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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那条白蛇全文阅读

作者:风雨白玉京     放开那条白蛇txt下载     放开那条白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天子令,龙脉助修为

    傍晚时分,太一宫下了值,许宣的师伯,王不易的师姐柳珠玉带着门下大弟子蓝岚来了。

    逍遥派人丁单薄,王不易这一辈就只有他与关子阳、柳珠玉三人,柳珠玉是大师姐,王不易是小师弟。

    柳珠玉也是太一宫掌宫内侍,门下共有弟子三人,其中以蓝岚修为最高,不过二十七八岁,就已经金丹七转。

    众人见了礼,柳珠玉笑道:“早听师弟收了个弟子,天资纵横,今日才得一见,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已经金丹三转,倒是比我门下那几个弟子强多了。”

    一旁关子阳道:“师姐,蓝岚也不错了,丹成二品,也快突破金丹八转的境界了吧,说起来却是晓嫣、晓瑾两个最没出息了。”

    “师父!”李晓瑾靠着蓝岚坐在一起,听到关子阳的话,娇声道:“虽然我们自小就跟着师父,但师父只给我们打熬筋骨,我都是十岁时师父才教我修行的,现在不过不到五年时间,就已经结成金丹了,再有十年,怎么也能金丹五六转吧!”

    蓝岚素来和她交好,见状也为她说话:“关师叔,两个师妹已经不错了,在太一宫同辈中也算中上之姿了。”

    关子阳含笑摇头,其实他心中也知道蓝岚所言不假。

    修士修行也不是越早越好,女子需等到8、9岁天葵初至以后才能修行,而男子更要晚一些,需等到12、3岁元阳初生才能筑基,否则太早修行,对身体反倒有害无益。所以通常师门长辈对那些自小入门的弟子,都是先用灵药帮助其打熬筋骨,筑牢道基,并不教授结丹法门。

    晓嫣、晓瑾两姐妹自小跟着他,只用了不到5年时间就经历结丹天劫,结成金丹,确实已经算是中上之资了。

    若是平常修士,从静守养气到筑基圆满,起码也要数月时间,若是资质差一些,只筑基都需数年光阴;而从筑基到炼得金液还丹,使体内三宝“团聚和融”结成金丹,也要六七年时光,根骨不佳者,耗费十年苦功也不是没有;至于积累先天、后天一炁,使金丹九转,成就元婴,少则十年,多则数十年,甚至有的修士或因资质不行,或是修行不得法,一生都只能止步金丹,元婴无望。

    “和师弟的弟子比,我们都差太远咯!”柳珠玉笑着看向许宣,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他是个怪物,我们不和他比!”李晓瑾白了许宣一眼。

    柳珠玉呵呵一笑,接着说道:“我也是长辈,第一次见面总得给些见面礼才好,否则不易师弟要说我小气了。”

    王不易见众人都夸自家弟子,心中自然高兴,忙道:“师姐不必客气,你不知道,这小子可是个富家翁,恐怕我们都比不上他家资丰厚,就不必送他礼物了。”

    柳珠玉却道:“弟子能赚下家资,那是他的本事,我们身为长辈岂能失礼?既然黄白之物他不缺,师伯便送他些修行之宝吧。”

    说罢,摸出一本泛黄的古籍,递给许宣,说道:“你师父是医道圣手,炼丹也在我们之上,我就不拿丹药出来献丑了,我这里有一本偶然得来的手札,里面有许多炼器的心得,想来你或许有用,就给你当作见面礼吧。”

    许宣接过古籍,躬身谢过,柳珠玉这才正色说道:“此番桐柏山之役我们太一宫损失惨重,不仅不易师弟受了伤,各派也死伤了许多道友,这些日子清点下来,仅阵亡的就已超过四千人之众。”

    “竟如此之多?”王不易惊呼。

    柳珠玉点头道:“这次劫难一来是桐柏山妖族狡诈,二来也是金国、西夏两国修士临阵倒戈之故,虽然他们也自食恶果,死伤了不少修士,但相比我们太一宫损失还是轻许多,所以几位提举大人商议,决定动用朝廷和太一宫资源,挑选从各派中挑选一批后辈弟子,着力培养,以充实太一宫力量。”

    关子阳叹道:“靖康之难到现在,不过才二十四年,百人中也难有一人可以修行,就以中人之资计算,十岁开始修行,百日筑基,六载修出金丹,二十年光阴方能使金丹九转成就元婴,培养一个元婴初期修士不算最前面的十年,也需二十六载,现在新一辈刚长成,又逢桐柏山之事,也难怪几个提举不行此计策了,二十年时间,若是实力弱了,谁知道又会发生多少事情?”

    “师兄说得对,想我大宋修士原本已经青黄不接,现在又在桐柏山折损这许多,当真令人心忧。”王不易忧心忡忡道:“只是不知几位提举准备如何培养?太一斩妖令已经消耗了朝廷许多龙气、气运,圣上会赞同此举?”

    柳珠玉道:“现在是多事之秋,各地乱妖为祸,桐柏山妖族不知为何这些日子虽然固守太白顶不再下山,但仍是人族心腹大患,还有北方金国、西北西夏虎视眈眈,天子是知道轻重的,景灵宫、万寿观倾覆后,太一宫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若是再重蹈覆辙,朝廷也就失去了修行界最后一道樊篱,所以今日已经同意了几位提举大人的上书,不日就会有圣旨颁布。”

    一旁关子阳叹道:“可惜那些练神返虚的前辈忌惮完颜谷截,又担心沾染因果,耽误飞升,不肯轻易出山,否则我大宋诺大河山,奇人辈出,又岂会怕这些宵小。”

    “关师弟说的是,莫说其他门派,就是我逍遥派不也是如此?莫说这些了,今日我来,正是要和两位师弟说说这事,依照几位提举的意思,这次借朝廷和太一宫资源培养后辈修士,我们却不能错过了。”柳珠玉看了看面前的蓝岚、许宣几位弟子,说道。

    “师姐,能否说得详细些?”

    “这次培养后辈修士共分十八组,其中十组为三十岁以下的结丹修士,另外八组为四十岁以下元婴初期修士,每组百人,共计一千八百个名额。”

    “届时,这些从各派中挑选出来的修行种子,将分组进入太一宫,直接利用临安阵法,引龙脉之气助他们增进法力。”

    王不易闻言一惊,原本太一宫大肆封赏祠禄官就已经让他很惊奇了,想不到现在几位提举还能说服皇帝动用临安护城阵法,直接以龙脉助这些修士修行,当即心动不已,若真是这样,可比依靠祠禄官品阶借助龙气修行迅速许多。

    柳珠玉接着道:“为了不伤国本,龙脉之气只能同时供三组修士修行,故而这十八组修士将分六批进入太一宫,修行时间以一个月为限。”

    “等到修行有成,再由掌宫内侍带队,前往各地历练,增长对阵杀敌经验,最后还会依照表现赐予功勋、法宝、丹药、术法。”

    听她这么一说,不仅关子阳、王不易,就连许宣等一众弟子,都双眼冒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几个无论年龄还是修为都满足条件,若是被挑选进去,修为势必暴涨,最少省去十数年苦修。

    “一千八百人,金丹一千,元婴初期八百,虽然有年龄限制,但太一宫中门派不知凡几,真分下来,我们逍遥派不知能分得几个。”

    柳珠玉点头道:“王师弟说的是,数百年来泰山、玄音、灵霄、六壬、乾元五派势大,西南地动,剑冢覆灭时他们就损失惨重,这次桐柏山一役更是折损了许多弟子,恐怕只他们几派就要分去千人,剩下的八百个名额,当真不好说我们能争到几个。”

    关子阳想了想说道:“僧多粥少,几位提举大人想来会有办法,既是挑选修真种子着力培养,自然要看天资说话,也不能说他们五派势大,就多吃多占吧。”

    柳珠玉苦笑道:“七位提举都是五派中人,关师弟你若是他们又会如何?且看看吧,我先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好让你们有个准备,王师弟,你有伤在身,这些日子就在关师弟这里住下吧,等宫中传来消息,我们再做商量。”

    王不易点头,众人又说了些闲话,柳珠玉便带着蓝岚回去了。

    她走了以后,关子阳才对李晓嫣、李晓瑾道:“你们也听到了,莫要以为你们修行进境还可以,平日就懈怠了,一千个金丹名额,不知要被五派分去多少,当真挑选起来,你们两个未必能入选。”

    姐妹二人点头称是,王不易看了看许宣,原本也想嘱咐几句,转念却想,若是以许宣的资质还不能入选,那也不必说什么了,一年之内金丹三转,就算是号称500年来最天资卓绝之辈的玄音派姬又如何,未必就能比得过自己弟子。

    众人各自散去后,院中灯火初熄,外院西厢的两扇门却悄悄打开了,两个人影一闪既没,跃出院子,朝远处疾驰而去,正是等了许久的小青和周鸿。

    两人来到宁采臣落脚的客栈,小青想了想,对周鸿道:“我想了许久,既然有缘无份,倒不如当机立断得好,我们还是将小倩唤出来和她说说吧,这也是为了她好。”

    自回去后,小青就心思重重,思虑许久,想到自己和张玉堂的事情,她还是决定还是将事情告诉聂小倩,莫要让她泥足深陷,终有一日步了自己后尘,害了自己心上人。

    周鸿道:“这个简单,她原本就是我座下小鬼,将她拘来,小事一桩。”

    小青嘱咐道:“你小心些,莫要吓到她了。”

    周鸿点头,两人来到柴房外,这时宁采臣正借着隔壁灯光读书,聂小倩则在一旁双手托腮痴痴看着他。

    小青冲周鸿使了个颜色,周鸿立即捏了个指诀,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小倩忽然面色大变,身形不由自主就朝外面飘去,宁采臣却犹自不觉,仍在专心温书。

    “大王!大王饶命!”

    一见周鸿,聂小倩只以为是黑山老妖又来抓她回去了,当即娇躯一软,跪倒在地。

    周鸿桀桀一笑:“你这妮子,不去投胎转世,居然还念着这个穷酸小白脸,好好好,今日就让本大王将你抓回去,好生炮制一番,让你知道本王厉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吃里扒外!”

    “大王饶命,小倩以后再也不敢了!”聂小倩双手匍匐在地,一张俏脸贴在地上,浑身颤栗不止。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时间狱,刹那已百年

    “嗯?”周鸿杏眼圆瞪,佯怒道:“还敢叫我大王,说了多少遍要叫我女王大人!”

    “是,是,女王大人!”聂小倩伏地求饶。

    “周鸿!”一旁小青见状不悦道:“你吓她干嘛?”

    周鸿尴尬后退两步,做了个请的姿势,赔笑道:“姐姐,我不过是和她开个玩笑罢了。”

    小青上前扶起聂小倩,柔声道:“莫要怕她,你怎么又跟着他来临安了?”

    那日在兰若寺,聂小倩是见过小青的,知道她和许宣几人是一伙的,听她言语温和,心中惧意稍减,偷眼瞧了瞧旁边周鸿。

    周鸿故意把脸一沉,瞪了她一眼,吓得聂小倩将娇躯往小青身后一藏,怯生生道:“我……我,那日,几位恩公将我从兰若寺带回来,宁公子原本是想将我找个地方好生安葬的,只是……我心中着实放不下公子,所以又偷偷跟了去,公子知道了,也没赶我走,后来公子说解试将至,他要来临安赶考,那时我和她已经……”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小青见她说得吞吞吐吐,忙问道。

    聂小倩红着脸点点头,又忙解释道:“这事与公子无关,都是我勾引公子,恩公莫要怪罪宁公子了。”

    小青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都是孽缘啊!”

    “恩公此言何意?”小倩不解,她见小青面色和善,不像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于是小青就将人鬼殊途的一番道理说了出来,又问:“你好生想想,自你与宁公子在一起后,宁公子可是诸事不顺,众厄缠身?”

    聂小倩蹙着眉头想了想,最近宁采臣身体确实每况日下,无论读书还是为别人撰写文书赚取银钱,都不太顺利,面色不由一变,忙又跪倒在地,哀求道:“求恩公救救宁公子吧!”

    小青将她扶起,好言宽慰道:“求人不如求己,要想救他,还得靠你自己才行。”

    “我?”

    小青点头,说道:“既然无缘,又何必强求呢?”

    聂小倩看了看柴房方向,依稀能模糊看到宁采臣专注读书的影子,两行清泪不由淌了出来。

    “难道……难道就必须如此吗?我与宁公子也是两情相悦,同生死,共患难过的,怎能轻易离弃。”

    小青回头看了看周鸿,似在问她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周鸿见状,上前道:“姐姐,不如我先将黑白无常唤出来问一问再说吧,他们两个是地府阴差,这些事情他们最清楚不过,或许有一线生机也犹未可知。”

    “啊,黑白无常!”聂小倩闻言大惊。

    小青安慰道:“你别怕,我们去寻两个阴差,你先回去吧,若是真有办法,我再来寻你。”

    听说小青、周鸿竟能召来黑白无常,聂小倩心中不由多了些期望,又朝两人磕了几个头,这才转身离去。

    两人随即在附近寻了一口古井,周鸿在一旁默念三声:“一见生财,天下太平”,片刻后,四周一阵阴寒,谢必安、范无救两兄弟手提哭丧棒从井中冒了出来。

    一见周鸿,两个阴差忙行了一礼,谢必安上前恭敬问道:“不知仙子召唤有何要事?”

    周鸿道:“有件事想向二位神君打听打听。”

    “仙子请讲!”

    在周鸿面前,黑白无常也不敢托大,虽然在兰若寺时,他们两兄弟只和许宣签订了金律玉契,但也看得出周鸿和许宣关系。

    周鸿问道:“若是人鬼相恋,会如何?”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黑无常范无救专司罚恶,回禀道:“人鬼殊途,岂能混淆?若是人鬼相恋,生人必受鬼气侵袭,少则三五年,多则不过十年,必然一命呜呼,命归黄泉,而涉事之鬼,也将被镇入冰山地狱,服刑百年。”

    “服刑百年,这似乎也不长。”周鸿低声道。

    白无常谢必安听到后,笑道:“仙子不知,有道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十八层地狱中也是这般,凡间一日,在第一层拔舌地狱中已是3750年,一年就是人间1368750年。”

    范无救接着道:“没错,每层地狱刑期倍增,及其第二狱人间一日,狱中就是7500年,到了第八层冰山地狱,那便是以人间3万年为一日,所以才有永不超生之说。”

    周鸿闻言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只过了一日,下面第八层地狱的恶鬼就已经受了3万年痛苦折磨?”

    范无救点头道:“正是如此,若非这般,又怎能震慑群鬼?只服刑百年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人鬼相恋,鬼有罪,人也有责,若是平日里,那些罪鬼须于狱中服刑两万年才能洗脱罪孽。”

    “两万年?这还只是第一层地狱,就如人间135亿年,太恐怖了,当真是永不超生啊!”小青在一旁也惊呼,心中为聂小倩担忧不已。

    范无救道:“不知仙子问这个有何事?”

    周鸿想了想道:“我有个朋友,留恋人间不想离去,不知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范无救拱手道:“仙子,既是你的朋友,我们兄弟二人自然会从中斡旋,小神这里有一道符箓,仙子可让你朋友服下,自然能躲避阴差感应。”

    周鸿见黑白无常还没完全明白自己意思,又道:“符箓自然是要的,多谢两位神君了,但是我这朋友已经与一个书生结下缘分,不知这书生又该怎么办?”

    “这……”范无救摇头道:“这就没有办法了,若他是修士还好说,有法力护身,自然能洗涤鬼气,若是凡人,难办,难办!”

    谢必安也道:“仙子或许不知,人神分离,人鬼殊途,这是五帝借天道订立的天条,修士已经不是凡人之属,所以不在此列,若是寻常凡人,天长日久必然一命呜呼。”

    “这却是难办了。”周鸿转头对小青道:“姐姐,你看这是事怎么办?”

    小青听了黑白无常的话,心中不悦,伸手理了理耳鬓发髻,玉手在脖颈间一抚,摸到白素贞送予自己的灵丹,心中不禁一动。

    自她得了这枚灵丹,每日都贴身佩戴,心中也存了一份念想,虽然现在张玉堂已经忘了自己,又从钱塘县搬去了昆山,两人这一世的缘分或许算是了结了。但以后若是还有缘分,再相聚时,自己体内妖毒也尽除了,那时或许还能再续前缘也不一定。

    既然菩萨能用仙丹除去妖毒,难道世间就就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能洗涤鬼气?

    想到这,小青问道:“两位神君说凡人**凡胎,不堪鬼气侵扰,所以才众厄缠身,身体每况日下是也不是?”

    范无救点头:“正是如此。”

    “既然如此,两位神君见多识广,可知道世间有没有什么灵物能够洗涤鬼气的?”

    她这一问,一旁周鸿也是眼睛一亮,忙附和道:“是极,是极,姐姐说得有理,两位神君可知道有没有这种灵物?”

    范无救道:“两位仙子意思我们兄弟二人如今也明白了,洗涤鬼气的灵物不是没有,但势必伤及鬼身,鬼物全凭鬼气为生,若是洗涤了体内鬼气,只怕立即就要魂飞魄散,那时凡人自然不受其扰,又如何能长相厮守?”

    小青闻言,不禁大失所望,要是这样的话,还真就没办法了。就算拿了黑白无常的符箓,让阴差不来锁拿聂小倩,但两人要想长久相处仍是妄想。

    “姐姐,既然如此,你也不要伤心了,只能说是他们二人有缘无份了。”周鸿劝道。

    小青点点头,不再说话。周鸿见状就从谢必安哪里接过一张符箓,准备离去。

    忽然谢必安却道:“两位仙子留步。”

    “怎么?”周鸿转头问。

    谢必安沉吟片刻道:“此事或许还有回旋余地。”

    “噢?”小青双目一亮,看了看周鸿,忙道:“神君请讲。”

    谢必安对范无救道:“兄弟,你可曾听说过羊脂玉净瓶?”

    范无救道:“你说的是菩萨手中的玉净瓶?此物自然有用,但谁能从菩萨手中求得此物?”

    “非也,非也!杀鸡焉用宰牛刀?”谢必安嘿嘿笑道。

    小青忙问:“神君此言何意?”

    谢必安解释道:“方才我们只想到洗涤鬼气,但鬼如鱼,鬼气似水,凡人就好比被水沾染到的石头,既然我们不能彻底洗去鬼气,何不用什么灵物让这块石头不沾染河水,不久行了?”

    小青当即大喜,忙问:“敢问神君,何物能有此奇功?”

