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拖手
英子和费浩然心领神会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英子:“好,谢谢!准备好一切,后天早上六点启程!我们来接你!”
胡一辉一把拽过徐若萍的手,磨了磨后槽牙,恨不得把她整个吞下去:“你疯了吗?”
徐若萍奋力甩开他,恼道:“你才疯!不就跑一趟腿吗?我去又不是你去,紧张什么?”
第二天晚上,徐若萍急匆匆打电话向单位管考勤的同事请假,又安排好一切,再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双手交叉枕在床上,情不自禁地咧嘴痴笑起来。
原来昨天英子临走的时候,用心诀在她手掌上写道:劳务费一百万,答应就马上打到你账上。
一百万啊一百万!
即便以后有机会转正,工资奖金翻番又翻番,这都得要自己辛勤工作好几十年!
虽然这次从极之渊之行听上去危机四伏,但万一自己就真走狗屎运,能有惊无险地活着回来呢?
就算真如胡一辉所说,自己被卷入门派斗争的旋涡被当炮灰,或者中了对方的局被套,那也值了,至少给家人留下一百万。
所谓富贵险中求,我们的目标是,向钱看,向厚赚。
我尽心尽力帮了别人,要点劳务费也是应该的嘛!
原来修习道术也不是没有好处,赚钱竟是这么容易。
她嘻嘻傻笑两声,一侧身,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银行卡,用力地亲了两下,倒头便做了一夜漫长的美梦。
胡一辉要是知道她为了一百万而答应前去从极之渊帮忙救人的话,估计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从极之渊,名字起得很神秘,其实它的大概位置就是北方的长白山天池一带。
一辆越野车风驰电掣般行驶在沿山公路上,两旁的崇山峻岭飞快闪过,车子里只有四个人,英子、费浩然、徐若萍以及司机郎朗。
徐若萍不会御剑,费浩然和英子又不能载着她进行万里飞行,只好退而求其次,借助现代社会的交通工具,一路飞机汽车轮番上阵,用不到一天时间,几人就赶到长白山一带。
盘山公路蜿蜒绵亘,某些路段还十分陡峭,英子一行为了赶时间,时不时灌注真元驱动越野车。
这样一来,此车在无人处行驶起来的时候,简直快得离谱,四只车轱辘几乎不沾地,转弯的时候也没有换挡减速,比御剑来得刺激得多。
英子和费浩然一直闭目养神,心事重重,不声不响地坐在车厢里头。
徐若萍却毫不掩饰自己作为一名局外人的心情,一路上像一只离了笼子的金丝雀,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面的风景,兴致勃勃地看个没完。
冷月千里、山脊绵延。
那些落光叶子的树枝承载着满满的白雪,压弯了,远远望去,有种一夜缟素的凄清诗意之境。
说实话,从小家里就穷,学校里每年组织的春游,徐若萍基本上一次都没有参加过,上次跟着外公御剑跑去飞龙山,却是因势所迫,哪有今儿个的心情欣赏景致。
很快,车子驶进长白山山脚,徐若萍兴冲冲拿了英子的望远镜极目远眺,只见山顶遍布火山浮石,棱角分明、面目狰狞的石头上依然清晰可见被灼烧的痕迹,看着就像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怪物。
温度,在一点点下降。
车厢里开了暖气,可徐若萍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随手把厚厚的羽绒服的拉链往上一拉到底,整个人裹在里头。
天色渐渐暗下来,车窗外面有许许多多笔直的樟子松、落叶松和冷杉,齐刷刷地昂首挺立,仿佛一群悄无声息的守山人,从容而又坚定地守护着这里每一寸土地。
徐若萍双眼皮开始打架,借着从远光灯反射回来的光,她发现英子和费浩然已经安安稳稳地练功入定。
近朱者赤,徐若萍无意识地用手蹭了蹭鼻子,也闭上眼睛悄悄练起了‘天地混元无极睡功’。
片刻后,一股暖流自丹田往上,顷刻间输往全身,冷意渐退,睡意也全消。
‘天地混元无极睡功’简直是为徐若萍量身定做的一门功法,凭借此功,徐若萍不仅可以在睡觉的时刻增长修为,还可以连续不断上夜班而并不感觉到累。
简直是精品中的精品。
可惜,传授此功的那尊大神不在。
徐若萍略显失望地想。
“嘟”一声急促的喇叭声再加上司机郎朗拼命的急刹。
徐若萍重心不稳,整个从座位跌落,头撞在驾驶椅软绵绵的靠背上,差点把鼻子都撞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郎朗全身筛糠似的颤栗起来,牙齿咯咯咯地打架,连说话的声调都变了:“有鬼,前面有鬼!”
郎朗只是英子她们临聘的司机,并非修道中人。
徐若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大马路中央,齐齐整整列队站了一行全身黑衣黑裤的人群,一个个目无表情地望着这边,乍一看,十足十黄泉路上专门勾魂的鬼差。
中间那位仁兄除外,为什么?
实在太帅了!
在烈烈冷风中,胡一辉仿佛一座岿然不动的泰山,黑亮的头发,斜飞的英挺剑眉,蕴藏着锐利锋芒的黑眸,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徐若萍禁不住心中狂喜:刚想曹操曹操就到,果然够义气,不愧是我徐若萍的好朋友!
英子和费浩然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陆续下车上前跟他打招呼。
“一辉兄,想不到在这里遇着你!”英子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哈。
费浩然也跟着淡然一笑:“真巧!”
胡一辉英俊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请,目光从最黑的地方射出来,眼睛里似乎倒映着一团火:“甭给我装糊涂,她都来了,我能不到吗?”
英子和费浩然同时抿了抿嘴唇,不置可否。
胡一辉没有继续理会英子,直接越过费浩然,走到越野车后座,用手指敲了敲车窗:“下车吧,前面是密林,没有我带路,你们去不了从极之渊!”
刚才英子她们打开车门时灌进来一阵冷气,徐若萍正冻得不断往里缩。
她没有从里面出来,反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也进来,给司机指路?”
郎朗刚才被对方散发出来巨大的气场吓了一跳,正呆呆地望着胡一辉,闻言重重地点点头。
胡一辉眨眨眼,直直地盯着徐若萍的脸:“沿着崎岖的公路开车一直上山,最多只能到达山顶冻成冰棍,从极之渊要是都能这么轻易就到达,那还叫从极之渊么?”
徐若萍望着车窗外,站在猛烈的寒风中一脸肃杀的胡一辉,犹犹豫豫地打开了半边的车门。
一阵刺骨的冷风立马疯狂地灌进车子,徐若萍又本能地往里缩了缩:“能不能白天再走?你看看你看看,天都黑了根本看不清路。”
胡一辉挑挑眉:“大姐,你这是来旅游还是来救人?”
顿了一下,干脆把车门完全打开,半个身子探进车厢里头,伸出右手:“来吧,握紧我的手,你就不会冷了。”
他低垂着眼眸望着徐若萍,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车灯微弱的反射光下似乎有流光闪过。
这是一个暧昧的信号!
大学校园里有个不成文的风气,拖手,是确立恋爱关系的开始。
宁愿被冻死呢,还是上去握对方灌满真元仿佛一只天然暖气袋的大手?
更加冷冽的寒风,一波又一波连绵不断地往车厢里猛灌。
三秒后,徐若萍毫不犹豫地握住了胡一辉的手。
先拖着吧,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胡一辉的手掌宽大有力,几乎没有一点薄茧,握在手里有种握住一块温润美玉的错觉,一股涓涓暖流丝丝入扣,不疾不徐地驱散徐若萍身上的寒气。
二人手拖手从车里走出来,怎么看怎么像一对闲来无事跑来游山玩水的情侣。
英子和费浩然的目光落在此二人拖着的双手上,闪了闪,没有吱声。
胡一辉带来的一众保镖随从更加不敢发言,个个约好了似的齐齐抬头仰脖,眺望起漆黑一片的天空。
气氛有点怪,徐若萍咬了咬下嘴唇,解释道:“那个,我冷,他拖我手是为了灌输真元给我驱寒来着!”
英子抬头看她,轻轻一笑,很好地表达了“我也冷,怎么不给我灌输真元来着?”
徐若萍张张嘴,一时语塞!
胡一辉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堂而皇之地走在前面。
盘山路虽然蜿蜒曲折,但好歹是条路,没走多远,徐若萍发现胡一辉将她们一行领到另一处地方,那里丛林密布,沟壑纵横,亏得大家都修为不弱,否则是无论如何不能走过去,更别说是现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两个黑衣人举着射灯照明,义无反顾地在前面开路。
笔直的樟子松、落叶松和冷杉齐刷刷地昂首挺立,仿佛在监视这一行远方来客。
时近立春,山脚下的雪水开化,空气中尽是又潮湿又**的味道!
老天,你让夏天和冬天同居了吗?!生出这种鬼天气!
徐若萍一边埋怨一边猛抽鼻子,也不知道是流清鼻水还是过敏。
胡一辉不时停下来递纸巾给她擦拭,体贴入微的照顾像极了热恋中的男友。
可怜英子几个大瓦电灯泡,心中焦急又不便明说,只一味在旁边碎石上焦躁地卡鞋底上的泥巴,以示抗议。
拖了这么个大累赘,一行人走走停停,将近破晓时分,方才走出密林,出了密林,环境却骤然恶化,山势陡峻,土壤稀薄,气候严寒,风力强劲,连松树都望而却步,只稀稀落落有几棵桦树扎根成长。
第122章 长白山天池水怪
徐若萍从来没有走过如此长的山路,两小腿又酸又麻,小脚趾估计磨出了水泡,破了,疼得她扯牙咧嘴,不过看在那天价劳务费的面子上,硬生生地忍了一路。
又走了约一顿饭时间,高大的树木突然消失得无踪无影,视野骤然开阔,地面上是一丛丛的小灌木、地衣和苔藓,交织成趣,就像一张巨大的地毯一样。
众人的登山鞋踩在上面发出细细的“沙沙”声,夹杂在四周偶尔出现的几声动物的怪叫,气氛有点肃穆而又诡异。
徐若萍不是那种絮絮叨叨的话捞子,却也禁不住长夜漫漫的行路上,每个人的嘴巴都像是被针线缝上一样,连个喷嚏都打得十分矜持。
徐若萍觉得好郁闷,迫切地需要有人聊聊天什么的,要不然漫漫长夜静静走路,不被吓死都会被闷死。
她不时回头察看,胡一辉带来的十个保镖行动十分一致,连走路的脚步都一左一右迈得十分齐整,胡一辉不说话,这些家伙就好像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跟费浩然聊天吧。
不可能,这家伙天生就是动手派,开口三句不到两句就跟人掐架,跟他说话捋他的老虎须,脑子进水的人才会做。
跟胡一辉聊天吧。
最好不要,这位仁兄最近胆子肥了不少,一开口就撩拨姐,净在嘴上吃姐的豆腐。
剩下英子了。
英子为人处世圆滑有度,说话做事考虑周到,无论对方是个怎样难缠的人物,她总有办法把他的毛捋的顺顺贴贴,舒舒服服。
尤其是她那双眼眸,秋波流转,明媚灿烂如春光满溢,远近对上都能教人生出十分的好感。
可惜此时,英子却只顾低头赶路,眉头紧皱,川字纹都皱出来了。
徐若萍酝酿再三,决定拿英子开刀,好缓和缓和这种压抑沉闷的气氛。
讲鬼故事!
徐若萍故意用力清了清嗓子,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跟她并肩而行的英子:“想听鬼故事吗?”
胡一辉一直握着她的手倏地紧了一下。
英子则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传说,长白山天池附近,有一只恐怖的怪物,专门蛰伏在水中,样子长得啊,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徐若萍说完,觉得不够恐怖,嘻嘻嘻地学着电影里面女鬼的声音阴恻恻笑了两声。
这故事说得有理有据,不是她单方面杜撰出来。
长白山天池水怪,在民间流传甚广,连正史《奉天通志》都有记载。
英子终于抬起头,抿嘴一笑,道:“是吗?有多难看?”
徐若萍心虚了,怪物虽然不是她杜撰,但真正的她就从来没有见到过,只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回答道:“难不难看倒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怪物喜欢吃人,尤其喜欢吃像你这种水灵灵的大妹子!”
这句话的内容就完全都是她充分发挥想象力的结果,旨在要把英子吓一跳。
英子直接丢给她一个“你好无聊”的表情。
“好吧!”
徐若萍似乎十分扫兴,“这故事一点也不恐怖,我也只是想活跃活跃气氛而已,胡一辉,你说对吗?”
胡一辉微微一笑:“不是,挺恐怖的,我第一次见到这怪物时也觉得它难看死了!”
在场的人全部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停下行走的脚步。
“哈哈哈!”徐若萍忍不住大笑起来,转过身去用力拍拍胡一辉的肩膀,“想不到你讲鬼故事的本事比我厉害多了,你看看英子她们,脸都要变成绿色了!”
胡一辉眼皮微微一动:“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构!”
徐若萍脸上的肌肉无意识抽搐了一下,心道:看看吧,就不应该撩他开口说话。
地面忽然晃了一下,像是被一辆重型装甲车碾过一样。
徐若萍的笑声戛然而止:“你你你,适可而止吧,人吓人吓死人的,知道吗?”
胡一辉往前迈出一步,与徐若萍脸贴着脸,鼻子对着鼻子:“你现在想回家,还来得及!”
一个字眼一个字眼钻进耳朵里,徐若萍胸口突然一空,仿佛塞着的棉花突然被抽走,有种莫名的悸动。
他靠得很近,一阵阵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若隐若现。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徐若萍狠狠地激灵一下:“开什么玩笑,我像是那种临阵脱逃的缩头乌龟吗?”
心里却想: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吗?
说话间,一朵浓云自无端处生成,云中隐约祭出几道闪电,倏地,天地万物黯然变色,刚刚泛起鱼肚白的东边登时隐没在黑暗当中,一个十几米宽的巨大的黑洞,仿佛一只咧嘴的怪兽,张牙舞爪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胡一辉抬头仰脖望了望天,目无表情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进去吧。”
不由分说,一把搂过徐若萍,双脚轻轻一点,率先跃进黑洞里。
阵阵流光溢彩不时从身边划过,耳边风声猎猎作响,许许多多嘈杂的声响不断,仿佛是亘古的亡魂,凭空而来凭空而去。
徐若萍伏在胡一辉怀里,大气都不敢出!
好一阵,她才感到脚下一实,一颗快悬到嗓子眼的小心脏方才重重地归了位!
英子几个陆陆续续地跟了过来。
大家落地后东倒西歪,惊慌失措地骚动了好一阵。
此地的景致与刚才冰天雪地、寒风刺骨的截然相反,这里温暖如春。
翠海叠瀑,彩林藏情,蜂蝶漫舞,到处一片云山雾海,远远望去,竟产生一种水**融的错觉。
徐若萍率先惊呼一声:“天啊,这不是人间仙境是什么!”
连一直愁眉不展的英子和费浩然,都忍不住舒展了双眉,陶醉于这如梦似幻的美景里头。
徐若萍觉得颇为有趣,好奇地问胡一辉:“那黒糊糊的旋涡是什么来头,怎么一下子就把咱们全部移送到另一个不同的地方?”
胡一辉微微一哂,正色道:“这就是科学家们常常提及的虫洞!是连结两个遥远时空的空间隧道,就像是大海里面的漩涡,经常出现在某处但转瞬即逝。这些时空漩涡是由星体旋转和引力作用共同造成的,就像漩涡能够让局部水面跟水底离得更近一样,能够让两个相对距离很远的局部空间瞬间离得很近。”
徐若萍跟一众人等啧啧称奇。
“没什么好奇怪的,上天界各路神仙的府邸,大多都是使用虫洞连接,不过他们的虫洞可以固定一个地方,而且还专门用一种叫幻影物的奇特矿石,经年累月使虫洞保持张开,这种物质的神奇之处就是可以同时具有正能量和负质量,因此能创造排斥效应以防止虫洞关闭。”
胡一辉喋喋不休地给众人解释了一番虫洞的理论后,回头又找补了一句:“眼前的景色虽美,但到了此处时大家就要时刻谨记,越美的地方越危险,要小心谨慎才行!”
冷不防被砸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而且说话的人还很有权威。
每个人都忍不住绷紧了神经,一阵微风拂过,大家没有感到温暖,反而是后脊梁骨凉飕飕。
在场的人登时收心敛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突然,大地毫无征兆地摇晃,一声声“隆隆隆”的巨响刺得人的耳鼓膜发疼。
徐若萍无可奈何地盯着胡一辉的脸,竖起一根大拇指,泫然欲泣道:“乌鸦之王舍你其谁,佩服佩服!”
胡一辉转头凉凉地扫了她一眼:“过来!”
抓住她的手往身后一拽,徐若萍就从善如流地躲在他身后。
英子和费浩然齐声道:“让我们来对付它!”
胡一辉大手一挥,左手掌中已经滑出一面小小的锦旗:“不用,冥国各魔将祖煞听令,马上列队,布阵!”
哦,原来是有备而来的!
徐若萍拍拍胸口,暗自嘀咕一句:“幸好!幸好!”
胡一辉带来的十名黑西装保镖,鬼魅般窜至前面。
“一字长蛇阵!”
