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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莲影儿     无妄尘缘txt下载     无妄尘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章 还是党妈妈好(今天三更)

    鼠标往下一点,还有更雷人的!

    小蕊留言:“男人就是一盆水,倒入女人的米堆里,若干年后,男人变成了醇香的酒,而女人则变成了一堆废弃的烂米,到最后,还被拿来喂猪。若萍,我劝你别做那米堆,独身主义多好啊!”

    徐若萍:“”

    真是,好一帮高尚的“狐朋狗友”,竟一个个地都跑过来怂恿姐去当个“尼姑”!

    尼玛,姐才二八年华,青春无敌一枝花,坚决执行寻觅真爱的方针,努力贯彻屡败屡战的路线,哪能这么轻易受你们蛊惑!

    徐若萍无可奈何地关掉qq,决定闭关一段时间,不玩腾讯qq。

    手机一震,低头一看,是工会许老师的短信:若萍,下星期六晚上九点,在“梦幻之旅”有个工会专门组织的联谊会,带上工牌,可免费参加哦。没事,多约几个同事一起去,总会遇到合适的,工会撑你!

    看,多么鲜明的对比啊!

    还是我们的党妈妈好!

    得了科室的关怀和支持,徐若萍白天开足马力,不但把自己的活早早干完,还顺便帮另一个同事处理了两个病患。

    晚上,她选择了值上夜(下午5点到凌晨3点,中间没有休息)。

    可能白天过于拼命,到了晚上,不知怎的,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小心肝毫无预兆地狂奔乱跳,就连期间有一两个小时的歇息(夜班没有新收病人时医生可以自由休息一下),想遁着天地混元无极睡功调整一下,掐了半天的诀都无法入定。

    这不是个好兆头!

    自从前几天被胡青凌强行唤醒了部分前世的记忆以来,徐若萍只要一有时间就遁功入定,此功不仅好学易记,睡觉的时候都可以修炼,而且功效绰绰,每每入定片刻,她整个人就神清气爽,满血复活。

    可是今夜??

    徐若萍不敢往下细想,挨到凌晨三点,匆匆跟接下夜的同事交了班,急急忙忙往租住的公寓里赶。

    租住的公寓离单位不远,这个时候地铁公交基本上已经停运,徐若萍便一路疾走回去。

    七八月的南方夏夜,从来都是又闷又热的天气,今夜却不知怎的,徐若萍一路走,一路感觉路上不断吹过来丝丝冷风,直往脖子上灌!

    她突然感到毫无来由的一阵阵心悸,不由自主拢了拢衣领,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往周遭扫射。

    总感觉大路两旁的树梢里蹲着个人,远远地望着自己,明明已经走出医院门诊大楼,却仍然感觉中央空调在拼命地吹气,吹冷气,全身一阵阵发寒,脖颈处尤其冷。

    都说夜路走多了容易撞见些不干净的东西,徐若萍多少算是个有点道行的散修,当然不怕这些。

    抬手往双眼灌注些真元,开天眼一扫——什么都没有,大街上面空荡荡的。

    徐若萍长吁一口气,用手掌拍拍胸口,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一定是最近太累,心神不宁而已!”

    话未完,一个令人听了就情不自禁起鸡皮疙瘩的缥缈的声音,在她耳边用一种近乎是京剧的唱腔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颤颤的尾音里夹杂着叮铃、叮铃嘶嘶碎碎的锁链声响,似乎有一头被铁链锁住的畜生,远远奔来。

    这声音来的怪异,一开始从西南方响来,但片刻间又自南而北,响到了西北方。随即转而趋向东面。

    徐若萍转身竖起耳朵细听,铁链声竟又在东北方向出现。

    忽东忽西,让人找不着北。

    徐若萍从挎包里摸出一叠符咒,默默地安慰自己:“别怕,许是劳累过度出现幻听!”