    谢必安道:“能有此功效的灵物不少,但凡人肉身羸弱,只怕承受不住,方才小神和我兄弟说的菩萨手中羊脂玉净瓶中的净水就有此功。”

    “这……只怕求不来吧。”小青犹豫道。

    “若是菩萨手中净水,自然难求,但如今你临安城中就有一件法宝,乃是仿照菩萨手中净瓶炼制,虽然神效不及菩萨手中净瓶万一,但以此物盛放清水,每日给人服下,不仅能洗涤鬼气,还能除去心中污秽、罪恶,使凡人百病不生。”谢必安颇为自得地说道。

    “莫要卖关子,到底是何物,你且说来!”周鸿在一旁喝道。

    “是,是!”谢必安忙又拱手道:“此物也唤作羊脂玉净瓶,乃是南方净土宗进贡给当今天子的宝物,如今被梁王府爷留在府中,还未呈献给天子。”

    周鸿心中一动,原来是这件宝物,想不到转来转去,小青还是要夜入梁王府盗宝。

    便道:“此物我也知晓,此番谢过两位神君了,多谢!”

    黑白无常连称不敢,见两人再无吩咐,这才回阴司去了。

    小青拉过周鸿问道:“你知道此物?”

    周鸿笑道:“梁王府中有四件宝贝,分别唤作羊脂玉净瓶、烈火神珠、时辰八卦炉、神君天奏乐图,其中羊脂玉净瓶能使枯木再逢春,想来就是他们说的这件宝贝了。”

    “如此甚好!”小青心情大好,负手走了两步,说道:“如今夜黑风高,正是杀人盗宝得好时候,我们就去梁王府将这几件宝贝偷出来,羊脂玉净瓶就送予宁采臣,让他每日盛水服用,其余三件,放在他那里,不如放在我们白玉京中,你说是不是?”

第二百二十七章 涤鬼气,巧取玉净瓶

    “姐姐,盗宝之事,还要从长计议才好!”周鸿犹豫片刻,摇头道。

    “嗯?为何?”自两人相识以来,周鸿从未反驳过自己意见,想不到今日却说“从长计议”四字,小青心中不解。

    周鸿道:“姐姐不知,白娘娘有个对头,唤作法海!”

    “法海?”小青思忖一番,说道:“可是许官人曾借他寺庙炼丹的那个秃驴?他好好在金山寺当他主持就是了,怎地与姐姐成了对头?”

    “唉,剧透一时爽,全家火葬场啊!”

    周鸿心中长叹,自己该怎么和小青说这话呢,若是告诉她实情,可不好解释其中来龙去脉了,若不和盘托出,只怕她定不会相信自己。

    想了想,周鸿道:“这事我也不好讲,青儿姐姐若是不信,自可回去问白娘娘就知分晓。”

    “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又和我们梁王府盗宝有什么干系?”

    “姐姐,梁王爷是三朝元老,位高权重,这四件宝物都是他私自克扣的贡品,若是失窃,必然大怒,他和金山寺法海素有交情,事情蹊跷之下,必然会请法海前来推算,到时我担心为白娘娘惹来麻烦。”

    小青听说是这个原因,哈哈一笑,说道:“凭我们两人修为,区区一个梁王府抬抬脚就进去了,只要手脚干净些,那个梁王爷未必知道是我们出手,自然也就不会上门寻仇了。”

    周鸿摇头道:“姐姐,你不知道,法海手上有个紫金钵盂,乃是菩萨亲赐的法宝,能够观照众生,即便我们干净利落,盗出宝物,他只要以紫金钵盂一照,就只是谁入府盗宝,那时你说如何是好?”

    “啊!那么厉害!”小青惊呼道:“这样说来,倒真不能大意了。”

    “有了!不如,我们雇一个人将宝贝盗出来可好?这样法海不就不知道是我们偷的了吗?”小青得意说道。

    周鸿仍旧摇头:“就算偷出来,总要交给我们吧,若是法海用钵盂观照,跟着那人,我们不是一样暴露了行踪?”

    见小青还要辩解,周鸿抬手止住她话头,继续道:“即便宝贝不过我们手,直接让人盗出宝贝后交给宁采臣,可是事前总要和那人商量好吧,只要一接头,必然就会被法海察觉。况且,宁采臣不过区区凡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梁王爷若知宝贝在他手上,他哪里能留得住,到时候不仅小命不保,恐怕还要连累小倩姑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小青气极,撅着嘴怒道。

    周鸿嘿嘿一笑,说道:“姐姐,我既说出这四件宝贝出处,岂能没有办法?”

    小青闻言转怒为喜,轻捶了周鸿一下,嗔道:“你这丫头,既然早有妙计,还兜什么圈子,害我在这里白担心,说说看,是什么妙计?”

    周鸿道:“有道是,方外之人不可插手世间之事,法海怎么也是得道高僧,这句话他不会不明白,所以世间事,还得在世间了。梁王爷虽然在朝中势大,也不是没有对头,这次他私自扣下贡品,若是被人告发,你说会怎样?”

    小青心思玲珑,只是身为修行中人,早已习惯了用法术解决问题,现在听周鸿这么一说,当即明白过来,拍掌笑道:“若是被人告发,天子一怒,只怕他自身都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羊脂玉净瓶。”

    周鸿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只是这事却不能由我们去办,否则,难免事后被他携私报复,引出后患。”

    “嗯,你说得有理,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办才最稳妥?”

    周鸿凑到小青耳畔道:“这事既然与聂小倩有关,她也不能置身事外,现在我们已经帮她弄到黑白无常一枚符箓,她虽在帝都也就不用担心阴差锁拿,我们只需将事情告诉她,然后……”

    一番窃窃私语,说得小青连连点头,眉飞色舞。

    回到客栈,再将周鸿再将聂小倩唤了出来,见到她们,聂小倩忙又俯身拜倒。

    小青上前扶起她,说道:“都说了不必多礼,你起来吧。”

    “多谢两位恩公!”聂小倩起身道。

    “好了,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办好了,这是一枚黑白无常的符箓,有了它,你从此不必再担心有阴差前来拘你。”

    说着,小青从周鸿手中接过符箓,让聂小倩服下,又道:“不过你是鬼,宁采臣是人,人鬼殊途,他受你鬼气滋扰,长此以往少则三五年,多则不过十年,宁公子必然一命呜呼。”

    “啊!这可如何是好?”聂小倩得了符箓,心中原本欢喜,一听这话,当即面色大变,又想伏地哀求。

    小青道:“这事我们却管不了了,不过……”

    “不过怎样?”聂小倩追问。

    小青故作沉吟,片刻后才道:“这事情有些因果,原本我们是不想牵扯其中的,但见你可怜,便为你指一条明路,你需发誓守口如瓶,不得将我们说出来,否则这忙我们就不敢帮了。”

    原本小青也不想故作姿态,只是来时周鸿却嘱咐她,如果聂小倩走漏了风声,让梁王爷知道始作俑者另有其人,恐怕还要为白素贞惹来麻烦,所以才这般告诫聂小倩。

    聂小倩闻言当即伸出三根葱白玉指,神色坚定说道:“两位恩公放心,我聂小倩也是知恩图报之人,怎敢恩将仇报,以后若将两位恩公说了出来,定当形神俱灭,不得超生!”

    “好了,你答应就是了,何必发誓呢!”

    小青见她立下重誓,心中有些愧疚,总觉得是自己算计了她,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直接说道:“当朝有位顾宗顾大人,官居文澜阁大学士,你可托梦给他求他帮忙,梁王府中有一件羊脂玉净瓶,乃是南方净土宗进贡天子的宝物,顾大人若是能为你借来,你只需每日在净瓶中盛放清水,给宁采臣服下,如此不仅能洗涤鬼气,还能除去心中污秽、罪恶,使凡人百病不生。”

    “羊脂玉净瓶?”聂小倩疑惑道:“这般宝物,梁王爷如何肯轻易相借?”

    小青道:“你放心,顾宗素与梁王爷政见不合,他若知晓此事必然上报天子,到时梁王爷私扣贡品,罪责难逃,你好生求顾大人帮你,到时请他去借,梁王爷顾忌头顶乌纱,岂有不允之理?”

    聂小倩这才明白,忙道:“多谢两位恩公指点迷津,小倩铭感五内,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

    周鸿道:“若要报答也简单,你再回我身边,做个端茶送水的丫鬟就是了。”

    “啊!这……”聂小倩闻言,当即娇躯一颤,退了两步,不敢说话。

    小青嗔道:“你吓她做甚?好了,小倩姑娘,能帮你的我们已经帮你,事情成与不成,就看你和宁公子的造化了,我们走了。”

    聂小倩俯身再度拜倒:“小倩多谢两位恩公!”

    了却一桩心思,小青心情颇好,带着周鸿纵身回到关子阳家中,在院后运河岸上乘凉。

    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小青双手托腮,喃喃道:“聂小倩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的张公子却已经将我忘到了脑后,唉……”

    周鸿见她心中又想起了张玉堂,忙岔开话题道:“青儿姐姐,其实这事除了找顾宗来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噢!什么办法?”小青闻听此言,心思果然被吸引了过去,好奇问道。

    周鸿道:“另外一个办法嘛,却要靠灯儿了。”

    “灯儿?怎么又和她扯上关系了?”小青不解。

    周鸿回身看了看院子,这些日子灯儿喜欢和李晓瑾得两个小石妖玩耍。

    可怜两个小妖,以前还敢冲它吐口水,现在在已经变作人形的灯儿面前,已经没了半点反抗的心思,对灯儿的话言听计从,不敢丝毫违逆,整日里被她呼来唤去,傻乎乎的模样颇为有趣,看得李晓瑾很不高兴。

    “姐姐这些日子没有注意灯儿,现在她那只小蝴蝶可了不得了,不过……我总觉得有些像镇妖塔中那些老妖说起的蛊。”

    “蛊?你是说苗疆那些草鬼婆喂养的蛊虫?”

    周鸿摇摇头,说道:“那些不过是微末得蛊术,动辄反噬己身,皮毛都算不上,难登大雅之堂。”

    “道家神通除金、木、水、火、土五行法诀外,另有风、雷、灵、蛊、血五术,现在蛊、血二术已经失传,我说的蛊,正是其中一种,我在镇妖塔时,曾经听说过,但却没见过,传言此物与域外邪魔有关,已经被五帝抹去了。”

    “很厉害吗?”小青问。

    周鸿道:“据说这是域外邪魔独有的法术,初时多是蛇虫形态,等到养成时就介于有形无形之间,可飞游变幻,如鬼怪一般来去无踪,不同蛊虫拥有不同能力,能伤人于无形,还能与主人合体,化作武器、铠甲,十分诡异。”

    “那么厉害!”小青惊道:“早知道我也问沐天颜要一只来养养了,但这和羊脂玉净瓶又有什么关系?”

    周鸿道:“想来青儿姐姐也听过苗疆情蛊、金蚕蛊吧,这些不过是蛊术的皮毛,都能操控人心,灯儿现在得了一只真正的蛊虫,想来应该也有这些神通吧,只要驱使小蝴蝶给那个梁连下个蛊,还担心他不赶紧吧宝贝双手奉上?”

    “你想得倒好,但灯儿的小蝴蝶才养了多久,恐怕没有那么厉害。况且,要是让灯儿插手进去,梁连事后还不是会顺藤摸瓜找到我们,就算他找不到,到时请来法海,一样会牵连姐姐,让灯儿出手,倒不如我们自己入王府盗宝了,你这法子不妥,还是让聂小倩自己去求顾宗吧。你说得对,世间事世间了,我们就不要再管了。”

    周鸿闻言也不反驳,她原本也只是想岔开话题,不让小青再想张玉堂,现在看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多言。

第二百二十八章 验资质,上甲姬弘毅

    过了两天,太一宫中传来了从宫中众道士中选拔种子弟子的消息。

    许宣跟着李晓嫣姐妹先去报了个名,刚到太一宫总衙,那里已经乌泱泱全是人,都是自觉天资不错的太一宫修士。基本上大家都有师门长辈在宫中任职,所以也没谁走后门,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在太一宫门口排队。

    修行中人面相都比普通人年轻许多,有些驻颜有术的少报10来岁,仓促间也看不出来。个人修为更是如此,除非修为高出对方许多,或是以法力查探,光凭气息,也常拿捏不准。

    看到来报名的人确实太多,龙开霁担心有人浑水摸鱼,瞒报年龄,或是虚报修为,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三面铜镜,命人高悬在太一宫正殿前。前来报名的修士只需在铜镜下一站,就知天资、修为、年龄了,这样一来报名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看这那三面铜镜,许宣心中暗道,这龙开霁倒是个玩镜子的高手,明光殿中验明身份用的是镜子,功勋查验用的也是镜子,现在用的居然还是镜子。

    “咦,是你?”一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许宣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一身白裙的小姑娘站在自己不远处,正蹙眉瞧着自己,随即又转身朝旁边的几个修士低声念叨了几句。

    “你认识?”站在许宣前面的李晓嫣见状问道。

    许宣点点头,这小姑娘正是那天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玄音派女弟子。

    “见过一面,好像是姬弘毅的师妹。”

    “姬弘毅的师妹?”李晓嫣闻言,又看了几眼,也没说什么,目光重新落在大殿前的三面铜镜上。

    “下甲之资,金丹七转,二十六岁!”

    “中乙之资,金丹四转,二十八岁!”

    “上乙之资,金丹三转,二十三岁!”

    “上乙之资,元婴初期,三十七岁!”

    “下甲之资,元婴初期,三十五岁!”

    “下乙之资,元婴初期,四十岁!”

    ……

    龙开霁与几位提举商议后,将资质分为甲、乙、丙、丁四类,其中又各分上、中、下三等。

    一个个修士鱼贯而出,神情或是欣喜,或是沮丧,一旁自有人将他们的信息记录在案,晚些时候再呈送几位提举,确定培养名单。

    “上甲之资,元婴中期,三十二岁!”

    “嚯!”这一行字迹显示出来,众皆哗然,纷纷看向铜镜下的修士。

    只见那人生得面如冠玉,颇为英武,一袭白衣,袖口处用金线绣了小小的“玄音二字。

    “这人是谁?今日还没有上甲资质的人吧?”

    “上甲?中甲都只有寥寥几人,哪里有上甲。”

    “这人你都不认识,他就是姬弘毅啊!”

    下面众修士窃窃私语,纷纷议论铜镜下修士的身份。

    “姬弘毅?原来他就是姬弘毅啊,早就听说他名头,果然天资卓绝,不过三十二岁竟然都已经元婴中期了,厉害,厉害,当真是名不虚传!”有修士赞叹道。

    也有修士疑惑地问一旁同伴:“奇怪,不是说这次只培养金丹期和元婴初期修士吗?怎么元婴中期也来凑热闹了?”

    “嘿嘿,人家不过三十二岁,号称500年来最天资卓绝之辈,就算是元婴中期,莫非几位提举还能不培养了?真是笑话!”刚刚那个修士白了那人一眼,嗤笑道。

    那人不忿道:“没规矩不成方圆,提举大人们既然定下了规矩,怎能因人而废?”

    众人窃窃私语,那名玄音派女弟子得意地回头瞥了许宣一眼,见他不为所动,这才一扭头转了回去。

    “师姐,连姬弘毅都来了,我们两个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站在许宣身后的李晓瑾有些不自信地上前扯了扯李晓嫣袖子,说道。

    李晓嫣微微一笑,说道:“怕什么,似他那等天才又有几个?没事的,就算选不上,慢慢修行就是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许宣也安慰她道:“晓瑾师姐,你看那个金丹三转的,都是上乙之资了,还不是二十三岁了?师姐那天不是也说再有十年,怎么也能金丹五六转吗,那时候师姐不过才二十五岁,倒是比他厉害咯!”

    李晓瑾脸颊一红,那天她只是随口说说,修行之事哪有定数,说什么十年金丹五转、六转,也不过是为自己打气,在师父面前表现表现罢了,现在听许宣这么一说,还以为他是在挖苦自己,翻了个白眼,嗔道:“哼,不想和你这个怪物说话。”

    “额……”许宣讨了个没趣,尴尬一笑,又转头去看前面铜镜。

    这时,前面又是一阵喧闹,只见左侧一面铜镜上出现一行字迹:中甲之资,金丹五转,六百二十岁!

    许宣顿时瞳孔一缩,六百多岁,还是只金丹期,这是个妖族啊!

    若论天资,白素贞在妖族中也是上上之选,只是因为血脉力量强大,化形艰难,这才一千七百年才得渡过化形天劫。小青虽然也有象蛇血脉,但肉身却远不及白素贞,如今修行五百二十一载,体内一颗妖丹不过也才金丹三转。

    要是不说肉身力量,人族相比妖族在修行上实在有太多优势。相比人族,单单在开启灵智一关,就不知难倒了多少妖族,要想开启灵智,除了受人点化之外,就只有机缘巧合自启灵智了。

    有道是人老精,鬼老灵。那些飞禽走兽开启灵智或许百年就有机会,而草木之属,则更加艰难。

    “居然是妖族!”

    众修士尽皆哗然,虽然太一宫中也有妖修,但却不多,而且都是二等道士以下职位。

    这个妖修金丹五转,估计应该是个四等或者三等道士,想不到竟然也来参加这次选拔了。

    这次选派是为太一宫培养新生力量,虽未明言,但大家都知道,妖族肯定不在此列,想不到还是有妖族过来了,不知道此事那些提举大人如何处理。

    “你这妖修,怎么也来参加选拔,我大宋龙气,也是你能享用的?”刚刚那个玄音派女弟子忽然喝道。

    周围修士见有人出头,都纷纷赞同,他们都明白,名额有限,要是这些妖修也来参加选拔,自己说不定就被挤出去了,所以自然不肯相让。

    那妖修看模样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目光清冽,冷冷扫过众人,淡淡道:“我是妖族又怎样?几位提举大人可曾说过妖修不能参加选拔?若论年纪,我如今虽然六百余岁,若以你们人族算法,也不到三十岁,也是满足条件的。”

    众人闻言,兀自忿忿不平,姬弘毅见状,上前两步道:“话虽如此,但妖族不得担任太一宫二等道士以上职务,所谓二等道士,就是金丹大圆满境界,你现在金丹五转,若是得了龙气滋润,从金丹中期晋升到金丹后期,甚至大圆满境界,想来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一来,你在太一宫中如何自处?到时,明光殿那一关,道友准备如何过?”

    “对,姬道友说得对,二等道士以上,需过明光殿验明正身,你是妖族,明光殿中定然现出原形,说不定直接就魂飞魄散了,如何能参加这次选拔?”