锦旗一挥,烈烈有光。
十名黑衣人一字排开,噌噌噌,各自拔出武器,有刀有剑有板斧有方天画戟,还有一把扇子以及一张铁盾。
徐若萍看得额头冒了一层冷汗!
二舅姥姥的,果然不愧是魔修,连武器都这么奇葩,好在我刚才没有捉弄他们,否则遇到一两个记仇的,该如何是好。
她凉飕飕地望了一眼胡一辉的背影,又自我安慰道:这家伙人不错,够仗义,外公有时候说的不一定对,妖魔鬼怪里头也有好坏之分,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船人。
胡一辉似乎有所察觉,回头对着她神秘一笑:“想即场学点经验吗?”
他的眉毛很浓,斜斜飞入鬓角,笑起来的时候向上扬起,就算不说话,光是那眼神就有一种天然的令人发指的震慑力。
徐若萍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慢慢挪到他身旁。
突然间,一股阴风自远而近,徐徐吹来,越吹越大,越吹越猛烈。
浓云翻墨,似有遮山之势,长风肆虐,嘶咽不止,大地在摇晃,山峦在震颤。
胡一辉等人急忙掐诀开了护盾,那阵阴风所到之处花木凋零,顷刻间枯萎成黑炭,最后落地成一龙卷,龙卷忸怩着笨拙的身子,散去后现出一只怪物。
这只怪物有三四米高,身体像座小山一般,双爪离地,头部和前胸昂起,没有青面獠牙,一张大嘴跟鸭嘴差不多,有很多长长的须根,背部的毛发黑色油亮,前胸似有棕色长毛,头上长有两角,金黄色,鼻子里呼呼呼地喷着水汽,摇头晃脑地好像在吸水一样。
第123章 魔将祖煞大战水怪
众人所见怪物无数,都很淡定,只是不自觉握紧手中武器,均没有出现徐若萍想象中惊慌失措的表情。
徐若萍酸溜溜地环顾了四周一眼,用力拍拍自己的心口,把那颗丢人现眼的“咚咚咚”乱跳的小心脏一把拍了回去。
十名黑衣保镖,移形换影,各自按照卦位站好,成一条长蛇首尾相接,率先对水怪发起进攻。
蛇首的那名粗壮大汉,挥舞着一柄五百多斤重的沧海映月刀,大喝一声,举起大刀如泰山压顶般往那怪物的天灵盖就是一刀。
那怪物身体陡然间胀大了两倍,浑身上下变成了刺目的金色,以头上金角做武器,闪电般低头向上一顶,当的一声裂帛巨响,粗壮大汉被对方的蛮力震得斜飞出去。
蛇尾的俊美少年一声不吭闪身而至,举剑向怪物的脖子斜劈而下。
那怪物一晃脑袋,当的一声又用犄角把俊美少年震飞出去。
徐若萍看得后背冷汗涔涔,两只手不知怎的就紧紧抓住胡一辉的一条手臂,指甲掐进他手臂的皮肉里。
胡一辉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却没有责备她,只轻飘飘地给她解释道:“你看,他们摆的就是一字长蛇阵。全阵分阵头、阵尾、阵胆(中央戊己土)三部分。阵形变幻之时,真假虚实并用,击蛇首,尾至;击蛇尾,首至;击蛇身,则首尾皆至,由此三种变化,长蛇阵运转迅捷,犹如巨蟒出击,凌厉无比!”
徐若萍对中国的排兵布阵之法略懂,外公也曾经教授过她一本《孙膑兵法》里面的内容,系统完整地将“阵”分为十种阵型,即:“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形阵、雁形阵、钩形阵、玄襄阵、水阵、火阵”,简明扼要地给她诠释过不下二十种阵法。
奈何她对这方面毫无兴趣,七煞星君用尽了三十六般手段都没能让她有所长进,最后不得不放弃教授这方面的内容。
今天不知怎的,徐若萍脑子里的浆糊仿佛一下被清理干净,眼前阔然开朗,认认真真观察一番,还饶有兴趣地指出其端倪:“不好,这怪物有点道行,迎着七寸而去,这阵恐怕要被破了!”
果然,位于七寸宫位的大汉,收拢折扇,握在右手,露出铸作蛇头之形的尖利扇柄,“呼呼呼”向着怪物迅捷发出十数支蓝光闪闪的毒针。
怪物身影一闪,悉数躲过,并且陡然间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噗”的一下朝折扇大汉喷出一股浓雾,折扇大汉开扇挡格,此雾却非彼雾,犹如一条高压水柱,硬生生把折扇大汉逼出蛇阵。
“哼!”
胡一辉缓缓低哼一声,把锦旗一挥:“撤,换二龙出水阵!”
锦旗旗身不断发出耀目白光,似有无线电波传送一般,源源不断向阵中人输送信息。
长蛇阵的大汉首尾相接,中间断开,顷刻间就摆了一个二龙出水阵。
怪物再度被团团围住,被阵中两大汉一左一右分别举剑横刺小腹。
胡一辉双目炯炯,凝神念叨:“换,天地三才阵!”
锦旗离手悬于半空,白光流转,灿灿溢彩。
位于中宫位置持折扇的大汉纵身上前,以扇代笔,直刺水怪眉心。
怪物躲闪不及,被刺中眉心,一股淡蓝色的液体汩汩而出,怪物吃痛,发出一连窜惊雷般的怒吼。
天空上霎时间浓云翻滚,一条条灰黑色的龙卷风似有移山填海之势,呼啸着凌空而下,烈烈罡风利刃般刮打在众人身上,幸好大家修为不弱,护盾筑得甚为坚固。
胡一辉迎风而动,手中掐诀,口中默念:“换,四门兜底阵!”
阵中人收到传音,两头迅速回撤,形成四门兜底阵。
怪物受伤,狂躁不安,两只尖角闪发着金光,原地打转,毫无章法地往四周横冲直撞,企图冲出包围圈。
可惜没等它尖角刺出,旁边便刀剑齐至,上下左右闪电般出击,不少刀剑还真刺到怪物身上,可惜这怪物身上仿佛天然披有一层铜皮铁甲,刀剑刺在身上顶多构成皮外伤,并非致命。
胡一辉见四门兜底阵没能占上便宜,心中一动,又继续念道:“撤,换五虎群羊阵!”
原先围圈的阵中人迅速散开,踩着八卦步互相穿插,刀光夹着剑影,闪电般穿来插去,晃得徐若萍有种在电影院看立体动漫看得眼花缭乱的感觉。
怪物也被晃瞎了眼,被对方引着团团转起圈来。
胡一辉见怪物动作逐渐缓慢,微微一笑:“撤,换六丁六甲阵!”
徐若萍狐疑地望着胡一辉,问:“六丁六甲阵乃是茅山宗镇山之宝,你是怎么学到的?”
胡一辉偏头一笑,并未作答,深邃无边的眼神却已经很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天地间没有我胡一辉想学却学不到的东西。
徐若萍暗暗翻一下白眼,心道: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阵中人于是又再迅速游走,按照离、旨、火、天、尊、胜七种禹步闪电变换。
徐若萍虽然表现出满是鄙视的神情,眼里却观看得一阵心潮澎湃,阵中人出手太快,变幻莫测,竟看不清楚他们是怎样发出的袭击,就见那怪物身上被众黑衣保镖捅成筛子,淡蓝色的液体出流不止。
“好快,都看不清他们是怎样出的手?”徐若萍忍不住低叫一声
“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这般身手不算什么,”胡一辉淡淡道,忽而忆起什么,微微侧头冲徐若萍问,“你是不是还没有系统学过修真武学?”
“什么是修真武学?”
胡一辉愣了愣,轻描淡写地回答:“日后再教你,今天你就好好学学怎么布阵!”
他有心炫耀,继续道:“撤,换八门金锁阵!”
黛月目瞪口呆:“还来!”
阵中人收到命令,立即变换队形,环绕一圈,按八卦阵布阵,留八个出口,变成方形,成八门金锁阵。
怪物见前方终于露出个缺口,奋力向前冲起,作垂死最后一击。
金灿灿的两只犄角宛如两把锋利无双的大弯刀,以一种无可挡其锐的气势向着出口冲去。
守门的两人迅速举起武器虚虚挡格,而怪物背后却有两人发起猛攻。
一人举方天画戟,一人凌空而起,左足向后翻出,压下方天画戟,顺势踏落,举戟之人用力一掷,凌空之人便如远程高射炮一样,嗖一声朝怪物身后弹去,长剑刺出,自怪物臀部刺入,直通肺腑。
一声声震天憾地的咆哮**,淡蓝色的液体沿着伤口汹涌而出,怪物终于不支倒下,轰一下扬起阵阵尘土,遮天蔽日。
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打斗终于谢幕。
徐若萍抬手抹了一下额角,手心全是汗,惊叹道:“天!原来这些都不是普通的保镖,个个是如假包换的大能!”
“保镖?!”胡一辉转过身,嘴角含笑,“你知道他们都是谁吗?”
徐若萍很老实地摇摇头。
“过来!”
胡一辉向那十名保镖扬一扬手。
十人迅速而至,一字排开,领头的大汉恭恭敬敬地问:“少主有何吩咐?”
少主?
笑死人了,都什么年代还带这样称呼人的。
徐若萍掩嘴一笑。
“都进行一下自我介绍,讲讲自己的丰功伟绩!”
十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胡一辉葫芦里买什么药,毕竟是少主的命令,别说自我介绍,就算是自我了断都得执行。
为首的那名粗壮大汉立马拱手作揖,道:“我叫梦提额,授冥国司空大魔将,从正一品,曾随少主南征北战上百次,斩获敌首无数!”
梦提额,名字有点熟悉,到底在哪儿听过?
紧挨着他的一名汉子,皮肤黝黑,再加上黑西装黑裤子黑皮鞋,整个就活活一大黑炭。
梦提额一说完,大黑炭便迫不及待地接着道:“我叫铁蛮,左骁卫大魔将,二品大员,授任渭北行军典签。”
铁蛮还想继续,胡一辉挥一挥手,另一长相俊雅,表情冷漠的中年汉子微微欠身,介绍到:“流良,左领军大魔将,任夔州总管!”
“哇,你长得真英俊!”徐若萍煞有介事地点评道。
“英俊??”胡一辉直直地盯着徐若萍脸,酸溜溜地命令道,“流良,现个真身让她瞧瞧!”
“是!”
流良越众而出,双臂用力一展,显出一只咧着血盆大嘴的蟒蛇蛇头。
徐若萍双脚一软,险些没有站稳。
被胡一辉这么一吓,后面众人的自我介绍,徐若萍基本上都只是蜻蜓点水,一跃而过,再不敢有半点好奇之心。
英子和费浩然一直默言不语,面对徐若萍这一路上又是鬼故事又是要求别人进行自我介绍,林林总总骚包上半天,真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干着急也没办法,只好一直相对沉默地站在那里。
好在徐若萍也不是一直瞎折腾,后面被流良的真身吓一吓,终于也消停了。
胡一辉领着众人绕大山往下走了半圈,突然地,拿南徐慌慌张张往前紧走几步,用脚往地上一处突起的小土胚扒拉几下,猛地仰起头,用力抽吸几口:“少主,这里有他的气息!”
众人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徐若萍看清楚拿南徐脚下的东西后,“嗷”一嗓子嚎了出来:“手指,是人的手指!”
捂着眼睛,一个猛子扎进胡一辉的怀里。
其实那是整只人的手臂,断口处有大小不一的猛兽留下的牙印,徐若萍只瞟到它一根手指而已。
胡一辉对此十分喜闻乐见,伸出双手把她往怀里紧了紧,隐晦地抛给拿南徐一个赞许的目光:“我早就知道是他!各位,抖擞起精神,看看能不能找到脚印!”
第124章 跟传说有点出入
众人领命,沿着崎岖山路,往四周仔仔细细地搜索一番。
不多久,拿南徐首先从草丛中发现了几个巨大的脚印,紧接着其它几个也在别的地方发现了,这些脚印很大,成半米长,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在一路弯弯曲曲往一处幽径而去。
顺着脚印一路往前,时不时在旁边凸出的土包堆里挖出一两截残肢断臂,有好几只还挺新鲜,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徐若萍一开始被吓得不轻,吓着吓着,就像第一次上解剖学跟第n次上解剖学一样,麻木了。
最后来到一处陡坡前,这个山坡形状像一只巨狼的头,似要张开血盘大口吞噬苍天,山坡十分陡峭,山路蜿蜒,不宽的路径,差不多与山形成九十度角,两边青草,野花,树木,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山削岩绝壁间云雾缭绕,松柏挺立,一派雄伟壮丽的景色。
众人围着陡坡转了一圈,发现有一个被杂草和藤蔓植物盖住一半的大山洞,原本十分隐蔽,然而洞口的草地上有不少脚印,明显是用来引起注意的。
一阵朔风从山洞里刮出来,卷起众人的衣摆和头发,暖融融的空气被这阵怪风一置换,周遭如同打开了大功率的中央空调,片刻间温度骤降。
徐若萍这次很机智,招呼都不打就拖起了胡一辉的手,俨然把他当成了暖气输送机。
胡一辉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英子抢前一步:“我们现在就进去,我感觉到我派中人的气息了。”
胡一辉板起脸,用他那副万年不变的冰眸子往前一扫:“不用!都闪开!”
一众人等闻言迅速散开。
胡一辉暗暗调动真元,缓缓灌注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
一团青色的流光在他手掌慢慢成形,光映下,他这只手变得异常苍白,暗红色的血管从下面条分缕析地露出来,指关节之间的骨头都几乎清晰可见。
倏地,胡一辉迅速做了个往虚空抓挠的动作,一团球状光晕滑出掌心,“呼”地一下被向前横推出去。
整个山洞都随着他的动作震颤起来,胡一辉手掌中的那团青光仿似一道巨劫天雷,笔直地横扫出去,所经处如利刃削豆腐,“隆隆隆”几声巨响,整座山的山洞居然被他打横劈开一半。
山石翻滚,打着圈儿坠落下来,离胡一辉等人跟前两米远的地方却有灵识似的自动拐弯。
徐若萍傻了眼,再次见识了面前拖着自己一只手的大能除了能用眼神一扫爆地妖外,还能用一只手爆破一座山洞!
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心道:看来以后跟他相处,还是得保持一段距离为妙。
山洞间忽而刮起一阵大风,越来越大,咆哮着卷起十几个漩涡,龙腾虎跃一样直冲云霄而去。
大风过后,只剩下半座山头的山洞扬起来的尘土逐渐沉淀下去,地面上到处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碎岩石。
徐若萍正准备松一松气,心有余悸地默默抽回去自己的手,从背包里拿出瓶矿泉水润一润燥热的咽喉以及皲裂的嘴唇。
倏地,一阵阵如同地狱里无数鬼魂正在遭受极刑而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钻进耳朵。
那声音仿佛来自遥不可及的虚空,又仿佛近在咫尺,凄凄切切的**时断时续,当中夹杂了几声尖叫,听得徐若萍骨子里都起了一层疙瘩。
她恨不得整个人树袋熊一样爬到胡一辉身上去,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住了,在这么多人的注目礼下,只得矜持地又紧紧地握起了胡一辉的大手,诺诺地问:“你听到吗?好像有很多人在哭!”
胡一辉转过身,翘起一边的嘴角:“不是好像,是真有,就在你前面!”
“前,前面!”徐若萍尖叫一声,“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啊!”
她缩一缩脖子,往胡一辉身上猛蹭。
胡一辉心神一荡,干脆拦腰把她搂得紧紧的:“这可是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
“一道小小的结界以及障眼法而已!”梦提额大步跨向前面,“少主,让我把它破了就是!”
胡一辉:“”
好想抄起一块板砖往他脑袋上狠狠地来一下。
徐若萍急急道:“好好!谢谢梦将军!”
少主没有答话,少主夫人的命令一样有分量。
梦提额一合手掌,轻叱一声,双手掌往前一推,一股强劲的气流笔直向前,撞击在某处神秘的透明的膜上,触碰的瞬间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缝岔开,慢慢地绵延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黑线,像是一道被拉开的窗帘,露出一个巨大的石骨嶙峋的大窟窿。
渐渐地,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徐若萍双脚一软,差点昏了过去。
前面出现的是一个人间修罗场。
大大小小老鼠一样的怪物顶着三角脑袋,一双双小黑豆一样的眼珠冒着绿光,贪婪地望着众人。
地上一圈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横七竖八躺着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身上血肉模糊,大多数人断手断脚缺胳膊,一块块脓血已经结痂,与衣服黏在一起,场面极度恶心。
一股浓重的血肉腐烂的臭气排山倒海猛灌进众人的鼻子,大家纷纷掩鼻退后。
徐若萍捏着鼻子问胡一辉,“传说不都描述这里是天神冰夷的仙府吗?”
胡一辉眼也不眨地回答:“现实跟传说有点出入!”
徐若萍鼓圆了双眼,直直地瞪视前方。
卧槽!
明明是地狱,却描述成仙府,这出入也太特么的离谱了!
造谣者的嘴巴果然无往不利、天下无敌!
一声凄厉的女人尖叫划破长空。
叫唤的人却不是徐若萍。
英子跌跌撞撞地冲上去,与费浩然扶起了一个年轻人:“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啦!”
