孤身屡屡陷困境
凌潺伴随着婉转动人的鸟鸣醒来,想到今天要学生火,于是开门而出,早晨清晰的空气瞬间溢满鼻息,阳光射入林间,与潮湿的空气相碰,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光束,梦幻又迷醉。凌潺感觉如今这样的生活真好,每天与美景相伴,平静又安逸。
凌潺在周围找了陆景行好几圈,都未见他人,只有那匹马在梨花树下吃着草。她索性也就不找了,马在人肯定也走不远。
果真,不到一个时辰,凌潺便见陆景行手上提着只野兔,背上背着弓箭从林中缓步走了出来,凌潺这才明白过来,陆景行竟然是去打猎了。
“你哪来的弓箭?”凌潺可从未见过他带了弓箭来。
“亏你还打扫了屋子,这么大支弓挂在厨房那面墙上都没看见。”陆景行将早已没了气息的野兔放在了河边,漫不经心的说。
凌潺只顾着尽快将屋子收拾妥帖,可没注意这些,陆景行对她的无奈她也只能欣然接受。不知为什么,在陆景行面前凌潺总觉得自己矮了那么一截,从商界罗刹变成了生活小白,连问的问题都那样的傻。
陆景行开始整理那只兔子,凌潺问道:“需不需要我帮你?”白吃白喝白住,也得帮他做点事才是。
“你帮我?不怕血腥?”陆景行想不到的是一个女子竟然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做过这样的事,这样问很正常。
“我说过,这世上能让我害怕的东西很少。”凌潺淡淡的说。
“你如果不怕,看着就行,不需要你动手。”此刻陆景行已把兔皮剥开一小部分,潺潺流水中混着兔的血液,接着他用力一扯,那肉与皮便分离开来,大量的血液流入水中,瞬间染红。凌潺本以为她对这种情景已免疫,却没想到当她看见皮肉分离、粉红的肉质外露、鲜血涌出的那一刹那,胃里也随着开始翻滚,她捂着嘴赶紧跑向了林边,后来靠在一棵树旁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没事吧?”陆景行已经将兔子处理完毕,见凌潺久久靠在那不动,便走了过去。
“没事,我以为我的内心已经很强大了,却不曾想,连这个都战胜不了。”凌潺自嘲道。
“不一定每件事都要去尝试。走吧,我教你生火。”
如果此刻有人在厨房外,一定能够听到凌潺略带兴奋的声音:“点燃了。”凌潺见火苗在灶堂内熊熊燃烧着,想着原来也不是很难学。
“你学什么还挺快。”陆景行见只为凌潺示范了一次,凌潺便学会了,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谢谢你。”凌潺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像他这样的人是什么都不缺的,当然什么也不会在乎,一句谢谢虽然没用,但也比不说强。
晨阳越升越高,转眼之间便到了正午,陆景行做菜的动作很是娴熟,做出来的味道凌潺觉得也不错。
“看到那一幕,你连兔头都不吃?”陆景行见凌潺只吃着那盘素菜,而不去吃那兔肉,便猜测剥兔皮那一幕给她留下了阴影。
不过陆景行确实猜对了,而且凌潺竟然第一次觉得这样做太过残忍。因此在陆景行做饭的时候,凌潺去了河边,将那已没了血迹的皮毛给埋了。凌潺开口对他说道:“你吃吧,我没什么胃口。以后可以不捕杀带皮毛的小型动物吗?怪可怜的。”
陆景行的声音变柔了一分:“好,我答应你。”
凌潺突然想到以前买皮草大衣时的不痛不痒,那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只怪当时并未有现在的感受。
这几日陆景行没有再外出,木屋周围的野草倒被他除了个干净,午后屋外炎热,两人便一人拿一本书坐在屋内研读,可惜凌潺只学了短短三个月的小篆,认识的字不多,读起来实在受阻,后来索性便不看了,拿出放在这木屋几年未用的笔墨纸砚来,清洗了一番砚台与毛笔,伏在桌上认真练字。陆景行也不管这些,只顾看自己的书,静的如一潭清水。而每到了晚上,凌潺便总是伴着他的笛声入眠,奇怪的是她竟然睡得特别安稳,一夜无梦到天明。
两人这样生活了四五天,一天夜里,凌潺被一道闪电惊醒,立马坐了起来,马上要下雨了,凌潺本就对这雷有阴影,本想躲在被子里,可是想着陆景行还在外面,这样的天气将他关在外面着实不妥,便大着胆子去开了门,刚踏出一步,天际就响起一声闷雷,只是这一次她做好了准备,用手早已握住双耳,虽仍然听得见雷声,但声音减小了很多。
凌潺战战兢兢的走了几步,对屋顶上说道:“要下雨了,你进屋吧,特殊情况,不必太拘泥于小节。将你关在外面淋雨,我多少会有负罪感。”刚说完便又是一道闪电撕破黑夜,银白的光射入她的眼睛,她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那一幕又生生浮于她的脑海之中,那种无助,那种绝望,还有那种对她母亲的埋怨交织,当时的她甚至觉得她母亲冷血,可是后来当她踏入商界那天,她才知,如果不冷血,该何以生存。
陆景行也不是扭捏之人,在第二道雷声响起之前随凌潺进了屋。
凌潺关闭了床前的窗户,这样虽可阻止狂风的造访,但阻止不了雷电的侵入。
在陆景行面前,凌潺尽量保持着镇定,凌潺不想被陆景行看出她这样的死穴来,可还是没能逃过陆景行的眼睛:“你害怕雷声?”
凌潺强忍着,说道:“雷声有何可怕,你可否转过身去,我困了,我的睡相不雅,不想被你看到。”
陆景行没说什么,便转过身去,凌潺松了一口气,依然用手捂着耳朵,低头尽可能避开闪电的光芒。熬过了雷电,接着便是大雨击打万物时密密麻麻的急促声,她内心的恐惧渐渐消失,最后趴在床沿睡了过去。
凌潺第二日醒来,被褥覆于身上,而她也不再趴于床沿,如果不是屋外小雨绵绵,凌潺定会觉得昨晚是梦境一场,人醒梦便散。
雨幕中,仿佛变得更加静谧,河水泛着波圈,林中更是朦胧,而陆景行丝毫不受雨幕影响,在雨中挥舞着利剑,动作极快,复杂多变,看得人眼花缭乱,除了这雨声,剩下的便是剑划过空气时留下的剑声。凌潺搞不懂,陆景行为何要在雨里练剑,雨珠滴落在身上难道不难受。
陆景行见凌潺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很快停下了动作:“淋淋雨,心会静,整个人也会更舒适。你也试试。”凌潺对他的话很是怀疑,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淋雨对身心有益处。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听了他的话,缓步走入雨中,也许是看到他在雨中如此的惬意潇洒吧,所以促使她也想尝试一下这种做法。
进入雨幕,令凌潺不可思议的是,竟真有了陆景行所说的那种感觉,心变得更静。冰凉的细雨落在轻薄的衣中,感受到丝丝凉意,整个人瞬间便得以放松。时至今日,凌潺才知原来淋雨也是一件惬意的事,以前忽略了多少意义非凡的事物她已无法估量。不过现在她却爱上了这雨中漫步,这是一种外在的享受、灵魂的洗礼,惬意的源泉。与陆景行短短几天的相处,他使凌潺体会到的却是一些无比珍贵的东西。
这雨陪伴了他们好几天,陆景行除了去过两次集市之外,便一直待在木屋,每日凌潺与他相处,渐渐的便习惯了,他们两人平日里少语,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互不干涉。
“明天一早我便要离去,你在这等我,待我事情办完,带你一起去徽州,只需十日。”凌潺听陆景行静静的说完,脑海中突然想到一句诗,便念了出来:“‘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陆景行抿嘴一笑,那笑容可使人沉醉,问道:“你还会作诗?”
这首诗乃明朝汤显祖所作,后来的人却因为这句诗而不远万里去黄山寻梦,凌潺惭愧的说:“我哪会作诗,这是我无意间看到的,没有署名。”
“这诗新颖又巧妙,不似诗经楚辞的风格。”陆景行又说道。
“你的家在徽州?你想带我去那?”凌潺最终问到了关键处。
这座始建于秦朝的古都,原名好像并不是徽州,却不曾想,这的人竟然改得与中国历史古名相同,相同的地方,如今连名字都一样,凌潺觉得这是多么奇妙。只是这地方现在是处于中原国、东洹国与南涴国三国交界处。
“对,你不会武功,一人在这不安全,我也不放心将你一人丢下。”夜很静,只有雨声和陆景行的话声。
“去后,你可以教我习武吗?”凌潺问。
陆景行没有答话,而是点了一头,算是答应了。
第二日黎明时分,陆景行便冒着绵绵细雨,骑马离去了,剩下凌潺一人却突然觉得不适应,每日除了练练字,便是呆呆望着雨幕出神,这中原国的雨一下便是连续不断,短短三个多月,已经让她见识了好多次它的厉害,不过如今她却已不知不觉对这雨有了好感。
在陆景行离开的第四个午后,森林中突然走出一个人来,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手上拿着猎叉,凌潺只得有这身装扮的又只有猎户了,大概是路过这里。凌潺并未理会,依然做她的事情,可他并未走,而是盯着凌潺,看得凌潺心里直发毛,凌潺预感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准备起身关门,当她正准备落门闩时,那人推门而入,凌潺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那人除去了身上的斗笠蓑衣露出了胡子拉碴的脸,这时凌潺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向门外跑去已来不及,他就堵在门口,凌潺右手一直握着左手腕的镯子,那人一步一步紧逼,凌潺也并未后退,因为身后已无路可退。她的格斗术对付不了这样魁梧的人,她内心此刻恐惧万分,那人向凌潺扑了过来,将她压在墙上,“你从了我,我会好好待你的。”说着便准备俯身,凌潺没有给他机会,一刀刺入那人心脏,那人惊讶的瞪着凌潺向后倒去,此时的凌潺脑中已是一片空白,身子瑟瑟发抖,双手与匕首满是鲜血,那人的心脏处在不断向外流着鲜红血液,染红了地板。凌潺本想只是刺伤他,却没想到一刀不偏不倚直入心脏,这是必死无疑的结果。凌潺不敢想象,她竟然杀了人,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她跑了出去,在河边拼命洗着手和匕首,即使被匕首划伤了手指也感受不到疼痛,之后便是拼命洗着衣服上的血迹。以前得罪凌潺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她也不至于要了他们的性命,可这次她却直接杀了人,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更不想回到那个木屋,无可奈何之下,她沿着那条小路离开了,也不管这雨是否淋湿了衣裙,拼命向前跑着,只求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天色渐暗,她一路奔跑,终于到了集市,可是却发觉身无分文,因为走得急,竟忘了拿盘缠,如今只能夜宿街头,她内心的恐惧仍未消失,此刻的她每一根神经都是高度紧张,她甚至不知她该何去何从,她突然觉得原来这个世界是不属于她的。
“小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无家可归,那就跟姐姐回家吧。”人一旦失去理智,也就失去了判断力,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露出充满笑意的脸,凌潺便毫无思索的跟着她走了,如同没有思想的木头人一般。后来神志清醒过来她才意识到,她竟又进了狼窝,为时已晚。她试着逃跑了一次,结果被他们捉回来便是一顿鞭打,每一鞭落在她身上都是火辣辣的疼,衣服上沾满抽打时留下的血迹,她当初对付老鸨的那一套,此刻已不再有用。
在马车里过了一天后,这些人将她同其他抓来的人一起关入了一间无窗的屋子,密不透风,各种味道混杂,奇臭无比,两三天不给水喝,凌潺嘴角已干得开裂,难受至极,身体变得极度虚弱。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屋子有了光芒,之后她同其他女子一起被关进了铁笼,将她们带到了一个类似人口贩卖市场的地方进行贩卖。这里被贩卖的人不分男女,整整一条街,混乱不堪,喧哗吵闹,时常有衣冠得体的人走过。
“老板,这个女子我要了,开个价吧。”一名男子指着凌潺说道。“一百两银子,公子觉得如何?”“好。”那人也不多说,就让身边的小斯给了他一百两,将凌潺放入马车离开了。
凌潺被带入一座府内,那人命丫鬟为凌潺梳洗了一番,又端来吃的,但始终将她关在一间屋子里,没有放她出去,外面有人看守。凌潺不知道那人买她来做什么,但如今她神志已清醒,对杀人的事也能够坦然面对,身体好了不少,如今对凌潺而言逃出去最要紧,她不想被困在这。(未完待续)
宅院深深难锁心
房门被打开,买凌潺的那名男子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凌潺一番,笑着说道:“打扮之后还挺标志的,不错。”凌潺没有理睬他。
半晌,那男子见凌潺坐在那不理睬他,说道:“我买了你,又给你吃,又给你住,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你买我做什么?”凌潺的语气没有一点温度。
“我以为我买了个傻子呢,原来有思想。明日便是我弟弟二十一岁生辰,你是我送给他的礼物,你很幸运,能做他的第一个妾室。”他说。
“我不会做任何人的妾。”凌潺用傲气中带着冰霜的语气说道。
“由不得你。给我看好了。”男子后半句话对下人说完,之后消失在了凌潺的视线中。
房门再次被锁上,凌潺知道如今唯有窗户也许是她逃出的关键,她一一尝试着去打开,结果都被木条给定死在那,无法打开。
天已微亮,月亮隐约挂在天边,几颗星星一闪一闪躺在幽蓝的天空,微风拂过,凌潺的睡意散去大半。一夜的不眠不休,她如今终于从窗户逃了出来。关他的人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会随身携带一把不易发现的匕首,用一夜的时间将木条给弄断。
这座府邸不大,但结构却复杂,各种小径错综盘旋,又由于凌潺对这并不熟悉,因此想找到出去的路并非易事,更令她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很快便发现她已不在房内,府里的下人便立刻四处找寻她的下落,一时间喧闹起来。凌潺本以为她可以侥幸逃脱,可是天底下又哪有那么多侥幸的事。他们最终还是在一处假山后找到了她。
“大夫人,人找到了。”凌潺被带到了一个女子面前,一个家丁向那女子说道。
“老爷将你买回来有吃有喝的供着,这是你的福气,竟然还敢逃跑,不知好歹的东西。家法伺候。”女子一副威严愤怒的表情。
“大夫人,这样不好吧,今天可是要把她送去二爷那的,如果打伤了……”一个年长一点的下人说道。
“让她长长记性,二爷那里我去说,他会理解的。用家法。”那女子是这个府的主母,而昨天买凌潺的那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老爷。
没过多久,有丫鬟便拿来了一根长鞭递给一名男仆,凌潺几天前身上被打的鞭痕刚结痂,不曾想这么快又迎来了第二次,那人毫不留情的抽打着,每一鞭落在凌潺的皮肤上都如火苗扫过一般,她皱着眉,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声来,她不知道这次挨了多少鞭,到最后全身都已麻木,那女子才喊停。
“带下去梳洗一下,二爷低调,过生辰从不声张,但也不能委屈了二爷,将她打扮漂亮一点再送过去。”女子说完后看了凌潺一眼,之后凌潺被两个下人带走。
凌潺被两个丫鬟像木偶一般拨来弄去,又是洗澡换衣,又是化妆弄发,身上的鞭痕一沾水,竟让凌潺真有一种伤口撒盐的感觉。
午时过完不久,凌潺被带到了一所院落,之后院落的门被关上了,任她如何敲打,那门也没再打开,转过头却看见树荫下的石桌前坐着一个羸弱的年轻男子,面容苍白,一脸的病态却难掩俊秀,他静静的看着凌潺,没有言语。凌潺环顾了一圈,这是一个对于她来说再普通不过的院落,不过对于非官吏的人家来说这已经是及其奢侈了,凌潺想这恐怕就是阶级的区别吧,在古代商人再有钱,那也是社会的底层,就算如今经济繁荣昌盛。
正午的阳光烘烤着地面,热浪一波一波的向凌潺袭来,凌潺看也不看那男子一眼,独自进了屋子。被打了两次,她依然不放弃逃出去的任意一次机会。现在对于她来说,想办法如何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在烈日下折磨自己的身体。
屋内充斥着浓郁的草药味,凌潺不管这些,神情恍惚的坐于凉席上。她与陆景行的十天之约已到,凌潺想如今他也应该回过木屋,看见了地上的尸体。这次的失散,也不知以后有没有再见的可能,凌潺本打算让陆景行教她习武,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实现了,她心里不免有点失落。
“想什么呢?这样入神。”那男子进屋后在凌潺对面落坐,凌潺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别过头去,不理会他。良久之后,他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凌潺的脸,却被凌潺快速的避开,他的手顿在空中,最终缓缓收了回去,之后温和的问道:“还疼吗?”凌潺知道他指的是她脸颊上的鞭痕,但她懒得回答。他也不恼,继续说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如今已成为我的妾,那我便是你的夫君,这里便是你的家。”凌潺在心里嘲讽道,只有正妻才有夫君,妾只不过是男人泄欲的工具而已。
那男子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药膏来:“这药膏擦在脸上很有效,女孩子最忌讳的便是脸上留下疤。”
凌潺没有去接那药膏,他显得有点无奈,将药膏放在案几上,说道:“大嫂已经告诉我了,你逃跑被抓了回来,定是心有不甘。不过我还是劝你打消再次逃跑的念头,张府守卫森严,你是逃不出去的。况且你在这衣食无忧,总好过在外四处漂泊流浪,我想你从北越国到中原国也吃了不少苦,你应该知道安稳的生活意味着什么。”见凌潺还是一语不发,他也不再管凌潺,自己看起了书。凌潺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太阳西沉,下人送来晚膳后离去。因为今天那男子生辰的原因,所以菜品准备的很丰盛。
“你为我盛饭。”他很自然的向提出吩咐道。
“自己没有手?”凌潺毫无感情的反问了一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驱使凌潺,她可以独立的做好自己的事,但要她侍候他人,那便是做梦。
男子微微一愣,饭还得他自己动手盛,“你终于说话了,只是还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你倒另我刮目相看。”他笑着说。
凌潺没理会他,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陪我出去走走,总待在这不好。”凌潺应允了,她想要成功逃跑,就必须先了解这个府邸的布局。
夕阳的余晖撒下一片辉煌,路边的花草树木顿时如同镀上了一层金珀,此时暑气消散了不少,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踱步在幽静的小径,偶尔一丝晚风拂过,又添清爽。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凌潺不做声,他继续说:“你如果没名,那我帮你取。那你以后就与我同姓张,你的性格就如这一湖莲,孤傲冰清,不染杂物,就叫你清荷。”
凌潺很无奈的开口:“你喜欢那就留着你自己用吧。”
“你不喜欢吗?”他问道。
“浅烟。”凌潺是不会告诉他真实名字的,但为了让他稍微安静一下,也只能这样。
“浅烟?是不错的名字。”他肯定的说。
“对,你还不知我的名字。”他过了一会儿,又说了起来。
“我没兴趣知道。”凌潺说的直白。
“不管你有没有兴趣,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张氳。”张氲说。
夕阳的余晖已消失殆尽,天空渐渐变暗,一路走来,凌潺对这府熟悉了不少,但仍不知该如何顺利逃脱。
“夜深了,就寝吧。”夜色渐浓,凌潺从回来便一人坐在一边,凝望着燃的正盛油灯,神不知去了哪。如果不是张氲的一句话,凌潺想她依然回不到现实。
“替为夫宽衣。”张氲说的理所应当。
“下人呢?我声明一遍,你不是我的夫。要宽衣找下人。”凌潺还觉得奇怪了,这院子丫鬟下人少的可怜。
“平日里我不喜人多,便只有两小斯,如今你在这,他们当然得出去。”张氲说道。
“我从来不伺候人。”凌潺丝毫不在意反抗的后果,大不了又是一顿鞭子,她都习惯了,多打一顿也无所谓。
“你不为我宽衣,我也不在乎,只是你连觉都不睡?傻坐在那。”张氲自己脱去了外衣。
“我睡地上就好了。”陆景行房顶都可当床睡,凌潺想睡这地板又怎样。
“你不愿做我真正的女人?”张氲问道。
“我是被你们强行带来的,你觉得我会愿意?”凌潺语气冰冷的反问道。