    “没错,这次选拔原本就是因为桐柏山一役损伤惨重,为充实太一宫力量而来,岂能让妖族占了名额!”

    那个妖修少年听得众人言语,面色数变,这次他来参加选拔也是犹豫了许久。他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虽然一心向道,从未伤害无辜生灵,但生而为妖,却是他改变不了的。

    自太一斩妖令颁布后,太一宫中的妖修人人自危,和他一样出生的太一宫妖修道士都劝他莫要来趟这趟浑水,但是他犹豫再三,还是来了,为的就是想看看太一宫高层对妖修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妖族也有乱妖,妖修之分,岂能混为一谈?人有好坏,妖自然也有善恶,这次桐柏山围剿淮水水族,若不是我们大宋与金国、西夏素有嫌隙,妖族又岂能趁势离间?”许宣忽然上前,为那个妖修少年说了句话。

    因为白素贞、小青等人的缘故,他原本就对妖族并不反感,相反还有些亲近之意,这时见众人都对那个妖修少年指指点点,他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妖修少年闻言,感激地看了许宣一言,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你是哪派弟子,怎地如此没有立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道理你难道不清楚?”一个修士斥道。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静了下来,有些话能说,而有些话却只能做,那层窗户纸一捅破,许多矛盾也就暴露出来了,要是让有心人知道,恐怕要授人以柄。

    那个修士也知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忙住嘴不言,往人群中躲去。要是让几位提举大人知道,他竟公开说出这种话,只怕这次选拔就不会让他参加了。

    “好了,不要多言,如何抉择自有提举大人做主,继续吧!”铜镜旁的一个掌宫内侍见状,呵斥道。

    他一开口,众人也都住嘴不言了。太一宫新立,正是要团结各方势力的时候,现在太一宫中妖修虽然不多,但也占了一两成,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诛心之话摆在台面上来说,确实有些不好看。

    妖修少年见状,也不想惹出什么是非,也转头离开了,场面再度忙碌起来。

    过了片刻,终于轮到李晓嫣了。

    看了看身后的许宣和李晓瑾,李晓嫣眼神闪过了一丝慌乱,虽然她刚刚说得轻巧,但真轮到自己,还是有些紧张。

    许宣见状笑道:“师姐,你虽然年前才结成金丹,但却是丹成二品,想来资质不会差,没事的。”

    李晓瑾也道:“姐姐,我两个月才丹成三品,要是你都不行,我就更不会选上了,大师姐都说我们是中上之资,肯定能选上的。”

    她口中的大师姐,是柳珠玉得大弟子蓝岚,今天却没有和他们一共来太一宫。

    李晓瑾点点头,微微一笑,走到铜镜下,片刻后,上面浮现出一行字迹:“下甲之资,金丹一转,十六岁!”

    李晓瑾兴奋地扯了扯许宣衣袖:“是下甲之资,姐姐好厉害,肯定能入选的,你说对不对?”

    许宣笑道:“应该没问题吧,下一个你去试试?”

    李晓瑾想了想道:“我去就我去,要是在你后面再上去,还不知道会被打击成什么样子,可不能在你后面。”

    说罢,走到许宣前面,只等李晓嫣下来就上去看个究竟。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亦上甲,肉身非庐舍

    和李晓瑾一起走到大殿前的,是玄音派的那个小姑娘,两人各自来到铜镜下站定。

    一旁掌宫内侍驱动铜镜,三道光芒几乎同时落下,照在台上三人身上。

    玄音派的小姑娘抬头一看,铜镜上浮现出一行字迹:“中甲资质,金丹一转,十五岁!”

    小姑娘嘴角微扬,台下立刻就有人小声讨论起来:“竟然又出现一个中甲,这是玄音派的吧,五大门派的弟子果然都非凡俗。”

    “是啊,无论是做学问,还是修行,天资才是第一位的,要是资质愚钝,修行起来事倍功半不说,连许多修行中的关窍之处都参悟不透。”另一人说道。

    这话一出,许多人不由都暗暗点头,那个修士不想挑一个资质过人的弟子来传承衣钵?修行界说是师父选弟子,倒不如说是弟子选师父,当然,首先得是这名弟子资质出众才行。

    小姑娘听到众人的议论,脸上笑意更浓,瞥了一眼李晓瑾头上的铜镜,一对水汪汪的杏花眼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李晓瑾头上铜镜上写着:“上乙资质,金丹一转,十五岁!”

    这时李晓瑾也看到了自己铜镜上的字迹,小嘴一撇,心中有些不高兴。

    虽说自从丹成三品时,她就知道自己资质相比李晓嫣差了一些,李晓嫣都只有下甲之资,自己又能高到哪里去?但真正看到“上乙”两个字时,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委屈。

    一旁修士记录完毕后,李晓瑾走到李晓嫣身旁,一双眼睛微微有些发红,许宣忙安慰道:“好了晓瑾师姐,资质高低说来也没什么,勤能补拙嘛,那些天资纵横的天才,不知有多少夭折在成长的路上,有道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嘛!”

    李晓瑾知道许宣是在安慰自己,心中也觉温暖,嘴上却道:“哼,什么勤能补拙,我只是资质差了一点点而已,那是拙吗?”

    许宣哈哈一笑,点点头道:“师姐说得对,我才拙,我就是那只只能先飞的笨鸟。”

    “自欺欺人!”

    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李晓瑾立时就如一只炸毛的刺猬,柳眉倒竖,循声望去,想看看到底是谁在一旁挖苦自己。

    一眼望去,李晓瑾就见玄音派那个小姑娘嘴角微扬,正斜眼看着自己,满脸不屑。

    “你……”李晓瑾伸手指着小姑娘怒道:“你说什么?”

    “怎么了,我说我的,关你什么事,莫非戳到你的痛处了?”

    小姑娘双手环抱,不以为意说道:“其实资质差一些倒也没什么,你看刚刚那个妖族,六百多岁了也只是金丹五转罢了,我们人族修士,只要金丹一成,就能立享寿元300载,那么长的时间,资质再差,想来也能金丹九转吧,只是在炼精化气这个境界逗留久了,恐怕年长体衰,先天不足,结不成元婴倒是真的。”

    “你再说一遍!”李晓瑾听她意思竟是说自己资质太差,顶多只能金丹九转,不由大怒。

    “真是霸道,还不让别人说话了?”小姑娘不以为意,她方才已经打听清楚了,知道李晓瑾出生逍遥派,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师门,况且她还和姬弘毅交好,哪里会怕李晓瑾。

    “你……”李晓瑾气得双颊涨红,手中忽然出现一把宝剑,就想冲上去动手。

    许宣忙将她拉住,劝道:“师姐,莫要冲动,你要是先动手可就有理也说不清了,这种苍蝇,何必理睬她?就算踩死了也脏了你的鞋子。”

    李晓嫣见状也过来劝她:“好了,晓瑾,这里是太一宫,怎能在这里动手,莫要给师父、师伯惹麻烦,她自说她的,你理她做甚。”

    李晓瑾被二人劝住,强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收了宝剑,恨恨看了小姑娘一眼,扭过头不再言语。

    她也知道逍遥派不比玄音派人丁兴旺,高手辈出,自己要真和玄音派的人起了冲突,确实会给关子阳、柳珠玉带来麻烦。

    这时,前方传来掌宫内侍催促,许宣忙轻轻拍了拍李晓嫣肩膀,示意她不要生气了,这才走了上去。

    来到台上,许宣报上姓名,现任太一宫官职,就站在一面铜镜下。

    台下李晓嫣、李晓瑾姐妹都将目光投了上来,她们知道许宣资质肯定比自己好,只是不知是中甲,还是上甲。

    另一边那个小姑娘不再挖苦李晓瑾,也将注意力放到了许宣身上。

    那日在桐柏山遇到许宣几人炼法,姬弘毅和周鸿动起手来,虽未生死相搏,一时也打成了平手。小姑娘素来崇拜自己师兄,心中就对许宣一行有些不喜,刚刚姬弘毅驳斥妖族修士,许宣又出来为他辩解,她心中自然更是不快,见李晓瑾和许宣是一伙的,所以才言语讥讽,想给自己师兄出一口气。现在许宣上台查验资质,她自是希望许宣资质平庸,这样自己才好再挖苦他们一番,好让许宣一行人知道厉害。

    铜镜光芒落下,许宣抬头看去,上面却迟迟显示不出字迹,又朝左右看了看,自己身旁两人的铜镜都已经有了动静,心中不由有些疑惑,这东西莫不是坏了?

    “你下去再上来。”那名掌宫内侍道。

    许宣依言而行,再次上来,铜镜依旧没什么反应。

    掌宫内侍皱眉道:“你去他们两人的铜镜下试试。”

    许宣点头,朝身旁那名修士抱拳行了一礼,这才走到他的铜镜下。

    光芒落下,依旧没有反应。

    见此状况,下方众修士不由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掌宫内侍见状把许宣唤到跟前,伸出手搭在他脉门上,一面用法力查探他体内情形,一面问道:“你如今是什么修为?”

    “回禀大人,几个月以前已经金丹三转,如今快四转了。”许宣恭敬答道。

    掌宫内侍点点头,体内法力再许宣体内流转,只觉法力入体感觉不到一丝阻塞,经脉壮大、坚固,远非寻常金丹三转修士能比的。

    闭目凝神观察,法力再度深入,进入丹田之中,就看到一枚金丹竟有鹅蛋大小,放出万道金光,有如烈日凌空,正大光明,金丹上三道螺旋纹理,清晰非常,第四道螺旋纹已经隐隐有了痕迹。

    “丹成一品,金丹三转!”掌宫内侍小声念道。

    声音虽小,还是被靠得近的几个修士听到了,都是暗暗惊讶,能丹成一品,说明资质定然不差,只是不知道怎么铜镜照不出。

    “你今年多大了?”收了法力,掌宫内侍含笑问道。

    似这种丹成一品的修士,迟早都要结出元婴,如今许宣已经是一等道士,说不定再过些时日也是掌宫内侍之流的人物,所以他也有心交好。

    许宣如实答道:“今年刚满18。”

    此言一出,掌宫内侍豁然站了起来,叫过另一个掌宫内侍,说道:“你来看看。”

    那名掌宫内侍在一旁也瞧出了一些门道,不敢怠慢,忙上前探查。

    片刻后收了手指,对刚刚那个掌宫内侍点点头,示意自己探查也是这般情形。

    那名掌宫内侍这才含笑大声道:“上甲资质,金丹三转,18岁!”

    台下又是一片喧嚣,李晓嫣、李晓瑾两姐妹都相视一笑,李晓瑾看了看玄音派的小姑娘,见她也在看自己,便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即得意得昂起头。

    “18岁竟然就已经金丹三转,修行应当不足八年吧,就算从小打熬身体,也不应该这般快吧!”

    “上甲资质都这么恐怖吗?”

    “姬弘毅当年金丹三转是多少岁?”

    “不知道,只听说他是14岁丹成一品,24岁金丹九转修出元婴,想来金丹三转怎么也有十七八岁了吧。”

    “这样说,这人岂不是和姬弘毅资质不相上下了?却不知是那个门派的弟子。”

    听着众人议论,李晓瑾心中欢喜,好似是台上之人是自己一般,真想告诉这些人许宣从修行到现在不过区区一年,比姬弘毅强多了。

    李晓嫣见状,忙捏了捏她的手心,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

    李晓嫣知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的道理,若让别人知道了许宣竟只用一年就修成了金丹三转,只怕到时候五大门派出手抢夺,都要收他做弟子,那时候王不易未必能留得住他。

    “你是打熬过肉身吧!”台上掌宫内侍不理众人议论,问道。

    许宣点头道:“确实修炼过一些炼体法门。”

    掌宫内侍笑道:“原来如此,寻常修士哪里有时间用心打熬肉身,龙提举炼制这三面镜子时恐怕也未曾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难怪照不出你的资质年龄,想来是与你炼体有成有关吧。”

    说完,想了想又道:“肉身不过一具庐舍,等到飞升昆仑仙山时就要舍弃,你何必花这些闲工夫?有这许多时间,好好淬炼金丹岂不是更好?莫要走歪了路子,耽搁了时间,你虽然资质卓绝,但也要明白一步先,步步先的道理,早日结成元婴,才是正道!”

    许宣心中暗道,你们哪里知道我的修行路子,这副肉身以后就是我的身外化身,怎能不好好修炼?

    脸上却一副受教的模样,说道:“多谢大人指点。”

    掌宫内侍满意颔首,又问:“你是哪派的弟子?”

    “家师逍遥派王不易。”许宣道。

    “原来是妙手仁心王道友的徒弟。”

    掌宫内侍笑容更盛,说道:“我与你师父也是认识的,行了,你先回去吧,过些日子宫中会再有消息传下来的,想来入选应当没什么问题,最近就不要出远门了。”

    许宣点头行了一礼,这才退到台下。

    路过玄音派那名小姑娘面前时,许宣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才回到李晓嫣、李晓瑾面前。

    李晓瑾拍了拍他肩膀,满脸兴奋,说道:“许宣,好样的,这些人只以为你天资只是这样,真是瞎了狗眼。”

    “晓瑾!”李晓嫣嗔道,止住她话头。

    “好了,两位师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明日就要去卢大人府上请教学问,还得回去温习功课呢。”许宣也不想在这里多说什么,他身上秘密太多,真被人盯上了确实不是好事。

    李晓瑾笑道:“王师叔也真是的,非要你去考什么功名,那有什么用,你都是上甲资质了,早晚成就元婴,到时候元神有望,再积累些外功,渡过飞升天劫,去往昆仑仙山,还要这些世俗功名做甚?”

    “好啦,晓瑾,王师叔你也敢编排,师叔自有他的考虑。”李晓嫣斥道。

    他们聊得开心,玄音派那个小姑娘却是有些郁闷了,见铜镜上没有显示许宣资质时,她就已经想好了挖苦之词,只等许宣下来就指桑骂槐狠狠说上一通。谁知忽然形势逆转,许宣不仅也是上甲资质,还是只有18岁就丹成三品的天才,比之自己师兄姬弘毅都不遑多让,这让她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颇有些不舒服。

第二百三十章 人妖辩,做事留一线

    “方才道友说人有好坏,妖也有善恶,此言我不敢苟同,道友也是上甲之资,假以时日在太一宫中定有一席之地,他日元婴有成,出神入化,仙道可期,切莫混淆了人妖之辨!”姬弘毅正色说道。

    许宣沉吟一番,他也清楚现在人族修士对妖族的态度,自己刚刚说出那句话,已经有些不妥了,若是再在这里和姬弘毅争执,只怕会引来众怒,只能答道:“天有乾坤,地分阴阳,且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凡事过犹不及,还是留些余地才好,道友说是不是?”

    姬弘毅摇头道:“道友此言差矣!洪荒之时,我人族如蝼蚁一般,前人筚路蓝缕,这才有了如今人主天道的盛世,妖就是妖,人就是人,若是易地而处,你以为他们妖族会对我们心慈手软?”

    许宣知道姬弘毅所言非虚,但仍觉得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对妖族心怀警惕是对的,但若是一味镇压、打杀,只能是激化矛盾。

    便道:“姬道友也知洪荒时人族饱受各族压迫,若非巫妖大战,鹬蚌相争从中渔利,趁势而起,怎会有今日辉煌,现在我们若是也效仿昔日妖族、巫族所为,那些妖族未必不会联合起来,行昔日我族先贤故事,到时大战一起,受苦的还是百姓,只是不知到时渔利的又是谁了。”

    见姬弘毅还要反驳,许宣伸手阻止,接着道:“况且,太一宫几位提举大人尚且不反对妖修加入太一宫,这就有团结族族的意思在其中,莫非姬道友以为自己比他们还高明吗?现在淮水水族占据桐柏山,又有金、西夏虎视眈眈,若依照姬道友得做法,太一宫势必再起内乱,将那些心向人族的妖修推到了桐柏山那面,这样岂不是自毁樊篱,以助他人之势?”

    “许宣,你说得对,我家那两个小石妖就很乖,从来没害过人!”一旁李晓瑾鼓掌道。

    “哼!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你这样是放虎归山,以后必成大患!提举大人之举未必就没有不妥之处!”见李晓瑾说话,一旁玄音派的那个小姑娘也不甘示弱,上前争辩道。

    “好了,晓瑾,不要说了,我们回去吧!”许宣说罢,对姬弘毅拱手一礼道:“姬道友,天道尚有一线生机,何况人道乎?常言堵不如疏,一味压迫、打压只不过激化矛盾罢了,天生万物,众生都是天道之子,凡事还是留一线生机得好。”

    回家路上,李晓瑾心情不错,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拉着李晓嫣的手笑道:“姐姐,许宣今天说得真好,你是没看到那个小丫头的脸色,黑得和锅底一样,让她横,不过只是个中甲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李晓嫣莞尔一笑:“你啊,就是吃不得半点亏。”

    “这不是吃不吃亏,是她欺人太甚,主动来惹我们嘛!”

    “好了,晓瑾师姐,以后若是遇上玄音派的人,还是让他们三分吧。”许宣劝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你们却不一样,关师伯是太一宫内侍,常在宫中行走,照顾不到你们,我怕他们有些人携私报复,到时你们就吃亏了。”

    “她敢!”李晓瑾不忿道:“莫非他还敢下黑手不成?我现在也是金丹修士了,修为不比她差,况且……”

    说到这里,李晓瑾看了许宣一眼,笑咪咪道:“况且你可是个怪物,别人不知道,我和姐姐还不晓得?”

    “怪物?师姐如何这般说?”许宣心中一跳,这小丫头,莫非看出什么来了?

    “哼!”李晓瑾道:“去年在黄山时你还未结丹,现在只一年功夫就已经金丹三转,玄音派那个姬弘毅号称500年来最天资卓绝之辈,但哪里比得过你,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元婴中期,但师姐看好你,不出几年时间,你定能将他甩到后面,到时候,我和姐姐就靠你撑腰啦,你可不能不管我们。”

    许宣尴尬一笑:“晓瑾师姐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回到家中,王不易得知许宣竟和姬弘毅一般,竟是上甲资质,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心中也颇为高兴,有徒如此还有何忧虑?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每日修行,许宣得空时就去卢远声府上请教学问。

    凡事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好,这是许宣对自己的要求。

    仗着修士过目不忘的本领,许宣请卢远声找来了历届解试、省试前十名试卷,又买来《论语》《春秋》《礼记》《周易》《尚书》等典籍,一一熟记于胸。

    随后,又将前朝历届科举题目找来,开始刷题生涯。

    一番题海战术下来,初时作出的文章还有些狗屁不通,过了几天就有了明显改善,等到半月以后,直让卢远声抚掌赞叹。

    说到底许宣还是有领先了近千年的见识,很多见解都颇为新颖,提出的策论也都切中时弊,虽然有些书生见识,但已经让卢远声颇为满意了。至于诗词,卢远声对他的那几首《长相思》很是欣赏,倒没有再让他再在上面花费什么心思了。

    正在许宣以题海战术为解试作准备时,梁王府中却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文谰阁大学士顾宗的忽然来访,这让梁王爷有些意外。他和顾宗政见不合,在朝堂上素来不对付,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到自己府上做客。

    让人将顾宗迎了进来,梁王爷笑道:“顾大人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顾宗环顾左右,欲言又止,梁王爷见状,拂退左右,问道:“顾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顾宗笑道:“常听人说王爷家中颇丰,冠绝朝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反响,让人大开眼界啊!”