那年轻人一只手已经不见了,两条腿也仿佛不是自己的,被什么东西啃噬得血肉模糊。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见是英子和费浩然,苦笑一下:“你们来啦!”
旁边**着的人群纷纷往这边望来,都认出了英子和费浩然,大叫:“二师兄,三师姐。救我,救我啊!”
英子和费浩然一惊,大骇之下发现这些全部都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师姐妹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英子抽抽噎噎道。
话未完,一只体型肥硕的三角脑袋怪鼠倏地跳将起来,一口咬住英子的裤脚。
愤怒的英子飞起一脚,把这只怪物用力横扫出去,撞在一块尖锐的岩石上,**迸裂。
紧接着,地上蛰伏的三角脑袋怪鼠纷纷往英子身上扑去。
费浩然和英子同时取出灵符,以迅捷无轮的手法一圈一圈打出去,符咒一旦贴上怪鼠,立即自燃。
不大一会地上便铺满了怪鼠的尸体,可奇怪的是,这些怪鼠都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批又一批潮水般涌向英子和费浩然二人。
徐若萍大叫:“愣着干嘛!还不帮忙!”
梦提额等应了一声,各自挥舞着兵器冲了出去。
徐若萍也准备冲出去,被胡一辉一把拽了回来:“找死吗你,就这样冲出去!”
徐若萍被她拽了一个踉跄,哭丧着脸:“可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胡一辉微微阖眸,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右手往虚空一托,一支莹润碧绿的玉笛便冒在掌中,狠狠地剜了徐若萍一眼,命令道:“站着别动,哪也不许去!”
言毕,笛子往嘴边一横,一曲曼妙天籁之音徐徐而出,笛声悠扬,绵延回响,悠长的笛声迅速扩散,如同天上人间的喧哗化作一片绚烂织锦,传遍了整个的大地。
奴虫术!
徐若萍认得这门法术,她前世的记忆里曾见胡一辉使用过。
胡一辉当时驱奴的是地心世界的狐蝠,用以对抗青龙!
一只五彩斑斓的麻雀大小的鸟儿徐徐飞来,紧接着又来一只,又一只,成千上万只小彩雀从四面八方聚集而至。
胡一辉突然加快速度,笛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有如天上的银河飞瀑,倾泻而下。
小彩雀一开始在空中盘旋起舞,随着笛声的加急加快,忽而齐齐俯冲而下,用其尖锐的鸟嘴狠狠地往怪鼠的眼睛啄去,一啄一个准。
躺在地上的人群没有了结界这道屏障,纷纷相互搀扶着往高处躲避。
一时间,地上成了怪鼠与小彩雀的战场,一只只群情汹涌的三角脑袋咆哮着跳起来奋起反抗,无奈小彩雀身形娇小,躲闪灵活,而且飞在半空,占据了地利,一瞅准机会就狠命啄对方的眼睛。
被啄瞎了眼睛的怪鼠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在笛声的驱动下,转而近乎癫狂地攻击同类,碰到对方就死死咬住不放。
不大一会,被胡一辉劈掉一半的天然大洞穴里头就叠起了厚厚的怪鼠尸体,触目惊心。
大约过了一粒钟,小彩雀渐次散去,徐若萍一行人终于如愿以偿地松了口气,纷纷相互搀扶着要回去。
胡一辉同志再次表现了他雷死人不偿命的惊人天赋。
他缓缓地说:“你们都要去哪里?更加厉害的狠角色还没有出来?”
他说最后几个字时语气不自觉地收紧,仿佛一个绝世美女拿着一丈白绫,不易察觉地,往你脖子上一套一收。
山间又再起风,悬在山巅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圈厚厚的血红色毛边,看着就像溢出了一滩脓血。
第125章 心空**
所有人都有一种自己脆弱的小心肝被人轻轻抛起,再重重地砸在地上的感觉。
徐若萍喉头一干,无来由地又觉着脖颈处有股阴风在徐徐而起,头皮一麻,两只脚又开始发软。
她很想说话,用力憋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阵佞笑自远而近,回荡在山间幽谷之中,声音里带着一股锐利的锋芒,又好像有一股经久不息的沧桑。
氤氲交叠在山间四周的白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成灰黑色。
劈开一半的山洞,漫山遍野的怪鼠尸骸,再加上这个阴恻恻的笑声。
真是让人好难不泛起一阵尿意啊!
大地深处毫无预兆地,喷薄而出一股暴虐的、无礼的、桀骜不驯的狂莽之气。
胡一辉压抑着一股浓浓的怒意,面向某处虚空,缓缓道:“胡海篷,你处心积虑引我到此,却藏头露尾不与相见,太不够意思了吧!”
语气冷而漠然,其实内心沉重得快要坠到湖底去了。
今日兄弟一战,在所难免!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迎着皎洁的月光,徐徐落在远处一块巨大的岩石尖上。
梦提额等人一见,纷纷拱手作揖道:“属下见过大殿!”
徐若萍踮起脚尖,抬头仰脖往那身影站着的方向望去。
这段时间她一直不遗余力地用心修炼,道有所成,紧跟着五官六感也清明了很多,实力比起从前上升不少。
在众人期期艾艾的注视下,胡海篷也并未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坦露真容。
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冰蓝色的眼眸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依稀可辩脸颊两侧,被剃干净的胡子渣子留下的极浅极浅的蓝色。
他上身穿一件纯白的衬衣,更深露重,微微有些湿,薄薄的汗透过衬衣渗出来,将原本绝好的身体突显得玲珑剔透。
一个典型的白种黄种人混血儿。
徐若萍莫名其妙地觉着这张祸国殃民的俊脸有点熟悉,脑子里灵光一闪,忽而福至心灵地失声叫道:“海昌哥哥,你是海昌哥哥?”
海昌哥哥是徐若萍小时候家里的一个安分的本村人。
徐若萍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她家里很穷,海昌家在村口开一家小卖部,每每放学回家,别的小朋友兴高采烈往小卖部买雪糕冰棍吃,而自己则只能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直流口水。
就是那时候,海昌哥哥仿佛菩萨一般从天而降,偷偷从自家的冰柜里拿冰棍或是雪糕分给她吃。
那个时候的徐若萍就觉得,海昌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可是不知怎的,有一天海昌哥哥一家突然从村里消失了。
徐若萍每每经过那紧闭大门的小卖部门口,都会莫名其妙地一阵黯然神伤。
今天突兀地在这里遇见,而且还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叫胡海篷,是冥国的大王子。
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言而喻。
胡海篷仰起脸远远地瞟了徐若萍一眼,二人各自站在土坡的制高点,相隔甚远,徐若萍却清楚地发现,胡海篷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也死气沉沉的,眼神有一种说不清的阴鸷可怖。
然后,他默默地苦笑一下,算是承认。
徐若萍心里忽然有点悲怆,仿佛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惊涛骇浪的海面上,巨大的海浪时不时狞笑着扬起高高的浪头,铺天盖地迎面拍来,苦水落了一身。
胡一辉闪身挡住二人的视线,用一种讥讽的语气道:“胡海篷,你一再被贬被削,如今好不容易有处仙境般的容身之所,却不懂好好珍惜,玩火**。哼,本尊说过,你若再往她身上打主意,就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语气淡淡,脖子上的青筋却暴起老高,分明压抑着极大的愤怒。
胡海篷漠然地往周遭扫了一眼,目光在荒疏又哀嚎遍野的人群里面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梦提额等人身上:“六位大魔将以及四位大祖煞都来了,是要协助六殿取我性命么?”
冥国的十大魔将与七大祖煞,也有不少人曾经效命于胡海篷麾下的,如今被他突兀地点名,纷纷面面相觑,既不敢答应更加不敢不答应。
胡海篷虽然一再被胡青凌打压排挤,无官无权无封地,但毕竟是冥王陛下的长子。
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诛杀王子的事情任谁都担当不起!
胡一辉察言观色,早就熟知这帮家伙墙头草的尿性,今天带上他们,也不旨在要他们手刃胡海篷。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带着说不出的讥诮:“你们都退下,今天只是我与他之间的较量,谁也不许插手!”
一句话仿佛得了大赦,梦提额等额上的汗稍稍出得少些,纷纷往后让出一条路。
徐若萍隐隐觉得,这事怎么好像是冲自己来的。
往深一层想,又觉得不可能。
是因为两兄弟争一个女人而大打出手吗?
不对!
如果说胡一辉喜欢自己,她有可能相信。
但是胡海篷,与喜欢二字简直八竿子打不着一点边。
前世的黛月从来没有见过胡海篷,今世的徐若萍也就只是鼻涕虫的年纪与之相逢,你说就算徐若萍再天姿国色,胡海篷也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吧。
想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争夺王位,自己是一颗棋子。
可是这里也绕不通啊!
不说胡巴拉克会不会修炼成天魔,成天魔后跟成天仙没什么区别,也是永生不灭之身,长长久久地坐在最高处不下来。
那么胡海篷和胡一辉争个屁啊!
除非弑君夺位。
可胡一辉不是君啊!
我徐若萍跟胡巴拉克更加从来没有半点交情啊,也当不成棋子吧!
想来想去,绕了七八十个弯,脑袋都快被挤出汁来,徐若萍还是想不明白胡海篷为什么要捉走闲云派的弟子们,然后又让英子和费浩然拐如此大的弯把自己和胡一辉引来此处。
她越想越混乱,只好用手拽了拽胡一辉的衣袖,低低地问:“喂,你们为什么要掐架?”
胡一辉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虽然二人昔日为政敌,但那都好几百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再说,自己这几百年里忙着黛月转世轮回的事情,冥国里的政务早就荒废了,一切官衔都只是挂名而已,为什么胡海篷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与自己过不去。
更加令他难以容忍的是,与自己过不去就算了,还一次次打徐若萍的主意。思及此,胡一辉磨了磨后槽牙,愤愤地想:今天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服服帖帖,我把“泽令尊者”四个字倒着写!
想到这里,他直接越过徐若萍的问题,回头叮嘱梦提额:“看好她!”
徐若萍的心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刚才胡一辉错身而过的时候,她明明白白地瞥见他的眼睛,明亮得来闪着灼人的气息。
看得徐若萍小心脏“噗噗”乱跳,好一阵纠结!
心底里的话,胡一辉真的很优秀,无论从相貌,实力以及身家背景都是陈坤峰、徐俊之流没法比的。
如此优秀又对自己如此穷追猛打的男人,不得不令人心动。
可是,她迈不过自己心里面的那条坎。
他心里面爱的究竟是谁?
是前世的黛月还是今生的自己。
大学里念书的时候,每每见到他身边围着的一大帮校花级别的女生时,都莫名其妙地觉得,那些人的眉眼跟自己有几分相似,又或者,跟前世的黛月相似。
徐若萍认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情根深种到醉生梦死又分不清今夕何夕的时候,往往会寻找替代品。
她不想做这个替代品。
胡一辉要是知道这家伙老是对自己持一种欲拒还迎的姿态,原因是跟自己的前世又或者是过去作比较的话,非得狂吐三升凌霄血不可。
可惜他不知道。
彼时的胡一辉纵身上前轻轻一跃,已经闪到胡海篷跟前:“今天我如果不好好收拾你,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
胡海篷冷笑一下,十分干脆,一声不吭,双掌并推,一股狂风卷起了漫天沙尘,直击胡一辉胸口。
胡一辉手掌忽低,像一尾滑溜无比的小泥鳅,从他双掌之下穿过,波的一响,拍在他的胸前。
与此同时,胡海篷的双掌已至,砰一下,击在他胸口上。
众人大吃一惊,都不明白胡一辉为什么不躲不闪反而迎难而上,要硬碰硬!
两股巨大的真元将触未撞、方遇未接之际,却忽然无影无踪地消失了。
二人一动不动定在半空,双掌保持攻击姿势,全身真元有如狂海怒涛,澎湃而出。
山间刚刚停滞了没几秒的大风忽然之间又开始捣腾起来,张牙舞爪将地上的沙石卷起来老高,刮到人脸上,针扎似的。
风很大,顷刻间就把两个高瘦背影遮掩了个严严实实,天地忽而黯淡起来,大家纷纷打开手电,那光簇却虚弱得如同萤火。
胡海篷修炼的是“心空**”,狼人族的第一大必杀秘技。
其修炼总则是“无为而为”, 炼养关键点与作用是“中”,炼养目的是生大药“水中金”,炼养枢机在两眼,用《周易》八卦来解释,就是“取坎填离以复乾坤”。
心火为阳外阴内的离卦,肾水为阴外阳内的坎卦,离卦中间一爻之真阴要返归于坤,坎卦中间一爻之真阳要返归于干,这就是“取坎填离”。
简单地说,这门秘技的厉害之处就是能吸引对方的太阳之精,从而提升自身的整个气机,温养神火。
敌方越是强大,被吸引的太阳之精就越多,收而为己用,自身的攻击能力就越强。
第126章 徐若萍被挟持
自懂事之日起,胡一辉在其母轩辕敬菲的指导下,就已经到处寻求破解“心空**”的法门。
所谓万事万物相生相克。
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有这么一门秘技给他找到了,那就是“回光内照”术。
“回光内照”可不是回光返照,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回光内照” 不随外物而生心念,停止全身阳气的主宰,在光华的照射下,全身阳气来往无踪、浮沉无迹,一经使出,整个人的脉停了、气也停了
就好比有个强盗来打劫,你却把钱藏到了他没法找到的地方。
没有太阳之精可盗取,双方真元相遇,就交结不散,氤氲活动之中,只能在各自的内府里忽来忽往、忽浮忽沉,犹如在无边无际的太空,两个穿着笨重宇航服的宇航员在打架。
那么输赢凭的是什么,就是比拼谁的真元够厚实,谁的宇航服材料够先进。
大约半粒钟光景,空中忽而发出一声震彻山谷的裂帛之声。
二人同时分开,胡海篷踉跄着后退几步,喉咙一丝腥甜涌出,被他强行咽下,黑沉沉眼眸里,翻滚着说不出戾气。
胡一辉只轻轻调息一会,便缓过来,继而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还想动手吗?”
胡海篷没有回答,倏地竭尽全力引颈仰天长啸一声。
“嗷呜,呜”
在空旷的山野,安谧的森林,这狼嚎声震彻四野,听得在场众人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倒竖起来。
紧接着,胡海篷的身体忽然胀大,衣衫爆裂,身体里面的每一处肌肤在寸寸皲裂,眼睛斜向而长,嘴巴越裂越大,屁股伸出条毛绒绒的大尾巴,铁棍一样垂在后面,耳朵变大而且竖立不曲,并且长出一副尖锐的犬齿。
狼人变身!
胡海篷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一条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
胡一辉微微皱眉,双眸不经意间闪过一抹杀伐气。
变成狼人的胡海篷,眨巴着两只发出幽幽凶光的兽眼,定了定神,飞起右脚,猛向胡一辉胸口踢去,这一脚夹裹了泰山崩裂之力,凭你是铜皮铁骨之躯,都得被踢成肉饼不可。
徐若萍等人猛吸一口大气,心都蹦到嗓子眼里头。
胡一辉猛地灌注真元于右手五指,轻轻一弹,胡海篷右腿竟然转向,从他身侧斜了过去,全然踢空。
嘣一声巨响,周遭岩壁上,砂砾被震得扑簌簌直落,大地都禁不住晃了两下。
众人定睛一看,尘埃落定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胡海篷在势已无法收腿,跟着又向前跨了一步,嘣的又一声响,地上同样留下一深深脚印。
徐若萍张大了嘴巴,呢喃道:“天,今天终于认识到一步一个脚印的深刻含义了。”
胡海篷见两次进击均没有占到半点便宜,一声凄厉的清啸,拔身而起,在半空中轻轻一个转折,对着胡一辉的脖颈猛扑过去。
忽觉背后凉风袭体,胡一辉微微侧身,足尖使劲,拔身急起,斜飞而上,迎面撞上胡海篷。
他左手臂向上一格,错开对方的尖嘴獠牙,右手五指犹如抚琴鼓瑟,忽挑忽捻,忽弹忽拨,上身悬在空中半点不动,片刻间将胡海篷刚劲迅猛的“扑、挠、抓”化解于无形。
二人悬在半空,拳脚纵横交错,暴风骤雨一般,势道之猛,手法之快,令底下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在徐若萍看来,就只见得两团光影晃动,四周疾风激起漫天煞气,徘徊不休。
半小时一过,但听得胡一辉低笑一声,喝道:“着!”
身形闪处,掌势渐快,快拳连攻,臂影晃动,似有数十条手臂、数十个拳头同时击出一般。
胡海篷被漫天拳风笼罩,只剩下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
“啵”的一声轻响,胡一辉的右掌已搭住他左臂,横劲发出,把胡海篷的左臂生生折断,再用手肘用力一顶,胡海篷有如一只断线纸鸢,砰一声跌落在地,高大的身躯把地上厚厚一层怪鼠死尸压成肉泥。
他内府中气海翻腾不休,终于忍不住“呃”一声,狂吐两口鲜血。
胡一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轻飘飘地落在他十米开外,足尖点在一块突兀的岩石上,沉下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早跟你说过,不要在她身上打主意,今天的结局,是你咎由自取!”
胡海篷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一下,双眼含刀:“你不把我母亲交出来,我就算只剩下半吊子气,都不会放手!”