他听完凌潺的话愣了片刻:“好吧,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现在我不强迫你。只是地上凉,还是睡床吧。”
“给我被褥就可以了。”凌潺可做不到和一个陌生男子共睡一榻。
第二日午后张氳的大哥走进了屋子 而此刻两个下人正忙着熬药,见他进来,忙行礼:“爷来了。”
“大哥,你回来了。”张氳见到他大哥,显得很高兴。
“这次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可还喜欢?”他指了指凌潺后与张氳对坐。
“大哥事物繁忙,还事事为我操心,我自是欣喜。”张氳为他添了一盏茶。
“这女子长得虽不及倾国倾城,但也算标志,就是这性子太淡漠了,这也是我一时的疏忽。”张氲的大哥惋惜道。
“如果是那种只会逢迎的女子,我反倒不喜,这浅烟正合我意,从她踏入这院子起,我便被她吸引了。”张氳说道。
“她身上倒是有一种清贵的气质,想必以前也是富家小姐,这脾气自然是有的,她如果惹你不高兴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换一个更好的就是。”凌潺没想到这男子竟是这样关心自己的弟弟,只是他将女子都当什么了,就如手中的玩物一般。
“大哥,我们很久没下棋了,不如来对弈一局如何?”张氳说道。
凌潺不懂棋,两兄弟在那下着,凌潺在旁边看了会儿,实在看不懂,便不再去看,在远离他们的案几前坐下,手撑着头想事。
凌潺不知他们下了多久的棋,她竟趴在案几上睡着了,醒来时便见张氳静静的看着她,对她展颜一笑:“原来你还有哥哥。”
凌潺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你在梦中应该是梦见你三哥了吧,呓语的叫了声三哥。”张氲柔声说道。
凌潺是梦见了钟离沐了,那个不管公务怎样繁忙,一有时间便去看她的钟离沐,那个时常带她出去的钟离沐,那个在桃花树下帮她推秋千的钟离沐……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她最放不下的竟是钟离沐,凌潺才发现原来她也是有心的人,竟然这样在意兄妹之情。她不知是侯府的人改变了她,还是她自己改变了自己,那个冷酷无情的凌潺竟然在一点一点在变化。凌潺不知不觉,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
“不要哭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我会像你三哥那样对你的。”张氲正要为凌潺拭泪,凌潺却避开了他的手。
“我父母在我很小时便去世了,是我大哥一直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如父如兄。我知你对你三哥的感情。”张氲默默的说着,只是想安慰凌潺。
“你不会懂的。”一个独自生活了二十五年的人,突然之间多了一个关心在乎自己的哥哥,那是多么的珍贵,凌潺只怪当时未曾感悟到。
“你三哥叫什么?我帮你找如何?”张氲又说道。
“你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凌潺想如果真把钟离沐找来,看到她这一身伤,张府全家人的性命怕是难保。
“这不麻烦,到时我为他在府里安排个差事,那样你们兄妹就可以不分离了。”张氲听不懂凌潺话的意思很正常,不过他的心意算是好的,只是用错人了而已。
“你找不到他的。”凌潺说道。
“好吧。你在这也挺无聊的,不如我教你读书怎样?”张氲最后说道。
“你将《楚辞》找来就行。”凌潺对他说,被绑架的那晚,凌潺正是在抄写《楚辞》中的九章·涉江,如今她想把那残篇抄写完,她做事不喜欢只做一半。
“你看得懂《楚辞》?”张氲显得有点惊讶。
“懂一些。”凌潺答道。
凌潺觉得有事可做总比无事强,这样一来,时间也过得快些。
“起笔为何要写一个‘沐’字?”张氲见凌潺在纸上起笔便写了一个“沐”,好奇。
“想写就写了。我三哥的名。”凌潺不想太过遮掩,一个字而已。
“你的笔迹倒不像一个女子应有的,精巧中带着遒劲。”张氲说的是,因为凌潺的笔迹中混有钟离沐笔迹的影子,初练时,字写得不好,那个夫子害怕得罪凌潺,便不敢加以指正,也只有钟离沐直言不讳,又耐心示范。
“这很正常。”凌潺回答。
“字如其人,这字就如你的性格。”凌潺不再与张氲言语,凌潺想她在所以人眼里都是另类,凌潺也看出来了女子孤傲的性子不适合生活在古代。(未完待续)
宅院深深难锁心(二)
从日出到日落,再从日落到日出,无限循环,周而复始,凌潺不痛不痒的在这过了十多天,这府邸她已了解的差不多,却并未发现一处绝好的逃跑地点,正门是肯定出不去,而其他地方看守的人也是众多,这使她心里更加焦急,每晚与张氳共处一室,这十多晚睡觉她都是浅眠。
傍晚张氳被他大哥叫去了,剩下凌潺一人在院里,心里急躁,除了想着逃跑,她脑子里装不下任何东西。凌潺走出院子,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便来到了荷塘边,荷花开得繁茂,荷叶翠绿,一叶叶挨挨挤挤,时不时传来一阵清淡气息,远处便是高墙。凌潺低着头,无意间却看见荷叶下有水在不停的流动,她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处活水。她找来一根木棍试了一下水的深度,出乎她的意料,这水竟然有半米多深。她想只要是活水,就一定会流出府外,只要跟着这水流走,就能够出府。她突然有点兴奋,想着终于找到出府的办法,到时顺着水流游出去就行。
凌潺认为现在是地点找到了,却差一个时机,整天都在张氳的眼皮底下,想要避开他,还真难。
“回房不见你人影,原来跑这来了,想什么,这样入迷。”凌潺闻声向后看了一眼,张氲正朝这边走了,一副病态的样子,文文弱弱,张氲告诉过凌潺他出生时不足九个月,这病便是娘胎里带的。
“没什么。”凌潺答道。
“有心事就告诉我,不要总是这样沉默寡言好吗?我想要关心你,却不知从何关心。”张氲无奈的说道。
“我的心事你不知道吗?何必又来问我。”张氲一直都知道凌潺想要走,却这样问,凌潺觉得真是可笑。
“除了离开这,其他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几年,我只是希望你可以陪我到最后一刻,之后你想怎样都行。”张氲说得很伤感。
“放心,你会长命百岁的,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凌潺觉得张氲这是一种自私,但凌潺却不想与他多辩。就算他无病,凌潺也不会留在这,她想要的是平等,而不是男尊女卑,一生活在男子的阴影下。
凌潺记得遇见陆景行的那夜是一个满月,而今晚却是一个优弧月,月光皎洁如霜,她坐在树下石桌前,静静地望着这无尽苍穹,做起了少女梦,想着如果她有一双翅膀就好了,那样就不会被困在这。
张氳走出来在凌潺旁边坐下,“你能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吗?我想融入你的世界。”张氲柔声说。
凌潺收回了目光,看着树叶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过去,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几个月的记忆,十五岁之前通通不知道。”凌潺不可能告诉张氲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你是怎么到的奴隶市场?”张氲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悯,后又问道。
“遭人暗算,逃了又被抓,抓了又想逃。多么可笑。”这是凌潺这一个多月来的经历,充满戏剧。
“那你除了哥哥,其他人家人呢?”张氲的声音更软。
“在君都。”这是十几天来凌潺第一次对他提出的问题一一回答。
“你是北越国人,家人却在君都,看来你从小就在漂泊流离。”张氲说道。
“进屋吧,外面风大。”凌潺说完后自己进了屋,张氲紧随其后。
又一日过去,一个丫鬟来到院中,给张氳伏身行了个礼,说道:“大夫人让女婢来请浅烟姑娘去一趟。”凌潺不知那大夫人目的何在,但还是跟着一路而去。
凌潺觉得这夫人倒是有一个主母的样子,端庄淑婉,却又不失威严。
女子见凌潺进来便是一笑,这一笑让凌潺反而看不懂了,十几天前才毒打了她一顿,今天又对她展露笑颜,这变得貌似有点快。
凌潺还未走过去,她便迎了过来,拉起凌潺的手说道:“伤好些了吗?那日打你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你不要记恨才是。”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凌潺也做到了,只是实在不习惯别人拉她的手,凌潺将手从女子手里抽了出来,弄得女子一愣,但很快恢复如常。
“坐下吧。在府里住得可还习惯?”女子又说道。
“习惯,你找我有何事?”凌潺不喜欢来这一套前序,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可知,昨天二爷来找了大爷,他要娶你为正妻。”女子望着凌潺认真地说。
“我不知。”凌潺回答。
女子再次开口:“大爷暂时没有答应,说等你有了子嗣再说。但据我所知,你们至今仍未行过周公之礼。”
“那又怎样?”凌潺问道。
“你是知道二爷对于大爷来说意味着什么,二爷这个病谁也说不准,如今能做的便是可以让他留下自己的子嗣。你不为二爷考虑,那你也可以从你自身来考虑,张府家大业大,你如果与二爷有了一男半女,那你便是张府二夫人,日后的生活自然是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凌潺以为何事,原来是劝她这事,凌潺很是无语,觉得这女子还真是一个尽职的好主母,这样的事都要管一管。
“多谢你的好意,但一切我只想顺其自然。”凌潺连皇子妃都不想做,又怎会在意这个。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女子说得是苦口婆心,可凌潺却没听几句,之后回去了。
凌潺刚进屋,张氳便问道:“大嫂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凌潺答了两个字。
“她找你何事?”张氲又问。
“随便聊了聊,没事。”凌潺没有告诉他谈话的内容,现在凌潺对张氳没有敌意,但也仅限于问什么答什么。
暮色降临后不久,丫鬟端着一罐参汤走了进来,为凌潺与张氳一人盛了一碗,凌潺感到很奇怪,平日里这个时辰可没见谁送过参汤。
“浅烟姑娘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张氳端着喝了起来,那丫鬟见凌潺无动于衷,便说道。
“我晚上没有进食的习惯,还是端走吧!”凌潺担心这碗里有**,不敢轻易去喝。
“大夫人说这是给你和二爷补身体的,以后每晚都会送,浅烟姑娘还是快点喝了吧,不然我会受罚的。”丫鬟说道。
此刻张氳已经喝完,而凌潺依旧没有去碰。丫鬟害怕自己受到责罚,依然在那不停的劝她。最终凌潺没办法,便对丫鬟说道:“要我喝也可以,你先喝两口。”
“这不好吧。”丫鬟摆手说道。而张氳在一旁看着,并未言语。
“喝。”凌潺将碗端在丫鬟面前,这让丫鬟很无奈,只得喝了两勺。
“这下浅烟姑娘可以喝了吧!”丫鬟又将碗递给了凌潺。
过了一会儿,凌潺见她没事,知道无法再找理由推脱,只得喝了它。
那丫鬟见凌潺喝完,出去的倒是挺快,走的比跑的还快,一眨眼便出了院门。
喝下去时凌潺并未感到不适,可是当一盏茶过去,她便开始感觉身体发热,并且是那种燥热,到后来越来越严重,身体变得无力,神智开始变得模糊。她看到一旁的张氳,竟然有一种想扑上去的冲动,不过此时她还未完全丧失理志,她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跑进了里屋,将那镂空雕门给闩住,背靠着门坐下。现在她才明白,为何那丫鬟走得那样快,她防**,结果这碗里下的竟是催情散。
汗水不断从凌潺的额头渗出,张氳在外面拍着门:“浅烟你开门好吗?你这样会死的。”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如果敢进来,我就真的死在这。”凌潺说得艰难,并且取下了手腕处的匕首给张氲示意。
身体的难受凌潺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种渴望越来越强烈,她害怕真的控制不住她自己,失去理智,那样一切都完了。
她知道此刻只有疼痛才可使她脑袋清醒,凌潺开始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向手臂上深深划去,每划一刀,都带着强烈的痛,但这样也使她清醒一分。
凌潺头上的汗水由开始的细密变成了豆粒般大小,身体如同无数虫子在啃食,外面张氳在不停的叫喊:“我不进来就是了,你不要再划了。”
凌潺完全不理会他的话,意识一模糊便是一刀,反反复复,她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千万不能**,一**,一切都完了,我将永远出不去了。”身体的力气她感觉都被用完。
最终凌潺在地上挣扎了一夜,药效终于慢慢散去,她已记不清到底在手臂上划了多少刀,药效散去时已是血肉模糊,她虽然没有照着血脉划,但整个衣袖已被血液浸湿。
她瘫坐在地,背靠在离门不远处的墙上,望着窗外蒙蒙亮的天空,闭上了眼睛,嘴里无力的说道:“三哥,你又救了我一次,谢谢你。”
凌潺将匕首还原,套在那未划伤的手腕处,这匕首屡次救她,凌潺已将它视为生命的一部分。
“浅烟,药效已过,你开门好吗?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张氲在外屋一夜,现在见凌潺收了匕首,再次说道。
凌潺并不理会他,毫无困意,但她感觉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了。
又过了一两个时辰,房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一声巨响使凌潺惊得睁大了眼睛。
张氳走了进来,此刻他的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凌潺有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他。凌潺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被他拿起,凌潺却用力一甩,脱离了他的手,不过与此同时剧痛袭遍她全身。
“你就这样不喜欢我吗?宁愿如此伤害自己。我只是想留住你,大嫂说一个女人只要有了孩子,那她的心便会牢牢被锁住,这样你就不会想着再逃跑,我知大嫂的办法卑鄙了些,可那也是为你好呀!”张氲苦涩的说,而回答他的只是沉默。
张氲知凌潺不愿他碰她,便识趣的离开了,命一个丫鬟来为凌潺上药包扎。此刻的凌潺已完全痴呆,自动屏蔽了周围的一切。
凌潺不吃不喝的在榻上躺了两天,直到半夜时,她起身了,凌潺决定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再逃一次,如果被抓住,不用他们来用鞭子抽她,她也会自行了结生命。
张氳这时已在里屋睡着,趁着天色暗淡,凌潺小心翼翼出了院子,一路遮遮掩掩来到池塘边。她想立马跳下去,却考虑到这头发定会使她受阻。
黑暗中的清醒,往往伴随着对绝处求生的渴望,有时为了能够活下去,任何事物都是可以舍弃的,何况如今凌潺要舍弃的只是一袭青丝。于是她取下匕首,将那青丝一缕一缕的从中间割断。最终,及地的长发变得与其他女子相差不大的长度,末端参差不齐。
池塘蛙声一片,她慢慢进入水中,顺流而游,受伤的手臂,此刻一沾水,痛的令她使不上劲,只能靠一只手。穿过一片茂密的荷叶,她终于到了墙边,她憋气进入水中,又是一阵猛游,当她再次浮出水面时,她发现已出了张府。
她从水里爬了起来,站于石板之上,结果一脚踩空,跌在了低于它很多的地面上,她那只没有刀伤的手瞬间传来剧痛,她艰难的站起来,却发现那只手已无法动弹,以前她在练习格斗术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这明显是脱臼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里竟是一处堤坝,她刚好踩在这边缘,一步便落空。
凌潺知道这里不能逗留太久,她此刻也顾不上两只手臂的疼痛,向前走去,趁夜色还早,她想赶快离开这。
凌潺不停歇地走了半夜,早已远离张府,衣服已被夜风吹干,她用牙齿撕开了手臂缠绕的纱布,她知道已被打湿的纱布只会加速细菌的滋生,伤口更易被感染。
黎明已过,她低头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衣服微脏,头发凌乱,现在的她就如一个乞丐一般,不知该何去何从。她觉得真是可笑,以前总是习惯把别人的命运掌控玩弄在自己手里,而如今自己的命运却是由别人掌控,活的就如蝼蚁,上天真是会捉弄人。
“凌潺!”凌潺无意间竟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抬头一看,竟是陆景行正站在前方不远处,望着她。
凌潺此刻看到陆景行,内心不受控制的激动不已,就如遇见了亲人一般。
陆景行快步走了过去,看到她如今的狼狈,一脸的动容:“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你的手怎么了?”
“脱臼了。”凌潺满不在乎的说。
“先跟我回客栈,我给你治伤。”
“你不是回徽州了吗?”凌潺边走边问道。
“我回木屋去接你,结果看到地上的尸体,就知你肯定不会再回那里,找了你大半个月。”陆景行答道。
“那尸体呢?”凌潺问。
“扔去荒郊野外了,在那侮辱了我母亲的地方。”陆景行直白的说。
“那是你母亲的屋子?”凌潺想她竟然在他母亲的屋子杀了人,心里多少有点愧疚。
“她年轻的时候住过。”陆景行的口吻好像在说很遥远的事情。
凌潺随陆景行往客栈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便到了。(未完待续)
难舍依依是亲情
此刻正值清晨,在这投店的人已起床,人来人往的,或是来用早膳的,或是离开的,很是热闹。路过凌潺身边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奇异的眼神大量她几眼,此刻她也无心去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紧跟着陆景行走。
“小二,去打盆水来。”陆景行吩咐完后带着凌潺上了楼。
客房在三楼,屋内宽敞明亮,看着舒适。
“坐下,你手臂需要复位。可能有些疼,忍着点。”陆景行指着竹席说道。
“你懂医?”凌潺听了他的话坐下。
“江湖人,受伤是常有的,掌握这些是最基本的。”凌潺只听咔嚓一声,一阵剧痛传来,接着便没有了感觉,陆景行放下她的手臂,之后她试着抬了一下,结果活动自如,也不再痛。
“客官,水来了。”小二在门外敲了两下,然后说道。
“端进来。再去准备一份粥和两个小菜来”陆景行起身,去开了门。
“好嘞,客官,这就去准备。”那小二小心翼翼的将水放下,也不多瞧,出去后顺便关了门。
“先洗个脸,再慢慢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陆景行说道。
凌潺将手缓缓伸进水里,手臂处的伤口随着手指的动弹传来痛感,动作变得异常,而这时陆景行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你这只手也受伤了?”陆景行关切的问。
凌潺也不掩饰,掀起袖子的那一刻,手臂上的伤触目惊心,伤口沾了水,没有处理,天气又如此炎热,此刻已经感染,原本就血肉模糊,这时更加严重,看得陆景行眉头紧皱。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脸上的鞭痕和这伤,还有那发丝是一人所为?”陆景行急切的问。
“头发是我为了逃跑割断的。至于这鞭痕也是因为我两次逃跑被抓了回去,打的。”凌潺说得淡然,好似发生这事的人并非是她自己。
“那这两只手臂呢?”陆景行又问道。
“我自己划的,那夜我被人下了催情散,只有疼痛才可使我保持清醒。另一只手则是摔的。”凌潺的话中没有一点波澜,而陆景行却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你告诉我是谁给你下的药,又是谁抓了你,我定不会放过他。”陆景行开始为凌潺清理伤口,凌潺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可以保住自己的清白,这些算不得什么。这笔账我日后会亲自去算。”
“客官,你要的粥来了。”小二又在外面敲门。
“进来吧。”陆景行说完那小二便推门进来了。
“放在这。”陆景行指着面前的案几说道。
那小二无意间看到了凌潺手臂处的伤,一碟小菜差点被他给打翻:“客官,需要小的去请大夫吗?”