    她自己其实十分愕然,都开天眼了,那东西明明感觉近在咫尺,却就是看不见。

    该是多么厉害的厉鬼凶煞才有的能耐啊!

    我能不能搞定对方?又或者,我被对方搞定?

    徐若萍忍不住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终于有那么一瞬,感到道到用时方恨少!

    直到此时,她才暗暗下了极大的决心,回去后一定刻苦钻研道术仙法,早日赶上胡一辉的步伐!

    可这头决心还没曾下足,那头又再反复吟唱起京剧,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伴着那恼人的锁链声,自近而远,越响越轻。

    陡然之间,东南方链声大振,两道灰影向着声音的方向飞了过去。

    徐若萍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瞳孔蓦地收缩,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尖叫道:“什么东西,快滚出来,敢吓唬姑奶奶,小心把你拍得魂飞魄散!”

    手腕一抖,手里的符咒却怎么也发不出去,低头一看,原来是手心里冒出一层厚厚的冷汗把符咒的纸张都粘在一起。

    徐若萍并不是个胆小的人,这段时间以来,连地妖、血修罗等千奇百怪、面目可憎的妖魔鬼怪都接触过,当时虽怕,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胆战心惊。

    原因无他,皆因人家样子长得再寒碜,也实打实出现在你眼前,再说,谁会这么无聊制造如此恐怖诡秘的音乐!

    无形的、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再加上让人毛骨悚然的“音乐”!

    尼玛,比日本鬼片《午夜凶铃》还要来得吓人!

    徐若萍大叫一声,拔腿就跑,没跑两步,砰一下撞在某人的胸膛上。

    徐若萍挥舞着挎包张牙舞爪地大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胡一辉紧紧握着她的双手手腕,急道:“别怕!是我!”

    挎包掉在地上,徐若萍大口大口喘气,艰难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膝盖陡然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被胡一辉一手轻轻揽着腰肢,才勉强站稳脚跟。

    但是她的脸色和嘴唇仍旧没有半点血色,上下牙关直打颤:“有,有鬼!”

    胡一辉神色淡然:“我知道!”

    倘若徐若萍有同门师兄弟抑或是师姐妹,肯定被人家笑掉大牙,一个修士被鬼吓成这样,说出去得有多丢人啊!

    有胡一辉在,徐若萍那颗悬到胸口的小心脏重新落回原位,她咬咬下嘴唇,下意识里感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点丢大发了,忙整整头发和衣衫,装作若无其事地拾起地上的挎包,拍拍上面的灰尘,问:“好像有股很大的煞气,我开了天眼都瞧不清楚!”

    胡一辉:“嗯,我刚和你外公追了它一下,还没打过照面,看来对方确实有点来头!”

    似乎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眼角的余光却始终不离徐若萍左右,胡一辉心想:这会还好没有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第62章 吓坏了(求收藏)

    片刻后,七煞星君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呸,居然让它溜了,这鬼的道行非同一般,可能有点棘手,不过,我们还是需要速战速决!”

    徐若萍和胡一辉同时诧异:“为什么要速战速决?”

    七煞星君抬起头,用一种晦涩不明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此二人,似笑非笑地回答:“哪来那么多十万个为什么,家里有点事情要解决而已?”

    胡一辉瞬间瞄到了对方脸上稍纵即逝的忧郁之色,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徐若萍更加诧异:“外公,你老都嗝屁了那么多年,我们的家就是你的家,你还能住哪?”

    在徐若萍的心里面,他外公就是葛秋花的爸葛三根。

    一句话把七煞星君的脸都安慰绿了。

    胡一辉轻咳一声,给了他一个温和而又克制的笑容。

    徐若萍见此二人古古怪怪,似乎有些男人之间的事情不便开口,和着自己身上的三根懒筋也不想往深处细究,道:“外公,你就不要回地府里了,干脆搬过来,和我凑合着住吧!这样子一来,既方便了我修习道法,又方便了你老人家传授道业,一举两得,多好!”

    说得多么体贴入微啊!