他的声音显得越发阴森凄怨, 带着某种刮在骨头上的喑哑,如影相随了一道化不开的仇恨。
在场众人不禁打了个突,纷纷向胡一辉行注目礼。
拓跋傲雪虽然现在不受宠,但毕竟是大王妃,缘何有胆敢随便把她囚禁。
胡一辉心中一凛,眼神闪过一抹疑惑。
原来,他处心积虑要抓徐若萍,为的就是换回自己母亲。
尼玛,我胡一辉什么时候碰过拓跋傲雪?
正当众人大惑不解之际,英子和费浩然的目光闪了闪,悠悠地冒出两团蓝光,然后,两个人仿佛成了两只提线木偶,蹩手蹩脚地往徐若萍身边蹭去。
徐若萍正懊恼胡一辉捉了人家母亲还把胡海篷打致重伤之事,见英子缓缓地走过来,刚好,两个女人互相倾诉倾诉,便打算热情地上前与她勾肩搭背。
倏地,英子十指弯曲成鹰爪状,纵身往徐若萍这边扑来。
梦提额等虽然一直肩负保护徐若萍的重任,但一来被胡海篷的话所震慑,二来对英子和费浩然这两个盟友没有戒心,是以根本来不及施救。
千钧一发之际,胡一辉反手一掌拍出,凌厉的掌风绕过徐若萍,直接把英子和费浩然拍飞出去,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众人又一阵骚动。
“摄心术?”胡一辉轻轻甩一甩手臂,“关公面前耍大刀!”
摄心术乃轩辕氏一族的本门秘技,胡一辉作为轩辕敬菲的亲儿子,又怎么会不熟悉,刚刚胡海篷一个小小的眼神,他就已经警觉。
而且他早就怀疑英子和费浩然两个,只是一直不动声色,伺机而动而已。
徐若萍好半会才晃过神来,她傻傻地望望这边,又傻傻地瞧瞧那边,最后悲催地发现,自己这会又被逼当了一只棋子。
上次他两姐弟掐架,把自己掳去强行打开前世记忆的具体原因还没有弄清楚,如今又来个两兄弟掐架,又想要擒住自己作为交换的筹码。
悲哀啊!
早应该知道被这家伙喜欢上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可他在大学里喜欢的女生那么多,为什么你们就偏偏选中我!
徐若萍的内心泪流成河。
胡海篷见自己安插在徐若萍身边的最后一条暗线都被击破,无可奈何地抬手擦了擦嘴角上的血丝,挣扎着坐起来,嘴上却恁地不饶人:“你一天不放了我母亲,我就一天纠缠到底,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看看到时谁笑到最后!”
这句话彻底触了胡一辉的逆鳞!
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一顶挟持皇妃的屎盆子,心中本就不忿,按理说,这种时候换上别人,肯定会疾言厉色为自己辩解一番,可惜胡一辉不会,也懒得解释,眸光一沉:“好,那我今天就废去你一身修为,省得日后麻烦!”
他说这话的时候慢条斯理,仿佛要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身的修为哪,普普通通一般根基的修士要修炼到胡海篷这种境界,得花多少时间和心血。
这些都不论了,独就胡海篷一生杀伐无数,废去他一身的修为,光是仇家的口水都能淹死他了,跟杀死他有什么区别吗?
徐若萍不再怨天尤人了,倒过来心急如焚地替胡海篷担忧,同时迫切地希望她的海昌哥哥,能做出一些诸如跪地求饶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事情来。
可是他没有,两只眼睛怨毒地望着胡一辉,一动不动。
胡一辉暗暗调运真元,掌中烈烈有光。
徐若萍一声惊呼,闪身挡在了胡海篷前面:“胡,胡一辉,有什么误会大家坐下来慢慢谈嘛?毕竟是亲兄弟,血浓于水,你说是不是?”
胡一辉骤然收手,简直气炸,大声喝道:“蠢货,快过来!”
徐若萍第一次被对方大骂蠢货,不禁大怒,正准备以牙还牙地顶回去,就觉着脖子一凉,一双毛绒绒的大手已经紧紧地勒住自己,呼吸一时不畅,狂翻白眼。
梦提额等大惊,一个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如何是好。
胡海篷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神经质似的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徐若萍心里暗暗叫苦,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下去,眼睛盈盈冒出两滴滚烫的热泪。
海昌哥哥,我这是为了救你才挺身而出,你这样却是要置我于死地的节奏啊!
可惜胡海篷一点也不想怜香惜玉,继续加了两分力道:“胡一辉,你再不放人,她就要香消玉殒了。”
胡一辉登时方寸大乱,脸上刷白一片:“不是,大哥,我真的没有见过大皇妃,有话好说,先放下她。”
“不是你还有谁?”胡海篷突然睁大了一双血红的眼睛,双目凸出,就像恐怖的怪物那样狰狞不堪,“我母亲失踪的时候,地上就只留下——摄心术,胡四个大字,摄心术是你母妃轩辕氏一族独门秘术,胡不是指你胡一辉是谁,你母妃失踪好几百年,是死是活都不清楚,除了你,还能有谁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她!”
第127章 买房
胡一辉眼巴巴地看着徐若萍的身子一点一点软下去,心头一处最嫩的地方仿佛被人狠狠地剜了一下,疼得全身都不自主地抽搐起来。
突然灵光一闪,小心翼翼地问:“胡青凌,有可能是胡青凌,我去把她召唤过来,仔细帮你问一问,你先松松劲,松松劲,好吗?”
最后半句话,胡一辉的语气低低的,几乎是乞求着说。
胡海篷不傻,要真把徐若萍勒死了,别说母亲要不回来,到时连自己恐怕都会死无全尸,忙稍稍松一松劲。
徐若萍一口大气涌进肺腑,剧烈地咳嗽起来。
胡一辉见状,忙双掌合十,默念几声召唤咒,大声喝道:“胡青凌,你过来!”
胡青凌正在海边度假,一身三点泳装优哉游哉地享受着日光浴,冷不防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本能地感觉到不寻常,心中一颤:哪来的那么大一股怨念。
讶异间,就被来自虚空的一股蛮力瞬间吸附了进去。
胡青凌身手不错,优雅地在地上滚了两下,从从容容站起身,刀子般的目光先是往周遭一扫,看见胡海篷勒住徐若萍的脖子,双双跌坐地上,一旁的胡一辉脸上青紫不分,登时明白过来,正准备上前调侃几句,手中似乎黏了点什么湿乎乎的物事,低头一看,尖叫着一蹦三尺高,远远避开,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原来她刚才落下的地方,怪鼠尸体堆积成山,残肢断臂搅合着浓浓的血水,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可怜堂堂大冥国公主,身上只剩三点,其它地方几乎一处不落地沾满了怪鼠的血迹残骸。
胡一辉可不管这么多,劈头盖脸就问:“拓跋傲雪是不是你给捋了去?”
胡青凌整个人身上全都是黏土和污血,她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人,性感的双唇歪歪斜斜地往一边挑起,露出一个怨毒的冷笑:“是又怎么样!”
胡一辉双目圆睁:“我警告你,休再胡来,快放了拓跋傲雪!”
拓跋傲雪虽然在胡巴拉克的后宫中不甚得宠,但好歹人家乃结发夫妻,胡青凌这样子一来不仅身陷囫囵,搞不好被某些有心人反参一本,饶是现在再有能耐,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胡青凌被猝不及防地拐了来,心里本来就有气,胡一辉一席话,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激起了她的杀心:“放了拓跋傲雪,那谁来放了我们的母亲!胡一辉,这几百年来我们母亲一直下落不明,你不闻不问就算了,别来插手我的计划!”
胡一辉一怔,眸中闪过一丝古怪。
胡海篷却再一次仰天长啸,凄厉的笑声在山间回荡:“胡青凌,你母亲平日里作恶多端,仇家遍布六界,她不见了,关我母亲什么事?”
“不关你母亲的事?”胡青凌浑身上下呼地笼罩了一层说不出的黑气,“那她三番四次偷进我母亲的寝宫干嘛?叙旧,你信吗?”
“你??!!”
拓跋傲雪确实为了偷学摄心术曾以身犯险,偷偷摸摸进去轩辕敬菲的寝宫两次!
胡海篷不便明说,只好几没底气地骂道:“天地之间,五道分明。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轩辕敬菲就算被人算计陷害,也是死有余辜!”
“找死!”胡青凌低喝一声,骤然出手,“刷刷刷”三支沾满青毒的飞镖,镖头尖利,镖身两旁极为锋锐,散发着淡淡的磷光,分上中下三路往胡海篷方向打去。
胡海篷断了一臂,另一手掐紧徐若萍的咽喉,闻听风声,想都不想就把徐若萍往前一推一送,徐若萍整个便似根大木头,打平横飞出去。
胡一辉大骇,急忙纵身扑起,顺势挥掌一扫,以极其浑厚的真元震开三枚飞镖。
但听得嗤嗤声大盛,胡青凌一言不发,继而再次扬起漫天飞镖,青光荡漾,编织成一张大网,兜头向胡海篷罩去,胡海篷连忙用仅剩的一只手,往地上用力一撑,整个人凌空而起,但毕竟身受重伤,另一只手又被这段,一柄飞镖竟然打在他右脚脚踝处。
不出几秒,胡海篷的整条大腿青紫一片,刚想运功抵抗,重伤的身体下,真元根本不听使唤,乱窜乱撞,竟加快了青毒的毒发进程。
胡一辉和徐若萍扑倒在一旁,目瞪口呆了半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青毒乃修仙界里头最凶猛的毒药,由上古凶兽所分泌,修仙界里就只有七煞星君可解,可七煞星君自从上次跟离苍走了以后,到现在都没有露过面,上哪里去找他。
徐若萍又惊又怒又悲愤,茫茫然望着胡海篷已经接近灰黑色的脸庞,他的体形慢慢恢复,身上绒毛褪去,肌肉却现出青灰色,原本只是有些憔悴的脸显出说不尽的怪异,隐隐透出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两只眼珠子瞪得滚圆,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憋出一句:“轩辕敬菲真的不是我捉了去,求你,求你放过我母亲!”
言毕,头一歪,不动了。
胡青凌呆呆地望着眼前渐渐变得灰扑扑的尸体,好半会才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亲手手刃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
梦提额等意味不明地面面相觑,心里暗暗吃惊,大家拿捏不定主意,又斜眼里望向胡一辉。
胡一辉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抱起徐若萍,一晃身,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头。
闲云派的众人相互搀扶着,也一个一个地作鸟兽散。
很快,剩下胡青凌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漫山遍野都是死尸的半个山洞里头,她身上的血迹干了,凝成块状粘在一起,披头散发地在胡海篷尸体身上慢慢摸索,企图找出一丝半点的掳拐母亲的罪证,再顺藤摸瓜,看能不能把母亲找到。
倏地她耳根一动,一丝异响随风飘进耳朵,想都不想,反手就是三枚钢镖。
一个全身裹着黑气,穿一件阔大黑色斗篷的鬼魅,轻巧地侧身避开,钢镖嗤嗤嗤三声,打在地上,没入土中。
“二公主无须过于警惕!”那鬼魅阴森森地开了口,“我是来为你解惑,以及,帮一帮你!”
说完,一只小黑包落在胡青凌脚边。
胡青凌没有去捡,弹指打出一道剑气,堪堪把小包裹打开,十几种不同人的头发,一小把一小把,码得整整齐齐,郝然映入眼帘。
一抬头,一张闪着银光的信纸飘飘荡荡飞到了她面前。
胡青凌弹指一挥,几行大字明明白白现于空中。
下一刻,她的双眸爆出怒火,双手握拳,指关节被拽的咯咯咯响,恶狠狠道:“好!好!好!真的是你,我其实一早就猜到了,到底还是棋差一着”
山间的罡风烈烈吹过,胡青凌的声音回荡在四周的密林里,显得凄清孤寂又悲凉。
徐若萍在胡一辉的帮助下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却接连发了几天的烧,特别是在听到了“轩辕敬菲”的名字后,胸口仿佛塞了只干巴巴的馒头,一直堵得喘不过气。
几天之后,徐若萍就以超顽强的小强精神,满血复活,当然,这其中少不得那一百万天价劳务费的功劳!
心里那个嘚瑟啊,日日夜夜几乎都要把那张银行卡亲上几口才睡得着觉。
可人民币总不能天天放银行等着贬值吧。
思前想后,她终于做了个惊人的决定——买房。
刚需啊,有一个属于自己房子,再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房东加房租,也不用担心哪天不小心弄坏了房东的东西被诓天价赔偿费。
拥有自己一方小天地,是时下众多打工者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
徐若萍一直关注着大g市房价走势,发现最近大g市的房价跟吸足了水分的西洋菜似的,长(涨)势喜人。
现在不出手,将来就后悔!
于是她果断出手,一个人屁颠屁颠地差不多把整个大g市逛完一遍,终于在市中心与郊区的交界处看中了一个楼盘——乐人居。
该楼盘由fl地产集团开发,主要以大型欧式水景园林设计为主,项目地块东邻新机场快速干线,西靠广花公路,南门步行十分钟既有个地铁站和公交车站,虽然离单位和父母住的城镇都比较远,关键是,它价格合理啊。
徐若萍围着该楼盘转上好几圈,终于相中一套66平的小两居。
该房型坐北向南,对流,采光好,位于十三楼,属于中高楼层,够安静。
徐若萍二话没说,在售楼小姐殷殷切切的敦促下,大手一挥,就交了一百万房款。
结果售楼小姐拿着个计算器,前前后后掐算了大半个小时,方才对她露出个正经八百的歉意:“对不起,根据你现在贷款的条件,月供达不到要求,所以银行只能给你贷款六十万。这样一来,该房总价一百六十万,你至少要交一百万,再加上契税、印花税、银行费用、房屋维修基金、物业管理费、权属登记费。徐小姐,你还差大约十万块钱!”
徐若萍当下就懵了!
差十万,天呀,又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一会:问家人要是不可能,家里虽然有大约七八万的存款,问葛秋花要,还不如揭她一层老皮好了;再去一趟长白山赚取劳务费这种天砸钱的好事也不会再有
前面的阳光很刺眼,一只只知了伏在树上疯狂地制造噪音。
徐若萍手搭凉棚漫无目的地往远处张望,心道:唉,夏天就是不好,穷的时候我连西北风都喝不着。
思前想后,只有一条出路,厚着脸皮找朋友借!
从来都没有借过钱的徐若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湘莹。
第128章 借钱
李湘莹号称临床二系第一时尚达人,家里没有金矿也该有银矿,不然哪来的零花钱给她买这么多衣服以及化妆品。
心动不如行动!
手机拨过去好久,才听到对方用一种慵懒的口吻问:“喂!什么事,一大早就把人家吵醒!”
徐若萍一个趔趄,差点把手机摔地上,她抬头望了一眼顶上猛烈的太阳:“大姐,都快十二点了,还一大早!”
“昨晚上熬夜了,有什么事快说,不说我要挂了啊!”
“啊,你别别!”徐若萍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我想问你借点钱来着!”
“哎呦喂,徐大美女竟然开口问人借钱,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哦!哎,咱们是什么关系,说,借多少?”
徐若萍差点就热泪盈眶,想不到李湘莹这么仗义,于是冲口而出:“十万!”
“什么?你再说一遍!”
“十万!我给你算利息,下个月就过试用期,我工资奖金都会翻一番,钱一发下来,我立马还你,一个月出的粮一分不剩全部拿出来还你!”
徐若萍鼓足勇气,低声下气地恳求对方。
手机那头沉默良久。
“若萍,不是我不想借钱给你,实在是数目过于巨大,一万几千凑一凑还能给你,这十万块钱,我真的是爱莫能助。哎,我说你平时一个省吃俭用的人,为什么突然要借那么多钱?”
徐若萍一阵失落,回答:“买房子用的!”
“哇塞,才工作不到半年,就赚够首付买房了?你牛,佩服!”
“这不还差十万块吗?”
又是一阵沉默。
“哎,我想到一个办法,保准你借钱能马到成功!”
徐若萍一阵狂喜:“什么办法?”
“找胡一辉借去!别人不敢说,你找他准能成!”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你啊!”
“切,他喜欢的人多了去,我们系里稍微有点姿色的女生,哪个没被他调戏过!”
“不一样!据我多年的恋爱经验,他对你的喜欢绝对是真的!”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是不?”
“哎,我敢打包票,这次绝对没有错。要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喜欢一个女人,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胡一辉每次看你的眼神,都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晕死!什么感觉?”
“就是那种深情望着挚爱的眼神,不骗你,绝对错不了!你去找他,他就住在银河湾别墅176号,小区正门左拐第一栋就是了!到时候记得打扮得漂亮点,**他,准保你借个一百万都没有问题!”
“我去!真下流,你看我徐若萍是那种会出卖色相的人吗?”