“不用了,你出去吧。”陆景行将白色的粉末撒在凌潺的伤口处,也不看那小二一眼,只叫他出去。
“这药很管用,不必担心。”陆景行将纱布仔细的缠绕在凌潺的手臂上,完了后说道。
“谢谢你。”凌潺最终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先把粥喝了,再好好睡一觉。我去让掌柜再准备一间房。”陆景行的声音柔了许多,但依旧冷冰冰的,陆景行知道凌潺不愿与男子共处一室。
凌潺听了陆景行的话,吃过饭后便躺在床上休息,凌潺不需要防着他,并且凌潺感觉这人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因此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醒来时太阳已西斜。
屋内寂静一片,床边放着干净的衣裙,香炉焚烧着熏香,夕阳从镂空方格的窗页照入,投下的影子就如对角拉斜的棋盘映在地板上。凌潺将窗页轻轻的推开,地上的影瞬间便没了,只余一片金黄。一觉醒来,凌潺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凌潺看到柜子处放着剪刀,便想到昨晚着急,头发便胡乱割断,如今刚好不慌不乱,时间有的是。她拿来剪刀,认真的修剪起发端。
凌潺自己剪头发还真是第一次,不过她感觉还不错。这样一来,就再也不会有人认为她是北越国人,这样就算独自一人走出去,打她主意的坏人也会少一些,会有所顾忌。
“凌潺,醒了吗?”凌潺头发刚修剪了一半,陆景行便在门外问道。
“你进来吧。”凌潺想着如今吃他的、用他的,都无以回报,等将来武功学成,可自力更生的时候她定会还他的恩情。
“怎么这个时候剪头发。”陆景行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便问道。
“这个时辰不可以吗?”凌潺是听说这的人剪发是要分日子时辰,可她却不知具体情况。
“剪发最忌讳的便是这个时辰。”陆景行夺取了凌潺手里的剪刀。
“我不在乎这些,兴致来了,什么时候都可以。我都快修剪好了,把剪刀还给我吧。”
凌潺觉得古人还真是规矩多。不过陆景行还是将剪刀还给了她,看着黑发一缕一缕落地。
“换身衣服,我带你去楼下用晚膳。你这一路的经历一定不堪回首,我便不再多问。”陆景行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凌潺头发修剪整齐,此刻看着才像中原国的女子,而陆景行正在门外等她换好衣服。
再次下楼,客栈的人比早上多了许多,这个时辰正是用晚膳的时间,人变多了也不足为奇。
“想吃什么?”她们找了一处地方坐下,陆景行问道。
“随意就好。”连这些菜的名字凌潺都叫不上来,别说点菜。
陆景行说道:“好。”接着便对在一旁侯着的小二说了几样菜名。
“你答应教我武功的,还算数吗?”饭吃了一半,凌潺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便问了。
“当然,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去徽州。”陆景行的话刚说完不久,客栈外便吵闹了起来。
“小二这是怎么回事?”对面桌的一名中年男子问道。
“没事,城东的张府丢了一个小妾,正四处寻找呢!在这条街上已经找了三次了。”小二事不关己的说。
“张府在这城里可是财势数一数二啊!只可惜人丁稀薄。”有人在议论。
“这个女人也真是的,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跑,身在福中不知福。”又有人说道。
“听说是张府二爷的妾,叫你跟着一个病秧子,怕是你也不愿意吧?”有人反驳道。
“不用怕,有我在。”听着他们在这议论纷纷,陆景行对凌潺说道。
凌潺正要答话,一队官兵便闯了进来,凌潺心里很纳闷,不过就一个小妾,有必要花银子请官兵劳师动众的。
众人都被这场面惊到了,为首的那人拿着张画像转了一圈,目的是让众人看清画中女子的长相。凌潺无意间看了一眼这画像,心中一惊,这哪是什么张府寻人,画像中的女子长发及地,一身北越国皇室服饰,一脸的稚嫩,笑的天真无邪。凌潺知道那应该是在北越国时的钟离湲,而这些官兵则是朝廷派来的。
“见过这画像中人没有?我们驸马爷的小妹,找到有重赏。”那人说道。
众人纷纷摇头。凌潺现在与画像中相比,变化很大,她想她就算是坐在这里,他们只靠画像也不一定认的出来。
不久,进来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和一个侍从,那人立刻走了过去恭敬的回禀道:“驸马爷,这样找人就如大海捞针呀,找了这么多地方,依然一无所获。”那人一脸的为难。
“不是让你挨个挨个问吗?”男子一脸的憔悴微怒。
“二公子,不要着急,他们也尽力了。”那侍从说道。
“找了这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怎能不急,湲儿才十五岁,一人漂泊在外,定会吃尽苦头。”凌潺此刻背对着他,但话却听得清清楚楚,她想这应该就是钟离湲的二哥钟离洹,没想到她的失踪惊动了这么多人,只是钟离洹怎么会有钟离湲在北越国时的画像,这倒让凌潺好奇。
那手拿画像的人开始挨个到桌前询问,最终那人还是走到了陆景行他们桌前,重复一遍问题,陆景行看了一眼画像,摇了摇头表示没见过。
“还有楼上客房的,你们给我一一去问。”这的人问完,一无所获,钟离洹又说道。
部分人立马上楼去了。
钟离洹竟然从南涴国找到中原国,凌潺想这定花了不少时日,凌潺觉得不管怎么说她对云侯府都是有愧的。
“没有人见过。”半个时辰后,那些人下楼来了,钟离洹听后叹了一口气,最终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去了。
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这年头,怎么到处都在丢人,到处都在找人。”
“谁说不是呢!前几天去外地做生意,也碰到了这种事,四皇子可是在那亲自挨个儿的认人,就是不知道丢失那名女子的身份。”
“刚刚这群官兵是南涴国的。”
“我吃饱了,回房吧。”凌潺对陆景行说道。
“好。”陆景行点了点头,起身与凌潺一起向楼上走去。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回房后凌潺问道。凌潺想他如此机智的人,又怎会猜不出画中之人是她。
“你想告诉我,那我就听,不想告诉我,那我也不问。我也不会去妄加揣测。”陆景行直白的说。
“那等以后再告诉你事情的前因后果吧。”凌潺说道。
“你被下药是在那个张府?”陆景行问出了这个。
“对,但是我不想让别人替我出头,等我学会了武功,再解决这件事。”凌潺依然是这样的态度,想自己解决。
“就照你说的。”陆景行说道。
房间越来越暗,陆景行开口说道:“白天睡了一天,今晚没有宵禁,待会我带你出去走走。”
“能帮我找个面纱吗?”凌潺很后悔当初从青楼逃出来的时候将面纱扔了。外面到处是找她的人,有陆景行在,张府的人还好办,关键是如果正面遇见钟离洹就遭了。
“你等着,我让小二去准备。”陆景行出去了。
街上的人蛮多,黄发垂髫悠然闲逛,街边大大小小的商铺仍未打烊,灯火通明。
凌潺与陆景行并排在街上走着,在接近湖边的地方竟看见了钟离洹,他独自一人站在那,若有所思的望着湖面,凌潺不知道他找了她多久。凌潺想也许钟离沐也在发了疯似的找她吧,但凌潺认为时间可以抹平这些的,等过些时日,他们自然会放弃的。
陆景行见凌潺驻足不动,只是望着钟离洹的背影发呆,也停了下来,“我希望你认真想清楚,是同他回去,还是与我走。一旦与他错过,再见就不易了。”陆景行没有做凌潺的决定,但却认真提醒凌潺考虑清楚。
钟离家是有温情的,这几个月凌潺深深感受到了,她对她如今的父母还有她三哥也是深深地不舍,但是她还是无法去面对君都之中的阴谋诡计,不是害怕,是厌倦。
“走吧。”驻足片刻,凌潺偏过头对陆景行说道。
“嗯。”陆景行也不多问,随凌潺走了。
之后他们上了一艘专门用作游湖的敞篷小船,船上挂着两个灯笼,船慢慢离开岸边,湖面是船底划过留下的涟漪。
“我想要听你的笛声。”凌潺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听听他那悠扬的笛声。
“坐下吧。”陆景行拿出了短笛,缓缓吹了起来,那约莫四五十岁的船家看了他们一眼,笑着将船划得更缓了。
凌潺将手指放入水中,轻轻抚动,笛声突然停止,陆景行说道:“小心手上的伤,不能再沾水。”
“只是手指沾了水,无碍。”凌潺依旧在水里抚弄。
“姑娘好福气呀!”那船家开口笑道。
船家的话凌潺岂会听不懂,凌潺淡淡的说:“老人家,你误会了。这人马上就是我师父了。”
“我只是答应教你,没说做你师父。”陆景行说道。
“怎样都行。”凌潺不管这些。
“你们年轻人是越来越复杂了。”那船家感叹的笑笑,不再言语。
凌潺与陆景行也不再说话,笛声再次响起。
这一夜,直到很晚他们才回客栈。
天刚亮不久,凌潺房内便传来了敲门声,今天凌潺便要启程与陆景行一起去徽州,因此她起的很早,此刻已收拾妥帖。
“凌潺。”陆景行叫了她一声。
“我已收拾好,你进来吧。”凌潺说。
“吃点东西,待会儿启程。”陆景行端着粥和馒头走了进去。
“到了那,我还想学笛子,你能教我吗?”陆景行吹出的笛声凌潺觉得真的很动听,那声音仿佛是发自肺腑的。
“可以。到了那你想学什么都可以。”凌潺感觉他这话就说的有点过了,不过又觉得他又不像喜欢说大话的人,估计会的东西真的很多吧。
“吃完了就走吧。”陆景行见凌潺已将那粥喝完,说道。
凌潺一眼望去街的尽头,只见朝阳从东方升起,红彤彤的如同火球,金色光辉撒满屋顶。
客栈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套的那匹马凌潺很是熟悉,它是陆景行的坐骑,凌潺没想到,陆景行竟然买了一辆马车。
“路途有点远,估计得两三天才能到,我怕你会不适。上车吧。”陆景行给凌潺解释了一番,他知道凌潺不会骑马,肯定也不愿与他同骑一匹。
凌潺坐在马车内,而陆景行顺理成章的成了马车夫。街上的行人还不多,马车在街上逍遥的奔跑,背着晨阳,最后消失于街的尽头,很快便出了城。(未完待续)
千里迢迢向徽州
马车出城门后便向南疾驰而去,凌潺看着车外向后飞驰而去的景,感受着疾风拂过脸颊的惬意,心中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感。
随着阳光的越来越烈,已接近午时,离那座城也越来越远了,陆景行赶着车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凌潺坐在车内就算是热,烈阳也无法将她吞噬,而陆景行却不同,如今已是完全笼罩于烈阳之下。
“你休息一会再赶吧,阳光这样烈,你会受不了的。”凌潺实在看不下去,探出脑袋说道,而耳边则是呼呼的风声。
“我没事,你坐好,马车颠簸的厉害,这样很危险。”陆景行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传入凌潺耳中变得隐隐约约。
马车行的越快,便越颠簸,为了让他少分心,凌潺只好又重新坐稳。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马车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焦阳烘烤着地面稀疏的绿草,凌潺一眼望去,只见远处的一切就如透过火焰看景物一般,变得浮动扭曲,但是也格外的空旷无垠。凌潺靠着树干坐下,顿时一股热气袭来,陆景行拿出了水和馒头:“不要做这里,太热。”凌潺也感觉到了热,陆景行的话还未说完,凌潺便站了起来。
“坐树上吧。”陆景行的话凌潺还未消化,便觉手臂处一紧,身子一轻,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一个平稳树枝干上,身子刚好可以靠在主干,周围被枝干绿叶环绕,非常安全清爽。
“吃点东西,休息半个时辰。”陆景行将东西递给凌潺,坐在了另一个枝干处。
这是凌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坐在树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竟然做了。不过却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透过树叶她可以看得更远,眼里能够捕捉更多转瞬即逝的事物,能够呼吸到最新鲜的空气和感受到最柔美的风扫过脸庞的那种微痒,这是一种美好的经历。
任何美好的经历都将是回忆,半个时辰转瞬即逝,他们又将踏入前行的路。
马车又开始飞驰在空旷的野外,与时间一起奔跑,同焦阳无限对抗。凌潺发觉她竟正在一点一点忘却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定居生活,开始喜欢上了这种风餐露宿,游遍山野的漂泊人生。凌潺才发现原来不仅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经历同样可以改变一个人。没有体验过这种美好,又怎会知道它是多么迷醉。
天空逐渐朦胧,一条溪流在前方流淌,潺潺流水奏出自然脆乐,一只只肥硕的鲤鱼在欢快轻游,脚下是一片墨绿浅草,四周空垠无人,凌潺站在溪边,看着陆景行在溪水中叉鱼,衣角全湿,动作小心翼翼。
“你看到的鱼在水里的位置只是虚影,鱼叉应向后一点。”不知是鱼太过机警,还是陆景行的方法不对,每当鱼叉刺入水中,那鱼便扭头而溜,于是凌潺提醒了他一句。
又是一条鱼经过陆景行身边,这次却没了那鱼开溜的机会,转瞬之间,鱼叉离开溪水,而那鱼叉上却多了一条首尾不断摆动的肥鱼,整个动作连贯又漂亮。
陆景行望着凌潺微微一笑,将那已被穿肠而过的鱼取下扔了过去,接着又在水中重复起刚刚的动作。
凌潺在草丛中将它捡起,用匕首一点点刮下鳞片,等待着陆景行处理下一步骤。
不久,凌潺还未注意便又是一条鱼扔了过来,鱼尾一摆,带出的溪水四溅,惊得凌潺手一顿。
“是我不好,惊到你了。”陆景行道歉道。
“没事。不用再捉了,两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凌潺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两条鱼也足够了。
地上的鳞片在变多,而鱼身上的鳞片在变少。凌潺见陆景行捡起那条已没有任何鳞片的鱼,她开口说道:“你剖鱼,我去生火。”凌潺上次见陆景行处理兔子,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次剖鱼,她不想再看。
“好”陆景行回答的干脆。
空地上生火可比灶堂里简单多了,只要木柴之间空气流通就可以了,只是没想到火苗一窜,差点又烧到了凌潺的头发,辛亏避让的及时。凌潺不禁感叹这个世界可没有打火机那样便捷的工具,打火石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因为压根就不知道何时可使引火物燃烧。
“你没事吧。”陆景行看到这一幕,走了过去。
“没事。”凌潺摆摆手。
满天繁星却无人欣赏,未免有点可惜,转眼间,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月光依然皎洁如霜。篝火在凌潺身前两米远的距离燃烧,两条鱼在火苗间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的则是鱼香。无油无盐,这样的鱼才可称作原味。凌潺突然想到了一点,有点后悔将这两条鱼一起给烤了,这样肥美的鱼可是做生鱼片的好材料,即使没有任何调味品,它依然是美味。
“吃过生鱼片吗?”凌潺突然问了陆景行这么一句,她不知古人有没有这样吃过鱼,一时觉得好奇。
“是鱼脍。生鲤鱼切片,调酱汁食用。”陆景行不紧不慢的说。
“对。”原来真有,凌潺虽对古代历史很了解,但是对于饮食方面还是知之甚少。
“那是先秦的食用方法,这样食用易生病,如今没人这样做。”陆景行说得是事实,毕竟多少都会有细菌。
“原来是这样。”凌潺才知道生鱼片的吃法竟是中国古时就有了,以前竟以为是日本的吃法。
“鱼好了,过来吃吧。”陆景行说道,夏天本就热,又是一堆篝火杵在那,那种感觉就更是奇妙,因此凌潺离那篝火本能的远了些。
“你以前经常捕鱼?”凌潺走过去将鱼与木棍一起接了过来。凌潺间陆景行捕鱼的手法并不熟练,衣着也不俗,真不像普通的江湖人。
“很少用鱼叉这种东西而已。”陆景行答道。
鱼烤完,陆景行便将篝火给灭了,周围很快暗淡了下来,寂静又旷远,夜风带着溪水的潮湿迎面吹来,凌潺坐在草地上吃着鱼,无意间低头瞧去,竟看见一只萤火虫附在一片草叶上一闪一闪发出幽绿的光,就好像是一颗孤星落在了地上,忘记了回家的路。
看到这一幕,她竟生出了少女心,腾出一只手来,小心翼翼的探去,轻轻一扣,瞬间,手掌周围竟亮了,一点一点,飞出草丛,她不曾想,这里竟隐藏着更多的小精灵,是她的手惊动了它们。她将剩下的一点鱼吃完,棍子并没有扔,而是向草丛横扫过去,无数只萤火虫在受惊之际飞出,瞬间围绕着她,再飞散而去,萤火闪闪,与月光交织,看得她如醉如痴如梦似幻。
陆景行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之后说道:“这个季节,每个晴朗的夜晚都会如此。”
“可是我却是第一次见。”凌潺这些日子的经历,不管好坏,都足够她回味的了,面对这种生活,她的心仿佛不再冰冷,原来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那就好好欣赏。”陆景行说着便对着空中打了一掌,气流拂过草丛,瞬间,更多的萤火虫飞出,渺小的光芒痴狂汇聚,美得窒息,好似置身于童话世界,那种梦幻,那种痴迷,凌潺愿为此沉沦。听着溪水潺潺,看着萤火闪闪,凌潺才知道原来世间真有如电影《阿凡达》里所展现出的画面一样美的地方,不,应该是有过之而不及。
一夜就这样过去,迎着晨风,马车再次飞驰,凌潺看着那轮如火一般的晨阳,脑海中的画面依然是昨夜。
她听陆景行说,再有一日便到徽州,他们这路风餐露宿,此刻来到一个小镇,凌潺下了马车,与陆景行向客栈走去,店小二见他们进来,便殷勤的将马车拉去了后院。
“两间上房。再准备点饭菜。”陆景行向掌柜说道。
“客官,饭菜是去房里用,还是在这用?”掌柜的问道。
“在这用就行。”凌潺先回答了。
“那二位这边请。”掌柜指着里间的一个空桌说道,小二便领着他们而去。
这个小镇的人不多,因此客栈的人也相对较少,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这吃饭,看样子也都是赶路的人。凌潺与陆景行相对而坐,并未言语,无意间便将别人的话听了去。
“江湖是越来越不安宁了。”
“又发生了何事?”