    关键原因,其实是她被那只厉鬼吓坏了,心里害怕至极,晚上不敢自己一个人睡觉。

    七煞星君和胡一辉不约而同地回答:“不行!”

    两人脸上的表情竟漠然肯定得诡异地一致。

    徐若萍斜剜了胡一辉一眼,仍旧不死心,继续劝说:“外公,要不这样,你睡房间我睡大厅,总可以了吧!”

    七煞星君是个实实在在的大活人,不是徐若萍那什么过世了的先祖。

    可也难怪徐若萍认错,因为那次大仙山之战后,七煞星君身受重伤又差点走火入魔,现在他不仅尽显五衰之相,全身上下还时不时笼罩着一阵阵的死气。

    七煞星君用一个狐疑的眼神死死盯着徐若萍的脸:“从前我每每出现,你都老鼠见了猫一样唯恐躲避不及,今天怎么就这么积极地想留下我?无事献殷勤,说,有什么企图?”

    徐若萍似乎想寻点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自己心中的恐惧搪塞过去,可是话到嘴边,在七煞星君那对凌厉的眸光下,她立马缴械投降。

    顿了好大一会,才皱着眉,略显生硬地说:“我,我害怕!不敢一个人睡觉,想外公过来陪陪我!”

    七煞星君轻轻地“嘶”了一声,背转身负着双手问:“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

    胡一辉垂下眼眸,低头望着地面,心里面默默地喊了一句:怎么就不叫我来陪你呢,笨蛋!

    徐若萍老老实实地回答:“这瘪嘴的京剧唱腔以及那忽东忽西的铁链声实在太恐怖,我受不了!”

    七煞星君和胡一辉同时扭头看她:“京剧?铁链声?”

    胡一辉诧异地望向七煞星君:“你有听到吗?”

    七煞星君同时回了他一个更加诧异的表情:“没有!”

    厉鬼者,是生前有怨恨,死时怨气太重、无法转生,便会化做厉鬼,在阴司路等着自己的仇人下来,直接进行报复,只要怨气一消才能转生。

    还有一种,怨气太重,化成凶煞,无视地府的条文法规,逃窜上地表进行伺机报复,这些循因果而来的,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就连执法者,也无话可说。

    很明显,这凶煞分明是冲着徐若萍来的,可她一个安分守己、勤勤恳恳的大学应届毕业生,从来没有干过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勾当,哪儿惹来这么怨气深重的厉鬼?

    而且,这厉鬼还是个有道行高深的,否则怎么一个七煞星君再加上一个泽令尊者,跟踪了大半天,连对方的衣摆都没摸着?

    七煞星君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猛吸几口,又徐徐地喷了出来。

    他的脸隐在一片氤氲的烟雾当中,看不出什么表情,默然半晌,道:“可能,黛月的身份暴露了!”

    胡一辉和徐若萍一听,默默地点了点头。

    徐若萍仿佛一下子切换到前世,头顶上那个“天乩之卜”又重重地砸了下来,想起前世求学途中不小心害死何猛的事情,心里面像坠了个什么东西,沉重得有点呼不出气:“我知道,是何猛找我来了!”

    胡一辉一双明亮的眸子柔柔地望着她,想出口安慰几句,又组织不来什么语言,只怔怔的愣在当场。

    七煞星君闻言,摇了摇头,道:“不对,何猛的身份我当年有查证过,修为中等偏上,是戚风道人的得意门生,人虽然莽莽撞撞、神经大条,但灵魂却是经过道法洗涤过的,死后只能再入轮回,决不会变成厉鬼!”

    “再说,”七煞星君十分不文明地把嘴里的烟头丢在地上,抬脚掐灭了烟火,又伸手从怀里摸出另一根烟点上,“就凭何猛修习的那点道行,变成厉鬼也决计没有这般身手!看来,这东西还得非要马上处理掉不可!”