啪一声,徐若萍大义凛然地合上手机。
一个小时后,银河湾别墅176号大门前。
徐若萍穿一袭抹胸紧身上衣,性感美艳又秀出身材的完美绝伦,上衣是采用格纹西装的材质,显得优雅干练,下身是条超短裤,同色同材质的设计,大长腿一览无余。
不止这样,还破天荒化了个浓墨重彩的烟熏妆,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一圈骨瓷般白嫩的脖颈,踩着恨天高,迫不及待地摁响了银河湾别墅176号大门的门铃。
银河湾别墅区是大g市出了名的富人区,屹立于柳奇江边,江水环岛而过,离市中心仅需10分钟车程,是最具有大g市现代风情的宝地。
一片片高尚的生活住宅小区、别墅和体育训练基地一起掩映在广阔的绿地中,各种艺术雕塑散布周围,漫步其中,文化艺术氛围扑面而来。
开门是个五十上下的女佣人,脸色红润,微胖,一眼见到徐若萍,马上热情洋溢地把她招呼进去。
胡一辉的别墅面积很大,是此处的楼王之王!
进门是一处偌大的花园,中间有个音乐喷泉,旁边是两只昂首挺胸的狮子铜像。
穿过花园入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砌成巨大弧形图案的屋顶,像风帆,也像收紧的渔网,在灯光的闪烁下,有种“渔歌唱晚”的意境。
徐若萍局促不安地坐在宽敞大客厅的一张真皮沙发上,大客厅的装修极尽华美,两盏金碧辉煌的巨型吊灯从高高的白色天花板垂下,吊灯上无数个毛玻璃圆灯大放光明,两边墙壁上还有装饰华丽的壁灯,闪光耀目。
不大一会,徐若萍便发现有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抬头,正对上胡一辉直勾勾的双眸。
胡少爷似乎还没有睡醒,目光里透出一点惺忪,讶异以及毫不掩饰的色眯眯。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竟然把徐大美女刮到我住处上来了!”
徐若萍马上正襟危坐,拿着茶杯的双手都紧张得冒汗:“那个,今天找你有点事!”
“哦!什么事?”
旁边一个佣人进来,递给他一条热毛巾,胡一辉顺手拿过来往脸上擦了擦,随后向那仆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全部离开。
“借,借点钱?”
徐若萍觉得自己的胸口都快憋不住气了,用力猛灌下一大口茶,企图掩饰什么似的,低低地开了口。
胡一辉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撩起一侧的眼皮,公事公办地板起脸:“我为什么要借钱给你?”
徐若萍愣了一下,心想:果然是铁公鸡,我特么的就不应该受李湘莹的蛊惑,想这家伙借钱,简直就是讨骂来着。
恨不得立马回去赏李湘莹一大耳刮子,听这家伙出的点子就是不靠谱。
她抿一抿嘴,努力挤出一个四平八稳的笑容,大脑却在高速运转,生搬硬套了一大堆说辞,正经八百地奉承道:“姜太公有云: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患,济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归之。与人同忧同乐,同好同恶者,义也。义之所在,天下归之。
胡一辉同学,你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区区散点小钱,就能帮助到像我这样重情重义的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胡一辉饶有趣味地听着她颠三倒四车轱辘一般的絮叨,嘴角含笑,目光始终盯着她的脸,沉思片刻,点点头,问:“借多少?”
“十万!”
“嗯,好!”
徐若萍几乎吓了一跳,大喜过望,心道: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好糊弄,看来李湘莹出的点子还是不错的嘛!
嘻嘻,简直就是,流星花园经典桥段现实版上映!
最后杉菜怎么还钱来着,好像是,好像是杜少爷仅仅让她陪玩一天就行了。
走狗屎运啊走狗屎运!
吃好穿好什么都没做,纯玩一天就能还钱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不愿意。
徐若萍简直要笑出声来。
胡一辉随手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钱包,取了一张白金卡递过去。
“呶,拿去,没设密码!”
徐若萍脸上大大写着“兴奋”两字。
“至于还钱嘛!”
“我愿意!”
“愿意什么?我还什么没都说呢!”胡一辉一脸懵逼。
徐若萍方才从臆想中反应过来:“我愿意,嗯,我愿意还钱!”
“噗!”胡少爷差点被茶水噎着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还能可以不愿意的!”
徐若萍愣了一下:“那,那你想说什么?”
胡一辉大爷似的紧挨着徐若萍往沙发上一坐:“我是想说,除了本金,你还要还利息!”
草泥马!
这种不用还钱的事情果然就只有电视剧才会上演。
徐若萍黯然地点点头。
胡一辉歪着身子靠着沙发:“利息嘛,就是每个月至少请我吃一顿饭!”
什么?
徐若萍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立马想起上次在zg大酒店被胡一辉一顿大餐吃掉一个月工粮的事!
葛朗台啊葛朗台!
雁过拔毛都不是了,简直就是闭着眼睛放高利贷。
徐若萍咬咬牙,准备把卡还给他,手伸出去的时候,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我做饭请你吃,算不算?”
“不算!”
徐若萍彻底失望!
“是不可能的!”胡一辉忽地双眸放光,“徐大美女竟然会做饭,期待啊!”
徐若萍大大地松了口气,转而喜上眉梢,偷偷地盘算着:一顿饭顶多五十块成本,一年才六百块利息,划算啊!
见徐若萍脸上喜怒不定,胡一辉倏地再次凑近,一只手越过她左侧脖颈,撑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轻轻顺了一下她有些凌乱的刘海,指腹贴过她的皮肤,有种介乎于挑逗与非挑逗的暧昧。
徐若萍立马又开始紧张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一个男人面对一个穿着暴露,垂涎已久的女人,还能想什么!我想要你”
不行,坚决不行!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徐若萍刚想发作。
“在想什么呢?我只不过想要你跟我学习一下修真武学而已!”
胡一辉哈哈笑着松开了手。
“上次长白山一行,发现你于武学一道一窍不通,早就想教你来着,趁今天时候尚早,就在这里学习吧!”
吓死宝宝了,杀千刀的家伙。
徐若萍脸上一红,重重地拍了拍胸口,心道:坏蛋,诅咒你一辈子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第129章 修习修真武学
胡一辉的目光转向前面,倏地换了一种口吻,带了点讨论学术的态度,正经八百地说道:“修真武学不同于世俗武术,世俗武术是以身体筋骨肌肉锻炼为重点,而修真武学讲究的是内炼一口气,外炼筋骨皮。”
胡一辉起身从抽屉里摸出一个遥控,打开客厅里的巨型电视机,调试几下,电视画面立刻跳出来一个白须白发,仙风道骨的老者在慢慢挥拳,并且速度慢慢加快,渐渐地如风似电,最后把自己挥成一道残影,一股无形的热气腾腾而起。
“看出什么特别没有?”
“有气,很强大的气流!”
“聪明!答对了!”
胡一辉翘起二郎腿,缓缓地啖了一口茶。
“所谓内练一口气,即潜气内循和循经导脉。真气在体内运转的时候,达到一定的力量和速度,人体就能真实地感知它的存在,有气则生,无气则死。大部分人出生以后,受俗世尘埃的影响,元气日渐衰弱,慢慢地就感受不到了。随着修真武学练功的调养,身体中的元气开始凝聚壮大恢复,并且能真实感受到热力在身中流转。这热力随着修炼的提高,进入人体经络,形成完美无缺的循环,就是循经,循经一起,代表你正式进入修真武学的大门。”
“很玄妙啊!”
徐若萍揉了揉眼睛。
胡一辉忽然想起什么,问:“你有学过一些简单的步法吗?”
徐若萍羞愧地低下了头:“没有!”
“嘶!”胡一辉眉头皱了一下,“有学过基本的散打么?”
徐若萍的头埋得更低一些,没有做声。
明白了。
胡一辉很是糟心地看了她一眼,徐若萍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蓦地发现,这个眼神十分熟悉。
哦,对了,跟外公教她道术时瞄她的眼神如出一辙。
刚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就见对方关了电视,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本薄薄的书,夹在胳膊肘里,双手插在裤兜上,对她招招手:“跟我来!今天下午你就别回去了,认真在我这里练功,晚饭也在我这里吃,完了再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淡淡,神色也是淡淡,好像这话是不经意就顺口而出一样。
徐若萍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眼睛,心道:什么?铁公鸡要请客!
“怎么,不愿意?”
胡一辉回头冲她问道。
不愿意,怎么可能。
白吃白喝还能免费学艺,傻瓜才会不愿意。
不过姑娘家家的不能表现太过,于是徐若萍矜持地笑了笑,回答:“嗯,好的!”
赶紧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胡一辉大踏步往前走,领着徐若萍上了二楼,一边走一边说:“修真武学非常重视武功的锻炼,重视体魄的修行。在锻炼筋骨皮髓肉的同时,又同时在运化精神意气血。通过精神意气血的运化,反过来强化筋骨皮髓肉。这样一来,就能很好地修为自我,健全身心。”
跟着胡一辉绕过一段弯弯曲曲的走廊,二人来到了一个大型健身房里。
健身房宽敞明亮,里面的设施设备很多,一侧墙壁被完全打通,用干净明亮的落地玻璃镶嵌,透过玻璃能清晰地眺望到远处的江景,绿树成荫,慵懒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打了进来,斑斑驳驳落在地上,让人有种漫步山间密林的感觉。
胡一辉大手一挥,一个女佣人迈着小碎步跑步过来:“少主,有何吩咐?”
他的眼尾往徐若萍身上一扫,很快又收了回来:“带她去spa房换套运动服过来!”
半小时后,徐若萍穿一身白色运动服搭配一双蓝色运动鞋出现在健身房里。
衣服和鞋子非常合身,柔软的纯棉布料紧贴着肌肤,更加完美地勾勒出她曼妙身姿,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
刚才的打扮使她看起来如春梅披雪般娇艳,那么这身运动装则凸显了她秋蕙披霜般的秀气。
胡一辉看得一阵心潮躁动,暗暗在心底里默念了三遍清净经才平静下来,干笑一声:“今天先教你一套步法,叫九宫八卦步。”
“哦!”
徐若萍认认真真应了一声。
“知道什么叫做九宫吗?”
徐若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而很快又摇摇头。
“八卦图中的正四方:坎北、离南、震东、兑西。四偶角:西北乾、西南坤、东南巽、东北艮。中央阴阳鱼。这四正方、四偶角加上中央即是九宫。”
胡一辉右手拇指抵在食指上往地上一弹,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张直径约两米的八卦图。
他轻轻一跃,踩在中央阴阳鱼的位置上,一挑眉毛:“按九宫位置,在其间穿走绕行、变换掌势,走九宫步。”
说完,他慢慢地顺时针把右手掌往前伸,并屈右肘,右掌指指伸向右侧斜上方,五指分开,掌心凹空向左,同时向右侧屈左肘,左手掌心向右,掌指向前,放置于近右肘处。
“走九宫的式样有三种,分别是仰掌式,八卦步和任意走法。前者较复杂,越到后面就越容易。我刚才打的是仰掌式,看清楚没有,过来,照着我刚才的动作做一遍。”
“哦!”
徐若萍这会乖巧得像一只被捋顺了毛的小猫咪,干净利落地把刚才胡一辉演练的仰掌式打了一遍。
胡一辉惊讶地看着她,那眼神毫不掩饰地透着一股意外:天,这真是传说中于修习术法中一窍不通的黛月吗?难道转世一回,她脱胎换骨了,变得天赋异禀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移开视线,席地而坐,道:“试着加快速度把仰掌式耍一遍!”
徐若萍照做,而且不止一遍,融会贯通后,一式快似一式,连耍了几十遍,到最后竟把自己耍成了一道虚影。
其实胡一辉哪里知道,徐若萍之所以上手得如此之快,还是多亏了她之前修炼的‘灵脉仙筋诀’以及‘天地混元无极睡功’打下的根基,体内真元醇厚,运用起来便如鱼入水,酣畅淋漓。
就好比一个已经读书读到高中阶段的学生,回过头来发现自己没有学过加减乘除,然后再补学一样。
仰掌式一学会,接下来的八卦步和任意走法就更加容易上手。
胡一辉领着她在八卦图里微屈腿迈碎步,晃动胳膊、肩膀、腰躯,按规定顺序转走移行,徐若萍每个动作都学得中规中矩,有鼻子有眼睛,前后不到两个小时,她居然就把一套《九宫八卦步》全部学习完毕。
胡一辉惊骇得睁大了眼睛,好半会才清醒过来,继续解说道:“走九宫步可以增强人的平衡性,提高闪躲的灵活性,进退自如的敏感性,手眼身步的协调性,你今天,今天算是出师了!”
“出师了,这么快!”
徐若萍难以置信地停下行走的步伐。
“我还以为要练习好久呢!”
是啊,这么快就学会,以后都找不到借口让你过来了。
胡一辉呐呐地想着,停顿了片刻,才含混道:“以后练习时随时随地画个八卦图,由中间的五宫起步开始走,走向一宫同时右旋,走二宫同时左旋,走三宫右旋,走四宫左旋,五宫、六宫、七宫、八宫、九宫如此类推,这是一圈。每天练习至少十圈,不久的将来,你的身手便会极度敏捷!”
徐若萍似有所悟,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晚饭的时候,徐若萍狼吞虎咽吃了个大饱。
足足有几分钟时间,胡一辉都没有动过筷子,只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不说话。
为什么?
好家伙,一顿饭吃掉了五份牛扒,三份意面,两大盘水果沙拉外加两大杯饮料!
这还是个女孩子吗?
难道她今天中午过来时太匆忙了,忘记吃中饭给饿的?
不对,练功时没听见她肚子“咕咕”叫或者是低血糖脸色苍白的现象。
难不成她得了什么病症以至于暴饮暴食?
也不对,都达到心动期的修炼境界了,还能生什么病。
胡一辉百般脑补不得其解,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真正的原因就是徐若萍穷日子过惯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西餐。
大学的时候跟陈坤峰谈恋爱,陈坤峰家境跟她差不多,所以大家谈情说爱的吃饭地点就只有学校饭堂。
后来跟徐俊谈恋爱,徐俊读建筑学的比她早一年毕业,工作后全国各地到处跑,二人聚少离多,每次匆匆一聚,徐若萍为了给对方省钱,都只选择一些地道的价格合理的小饭店,至于那些价格贵的雷人的法国菜,意大利菜什么的高档餐厅,则是一次都没有去品尝过。
物以稀为贵,鲜少接触这方面的口味,第一次尝鲜的她便毫不客气,死命把上次被对方吃掉的钱补回来。
至少她现在是这样想的。
胡一辉真担心她会吃撑了,正要出口相劝,就听得对方“呃呃”两声饱嗝,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真好吃,你们家厨子技术一流,比起外面什么大酒店大酒楼的强多了!”
胡一辉方才松了口气,笑笑道:“吃饱了到外面走走吧,消消食,顺便送你回去!”
徐若萍免费蹭了顿大餐,心里面正乐呵得不行,闻言便使劲点点头。
银河湾别墅区有一条沿江大道,沿途绿树成荫,白色的霓虹灯打出来的光射在路面上,柔和又惬意,仿佛铺了层银色的地毯。
江风送爽,徐若萍与胡一辉并肩而行,一路无语,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不是徐若萍不想说话,着实是因为她吃得太饱,一开口,胃里的食物就往上冒,一股酸味梗在喉咙,实在难受,只好一路走一路闭着嘴巴轻轻揉着腹部。
第130章 热吻
徐若萍不说话,胡一辉就更加不会说话。
他的性格本来就是那种能用一句话解决事情绝不多说半句话的人,大学时为了调侃徐若萍,模仿电视剧里头的花花公子,含情脉脉地地说着各种情话,有时候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今天的情况不同,他心里面有点莫名的小紧张。
直觉告诉他,徐若萍今天对待自己的态度,有点变化。
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
譬如吧,他刚才不经意碰到对方的手,对方居然没有闪电缩回。
比起从前徐若萍对待自己不冷不热、油盐不进的态度,这点变化简直让他抓狂。
抓狂的胡一辉,现在的智商、情商以及五官六感都急速下坠,跌到冰点,所以,即便是身后站着一个提着大砍刀对着他后心的妖怪,也可能视而不见。
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体型特别大,默默地站在一棵树上,静静地盯着二人的背影,两只眼珠子倏地冒出两团浅蓝色的火焰,一闪而过。
这乌鸦生得特别,身后拖一条纤长的尾羽,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们,好像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什么。
徐若萍忽而有所警觉,猛喝一声:“什么东西?”
回身一掌斜劈在那只乌鸦所在的树丫上,一团黑影嗖地一下往西北方向直冲而去。
胡一辉这才惊觉,迅速与徐若萍隐了形,遁着那道黑影一路狂追,不经不觉,来到一处废弃的旧厂房里头。
这是一处被某开发商圈起来准备建大型购物商场的地皮,周围杂草丛生,断壁残垣散落一地,人迹罕至,不远处还有一大滩积水,泛着一股历久弥新的臭气。。
黑影落地现了形,纤瘦的身子裹在一团黑雾里头,披一件老式披风,戴一顶垂肩软帽,脸始终被宽大的帽檐遮挡,看不清楚。
“道友,小鸦精初出茅庐,不慎路过,冲撞了二位的雅致,还望海涵。再说,你我素昧平生,何必紧紧追至于此?”
乌鸦精的声音柔柔弱弱,却不清脆,还带了点严重的鼻音以及沙哑。
胡一辉半垂着眼眸,冷道:“哼!小小一只鸦精,竟然敢在我府邸周围游荡,光凭这一点,就够被拘一回。我劝你别费力了,乖乖跟我回去接受审讯,如果真没事,自然放你回去。”
左手虚引,真元慢慢灌于掌心。
徐若萍忽而伸手按住了他:“慢着!让我来!”