“昨夜刘府上下一百多人全被屠杀,我去看了一眼,那叫一个血流成河。”
“刘府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声望。”
“是呀!那主谋怕是也不简单。”
“还不止是刘府,上个月玉柳山庄的庄主也被杀了,玉柳山庄的人调查了这么久,依然无任何头绪。”
“近两个月,朝廷的人也没闲着,在四处搜寻什么人,连几个皇子都出动了。”
“管他们搜谁,都与我们这些江湖人无关。”
凌潺想着江湖也不太平,整日都是杀与被杀,她只求学好武功,但不去参与江湖纷争。
“客官,你们的饭菜来了。”小二端着饭菜过来了。
“快点吃吧,吃完了回房。”陆景行对凌潺说道。
凌潺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他。
“客官,晚上没事就不要出去了,外面最近可不太平。”那个小二好心提醒道。
“我们知道了,你去忙吧。”陆景行让小二离开了。
晚上凌潺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她竟不知自己的失踪,还惊动了几个皇子出来寻找,她想那应该是皇上的意思吧,只是她却不知她对于皇上而言到底是什么,这种疼爱完全可与钟离翊对她的疼爱相提并论了,她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有着怎样的过去。
后来凌潺不知是怎样睡过去的,醒来时却是伴着敲门声。
“天黑之前我们便可到徽州城。”马车行至午后,因为昨晚凌潺睡的不好,在马车里她便睡了过去,这时刚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掀起车帘看向外面的青山绿水,陆景行便对她说道。
青山绿水,仿佛一幅画在白娟里的山水画,而他们则置身于这画中,山水之间便是此刻此景。(未完待续)
月光皎皎景行至
月亮高挂于城楼飞檐,城门近在咫尺,月光下隐约可见上面刻着徽州城三字。几天的兼程,如今凌潺终于可以见到徽州秦时的样貌,此刻它正静静的沉浸在月光下,城楼比凌潺想象中的更威仪。
“这个地方晚上不关城门吗?”都到了这个时辰,但城门依然开着,在凌潺的认知里,城门晚上是要关的。
“平常夜晚都关,只是今夜特殊。还需几个时辰,你如果累了就先休息,到了我叫你。”
本来是应天黑之前进城的,可是他们途中却有所耽搁,也让凌潺亲眼目睹了一场灭门惨案,鲜血染红了青砖,一百多具尸体几天无人处理,溃烂不堪,蚊虫堆积,恐怖至极,即使如今凌潺的双手也沾有鲜血,可这样的场面她还是头一次见,虽然不至于当场大叫,却也是心中一惊。当时她很后悔下了马车同陆景行一起进入那座刘府,陆景行知道这样的情景会惊到她,回到马车后并未急着赶车,待她情绪有所平复,方重新启程,于是便拖延到现在。
凌潺本来只是想靠在马车里养养神,可是最后竟随着马车的晃动,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之后怎样到那的她都不知道。
伴随着门的吱呀一声,凌潺醒了过来,看见走进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看那衣着打扮,应该是这的下人。
那妇女见凌潺下床,便说道:“姑娘醒了,应该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陆景行呢?”凌潺问道,凌潺想这应该是陆景行的家。
“府主在书房,姑娘还是吃点东西吧,待会我带你去。”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案几上,在一旁看着。
“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凌潺问。
“府里的人都叫我愉娘,姑娘就这样叫吧。”愉娘一脸的笑容。
清晨的风很清爽,愉娘带着凌潺去了陆景行的书房。推门而入,让她眼前一亮,这与普通的书房不同,每一件物品的摆放都及其考究,一应俱全。几扇窗户半开,偶有微风拂过裙角。房内不止陆景行一人,另有一名男子,他们正在谈论什么,听着好像是关于杀人案。
“休息的如何?”陆景行见凌潺进屋,问道。
“挺好的。”凌潺在他旁边的案几坐下。
“你接着说。”陆景行对那男子说道。
“府主,你不在的这几个月,玉柳山庄的庄主被杀,柳少庄主来找过你,让你协助他找到真凶。”男子说道。
“我听说了这件事。”陆景行点头。
“还有就是那一堆账本需要你过目。”
“这些你待会派人送来就好。”
“大事都与你说了,其他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了。”那男子又说。
凌潺在旁边看着,并不言语,她可以看出陆景行要处理的事很多。
“住的地方可满意?”陆景行突然问凌潺。
“很好,谢谢你。”庭前一棵梨花树,树下垂着一个崭新的秋千,凌潺想春天梨花开放定是美不胜收,一簇簇栀子花开的正盛,清香扑鼻,屋内舒适,琴棋笔墨纸砚一件不缺,这样的住所与她在侯府相比,并无差距。
“这可是我亲自花了半月的时间准备的,不与我说声感谢吗?”那男子得意的说着。
“多谢你。”凌潺才知道原来陆景行半月前便通知了手下,但她还是得和那人说声谢谢。
“不用客气,我叫陆辞,你呢?”凌潺很是热情的介绍起自己。
“你叫我凌潺就行。”凌潺淡淡的说。
“府主,我怎么感觉你带回来一块冰,你们两的性格还真像。”陆辞戏说道,凌潺想陆景行对手下人一定很好,不然怎会有这样在主人面前说话的。
“别介意,陆辞从小与我一起长大,说话有点口无遮拦。”陆景行对凌潺解释道。
“没事,性格直率的人很好。”明面上是主仆关系,实则比主仆情更深。
“没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陆辞说完后出去了。
“你们主仆关系真不错。”凌潺感慨的说。
“陆府之中其实无主仆之分。”陆景行说。
“难怪。”凌潺是活在上对下的生活中太久了,无法体会这种关系。
“今日我得看账目,你没事可以在这看看书。”陆景行说道。
“你忙你的吧。我无所谓。”凌潺知道陆景行很久未回家,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学武功的事晚几日也无关紧要。
书架间竹简陈放井然,凌潺一眼扫去,眼花缭乱,种类之繁多远超过钟离翊的藏书,凌潺一一看去,唯独没有关于治国理政之类的书,她才发现有些江湖人是真的不关心朝堂事。她依旧选了卷在现代已看过的,当做识字用。
没过多久,便有人送来一堆竹简,堆积起如小山般。凌潺觉得古人用竹简,真的太占地方,有纸不用,这便是一个过度。
凌潺伏在案几上一边看,一边书写,而一旁的陆景行正安静的看着一卷卷账册,互不影响,书房静的出奇,唯有微风掀起身前纸角,才可感知这里的动。
似乎是清风吹跑了时间,又仿佛是时间追随着清风而去。午膳已被送来,凌潺却不知已是午时。
“我在门口足足看了你们一盏茶的功夫。”陆辞走进来说道。
“看什么?”凌潺随口而问。
“当然是看你和府主啰。”陆辞坐下后将筷子递给了凌潺。
“我们有何好看的?”凌潺依旧问得平淡。
“屋子里明明有两个人,却静的好像无人,有趣的很。”
“吃饭都堵不住嘴。”陆辞刚说完,陆景行便冷冷的来了一句。陆辞闭了嘴,整个屋子又安静了不少。
凌潺在陆景行的书房待了一早上,写也写的差不多了。她不想继续在这打扰他,就与陆辞一起出去了。
“你是府主带回的第一个女人,当他飞鸽传书回来的时候,可是把我们一府的人都惊呆了,我们都好奇你是怎样的女子,结果一见才知道,与少主有得一拼。”凌潺觉得这歌陆辞和延陵枧还真像,一路走一路唠叨。
“他经常外出吗?”凌潺问道。
“府主喜欢寄情山水,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游历,有时也会惩奸除恶。府里的事都很少过问,乐器行的生意都由我爹负责打理。”陆辞说道。
“乐器行?”凌潺反问了一句。
“嗯,我们家的乐器生意遍布东洲各地。”凌潺想难怪有那么多账册要看。
凌潺嗅到了栀子花的芬芳,此刻她已到了庭院外,“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还有府中没有丫鬟,有事就告诉榆娘。”陆辞在门口停了下来,听完他的话后凌潺便进了庭院。
头顶着炽热的阳光,凌潺以最快的步子走进了屋,顿时凉爽了不少。她找来一把扇子,坐在那扇了起来,没有空调的夏天已过去一小半。这样的天气,不出去还好,一出去便是满头汗。凌潺前几日坐马车,幸亏马车行驶的快,疾风从车窗钻进,不会感觉太热。
屋内有琴凌潺觉得最好不过,汗水已干,她在琴前坐下,随手开始抚弄,古代的东西她如今会的太少,除了弹弹琴,练练字,感觉无事可做。她只希望这样的日子不要持续太久,该多学一些东西了。
不知是那夜的萤火,或是满天的繁星以及皎洁的明月,还是一个月多的漂泊,竟让她原本如湖水般平静的心泛起了波澜,变得躁动,词典中竟有了无聊这个词。
凌潺从妓院逃出后,便没有再碰过琴,如今弹奏起来,竟有一种彷如隔世的感觉。
弹奏了几曲,凌潺感到手指有些发疼,便停了下来。手撑着脑袋坐着,她感觉眼前越来越朦胧,脑袋越来越沉,最后干脆趴在了案几上。
“母亲,为何你总是不能陪我呢?事业难道比我还重要吗?”
“潺潺,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请全球最好的肿瘤专家来为你治疗的。”
“母亲,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挪威。”
“有那么多佣人陪着你,怎么会是孤独呢?”
……
“母亲,你不要走,母亲,母亲。”
“凌潺,醒醒。”凌潺睁开了眼睛,见陆景行正在唤她,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场梦,她突然很想知道她母亲如今过得如何。
“想你母亲了?擦擦眼泪。”陆景行的声音变柔了许多,递来一个帕子。
“只是梦到了她。”凌潺说得平淡。
“既然想她,那就回去见见她,我可以送你。”陆景行对她说道。
“她不在这个世界。”凌潺知道她回不去了,估计肉身早已化为骨灰,而在这个世界她是见不到她母亲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凌潺明白陆景行的意思,于是说道:“不知者不怪。”凌潺不想告诉陆景行她的来历,让陆景行认为她母亲已去世未尝不可。
“以后你就将这当做家吧。全府的人都是你的家人。”陆景行安慰道。
“嗯”凌潺点了点头。
“洗个脸,然后去吃饭,你说要学习短笛,待会儿我便教你。”
天空蔚蓝无比,暑气也减弱了几分,饭后凌潺跟随陆景行在府中四处走了走,她低落的心情得已缓和。
这陆府后接山丘,山坡上种着各种植物花草,如今花开正盛,或是一片葱绿,行走其中如同置身于山林之间。再往上便是顶部,凌潺可清晰的看见有人在上面练剑。
“这个给你。”陆景行将一支竹笛递给凌潺。
这是一支很精致的笛子,笛身光滑,笛孔圆润,笛尾挂着青色的穗。
“吹笛首先要气息平稳,加上手指的灵活控制。”陆景行介绍道。
接着他又给凌潺示范了一番手指怎样正确控制笛孔。凌潺学着他的样子做,却无论怎样都吹不出声来。陆景行笑了笑,接着便又给凌潺讲了一堆技巧知识。至于怎样吹奏出宫商角徵羽来,他并未告诉凌潺,这些得等到气息平稳,适应之后才可在去了解。如今他说的再多,凌潺一时间也理解不了。
山上练剑的人仍未停歇,天色却已变得朦胧模糊,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练习,凌潺已懂得了基本要领,练好它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日又这样过去了,凌潺回到庭院时天已漆黑。(未完待续)
夜色蒙蒙敞心扉
凌潺手臂处的纱布一层一层的揭开,最终露出了一道道杂乱的伤痕,伤口已结痂,不再疼痛,只是看着却格外的狰狞。陆景行为她换着药:“这伤再过是来日便可好,只是这疤痕估计很难痊愈,除非用脱皮之法,但是这样你将要受些苦。”
“只是疤而已,留着也未尝不好。”凌潺不在乎这些,自己习惯便好,又不是为了迎合别人。
“那就依你的。”陆景行又将新的纱布缠于凌潺伤口处。
“府主,玉柳山庄的柳少庄主来了。”陆伯禀报道。
“你让他进来吧。”此时陆景行已将纱布处理好。
“你有客人,我先走了。”凌潺与陆伯一同出去了。
“姑娘住得可还习惯?”陆伯关切的问。
“很好。”
“府主事物繁忙,有需要告诉我们也是一样的。”陆伯是陆府的管家,做事也格外细致,如今对凌潺说的这些也只是希望在这待的自在些。
“谢谢陆伯。”
“谢什么,应该的。没别的事,我先行一步了。”陆伯一天事物繁忙,来去匆匆。
凌潺如今的日子,除了琴和书,还有了笛子,她感觉每天做着这些事,时间也过得更快。
晚上凌潺安静的坐在秋千上,旁边则是愉娘坐在一个凳子上在这陪她解闷。她望了望天上残缺的明月,月光并没有因它变得残缺而暗淡,屋檐投下暗影与月光形成一明一暗铺在青石板上。凌潺的笛子已练习了几天,本来陆景行可以给她讲解下一步的,却被那个玉柳山庄的少庄主给叫走了,协助他调查杀人案,带着两个手下这一走便是两日过去了。
“看来姑娘是想府主了。”愉娘见凌潺静静的望着地上屋檐处的阴影,一副好似看透一切的说。
“我为什么要想他?”凌潺想她没事去想一个男子做什么,有点莫名其妙。
“不是吗?”愉娘笑着越发有深意。
凌潺立刻明白了愉娘的意思:“愉娘,你想多了,我与陆景行只是朋友。”十五岁的**,二十五岁的灵魂,凌潺已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女,愉娘将她与陆景行这种朋友关系理解成了恋人关系,凌潺岂会听不懂。
“你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年轻的时候都这样。”愉娘说的是意味深长,历经沧桑的感觉。凌潺也不再说什么,越解释越乱。
“这偌大的陆府为何人却不多?”过来一会儿,凌潺终于问出了这几天心中生出的疑问,凌潺感觉她越来越喜欢发问,以前对事物的漠不关心正在一点一点改变。
“一大部分人并不在府中,有些经营着各地的生意,还有一些则是浪迹在天涯,所以府里也就三四十人,平日照看着大小事物。”愉娘向凌潺说道。
“那女眷呢?”几天过去了,除了看见几个与愉娘年龄相仿的妇女外,凌潺并未见过其他女人。
“夫人去世后,府里就剩下我们几个女眷,我自幼便跟着夫人,也是看着府主长大的。”愉娘说得有些伤感。
愉娘是陆景行母亲的陪嫁丫鬟,对自己的小姐自然是有感情,只是凌潺没想到,陆景行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寂静了片刻,凌潺对愉娘说道:“愉娘,你以后叫我凌潺就好了。”凌潺觉得陆府的人都挺不错,待人和善,心地善良,并且忠心耿耿,如果不是这样,陆景行也不会将整个陆府的生意交给一个管家来管理,只负责定期看一下账本而已,凌潺如今也想真正的融入他们。
“凌潺也生分了些,不如我就叫你潺潺吧。”她的语气中饱含慈蔼。凌潺突然有些触动,这么多年,也只有她母亲如此叫她,商界的人叫她凌总,家里的佣人称她小姐,在国外又是英文名。如今听见有人这样叫,她感觉既是一种熟悉,也是一种陌生。
凌潺感叹了一句:“只有母亲这样叫我。仿佛都过去好多年。”
“你如果不喜欢,那我便不这样叫就是。”愉娘见凌潺如此说,语气中多了一丝自责。
“你就这样叫吧,我喜欢。我从前总是觉得我母亲冷血不爱我,从小便逼我学很多我不愿学的东西,一年之中也很少有时间陪我,可是现在我却是想她的。”凌潺平静的诉说着。
那日病床前的情景凌潺至今记忆犹新,高贵的妇人在那一刻哭得如小孩般绝望,奄奄一息的凌潺却爱莫能助,凌潺多年对她母亲的冷淡只因那一幕,便如青烟般被风吹散。
“这个世界上除了有慈母,也不缺乏严母,她们对儿女的心都是一样的。”愉娘说得语重心长。
“愉娘,谢谢你陪我说说话。”凌潺的心境开阔了不少。
“谢我做什么,与你说话,我自己也解了闷。只是你与府主一样,不喜多说,有心事喜欢自己装在心里。这样不好,有心事就应说出来,那样心里才会好受一些。”愉娘的话刚落,陆辞便进了院子。
“黑漆漆的,怎么也不点灯,你怕陆府给不起灯油钱吗?”陆辞站在离凌潺不远的地方,双手抱胸。
“潺潺不让点,我也觉得这样挺好。”愉娘先说了。
“不是有月光吗?何需要灯。”月光皎洁,点了灯,凌潺觉得反倒没了那份朦胧意境。
“你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
“你来有事?”
“府主走的时候怕你一个人在府里闷,让我们多陪你出去走走。”
“你不会告诉我现在出去吧?”凌潺略显惊讶。
“当然,今晚茶楼内院有影子戏,我带你去看看。”陆辞显得很兴奋。
“让潺潺与你一起出去,我还不放心呢!毛毛躁躁的,还是不要出去了。”凌潺未开口,愉娘先说了。
“你自己去吧,我不感兴趣。”凌潺对这些东西没多大兴趣,还不如在这荡荡秋千。不过她也确实将秋千荡了起来。月光下秋千与她投下的影子在地上移来移去,时长时短。本来无风,却因秋千的起落,凌潺的耳边传来微微的风声,就连衣襟都在翩飞。
“待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多无聊,我带你和愉娘一起出去,你来这里都几天了,还没……”陆辞的话还没说完,便发出了哎哟一声,接着便是一个梨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滚落在月光下。
“该死的梨,竟敢砸我。”陆辞埋怨道。
“天才巨人要诞生了。”凌潺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而此刻愉娘在一旁已经笑了起来。
“你的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陆辞一脸茫然。
“没什么,就是说你被梨砸了会更聪明。”牛顿就是被苹果砸了的科学巨人,陆辞如今被梨砸了,凌潺便想到了牛顿。
“我被砸了,你竟然还在这幸灾乐祸,我可从未听说过还有越砸越聪明的。”陆辞憋屈的说。
“是我不好,对不起。”凌潺也觉得她刚刚的做法不妥,毕竟是因为秋千的晃动,那梨才掉下来砸到他的,归根究底凌潺才是罪魁祸首。
愉娘起身捡起了那个梨:“可惜了,摔坏了。”
“坏了就坏了吧,我明天便找人来将这树上的梨全摘了,太不安全了。”陆辞决定道。
凌潺也不再荡了,担心再落下一个砸了愉娘可就不好了。
“我刚刚说到哪里了?哦对了,你来这里也有些天了,还没去过外面呢!”梨的事情过去了,陆辞有提起了出去的事。
陆辞好说歹说的说了半晌,最后没有办法,凌潺与愉娘便同意了同他出去。
陆府前面临着一条主街,大门左右各放一个大石狮子,肃穆威严。街上行人颇多,灯火明亮,点缀在路两边,延伸至街尽头。凌潺与愉娘并排在前面走着,陆辞紧随其后。
“怎么样?比待在家里有趣多了吧。”陆辞有点小得意。
“都一样。”凌潺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潺潺性子安静,哪像你,停不下来。”愉娘白了陆辞一眼。
“就是因为**静了,所以才要改变一下嘛。”陆辞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三人走走说说,四处看看,没多久便进了一家茶楼内院。
此时内院高堂满座,人声鼎沸,茶楼的小二正手忙脚乱的为客人添着茶水。皮影戏还未开始,凌潺见前方高台处放着一面白娟屏幕,未见有人。三人找了一个空桌坐下,小二立刻过来殷勤的为他们添了茶水,陆辞扔出一锭银子来:“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点心拿来。”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拿了银子走了。
“这里是不是很热闹?”陆辞的声音夹杂在喧闹声中,凌潺听得很模糊。其实对于这样嘈杂的地方,凌潺多半是不喜的,但是又不想扫了陆辞的兴,便点头表示回应他。
那小二手脚倒是麻利,一盏茶的功夫,叫的点心便端来了。五盘围绕着一盘依次摆在桌上,构成一朵五瓣花状。
“你尝尝这的点心,味道不错的。”陆辞指着其中一盘对凌潺。
突然一声锣声响彻内院,嘈杂声瞬间消失,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凌潺抬头向高台望去,屏幕后面已多了一个人影,一名身着短布衫的男子左手里正拿着一面铜锣,右手一个锤子,刚刚那声锣音便是他敲的。而高台的最里面则坐着几个配乐的。锣声刚停不久,皮影戏的背景乐便响了起来,锣鼓声、管弦声糅合而出,场面瞬间升温。白娟上出现两个小人影,身子一动一动就,就如同低级版机器人,只可肩关节动。
这还只是一个前奏,在场的人却已被吸去了魂似的,盯着屏幕看得津津有味。陆辞都已忘了还有一块点心搁在手指间,愉娘倒显得正常多了,见陆辞这个样子,拍了他一下,这块点心才被他吃进嘴里去,愉娘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也看起戏来。
皮影在白娟后动了几下,那人便唱了起来,声音就如同现代的京剧,唱的什么,凌潺一句也没听懂,只能盯着屏幕看戏影晃动。背景乐伴随着时不时地掌声,人们看得是如醉如痴,而伴随着掌声次数的增多,皮影戏也进入了**,唱的更激昂,管弦声更急促,皮影的动作变换也越快、花样越多。凌潺看至现在,才看懂它演的内容,竟然是聂政替严仲子刺杀侠累的故事。春秋战国四大刺客,凌潺只在《史记》中见过,它竟会出现在这里,凌潺觉得其他的史籍也应有记载。
**未过,伴随着酒杯摔碎在地的声音,几桌之外的地方竟打了起来,一时场面混乱,观戏的人四处逃窜。台上演皮影戏的人见这场面,吓得惊慌失措,早逃得空无一人,取代背景乐的是人的们的嘈杂声和桌凳碰撞声。
陆辞将凌潺与愉娘护在身后,跟随众人向外走去,而那群人仍打得正欢,时不时发出刀剑相碰的脆响,桌椅破碎的声音,让人心惊。
“叫你不要带潺潺出来,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三人好不容易出了茶楼,他们此时站在街边,愉娘指责着陆辞。
“没事就好,回去吧。”凌潺说道。
“怕什么,就算真的打过来了,就白暮山庄与万渡阁这几个小混混,我还是可以应付的。”陆辞说得很是轻巧,此刻走得也轻巧,丝毫不受愉娘话的影响,而愉娘则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你认识这帮人?”凌潺问。
“江湖格局你不清楚,这很正常。我给你讲讲吧。如今江湖中有一府两宫三阁三山庄之说,一府指的是我们陆府,两宫指的是易月宫和绝尘宫,三阁是暗艳阁、君剑阁和万简阁,三山庄指玉柳山庄、白暮山庄、千旻山庄。其中绝尘宫、暗艳阁、万简阁属于邪门歪道,艳暗阁专做替雇主杀人的买卖,万简阁则是窃取别人机密再贩卖。”路上冷清了许多,因此陆辞的话传入凌潺耳中格外清晰。
“那前几天被灭门的刘府呢?”凌潺知道那个刘府好像也是江湖门派,尸体堆积,朝廷都不过问。
“那只是小门小派,我所说的是在江湖有影响的。”陆辞又解释道。
“你尽是给潺潺说些没用的,等府主回来了,有你好看的。”愉娘嗔怪道。
“愉娘,你别紧张,这不好好的吗?”陆辞说的使愉娘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夜色深深,从茶楼到进陆府,陆辞说了一堆江湖事,此刻凌潺也有些累了,只想快点回庭院休息。(未完待续)
寂寥凄凄静听雨
如雪般纯洁的栀子花静静的开在绿叶间,嫩黄花蕊在洁白中显得有点突兀,却又完美的融入了它圣洁的身体。天空落着连线般的夏雨,浸的每一个花瓣都晶莹夺目,仿佛更有了精神,花香没有因雨的不速到来而躲藏,依然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凌潺没有撑伞,站在花前雨幕中,缓缓伸出手去,摘下一朵芳华,花枝上的水珠瞬间调皮的钻进袖中,那种微凉是说不出的奇妙,手已全湿,她却丝毫不在意,接着又摘下几朵。庭中的梨树下,陆辞正撑着一把油纸伞看着两个下人攀在木梯上有条不紊的摘着梨。枝丫处的晶莹夜滴随着每一个梨的离去,无情的一次又一次滴落在那两人的蓑衣斗笠上,就如同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唯有用眼泪惩罚让他们分离的人。
凌潺并未急着进屋,雨落在轻薄的衣裙上,一种凉意很是舒爽,如今的她已然喜欢上沉浸雨中,手里的花束陪她一起安静的看着这雨幕中的情景,慢慢的便呆了。
“你没事吧?这样淋雨,小心生病。”陆辞见凌潺在雨中久久不动,走了过来,将他的伞给了凌潺。
“你不觉得这样很惬意吗?”凌潺未接他的伞。
“你怎么和府主说一样的话。”
“这种感觉正是他让我体会到的。”
“两个怪人。我只知道你再多淋一会儿,估计就得生病了。你如果伤到了一根毫毛,府主回来,就不好交待了。”他给了凌潺一个无奈的眼神。
“我可没那么娇贵。你忙你的去吧。”
昨夜凌晨便开始下起了雨,临床的窗外刚好是一丛芭蕉,昨晚便是雨打芭蕉伴凌潺入梦到天明。凌潺未曾想到,陆辞还真是说到做到,冒雨叫人来摘梨,凌潺想如果她是那两个摘梨的人,心中定骂了陆辞千百遍。
“你还是进屋的好,这样真易感风寒。”陆辞再一次劝道。
凌潺也不同他多辩解,转身向屋内走去。走了一半,仿佛想到了什么,扭头隔着雨幕对陆辞说道:“你可以帮我找个绣架来吗?”凌潺想着也不知何时才可学武,这样闲着她突然又想到了刺绣。
“好的,下午叫人给你送来。”凌潺的声音交织在雨声中,但由于距离不远,凌潺听得很清楚。
珍珠般大的雨珠从屋檐落在青石板上,顺着屋檐望去,好似天然悬挂的珠帘,凌潺站在木阶处脱了脚上微湿的鞋,走进了屋。她找来一个玉瓶,小心翼翼的将刚刚摘下的栀子插入其中,然后放在靠墙的花几上。深嗅一股清香,听着窗外的雨声,案上是精致的砚台,乌黑的墨汁,凌潺手里写的是娟秀小楷,而非小篆,写完便撕,没人会看见。
有雨的天气总是让人心境平和,三四个时辰的光阴一眨眼便在笔尖流逝。下午陆辞便命人送来了绣架及其刺绣用品,搁于窗前,而窗外繁花似锦,在雨的滋润下娇嫩万分,无数大大小小的雨珠附于花瓣,想要挣脱又带有留恋。
凌潺坐在绣架前,透过雕窗凝望片刻,最终缓缓收回了眼,将目光放在洁净的白娟上,指肚在上面轻轻划过,这是一种柔滑之感。针与线都已捏在指间,只需瞄准针孔穿线而过,便可使针与线融为一体,但她却有点迟疑,思考着该绣些什么。一阵栀子花的淡香飘来,她瞬间明了,何不将这栀子花绣入白娟。
丝线在白娟之间来回穿梭,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打树叶声,这一切和谐又平静,偶尔一丝风夹细雨落在凌潺脸颊,她只能感叹这风就如孩子般古灵精怪。
一片花瓣又一片花瓣的成型在白娟上,雨里的黄昏来的总是比平日早,就如同一个害怕孤独的女孩需要人陪。天空暗了,屋子暗了,就连白娟上已成型的花朵都变暗了。凌潺一个下午的忙活,仅仅完成了一朵无叶的花,她最终放下了手里的细针,仔细的别在白娟角落处。
她走出屋子,看着檐间珠幕,它依然如初,不曾改变。雨幕中的梨花树朦胧朦胧,树上已经空无一梨,树下的秋千不断顺着边沿滴着水珠,偶尔一两声鸟鸣从树枝深处传出,凌潺想此刻鸟儿的羽毛怕是早已被浸透,也不知道它们冷不冷。
她靠在门边良久,直到天空昏暗的只能模糊的看见五指,才进屋。地板上倒映出微弱的光,她关上了门,也不点灯,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享受着这黑暗,良久之后摸出了枕边的笛子吹了起来,虽只能发出单调的声音,但经过练习,凌潺如今气息已平稳,手指也更灵活。
雨落了三天便停了,之后凌潺便是看着白娟之上花瓣日日增多,最终将它绣成,凌潺略微算了一下日子,陆景行已离开半月了。
凌潺在木屋时学过做饭,但是做出的味道不怎么样,如今闲来无事,她便去厨房,准备找愉娘学做饭。凌潺走进厨房就看见愉娘正在厨房与另一个老妇一起准备食材,于是说出了来意:“愉娘,你教我做饭如何?”