    “什么?马上处理?”徐若萍揉了揉她那双熊猫眼,“那我怎么办,能让我先睡一会吗?你瞧瞧,天快亮了,好歹你们两个吃顿早餐再干活,我公寓的冰箱里有速冻馒头!嘿,外公,你揪着我的衣领干嘛!”

    话未完,七煞星君一伸手,拎起徐若萍的衣领就往前疾走,一边走一边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睡,还有心思吃馒头?”

    胡一辉一个箭步上前,用手肘轻轻往七煞星君的手臂上一撞,趁对方一松手,忙将徐若萍揽了过来,朗声道:“老人家给点面子,人家女孩子毕竟都长这么大了!”

    七煞星君挥指一弹,一把泛着青光的巨剑横在众人面前,双足轻轻一点,跃了上去,回头迎上胡一辉步步紧逼的目光,又粗粗地扫了躲在他身后的徐若萍一眼,酸不溜秋地说道:“啧啧啧,学会回护小媳妇了,才拎一拎她衣领而已,又没有怎么她,你紧张个屁啊!”

第63章 缚仙索(三更)

    胡一辉和徐若萍脸上同时漫上一片薄薄的红。

    七杀星君继续道:“我试探过了,这只厉鬼来头不少,要想短时间内抓住它,恐怕得借点法宝用一下。离这不远处有座飞龙山,惧无痕这龟孙子盘了个洞府在里面潜心修行,上他那借个缚仙索用一下!”

    栖仙国自灭国后,三大护法十大首座以及某些大能便树倒猢狲散,各凭本事,大难临头各自飞。

    地心世界的日月星辰逐渐黯淡无光,大家便纷纷逃到地表上来,各自觅个山灵水秀的地方,默默地进行修炼。

    反正就是一盘散沙,干什么的都有!

    有憋不住事入世捣腾的,譬如曾经的栖仙国左护法巫洪文。

    有潜心修炼不问世事的,譬如曾经的栖仙国右护法斗母星君墨绮烟、首座黄眉道人挚苍海、慈蕊散人慕楠蓉、赤练仙子沈碧君以及幻行童子李文男。

    也有收徒传承衣钵的,诸如栖仙国曾经的首座成开散人惧无痕,玉寅道人雍默天,太虚道人了无尘,成德道人张映中等。

    七煞星君就不用介绍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徐若萍瞪大双眸:“飞龙山?是w市的飞龙山吗?”

    老天,w市跟大g市可是横跨了一个省的距离,这就是他外公口中的不远。

    成开散人惧无痕曾经是栖仙国十大首座之一,自栖仙国灭国以来,他便随大伙一道逃到地面,在地表世界寻了一处山灵水秀的洞府潜心修炼!

    缚仙索是惧无痕先祖传承下来的一件至宝,据说是其先祖在某次除魔卫道时得到了某位仙人的点化,悟道飞升的同时留下来这么一件法器。

    此索至刚至柔,不畏水火不畏刀枪,无论是多么厉害的人鬼神魔妖,一旦被它缚住,身上再大的能耐都无法使用,只能乖乖就擒。

    七煞星君极不耐烦:“没错!快跳上来,我们一起御剑,估摸半小时就到了!”

    徐若萍有点不可思议,双手紧张地拽着自己衣角:“外公,你搞错了吧,我还不会御物飞行啊!”

    七煞星君沉下脸,厉声道:“还不会?你的天地混元无极睡功都已经那么娴熟了,谁教你的,短短几天已经迈了一层境界,你自己难道没有一点感觉吗?上来坐上去,再遁着此功入定半小时,估计昨晚夜班的困倦就没了!”