    梁王爷哈哈一笑,拱手道:“顾大人客气了,当不得冠绝朝野四字,只是平日喜好收集一些奇珍异宝罢了。”

    闲聊一番,顾宗就问:“梁王爷可知净土宗?”

    梁王爷沉思一番,答道:“听过,据说唐武宗灭佛后,不少宗派一蹶不振甚至消亡,净土宗却一枝独秀,将天台、华严、法相和律宗同归净土,如今也算得上佛门大宗了。”

    顾宗点头:“梁王爷所言不假,听说净土宗为了争取朝廷支持,不仅结交朝中许多达官显贵,还炼制了一件宝贝,名为羊脂玉净瓶,此宝与寻常法宝不同,乃是专为凡人炼制。若是能以此宝盛水,日日饮用,必能除去心中污秽、罪恶,使人百病不生,也不知是真是假。”

    “噢!竟有这般宝贝?”梁王爷心中一动,前些日子净土宗确实进贡了几样宝贝,他主管此事,就让梁连去挑了几样放入府中,只是还没来得及查看,名单上好像确实有这么一样东西。

    顾宗道:“圣上近来国事繁忙,龙体每况日下,若是能让净土宗将此宝献上,想来圣上必然龙颜大悦,也算是我们做臣子的一番心意了,王爷您说是不是?”

    听顾宗竟要向净土宗索要羊脂玉净瓶,梁王爷心中不由一惊,若是让皇帝知道自己私自截留贡品,可是欺君之罪,纵然自己是三朝元老,那也吃罪不起。这顾宗到底所来为何,他若真知道了这事,不是正好借机在圣上面前参自己一本吗,怎地今日却来府中提醒自己?

    心中疑惑,梁王爷言语间不由又客气了许多,笑道:“顾大人当真是忧国忧民,心怀圣上,老夫佩服,只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奇技淫巧之术,还是不要拿到圣上面前,扰乱君心了吧。”

    顾宗沉吟片刻,说道:“梁王爷说得是,古来求仙访道的君王不知凡几,结果有几人成功?此事不知真假,要是冒然报到圣上面前,反倒不美,我等做臣子的还是要先为圣上分忧才好,本官以后若是寻得此宝,还是先试验一番,倘若只是徒有虚名,也就不用报到御前,搅乱圣听了。”

    听到这话,梁王爷顿时明白了,这个顾宗,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件宝贝,今日却是来上门索要来了。

    哼,这些文人,平日里一副清高模样,不过是没有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东西罢了,真遇到了,又和自己有什么差别?

    知道了顾宗心思,梁王爷心中稍宽,只要不是想弹劾自己就要,不过一件羊脂玉净瓶而已,当得什么事?他顾宗要,给他就是了。

    想到这里,梁王爷朗声一笑,说道:“想不到顾大人对这等宝物也感兴趣?说来巧了,本王前几日刚收到一只玉净瓶,只是不知有没有顾大人说的那么神奇,大人若是好奇,大可拿回去把玩几日,如何?”

    顾宗心中暗骂,那姑娘所言当真不假,这老匹夫,果然截留了贡品,想不到他权势熏天胆子竟然大到这种程度。只是现在自己受人所托,却不好揭发他了,罢了,凡事有一便有二,他既有这等心思,以后再多加留意就是了,此番还是先将东西拿到手吧。

    于是拱手笑道:“那就多谢王爷了,我也只是心中好奇,想来时间应当没有这等宝贝,真有的话,那些太一宫的提举早拿来献给圣上了。”

    梁王爷抚须大笑道:“顾大人说得有理,怪力乱神,都是些谣传罢了。”

    说完,便吩咐人从府库中取来羊脂玉净瓶,送予顾宗。

    顾宗打开木匣一看,只见一只玉瓶长不过一尺有余,玉色洁白无瑕、莹透纯净,如同凝脂,入手温润坚密,果是一等一的上好羊脂玉雕成。

    “多谢王爷厚赐了,如此,本官就先告辞了。”

    “顾大人好走,老夫不送了。”梁王爷拱手道,他见顾宗收了玉瓶,知道至此截留贡品之事就算瞒下来了,心中虽有些不舍,也没有太过不悦,只是思量这事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第二百三十一章 书生梦,女鬼动人心

    怀揣羊脂玉净瓶,顾宗心中思量前几日自己做的那个怪梦。

    梦中一个白衣女子跪在自己床前,自称自己名叫聂小倩,乃是婺州人士,十八岁时因病早夭,尸骨被家人葬在兰若寺旁。

    岂料,寺旁有株千年老槐成精,约束方圆十里孤魂野鬼为她所用,命众鬼以美色为诱饵,勾引误入兰若寺中行人、百姓,吸取先天元精助她修炼。

    后来树妖姥姥被除掉,她这才得了自由,骸骨也被一个名叫宁采臣的书生取出,葬在一个风景秀丽之处。

    书生在一旁结庐而居,研习功课,她感念书生葬骨之恩,每日现身为书生操持家务,时间一长两人自然互生情愫,结为夫妻。

    如今解试在即,书生赶赴临安参加科举,两人感情正盛,自然不想分开,于是聂小倩就让书生将自己骸骨取出,用木匣装了,放在书箧之中,一路也跟来了临安。

    谁知人鬼殊途,书生受她鬼气所染,日渐消瘦,重病不起,幸得高人指点,得知梁王府中有一件净土宗呈献给天子的羊脂玉净瓶,只需以此瓶盛水,每日给书生饮用,就能洗涤鬼气,两人方能长久相处。

    只是她一介孤魂野鬼,只恐梁王爷不肯赐宝,听闻顾宗乃是文澜阁大学士,又是当朝圣上面前红人,为人最为古道热肠,乐于提携后辈,所以才来求他帮忙取得此宝,好救她官人性命。

    ……

    聂小倩受了周鸿之恩,有意将她从中摘除出去,虽然一番话说得真真假假,但确实感动了顾宗。

    他也是读书人出生,年少时也曾羡慕那些狐仙报恩得故事,想不到现在自己竟然真碰到了。

    仔细打量聂小倩,朦胧间只觉她相貌秀美,更胜寻常大家闺秀,哭泣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再想到她坎坷的身世,当即心中豪气顿生,暗想此事反正是慷他人之慨,羊脂玉净瓶又是贡品,梁王爷私自克扣,自己若上门讨要,量他也不敢不给,便答应了下来。

    梦醒后还以为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所以也当回事,岂料第二日,竟又做了同样的梦,顾宗这才放在心上。

    找了一打听,婺州果然有一个破败的寺庙,名唤兰若寺。而净土宗不久前也确实进贡了一批宝物,其中有一件正是羊脂玉净瓶。

    顾宗这才知道,非是梦境,而是有鬼物求到自己面前。

    仁宗时包拯就有日审阳,夜审阴的传闻,想不到今日自己也遇到了。这样一来岂不是说自己竟已经声名在外,如再世包青天一般了?

    心中颇为自得,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梁王府一行。

    这晚,顾宗将羊脂玉净瓶放到案头,手持一卷古籍只等聂小倩上门。

    三更过后,忽觉一阵困意袭来,还没等他上床,便拿着书伏在案头睡着了,再睁眼,就看到那个名叫聂小倩的女鬼正跪在自己面前。

    “你来啦!”顾宗笑吟吟起身,想去扶起聂小倩。

    聂小倩一惊,忙退后几步道:“大人恕罪,请大人止步,您是当朝大儒,又官居文澜阁大学士,身上一股浩然正气,百邪不侵,小倩不过是一个游魂野鬼,受不起大人气息,所以只有大人身穿便服时才能梦中相见,要是平日,只怕刚靠近大人三尺之内,就已经承受不住了,还请大人见谅。”

    顾宗一听,想不到自己竟如古籍上所言一般,养出了一身浩然正气,这可是养气大成的鸿儒才有的气息,心中顿时大喜。

    止住脚步,伸手虚扶一下,指着桌案说道:“好了,你起来吧,你要的羊脂玉净瓶本官已经为你取来了,你可拿回去救你官人性命。”

    聂小倩顺着她目光一看,果然看到一个玉瓶放在案头,面色一喜,再度拜倒,口称:“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些许小事而已,不打紧,你且拿去吧。”

    “大人,这羊脂玉净瓶也算一件佛宝,小女区区游魂哪里敢随意拿去,能否请大人明日送到城西悦来客栈,交给我家官人宁采臣?”

    顾宗点点头道:“也好,日后若有事,你可再来寻我。”

    聂小倩应声退下,片刻后顾宗转醒来,心中忽然想起那个名叫宁采臣的书生,不由生出一丝好奇。

    这书生到底何德何能,竟能让女鬼千里相随,明日倒是要去看看了,如今解试在即,若真是个有才学的,倒不妨提携提携。

    第二天,顾宗一身便服独自一人找到悦来客栈,和店家一问,找到仍住在柴房得宁采臣,说明来意。

    做晚聂小倩已经和宁采臣说明事情经过,一听面前之人就是文谰阁大学士顾宗,更是来救自己性命之人,宁采臣当即拜谢。

    顾宗环视左右,不见聂小倩,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两人一番对答,顾宗见宁采臣进退有度,言谈举止也颇为不俗,爱屋及乌之下,便收了他做弟子,还给了他一些银子,命他好生读书,若有难处或是学问上有不解之处,可去府中找他。

    顾宗走后,聂小倩这才敢现身出来,让宁采臣用净瓶盛水喝下。

    宁采臣依言而行,只觉一口清水下肚,头脑立刻一阵清明,身体也不似以前那般乏力了,就连往日读书中的不解之处也都豁然贯通。

    又过了十余日,临安府解试终于开始。

    白素贞、小青等人陪着许宣来到临安府院门口时,这里已经是熙熙攘攘聚集了许多考生。

    经过这段时间的突击学习,许宣自觉腹中已经有了些墨水,所以也不去考卢远声说的“镖厅试”“别头试”了,虽然考出来也没什么区别,但总感觉莫名其妙矮了别人一头。

    解试需根据题目作诗,写赋、论各一首,策五道。

    其中诗、赋一场,试论和两道试策一场,另外三道试策又一场,共三场,分三天考完,期间考生不得进出府园大门。

    为此,许多考生都提了个小篮子,里面除了笔墨纸砚外,还有一些吃食。

    相比他们,许宣就轻松许多,笑着对白素贞道:“你看,修士还是有修士的好处,最起码三天不吃不喝对我还没什么问题。”

    白素贞道:“官人,莫要说笑,既然来了,还是好好考试,不能辜负了师父的一片心意。”

    许宣点头:“那是自然,这些日子为夫已经将最近十年的解试、省试试卷刷了个遍,那些个典籍以往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现在也能倒背如流了,做出的东西或许有拾人牙慧之嫌,但中举应当问题不大。”

    一旁小青抬头看了看府院,双手抱肩道:“姐姐,我怎么觉得这里隐隐有一股威压之气,让人好不舒服。”

    白素贞抬头看了看,答道:“科举乃是文坛盛事,府院中有供奉了儒门先贤和文曲星君,现在还好,等到正式考试时,文气冲天,莫说是你,就是我也不敢靠近分毫。”

    小青点点头,指着许宣笑道:“哈哈,许官人肯定还不知此事,方才在家中时他还和我说让我多在他芥子袋中装些点心,做题累了好拿出来吃了,若是这样,许官人身在府院之中,只怕浑身法力都要被文气压制了,也不知道那时候能不能动用芥子袋。”

    许宣一惊,忙问:“娘子,真是如此?”

    白素贞莞尔一笑,手中忽然出现个提篮,柔声道:“妾身知道官人没有准备这些东西,所以早已为官人备好了,朝廷有太一宫帮助,岂能没有克制修士的法子?否则科举大事岂不是成了儿戏。”

    许宣心中一暖,接过提篮道:“多谢娘子了,若非娘子,我当真只能在府院中苦熬三天了。”

    “许公子,许公子!”

    说话间,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书生手中提着一个篮子,踮着脚朝这边招手,不是宁采臣又是谁?

    穿过人群来到众人面前,宁采臣先对许宣、小青、周鸿各行了一礼,说道:“胥江驿时多谢许公子救命之恩,后来不辞而别多有失礼,还望许公子见谅,小青姑娘,周鸿姑娘,也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了,若非你们,我和小倩恐怕不能长久相处。”

    说完,深深作了一揖。

    许宣和白素贞后来也听小青说了帮聂小倩巧取羊脂玉净瓶之事,许宣上下打量了一番宁采臣,见他相比以往果然精神了许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宁兄莫要客气,都是举手之劳罢了,怎地,你今日也来参加解试?”

    宁采臣道:“是的,如今我已拜在文澜阁大学士顾宗顾大人门下,这些日子常去他府中请益,又得玉净瓶中净水相助,只觉神思相比以前敏捷了许多,此番解试或许能有斩获,如此也不负小倩的一番情义了。”

    许宣不知道他竟拜入顾宗门下,闻言也为他高兴,说道:“如此就好,你和小倩姑娘以后有难处,也可来白玉京寻我。”

    宁采臣知道他是修行中人,自有许多神奇术法,或许日后真有求到他门上的时候,忙又躬身谢过。

    闲聊一番,门口考生已经陆续进去,许宣这才辞别白素贞等人,和宁采臣一同进了府院。

    从差役那里领了号牌,找到自己的小隔间坐下,看着一个个面无表情得考生,许宣忽然有一种回到高考考场的感觉。

    不过两者相比,还是高考舒服得多,最起码不用三天时间都被关在小隔间,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第一场,考试开始。

    题目是,南乡子,功名,别离。

    看着题目,许宣心中明白,这就是要考生们用《南乡子》做词牌,描写功名和离别之情了,这倒是不难。

    脑中飞速想着后世相关诗词,片刻后,双眼一亮,忽然想到一首应景的。

    环视四周,众考生还在审题,构思酝酿,他这边已经是运笔如飞,唰唰唰写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文曲星,文气透云霄

    临安府院不小,能容纳数百名考生同时考试,卢远声作为本届临安府解试的主考官,这时正在各个考场巡视,不时和监考的官员轻声嘱咐一些事情。

    等巡视到许宣所在考场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正专心得许宣,在场的官员见他来了,都干紧上前行礼。

    卢远声摆摆手,示意不用多说,低声道:“这些考生可有夹带舞弊的?”

    官员忙答道:“倒是有几个,不过都被搜出来了,已经记录在案,取消他们考试资格了。”

    卢远声点点头,嘱咐道:“临安府乃是京师所在,此番虽然只是解试,但也是为朝廷选拔人才,马虎不得,你们需小心些,莫要闹出什么事情,到时我等面上都不好看。”

    官员连忙称是,落后半步跟在卢远声身后,一同巡查考场秩序。

    这个考场约莫有三四十个考生,想来因为是解试,不比考中以后才能参加的省试,所以来应试的还是以年轻人居多,大多年纪都在十七八岁左右,当然也有一两个头发斑白的老者。

    这些人有的运笔如飞,有的却眉头紧缩,双眼盯着笔尖,还有的则偷眼打量卢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到许宣面前,卢远声驻足查看。他对许宣的诗词还是有信心的,这几日许宣常来他府中请教学问,经义、策问虽然文采算不上一流,但见解却常有新奇之处。

    这时许宣已经落笔开始填写词牌名,倒没有注意身旁的卢远声。

    “南乡子,西行有感。”卢远声看着许宣UU小说字迹,心中默念。

    许宣一路游学前往青城山的事情卢远声是知道的,当时还赞赏他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想来这首时应是叙述游学中的所思所感吧,如此一来别离应该是有的,就是不知功名怎么说。

    “青城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茫。”

    好!卢远声心中赞叹,开篇就颇为大气,尽显两地相隔天涯,相望渺茫之感,颇有黯然别离之情。

    许宣手中狼毫不停,继续写到: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啧啧,汉文年纪轻轻,怎地词中却有一股沧桑、遗憾之意,没想到他竟还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即便如此,后面这句‘醉笑陪公三万场’,更有一番思念之后的豁达豪迈之气,对功名得渴求到此显露无疑,这样也就切合试题了。不错,不错!”卢远声抚须,微微点头,心中暗自赞叹。

    接着,许宣笔走龙蛇,就将下半阕写了出来:不用诉离殇,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嗯?这里的羊公想来应当是《晋书·羊祜传》中的荆州都督羊祜了,只是姓杨的是谁,莫非是汉文钱塘县姓杨的好友或者长辈?”

    卢远声虽然有些不明白,但对这首词还是极为满意,整首词上阙看似豪迈,实则深藏凄然别情,等到下阙时,看似凄凉却有铿锵有力,最后竟是言虽尽而别情悠悠无尽了。

    他哪里知道,许宣心中想法。原本许宣想着苏轼现在不过十岁出头,这首词定然还没有问世,所以拿来借用一番也无妨。

    初时还想着改改地名,等到最后时,他自己都想不出有什么姓杨的长辈了,写得兴起,为了押韵也就一股脑原封不动,把苏轼的《南乡子·和杨元素时移守密州》给搬了过来,要是有人问起自己哪个是词中姓杨的是哪个?嗨,谁家还没个姓杨的亲戚了,再说了,批阅试卷的考官又哪里能来问自己?