“潺潺想学做饭?”愉娘有点诧异。
“是,以后总得一人生活,不会做饭怎么行。”凌潺实话实说,她不想一直待在陆府白吃白喝,等学会了武功,她便离开这,至于欠下陆景行的恩,她想总会有机会还的。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府主是不会把你一个丢下的,你有我们陆府一家人,怎么会是一个人呢!”那位老妇说道。
“是呀,潺潺,难道你想离开陆府?”愉娘看着凌潺。
“我欠陆府很多,但我不想一直在这白吃白住,人总是得自力更生。”凌潺说了自己的观点。
“潺潺,你不是江湖女子,何必这样要强,普通女子天生便是要依靠男子生活的。”愉娘的观点便是所有古代妇女的观点,几千年来早已根深蒂固,凌潺可以理解她,但要她做到这样,还真是不太可能。
“那我只是单纯的想学做饭,愉娘你可以教我吗?”凌潺不想与愉娘她们争辩这些东西了,她们是不会明白的。
“既然你想学,那我当然乐意教了。”愉娘笑着说。
油在锅里噼里啪啦作响,看得凌潺心里直打鼓,学着愉娘的样子将洗净的菜倒入锅内,瞬间剧烈飞溅,她没有退缩,拿着锅铲迅速翻炒起来,然后按照愉娘说的依次加入调味品,一丝丝菜香飘了出来,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凌潺几经翻炒,最终这道菜顺利出锅,她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结果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吃,她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照着愉娘说的做,愉娘也在旁看着,但却不知为何还是如此难以下咽。
“味道很怪。”凌潺对愉娘说道。
“第一次做都这样,多练练就好了。”愉娘拿起筷子尝了一点。
凌潺觉得愉娘的话很有道理,是应该多练练,此刻她兴致正浓,继续开始忙碌。就这样,她将大半天的时间都花在了厨房里,炒出十几个不知名的素菜来,最后实在有些累了,厨房这一当子事便交给了愉娘,凌潺想这菜肯定是没法吃的,怎么处理她也不知。
“府主回来了,你要不要去书房。”凌潺走在回廊,便碰见了陆辞。
“我回去换身衣服。”满身的油烟味,凌潺觉得这样去未免太失礼。
凌潺也不知这杀人案查的如何,她回屋换了衣服便绕过假山,穿过回廊,去了陆景行的书房。
陆景行此刻正在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凌潺走了过去:“顺利吗?”
“没查到一点头绪。这几天过得如何?”陆景行顿了顿笔,抬头看着凌潺,凌潺却见他神色略显倦色,应该是长途跋涉所致。
“过得挺好的。不再继续查了吗?”凌潺其实并不关心这些,只是有点心惊,那么多人被杀,却查不到任何头绪来。
“查是肯定要查的,我已派了府里的人去协助,这次并不简单,刘府上下与柳庄主的死从细节来看并非同人所为。”陆景行说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对这样的事早已习以为常。
“江湖经常发生这类事?”在凌潺看来江湖事远没有想得那么简单。
“买凶杀人是常有,但是被灭门的不多见。”一丝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拂起了陆景行披在背上的发,顿时有一种飘逸的感觉。
“笛子练的如何了?”凌潺被他的问题拉回了神,脸顿时一热,她在心里怪着这风,如果不是这风,她觉得她也不会盯着陆景行忘了收回视线。
凌潺有点尴尬的低了低头:“就等着你给我讲解下一步呢。”
“开饭了。”在凌潺最尴尬的时候,救星出现了,凌潺觉得陆辞来的真及时。下人紧随陆辞而来,然后将手里端的碗碟在案几上依次摆放。
随着案几上的菜品逐渐增多,凌潺却越看越不对劲,好熟悉的菜,她再不上心,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还是有映像的。凌潺在想该不会是他们端错了菜吧,她不知愉娘她们是怎么搞得,她临走之前明明让愉娘处理掉的,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凌潺觉得这次是丢人丢到家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陆景行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种菜放入嘴里细嚼起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表情来,凌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开始怀疑这不是她做的那些菜。她正想夹来尝尝时,就见陆辞露出了一副难看的表情:“愉娘是怎么了,今天做的菜怎么这么难吃啊!”陆景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神色从容的吃着。
凌潺已不知该说什么好,但还是开了口:“这菜是我做的,估计是他们端错了。”
“你做的?”陆辞惊得两只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我只是想学做菜,却没想到会这样。”凌潺解释道。
“好端端的学什么做菜,算了,端都端来了,将就吃吧。”陆辞叹息道。
凌潺也觉得很难吃,但是看着他们俩吃,她也没理由嫌弃自己做的菜,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是她吃得最尴尬的一顿饭,艰难的将它结束了,她此刻正思付着去厨房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洋相,她觉得这都够陆辞笑她一年的了。
“我先走了,去厨房看看。”凌潺起了身。
“笛子带了没?刚好有时间,我给你讲解指法与五音之间的关系。”凌潺刚走了两步,陆景行的话便在身后响起。
“没有。”凌潺扭头回应。
“去拿吧,我在这等你。”陆景行语气平淡。凌潺想着厨房此刻是去不了了,明天再去问愉娘算了。(未完待续)
繁星点点月东升
一轮弯月出于东山,看得既遥远又飘渺,仿佛在繁星间徘徊不定。山上的夜风拂起凌潺发丝衣襟,送来无尽凉爽,白日的炎热只因这一刻逃得没了踪迹。凌潺和陆景行并排坐在山头的青石上,耳里传来的是阵阵
虫鸣,鼻中嗅到的是缕缕花香,眼中看到的是点点萤火。凌潺把玩着手里的短笛,认真听陆景行讲的每一句话。陆景行告诉她,想要吹奏出动人的曲调不仅要将指法熟练到如同自己的本能、变成自己的潜意识,而且
将十几类装饰音练习到极致,凌潺突然感觉不花几年的时间怕是很难学会这个了。
“你从历音开始练习吧,历音在吹奏中手指起落要肯定、果断、一音不漏,使经历的每个音都十分清楚,流畅,如同快速上下台阶那样一级一级地出现。”陆景行一边讲解,一边示范着,笛音由低而高急速地逐
级上行地从笛孔中传出,带着干脆利落。
“横吹笛子竖吹箫,看来都不简单。”凌潺见他吹得很轻松,而自己吹着却很费力,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你是说排箫吗?”陆景行听到凌潺提到萧,以为是排箫。
“不是,它与笛子差不多,只是竖吹而已。”凌潺解释道。
“寻常的笛子都是竖吹,横吹很少有人会,这是西域的吹法,并未流传开来。”陆景行这样一说,凌潺才想起,秦以前笛字也是竖吹,凌潺记得史书里记载的是汉武帝时期,张骞出使西域时才将横吹传入中原各
地,在后来的历史演变中萧与笛才算分离。
“那你是怎么学会的。”凌潺随意问道。
“只是没有流传开来而已,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不会,更何况江湖人喜欢四处漂泊,学会这个也不难,最主要的是这种横吹短笛携带方便。”陆景行的话飘摇在风中,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微动。
凌潺抬头望向东方的夜空,只见此刻弯月已挣脱了东山的束缚,高悬于星空,由远而虚变得近而实,这便是时间从笛声中流逝了。
凌潺站在这,不仅可以将月光下的整个陆府一览无余,更是可以看清沉睡在寂静中的大街。今晚宵禁,整个徽州城都沉入了梦中,只有微风与虫鸣好像没有睡意,始终不离不弃的陪伴着寂寞如雪的夜。凌潺练习
了很久,陆景行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辰不早了,回去吧。明日再练。”笛声停下,凌潺对他点点头,起身沿着石梯小径向山下而去,叶上的露珠沾湿了凌潺的衣裙。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不久,凌潺便向厨房的方向而去,伴随着清晨的鸟鸣,燕子捉迷藏似的翩飞,凌潺想去问问愉娘昨天那顿饭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束阳光斜射在厨房门前,明明是夏日的烈阳,可却看着分外的柔和恬淡。
菜香远远便从屋内飘了过来,锅勺碰撞声有序又急促。凌潺走了进去,瞬间白色蒸气笼罩了凌潺,整个厨房白雾缭绕,好像仙人住所一般。蒸笼上空白雾不退,仿佛遇了水的干冰,制造着不易消逝的飘渺仙境。
凌潺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愉娘的人影和说话声。愉娘见她进来,对她说道:“早膳马上就好,潺潺是饿了吧?”
“我不饿。愉娘,昨天我做的菜你是不是忘了处理,结果被他们端错了。”凌潺说出了目的。
“这些菜你辛辛苦苦做的,扔了多可惜,他们没有端错。”凌潺看不清愉娘说这话的表情,但是她却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凌潺想早知如此,她就该自己亲自处理掉那些菜。
“愉娘,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算可惜,你也不能端给陆景行吧。”凌潺一脸的无奈。
“府主又不会嫌弃,他吃着你做的菜,心里可是欢喜的。”愉娘又来这一套了,凌潺真不知道她们一天脑袋里想些什么。
“算了吧,不提这事了。”凌潺觉得以后得细心点了,不然又得出洋相,愉娘这是典型的乱点鸳鸯谱的节奏。
凌潺默默地出了厨房,站在回廊木柱旁,看着园中沐浴在晨阳下的繁花,金灿灿的耀眼。
“站这发什么呆?用早膳了。”陆辞用手里的剑柄轻敲了一下凌潺的肩,凌潺回头看了他一眼:“赏花。”
“赏花肚子就能饱啊?”陆辞一脸的玩笑。
“走吧。”说完,凌潺也不再去管他,沿着长长的回廊而去。
热气腾腾的馒头正在案几上冒着热气,蒸汽笼罩了周围几个精致小菜,仿佛要将它吞噬。凌潺手里端着玉碗,里面是浓稠适宜的豆子粥。
“怎么不吃菜?今天的菜不合口味?”陆景行见凌潺只是喝着粥,看着她问道。
“没有,很合口。”凌潺说着便拿起筷子夹了一样菜喂进嘴里。她是为昨天的事过意不去,她也有点担忧府里的人会对她与陆景行之间的关系误会越来越深。
“我就没见过像你一样沉默的女子,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如果不是你的样貌,我真会以为你比愉娘年龄还大呢!再说别的女子都要么温婉如水,要么天真无邪,而你却是有点像瘟神。”陆辞毫不掩
饰的发表了对凌潺的认识,凌潺现在还真是佩服他。陆景行则是在一旁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立马会意,闭上了嘴。
“我现在的心性是二十五岁。”凌潺说道。其实何止二十五岁,二十五岁的女子也不会是凌潺这样的,应该是三十五岁才对。
“别生气嘛,是我说话不当,你刺我两剑解气如何?”陆辞以为凌潺生气了,说着便把竹席旁的剑递到她面前。
“我没生气,我也想改变自己,但一时却改变不了。”凌潺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去解释这个,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慢慢来,有的是时间,终有一天你会打开心结的。”陆辞正在为刚刚的话自责,不知怎么说时,陆景行先说了。
“嗯。”凌潺点了点头,接着又喝起了碗里的粥。
与陆景行一起吃饭的也就凌潺与陆辞两人,现在三人都不说话了,屋内安静的只有陆辞喝粥的声音。
饭后陆辞就有事出去了,书房内只剩下凌潺与陆景行两人,相对无言,唯有窗外的景致可使她沉醉。她手撑着头看着窗外飞舞的蝴蝶,感叹着它的娇艳。蝴蝶贪恋繁花的美艳,殊不知自己已是美得窒息,令人垂怜
“你想学什么样的武功?”陆景行的声音响起。
“我想学轻功和剑法,可以吗?”凌潺没有思索,直接说了出来,学会了轻功她便可以攀上树梢或屋顶,去欣赏最美的夜空星辰;学会了剑法她便可用以防身,独立生活。她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武功秘籍,只要可
以尽快学会,对付一两个平常人就行。
“这有两卷秘籍,你想学哪一卷?”凌潺没想到书架的背面还有一个书架,镶嵌在挂有精美字画的墙上。陆景行从里面拿出了两卷竹简来,认真的问她。
“有何区别?”这两卷竹简一粗一细,凌潺想粗的内容也定是更多。
“这一卷易学,大部分人都可学会,但少则需要十年的时间。”陆景行指着那卷粗的说道。
“那另一卷呢?”凌潺觉得十年的时间未免太长。
“能够学成这个的人江湖上寥寥无几,近百年来无一人。”陆景行说。
“怎么会这样?”凌潺有了疑惑。“拥有他的人本就不多,如今也只有陆府这一卷存于世上,这是女子所学,况且百年前都不易学成,如今只此一卷,没人有机会去学。”陆景行的眼里波澜不惊,如此珍贵的秘籍
,叫他说来,却再平常不过。
“那需要多久时间?”凌潺猜想这么难的秘籍,需要的时间估计更长。
“快则两年,慢则六七年,或是永久不成。”凌潺听完后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尝试这卷难的,她觉得赌一次又何妨,只要时间短就行:“那我学这个时间短的。”
“你考虑清楚了?这卷虽然更厉害,但是难度我已给你说了。”陆景行满脸的认真。
“考虑清楚了。”凌潺很坚定。
“那好,你这几天先将这上面的内容背熟,不懂地方问我。之后我再教你如何练习内力。”陆景行将竹简递给了凌潺。
“《寒魄心经》?”凌潺接过竹简打开,里面夹着一张兽皮图,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动作,竹简上首行写着《寒魄心经》四个字,之后是密密麻麻的小篆文字。
“对,《寒魄心经》共有五层,冲破两层后,你便可有学习轻功的能力,之后只需掌握一些轻功的基本方法便可,到时我会为你讲解。当练至四层后,你便可以使用冰魄掌。到达最后一层时,便可将内力化为尖
利的冰针,也就是玉魄冰针,杀人于无形。”陆景行慢慢道来。
“这卷秘籍真厉害。”凌潺第一次听说可将内力化为针,不觉有点惊叹。
“这是属寒性功法,修炼至三层以上的人身体将会终日冰凉,不惧严寒酷暑。而中掌之人就如全身被冰冻了一般,寒气入侵。再如果是中了玉魄冰针,当场毙命,全身结满白霜。”
“那中掌的人可有救?”