胡一辉讶异地望了望她,就听得她凑到自己耳边低语:“小小一只乌鸦精而已,刚刚学会了九宫八卦步,正好用来练练手!”
说完,身子向前一冲,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真元斜引,导至手心,左脚踏出一步,右脚站定,踩八卦图中央阴阳鱼眼。
乌鸦精微微错愕,右手倏出,快似疾风,向着徐若萍的肩头的“肩贞穴”抓来。
“肩贞穴”一旦被对方拿住,非脱力不可。
徐若萍连忙右旋,一脚踩在坎北的位置,但听得胡一辉“啊”的一声大叫。
徐若萍吓一跳,问:“你怎么啦?”
胡一辉一脸无辜:“你的高跟鞋踩我脚上了!”
原来,胡一辉不放心,紧跟上来,就挨在她身边。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徐若萍连忙缩脚,沉思片刻,决定换个方向。
说话间,乌鸦精的利爪已经抓到,徐若萍迅速向左一旋,踩震东、兑西二处。
“啊,啊,啊!”
胡一辉连声大叫。
徐若萍恼怒地回转身:“你又怎么啦!”
胡一辉泫然欲泣地指了指自己的脚:“美女,你又踩到我了!”
徐若萍低头一看!
卧槽!
自己两只高跟鞋鞋跟正稳稳当当地插在胡一辉两只运动鞋的鞋面上。
原来胡一辉也不约而同想到了走这步,本意是与她相反来的。
徐若萍无可奈何地挪开高跟鞋跳出来,好脾气地笑笑:“你能不能别跟那么紧啊?”
乌鸦精见二人扭扭捏捏地在打情骂俏,瞅准时机,立马原地化成一阵黑风,往西北方向遁逃。
徐若萍刚想追去,被胡一辉一把拦住:“不急,我自有办法对付!”
言毕,一拂手,召唤道:“君无尚!”
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君无尚单膝跪下:“少主如此急急召唤,有何事吩咐?”
“听说你曾在万妖国当过清谏司掌事,熟知各妖族事物,帮我查查这只乌鸦,究竟何方来历!”
万妖国的清谏司掌事,说白了就是万妖国的管家一类的官职。
前面提过,妖修想要得道飞升,必须走拜月练形这一正统路线。
可拜月练形之路不仅荆棘丛生,而且漫漫长长而无休止,很多心志不坚的妖修,就常常走所谓的捷径,修炼些什么采补之术以提升境界,跑到地表世界来干一些吸人精魄的勾当。
**就要**,**之时往往会极度兴奋而神游物外,很多妖修控制不住而过度,一下子把对方的精魄吸干而致对方死于非命。
滥杀生灵是要付出代价的!
凡残害生灵多了,妖修身上就会出现诸如黑印之类的暗记,厚到一定程度时,便会招致天谴,引来五雷轰顶,雷电无眼,常常祸及无辜,把身边一些道行低微的小妖都一同劈了去。
花鸟鱼虫兽修行本就不易,万妖国为保证国民的数量和质量,防止这样的害群之马扰乱朝纲,便专门设立了一个部门,叫清谏司,其最高负责人就是掌事大人。
妖族各族每年年底进行群妖清算,功过一一记录在案,有需要处理的,就羁押到清谏司处理。
作为曾经的妖族掌事,君无尚自然对留有案底的各妖修最清楚不过。
说完,胡一辉抬手一弹,一只乌鸦精的展影映在半空。
君无尚抬头仔细观察了一阵,领命而去。
君无尚一离开,这荒地里头就只剩下胡徐二人。
夜色渐深,残砖满地,远处一条大马路时不时有经过的小车打着远光灯闪过。
徐若萍踩着恨天高,低头望了望胡一辉的双脚,歉意地问:“那个,疼不疼?”
胡一辉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关怀自己的信号,心中一暖:“不碍事!”
“切,别给我涂bb霜进棺材——死要面子了,我的鞋跟有多尖,我自己清楚,”徐若萍半蹲下身去,捋起他的裤脚,“把鞋子脱了给我看看吧!”
前世的黛月,跟胡一辉认识的时候,十几岁的光景,五官虽然精致,身材却是十足的太平公主,如今的徐若萍,已经长到二十有五,第二性征完全发育,该长肉的地方一点也没有拉下,她这么一矮身,本来就穿抹胸的上半身,那道天堑鸿沟便展露无遗。
胡一辉不经意间瞄了一眼,一颗心“扑通扑通”玩起了蹦极,脸上红霞一片,马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闭起眼睛默默地念起清静经。
徐若萍见他僵尸一样傻站着不动,努力地闭着眼睛不说话,样子看起来似乎很痛苦,忙关切地问:“怎么了,很疼吗?”
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犹记得四百多年以前,跟某人从栖仙国皇宫钻地道逃出去时,胡一辉身上带着伤,那人也是用同样的语气,同样的神情,同样关切地相询。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而又清新的味道。
胡一辉突然伸手,重重地把徐若萍揽在怀里,他呼吸急促,时轻时重,鼻子蹭过她的秀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
徐若萍的大脑轰地一下,短暂断线片刻,要换在从前,胡一辉这样突然地把她揽在怀里,她第一个反应肯定是一个膝盖狠狠顶在对方小腹上。
可是现在,她没有。
从地心到地表,从前世到现世,她和胡一辉历经了太多的坎坷。
胡一辉的心思,她不是不懂,一开始,她装作不懂,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待之;再到后来,她开始计较,计较从前在大学校园里围在他身边的女生,计较前世的他围着的黛月。
她一直努力说服自己,一直逃避,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也一点一点地陷了进去。
她的头伏在对方的胸膛上,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古龙香水的味道,终于,她缓缓地抬起双手,抱住对方。
胡一辉浑身一震,扒开了她的脸,炽热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一低头,双唇便严丝合缝地吻了下去。
胡一辉的吻很不专业,几近是粗暴的撕咬。
徐若萍轻轻“嗯”了一声推开他:“有没有搞错,哪有像你这样亲人的,疼死了,胡一辉同学,你别告诉我,你就从来没有吻过女生哦?”
胡一辉张张嘴,有种想钻进地缝的冲动。
几百年来,倒贴到他身上的女人无数,可他每每拿她们跟她不自觉地一对比,就徒然地索然无味。
有时候也会遇上那么几个眉眼相似的,稍微深入接触一下,就更觉得某人是没有任何人可以企及,所以一直,就只有一个人孤单地过。
接吻,只有梦中的时候和某人实习过。
徐若萍望着对方一张憋得通红的脸,闷笑一声,抽出双手轻轻地捧着他的脸,一瞬间,她的亲吻就迎了上去。
胡一辉愣了两秒,天赋惊人地一学便会。
更深露重,雾气打湿了二人的衣衫鬓发,深陷热吻当中的某两人浑然不觉。
不远处,一只七彩斑斓的小蝴蝶翩翩而舞,不疾不徐地绕着二人打转。
第131章 有情人终成家属
大a市市中心的荣华广场,大大的电视屏幕不断地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广告词。
“荣华广场,亚洲体验之都,以体验式购物模式改变你的生活!在国际影院观赏大电影 , 在大型室内游乐园尽情“反斗”,在悠扬的音乐声中选购心水商萍,让愉悦贯穿购物的每一个细节,让身心进入一个舒畅的旅程,尽情体验国际尖端的商业文明。”
荣华广场分东西两座塔楼:东塔楼9层半,主打娱乐购物;西塔楼层,乃超甲级写字楼。
荣华广场办公写字楼29层!
电梯大门打开的瞬间,赫然映入眼帘的就是“徐氏集团地产股份有限公司”十二个金灿灿的大字。
“徐氏集团地产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1999年,总部在大a市,注册资金三千万人民币,是新兴的房地产企业之一,近年来发展势头尤其迅猛。
其法定代表人为徐志强,徐俊的老爸,刚退居二线不久,儿子徐俊成为其合法接班人。
浓妆艳抹的服务台张小姐,一大早就殷切地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地往电梯门口张望。
每天早上八点半左右,徐俊就西装革履准点出现在电梯门口,对着每一个经过打招呼的员工都报以温婉的一笑。
仅仅是为了这个笑容,张小姐就患上了严重的“早期花痴综合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毫无疑问地勇摘了公司年度“最佳劳模”的桂冠。
徐俊的办公室位于东南面,室内所有的摆设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一侧是巨大的朝阳落地窗,站在里面朝外俯瞰,整个大a市几乎尽收眼底。
门前种着两棵苍翠欲滴的发财树, 养一缸色彩斑斓的大金鱼,低音炮缓缓放着一首时下流行曲,听来让人感到很舒服。
中央空调很给力,就算落地窗打进来成片的太阳, 人在里面仍然不觉得有多热,甚至有些身材苗条点的女公司职员,还需要穿长袖御冷。
徐俊长相不算十分英俊,但绝对耐看,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五官很一般,眼睛却很有神,清澈明亮的双眸充满了成熟男人的吸引力。
他今天穿一件浅蓝细格的衬衣,端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看书,手腕处松松挽起,简洁略带华美,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秘书敲门进来,把一杯调好的咖啡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低声道:“徐总,有人找你!”
徐俊冷冷淡淡地冲她点点头:“安排她到会议办公室,我等会过去!”
秘书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徐俊从抽屉里摸出一打文件,整了整衣领,起身往会议办公室那边走去。
会议办公室很大,有一张很长的方桌,十几张滚轴沙发椅子整齐地排列两边,胡青凌正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她今天穿一件金色闪闪发片的连衣裙,裙子像是撒了一层金沙一样,特别亮眼,而且裙子还是修身的设计,将她劲爆有料的身材完全勾勒出来,性感得来又女人味十足,脚踩一双亮片的高跟鞋,优雅的坐姿妩媚动人,女性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徐俊大大方方地和对方握手寒暄,落座后,顺手把文件往前一推:“胡总,这项目规划案已经拟好,请过目!”
胡青凌微笑着把文件拨往一边,拖着长音无声地笑了笑:“今天咱们不谈正事,大家放松放松,聊点别的!”
徐俊愣了一下,有点错愕:“胡总今天亲自前来,不谈项目,聊点别的?”
徐俊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胡青凌不知什么时候靠到了他跟前,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徐俊几乎可以数清楚对方有几根眼睫毛。
徐俊尴尬得不行,忙缩手站了起来,耳根漫上一浸红。
“想不到徐总竟是这样含蓄又害羞的一个人,”胡青凌单手托着腮帮子,眸光闪闪,“可不知徐总又是会怎样对待徐若萍这y头的呢?”
徐俊脸色大变,沉吟了一会,强压着一股莫名的情绪,问:“不知道胡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青凌咧嘴一笑,用一种亲昵又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徐总难道不知道吗?你的初恋情人徐若萍,现在变成我的准弟媳啦!”
徐俊的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一半精气神,眼神不由自主地黯了黯:“原来咱们还彼此有相互认识的朋友,真是有缘,有缘!”
胡青凌盯着他的眼睛,从徐俊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一份压抑起来的,十分厚重的情意,可惜不是对自己,因为此刻对方正神游物外,魂魄都已经飞到那个人那边去了。
她很满意,这才是她今晚的目的。
耐心地等待徐俊呆愣了好长一段时间,胡青凌才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在他耳边低语:“你想知道为什么你跟徐若萍订婚的前一天,你父亲的公司差点就破产的原因吗?”
徐俊默默地摇摇头,眼神散乱:“不想知道,是我负了她!今生不再相见,就是对她最好的结果,祝她跟你弟弟幸福!”
胡青凌一挑眉毛,在心里低骂一声:懦夫,想不到风旭炎转世一回,竟然变得如此懦弱。
但她仍然不死心,眼珠子转了转,继续道:“当时,全国各大银行都停止了对你父亲公司的贷款,不是因为国家政策的调整,主要原因是我弟弟,至于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过程你无须多问。你只需要知道,映冬的姑父作为ny银行行长,愿意贷款给你父亲的公司,以此逼迫你娶映冬的事,也是我弟弟一手策划,是他,亲手破坏了你和徐若萍之间的姻缘,横刀夺爱。”
胡青凌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点激愤,好像那个被陷害、被横刀夺爱的人是她自己一样。
徐俊的身子晃了晃,一手扶着椅背,一瞬间,他仿佛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沸腾的岩浆流,呼的一下滚了个遍。
胡青凌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继续加猛料:“横刀夺爱就算了,还逼迫你去娶一个不爱的人,唉,我弟他,真不是人!”
她低下头,慢慢地啖了一口茶,坐等着看一出好戏。
下一刻,她差点就被徐俊的话呛了个死去活来。
只见徐俊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眉心,淡定又从容的回答:“胡总真是有心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吗?皆大欢喜。”
然后飞快地整一整衣领和袖子:“我今天还有点事,胡总若是想在a市游玩一番,我待会让秘书接待你,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出去。
胡青凌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望着徐俊的背影出神,片刻后,嗤笑一声:“有点意思,看来,风旭炎不回来是不行的。”
有情人终成家属。
徐若萍悲催地发现,跟胡一辉拍拖简直就是一单赔本的买卖。
自从上次一吻定情以后,这贱人居然隔三差五就跑到自己的公寓里来蹭吃蹭喝,还美其名曰“收利息”。
大佬,说好了每个月请吃一顿的利息,现在却一下子变成每个月请吃三十顿。
亏到底裤都快赔了。
还不止这样,这贱人仗着自己是个大能,又会瞬移术,时不时在某个时刻突然出现,然后霸气侧漏地向自己索吻。
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好几次,徐若萍都有一种抄起门口的扫帚一扫帚把他扫地出门的冲动。
可每当那人真的离开,徐若萍又禁不住神魂颠倒地想他。
唉,真是,天没降大任于我徐若萍,照样苦我心智,劳我筋骨,伤我神思也。
这天傍晚,胡一辉一如既往地等在医院门口,然后和她手牵手一起步行回公寓。
情侣拖手走在路上,现代社会里见惯不怪,徐若萍也没什么好抗议的,只好任由某人胡作非为。
一路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经过一个菜市场,徐若萍就故意买了一大堆蔬菜水果,好让某个人两只手不得空闲。
快到公寓门口的时候,远远地望见,一个大约二十岁出头的男子,蓄着一头短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剑眉斜飞,英俊洒脱,站在公寓楼下向这边张望。
那男子一见徐若萍,大喜,正准备冲上前去给一个热烈的拥抱,才跑出两步,砰一声,摔了个正正中中的嘴啃泥。
徐若萍大吃一惊,急急忙忙跑过去,一边扶起对方一边帮他拍打身上的泥巴:“老弟,你走路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来,给姐看看嘶,惨了惨了,嘴角都流血了,快上楼去洗洗,看看有没有破相?”
来人正是徐若萍最小的弟弟徐宏博。
他扯牙咧嘴地站起来,用手一抹嘴角,鲜红一片,立马哇哇大叫:“卧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双脚就突然一麻,电击一样,撞邪了我!老子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地摔倒过!”
徐若萍:“”
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某人的杰作。
她一记眼刀定死某人,愤愤地说:“你还能再出息一点吗?”
胡一辉呆愣片刻,无辜道:“不知者不罪,他是你弟弟?早说嘛!”
徐若萍内心血流成河:还好来的不是我老爸,要不然被他这么隔空一绊,老腰都不保了呀。
第132章 见家长
徐宏博见此二人眉来眼去,从小就一个鬼精灵的他心里面马上雪亮一片,立马嘴巴也不疼了,嘻嘻两声,调侃起自己的老姐来:“姐,真够有你的,这么快就又给我找了个姐夫。”
徐若萍看着他那双明亮得几乎发光的双眼,狠狠地在他肩膀上拧一下:“闭嘴,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
领着他上了自己的公寓,一声不吭地往沙发上一坐,默默地看着眼前两大男人忙碌的身影。
徐若萍太熟悉自己弟弟的尿性,一年到头不着家,成天只知道在外边鬼混,今天却特意找上门来,不用问,这家伙心里肯定有事。
胡一辉则是因为听了刚才徐宏博的调侃,十分的喜闻乐见,再加上刚才自己不明真相,出手没轻没重,把他的嘴唇都摔破了,心里面过意不去,于是十二分殷勤地给对方擦拭伤口,顺带涂药,体贴入微到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她姐夫。
徐若萍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黑着脸,见两人各自从洗手间出来,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法官审问犯人的口吻,道:“说吧,徐宏博同志,今儿个你又犯了什么事?”
徐宏博和胡一辉好哥们般的笑容凝在了半空。
胡一辉感觉大事不妙,为免殃及池鱼,他十分识趣,一闪身,自动跟对方拉开十米远的距离。
徐宏博低垂着眼,刚才还一副嬉皮笑脸的吊儿郎当瞬间缩成个球。
说实在,这么多个姐姐里头,徐宏博最怕的就是这个,可今天的事还非得找她解决不可。
无他,大姐二姐三姐都已经一一拜访过,得到的答案是没门。
没办法,为了自己的未来,豁出去了。
可一对上徐若萍那双冰冷得刺骨的双眸,他的油腔滑调又马上发挥失常,说话的声音都几乎颤抖:“那个,最近,确实是遇上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
徐若萍垂下眼,道:“从前我是怎么教导你来着?人生六字诀:一.静:少说话,多倾听。二.缓:稳着做事,不急不躁。三.忍:面对不公,别气愤,别宣泄,忍让是智慧。四.让:退一步,海阔天空。五.淡:一切都看淡些,很多事情随着时间会变成云烟。六.平:是平凡,是平淡,是平衡。
你小子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把我说的话全忘掉,然后回来惹一身骚,是不是?”