    七煞星君的语气带了点似有还无的醋意,忍不住替自己惋惜一番,他心里明镜似的,不用问都知道是谁教的功法,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教导这家伙十几年,这榆木脑袋十几年来都毫无建树,筑基筑了十几年,连气感都不大稳定,才不见几天,天地混元无极睡功不但学了全,还达到一定境界,这事搁在哪位老师身上,都难免一阵胃酸上涌。

    徐若萍喜上眉梢,其实她和七煞星君都没有弄明白,天地混元无极睡功是自她打开部分前世的记忆而承袭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跳上七煞星君的无敌,盘膝打坐,居然稳稳当当的没有了从前那种左摇右摆的感觉。

    七煞星君的嘴角微微翘起,望着立在一旁的胡一辉,酸唧唧地说:“哟嗬,胡一辉同学,你不打算上来吗?听说你当年豪气冲天,领着一帮傻叉魔修闯渤海的蓬莱三神山,受尽无极之刑,连本命剑都折在那里。没有本命剑可御,你打算腾云驾雾跟上来吗?”

    胡一辉的脸上霎时苍白一片,说不清楚是怒极还是恨极,直觉自己要是手臂多长出两丈的话,说不定就挥手给对方一个大嘴巴。

    某位仁兄似乎戳心戳肺的事情做得多了去,根本没有觉得自己把别人的**支楞八叉地扒出来是件很缺德的事情,抱着双臂翘着个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坐在无敌的剑尖上面。

    徐若萍听不明白七煞星君口中所说的这许多事情,不过瞧着胡一辉一副恶狼要咬人的脸色,连忙出来和稀泥,道:“哦,外公你不用替他着急,他有一块神奇的石头,可以随心所欲变换出飞碟一样的飞行器,喏,还在我身上呢,给你!”

    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块硬币大小的石头递了过去。

    胡一辉还没来得及接,却被七煞星君一把夺了过去。

    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块石头又是吹气又是放在日光下观赏,一脸震惊地问道:“这块石头你是如何得来的?”

    胡一辉的眉头拧到一起,眼神涣散,似乎一下子回到一个十分遥远的时光:“是她魂飞魄散、肉身灰飞烟灭的时候所凝结而出的!”

    徐若萍前世的记忆还没有全部回来,所以不明白胡一辉口中的她指的是前世的黛月,而七煞星君却是懂的。

    他双手扣扣索索地在那块石头上抚摸了好一阵,喃喃道:“看来天乩之卜果然是真的,栖仙国这回有救了!”

    话一出口,随即好像意识到什么东西说漏了嘴,半阖着眼眸望着胡一辉,厉声道:“石头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秘密?”

    他的脸色倏地变得阴森起来,全身竟然骤然而起一阵杀伐气。

    胡一辉仍然面无表情,微微掀开一侧的眼皮,漠然地扫了七煞星君一眼,居然毫无征兆就跳了上去,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你不用提防我,余生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尽我所能护她周全!”

    他的眼神笃定又温和地望着徐若萍,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恭敬而又内敛地望着上帝一样。

    可惜经历了两段虐恋的徐若萍此刻的大脑里盛满了浆糊,被胡一辉一口一个曾经的她搅合得乱糟糟,以为自己刚好挡住对方思春的视线,身子又不能随意扭动,左右尴尬得一阵头皮发麻!

    七煞星君一直盯着胡一辉看,听罢,敛去一身杀伐气,垂下眼睑低低地叹了口气,然后慢吞吞地转过身,背负双手,低声道:“都掐个隐身的诀吧,大白天里御剑飞行,被凡人瞧见了不好,石头暂时先由我保管!”

    无敌腾空而起的时候,七煞星君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撇了徐若萍一眼,见对方面对胡一辉这么感人的告白,居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由得内心一番感叹: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64章 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今天三更)

    飞龙山位于西北部两省交界处,山脉北段东南麓总面积达上千平方公里,是我国著名的风景旅游区和避暑胜地,属典型的丹霞地貌,是首批国家级重点风景名胜区之一。

    徐若萍夹在七煞星君和胡一辉中间,在他俩厚厚的护体真元保护下,坐在无敌上遁功入定,才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已经察觉到自己五根异常灵敏,感受到体内神气充沛而朗然洞彻,整个身心仿佛都融合到天地里头。

    这应该是融合期的初级阶段!