“有是有,却非常难。并且随着功力的加深,冰魄掌的威力越强。”炎热的夏日,凌潺却在听完他的话后感觉不到一丁点热,她想这卷功法在百年前为之疯狂的人定不在少数。
“这个虽厉害,但是也是有弱点的,竹简处有详细说明,这个我就不说了。”陆景行停了片刻又开口说。
“那好,我拿回去认真研读,然后将里面的心法背熟。”凌潺说完起身准备回庭院自己认真研读一番,也想看看它的弱点是什么。
树上阵阵蝉鸣,给这原本就生机勃勃的夏季更添乐趣。凌潺从陆景行的书房出来,便感觉到一阵热浪袭来,她几乎是连走带跑的回了院子,满头大汗,进屋后顿觉轻松。
一个中午的时间,卷不离手,凌潺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偶尔有不认识的便将它记下,练习了几个月的小篆,如今虽不是全会,但大部分已掌握。陆景行所说的弱点她也基本明白,只能是处子之身方有练
成的可能,练成后如果怀孕,那么期间功力将减至三层。这些弱点凌潺觉得对于她来说也并非弱点,练好这个她还是有点信心。
时间在书卷上走过,而凌潺却丝毫没有察觉,如今的她心思全在这武功心法上,感觉其他都与她无关。(未完待续)
溪水潺潺夜无眠
花几上的栀子花谢了,新的便替上,替上了便又谢,周而复始,也不知道如今为止已被凌潺换了几次。陆景行给她的那卷秘籍她已背熟,但却很难懂得其中的含义,浓缩是精华,这一点也不错,里面短短四个字
理解出来便是一段话的意思。
小河蜿蜒曲折如扭曲的蛇身一般,周围是浓密的灌木以及争奇斗艳的小野花,蜂蝶欢愉的飞舞,一棵大树挡下了所有照在她们上空的阳光,给了凌潺与愉娘一片阴凉。河水清澈见底,叮叮咚咚从身前流过,河里
小鱼小虾成群,在石缝里钻进戏出,或是跑来挠你的手。两岸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光滑石头,有的半躺于水中,有的裸露在水外。愉娘在这洗衣,轻如蝉翼的衣角随着水流轻浮荡漾,想要挣脱束缚漂泊远方,却终究
摆脱不了一双手的控制。
凌潺坐在一块干净的石上,将身边的小石子扔向不远处的深潭,伴随着咚的一声,水花四溅,又是一个扔出,又是水花四溅,她也不知她到底已扔了多少个。
“听说你要向府主学习武功?”又是咚的一声结束,愉娘的话响起。
凌潺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是,反正也是闲着,学点武功防身用。”
“女孩子还是不要踏入江湖的好,整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愉娘劝道。
“现在不就是江湖吗?既然已经踏入了,那便要保全自己。我学武也只是防身,而不是去争什么名,也不会有危险的。”其实凌潺知道自从离开君都那天起,她便已踏入了江湖。
“话是如此,可是你在这里是很安全的,没人可以伤到你的。又何必受那份罪呢?”愉娘说的语重心长。
凌潺不知怎样说她才明白,干脆换了一个话题:“愉娘,这河里是不是有螃蟹呀?”
“有,都在石板底下躲着呢!”愉娘刚刚还一脸沉重的表情,听凌潺这样一问,神情立马变得慈蔼了几分,就如一个普通人家的母亲对待自己孩子那样,充满着怜爱疼惜。
“那我来找找。”凌潺脱了鞋和袜子,小心翼翼的向水中走去,脚掌接触到大小不一的石子时隐隐作痛,愉娘在一旁看着,一脸的欣慰:“水里滑,小心点。”
“我知道了。”来府里这么久,其实凌潺与愉娘相处的时间是最长的,就如长辈一般。
流水从凌潺指间穿过,传来微微震动,她一只手握着裙子,眼睛却一直盯着水中的石缝,弯腰一步一步逆流而上,终于在一块石板下发现了动静,石缝间不断有小泡冒出,她想底下定是藏着螃蟹。她将那不大的
石板翻了个低朝天,果真有一只螃蟹藏在这。所谓的乐极生悲还真不假,她一时高兴,竟忽略了它那一对大钳子,用手抓住它的同时,她也被它夹了手指,一吃痛便将它扔了出去,手指上的血液滴入水中瞬间成为水
的一部分。
“没事吧?”凌潺听这声音竟然是陆景行的,他抬头向河边看了一眼,他此刻正穿着鞋踏入了水里,向凌潺走来。
“你怎么来这了?”凌潺疑惑的问。
“我本打算去你房里找你,陆伯说你和愉娘来了这,我就过来了。手没事吧?”
“没事,你找我何事?”凌潺刚问完,愉娘便开口了:“我衣服也浣好,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收拾完东西便走,只有竹篮里滴出的水迹断断续续,弯弯曲曲留在地上。
“背得如何了?”树上的知了估计是受不了这炎热的天,叫的格外起劲,陆景行的话便交织在这知了声中。
“已背熟,正准备从这回去便去找你。”凌潺说道。
“你不是要捉螃蟹吗?我帮你。”刚刚被凌潺捉的那只此刻已无影无踪,手上的血迹已被她用水洗去,此刻只是微麻的感觉,而陆景行这时也在水里翻起石头来。
“回去吧,捉来也无用。还不如让它在水里自由生活。”凌潺只是想感受一下发现猎物的喜悦而已,捉多了反倒无用。
“那好吧,把鞋穿上回去,我给你讲解怎样运功。”陆景行说道。
石板小径清幽宜人,径边点缀着一朵朵迷人野芳,河流位于山丘后脚,就是此刻凌潺与陆景行走的这条蜿蜒小径将河流与陆府后院巧妙相连。两人相对无言的走过清幽小径,又相对无言的穿过假山回廊,耳畔只
有蜜蜂与蝉合奏的妙音。
“那秘籍上的动作可记下了?”陆景行去换了一双鞋子,进来时问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记下了。”凌潺猜测陆景行应该是要为她讲解如何运功了,她站了起来,准备认真倾听。
“运功时气息要平缓,气入丹田,小腹微收,然后配合图纸上的动作……”陆景行一边讲,一边示范着平常运功都会用到的动作,至于那图纸上繁复的动作还得凌潺自己去悟,他帮不了凌潺。
“等到你可以运功自如时,那竹简上的内容你也自然就可明白。”此时的凌潺正闭眼盘腿而坐,认真熟悉每一个动作,陆景行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晚饭不用叫我。”凌潺觉得在他书房练功也着实不妥,她也怕动作不雅,惹人笑话,如果被陆辞撞见了,又该说她了。
“你认真练习,不会有人打扰你的。”凌潺走到门口后陆景行说道。
外面的景致即使再美,也不及凌潺此刻想要练功的心。回房后,她也顾不得炎热造成的不适,关上门便开始在竹席上打坐,闭着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陆景行教的内容,她开始探寻似的一步一步去完成每一个动
作要领。除了微风轻抚,她感觉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进入了那种忘我的境界。
白昼在不知不觉中已被黑夜取代,凌潺不曾想,她睁开眼时天已黑透,只有窗外照在屋内地板的月光与她作伴。练了这么久,本该很累的身体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疲劳,反而格外的轻松自在。
她感觉肚子很饿,也不点灯,径直走出了屋子,站在屋檐下看着漫天的繁星,灿若黑暗中五彩的烟火。风拂动梨树绿叶,在月光下影影绰绰,树下的秋千也随风轻摇。满院的虫鸣,衬着这夜更显寂静。
在月色朦胧中她向厨房而去,隐约中还有笛声在风中回荡,她知道这是陆景行的笛声,婉转又忧郁,这样的夜他也无眠。凌潺不知她从何时起竟喜欢上了这曾经所厌恶的黑夜朦胧,一个人真的会变的,变得自己
都不认识自己,变得悄无声息,甚至将恶好变成喜好。
凌潺越向前走,笛声也变得越清楚,而前方是厨房的方向,她不知陆景行这么晚了还在厨房做什么。
凌潺走完回廊,一抬眼,便见陆景行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的木板处,正对着厨房的门,飘渺的夜色,孤独的身影,醉人的笛声,这样的景竟让凌潺心头一触。
“这么晚了,怎么坐这?”凌潺在他身旁坐下。
“饿了吧,我给你煮面吃。”笛声停了,陆景行没有回答凌潺的问题,而是说给她煮面吃,却使她略显惊讶:“煮面?”凌潺知道古代可没有可保存的面条,要煮面条还得先和面,很麻烦。
“不喜欢吃面吗?”陆景行正准备进厨房,见凌潺一问,他便顿住了脚。
“不是,只是大晚上的做面太麻烦。”凌潺解释道。
陆景行没有说话,走进了厨房,而凌潺也跟着他进去了。陆景行拿出火折子点燃几盏油灯,黑漆漆的屋子瞬间明亮,这时凌潺才看见菜板上竟放着一个装着面团的玉碗,面团洁白光滑,就如拥有稚嫩皮肤的婴儿
静静的躺在摇篮中安睡。凌潺才知道他竟提前和好了面,在这等她,一时不免有些感动。
“我来生火吧。”凌潺见他往灶堂中塞了些柴,便说道。
“可以吗?”对于凌潺生火的事,他还是有点怀疑。
“没事,这次不会再出状况了。”凌潺从他手中拿过了火折子。
熊熊烈火在灶堂里燃烧,这一次凌潺很顺利的便点着了,没过一会儿,锅里的水也翻滚了起来,而那面团此刻已在陆景行手中变成了一张薄薄的大饼,只需用刀切一切就行。
面在水中快速翻滚,而葱在陆景行手里迅速变碎,凌潺在一旁看着,陆景行节奏有序的忙碌着。
煮好的面被装入玉碗,散上葱花酱汁,最后以热油浇盖,一系列动作陆景行一气呵成,瞬间葱香四溢,令人胃口大开。凌潺惊叹于陆景行的厨艺就如同凌潺惊叹他的武功一样。
“饿了就快吃吧。”一碗葱花面就这样放在了凌潺面前。
金黄色的汤汁上漂着一层薄薄的油,那一根根细面就沉浸在汤汁中,上面是均匀分布的嫩葱花,看着就很有食欲。香气扑鼻,不知是真正饿了的原因,还是这碗面本就美味,吃得凌潺津津有味,一碗面吃完,那
种令人难以忘记的味道依然在口中久久回荡。
“吃饱了吗?”凌潺放下筷子,擦着嘴,陆景行问道。
“饱了,很美味。谢谢你这么晚了还为我做面吃。”在陆府,凌潺体会到了家的感觉,但是她却担心这样的感觉会变成一种贪念,它也许怂恿着她不愿离去,那是可怕的事。
“闲来无事便做了。你喜欢就好。”陆景行说得轻描淡写。
油灯灭了,屋子瞬间被黑暗笼罩,只有微弱的月光撒下一地薄霜。凌潺与陆景行出去了,此时月已高挂中天,繁星仿佛也更加的灿烂。
“你可以带我上屋顶吗?”凌潺突然说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惊讶的请求。
陆景行用行动回应了凌潺的请求,手握在她的臂膀处,轻轻一跃,她便感觉自己飞起来了,接着稳稳的落在了厨房对面的屋顶上,之后在这坐下。
屋顶上的夜空是开阔的,可以将整个星空一览无余,这个夏天的星空是最灿的,它让她感受到了原来世间的美好就在身边。
“今天练得怎么样?”陆景行显然问的是凌潺的功法。
“我感觉运了几个时常的功,身体不仅没有疲劳,反倒更轻松了。”凌潺望着繁星,嘴里答着他的话。
“不错的开始。”陆景行的话音刚落不久,笛声又起。夜风拂着凌潺额前的碎发,扫在脸上微痒,笛声荡漾远去。
这一夜,两人仿佛都无眠,不知在屋顶到底坐了多久。(未完待续)
落花纷纷化尘埃
又是几天过去了,一连好几天的运功练习,此刻凌潺竟感到有一股气流在身体的各处经脉中游走。这使她惊喜万分,陆景行告诉过她,这便是体内已有内力的积攒,这也意味着她可以开始照着兽皮图来练习运功
凌潺此时心情大好,即使是阴沉沉的天,也会感觉它是美好的,她想把这个对于她来说是好消息的事告诉陆景行。
天空黑压压一片,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燕子就如同湿了翅膀一般飞的很低,园中的花草仿佛都被这天气压的喘不过气,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蜂蝶此刻也没了踪迹,留下芬芳孤独一片。而凌潺却全然不顾这些,难
掩心中的欣喜,她几乎连走带跑的穿过长长的回廊,本无风的空气硬生生被她生出了风。
“怎么了?急匆匆的,看这满头的汗。”陆景行见凌潺进屋匆匆,眉头微皱后瞬间又笑了。
“我体内好像已经积攒有内力了,刚刚运功时我感受到了一丝内力在经脉中游走。”凌潺的语气带着一丝激动。
“进展不错,比一般人快了不少。来过来坐。”满头的汗水,陆景行将案几上的折扇递给了凌潺。
“这扇子上的字画出自你手?”凌潺扇了片刻,额头的汗也逐渐消失,她却被折扇上的字画所吸引。
这是一幅山景平视遥望图,应该是站在某个高山之上所见之景,画中高山连绵起伏,有的高耸入云,有的云雾飘渺。画面无其他色泽,以浓淡不同的墨进行巧妙而又恰当的渲染,便有了这种飘渺幽远的意境,由
此可见画者的技艺之高超,而上面的字迹浑厚有力又不失平和。凌潺想这样的折扇,如果放在现代,那定是收藏家所趋之若鹜的。
“是。”陆景行肯定道。
“画的是何地?”凌潺很好奇这是什么地方,她虽在中国生活了七年,但每天忙于工作,对于这些,根本无暇去了解。
“那是三年前的春天登黟yi山时所画。”凌潺听陆景行说起黟山,在脑海中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想起了,原来这是徽州有名的山——黄山,位于黟县境内,古时是无数文人骚客心之所向之地。
黄山的云海、奇松、怪石、高峰,这些凌潺倒真想去见识一下,去体验一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开阔境界。“离这远吗?”凌潺将扇子还给了陆景行。
“你想去,明年入春我带你去便是。如今天气炎热,不适宜去那里。”陆景行看出了凌潺对那的向往。
“好呀。”凌潺想着自己去可能不熟悉路,陆景行愿与她同去自然不错。
天空越来越阴沉,窗户外的小半片天此刻乌云密布,凌潺看这样子知道雷雨就要来临了,她想着不能再待在陆景行这了,她不想被陆景行看出她的弱点。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凌潺便起身向外走,刚到门口,一道闪电便撕裂了天际,仿佛近在咫尺,真真切切的映入她的眼帘,惊得她连退了几步,却不曾想陆景行就在身后,身子便这样撞入了陆景行的怀里
,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袭来,是那晚在木屋时凌潺闻到的气息。
“没事吧?”陆景行的声音从凌潺头顶传来。
“没事。”凌潺立刻站正,离开了他两步的距离,脸却莫名的发烫。陆景行见凌潺这样的反应反倒笑了,那是一种奇异的笑,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同样也是魅人的笑,让凌潺竟忘了闪电后便是雷声。
“啊!”那声响彻天地的雷最终还是如约而至,凌潺本能的双手抱住脑袋,惊呼出声。
之后待反应过来,她才发现自己竟是有多么的失态,一时更觉尴尬。她转身向外走了两步,却感觉手腕处一紧,低头看去,竟是陆景行握住了她的手腕:“雷雨过去后再走吧。”手腕在陆景行说话时便松开了,
也许陆景行也觉得刚刚握住她的手腕太过突兀,毕竟男女有别,但是此时陆景行的神情却无波。
凌潺还未开口,又是一道闪电袭来,此刻她想她是回不去了,反正已被陆景行知道,也就不在乎,她随陆景行又进了屋,并且关了所有门窗,这样内心的恐惧可减弱一分。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故作坚强。”在第二声雷过去后,陆景行对凌潺说道。
“我很没用。”凌潺蜷坐在竹席上,陆景行则坐在她的对面。
“你很要强,那晚我便知你害怕雷雨天气,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便当做不知道。”凌潺听了陆景行的话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此刻陆景行的眼里多了丝复杂,凌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小时候即使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的天气也是不怕的,但是后来的一件事却给我造成了抹不去的阴影。”凌潺的语气很平淡。
“会没事的。”陆景行的话伴随着又一声惊雷,凌潺干脆用手捂住了耳朵。陆景行的眼里此刻是动容,想帮她却又无能为力。
一场声势浩大的前奏过后,雨最终千呼万唤始了出来,豆大的雨点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帘,在地心引力的诱惑下,投向大地的怀抱。它无情的击打着阻止它亲吻地面的一切东西,它在用噼里啪啦声诠释着它对大地
的专情。
闪电携带着雷鸣,雷鸣夹杂着雨声,雨声包裹着闪电。就这样一个时辰便过去了,雨声小了,闪电雷鸣停了,而外面的天也黑了,屋内早已点燃了油灯,凌潺的心最终也得以平复。
“我回去了。”凌潺打开门,一股泥土裹着花香的气息迎面扑来,清爽宜人。
“我送你,刚下完雨,路滑。”陆景行跟着凌潺一起离开了屋子,而凌潺也未拒绝。
雨夜无月,回廊处的灯笼不知何时已被点燃,斜风细雨落在凌潺身上竟有一丝微冷。
凌潺回房后没多久便睡下了。
梦中听雨到初醒,醒时耳里是雨声。
凌潺打开门,外面又是一片雨幕,雨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朦胧多姿。
凌潺站在檐下看了一会儿雨,便看见愉娘一手撑伞一手端着食盒进来了。
“愉娘,不必这样麻烦的,雨天路滑,你就应该在屋子里待着。”凌潺伸手接过食盒,将愉娘迎进了屋。
“不麻烦的,每天除了做做饭,我也闲来无事。”愉娘笑着说道,将食盒里的菜碟端了出来。
“愉娘,坐呀。”凌潺指着竹席。
“潺潺快吃吧,一定饿了。”凌潺听着屋外的雨声,食欲仿佛都变得更好了,看着案几上愉娘一一摆开的食物竟有种胃口大开的感觉。
“愉娘,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吃了片刻后凌潺说道。
“看来潺潺是真的饿了。”愉娘的眼里是一种宠溺。
雨声中有了轻微的脚步声,凌潺抬头望去,陆景行正从门口走来。
“我先走了,碗碟过一会儿我再来收拾。”愉娘每次只要一见凌潺与陆景行在一处,都是这句话,这让凌潺真的有点哭笑不得。
“愉娘不用这么麻烦,我待会吃完了自己会拿去厨房的。”愉娘的年纪大了,路又滑,凌潺担心出意外。
“那好。”愉娘说着便出去了。
凌潺继续吃着还未吃完的早膳,陆景行则在一旁看着,并不言语,凌潺也早就习惯了与他这样的相处模式,依然津津有味的将碗里剩下的粥喝完。
“待会儿我带你出去走走,你来这这么久,还没出过府吧。”凌潺粥喝完,陆景行便说道。
“其实我出去过一次,你去查案的一个晚上,陆辞带着我与愉娘去茶楼看皮影戏了。”这件事凌潺不知他知不知道。
“好看吗?”
“以前没见过这种戏,大致看懂了这个故事,聂政刺杀侠累的故事。”后面打起来的事凌潺想就不要告诉陆景行了。
“那看完有何感想?”
“只觉得严仲子很卑鄙,有所图谋才去结交聂政,他对聂政的恩德不过是为了让聂政成为他杀人的工具而已,得到王权的垫脚石。”与荆轲的大义相比,凌潺觉得聂政是真的被人心甘情愿利用了。
“这是古往今来不变的事实,有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样做再正常不过,不止庙堂是这样,江湖同样如此。”陆景行说的这些凌潺何尝不知,其实她早已习以为常。凌潺想想延陵栈在她面前所表现出的柔情脉
脉和关怀备至也应是如此吧,有利可图便会虚情假意,凌潺觉得她也只是他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已,而他的棋子又何止她一个。
“这些事我已厌恶,不想再说。”从现代到古代,凌潺是真的厌恶了。
“我听说最后有人在茶楼打了起来。”凌潺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件事。
“陆辞说的?”