她的语气犀利,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军人式的压人气势,连旁边的胡一辉都不禁有点小紧张。
徐宏博再次缩成球,用一种接近蚊子嗡鸣的声音道:“那个,我没有惹是生非。只是,只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想,想向你借一千块钱,江湖救急一下,行不?”
胡一辉:“”
什么,吓死宝宝了,屁大点事啊,用得着要营造这么恐怖的气氛吗?
他大大地松口气,正准备上前拍拍徐宏博的肩膀,把事情包揽下来,就听见徐若萍大声吼道:“想得美!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比我读书的任何时期都多,还不满足吗,要钱没有,要命就有一条,滚!”
胡一辉一哆嗦,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火气的徐若萍,他动了动手指,把溜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这个时候去做出头鸟,想被机关枪打死吗!
徐宏博怏怏地转身出去,临到出门时倏地转过脸,谄媚道:“不借一千,那借五百总归可以了吧!”
徐若萍叹了口气,生硬地对他挤出一个画上去的笑容:“当着外人的面,都让你滚了,还再要钱,你要脸不要?”
徐宏博嘻嘻两声,陪笑道:“.脸乃身外之物,可要可不要,钱乃必要之物,不得不要。”
徐若萍被气得柳眉倒竖,不再跟他废话,直接一只手抄起一杯热茶。
徐宏博见状,不敢再耍嘴皮子,马上一阵风滚下楼去。
徐若萍这才露出一个可有可无的胜利的笑意,起身往厨房里忙碌起来。
徐宏博一个人垂头丧气地走在狭窄的巷口路上,反复点开女朋友刚刚发来的短信:“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好姑娘,她不要你的房,不要你的车,更加不要你的钻石和你昂贵的生日礼物,当然,她也不会要你!”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徐宏博一边走一边叹息:“唉,女朋友这个生日礼物要是弄不下来,该怎么办呢!”
一不留神,撞上了路人甲,心情烦闷之际正要破口大骂,却看见路人甲胡一辉微笑着向他招招手,递给他一张白金卡:“老弟,姐夫给你的见面礼,没设密码,随便花!”
徐宏博犹豫着接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一眨眼,胡一辉就不见了。
他拿着张银行卡在眼前晃了晃,自言自语道:“唉,姐姐这么抠,姐夫又能大方到哪里去呢?想是里面一两百的红包吧,不过,有的总比没的好!”
十分钟后,徐宏博差点跪在了某个柜员机面前,他用力拍打一下脑瓜,两只眼睛几乎凑到柜员机的屏幕上,努力看清楚上面显示的余额,几乎要停止呼吸。
第二天,徐若萍的手机都快被葛秋花打爆了,全家人轮番轰炸,非要她这个周末把胡一辉带回家来坐一坐不可。
徐宏博这个大嘴巴,当晚回去就一个劲滔滔不绝地把见到胡一辉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遍,怀揣着某人那张银行卡,把对方光辉灿烂的形象捧到天上有地下无,当然,他十分精明地隐去了胡一辉慷慨赠卡的事情。
徐若萍没有办法,为了防止葛秋花这个五大三粗的大姐来个十面埋伏,最后还是妥协,决定把胡一辉带回家去。
当她简明扼要把这个消息通知某人的时候,那人简直乐开了花。
想不到一个月不到,彼此就发展到要见家长的地步。
那么换句话说,见了家长是不是两人的亲密程度可以更进一步?
每次亲吻到一定程度,就被对方扼死在火海里头,胡一辉早就欲求不满了。
按照他的想法,最好明天马上就结婚,彻彻底底地拥有对方,那才一个叫真正的完满。
周末黎明的第一道曙光还来得及升起,胡一辉就已经精心打扮了一个人模狗样,敲开徐若萍公寓的门。
徐若萍哈欠连天,顶着一脸的睡眠不足以及,一只鸡窝头,磨磨蹭蹭地开了门。
胡一辉:“”
哇塞,哪里来的大妈?
定定神看清楚眼前人,连忙自我安慰:不怕,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自己女朋友未化妆的脸。
徐若萍没有这许多心思,她的心思放别处去了。
一眼扫见对方两手空空,禁不住发出一个会意的微笑。
胡一辉在人间界蹉跎几十年,居然没有学会给长辈送礼这件事情,活该受接下来的罪。
徐若萍迅捷无比地从卫生间洗漱出来,然后给胡一辉捧来了一套衣服以及一双布鞋,难得直白地表达道:“送给你的礼物,情人节可不许管我要了哦。”
胡一辉简直要飞上云端,眼神复杂地接了过来,深情款款地道了一声谢谢。
徐若萍暗地里偷笑,热切地把他推进洗手间,焦急道:“难道你不想把它换上吗?看看合不合身嘛?”
等胡一辉把自己一身的名牌脱下,换上了百几十的地摊货时,整个人气质一变,差点就成了建筑工地里头的某农民工。
果然是人靠衣装。
那套新衣服被徐若萍提前洗过,廉价的化纤布料一碰水就缩水,有几处地方还褪色严重。
胡一辉穿一身短手短脚的衣服出来,粗劣的化纤布贴在他敏感的肌肤上,嗑得他浑身有如针扎,走起路来看着就像一只蹩脚的提线木偶。
可热恋中的他就算穿着狗屎此刻恐怕也没什么异议。
徐若萍忍住笑,无声无息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
从小到大,她都十分反感葛秋花见钱眼开的势利嘴脸,所以一直不想如她所愿,赌气地要找一个穷不赖叽的男朋友,可惜除了陈坤峰,没有一个如她所愿。
一个比一个有钱!
好吧,那我也要把他的钱藏起来,露一个贫苦之家的可怜相给她看看。
气死花姐!
最后一步,徐若萍给胡一辉换上了一双蓝色的布鞋。
这种鞋子路边摊随处可见,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
徐若萍给它寻了个借口,说是自己家在农村,待会有可能要下地什么的,穿布鞋方便。
胡一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为了配合胡一辉演戏,徐若萍自己也换了一条廉价布料的碎花裙,同样是路边的过时清仓货。
当两个苦逼逼的贫下中农小年轻,春风得意马蹄疾地出现在葛秋花面前,面对着葛秋花那张惊讶得张大了嘴合不上去的癞蛤蟆嘴脸时,徐若萍简直比中了**彩还要来得高兴。
今天除了徐宏博不在,几个姐姐和姐夫都到了。
在徐宏博同志天花乱坠的描述里头,一大帮心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在看到两手空空的农民工胡一辉同志出现的当场,大家就不约而同地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被徐宏博这臭小子给忽悠了。
与徐俊订婚家宴安排在“名都酒家”贵宾包房形成鲜明的对比,葛秋花把宴席安排在家里的院子里头。
一张缺胳膊少腿严重掉漆的餐桌上,寥寥数道斋菜,葛秋花心里憋屈了一肚子气,连带着几个姐姐姐夫都受了累。
第133章 葛秋花的手段
看着葛秋花全程顶着一张比苦瓜干还要苦的老脸,徐若萍不经意间露出一个压也压不住的诡异笑容。
席间,葛秋花端起了一杯低级的茶水,一饮而尽,目光在胡一辉身上略略地扫了扫,带了点打探的口吻,问:“胡一辉同学,听说你跟阿萍就读同一间医学院校,毕业这么久了,可在哪家单位高就?”
胡一辉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没有去工作!”
说实在,要不是为了徐若萍,他是绝对不会去读医学类专业的。
读哪个专业不好,非要读一个要么整天对着尸体,要么整天对着排泄物,要么整天对着愁眉苦脸的病人的专业,胡一辉整个大学期间就几乎没有正经地去上过一堂课,毕业后哪能找到工作。
更加重要的一点是,最近围绕在自己和徐若萍四周发生了一系列不明事件,虐待解决,哪有这许多的闲工夫跑出去工作。
葛秋花的脸开始阴云密布,眼看着马上就要电闪雷鸣。
徐大郎是个憨厚老实又和善的农民头,见状马上打圆场:“说不定胡一辉同学要继续往上深造,研究生博士生什么的一直读下去呢?”
徐若萍“噗”一下笑出声来:“哪有?他一直宅家里,就他那每门功课都挂得无人能及的成绩,怎么可能考得上研究生啊?”
全场立马肃静起来,一个个脸上都表现出比去参加上坟还要严肃的神情,葛秋花把眉头拧成咸菜疙瘩,脸色越发地阴沉。
胡一辉也很无语,自己天纵奇才,只要想学,什么都难不倒他,谁知道地表世界里头却有门学科,名叫西医,经常上课的理论知识是天天解剖人体器官,实验课更甚,每每一上课,几乎人手一根大骨头,简直恶心得无以复加。
挂科,他实在是爱莫能助。
感到气氛有点怪,他只好闷闷地慢慢夹菜吃饭。
吃到一半,葛秋花还是不死心,换了个话题,低低沉沉地开了腔:“不知道胡一辉同学的父母都是哪里人,在哪里高就?”
还没等胡一辉开口,徐若萍就抢先大声回答:“他父母都在地下,这个,你们懂得!!”
埋头吃饭的众人再次光速地抬起头,一个个射来各种复杂的雷达射线。
这个徐若萍真没有欺骗大家,胡一辉呐呐地“嗯”了一声。
“叮”一声,葛秋花的不锈钢筷子掉在了地上。
天,无业游民也就算了,还是个孤儿!
我的个二舅姥姥啊,如果徐若萍嫁给他,岂不是要被吃软饭。
她一跺脚,直接就黑着一张比黑珍珠还要黑的脸,回房睡觉去了。
众人纷纷起立,以各种理由辞行,片刻后,饭桌上就只剩下徐大郎、徐若萍和胡一辉三人。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人如胡一辉,直到此时才感觉到,自己似乎不怎么受欢迎。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今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绝对是自出生以来最最循规蹈矩,热情洋溢,彬彬有礼的一次,为什么大家却不喜欢呢?
他当然想不明白,此刻他头上正顶着一道“吃软饭”的万丈光芒,多牛逼啊。
徐若萍十分解气,一个人哼哧哼哧地吃得正欢,徐大郎沉默了片刻,然后含糊不清地跟胡一辉聊了聊别的,最后也黯然神伤地离了场。
徐若萍看着老父亲有点微驼的背影,感觉此事做得有点过了火,于是跟胡一辉使了个意味不明的眼色,匆匆逃离现场。
这事也不能怪徐若萍,如果真要让葛秋花知道胡一辉的背景,恐怕今晚非得摁住二人同宿一室,然后找寻各种理由,逼着二人闪婚不可。
自己这么做,以后可得一阵子消停,安心修炼,多好!
不过,徐若萍还是高兴得太早,也太低估了葛秋花的手段——她要进行棒打鸳鸯。
更加雷人的是,连徐大郎都义无反顾地跟她站在同一阵线,成了帮凶。
第二天,东方刚刚泛起一线鱼肚白,徐若萍的公寓小铁门就传来了一阵“砰砰砰”打更似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竟然是盛装打扮的葛秋花,以及穿着素净整齐的徐大郎他妈,李梅,也就是徐若萍的奶奶。
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的节奏。
葛秋花和徐若萍奶奶从来都是冰火两重天的婆媳关系,为此,她奶奶坚决一个人独居。
老太婆今年八十有一,身子骨硬朗得很,勤俭节约,八十来岁的人了,还天天挑两桶百来斤的水浇菜种田,堪称我国广大劳动人民的楷模。
极度懒惰跟极端勤劳的两个女人,此刻正手挽手笑眯眯地站在徐若萍面前。
徐若萍眨眨眼,矜持地冲奶奶点点头,然后不温不火地对葛秋花说:“你怎么来了?”
葛秋花挺胸抬头,完全无视徐若萍,跟李梅一前一后拐进了徐若萍的公寓,两个女人往小沙发上一坐,“嘎吱”一声,小小沙发椅不堪重负,微微发出一声脆响。
李梅是个小矮子,大鼻子、满脸褶,眼睛还有点歪斜。
一坐下,就四处张望,好像在找寻什么,又好像在不经意地打量着徐若萍,好一会,她浑浊的眼睛里发出一线内敛的光,哑声道:“怎么,我孙女现在长大了,找到工作赚了钱就不认识奶奶,坐下这么久,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
徐若萍忐忑地立在一旁,心里面七上八下地猜测此二人的来意,闻言赶紧跑进厨房泡茶,等她两手端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出来时,就听见葛秋花操着一把沙哑又厚重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妹子,你奶奶说一辈子没进过城,今儿个趁身子骨还硬朗,想在你公寓里头住上一段时间,好好享受享受!”
表现得多么孝子贤孙啊,徐若萍怎么听怎么觉得那语气里头带着一股浓浓的悲愤和讥诮的味道。
徐若萍皱着眉思量了片刻,道:“奶奶若是想来城里玩几天,我自然是欢迎的,我跟单位请个假,陪你和妈到处走走,放松放松也是好事。可是,奶奶要是想在我这长住,恐怕不妥吧。”
葛秋花尖刻地笑了一声:“有什么不妥的?你公寓里头多个人跟少个人不也同样交租,奶奶年纪大了,吃的也不多,你不会连这点口粮都分担不起吧!”
多么冠冕堂皇啊,说得好像自己以前是多么大方似的。
徐若萍想起了葛秋花曾经为了奶奶的生活费跟父亲徐大郎吵翻天的事情,心情十分沉重,奶奶这次跟母亲能够冰释前嫌,一致对我,父亲徐大郎肯定从中间出了不少的力,唉,想不到连父亲都
想到这,她脸色凝重地递给葛秋花一个嘲讽的微笑,转头又对着奶奶换上个极其真挚的笑容:“奶奶你别多想,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这里地方狭**仄,又是城中村,下楼就是横街窄巷,你一个老人家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平时我上了班,怕你一个人憋闷四处乱走,万一走失了怎么办?”
她条分缕析地指出了此事的利害关系,从老人家的角度出发,本意是好的。
谁知道李梅欲盖弥彰地低下头,故意避开她殷殷切切的目光,含糊道:“你放心,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
守着我??!!
徐若萍心有九窍,一转念,立刻就明白了:原来是怕我跟胡一辉二人同居,专门派人监视来的,好你个葛秋花,怪不得能对奶奶如此热忱。
自己不愿意来做卧底这种苦力,居然怂恿个老人家来!
既可以享受每天的麻将生活,又可以监视自己的举动,一石二鸟,何其狡猾!
大a市佘春山,一条崎岖险峻的盘山公路,刚刚下过雨,路面上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一辆越野车风驰电掣,溅起的泥水一打一打,把路面两旁矮小低回的藤蔓植物满满刷漆一遍。
车行险境,跟山崖相距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开车的疯子一踏油门,半点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悬空而过,绝对可以与《速度与激情》里头飙车的画面相媲美。
《速度与激情》里头的男女主角,一次又一次成功地进行了惊心动魄的漂移特技。
可现实却严峻地告诉了我们一个真理:
电视里头演的太特么的不靠谱了!
徐俊喝得酩酊大醉,一只手虚虚地搭在方向盘上,双目血红,两黑眼袋重重地挂在脸上,发泄地让车子飞速狂奔,在拐过第三个弯道的时候,越野车一个凌厉的疾冲,四轮离地,漂亮地打了个后空翻,紧接着就像一只大皮球,咕噜咕噜地往山下滚去。
可怜多金又多情的青年才俊徐同学,在颠鸾倒凤的车厢里头,一次又一次地与其亲吻,最后直到感觉自己全身骨折,五脏六腑完全破裂,这该死的车子才肯颤颤巍巍地停下来。
徐俊满身满脸都是血污,跌跌撞撞地从车子里面爬出来,破碎的挡风玻璃“嘶拉”一声,将他衣袖的一角割出一道小口子,露出青白修长的双手,头上一直在冒血,两行小小的血柱蚯蚓一样爬过他的脸颊,一只眼睛被半凝固的血块遮住,睁不开。
他努力地用另一只眼睛往周遭扫了一下。
时至深夜,月色朦胧,洒落在山腰上的雾海里头,仿佛飘落一层厚厚的棉絮,不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怪叫,加深了这吃人的夜的恐怖。
第134章 徐俊恢复前世记忆
徐俊哆嗦着伸手摸进怀里,取出手机,眯起眼睛,艰难地拨出了“110”三个数字,几秒后,电话里头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你好,这里是**派出所!”
徐俊心里一急,刚想说话,满是血污的手一抖,手机滑在地上,就地弹了一下,很不幸,它借着一地厚厚的落叶,十分认真地遵循着万有引力,一路就地十八滚地往山脚下冲去。
徐俊:“”
他妈的,老子x死你支死人手机!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发了一阵牢骚,然后手脚并用,想凭一己之力爬上这几乎成九十度陡峭的斜坡。
一阵钝痛传来,满眼星星飞舞,徐俊趴在一棵大树脚下大口大口地喘气,不远处四脚朝天的越野车在滋滋滋地冒着白烟,阵阵浓烈的汽油味扑面而来。
徐俊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眼皮也越来越沉,咧嘴苦笑一下,气若游丝地自嘲道:“想不到我徐俊今天要命丧于此了!”