    所谓融合,就是身体跟修为结合,能力突飞猛进的阶段。

    达到这种境界的修行者,最突出的能力就是“融合万物”,更改这世上微小或是伟大之物,是修仙十二个境界中的第三重境界。

    无敌在晴空中山呼海啸般飞越过一层又一层厚厚的云海,徐若萍鼻子里头忽地灌进来一股清新怡人的空气,睁开眼睛往下一瞧,底下已经是片片林海,一座座山峰突兀地立在雾海之上,大片大片的银钟树、南方铁杉、紫茎等密密麻麻、郁郁葱葱地布满山头。

    徐若萍久居大都市,看惯了车水马龙人头涌,吸惯了尘灰雾霾车尾气,甫一接触此地,竟凭空生出一种宛若造访了九重仙界的感慨。

    无敌飞行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停在一处由北向南延伸的岩脊上。

    徐若萍从剑身上往下一跃,举目远眺,见此峰削崖耸起,壁立万仞,高耸于群峰之上,峰上还有一涧涌流沿崖壁流下峰底,形成一处天然的瀑布群。

    七煞星君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一路领着二人小心翼翼地摸进峰顶胡麻涧旁的一处巨大的天然石壁上。

    徐若萍抬头细细一瞧,见其上有历代摩崖石刻近百处。

    其中最大一幅的石刻上刻着李白的“赠嵩山焦炼师”—— 二室凌青天,三花含紫烟。中有蓬海客,宛疑麻姑仙。道在喧莫染,迹高想已绵。时餐金鹅蕊,屡读青苔篇。八极恣游憩,九垓长周旋。下瓢酌颍水,舞鹤来伊川。还归空山上,独拂秋霞眠。萝月挂朝镜,松风鸣夜弦。潜光隐嵩岳,炼魄栖云幄。霓裳何飘飖,凤吹转绵邈。愿同西王母,下顾东方朔。紫书倘可传,铭骨誓相学。

    字字苍劲有力,一看就知道其出自高人之手。

    七煞星君撸起右手的衣袖,掌中仿佛贴着一件什么物事,往那幅大石刻首句“二室凌青天”一抹,整首诗歌二百字仿佛印在虚空中似的,徐徐移动,一开始还比较缓慢,最后越动越快,少倾,那苍劲有力的石刻字幕竟成了一扇不大不小正好够一大人通过的门。

    以幻影术所种的结界!

    七煞星君再一次鬼鬼祟祟地做了个禁言的手势,然后一转身,大踏步地钻进去。

    徐若萍在门外犹豫了一下,心道:尼玛,这有点像后门啊,怎么看怎么像小偷,不是说好要光明正大地借东西么。

    扭头给了胡一辉一个“怎么我们跟做贼似的”眼神,胡一辉没有说话,只眨眨眼睛,双手一摊,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徐若萍迟疑了一下,还是迈开步伐跟了进去。

    果然是个后门!

    七煞星君轻车熟路地领着二人绕着山沟沟走了大半个小时,来到一条东西向的深长谷地跟前。

    徐若萍环视四周一眼,见谷地深切,两侧有单面山高耸、石骨嶙峋的九座危峰,分南北对峙骈列,峰脊高低起伏,远处有一线小飞瀑自霞滨岩顶飞泻而下。

    七煞星君一挥手,示意其紧跟而上,足下轻轻一点,纵身跃上那十几米高的小飞瀑旁滑不溜秋的石壁,一矮身,钻进小飞瀑里不见了。

    徐若萍咧着嘴翻了好大一个白眼:这么高这么滑还真是考验我了!