    一词填罢,许宣满意抬起头,这才看到面前的卢远声,正想起身行礼,就见卢远声微微摇头,又才坐下,只能抱拳简见礼。

    许宣知道,卢远声想来是怕被人看到,得知自己是他弟子,传出什么闲话。

    见他避嫌,许宣也就不再管他了,继续仔细看起下一道考题起来。

    卢远声又在考场中转了一圈,见并无异常,便又往其他考场巡视去了。

    这时许宣忽有所感,忙抬头看去,只见周围考生一个个头顶都腾起道道光芒。

    这些光芒起于笔尖,落于纸上,再汇于考生头顶。有的考生光芒三尺有余,隐隐有淡青之色,有的却不过寸许白芒,若有若无。

    “莫非这就是文气?”许宣心中惊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心中好奇,也不知自己头上是什么光景,原想运法力使个法术看看,却发现体内法力纹丝未动。

    “看来娘子说的是真的,府院中有儒门先贤、文曲星君,今日又汇聚了这么多考生,果然文气冲天,压制了法力。”

    既然如此,许宣也不再多想,继续用心答题。

    三日后,解试结束。

    许宣回忆这几日答题情况,自觉颇为满意,便开始收拾东西,只等时辰一到府院开门,就要起身出去。

    正在这时,忽然耳畔传来一声仙乐之声,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直透云霄!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有什么传世佳作现世了?“许宣心中惊奇,仔细一看,金光是从前面不远处的院子里涌起,好像宁采臣就在那边,莫非是他?

    在场考官、学子都是肉眼凡胎,不知究竟,仍在各自忙碌着。

    许宣暗道:“若真是宁采臣,想必此番解试应当必然高中了,说不定以后省试也将榜上有名,倒不枉小倩死心塌地跟他一场了。”

    正想着,忽然一道光芒落下,半空中显出一尊法相,红袍金冠,长须美髯,手中一只长柄玉如意,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垂首看着院中冲天而起的金光。

    “文曲星君?”许宣惊呼一声,顿时引得众人侧目。

    许宣忙抱歉地拱拱手,考官见卢远声对他颇多赞赏,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坐好,莫要再喧哗。

    空中法相却好似听到了许宣话语,缓缓转过头,目光扫视一周后落在许宣身上,眼中光芒一闪,就从空中落了下来,长袖一拂,一个透明的光罩如一只倒扣玉碗,将两人包裹在内。

    “你是修行中人?”红袍法相开口,声音一如面容一般温润,但也透着一股威严。

    许宣点点头,抱拳一礼道:“太一宫一等道士许宣,见过星君。”

    “噢!你竟知我身份?”红袍法相显得有些惊奇:“一等道士,看你修为不过金丹三转,想来是靠功勋晋升上来的吧,不错!”

    许宣道:“若在其他地方见到星君,学生自然识不得星君真颜,但这里是府院,如今又是解试之际,这时在此显圣的,想来也只有主管文运的文曲星君了。”

    文曲星君“哈哈”一笑,赞道:“你说的不错,本神正是文曲星君,你头顶文气呈深青色,也有七尺之光,必是有些文运的,只可惜此番遇到一个状元之才,却被压制了许多,不过只需努力做好学问,日后必然能够金榜提名,莫要懈怠了。”

    许宣点头应是,心中却想着许仕林的事情。

    “面前这人莫非就是自己未来的儿子?好嘛,见到爸爸竟然还敢装大,等你出生以后再来和你拉清单!”

    文曲星君不知许宣心中所想,见他态度恭敬,想了想又道:“你不必如此,我与你将来还有一番缘分,到时还请道友多关照了。”

    这就和自己称兄道弟了?真是能屈能伸,你莫非能看穿我心中所想?许宣心中暗道,脸上却恰当地浮现出一副迷惑的神情,恭敬问道:“星君此言何解?”

    文曲星君微微一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日后你自然知晓!”

    说罢,拂袖散去结界,消失不见。

    解试结束,众考生鱼贯而出,许宣原本还想和卢远声打个招呼,但见他周围都是官吏,便只能作罢,想着等晚些时候再去拜会也一样。

    走出府院时,恰好又碰到宁采臣,许宣见他面容虽然有些憔悴,但眼中却流露出一抹神采,气色比其他考生好许多,便上前道:“宁兄,考得如何?”

    宁采臣见是他,便笑道:“许公子,我感觉还不错,这几日在恩师府中温习功课,得他指点,受益良多,此番解试的题目倒也不难,想来许公子定然考得不错了?”

    许宣道:“还行吧,今日你就不要回去了,把小倩叫来,我们一同吃个饭吧,明年恰逢省试,你想必是要在临安长住了,她虽然得了黑白无常符箓,不惧阴差拘魂,但鬼身还是多有不便,你去叫她过来,我家娘子有一个法门,正好助她白日显形,如此也方便许多。”

    宁采臣闻言大喜,忙拱手道:“多谢许公子,不知许公子在哪里落脚?我这就回去带小倩过来。”

    许宣说了关子阳住处,两人一同出了府院大门。

    白素贞、小青等人早在门前等候,看到许宣,忙都迎了过来,询问考试情况。

    许宣“呵呵”一笑,说道:“考过就是,不用多问了,倒是宁兄,这次解试,恐怕要名列三甲了。”

    宁采臣不知究竟,听得一头雾水,但也知许宣并非常人,应当不会无的放矢,况且,他也感觉自己考得不错,心中一时不由多了些期盼。

    白素贞看了看宁采臣,笑道:“看宁公子面像,正是否极泰来,鱼跃龙门之像,想必官人所言不假,那就先恭喜宁公子了?”

    宁采臣忙道不敢,寒暄一阵后,这才独自回去接聂小倩了。

    回家途中,白素贞好奇问道:“官人刚刚怎么说宁公子能名列三甲?”

    许宣便将在府院中遇到文曲星的事情说了,白素贞一听,心中一动,又想起了许宣曾经和自己说起过的那个梦。

    “官人,星君当真说将来与你还有一番缘分?”

    许宣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白素贞,叹道:“没错,只是我至今还看不透这个星君,他在昆仑仙山也是司职的,好好的星君不做,怎地抢着要来当我们儿子,到底所谓何来?”

    “妾身也不知,但却知道无利不起早的道理。”

    这时仍在路上,许宣见白素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虽然还有许多疑问,却也不便细说,于是就岔开话题,说起宁采臣和聂小倩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叹洪荒,常羲化白蛇

    白素贞听许宣说,想让她和小青将游魂伏尸法、五鬼修炼法传给聂小倩,笑道:“这些都是小事,官人只管让宁公子带着小倩姑娘过来就是,五鬼修炼法倒还好说,只是游魂伏尸法需寻个与她命理相合的刚死之人,却有些难办。”

    许宣道:“这有何难,临安不比钱塘,每日出生、死去的人不知凡几,想必定有合适的,娘子送佛送到西,帮她卜算一番不就是了?”

    白素贞微微摇头,说道:“官人此言差矣,妾身说的难可不是找人难,而是小倩姑娘用了游魂伏尸法后,容貌便会如所附身的人一般无二,她可没有官人随心所欲变幻肉身的本事,到时宁公子见了只怕心中会有芥蒂。”

    听说是这事,许宣暗自点头,聂小倩貌若天仙,比之白素贞也只差了一线,若是她附身的人是个容颜娇艳的女子还则罢了,若是与她命理相合的只是个寻常妇人,难说宁采臣不会有什么想法。

    便道:“既然如此,还是先让青儿传她五鬼修炼法吧,只可惜,即便她修成五方力士,也没有肉身,和宁采臣终究成不了夫妻之实。”

    没错,虽然聂小倩跟了宁采臣许久,两人也早行了夫妻之事,但那不过是聂小倩以鬼气营造的障眼法罢了,凡人不知究竟,以假做真,又岂能瞒得过修士的眼睛。

    白素贞低垂的眼帘一抬,看了许宣一眼,掩嘴笑道:“你们男人,怎么脑子里总想着那点事,宁公子只是一介凡人,他如何识得小倩姑娘障眼法?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还真,妾身以为,这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吧。”

    许宣哈哈一笑,想不到到头来宁采臣和聂小倩终究只是神交而已,笑道:“娘子说得是,各人有个人的造化,到时还是将两个法门都传给小倩,让她自己抉择吧。”

    宁采臣,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一想到如果聂小倩不愿使用游魂伏尸法,只怕宁采臣这辈子七老八十了还是一点元阳未泄的童子,许宣心中就不由好笑。

    就在这时,镇江府金山寺中,法海正看着紫金钵盂中浮现出的许宣默然无语。

    “尘世惛惛谁猛省,春蚕空吐情丝,自缠绕,叹孽种,终朝迷惑将人弄,繁华一瞬,执着何用?”

    法海长叹一声:“想不到桐柏山一行险些命赴黄泉,与你们的恩怨也当早日了结了,免得再横生了枝节。你于我有点化之恩,白蛇却与我有盗丹之仇,既然你沉迷人世间**不能自拔,要想渡你,老衲还需先和白蛇做过一番才行,好在如今白蛇实力大损,正方便行事!”

    言罢,忽然起身,对门外小沙弥道:“这些日子我不在寺中,你等好生修行,寺中大小事务可请教法枯师兄。”

    沙弥躬身应是,法海便捧着紫金钵盂,一手拿着九环锡杖,径直往山门外行去。

    刚到山门前,就看到一个青衣公子迎面而来,见到法海下来,也不上山,只在原地等候。

    法海看他**凡胎不像修行中人,想来应该是上山拜佛的信众,走到近前,微微颔首道:“阿弥陀佛,施主来金山可是心中有所迷惑,前来拜佛请愿的?若是如此可随知客僧上山,自有沙弥接待。”

    青衣公子还了一礼,答道:“我此行既不是拜佛,也不是请愿,而是有一言说与禅师听,以解你心中疑惑。”

    “噢?”法海心中一动,两道白眉一扬,问道:“施主何出此言?”

    青衣公子道:“禅师借一步说话。”

    法海看了看身后两个知客僧,带着青衣公子来到一旁,又道:“请施主赐教。”

    青衣公子笑道:“八百年前,青帝城中,我曾与禅师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有些交情,今日前来,乃是受人所托,好教禅师知道,那白蛇不可擅杀,否则必然大祸临头,到时悔之晚矣!”

    法海大惊,听他话语莫非也是仙佛化身转世?忙道:“愿闻其详?”

    青衣公子转身,面朝滚滚江水,缓缓说道:“禅师原身也是西方罗汉,虽然成道不久,想来也知道四神之事。”

    法海点头:“略有耳闻,曾听人说,洪荒之前众生蒙昧,浑浑噩噩,灵智不开。忽有一日,四神御使昆仑飞临西北之地,散播神性,教化众生,才有了后来的万族争鸣,百花齐放。”

    “没错!那时人神共居,众生奉昆仑为天,天地不过百里之遥而已。”

    青衣公子点头:“只是,之后域外邪魔自天外天而来,在云梦泽建立国度,广收门徒,以‘科技’立国,诸般手段,玄妙之处不亚于仙道术法。”

    法海道:“老衲有一事不解,还请施主赐教。”

    “禅师但讲无妨!”

    “既然‘科技’不亚于仙道法术,怎地今日竟没有一丝踪迹?”

    青衣公子道:“禅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修士修行,先有道,后有术,有道是,没有为恶的天神,行凶的菩萨,心性不够,参不透道法,任你苦修百年,道行也不得存进,而域外邪魔的‘科技’却不同。”

    “如何不同?”

    “‘科技’有普世之力!”

    “域外邪魔所炼法宝只需有灵石,就算凡人也能使用,禅师想想,这岂不是将一柄利剑授予三岁幼童之手?”

    法海恍然,确实如此。

    孔子曾言: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佛家法门也是这般,倘若心性修为不够,往往不能参悟高深法术,妄图强自修行,最终只能是剑走偏锋,落得个走火入魔的凄惨下场。

    “若是连蒙童稚子都能使用仙道法术,只怕是祸非福!”

    想到这里,法海不由叹道:“有术无道,术不长久!这岂不是如穷人乍富一般,坐拥宝山,不知筚路蓝缕之苦,也不懂如何善用金钱,一朝不慎就会行将踏错,自取灭亡。”

    “禅师所言极是!”

    青衣公子点点头:“想来这也是四神一心要抹去域外邪魔的原因吧,后来巫妖大战,若非他们那些毁天灭地的法宝,又怎会打得洪荒大地破碎?”

    “巫妖大战竟也有域外邪魔的影子?”

    “是的,域外邪魔广收弟子,万族中有大半都是他们门徒,若非仙道四**则限制,四神功参造化,只怕他们早亲自出手,将这些域外邪魔抹除了。”

    法海闻言,思量片刻随即明白,飞升西方极乐世界时他就听说过,佛陀之所以能创立佛国,就是因为在诸天万界中找到了一处又原界种子雏形的小世界。

    有了种子,才能生出灵气,供养众生。

    然而灵气守恒,天地灵气皆有定数。即便原界种子神妙,但若是众生所需灵气超过种子所能供养极限,种子便会成熟,不再产生灵气。

    以四神修为境界,倘若放开施为,只怕一个呼吸间就会把天地灵气吸食一空,瞬间就让原界种子成熟,到时就算抹除了域外邪魔,众生也没了生存根基。

    而原界种子的成熟,却是不可逆的。

    投鼠忌器啊!

    “可是……施主说的这些与白蛇又有何关系?”法海不解。

    青衣公子伸手虚按了几下,说道:“禅师稍安勿躁。”

    “既然四神不能亲自出手,于是便挑选了黄帝之女登,收做弟子,教授修行法术,想循序渐进,引导众生走向正途。而修士修行所需灵气,相比凡人超出百倍、千百,为了不使原界种子负累过重,也约束修士行止,四神决定一同订立天条,以天劫抹杀业力深重之人,炼神返虚之后,每500年再降下一次大天劫,以平衡天地灵气供需,并封印了原界种子。”

    “这却是个长久之计。”法海颔首。

    青衣公子继续道:“得四神传法,登将修行道法收录在《金篆玉函》中,这才有了人族今日兴盛之基。只可惜,四神神格高绝,又不肯吸收天地灵气,受神性流逝所限,订立天条后四神衰弱,阴阳平衡,此消彼长,体内魔性作祟,不得已只能创下斩三尸之法,体内魔性化作十二祖巫,逃窜世间,与域外邪魔和蚩尤勾结在一起。”

    “想不到十二祖巫竟是四神魔性所化?当真是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法海叹道:“想来有十二祖巫相助,黄帝和登定是节节败退了。”

    青衣公子点头,说道:“没错,四神心中愧疚,于是甘愿以沉睡为代价,自斩神性,化为帝俊、常羲和众妖神,随即驱使昆仑离开洪荒之地。”

    “离开了?他们去了何处?”

    “天上白玉京!”

    法海闻言,霍然抬头,此时还是白天,天空一片湛蓝,只有几只飞鸟掠过。

    “月亮!”法海惊道:“想不到荧惑便是古昆仑所在!”

    青衣公子接着说:“虽然有帝俊、常羲和众妖神帮助,黄帝一方仍节节败退,洪荒大地被击成数块,黄帝身死,女登不知所踪,众妖神也都身受重伤,无奈只能困守泰山。千钧一发之际,帝俊、常羲决定凭借四神部分神格,强行冲破四神封印,借原界种子之力发动大洪水灭世,降下都天神雷,抹杀十二祖巫及域外邪魔。”

    “强行冲破四神封印,动用原界种子?”法海皱眉道:“四神功参造化,他们设下的封印要想冲破,只怕不易。”

    “没错!”青衣公子苦笑道:“当初四神担心有人沾染原界种子,毁了世界根基,所以才种下封印,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成了帝俊、常羲的催命符。”

    “他二人原本就受伤不轻,封印反噬下肉身当即崩溃,神性散乱,只余两点灵光遁去。”

    “洪水灭世,天地清明,十二祖巫陨落,神性却不灭,人族五大修士夺得帝江、句芒、祝融、蓐收、共工遗留神性,成就黄、青、赤、白、黑五帝,又以后土神性演化六道轮回,以强良、翕兹、天吴、玄冥神性聚天下灵物、灵石,仿照古昆仑,炼制昆仑仙山,划分仙凡,分掌昆仑五城!继而创立神道,以众生愿力成就大小神灵之位,代替众仙守护天下。”

    青衣公子说的这些,有的法海早已知晓,有的却是知之不详。现在听他一一道来,终于明白了许多,想了想问道:“那白蛇与帝俊、常羲有关?”

    青衣公子深深望了他一眼,缓缓点头:“白蛇,就是常羲转世之身!她与天地、众生皆有大功,禅师若想杀她,必受天地反噬!身死道消,化作灰灰,便是西天佛国中的原身也不得幸免!”

第二百三十四章 雷峰塔,龙脉剥神性

    法海心头一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捧着紫金钵盂的手微微颤动。

    能成就罗汉果位的,没有一个是庸碌之辈。一听白素贞竟是常羲的一点灵光转世,法海脑海中瞬间回忆起当初盂兰佛会后菩萨对自己的提醒,以及青城山阻止自己对白蛇下杀手,言明“这蛇妖不可随意打杀”等等话语。

    菩萨畏因,众生畏果。之所以如此,只因菩萨之流不同凡人,因果未结时,就已洞悉世事,不会像自己一般懵懂入局,只有到了因果缠身之时才晓得其中厉害。

    现在看来,当初许宣和自己说的那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看破见知障,才知我是我!”

    法海心中长叹:“看来自己确实如他所说,被见知障蒙蔽了心智,成了他人手中棋子,只是他不过区区金丹修士,怎地知道这些事情,难道他也有什么来历不成?”

    青衣公子见法海脸色数变,沉默不语,便只站在一旁,等到法海抬头望向他时,才继续说道:“禅师可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法海点头,仰天长叹:“菩萨误我,菩萨误我啊!”

    青衣公子摆摆手,说道:“禅师此言差矣,你与白蛇、许宣皆有因果,就是菩萨不提醒你,终有一日你出得西天佛国,也会与他们相遇,不过是早些,晚些的问题罢了。”

    “况且,三万多年来,常羲转世多次,每一世都在他们的掌控中,这一世只能说是你因缘际会,误入棋盘罢了,等你了结因果,完成使命,自然也会送你化身一个金身正果,倒不是故意害你。”

    法海静静听他说完,想了想问道:“施主可知道菩萨要我如何了解这段因果?”

    “无外物以情动之罢了,这许多年,哪一世不是这样?”青衣公子临江远眺,淡淡道:“春蚕空吐情丝,自缠绕,红尘迷心,**乱智,白蛇既不能打杀,也只能这样才能让她在六道中沉沦了。”

    法海点点头,说到这里他终于明白了,只是又疑惑问道:“既然常羲、帝俊乃是四神部分神性所化,于天地皆有大功,帝俊不知所踪,常羲却轮回至此,怎地不去接引她,反倒要使这些手段?”

    “哈哈哈哈!”青衣公子朗声笑道:“禅师,你看如今仙道、人道如何?”