也好,一了百了,从此再也不用烦心任何事、任何物、任何人!
就在他一个人自怨自艾地心灰意冷之际,朦朦胧胧地看见一个熟人,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跟前。
那人穿一件深蓝色牛仔衬衫,看起来干练又时尚,领口两颗扣子敞开,露出两根性感的锁骨,显得她帅气得来又妩媚动人。
徐俊仰起头,用一种近乎膜拜、瞻仰与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对方, 良久, 才默默地问:“你怎么来了?你是鬼吗?”
胡青凌捋一捋耳际的鬓发,用一种不近人情的淡漠道:“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徐俊心中一颤,整个人漫过一股寒意。
胡青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缓缓地伸出左手,顷刻间,四周仿佛有流光闪过,汇于掌中,然后倏地手腕一扣,直接拍在徐俊的脑门上:“风公子,你该回来了!”
徐俊直觉全身一阵麻痹,四肢百骸似有电流通过,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混沌之中,四周的声音越变越小,骤然之间,他打开了前世记忆的大门。
一幕幕,一点点,惊涛骇浪地涌进心头。
从生到死有多远,呼吸之间;从迷到悟有多远,一念之间;从爱到恨有多远,无常之间;从古到今有多远,谈笑之间;从你到我有多远,善解之间;从心到心有多远,天地之间!
当欢场变成荒台,当新欢笑着旧爱,当记忆飘落尘埃,当一切是不可得的空白,前世的记忆,是多么无常的醒来!
徐若萍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斗得天翻地覆的两个女人,居然可以一瞬间就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同一战线上面。
还把那个曾经睥睨无当,天下苍生都不放在眼里的胡某人斗得落荒而逃。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这天傍晚,胡一辉同学照例大大咧咧地跑过来蹭饭,结果打开门一看,愣住了。
徐若萍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一个肥肥矮矮的老人家怀里抱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正一口一口地用勺子挖苹果泥喂他。
小男孩大约一岁光景,是晓倩的儿子,昨天徐若萍领着李梅一同去看望晓倩时,李梅两眼发光,仿佛在凛冽的寒风里找到了一床棉被,紧紧抱着就不肯松手。
小男孩非常地不认生,跟这位时时刻刻逗得自己嘻嘻大笑的老人家十分投缘,于是乎,在晓倩夫妇心安理得的推托下,李梅就屁颠屁颠地把人家小孩抱回来带,晚上再送回去。
当时胡一辉的表情很复杂,比严重便秘的病人还要难看。
老人家十分虔诚,一字不漏地认真贯彻着葛秋花给她制定的棒打鸳鸯的计划。
第一步:摆臭脸唬之。
一眼见到门口站着一个人五人六的愣小伙,想都不想,就用一个十万伏电压的眼神射过去,表情冷峻得很,问:“你就是胡一辉同学吗?”
胡一辉愣了愣,仔细端详了一下对方,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你是若萍什么人?”
语气之生硬,简直能跟没有家教画上等号。
李梅垂下眼皮,冷冷地说:“我是她奶奶!”
胡一辉哦了一声,转而换上一张笑脸,可惜李梅没有理他,自顾自喂小男孩吃苹果。
胡一辉一个人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觉得很难跟奶奶沟通,便想直接越过她跑到厨房里去骚扰徐若萍。
才迈开两步,就听得李梅一声如雷贯耳的大喝:“慢着,去哪里?”
胡一辉蹭一蹭鼻子,几没诚意地回答:“我想到厨房帮忙!”
李梅:“不用,厨房太窄,你过来帮忙带带小孩。哎呦呦,这小家伙还真能折腾啊,都快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拆了哦!还愣着干嘛,过来帮忙抱抱他啊!”
带小孩,开什么国际玩笑!
胡一辉头顶上幽幽地冒出一股黑烟,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刚一接手,小男孩就一巴掌把一坨苹果泥糊在他脸上,然后对着他嘻嘻傻笑,露出两只嘲讽的小乳牙。
卧槽,我堂堂泽令尊者,岂能让人如此欺负,
胡一辉立马脸就绿了,当场就有种掐死对方的冲动。
可冲动归冲动,胡同学理智还是有的。
他小心翼翼地捏着鼻子,把小男孩扔到一边,一扬手,把那只用勺子挖了一半的苹果精准无比地扔到了李梅脚边的垃圾桶里。
李梅“哎呦”一声大叫。
胡一辉吓了一跳,以为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结果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差点把他秒晕。
只见李梅颤巍巍地连忙从垃圾桶里把苹果捡起来,用手拍拍上面粘了的垃圾,歪着头,用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割肉似的心疼地说:“小伙子,我老人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道理。唉,想当年,老婆子我年轻的时候,别说吃苹果,就连苹果长啥样都没见过。现在倒好,国家富强了,你们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就开始学会奢侈浪费,这怎么行啊!”
胡一辉:“”
祖宗,是这小混蛋先浪费粮食把苹果泥糊我脸上的好吗!
他阴沉着脸,压着一脑门火气,没有说话。
但睚眦必报、目下无尘的人如他,怎么可能忍得了这么一口怨气。
于是等到徐若萍兴冲冲地端了一锅热腾腾的包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李梅和小男孩东倒西歪地倒在沙发上,一旁的胡一辉则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一口一口地嚼着另一只新鲜的苹果。
徐若萍大惊,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冲上去,扶着李梅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倒腾了半天,吓了个半死不活,方才听到某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担心,只是睡死过去而已!”
徐若萍:“”
不消说,又是某人的杰作。
她猛地抬头,盯着胡一辉的脸,一阵纠结痛苦:“胡一辉同志,你为什么老是这样子对待我的家人?随意使用法术施加在凡人身上,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
我胡一辉人生字典里头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字好吗!
当然,这句话绝对不能宣之于口,于是他换了个方式,腆着一个无辜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道:“你知道吗?这小家伙,刚才用苹果泥糊我脸上耶。若萍,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这么一张绝世容颜毁在了一堆苹果泥上?”
一边说,一边慢慢地蹭过去,一伸手,把徐若萍揽在怀里:“再说了,有这么两只大灯泡在旁边,多不方便啊!”
说着,头一低,双唇便往下落。
徐若萍一膝盖狠狠顶在他小腹上,胡一辉“哎呦”一声弯下了腰。
徐若萍:“给我弄醒她们,还有,我不希望这种事情下次再有发生!”
她的眼神肃穆而冷冽,胡一辉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汪温水泡着,酸软发胀。
默然良久,他抬手一弹,李梅和小男孩就悠悠转醒。
李梅哎呦哎呦地揉着腰,眨一眨那双浑浊的老眼,道:“人老罗,不中用了,好好的都能糊里糊涂地睡着!”
小男孩听到声音,扭着两条笨拙的小肥腿,呀呀呀地扑倒在老人家怀里。
徐若萍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拿眼扫了一旁闷闷不乐的胡同学,心软了,轻轻地侧身靠过去,温和地问:“还疼吗?”
这话有如春天里化润万物的细雨,溏溏地流进胡一辉的心田,像一杯醇香的美酒,浓烈到了极致。
他微微翘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无关紧要的笑意:“早就不疼了,刚才动作夸张了点,还不是想让你”
“咳咳!”
一旁的李梅立刻警觉,想起了葛秋花的吩咐,不能让这两家伙暧昧不清,于是重重地咳了两下,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成功地避免了二人不管不顾地亲在一起。
李梅:“阿萍,你饭做好了没?”
徐若萍脸上一红,硬邦邦地回答:“还没,在蒸肉饼呢,马上就好!”
“那还不快蒸去!”
老人家脸上的皱纹垒了一箩,眼睛都快瞪成了斗鸡,逼视着徐若萍的脸。
“哦!”
徐若萍呐呐地应着,起身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胡一辉一眼,见他打了个“ok,我没事”的手势,这才放心离去。
胡一辉今天其实打扮得挺英俊帅气,名贵的条纹裤拼白领衬衫,尽显经典的男性品位。
可惜遇上的是大土鳖李梅!
她历经了大半个中国近代史,却一直待在农村里头,外面翻天覆地的经济腾飞,人们蹭蹭蹭往上冒的生活水平,她也只沾了点边,常年生活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和外界缺乏联系,身上装满了孤陋寡闻和愚蠢。
说实话,直到现在,她连奔驰跟奔奔都一视同仁,穿衣打扮的品味讲究,更加看不出其中天差地别的端倪来。
第135章 金丹期遇险
接下来,李梅就要实施葛秋花交代给她的第二步计划:直接表态,轰人。
李梅眯起一双昏花的老眼,脸都几乎贴到了胡一辉的胸口,语重心长地教导起他来:“胡一辉同学,我说呀,男人就应该有志气,应该有责任,有担当。我们家若萍,唉,命苦,但她从小就争气,现在快熬出头了,眼见着前路就是一片光明,你可不能再拖累她呀!”
胡一辉:“”
真神了耶,黛月被我拖累而殒身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胡一辉的面色有些凝重:“奶奶,今世我一定尽全力护她周全,给她幸福。”
李梅面沉似水,正色道:“你就别唬我老太婆了!依我看,年轻人,你是不是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两天窘迫的日子,自己都自顾不暇,又怎么能给她幸福!”
胡一辉佩服得差点就跪在地上,心道:天,高手在民间,她竟然连我每个月的月圆之夜要闭关静养的事情都知道。
李梅心想:工作都没有,孤儿一个,恐怕连每个月要交房租的日子都应付不来,还大言不惭地说要给我孙女幸福,笑死人了。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片刻,李梅再次开口道:“胡一辉同学,我们家阿萍绝对不适合你,离开她,就是对她最好的结果!”
胡一辉开始没反应过来,话也没有听进去多少,一直心不在焉地往厨房里头张望,李梅说的后半句话,他差点就“哦”了一声。
呆了两秒,才反应慢半拍地皱了皱眉,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白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当徐若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那家伙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沉默片刻,低下头,心里面突然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她其实是知道的,厨房连着客厅,地方狭小,以徐若萍现在的修为,听力已经上升了不知几个层次,只是当时不想出面解围,看看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反应。
如果,胡一辉就这样走了,以后不再联系自己,那么,自己也就算了!
深夜,徐若萍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身旁传来了奶奶雷鸣般的呼噜,她就更加心烦意乱了。
倏地,徐若萍眼前一晃,睁眼时,整个人吓了一跳。
有人把她瞬移到一间豪华的书房里,各种书籍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码在一个巨大的紫檀木嵌宝石花卉的书架上,每一层书架都用透明的玻璃门掩着,既可以挡住外边的灰尘又方便了让想看书的人一目了然。
正诧异间,一下就被某人从背后抱住,一股熟悉的古龙水香气扑鼻而来。
徐若萍没有挣扎,扭转身,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来找我了。”
她的语气带了点责备,又有点娇嗔,这样子毫无保留地表现出自己小鸟依人的一面,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胡一辉的心都化了,感觉整个人都融在一罐蜜糖里头,从头发丝一直甜到脚趾甲。
他把下巴抵在徐若萍的肩膀上,一个字一个字,斩钉截铁地说:“就算山崩地裂,海枯石烂,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徐若萍“噗”一声,轻轻地捶了对方一下:“你好土耶,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样的话。”
胡一辉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呓语似地低低地说:“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不会不理你。”
抓住徐若萍的手指紧了紧,热烈得几近灼人的红唇,瞬间落下。
接下来的日子里头,每天晚上等李梅早早上床睡觉后,徐若萍就和胡一辉瞬移到清风山上,一边谈恋爱,一边修炼‘灵脉仙筋诀’。
据说陷入热恋的人,无论是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子傻里傻气,尤其不适合修炼,好几个月,徐若萍一直处于心动境的中后期,努力了很久,始终龟速前行。
这天傍晚,按照胡一辉的说法,徐若萍可以试着凝结金丹。
得到这个消息,徐若萍开心得不得了,如果她能够成功结丹,成为金丹期的修士,即代表可以放心大胆地修炼‘天极雷法’。
‘天极雷法’的威力徐若萍是知道的,想想上一世的她,用仅仅修炼了几个月,只达到中期的罔雷神掌,都能跟魔婴中期的苏巧打成平手,可想而知这门神通的威力多么强大。
徐若萍转世一回,其实真的很可惜,上一世她不仅吃了天芝草,而且还吞了血玉巴蛇的内丹,身体里面各方面机能都比现在的这副躯壳强得多,修炼时经常轻轻松松就连跳几级。
而现在,貌似只能一步一步地循序渐进,龟速一样等待境界的提升。
每次修炼‘灵脉仙筋诀’这套呼吸吐纳的功法,胡一辉都会避开李梅,偷偷把她瞬移到清风山一处灵气最为充沛的山头里。
今天也一样,徐若萍已经在山上静坐一天了,当她徐徐呼出身体里头最后一口浑浊气时,隐隐感觉丹田处有某样东西在流动,就好像平静的湖面,在微风的吹拂下荡起圈圈涟漪,层层叠叠地向外散去。
心动期主修性与命,对待世间万物持一种心如止水的态度,心动后的平稳,是步入真正修真的最后阶段。
修真达到心动期的修士,不但打出去的符咒等威力大涨,而且在修身养性的同时,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心动达到中后期的状态,内心深处会产生波动,丹田内莲子形的物体也会随之互相影响,身体同时也会产生反应。
胡一辉看在眼里,喜上眉梢:“若萍,你现在已经达到心动后期,可以慢慢步入金丹期了,金丹期是许多修士不可跨越的最重要的一道关,修成金丹代表着修行者与凡人的分水岭。在这个时期,你千万不能有所倦怠或者偷懒,否则易结成死丹!”
徐若萍曾经听到魅芒仙尊提过,结成死丹者神形散而实不足,最多只能当个鬼仙而已。
随着见识的增长,鬼仙的级别已经远远无法满足徐若萍现在的追求。
当下内心一紧,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现在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胡一辉皱眉想了想,神色严峻地回答:“金丹大道的修炼,离不开周天的运转与修持,大概分为以下三个步骤:第一步,意念周天;第二步,经脉周天;第三步,丹道周天。”
意念周天就是人通过意念引导灵气来打通筋脉,获得小周天及大周天的功力作用的方法。
周天是灵气按照身体里一定的路线循行,沿任督二脉转一圈,把灵气、意念、神识以及身体练得凝聚性更强,灵气的质量发生不同层次的变化,其中又分小周天、大周天。
这些基础的知识徐若萍是知道的,闻言后便迫不及待地用意念把刚才修炼‘灵脉仙筋诀’所吸入体内的灵气引导至下丹田,由此出发,经会阴,过肛门,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再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舌尖(或至迎香,走鹊桥),最后与任脉相连接,沿胸腹正中再汇聚到丹田里。
这是一轮完整的小周天调息过程,徐若萍发现自己的气感慢慢消失,意念慢慢变轻。
胡一辉在旁边轻声提示道:“嗯,好,很好。你已经通过意念打通经脉获得小周天的功力,接下来应该继续巩固。”
这种微妙的变化,徐若萍其实早就已经捕捉到了,心里一阵狂喜。
想当年,自己‘努力’修炼十几年,始终处于筑基阶段,而现如今,才短短几个月,在没有灵丹妙药的帮助下,居然快要到达金丹境,换谁谁都会开心得飘起来。
于是,飘起来的徐若萍就只听到了胡一辉的前半句“嗯,好,很好。”
至于后半句“接下来应该继续巩固”的话,她的大脑自动把它忽略掉。
徐若萍挺直了腰板,连头都仿佛忽地长高三寸,她没有继续小周天的运行,而是迫不及待地自以为‘循序渐进’跑到大周天的路线上去。
大周天灵气运行的路线除任督二脉外,比小周天多了几步,就是要在其他的经脉上同样把灵气运行一遍。
徐若萍调整好姿势,慢慢放松身体,先呼气,舌舐下腭,用意念把灵气沉至丹田,小腹随之鼓起,再将灵气下沉到会阴,分作两股沿大、小腿内侧,直下足心涌泉穴。再吸气,小腹随之收缩,舌舐上腭,以意念领导着灵气,从足心出发,沿小、大腿外侧回到会**,然后提肛,再将灵气沿督脉过三关,上达至头顶。
本来嘛,在打好小周天的基础上运行大周天,灵气上达至头顶的时候,自然会顺着两耳朵的前侧分下,最终会合于舌尖,然后徐徐吐出。
可是,徐若萍的小周天刚刚才运行了一遍,远远不够纯熟,在运行大周天时,灵气到达头顶,就再也过不去。
头顶上仿佛置了层薄薄的膜,阻隔了灵气向外分散,渐渐地,汇聚到她头顶上的灵气就越来越多,透过肌肤血液向外散发,散发在外头的灵气又受到她意念的吸引,逡巡在她头顶四周,形成一团棉絮似的薄雾。
胡一辉一见,知道她又没有听劝告,擅自急于求成而用意念进行大周天的导气,连忙告诉她说:“快,你现在的灵气冲不破头顶的百会,会越聚越多,有爆体的危险,赶紧把它们全部引导至别的地方,从别的地方全数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