“是陆伯说的,为这个,他可是被陆伯骂惨了。”凌潺听完后笑了,觉得这个陆辞也是有趣,竟然被自己亲爹告了状。
“其实那晚没什么的。”凌潺无所谓的说。
“你还不会武功,万事当然都得注意。”陆景行说道。
“是你们把我保护的太好了,记得有一次我哥也是晚上带我出去,最后惹了事,被父亲也是狠狠教训了一番。如今想想不免有点触动。”凌潺突然想起了钟离沐,当时并不知他被钟离翊骂了,还是后来锞儿说的
“与陆辞的经历倒是有点相似。陆辞这个人,府中让他害怕的,除了陆伯,没有其他人了。”陆景行说着陆辞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就如哥哥对弟弟那样。
“收拾一下,我们出府。”陆景行又说道。
“外面还下着雨呢。”外面的雨可没要停的意思,雨打芭蕉,声声入耳。
“没事,正好天气凉爽。”陆景行帮凌潺收拾着案几上的碗碟。凌潺觉得他这个一府之主当得与其他人还真不同,外表虽冷淡,可对府里的人都极好。
回廊外挂满了雨做的珠帘,园中一片狼藉,一株芍药静静的躺在泥泞的地上,任由细线般的雨打在已是遍体鳞伤的身上,满园的落红洒落,被雨水打湿,被烂泥淹没,被残叶压盖。
“昨晚的雷雨伤了满园芬芳。”凌潺的语气略带惋惜。
“它们要有勇气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放心吧,过几天自然就会好的。”凌潺觉得陆景行的话说的很对,世间万物都是如此,只有面对过这些,才能变得坚强。只是可惜了那株芍药,花茎已断,无力回天。
厨房里除了一个老妇,没有其他人,凌潺想愉娘应该是去忙别的事了。
“府主,凌姑娘。”老妇见他们进来,连忙接过了陆景行手里的碗碟。
“不用叫我凌姑娘,叫我名字就行。”凌潺在府里这么久了,她觉得别人叫她名字,她更习惯一些。
“好。”那老妇满脸的笑意。
“我们先走了。”凌潺对老妇说道。
撑着素雅的油纸伞,凌潺走在雨幕中,脚下的积水轻溅,落在绸缎鞋面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小小的湿点,带着炫耀。(未完待续)
茶香溢溢微展颜
凌潺与陆景行并排而行,伞下的陆景行显的有些清冷,撑伞侧头间四目相对,陆景行微微展颜,在雨的背景下孤冷又魅人。那把陆离剑就如他的生命,出门总是剑不离手,手必握剑。
或是因为下雨,或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从身边匆匆经过,像他们这样专程来逛街的不多。凌潺与陆景行一路无言,走了很久,最终在一家茶楼停下了脚步,凌潺抬头看去,匾额上
写着“奇茗楼”三个大字,字是金的,匾是黑的。
“进去喝杯茶,这的茶不错。”陆景行侧头对凌潺说道。
“好。”凌潺随他进去,楼里的小二迎着他们去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静雅宜人的布局装饰,熏烟徐徐,雕窗虚掩,坐在此处最宜听雨。
“公子请稍等。”小二出去后不久,便进来一个素衣男子,手里端着茶具,步子轻的宛若女子,高挑清瘦。
“今日陆兄还带了朋友来。”那男子看到凌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恢复如常。
“不可以吗?”陆景行反问。
“当然可以,只是多了分好奇。”男子在陆景行侧面而坐。
“姑娘芳名是?”男子的语气很温和。
“凌潺。”凌潺淡淡的答道。
“这位是奇茗楼的东家,宁言。”陆景行说道。
“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喝茶了?案子了结了?”宁言向摆放好的茶壶里放上了水。
“说来也怪,这么长时间没一点头绪。”陆景行说道。
“茫茫江湖,各个势力之间明争暗斗,要查定是不易。”宁言说的不紧不慢。
“今天我是专程来饮茶的,不说这些。”陆景行提醒了句。
凌潺也不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耳朵听着窗外的雨声混着茶壶水开翻滚的声音,那是一种美妙的声音。眼睛看着的则是宁言煮茶的手法,一步一步有条不紊的进行。
“凌姑娘,尝尝这茶。”茶被倒在了玉盏中,茶色碧绿,不断冒着热气,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多谢。”凌潺没有用去端那盏茶,凌潺好奇如此烫的茶不知他们两人是怎么喝下去的,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凌姑娘在想什么呢?”宁言问道。
“听雨。”这样的雨声最易使人沉醉。
“没想到凌姑娘还有这样的雅兴。”宁言笑着说道,然后又给他自己添了一盏。
“跟陆景行学的。”凌潺用眼神指了下陆景行。
陆景行听完这话,无奈一笑:“算是吧。”
“你们两人真是有趣。”宁言看着儒雅,语气也同样斯斯文文。
“凌姑娘不喜饮茶吗?”他们两人已连续饮了几盏,而凌潺的那盏依然纹丝不动,宁言不免有些好奇。
“没有,只是不适应喝如此烫的茶。”凌潺如实说。
“茶凉了,味道也变了。”凌潺见宁言都这样说了,也只能端起茶盏品尝起来。
茶入口便是一股清雅的香气袭来,滋味甘醇浓厚。凌潺一盏饮尽,齿颊留香,沁人肺腑,回味甘甜。
“好茶,滋味很醇厚,香气很是清幽。”听着窗外雨,品着盏中茶,凌潺想最惬意也不过如此了。
“凌姑娘喜欢便好。”宁言又为凌潺添了一盏。
茶需一盏一盏慢饮,雨要一声一声细听。因此他们回去之时已快到午时,可是这雨依然好像是早晨的雨,不大不小。
“凌潺,跟我来。”刚放下碗筷,陆景行便让凌潺跟着他一起出去了,凌潺不明所以,只有一路撑伞跟随而去。最后在后院的一处石门前停下,陆景行将旁边的一个机关轻轻一触,那门便自己打开了,里面是一
个天然形成的洞穴,很黑,很凉,但却一点也不潮湿。
“《寒魄心经》最重要的便是冲破第一层,这个地方是闭关之地,没有我的允许,是不会有人来的。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闭关练习。”陆景行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石壁上的油灯。
这时凌潺才看清,这里竟有一个石床,并且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好。那你先回去吧。”凌潺觉得这个地方真好,清静,运起功来定会事半功倍。
“嗯,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练,我走了。”陆景行出去后石门便自动给关上了。
山洞里除了凌潺,便是她的影子,有影子作伴,她并不会感觉到孤独,她想着当务之急便是尽快达到第一层。她也不再耽误时间,立刻盘腿坐在了石床上,回忆着功法与图形内容,开始闭眼运功。内力游走在经
脉中,最终由一丝慢慢变成了一股充斥着身体各处,那是一种令她说不出的感觉,它迫使她加快了运功的速度。
凌潺已记不清送饭的人在这来了多少次,也不知在这到底待了多久,她的内力由一股最终汇聚的更多,撑着经脉仿佛都快炸裂一般,脑海中飞闪着图文,最终好似那内力瞬间散去了一般,身体瞬觉轻松。她再次
运功,体内仍有内力在游走,却没了刚刚那种经脉要炸裂的感觉。她兴奋不已,这意味着第一层已练成。
凌潺记得进去的时候天还在下雨,而此时却是晴空万里。天空深远湛蓝,没有一丝云,园中的部分花草已开始慢慢凋谢变黄,石板路上铺着零零星星的落叶,被风轻轻一吹便随风而去。
凌潺走过石板路,穿过假山回廊,看到的景都预示着如今已入秋。
“这两个月在里面怎么样?”陆景行见凌潺出现在他面前。
“第一层已练成。”她不曾想竟在里面待了两个月,难怪已到了秋天。
“不错。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第一层后需慢慢来的,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我知道了。”
“你先回房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再教你一套剑法。”暑气已消散,秋风拂起陆景行的衣襟,看着格外的清爽。
庭中栀子花洁白的身影已消失的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片墨绿的枝叶,也许这是它们对秋天做的抗拒。满树的梨叶此刻也只留下了一半,落得满庭纷飞。秋千依然是那个秋千,不同的只是它上面静静的躺着几
片落叶,看着更加的孤独。
屋内一尘不染,好像凌潺并没有离开过这屋子似的。这些天,她的心一直系在功法上,如今最重要的已达成,她也正想睡一个好觉。凌潺躺在床上,罗帐看得越**缈朦胧,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刚刚破晓,凌潺便醒了过来,坐在窗边,手支撑着脑袋,望着深蓝的天空,几颗希希零零的星子隐约闪烁,弯月变得透明,清楚可看见一颗又大又闪的星总是与月形影不离,凌潺好像记得那是启明星,
西方人眼里爱与美的化身。
月儿的虚影最终还是与启明星一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日出的金色光芒,天空由深蓝变成了淡蓝,窗外传来声声轻快的鸟鸣,凌潺不禁感叹,也只有鸟儿才会如此快乐,活的无忧无虑。
凌潺离开窗前进行了一番梳洗后便出了庭院,晨风微凉,空气格外清爽,吸入鼻中瞬间舒适万分。
此时陆辞正在花园前的一块空地处练剑,动作轻快又有章法,惊得满园树叶如蝴蝶展翅般随剑翩飞。
陆辞见凌潺站在此处,停了下来并收起了剑,一副打量般的眼神走了过去。对于陆辞这种吊儿郎当的性格,凌潺进府后不久便已习惯,不然换做别人这样打量着她,她定会打的那人满地找牙。
“女侠出关了?”陆辞在凌潺前方站定。
“好好说话。”凌潺的语气故意冷了几分,陆辞听了这话反倒笑了:“听说你突破了《寒魄心经》第一层,恭喜。这么难的功法丝毫没有难倒你这个没有任何基础的人,府主说你是武学奇才,我开始还不信。”
“这套功法到底有多难?”凌潺想她闭关花了两个月时间才练至第一层,而秘笈上说后面的将会更难。
“这套功法是百年前中原国皇室贵族项氏家族奇女子项轻寒所创。项轻寒虽出自皇室贵族,却心里装的都是江湖,更是爱武成痴,当时的江湖没有谁不知她的大名。这卷《寒魄心经》是她一生的心血,难度当然
不容小觑。”
“那怎么会在陆府呢?”这让凌潺很好奇。
“项轻寒一生未嫁,她不想看着自己一生的心血随她的消失而化为乌有,于是便将其制成好几份传至江湖,希望有缘人可以学成。可是令她未曾想到的是,一本秘笈却引发了一场江湖纷争,并且得到后能够学成
的也只是少数,因为像项轻寒那样天资卓越的人江湖上少之又少。后来随着时间的过去,这本秘笈也逐渐失传,陆府收藏的这一卷是二十多年前项家被灭门时,一个门客带出的,那个门客被先府主所救,那秘笈便被
那个门客留在了陆府,只身去复仇,结果便再也没有回来。”陆辞像是在讲故事一般。
“那其他人知道这本秘笈吗?”凌潺问道。
“当然不知道,不然又将掀起一场纷争。”凌潺想陆辞说得也是。
“没想到,陆景行给我的功法还有这样的故事。”凌潺感叹道。
“这个你也看到了,要学成它,制约因素是很多的。”陆辞说道。
“你看过上面的内容?”这个功法的制约因素是很多,必须是处子之身才可修炼这一条只是其中之一,就算是炼成了,也是不可轻易生子的,这样将大大损伤功力。
“虽说失传百年,但这些也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事。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没事去看这个做什么。”陆辞给了凌潺一个白眼。
“你想学又没人拦着。”这估计是凌潺第一次怼人,怼的便是陆辞这样的人。
“感觉与你刚进府相比,变了不少呢,竟然会拐着弯骂人了。”凌潺反倒笑了。
阳光在向阴影处移动,被照到的地方一片金色,没照到的地方则一片阴凉。凌潺想,得去找陆景行学剑法了,与陆辞在这闲扯一天都扯不完他那些闲话。
“我先走了,你慢慢练你的剑吧。”凌潺说完也不再去管陆辞,转身走了。
她去了书房,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心想陆景行不会还没起床吧,她也不好直接去他的卧房,想着先回去算了,晚一点再来。
不曾想凌潺行至庭院门口却刚好与陆景行碰上,他正往出走,看见凌潺站在这,问道:“去哪了?”
“我出去时碰见陆辞,瞎聊了几句,之后去书房找你,没见人影。”陆景行转身,他们一同进了院子。
“他告诉了我《寒魄心经》的来历。”凌潺接着说道。
“你与这功法也算是有缘,短短两个月便学会了这第一层。”陆景行说道。
“那可有人用更短时间学成?”这么大的一个江湖,凌潺想天资卓越的人一定很多,她对这样的人很是佩服。
“有,百年前有个女子花了一个月便突破了第一层,一年半的时间练成五层,可是她的野心太大,最终落得一死的下场。我让你学这个,只是让你可以用来防身而已,它也并非无人能敌。”这是陆景行对凌潺的
告诫。
“她的名字呢?”
“姚影。”陆景行说出了两个字。(未完待续)
衣袂翩翩剑掠影
朝阳斜映,落叶翩翩,动作轻捷,剑光飞闪,招式复杂多变,凌潺站在屋檐下认真的看着陆景行为她演示的每个招式。与她第一次见他舞剑相比,这次的速度显然慢了很多,但她依然看得目不暇接。心里也很担
心忐忑,生怕漏掉某个关键细节。
“这是这套剑法的第一式,后面还有七式,学会了这一式,我再为你演示后面的。记住出手要快、准,力道要强,招式利落,切不可犹犹豫豫,拖泥带水。这把夕降剑送你。”
陆景行将剑法演示完后,将那把夕
降剑给了凌潺。
这剑全身银白,剑首雕刻着独特纹路,就如绿藤一般蜿蜒,却又不是绿藤,细腻娟秀,之后便是编织玉佩穗挂其上。剑把圆形以白玉制成,中间镶着一颗鱼眼般大小的红宝石。剑格处刻着“夕降”二字,加以山
川日落图映衬。剑身锋利无比,光滑细腻,泛着银光。剑鞘同样雕刻精美,纵中部每面饰以九颗大小不同宝石。整体奢华而又不失秀雅,凌潺一看便知此剑名贵至极,丝毫不输于他那把陆离剑。
“这剑太名贵,我受之有愧。”陆景行给凌潺这样的剑,让凌潺一时不知怎样接受。
“拿着吧,一把剑而已,我还是给的起的。你如果觉得心里有愧,那日后再还我一件物品就行。这剑本就是女子所用,陆府如今也就你一个女孩子习武,放在那不用也是可惜。”陆景行好像说的头头是道,凌潺
细想却都不对。凌潺虽然觉得欠了他很多,他的理由也有点牵强,但凌潺对于任何事情都是果断的,陆景行都这样说了,凌潺只好暂且接受:“那好吧,谢谢你。”
“那个,你可以再给我演示一次吗?刚刚有点没看清。”凌潺很难为情的说道。
“看好。”话音刚落,剑又在他手中挥舞起来。晨光中的身影仿佛镀了一层虚影金边,迷幻又醉人。衣袂翩飞,动作优雅,宛若孤鸿欲飞。
“你试试。”招式在陆景行演示完后凌潺基本记住了,陆景行走过去将剑递给她。
剑柄握在手里凌潺感到温润舒适,这与它的材料有着很大的关系,好的玉石本就如此。
凌潺走向庭中,朝阳洒在身上很柔和,但照得她眼睛本能微眯,一切都变得朦胧虚幻。她回想着陆景行刚刚演示的每一个招式,开始尝试性的去完成每一个动作,却感觉连剑都握不好,行动也受阻滞。陆景行站
在一旁看了会儿,最终走到了她身边:“手要这样,抬高一点,步子需稳。”陆景行站在凌潺身后指点纠正着每一个不到位的动作,也许是离得太近,凌潺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那种气息,现在不再是陌生,在不知不觉
中变成了一种熟悉。
动作由不会到不熟,再从不熟到顺畅凌潺足足用了一早上的时间,陆景行一直在旁指点,也因此连早膳都未吃。凌潺对于练剑虽有所适应,但依旧不是很熟悉,速度更是慢得如同电影里的慢放镜头。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秋日的阳光同样强烈,此刻已近中午,陆景行便让凌潺停下了。
早晨练剑也许是真的练累了,午膳之后凌潺便沉沉欲睡,写字都没多少精神,最后干脆不写了,躺在床上准备小睡片刻。结果这一睡可不是片刻,如果不是晚膳时愉娘来叫她,她真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辰。
高远湛蓝的天,洁白的云,凌潺望着这样的天空,整个心都如明镜般幽净。
“休息的如何?”陆景行此刻好雅兴,在园中摆弄着花草,也不转身,便知是凌潺走了过来。
“还好。”凌潺看着他修理着花枝,一朵朵秋菊含苞欲绽,秋风微微拂动,泛起一片新绿,秋日的微风中恐怕也只有这秋菊依然绿的耀眼,看不出半分的萧瑟。陶渊明独爱菊,为了感受山水田园之美好,连官都
可以不做,想到这凌潺不禁问道:“你很喜欢这秋菊?”
“只是闲来无事,摆弄一番。待到绽放之时用来入菜,也是不错的。”陆景行这样一说,倒让凌潺想到了《离骚》里的一句,于是随口便说了出来:“朝饮木兰之堕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你倒是很喜欢先秦诗文。”陆景行笑着说。其实凌潺这不是喜欢,而是除了先秦的事物,其他朝代的她可不能乱说,到时解释不清,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因为这本就不是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府主,潺潺,晚膳备好了,快用膳吧。”愉娘走了过来。
“好。”陆景行合上手里的剪刀,离开了那片菊园。
“陆辞呢?”凌潺问道。平日里用膳都是他们三人,今日却不见了陆辞。
“昨晚又有一起命案发生,与玉柳山庄那起如出一辙,陆辞去查看了。”陆景行说。
“那就是说是一人所为了。只是这与陆府也没多大关系。”
“短短两三个月一连发生了七八起命案,这足引起江湖轰动,各个势力如今都在调查。”
陆景行话让凌潺一惊:“这么说,我在闭关的时候也发生了好几起?”
“嗯,这里面有三起是被灭了门,还有两起是朝廷官员,死法与柳庄主相同。”
“看来很复杂了。”这样的江湖让凌潺心惊。
“这次涉及较广,一旦卷入朝廷势力,就更不好处理。如今既然你已踏入江湖,告诉你这些也无妨。”凌潺知陆景行的用意,他想让她认清江湖的险恶。凌潺想这杀人的幕后真凶想必也并非等闲之辈,做下这么
多起命案,却都无法查到。
凌潺早晨伴着朝阳练剑,午后无事便看看书,写写字,之后便是打坐运功,晚上再练练笛子,半个月的时间便又这样过去了。笛子她已学的差不多了,但剑法依然没多大起色。
秋风仿佛又带走了更多落叶,凌潺站在回廊看着园中那树木芙蓉,花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在风中摇曳多姿,就如同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那渴望得到别人的喜爱。不知不觉中凌潺耳里竟隐约听见幽幽的琴声,琴
音悠远舒缓。她随着琴音的方向而去,最后竟到了陆景行的书房外。她想着来都来了,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陆景行双手在琴弦间轻抚,那舒缓的琴声便飘荡而出。凌潺坐在那听着并不言语,而陆景行也并没有因房里多了一个人便停下,直到一曲弹毕,才开口说:“很久未弹,手法有些生疏。”
“你弹的是五弦琴,我这是第一次听五弦琴弹出的曲子。”凌潺第一次听说五弦琴还是在君都的时候,如今有幸能听到他的曲子,也不错。
“我听过你弹奏的曲子,技艺很娴熟。”凌潺以为陆景行说听过她的琴音应该是刚进府不久,因为她确实弹过。殊不知在那之前陆景行就已听过,只是凌潺未曾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我只会弹七弦琴,这五弦的应该很难吧。”少了两根弦,便少了两个音,弹起来定是不顺,陆景行竟然会这个,凌潺真是佩服他。
“二者其实差异不大,琴的产生是先有五弦琴,后才有七弦琴。”陆景行平静的说着这些。
据凌潺了解先秦时期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音,后来随着发展,又产生了“变徵”与“变宫”,她觉得琴的演变估计与这个有关吧。
“那筝呢?”凌潺在没接触琴以前,古筝与琴可是傻傻分不清的,为此还闹过笑话。
“筝的产生更晚一些,你如果想学这些,都是可以的。”陆景行会的东西让凌潺很是惊叹。
“我很好奇。”凌潺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说道。
“什么?”陆景行倒来了兴趣。
“你有什么是不会的?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呢?”凌潺说道。
“不会的很多。我们是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每个人什么都会呢?这些只是每个人都必须会的。”陆景行被凌潺的问题给问笑了。不过凌潺觉得他说的也对,古代文人不仅仅需精通六艺,琴棋书画也是需贯
通的。凌潺想来是她会的太少,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那等我将笛子学会了,你教我弹这五弦琴可好?”凌潺说道。
“你想什么时候学都可以。”陆景行微微低头,看着身前的琴弦。
“琴也听过了,我回去练功了。”凌潺起身便出去了,不再去管身后的人。
凌潺如今可做的事很多,每天都过得特别充实忙碌。一眨眼的功夫,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月光皎洁的如同白雪飘落满庭。她坐在秋千上,脚下是零星的落叶,风吹过,擦着地面呲呲作响。凌潺手里拿着笛子练习
着最难学的“花舌音”,这也是她学的最后一个装饰音。
秋日的月圆夜,她瞬间反应过来,这样算来,今天应该是中秋节。笛声停了,凌潺将手有气无力的垂下,轻轻叹了一声,皎皎月光,不知为何她却看得它如此悲凉,凄清。脑海中无意间闪过她母亲的面容,以前
她从未未重视过中秋节,如今到了这无中秋节的世界,却反倒想起了它,她自己都觉得有趣,不禁苦笑一番,后又是轻轻一叹。
“怎么了?不住的叹气。”凌潺被这声音弄得微微一惊,回过头去,发现陆景行正站在背后,陆景行进来她竟没有发现。
“你进来多久了?”凌潺回过神问道。
“有心事?连我进来这么久都没发现。”陆景行见凌潺望着圆月,也抬头看了一眼。
“没事,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望着这月亮竟感觉这月光有点凄清。”
“估计是在府里待久了,烦闷了,明天带你出去走走。”陆景行的声音如凉凉的湖水一般,无波清凉。
“去哪?”凌潺望了陆景行一眼。
“去赏桂,顺便教你骑马。”
“骑马?算了吧,我看着马头皮发麻,骑在活物上,太不自在了。”凌潺摇了摇头,说出了真实所想。
“其他的不学都可以,但是这马就如你的第二双腿,是必须要掌握的。”陆景行的态度坚决,凌潺也不再反驳,她想也许这没她想的那样糟。
凌潺第二天早晨同样起的很早,依然是幽蓝的天,婉转的鸟鸣。梳洗完后便拿着剑出了屋子,每个黎明都是如此舒爽,晨风一阵阵拂过,掀起发丝与剑一起舞动
,这倒别有一番趣味。凌潺转身一剑,刚好瞥见陆景
行正站在庭院门口静静的看着她,微风吹起陆景行轻薄的衣袖,竟好像多了几分仙气,凌潺不知他来了多久了。
“进步挺快的。”凌潺将剑身入鞘后,他赞叹道。
“你怎么又不声不响的。我幸亏没有心脏病,不然会被你吓死的。”其实凌潺自己都发现,她的话在不知不觉中变多了,以前不愿与人多说,如今竟可说着玩笑话了。
“心脏病?”陆景行的语气很惊疑。
“不说这个了。怎么来这么早?”凌潺岔开了话题。
“去收拾一下,待会我们便出发。”
“就我们两人?”