    “虽有小患,但还算得上昌盛。”法海答道。

    “是啊,仙道昌盛!正是因为仙道昌盛,所以不敢让他二人回来。”

    “为何?”

    青衣公子盯着法海双眼,一字一顿道:“末法之世!”

    这四字一出,法海脸色大变,忙问:“此言何意?莫非……”

    青衣公子道:“与洪荒时相比,昆仑仙山、西方佛国中仙佛不知多了多少,虽然五帝重订天条,金丹、元婴、化神飞升都有天劫,为修行设立了许多门槛,但原界种子吞吐的灵气已经不能负担这许多仙佛了,一旦过了红线,种子成熟,再无一丝灵气,莫说众仙佛,就是凡间百姓也没了立身之本,那时天人五衰,万物凋零,这块原本就已破碎的大陆只怕要变成一块死地!”

    听他说得严重,法海也自担忧起来。皱眉道:“既然如此,还得想个办法才是。”

    “办法……革命吧!”

    “革命?”

    “没错,革天之命!世间修士虽多,但能消耗多少灵气?这些灵气十之**都用来供养昆仑仙山和西方佛国的仙佛了,他们得道太久,也是时候动动位置了。”

    法海闻言心中震动,低声道:“如此只怕即便有五帝佛陀弹压,也会生出大变,好不容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谁愿意再入轮回?”

    “是啊,革命亡己,不革命……众生皆亡,只不过死得慢一些罢了!”

    青衣公子长叹一声:“若要革命,便是与天地仙佛为敌,若是不革命,再等几万年,原界种子必然成熟,到时候……呵呵!所以,五帝、佛陀才不敢让常羲超脱出来,若是让她看到这种情形,依照当初她和帝俊情愿身陨,也要抹杀域外邪魔和巫族的性情,见此状况必然会再度动用原界种子,那时候,就不是革命不革命了,天地间只怕再无修士!”

    “施主,今日你和我说的这些话,所谓何来?”话说到这里,法海也弄清了来龙去脉,知道面前这个看似凡人的青衣公子必定来历不凡,于是躬身一礼,问道。

    青衣公子淡淡一笑,说道:“我与你们佛门的想法不同,他们只想着以情缠绕,我却想要釜底抽薪!”

    听到这话,法海双目微缩,釜底抽薪?难道他想痛下杀手?

    看到法海神情,青衣公子“哈哈”一笑,安慰道:“禅师勿忧,我还没有慨然赴死的豪情,哪敢行此不可言之事,只是不想一味怀柔,终日算计,就在这一世,将常羲了结了吧,就让她做个普通凡人,或者,飞升昆仑,做个普通仙人也好,既免了我们麻烦,她也活得逍遥一些。”

    “施主准备如何做?”

    青衣公子嘴角微微一扬,颇为自得说道:“昔日白素贞入世时,曾路过武当山,拜见真武大帝,真武因她是妖身,担心她入世为恶,要使神兵将她拿下,白素贞便说此行乃是奉菩萨法旨,下凡报恩,并许她功成之日,助她白日飞身!”

    “真武闻言,不再与她为难,只让她报恩完毕,就速速回复南海大师,不可迷恋红尘,自毁道行!”

    “白素贞答应了,发下毒誓,说‘若有一言不实,他日愿死于雷霆之下,葬身山峰之中’!”

    法海见青衣公子不说自己计策,却说出白素贞在真武大帝座前发出的誓言,不由疑惑,问道:“那又如何?白蛇确是奉菩萨之命,入凡尘报恩的,这事我也听菩萨说过。”

    青衣公子诡异一笑,说道:“没错,只是如今禅师再看,她可又一丝不曾迷恋红尘之像?又可曾想过去回复南海大师?这就是自毁诺言,真神面前哪有假誓?该她应誓的时候了!”

    “施主是说,借她誓言顺水推舟?”法海试探着问道。

    青衣公子点点头,说道:“我有两法,双管齐下,必能永绝后患!”

    “施主请明示!”法海想了想,说道。

    若是有选择,法海情愿仍在西天佛国修行,不想插手这些事情,但既然走到这个地步,也不能畏首畏尾了。

    如果不能了结和白蛇、许宣的因果,自己身为阿罗汉入世化身,即便佛法修为再高,不能完成使命,就修不成正果。

    既然现在这个青衣公子说有办法,能永绝后患,那不妨听一听,倘若真能行,也算对菩萨和自己的原身有个交代了。

    青衣公子道:“这第一个办法,唤作鹊占鸠巢,这事与禅师无关,我便不说了,只说说这第二个办法,水滴石穿!”

    “鹊占鸠巢、水滴石穿?”法海听的不解,却也不想多问,有的事情知道多了反是负累,于是一言不发,只静静听着。

    青衣公子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便道:“凡间一日,十八层地狱中第一层拔舌地狱就是3750年,一年就是人间1368750年,第二层剪刀地狱人间一日,狱中就是7500年。我有一法,只是需无尽岁月才能奏效,倘若能将白蛇关入如十八层地狱一般的地方,天长日久,水滴石穿之下白蛇体内残存的常羲神性便可尽入我手!”

    法海听他竟然是要谋求白蛇体内的常羲神性,不用惊怒地望着他,此人到底是谁?所求如此之大!心知他既然和自己说出此法,必然与自己有关,便不多问,只等他慢慢道来。

    果然,青衣公子继续说道:“200年前,西湖岸上有座皇妃塔,如今虽然破败,但却是建立在南方龙脉之上,如今朝廷神器南移,此塔龙气更盛。禅师若是能集众信香火,在原址上重修此塔,我自有法子在塔内再造一个时间地狱,威力虽不及十八层地狱万一,但人间一日,塔内也有百年,到时,只需将白蛇压入塔下20年,万事皆成!”

    法海闻言不由惊叹青衣公子神通广大,要知道涉及时间、空间的法术素来都是仙道秘术,即便是五帝、佛陀也不能完全掌握,而时间比空间更为神秘。他想不到这个青衣公子竟能借龙脉和信仰之力,在凡间再建一个时间狱,看来此人来历果然不凡。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行,便道:“施主法术当真玄妙,竟能在凡间再造一方时间狱,老衲佩服,只是若要将白蛇压入塔下,还需有个由头才好。”

    “这有何难?禅师莫非忘了刚刚我曾说起过的白蛇誓言?”

    法海一愣:“施主是说死于雷霆之下,葬身山峰之中?”

    “没错!”青衣公子笑道:“此塔既在凤凰山麓,西湖之旁,又是佛家雷霆威严之地,便叫做雷峰塔吧,如此也算她应了自己誓言,与你我何干?”

    “好歹毒的计策!”法海心中暗道:“想来白蛇再真武大帝面前立下那番誓言时,就已经有入了瓮吧,世间一日,塔中百年,20年就是73万年,好歹毒的心思!”

    心中虽然这样想,口中却道:“佛塔有驱逐妖魔、护佑百姓之功,既能供信徒顶礼膜拜,又能镇压妖氛,如今西南地动,群妖乱舞,桐柏山淮水一族聚集乱妖数万,正是需要重修宝塔之时,老衲乃佛门中人,自然要出一份力,江南信众甚多,想来募捐一座宝塔并非难事,塔成之日,还望施主前来观礼!”

    青衣公子见法海答应自己要求,笑道:“那是自然,禅师集众信之力重修皇妃塔,乃是佛门盛事,到时我自会前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饮黄泉,勤劳小园丁

    两人定下计策,青衣公子拱手微微欠了欠身,转头离去。

    法海忙道:“不知施主姓甚名谁,塔成之后,老衲该去哪里告知施主?”

    青衣公子头也不回,答道:“镇江府徐乾,塔成时我自知晓,禅师不必担心!”

    “徐乾?”法海念叨两声,依旧不知这人来历,原本还想用紫金钵盂观照一番,细细一想还是莫要横生事端得好,知道太多未必对自己有好处,眼下先将雷峰塔修起来才是正经。

    既然要重修皇妃塔,那首先要做的就是募集资金了,虽然以金山寺的财力也不是修不起这一座宝塔,但要想借助龙脉之力,还是需要重新募集,让信众知道这些钱都是用来干嘛的,如此才有信仰之力汇聚。

    于是,法海也不去临安找许宣、白素贞晦气了,金山寺离镇江不远,他在山门前安坐了小半个时辰,等徐乾走远了,这才朝镇江府而去。

    临安府中的许宣自然不知道法海准备重修皇妃塔,镇压白素贞之事,宁采臣把聂小倩带来后,他先让白素贞传了聂小倩游魂伏尸法,再让小青将五鬼修炼法教给她,等到晚饭后两人离开,这才和白素贞说起解试时遇到文曲星的事情。

    白素贞闻言,饶有兴致地问道:“官人,那个文曲星是个什么模样?”

    许宣就将文曲星的长相、衣着、神态描述了一番。

    白素贞目光盈盈,盯着许宣,贝齿轻咬,一只玉臂搭在许宣肩头,柔声道:“官人,妾身真的想要个孩子了。”

    许宣生殖轮刚修成不久,原本心中就有一团烈火,哪里经得起她这般引诱,当即提枪上马,一番鏖战。

    一柱香后,许宣鸣金收兵,白素贞香汗淋漓,躺在许宣怀中道:“官人,我们结婚也有些日子了,妾身肚子怎么总不见动静,你给我把把脉吧,看看需不需要服点什么药调养调养。”

    许宣心中暗道,有动静才怪,自成婚之日起,每次恩爱,他都固守精关,一丝元阳为泄,没有种子,哪儿来瓜熟蒂落?

    白素贞虽然修行一千七百年,但于男女之道却是一知半解,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还以为是自己身体有问题。

    现在见白素贞要自己给她把脉,许宣便笑道:“娘子,不必担忧,你的身体状况难道为夫还不知晓?不过是缘分未到罢了,等过些日子就有动静了,不要急,安心等待就是。”

    白素贞微微颔首,忽然又转过头道:“官人,你说要是我们孩子真是文曲星转世,那妾身岂不是成了星君之母?也不知他长大后是什么模样。”

    许宣想了想,不答反问:“娘子,我西行游学时,曾路过望江县,在那里遇到一只鳄精,她也怀有身孕,产下三子后,不仅元气大伤,而且只有老大开了灵智,生而为妖,其余两个却与寻常鳄鱼无异,这到底是那个鳄精修为不行,还是什么缘故?”

    白素贞答道:“官人可听说过神性不灭?”

    见许宣点点头,白素贞又道:“众生有灵,皆有神性,但却多寡不同,妖之所以为妖,也是因为这点灵性所致。”

    “开启灵智是妖族修行的第一道坎,其实,说到底,开启灵智就是体内神性受阴阳二气和灵气滋养不断壮大,最终突破愚昧懵懂的境界罢了。”

    “那点神性乃是修行之根本,也能通过修行不断壮大,官人遇到的那只鳄精想必修为不高,体内神性仅够供养自己和一个孩子吧。”

    许宣恍然,忙问:“那如今娘子体内有多少神性?能够供养几人?”

    白素贞笑道:“官人不必担忧,自从修习了你传给妾身的神魂修炼法,我就发现不仅魂魄壮大许多,连同神性增长也快了很多,莫说供养一个孩子,就是供养两个、三个,那也绰绰有余。”

    她看许宣脸上仍旧写满了担忧,又道:“官人,洞庭湖时你遇到过龙女三娘,龙族与我们不同,要想产子所需神性极多,所以才有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的说法,你看当年三娘怀胎时不过蛟龙之身,酝酿了五百年,才生出虺身的小白蛟,之后便元气大伤,但这些年修炼下来,依旧修为尽复,还摸到了蛟身化龙的门槛。”

    “妾身倒不希望我们的孩子生而为妖,只想让他生而为人就好了,到时候,就由他传承许门香烟,高中状元,光耀许家门楣,你说好不好?”

    “嗯!”许宣应了一声,心中却在盘算怀孕产子需耗费神性的事情。

    武昌湖畔,他曾问过妮蒂亚,灵魂到底是什么。

    妮蒂亚告诉他,神性就是魂魄中最宝贵的一点东西,人之所以为人,会哭、会笑都是因为那一点神性。如果怀孕生子,要将自己魂魄中得神性传承一些给腹中孩子,许宣是断不肯便宜那个红袍长髯的文曲星。

    凭什么?跟你很熟吗?

    想了想,许宣问白素贞:“娘子,若是你怀孕产子,生而为人,需耗费你多少神性?”

    白素贞琢磨一番后,犹豫道:“到底多少妾身也不清楚,若生而为妖,想来应该也就耗费两成吧,要是想生而为人,就要多一些了,三四成总是要的。”

    说完忙又问:“官人,你是顾及妾身,所以不想让我身怀六甲?”

    许宣点点头:“娘子,你如今元气大伤,实在不宜再有损耗了。”

    白素贞闻言心头甜滋滋的,柔声安慰道:“官人放心,有神魂修炼法在,没事的!”

    许宣沉默不语,这事还在等等再说吧,他总觉得那个红袍长髯的文曲星有些不怀好意。

    又过了半月,王不易身体已经恢复,他惦记自己钱塘县庆余堂的事情,便不肯在临安再逗留,嘱咐许宣若是被太一宫选中了,就好生修行,莫要浪费了机会,自己就告辞离开回去了。

    就在他走后几日,太一宫中终于传来了消息,许宣、李晓嫣、李晓瑾三人都被选入了一千人的金丹组名单,只等元婴组修士入宫修行完毕就轮到他们了。

    800名元婴修士,分3组入宫修行1月,轮到许宣时最起码也还要再等3个月。

    在临安闲来无事,王不易又回了钱塘县,许宣就和白素贞商量,先回苏州,等过些日子自己再单独前来,总在关子阳家中住着,虽说不是外人,但总觉得还是有许多不便之处。

    白素贞这时满心都想着怀孕生子之事,若是回到白玉京,自然比寄居于此方便许多,当然满口答应。

    一行人回到白玉京,燕赤霞忙上前拜见。

    许宣握住他手腕,微微点头:“不错,你原本就有些底子,现在破后重立,已经八脉具通,天门常开,地户永闭,体内真元奔腾不息,只需按部就班,依照法门好生修炼,想来再过些日子就能重新结丹了。”

    燕赤霞拜倒道:“多谢师父帮我重续修行路。”

    “好了,些许小事,无需多言,你的那枚虫卵如今怎样了?”许宣问道。

    他已经知道灯儿那只蝴蝶的神异,这时见了燕赤霞,不免又问起他手中那枚虫卵情况。

    燕赤霞面色一红,偷眼看了看一旁正好奇盯着自己的灯儿,吞吞吐吐半晌才道:“还好,还好,多谢师父记挂。”

    “什么还好,快把你的蝴蝶拿出来,让它陪我蝶儿玩!”灯儿闻言,一把扯住燕赤霞衣袖,瞪着眼睛说道。

    燕赤霞看了看许宣等人,见他们也都颇感兴趣地瞧着自己,更是不好意思,一张老脸竟涨得通红,低声道:“师姐,我那个……那个,不是蝴蝶。”

    “骗人,一样都是沐天颜送的,我的都是蝴蝶,你的不是蝴蝶是什么?”

    “师姐,真不是蝴蝶!”燕赤霞有些无奈。

    许宣见状更加好奇,说道:“好了,既然灯儿要看,你就给她看看又有什么打紧?磨磨唧唧的,哪里还像昔日斩妖除魔的剑侠。”

    “是,师父。”许宣发话,燕赤霞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众人就看他闭目片刻,随即蹲下身去,伸出一只手放在地上。

    “师弟,你的蝴蝶是养在地下的?”灯儿也蹲在他身旁,好奇问道。

    “师姐,不是蝴蝶,我叫它……饮黄泉。”燕赤霞苦笑辩解。

    “饮黄泉?那是个什么东西?”灯儿不解。

    一旁许宣和周鸿却是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一个猜想。片刻后,就看燕赤霞手掌附近土壤翻动,忽然一条长约一尺的虫子从地底爬了出来,身子一弯,一弹,就到了燕赤霞掌心。

    “好恶心啊!”灯儿惊呼一声,跳出老远,跺脚道:“师弟,你那是什么东西,怎么没眼没鼻,无手无脚的,看得人浑身发麻。”

    许宣抚掌大笑:“你倒是取的好名字,饮黄泉,哈哈,好得很,果然是饮黄泉。”

    周鸿也上前好奇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燕赤霞手中的虫子,问道:“它有什么本事?”

    “嗯……”

    燕赤霞想了半天答道:“它很硬,很能打洞,只需半日功夫,就能把园子里的土都松一遍!”

    “呃……厉害,厉害!”周鸿拍了拍燕赤霞肩膀:“好生努力,以后白玉京的花估计会开得更灿烂了,加油,少年!”

    “师父,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灯儿上前拉着许宣的手指,仍有些后怕的指着燕赤霞手中的饮黄泉。

    一旁周鸿见状,笑道:“灯儿,你师弟说得没错,它就是饮黄泉,荀子劝学中曾有一言‘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它还有个学名,唤作蚯蚓!哈哈哈!”

第二百三十六章 炼飞剑,张玉堂拜师

    听了许宣和周鸿的话,燕赤霞更加不好意思了,讪讪道:“师父,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修炼了。”

    许宣闻言,收了笑容,正色道:“等一下,你以前就曾修出过金丹,现在轻车熟路,想来结丹之日不远,也该为你炼制一柄飞剑了。”

    燕赤霞闻言大喜,忙躬身道:“多谢师父!”

    许宣从芥子袋中掏出许多东西,说道:“这次为师临安一行,在太一宫中也换得一些宝贝,这里有一枚真龙牙齿、一截真龙筋、三滴真龙精血和一枚舍利子,正好给你炼剑所用。”

    燕赤霞看着许宣手中宝贝,双眼放光,若不是拜许宣为师,只怕他这辈子都得不到这些东西。

    不仅是他看了心动,就是一旁的周鸿见了都眼红,说道:“大哥,既是龙牙,又是龙筋、龙血,你这是活剐了一条真龙啊,还有没有,也分我一些?”

    许宣苦笑道:“你以为这些东西便宜?就这一枚龙牙和不过一尺来长的真龙筋,足足花了我70万功勋!”