“还有陆辞和陆伯以及愉娘。”想到要学骑马,凌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但还是听他的,回屋收拾了一番。(未完待续)
晨光微微赏木樨
秋日的晨风总是带着丝凉意,一阵阵拂过,卷落了树叶,同样也卷落了凌潺练剑后的汗珠。
此时晨光微露,凌潺与陆景行走出府门,便见门前街上停着一辆马车,愉娘此时已上车,陆辞斜靠在马车旁,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草,双手环胸,一把剑就被固定在了手臂与胸之间的位置,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而陆伯就严肃多了,手里牵着两匹马,见陆景行与凌潺出来,微微行了个礼,然后将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了陆景行。
也许是时间尚早,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有偶尔一两个从这经过。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多还未开张营业,也不缺乏一些起得早的,此刻正在店里打扫收拾,或是整理货物。
陆辞见凌潺走了过去,将嘴里的狗尾草拿在了手里:“女侠快上车吧,我可是很少当别人车夫的,是不是感觉很荣幸?”
“那我就多谢你了。”凌潺回了一句。
“凌姑娘不要在意,他就这样,整天没个正形。”陆伯对凌潺说着还不忘斜陆辞一眼,数落着自己的儿子。
陆辞听见陆伯说他,也不生气,反倒回应道:“有其子,必有其父,我没正形,估计你年轻的时候也比我好不到哪去。”说完还一副“你来打我呀”的样子,弄得陆伯不知说什么,只好上脚,结果陆辞一个闪身
就避开了,陆伯无奈的摇了摇头,陆辞却很是得意。
陆景行在一旁看着也不言语,对于这对互揭长短的父子早已习以为常,但是街上的行人却不像陆景行那样,看见这一幕,觉得甚是有趣,不免便会多看几眼。
“凌姑娘见笑了。”陆伯对凌潺说道。
“没事。”凌潺知道这才是真性情,江湖人不拘小节。
凌潺说完后踩着矮凳上了马车,陆景行与陆伯上了马,陆辞也不再与他父亲斗嘴了,将矮凳放入马车内,坐了上来,一声鞭响,马一吃痛便向前跑去,紧跟前面两匹马。
凌潺进去后便看见愉娘身旁放着一个两层的食盒,她正疑惑时,愉娘将食盒外的盖子打开了,对凌潺说道:“潺潺,来吃早膳。”
“陆景行他们还未吃呢,这样不妥吧。”凌潺是一个特别注重礼节的人,这也是她从小养成的,她想着她如今先吃了,待会到了目的地总不能让他们吃她剩下的,那样是对别人的一种不礼貌。可是她却不知这是特
意为她准备的。
愉娘看出了她的疑虑,解释道:“因为今天要出城,所以早膳比平日早,府主不想打扰你练剑,所以才会带上马车。我们都吃过了,潺潺快吃吧。”
“出城?”陆景行说要带她去赏桂,她本以为离陆府不远,结果如今却是出城,因此显得有点惊讶。
“对,庄园的那片桂花如今开了,金灿灿的,可美了,潺潺去看了就知道了。”愉娘嘴里说着,手里就已经端出了食盒中的馒头和一碟精致小菜。
马车虽是行驶在平整的街道上,但难免车内还是会晃动,愉娘想得周道,只为凌潺带了馒头与小菜。
“愉娘,麻烦你了。谢谢”凌潺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还不忘对愉娘说声谢谢。
愉娘听后一脸的不以为意,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麻烦,一家人,就不要时常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了,说着生分。”愉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凌潺也是知道的,而她却不知该怎么接愉娘的话,最后只能点
点头。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他们的马车也越行越远。 晨阳将长长的街道纵着分为了明暗两部分,就如同真实存在的时间界线一般,仿佛一边代表着过去,一边代表着将来,那条线便是现在,而人们同时行走在三个时
间里。凌潺总是喜欢在坐马车时撩起马车窗帘,沉浸在微风中,此时她看着这样的情景,不禁感叹这世间有些事物真的很奇妙。
“潺潺在想什么?”愉娘见凌潺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呆愣着,于是问道。
凌潺收回视线,对于愉娘的关心回以一笑:“只是看着这阳光投下的影,觉得很奇妙。”
愉娘觉得凌潺太过多愁善感,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本应是天真无邪,活泼开朗的,可是她在凌潺身上却看不到,她不知凌潺经历了什么,但她还是开口劝慰道:“潺潺,不要总是多愁善感的,这样很容易积郁成
疾的。你还是个小姑娘,不该整日这个样子的。”
“愉娘,没你说的这样严重,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就是如此。”其实愉娘不知道的是,凌潺如今已经变了很多。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们已到了南门,城楼巍峨的耸立在那,那夜进城他们走的是北门,两座城楼修建的相同,而凌潺看到的却不同,夜晚的城楼与现在相比多了一份神秘感,如今虽少了那份神秘感,却看着更加
气势恢宏。进出城门的人很多,骑马的公子、侠客,步行的妇人、小贩,赶牛车的农人,凌潺他们一行人就随着人群出了城。
城外的景旷远悠然,远处的山缥缈朦胧,虽是八月的天,但依然看得是黛色一片,显示不出叶的变黄,生命的萎靡。近处除了大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秋阳拥吻大地,路上的人少了,沉浸在秋日里马车行驶
的自然也就更快了,半个时辰后,凌潺隐约嗅到一丝淡淡的桂香,之后随着马车的前进,那芳香也越来越浓郁,最终马车在一处院落前停了下来。
凌潺下马车后就跟着陆景行和愉娘进了院内,而陆辞则是去安置马车了,陆伯来这也不是来游玩赏景的,这是陆府制作生产乐器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陆伯便要来查看一次,这次也算是顺便过来,此时已经去了
作坊。
桂香回荡在凌潺的鼻中,她却未发现一棵桂树。这不禁让她疑惑:“这桂香是哪的?”
“先进屋休息一会,待会我带你去挑马,你自然就可看见了。”陆景行说道。
他们进屋刚坐下不久,便有一小斯端着玉壶进了屋,凌潺以为是沏好的茶,可是当小斯将里面的水倒入杯盏时才发现那并非普通的茶水,而是以桂花为茶,这样的茶凌潺还从未喝过。
陆景行端起杯盏品了一口,然后对凌潺说道:“尝尝这新鲜的桂花茶,可提神醒脑,也是解渴佳品。”
凌潺缓缓端起杯盏,看着里面晶莹的液体微微泛着浅黄,液面漂着几颗米粒般大小的黄色花瓣,再加上玉制杯盏的衬托,竟让她有一种在看玉液琼浆的感觉,她觉得玉液琼浆怕是也不过如此了。她用鼻尖微微嗅
了嗅,清香中带着丝甘甜,很是宜人,茶入口中,瞬间清香四溢,回味无穷。她端着茶杯品味了良久,才说道:“这桂花茶果真不错,令人眷恋回味的味道。”
陆景行手里端着玉盏浅浅一笑:“喜欢就多喝点。”
陆辞安置好马车后也进了屋,只是他却不像凌潺与陆景行那样细细品味,在案几处坐下便一手将玉壶给提了起来,一手端着只空玉盏,一连五杯便装入了他肚中。而这时愉娘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去,看到的情景
便是陆辞喝茶,“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这么急干什么。”愉娘将糕点放下,嘴里说着陆辞。
“口渴,当然得先解渴了。”陆辞的理由一时让愉娘语噎,干脆不再去说他。反过来对凌潺说道:“尝尝这桂花糕,厨子刚做好的,放久了就不是这味了。”也许是因为这是用心采摘的桂花做成的原因,凌潺吃
在嘴里感觉这味道比延陵栈那次买的浓郁许多,也更加润滑可口。“愉娘,你们也尝尝,很可口。”凌潺说话之际,陆辞就已经吃了两块,这次倒没人说他。
“我们要在这待多久?”桂花糕也吃过了,凌潺想着这个地方离府也不算近。
“四五天吧,等你将骑马学熟,我们就回去。”陆景行说。凌潺以为下午便回去,却没有想到要在这待四五天,不过这环境很舒适,她也是很乐意的,只是一想到骑马,她还是有点担心。
愉娘本来是很反对凌潺学武的,但是见凌潺态度坚决,劝也无用,索性就不再说什么,如今凌潺要学骑马,她只是让凌潺要多当心。
凌潺跟随着陆景行和陆辞出了院子,没走多久便看见前方竟有一片桂树,远远望去,只见一片金黄在墨绿色的枝叶间若隐若现,树冠仿佛一棵挨着一棵,连绵向前,桂香飘荡在整片空气中,使凌潺不需呼吸便可
感受得到它的馥郁芳香。
三人踏进了那片桂树林,凌潺这才看清花开得是多么的繁盛,花瓣挨着花瓣,花枝接着花枝,中间看不出一点空隙来,仿佛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这还是凌潺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桂树,她流连其中,心情无比的
惬意,走路的步伐仿佛都变得轻快了许多。陆辞看出了凌潺的欣喜,却偏偏想去给凌潺泼一盆冷水,故意一副不以为意的说道:“不就是一片桂花树吗?至于这么高兴吗?”凌潺丝毫没受他话的影响,也不理他,自
己走自己的。(未完待续)
晨光微微赏木樨(二)
三人继续向着前方走去,陆辞依然停不住那张嘴:“这的桂树算是少的了,你如果有机会去桂林郡,那的景色才是天下一绝,碧水青山,玉桂多得更是数不胜数。”
“桂林郡?”陆辞提到桂林郡,这倒使凌潺想到了现代世界的广西桂林,凌潺知道陆辞说的就是这个桂林,她虽未去过那里,但它的大名却也是耳熟能详的,独特的喀斯特地貌造就了那的秀丽山水。
“等你真正学会了骑马,我带你去,那里不止有玉桂,那的江水奇山也是值得去欣赏的。”陆景行略微走在凌潺与陆辞的前方,听见凌潺与陆辞说起桂林郡,微微侧过身对凌潺说道。
“我知道那个地方,只是没有去过而已,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去见识一下。”凌潺抬手轻轻从枝头摘下了几粒花瓣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看着这小小而饱满的身影,感觉轻轻一碰便会碎掉一般脆弱。
陆辞见凌潺看着手心的花瓣,直接飞上了冠顶,摘下一大束来递给凌潺:“你这样喜欢,这个送你。”凌潺见眼前突然出现这样一束带着枝叶的玉桂,好像想到了什么,对陆景行说道:“陆景行,回去的时候我
可以带一些回去吗?”
陆景行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侧头轻轻一笑:“当然可以,就算你不说,愉娘也会带回去的。”
阳光照射着树冠,在地上投下弧形的阴影,凌潺接过陆辞手中的花后继续随着陆景行缓慢的走在林中,偶尔一丝晨风拂过,挡不住的是清爽。
桂林与一片空地相接,马厩就在林边不远处,此时两个马夫正在给马为食。
凌潺跟着陆景行走了过去,大约三十多匹马在马厩里悠闲的吃着草,凌潺看着感觉这些马就如养尊处优的贵妇一般。两个马夫见到陆景行,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走过来行礼:“府主。”
“你们继续忙你们的吧。”陆景行微微点头。然后转过身来对凌潺说道:“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一匹。”
凌潺走近马厩,对这些马依次打量了一遍,这些马的颜色有多种,她最终指着一匹结构匀称,皮毛干燥而细小,马头较小又清秀,看着活泼且灵动,全身除了脖子下方是一小块白色外,其他全为棕色的马说道:
“就这匹吧。”
陆辞在一旁看见她选了这匹马,笑得很是玩味:“你真会选,这些马中它性子虽不是最烈的,但一般不会武的人是很难招架的,你初学,确定要骑它?”
在陆辞说话间,陆景行已让马夫牵着另一匹马出来,对凌潺说道:“你喜欢,以后那匹马就是你的。但是它不适合初学,今天你就先练习骑我牵的这匹,性子温顺许多。”
“我见它眼睛炯炯有神,似乎透着高傲,脖子下面那一抹异色也甚是奇妙,就选了。”凌潺解释道。马对于她来说,以前并没有接触过,根本就不懂怎样去辨别好坏,她显然不是一个伯乐,也谈不上喜欢。
陆辞打趣道:“你相马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
“陆辞,先替我拿着。”凌潺将那束玉桂递给了陆辞。
“拿着占手,我替你拿回去算了”陆辞说着便又去牵了一匹马出来,准备骑上去。
凌潺的马被牵向了空旷处,沐浴在微热的阳光下,陆景行转过身就看见凌潺刚好站在了马的侧后方,骑马的人都知道这是很危险的做法,陆景行知道凌潺不懂这些,也是他的一时疏忽,未对凌潺讲注意事项,看
见她这样于是说道:“切记不要站在马的后方,这样容易被马蹄踢伤。”
凌潺听后立刻窘迫的让开了,她还未站定身子,背后就响起了马蹄声,感觉有风拂过,她转过身看时,陆辞已在马背上扬长而去,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举起,故意摇晃着那束玉桂。
陆景行没有让凌潺立刻上马,而是讲了一堆技巧和要注意的地方。凌潺认真的听着,生怕再出现刚刚那样的事。
“站这来,身子侧对着马,双手先握紧马鞍上的铁环,然后靠马外侧的脚先上马镫,脚尖内登,将力气用在那一只腿上用力向上……”陆景行让凌潺站了过去,一步一步讲解指导,凌潺也不是娇气柔弱的人,内
心虽然对马有抵触,但决定了要学,就不管其他的,照着陆景行说的大胆去做,在陆景行的辅助下上了马。
虽坐的是马鞍,没有与马有明显接触,但凌潺还是觉得怪怪的,并且感觉身子在晃动,很难保持平衡。陆景行一直站在马头旁边抚慰着马,以免它乱动。待凌潺在马背上适应后,陆景行接着说:“骑马的目的便
是要让它跑,你先学会如何让它走动。用你的腿轻蹭马肚,拉住缰绳,这样马自然就知该如何做。你试试。”
凌潺试探性的用腿蹭了蹭马肚,她感觉到了马的体温,那是一种微热,并且带着马肚子蠕动的感觉,很是奇怪,双腿不由得与马肚隔了一点距离,神色如常。她以为这样就可不被陆景行发现她的异样,可是这轻
微的动作还是未逃过陆景行的眼睛。
“这个给你,你不想用腿蹭也行,用鞭子在马前晃一晃,紧拉缰绳,马同样也可跑起来。”陆景行将手中的马鞭递了上去。
“不用了,我会克服的。”凌潺觉得这点小问题都克服不了,以后遇到大的问题,那就更糟了。
她再次重复着陆景行说的动作,最终那马接收到命令,四脚开始向前迈去,步伐平稳轻快,凌潺一手握着铁环,一手捏着缰绳,眼睛及其认真的注视着前方,看着前方的景缓缓向后移动,她的心情有一点激动,
她很难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会骑上马背。
陆景行不放心她,一直护在马的身侧,陪着她在空地上来回转悠。没过多久,桂林边出现了一抹骑马的身影正朝着这里而来,那是陆辞去而复回的身影,他在马上很是惬意潇洒。随着一声“驭”,陆辞同马停在
了凌潺前方:“你还挺厉害的,这么一会儿工夫便使马动了起来。”
“又不难。”凌潺淡淡的答道。
陆辞将马牵回马厩后,坐在了两个马夫所在的木棚下,倒了杯水喝,然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两个马夫聊了起来,丝毫不把陆景行这个府主放在眼里的样子。
微风依然阵阵吹过,阳光却从温和变得强烈起来,不知不觉已高悬天空,凌潺在马背上已转悠了大约一个时辰,对骑马适应了不少,此刻感到有点累。
“下午太阳下山再练吧。下马时同样双手握紧铁环,从左方下,左脚脚尖内登马镫,然后放松右腿。”凌潺骑在马背上,而陆景行站在马旁,一直陪着她在这走了一个时辰,此刻想着凌潺也累了,于是对她说道
。由于陆景行讲的细致,凌潺听得也认真,下马对她来说也并非难事。
陆景行看了一眼木棚下与两个马夫聊得正欢的陆辞,脸上波澜不惊,他早已习惯这样的陆辞。
“饿不饿?不饿你继续在这聊,我们回去吃午膳了。”陆景行将马牵回马厩,还不忘对陆辞说了句,而两个马夫见陆景行走近时就已闭上了嘴。
“当然饿了,我不是在这等你们嘛。”陆辞说着就离开了凳子。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院子。
他们回去时愉娘早已将饭菜备好在那等着他们。
“你们再不回来,菜都要凉了。”愉娘见他们进了院子,便迎了出去。
陆辞立马问道:“愉娘,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瞧你,就你饿了?”愉娘说着陆辞的功夫,几人便进了屋。凌潺看见早上摘的那束玉桂此刻已插入瓶中,静静的放在花几上。
“别急,等陆伯来了再吃。”陆景行这话是说给陆辞听的。
“潺潺累了吧。”愉娘见凌潺额头冒着细汗,找来了一把扇子。
“不累,愉娘你不必这样麻烦,歇歇就好了。”凌潺正说着,便见陆伯进来了,陆辞看着桌上的物食早已等不及了,这看见陆伯进来,脸上露出了喜色,想着终于可以开吃了。不过他也确实是饿了,早膳吃得早
,又赶了那么久的马车。
“吃要有吃相,你这成什么样子。”吃饭间,陆伯还不忘说陆辞一顿,不该他吃东西发出声音。
“我一直都是如此,这怎么没吃相了。”陆辞反驳道。
陆伯还想说点什么,愉娘将话题给岔开了:“潺潺今天学得怎么样了?”
凌潺答道:“感觉还不错,就是还不熟练,需多练练。”
“初学都是如此,我见你今天学得还不错。”陆景行说道。
凌潺感觉五个人一起吃饭倒比三个人吃饭热闹,这也是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围坐一起吃饭。
“愉娘,这里的厨房在哪?”饭还未吃完,凌潺竟问起了厨房,不免令他们有点好奇。
“潺潺找厨房做什么?”愉娘问道。
“上次学做菜还未学会呢,午后刚好闲着无事,我也不想学东西只学一半。”凌潺解释了一番。
“你还要做菜?我看你还是休息一下吧。”陆辞现在是对凌潺做的菜产生了一点阴影。
“放心,这次做的菜不给你吃。”凌潺知道陆辞这话并无恶意,但上次的事她却觉得很过意不去。
“我没有说你做的菜不能吃,只是你也没这必要非去学做饭。”陆辞不知道凌潺为何非得学这些。
“那好,我到时帮你。”愉娘如今很乐意教凌潺这些。
一顿饭在说话间便结束了,早晨各自都忙着各自的事,也累了,饭后无事,各自便都回房休息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