    说完,又转头对小青道:“青儿,娘子说你尚未化形,这时炼化真龙精血,虽然好处多多,但想要化形便更难了,我还给你留了些,等你化形再让你服用吧。”

    小青笑道:“许官人,你莫非是怕我吃醋不成?放心啦,只要你对姐姐好,就是对我好,我哪里会计较这些?不过现在世上真龙除了在昆仑仙山和西方佛国充当坐骑、护法的,凡间就只有那么十余条,都是四海龙王、长江、洞庭等大江大湖的龙君,想不到你竟舍得送给燕赤霞炼剑,他倒是拜了个好师父。”

    许宣道:“机缘巧合罢了,真龙精血还是灯儿从陆水河神水府中带出来的呢,机缘巧合得了这些东西,总不至于束之高阁吧。”

    燕赤霞原本也知道这些东西珍贵,却想不到竟然这样难得,听他们这一说,却不敢收了。

    拜倒在地道:“多谢师父厚赐,只是宝物贵重,徒儿现在金丹都还未炼成,拿了这些难免暴殄天物,以后徒儿再慢慢收集炼剑材料就是,多谢师父了。”

    他说的也是,金丹未成便没有法力,哪里能祭炼飞剑,想当初,许宣西行时浑身能称得上是法器的,就只有关子阳送他的踏云靴了。

    想了想,许宣道:“这样吧,这些材料就先放在为师这里,我先帮你炼成剑胚,等你修成金丹后,你自己再慢慢用法力孕养、淬炼,这样炼出的飞剑也更得心应手一些。”

    燕赤霞听他这么说,这才感激应是。

    接下来的时间,许宣除了修炼便是为燕赤霞炼制飞剑剑胚,有禹王鼎在手,要想熔炼这些龙牙、龙筋自然不在话下,如此一来却省了大半功夫。

    自从他修为不断增长后,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些帝俊的残缺记忆,其中大部分都是与人斗法的画面,还有极少一部分,是一些丹药、法宝的炼制方法,以及几个神通的修炼法门。

    十余日后,禹王鼎中终于出现了一团金色的飞剑模样的液体,如同一只缩小的真龙在人道火焰中上下翻飞,真龙周身还有道道佛光射出。

    看着鼎中剑胚,许宣满意的点点头,为了将这些真龙至宝和金钹法王的舍利熔炼在一起,他又问白素贞要了一些天一真水。被禹王鼎中人道火焰炼了这些日子,他相信,无论舍利子中有什么问题,现在也被一把火给烧没了吧。

    伸手一朝,剑胚从禹王鼎中飞出,落到他掌心中,化作一枚金灿灿的剑丸,重逾千斤。

    正想唤燕赤霞过来,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许宣心中好奇,起身推门一看,就看到小青、周鸿正在院中争吵。

    小青杏眼圆瞪,指着周鸿道:“你让不让开!”

    “不让!”周鸿张开双臂,挡住小青去路。

    “当真不让?”

    “不让!”

    “好,既然如此,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说罢,小青张口一吐,一道剑光就刺向周鸿面门,幸亏周鸿道行高出她不少,这才险险避开。

    只是那飞剑早已被小青炼得通灵,如臂指使,一击不中,当即凌空一转,又朝周鸿后背刺去。

    “青儿,住手!”许宣见状,忙喝道。

    小青见是许宣,冷哼一声,一口将剑光吞下,白了周鸿一眼,绕过她,走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许宣上前问道。

    看着小青远去的背影,周鸿苦笑道:“大哥,今日早起时,我还和青儿约好了一同去逛街,谁知刚要出门,就看到一个瘟神站在门口,我急忙关门,想带她从后门出去,哪知还是晚了,青儿一见那人就呆住了,跑回房中发了半天呆,就要出去,我怎么拦也拦不住,刚刚你也看到了,她……她居然拿剑刺我,太伤心了!”

    许宣听得一头雾水,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好了,青儿原本就是这性子,你和她计较什么?她要出去,你让她去便是,和她顶什么?”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周鸿摇头长叹一声,说道:“大哥,不是我要拦着她,实在是那个瘟神不能让她见到啊!”

    “到底是谁来了?你说清楚。”

    周鸿看了许宣一眼,幽怨地吐出三个字:“张玉堂!”

    “怎么是他?他不是去昆山了吗?怎么寻到这里来了?”许宣惊道。

    “我怎么知道,唉,还是先去看看吧,白娘娘又在闭关,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乱子才好。”

    这些天,许宣在房中炼剑,白素贞为了能多孕养些神性好分给自己将来的孩子,便闭关苦练神魂修炼法,她没有菩萨法身所化的半枚金丹相助,进境就比许宣慢了许多,饶是她肉身强大,又渡过了化形天劫,至今也只修成了七脉轮中的海底轮。

    两人来到门口,就看到大门洞开,四鬼正趴在门后偷眼往外张望,看到许宣来了,连忙赶紧站好。

    门口,小青与张玉堂相聚不过几步距离,两人四目对视,默然无语。

    “哈哈哈哈!张公子,好久不见!”许宣忙疾步走到张玉堂面前,挡住两人视线,笑着抱拳微微行了一礼。

    张玉堂愣了愣,奇道:“这位公子,你认识我?”

    许宣暗道,你都把小青的魂勾走了,我能不认识你吗?

    “噢,我们一直在钱塘县居住,最近才搬来胥江驿,在钱塘时曾听说过张公子名头。”许宣打了个哈哈,问道:“不知张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张玉堂往一侧走了两步,双眼直勾勾盯着小青,答道:“那日幸得仙子出手相助,才得以保全性命,我和爹爹搬回昆山后,无时无刻都在感念仙子救命之恩,想起仙子曾说可来苏州胥江驿城南白玉京取剑,所以便一路打听了寻了过来。”

    小青听他吐露心声,竟然一直想着自己,心中顿时欢喜不已,她现在得了白素贞赠予她的灵丹,浑身妖毒也除去了大半,若不是想着张玉堂心中已经忘了自己,只怕早就自己跑去昆山找情郎去了。

    “我心中,也惦记公子的。”小青低声说完这话,急忙羞涩扭过身去,不敢再看张玉堂。

    见此情形,许宣看了看周鸿,摇了摇头,心中长叹:“好嘛,以前那一番功夫白费了……这张玉堂还真像一贴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其实许宣心中对张玉堂也说不上反感,只是若以亲疏论,他自然向着周鸿,再加上电视剧的影响,不免对张玉堂这个花花公子没什么好印象。

    吃干抹净,拿了一血,一句“姑娘告辞”就没有下文了,这让许宣很为小青不值。但现在看他一个文弱书生,能独自从昆山一路追到这里,不免还是有些感动,既然小青妖毒已除了大半,一颗芳心又还系在他身上,许宣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棒打鸳鸯了,要不然,自己与法海又有何异?

    至于周鸿……许宣觉得,似这等女装大佬,恐怕也只有沐天颜那个无知少男能吞得下去,她如果心有不甘,就让她和张玉堂公平竞争嘛。

    ……好像,也不太公平啊!

    “张公子远道而来,先进去休息休息吧!”想到这里,许宣让开道路,说道。

    “大哥!”周鸿跺了跺脚,扯住他衣袖,压低声音道:“不能让他进去啊,他要是进去了,那我就挂机了!”

    许宣看了她一眼:“你挂机吧,我一人带飞四路!”

    张玉堂闻言,忙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公子,在下张玉堂,苏州昆山人士,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许宣道:“不用客气,我叫许宣,正是这白玉京的主人,先进去吧,有事里面说。”

    来到正堂坐定,许宣让四鬼奉上茶水,小青见状,忙端了一盏送到张玉堂面前。

    张玉堂也慌忙起身,去接茶水,道了声:“多谢仙子!”

    两人手指一触,浑身都是一震,抬眼对视片刻,许宣都能隐隐感觉到一股“滋滋”的火花在他们目光间迸发。

    “公子此来是为取剑?”许宣端起茶水,轻轻拂去上面茶叶,尝了一口,慢条斯理问道。

    张玉堂一愣,忙摆手道:“不为取剑,不为取剑。”

    “既然不是取剑,那公子所谓何来?”

    张玉堂看了看小青,想了想,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许宣面前,说道:“学生此来只为拜师,还望许公子成全!”

    “噗!”一旁周鸿一口茶水喷出,俏脸涨红,站起身指着张玉堂喝道:“拜师?我怕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狼子野心,当真狼子野心!”

    “你住嘴!”小青瞪了周鸿一眼,低声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许宣见状,忙上前将张玉堂扶起,笑道:“张公子何处此言?我何德何能能当你师父?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啊!”

    张玉堂看了看小青,神色坚定说道:“仙子法术出神入化,许公子既与仙子是一般人物,定然也是神通广大之辈,所以恳请许公子能将我收录门墙!”

    “这辈分有点乱啊!”许宣挠了挠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故作姿态道:“你可想清楚了,青儿是我妹妹,你若当了我弟子,那你就得叫她师姑,我们逍遥派虽然比不上那些大门大派,但也有些规矩的。”

    “竟是这样?”张玉堂看了看小青,见她微微点头,忙环视四周,又一头拜倒在周鸿脚下:“求这位仙子收下学生吧!”

    “滚蛋!”周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借法力,徐乾弄玄机

    华山毛女峰中,一个青衣公子正缓步往东北而去,不见他腾云驾雾,也没使什么缩地成寸的法术,速度却是极快,好似山川都在他脚下流动一般。

    来到张超谷一座石室前,青衣公子一拂袖,空荡荡得石室中忽然出现一副骷髅,坚重腴莹如青玉,眼窝中两团火焰闪烁跳动。

    “半夜天香入岩谷,西风吹落岭头莲。空爱掌痕侵碧汉,无人曾叹巨灵仙。”

    看着面前骷髅,青衣公子笑道:“陈抟,既然已经飞升昆仑,你又何必留恋人间?这具遗蜕留在此地距今已近300年,可有甚成就?”

    “你是谁?”骷髅如生人一般盘膝而坐,听到青衣公子说话,忽然开口道。

    “镇江府徐乾!”

    青玉骷髅起身,眼中火焰闪烁:“徐乾?不曾听说过。”

    徐乾笑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今日来却是送你一场造化,你苦修浮荣真幻法,以梦入道,在梦中轮回百世,锤炼魂魄、神性,又从人皇手中赢了一座华山,借山中地脉灵气修炼己身,想要肉身成圣,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还是只能元神出窍,飞升昆仑,如今肉身腐朽,只留下这具青玉骷髅苟延残喘,世人只道你是白日飞升的陆地神仙,哪里知道你这浮荣真幻法只修成了一半,可惜,可惜!”

    “你是谁?”青玉骷髅见他说出自己前世根脚,顿时一惊,伸手一扬,张超谷中顿时云雾弥漫,许多白云自虚空中生出,把石室紧紧锁住。

    徐乾不以为意,一只手从袖中伸出,如拨弄琴弦一般,在面前挑动几下,笑道:“有术无道,道不长久,我知大道本源,万般术法都自信手拈来。”

    青玉骷髅见他说得大气,却并未察觉到有什么法力波动,嗤笑道:“胡吹大气,故弄玄虚,你莫不是从什么典籍中看到了老夫一些事迹,想来求个仙缘?若是如此,你且跪下吧,我……”

    话音未落,青玉骷髅忽然发现,300年来都在自己掌控中的华山地脉灵气,竟与自己断绝开来。

    “你到底是谁?”

    徐乾转身,在洞口白云中一抓,朝青玉骷髅身上丢去,只见白云落下化作血肉、经脉、毛发,瞬间一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面容慈祥的老者就出现在洞中。

    “多谢公子!”老者这时也知徐乾神通广大,不敢再托大,当即拜倒在地。

    徐乾虚浮一下,让他起身,随后说道:“你是陈抟肉身和一丝神性所化,苦修300年,才有了今日些许成就,如今我助你一臂之力,借华山精灵生气、地脉灵气让你再活一世,至于能否修成浮荣真幻法,肉身成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方才不知公子神通,言语间多有冒犯,还请公子恕罪。”老者深深一礼,拜谢道。

    徐乾摆摆手道:“无妨,我有一事让你去办,此事办完,就算你还了我人情,你自去修你的道就是。”

    “不知是何事情?”老者试探着问道。

    “你前世大弟子张无梦有一脉后人,如今正在苏州胥江驿白玉京中,你去寻他,然后……”

    一番窃窃私语,听得老者连连点头,随即,徐乾又道:“好了,你速去吧,切记,此事需得顺其自然,不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否则,我既能让你白骨生肉,再活一世,也可让你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说罢,长袖飘飘,翩然而去。

    离开华山徐乾一路东行,只用了片刻时间,就跨越两千里山河,来到黄山脚下。

    黄山桃花溪两旁,原本密密麻麻的桃林不知何时已被人砍伐殆尽,弥漫其间的瘴气也都消失不见,只有几个打柴的在这里拾捡些柴火。

    见此情形,徐乾长叹一声:“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昔日黄帝在此炼丹,丹炉废渣倾泻在此,才成了你们的成道之基,你们以为借因果业力顺势而为,就能让世间修士束手?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只是区区一道太一斩妖令,就断了你等生路。”

    “上仙救命,上仙救命啊!”枯败的桃林中,几个淡淡的身影拜倒在徐乾面前。

    徐乾冷冷道:“你们作孽多端,要我如何搭救?且去地府投胎吧,来日或许能转世为人,莫要再心存侥幸了。”

    说完一拂袖,那些淡淡的人影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少女仍拜伏在地,瑟瑟发抖。

    “你与许宣还有一段恩怨未了结,也罢,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说着,朝少女吹了口气,少女顿感精神一振,灵台一片清明,身形也重新凝聚起来。

    数月前,一群修士结伴而来,陶璋领着一众桃树妖出战。

    一番厮杀,虽然修士也伤亡不小,但桃花村的众妖却尽数被诛,这些修士一不做二不休,又将桃花溪两岸桃树砍伐殆尽,断了他们根基。

    人死有魂,妖死也有魂,好在这些修士只为斩杀乱妖,获取功勋而来,否则只怕这些桃树妖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徐乾面前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差点和许宣结为夫妻的陶花。思及家中父母,姐妹小弟,陶花顿时心中悲痛,泪如雨下,哽咽着拜谢徐乾救命之恩:“多谢上仙,多谢上仙!”

    “好了,无需客气。”徐乾说道:“你如今原身根基被毁,要想再修仙道,需得有个凭借才好。”

    环视四周,就看到草丛中正有一条小白蛇爬过,徐乾上前一把将小白蛇抓在手中,说道:“此物正好合适,以后就用它当作你的庐舍吧!”

    屈指一弹,小白蛇魂魄立即透体而出,对着他拜了三拜,径直去地府投胎去了。有了徐乾这一指,倒免去了他今生畜牲道的折磨,去往地府,阎君见了,自会让他托生到一个富贵人家,也算是一番机遇了。

    “进来吧。“徐乾对陶花说道。

    “上仙,这……合适吗?”陶花犹豫道。

    她虽然修为低微,但也是快结丹的妖怪,就算现在根基被毁,又怎么甘心附身到一个普通小白蛇身上。

    “无妨,你且上来,我自送你一枚妖丹。”

    陶花闻言,心中虽然有些抵触,但她性子向来柔顺,也不敢反抗,当即投入小白蛇识海中。

    魂魄入体,小白蛇立即灵动起来,从徐乾掌心一跃而下,落在地上立起身子,如人一般对着徐乾拜了三拜。

    徐乾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片白色蛇鳞,放在小白蛇头顶,随即在它头顶一点。

    顿时,陶花只觉一股力量从身下大地中涌入,瞬间就打通了自己四肢百窍诸多经脉,头顶也有一股热流涌入,落到丹田中,化作一枚妖丹,熠熠生辉。

    察觉到体内变化,陶花默运法力,摇身一变,化作人形,盈盈一拜,说道:“多谢上仙。”

    徐乾点点头,说道:“你原身根基已毁,我此时只是借黄山中精灵生气和地脉灵气为你凝结妖丹,算是省去你300年苦修之功,要想渡过化形天劫,还需以天一真水洗涤肉身才好。”

    陶花便问:“上仙,不知哪里能寻到此物?”

    徐乾笑道:“苏州胥江驿白玉京,你此去莫要说起我的事情,切记,切记,否则,莫怪我辣手无情。”

    陶花娇躯一颤,就觉一股威压袭来,忙道:“定不敢说出上仙之事。”

    徐乾满意颔首,转身朝山下走去,片刻之间已到了镇江府地界。

    忽然,徐乾停住脚步,抬头望向空中,淡淡道:“菩萨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一落,空中便出现一尊头戴宝冠,身披天衣的法相,降下云头,单手一礼道:“见过帝君!”

    徐乾摇头道:“我与菩萨不同,你是法身,我是化身,你还是菩萨,而我却不是帝君,无需多礼。”

    菩萨微微一笑,说道:“帝君上导九天之和气,下引九泉之流芳,养二仪以长存,护阴阳以永昌。即便是化身,三万多年来,也独辟蹊径,破除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的限制,若轮威能,我这法身多有不如。”

    徐乾“哈哈”一笑,说道:“菩萨过谦了,你慈航普度,有求必应,世间谁不知你慈悲之名?只要信仰不灭,法身就不灭,斩了一具,还有千万具,未必比我化身差了。”

    随即,徐乾又道:“菩萨此行所谓何来?”

    菩萨道:“只是来请教帝君,自我佛开辟佛国以来,常羲之事均是我们来办,怎地这一世帝君却亲自插手?莫非是有了什么变故不成?”

    徐乾叹道:“以往只有常羲一人,还可徐徐图之,现在又有变数入局,我等都推算不出前程,只能兵行险招,永绝后患了。”

    “变数?帝君说的莫非是他?”菩萨一惊,虽然她早已从佛陀哪里知道此番天地大劫的一些端倪,但却知之不详,见了徐乾,就想问个明白。

    徐乾道:“应当是他,只是不知他要从哪里落子,或者……他早已落子,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罢了。所以以往的法子不管用了,还是要快刀斩乱麻,釜底抽薪才行。”

    菩萨看着徐乾,缓缓问道:“帝君难道不怕天地反噬,陨落于此?”

    徐乾朗声道:“怕什么?我这具化身修行三万余年,非仙非佛,非神非人,修道不修术,诸般法力都是借来的,早已与原身斩断了联系,我就是我,就算陨落,也只是我一人之事,若是成了,不仅你们承了我一个大人情,自己也能飞升昆仑,再成一尊帝位,这生意做得!”

    “想不到帝君布局如此深远,竟三万多年前就已经落子了!”菩萨叹道。

    徐乾嘴角一微微一扬,说道:“当初不过一步闲棋罢了,哪里会想到今日局面?只是顺势而为,如今菩萨既已知道,还望多多配合才好,莫要让法海搅了我的布局。”

    菩萨点头:“这是自然,帝君放心!”

    言罢,又行了一礼,这才消失不见。

第二百三十八章 情业至,陶花求真水

    这几日白玉京中,周鸿很有些不高兴,张玉堂死皮赖脸要拜师,得知许宣、周鸿都是和小青平辈论交,便打听到了王不易的消息,又眼巴巴跑到钱塘县,去找王不易去了。

    小青自然是不放心他一人上路的,于是两人结伴而行,一起走了。

    对此许宣倒是没什么意见,张玉堂要是真能说动王不易,那也算他本事,他也乐得自己多一个师弟。至于小青和她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自己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周鸿原本也想跟着一起去的,但被小青冷嘲热讽说了几句,也没好意思再跟着,索性呆在园子里自顾自修行。

    其实,周鸿也知道自己和小青结成道侣的希望不大。小青体内虽然有象蛇血脉,雌雄同体,自己也是男魂女身,但要想说服小青变回青公子,这些日子下来,她也觉得自己没有这份能耐。

    燕赤霞得了许宣炼好的剑丸,可谓是欣喜若狂,捧着剑丸问道:“师父,这飞剑可曾有名字?”

    许宣想了想,说道:“这剑乃是用真龙神性凝结与舍利子,混合天一真水炼成,既有龙威,又有佛光,不如就叫大威天龙剑如何?”

    “大威天龙?”燕赤霞连连点头,颇为满意,说道:“多谢师父赐剑,今日徒儿正想告诉师父,我也结成金丹了?”

    “噢?那么快?”许宣闻言一喜,上前探查一番,笑道:“不错,不错,竟然丹成三品,日后也算元婴有望了,既如此,你就回去好生祭炼飞剑、金丹吧!”

    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本祭炼飞剑的册子,和几瓶五龙丹、血元丹和行气丹给他。

    燕赤霞连忙接过,又谢了一番,这才回屋打坐孕养金丹,祭炼飞剑去了。

    临安府解试榜文早就发了出来,许宣也写信回钱塘告知了许娇容,得知他考中了举人,许娇容和李公甫自然高兴,两人一同去爹娘坟前祭拜了一番,算是将好消息也告诉他们了。

    “官人!”许宣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回一趟钱塘县时,白素贞却从屋内走了出来。

    许宣忙上前拉起她的手,关切问道:“娘子闭关结束了?”

    白素贞点点头:“七脉轮的生殖轮终于修成了,这法门当真玄妙,只修成了两论,妾身就觉得肉身力量大了许多,只是……”

    “只是……忽然有些把持不住自己心中**了?是也不是?”许宣坏笑道。

    他如今七脉轮也正处于生殖轮境界,对中间的感受当然明白,只是他说得如此直白,倒让白素有些不好意思了。

    “官人,你怎么越来越坏了!”白素贞在他胸口轻捶了一下,嗔道。

    许宣“哈哈”一笑,一把将白素贞揽到怀中,凑到她耳畔低声道:“娘子,你有所不知,这生殖轮乃是喜悦、欢愉生起之处,此脉轮一成不仅五感六识增强十倍,就连心中**也放大了十倍,如今为夫也在此境中,自然知道你的感受,等到突破此境,自然也就收放自如了。”

    白素贞听了心中这才释然,她素来洁身自好,可不想被**支配了。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片刻后,赤寿过来禀报,说有一名女子在外面求见,想讨一些天一真水。

    白素贞闻言看了看许宣,疑惑道:“知道我有此物的除了剑冢几位弟子,也没几个人了,她怎么求到我们门上来了?”

    许宣想了想,问道:“来人是何模样?可曾通报姓名?”

    赤寿答道:“小的看来,那姑娘应当也是位妖修,只是还未渡过化形天劫,不曾通报名姓。”

    许宣想着,既然是来求天一真水的,给她一些便是,反正这东西白素贞哪里多的是,她来求此物,想来也是为了以后化形。

    刚想说话,心中却忽然涌出非见一见这个姑娘不可的念头,便对白素贞道:“娘子,既然求到我们门前,不如就见一见她?”

    白素贞听赤寿说是妖修时,心中就已经有了些意动,再听许宣一说,当即点点头,说道:“来者是客,你让她进来吧。”

    赤寿领命而去,片刻后带着一个年轻姑娘走了过来。

    白素贞抬眼一看,只见生得一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眼含秋水,面如桃花,当即就生出一丝好感。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白素贞忽然闻到她身上一丝味道,竟觉得有些熟悉,莫名的让自己生出一种亲近之感,心下更喜,便道:“不知姑娘从何处来?又怎么知道我有天一真水?”

    那姑娘不敢抬头,垂首道:“奴家是黄山桃花溪人氏,家中遭逢大难,幸得高人解救,经他指点,这才逃难至此,想求一些天一真水以做修行之用,求娘娘成全!”

    白素贞心中还在思索解救她的高人到底是谁,一旁的许宣却是心中狂跳:“陶花,怎么会是她!莫非今日就是我还此情业的时候了?难怪方才忽然生出要见一见她的念头,当真是业障一至,避无可避。”

    “官人,官人?”白素贞看他神色数变,忙问道:“官人,你没事吧?”

    许宣回过神,看了白素贞一眼,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即对陶花道:“陶花姑娘,好久没见了!”

    陶花从进门以来,便低眉顺眼,不敢四处打量。在她看来,能在这里置办下这么大一处宅院的人家,定非凡俗,如今自己父母姐妹尽数死于那些修士之手,独自一声伶仃漂泊,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才好,不能恶了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到时求不来天一真水,那就坏事了。

    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声音竟有些耳熟,忙抬头一看,就见许宣面带笑容,望着自己,顿时鼻子一酸,好似看到亲人了一般,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当即一把扑进许宣怀中,放声大哭。

    “陶花姑娘,陶花姑娘?”许宣浑身一僵,张开双臂不知放在哪里,叫了几声,陶花却没有反应,只能扭头有些尴尬地对一旁白素贞笑了笑。

    “官人认识这位姑娘?”白素贞见状,心中有些不悦,玩味地看着许宣问道。

    这时陶花仍在自己怀中,许宣又怎么好和她解释,只能道:“西行时我曾去黄山游玩,误入桃花溪,就在陶花姑娘家中借宿了一晚,多得陶花姑娘照顾。”

    说完,双手抱住陶花双肩,将她请到一旁椅子上坐下,吩咐赤寿去泡一杯茶来,又问道:“陶花姑娘,你怎么到了这里?陶老伯他们还好吗?”

    虽说桃花溪时是陶璋算计了他,但却也没对自己用强,况且有陶花暗中照顾,也没吃什么大亏,所以这时许宣心中那些不快也早烟消云散了。

    谁知,许宣不问还好,一问,陶花哭得更厉害了。

    许宣手足无措,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白素贞见状叹了口气,上前俯身轻轻在陶花背上拍了拍,柔声道:“好了妹妹,不要哭了,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你和姐姐说,你既然与我家官人有旧,我们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官人?”陶花抬头,泪眼凄迷地看着面前这个菩萨一般的人物,又看了看一旁许宣,哽咽着问道:“你成亲了?”

    许宣干笑两声,点点头,问道:“陶花姑娘,你怎么一个人从黄山到了这里?是桃花溪发生生么变故了吗?”

    陶花抬头看了看白素贞,见她无论容颜、气质,还是修为、气度都远不是自己能比的,思及自己身世,心中更加凄苦。

    抽噎了片刻,才道:“两个月前,桃花溪忽然来了一群修士,他们说爹爹和我们是乱妖,奉太一宫太一斩妖令而来,要将我们铲除,镇压妖氛,爹爹和几位叔伯斗不过他们,桃花村数十个妖怪都被他们杀了,就连桃花溪两岸绵延的桃树都被他们尽数砍了。”

    说完,陶花顿了顿,就把桃花村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只是隐去了徐乾之事。

    白素贞听完,心中顿生几分怜悯,刚刚的些许不悦也都抛之脑后了,柔声道:“陶花姑娘,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也是劫数,你爹娘、姐妹若是知道你能逃出升天,想必也会为你高兴的。”

    许宣听了桃花村发生的事情,心中倒是没什么不快之感。

    桃花树下白骨累累,不知有多少人被陶璋借因果之力引诱害死,便是死后也不得解脱,还要化作鬼魂服侍那些桃树,如今被修士铲除,也算除了一害。但陶花生性善良,这些事情却不能算在她头上,想来这也是她能逃过一劫的原因吧,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看着她柔弱的模样,许宣心中不忍,脱口道:“陶花姑娘,既然桃花村发生了这些事情,你如今孤苦无依,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帮忙是一回事,留人住下又是另一回事。

    果然,白素贞听她这么一说,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虽未说什么,显然也是有意见的,只是当着陶花的面,不便明说罢了。

    陶花这时眼眶已经哭得有些红肿,抬头看了看白素贞,又看了看许宣,她虽然生性淳朴善良,却不代表不通人情事故。既然自己昔日意中人已经成婚,还是这样一位菩萨般的人物,自己还留在这里干嘛?倒不如知情识趣一些,求了真水早些离开,免得恶了这位仙子,横生枝节,反倒不美。

    想到这里,陶花微微摇了摇头,起身行了一礼,说道:“多谢许公子,我来此只是想讨一些天一真水,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白素贞长叹一声,说道:“好了,天一真水不算什么,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吧,黄山距离这里虽然不算远,但也不近,想来你一路赶来也有些乏了,这事明日再说吧。”

    说完,叫来赤寿,让他带陶花下去休息。

    陶花走后,白素贞看了看许宣,说道:“官人和这个桃花姑娘很熟?”

第二百三十九章 取青丝,至柔莫若水

    许宣想了想,这事倒也不必瞒她,于是便把在黄山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素贞一听许宣居然和这位陶花姑娘还有这样的故事,心中不免就已经有些吃味了。原本以为不过是普通旧识,哪里知道若不是灯儿,许宣恐怕就留在桃花村和陶花拜堂成亲了。

    许宣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忙说道:“娘子莫要多想,我对陶花姑娘没有别的想法,那时我才刚修行,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被陶璋一番吹捧,就中了他的计,若不是陶花姑娘洁身自好,只怕也等不到灯儿来救我了。”

    白素贞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官人,妾身也不是那种好吃醋的妒妇,只是乍闻此事,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罢了,如今陶璋已死,也算是得了报应,陶花姑娘生性纯善,逃过一劫,也是善有善报。只是……妾身看她眼神,心中分明还是有你的,你若对她有意,娶她过门就是,妾身定然不会反对。”

    许宣闻言,忙想解释,白素贞却又道:“倘若官人对她没有那种意思,还是趁早和她挑明,免得日后横生枝节,那就不好了。妾身看她总觉得有些熟悉亲近,她现在孤苦无依,就让她留在这里好生修行吧,也算是我们对她往日善举的报答了,官人以为如何?”

    听白素贞这么一说,许宣还能说什么?

    上前抱住白素贞,深深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又把她揽在怀中,深情道:“我原本以为娘子定会责怪我的,想不到娘子竟然还想将她留下,多谢娘子成全。”

    想了想,许宣又道:“那日我从桃花村中出来,关师伯和我说了因果业力之事,他说,桃花村之事,虽然是陶璋诱我上钩是真,但我作得《桃花庵歌》也是真,后来陶璋趁机将陶花许配给我时,我也并未反驳,虽然得灯儿破了幻境,却也欠了她一份情业。”

    “方才赤寿来报时,我正想让娘子拿些天一真水送予她了事,谁知,忽然心头却冒出一个想要见一见那个姑娘的念头,如今看来,却是要还这份情业,了断这桩因果的时候了。”

    白素贞闻言,坐直身体,正色道:“关师伯所言不假,官人忽生此念,定然是冥冥中缠身情业作祟,如此却大意不得。”

    许宣点点头,说道:“只是到底是哪位高人救了她,又指点她来这里寻我们?知道我们有天一真水的不多,知道此事又晓得我们如今住在这里的更不多,他这番举动到底有何居心,我猜不透。”

    自从在禹王鼎中炼化了那半枚至高神石,许宣就得到了奢比尸得一些记忆,加上之前的许多猜测,心中隐隐明白了一些事情。

    昆仑仙山中肯定有许多人并不想让这个杀伐果断的妖族大帝回归的,虽然天机被帝俊搅乱,没人算得到自己的来历根脚和未来前程,但白素贞这个常羲转世之身,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掌控了多年。现在她是自己娘子,在自己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时,必须步步谨慎,才能不被那些人算计,跳出棋盘,重掌棋局。

    白素贞不知许宣心中所想,想了想便道:“不如官人去寻陶花姑娘一些贴身物品来,妾身用烛阴追魂法仔细推算一番,你看怎样?”

    “也只能如此了,娘子,你我二人是天定的姻缘,你需明白,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负你的,只要我们两个彼此信任,任她雨打风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见他说得郑重,白素贞微微一笑,知道他对陶花确实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否则也不会这般说。

    虽然白素贞不是善妒之人,但试问哪个女人甘愿把与另外一个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枕边人?能够让诸多后宫佳丽和谐相处,相亲相爱,恐怕也只有那些种马小说了吧。

    “官人,妾身也知道疑心生暗鬼的道理,你如今既是我夫君,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你说的,不会憋在心里生闷气,这些事妾身心中有数。”

    许宣闻言,这才点头离去。

    赤寿将陶花安排在了一处依山傍水的所在,风景虽然不错,但距离许宣和白素贞的住处却颇有些路程,想来他也有维护自家主母的意思。

    许宣来到陶花住处时,她正端坐窗前,双手托腮,望着远处出神。

    许宣站在窗户一侧,看她面前放着笔墨纸砚,纸上墨迹未干,所写内容正是许宣那日在桃花村中吟诵的《桃花庵歌》。

    瞧在眼中,便知她并未将往事放下,但也不好挑明,想了想又悄悄转身来到门口,敲了敲门,喊道:“陶花姑娘,在吗?”

    陶花一惊,忙将坐上刚写好的《桃花庵歌》藏了起来,匆匆整理了一下发髻、衣裙,慌忙应道:“许公子吗,请进来吧。”

    许宣应声推门而入,见桌上那篇诗词已经不见了,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走到陶花面前,想了想说道:“陶花姑娘,那日多谢你了!”

    陶花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低声道:“没什么的,许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那事原本就是我爹爹的错,许公子不怪我不知廉耻就好。”

    许宣听她这么说,分明有些自轻自贱之意,忙道:“姑娘说的哪里话,你生性纯良,又美貌端庄,是一等一的好姑娘,只是我们有缘无份罢了。”

    陶花抬眼看了看他,双眸中水光盈盈,似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却又抿了抿朱唇,低头不语。

    沉默片刻,许宣正想着怎么开口问她要一些贴身物品,好拿回去给白素贞推算,陶花终于开口了。

    “许公子,那日你执意要去青城山,便是为了你现在的娘子吗?”

    许宣想不到她竟然还记得这事,心道正好借此机会和她表明心迹,好断了她的念想,免得以后再生出什么波折。

    便道:“没错,方才没有和你介绍,我娘子姓白,名唤白素贞,与你一般,也是异类成精,我一路西行,正是为了去青城山寻她。”

    说罢,就将她和白素贞的事情和陶花说了一遍,陶花仔细听着,并不说话。

    等许宣说完后,才叹道:“白娘娘真是好运气,公子和她是天定的姻缘,奴家还有什么好说的,许公子放心,陶花虽然只是一个道行低微的桃树妖,但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白娘娘肯送我天一真水助我修行,我已经感恩戴德了,哪里还敢奢求其他,只愿公子和白娘娘能一同修成正果,早日飞升昆仑仙山,做一对神仙眷侣才好。”

    她越是这般说,许宣心中就越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有些亏欠她,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道:“陶花姑娘,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如今太一宫颁布太一斩妖令,外面许多修士都在斩妖除魔,想要赚取功勋,想来前往桃花村的那些修士也是这般,你如今独自一身在外很不安全,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里住下来吧。”

    陶花闻言双眼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虽然心中感激许宣对自己的关心、爱护之情,也很想在这里住下,就算不能与他结成夫妻,日日能看到意中人,那也是好的。但转念一想,就知道许宣这种感情与男女之情无关,只是对自己的同情和一丝愧疚罢了,既然如此,自己留在这里又有何用?不过是触景生情而已。

    想到这里,陶花强自一笑,扬起头看着许宣熟悉的面孔,这副面孔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如今人就在自己面前,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多谢公子,只是我自幼在桃花村长大,如今那里虽然被毁了,但我还是想回那里去,等我再将沿溪桃树种下,桃花盛开时,再来请公子和白娘娘去赏花、饮酒吧!”

    既然她执意要回去,许宣也不好再劝,心中也知道强留她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妥,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放在桌上,说道:“既然如此,姑娘先在这里暂住一些日子吧,这是天一真水,你不妨现在这里炼化了再回去,不必急于这一时。”

    陶花看这桌上玉瓶,来这里时,她曾无数次想过怎样和人开口讨要此物。身为妖族,她自然知道天一真水的珍贵,想不到现在许宣竟主动将此物送给自己,只是如今看着唾手可得的真水,她心中反倒涌起了无尽的伤感,难道这就是有缘无份么?

    “陶花姑娘!”正在她看着玉瓶出神时,许宣忽然又道:“有件事情还要请姑娘帮忙。”

    “公子请说!”陶花忙道。

    许宣犹豫片刻,说道:“我……想问姑娘要一根头发,不知道方不方便。”

    他终于没能开口说出要“贴身之物”这四个字,要这么说,只怕陶花心中更生误会。

    陶花面色一红,低声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公子想要什么,尽可拿去便是!”

    许宣听出她言外之意,心中不由一动,美人如玉,予取予求,怎能不让人动心?

    正当他有些出神时,陶花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割下一缕秀发放入他掌心。

    许宣小心将发丝用布包好,放入怀中,拱拱手道:“多谢姑娘了,若是没事,那我就告辞了。”

    陶花见他动作仔细、轻柔,恍惚间好似自己就如那缕发丝一般,脸上顿时更加潮红,侧过身去,不想让许宣看到自己的神色。

    许宣看她不说话,又宽慰了她几句,便告辞离去。

    回到白素贞那里,许宣掏出怀中发丝递给白素贞。

    白素贞见他取来的贴身之物竟然是一缕青丝,不由摇头苦笑道:“官人,你既然对陶花姑娘无意,怎么问她要来这东西?”

    许宣一愣:“不是娘子要她一件贴身之物吗?”

    白素贞叹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官人也是读书人,莫非不懂这个道理?青丝者,情丝也,你问她要这东西,怎能不让她误会……唉,你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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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那条白蛇介绍: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谁人开天地,谁人掌道尊!偶入白蛇传,始知天地真。放开那条白蛇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放开那条白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放开那条白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