    谁知白眼还没翻完,腰身一紧,整个人就被胡一辉轻轻提起,眼前景物闪电般掠过,人已经钻进水帘洞后,稳稳地站在一处平整的石头上。

    徐若萍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发现此洞洞顶危岩斜覆,洞穴深藏于收敛的岩腰之内,洞口斜向大敞,洞顶凉爽遮阳,两股飞泉倾泻自百余米的斜覆岩顶,宛若两条游龙喷射龙涎,飘洒山间,实在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之又一力作。

    徐若萍畏畏缩缩地站在洞口,正在举棋不定要不要顺着这条狭长的秘道往前走之际,就见得七煞星君急急忙忙从里面冲了出来。

    一望见她二人,即时板起老脸,斥责道:“磨磨唧唧在洞外干什么呢,当门神吗?还想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偷天换日的手段呢,可惜了!”

    说完把手上的东西在徐胡二人面前晃了一下,得意洋洋道:“怎么样,得手了!胡一辉同学,比起你几百年前偷摸进栖仙国皇宫里头,非但什么都偷不到还打草惊蛇被一顿好揍的事,这次你有否学到什么叫做妙手神偷了吧?”

    七煞星君手中握着一条半新不旧的橙黄色绳索,一圈圈卷在他的右手上,仿佛缠绕了一条小黄蛇。

    徐若萍:“”

    果然是偷不是借,外公居然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戒鞭,我可爱的戒鞭你在哪里啊?

    胡一辉眉头一皱,波澜不惊地说道:“她外公,你拿着传国玉扳指这条钥匙,偷自家的东西算本事吗?有本事去我冥国的无极宫偷点物事试试?”

    冥国的无极宫相当于当年栖仙国的皇宫,是胡巴拉克闭关修炼以及处理大小事务的地方,宫里外各有三千高阶地妖日夜守卫,还有十位法力神通广大的魔将常驻。

    七煞星君登时闭了嘴,脸上挂了个十分糟心的表情,说不出来是被气的还是被气的。

    徐若萍感觉此二人很怪,明明都是刚刚认识的,怎么说起话来时不时的就夹杂着一股子**味。

    她从七煞星君手上抢过来那条缚仙索把玩一阵,觉得此绳比普通的麻绳柔韧一点外,没什么特别之处,于是随手往七煞星君身上一扔:“去,还你!”

    七煞星君和胡一辉大惊失色,同时叫道:“不!”

第65章 蠢材,是撤掉的撤,不是扯紧的扯

    话音刚落,七煞星君就像一只端午节里头的咸水粽,被那根灵蛇似的缚仙索缠绕着自己,一圈又一圈地困了个结结实实,砰一下重重地跌坐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徐若萍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手忙脚乱地上前一通胡乱的摸索,企图找出绳结所在,把它解开。

    胡一辉掩嘴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负手站在一旁。

    七煞星君脸上已经憋成了猪肝,胡子眉毛都快要朝天竖了:“你家伙天天偷懒敷衍不学好,好不容易修习的那点道行,都毫不犹豫地用在外公身上了,真是大大的孝顺啊!”

    徐若萍急得满头大汗,胡乱用手死命地去扯那道绳索,无奈越是扯那绳子勒得越紧,嘴里不断嘟嚷道:“怎么办?怎么办?”

    七煞星君被勒得狂翻白眼,重重地咳了几声:“笨蛋,不是这样子解的。对着绳头默念一遍:撤!”

    七煞星君跑上地表的这些年,一直忙于前栖仙国的大小事务,挤出点马尿一样的时间粗略学的普通话咬音不准,听着就像是‘扯’字一样。

    “哦,哦!”徐若萍应着,点头照做,慌慌张张地对着绳头默念道,“扯!”

    咒语生效,缚仙索浮起一片片淡淡的白光,越扯越紧。

    七煞星君:“”

    妈呀,要杀人啦!

    他被勒得整条舌头都要伸出来了,胸口上下起伏,大气只有出的份没有进的份。

    徐若萍看着他的反应,更加慌了,一味地用手去扒拉绳子。

    七煞星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蠢材,是撤掉的撤,不是扯紧的扯”

    这下明白了,徐若萍连忙吐字清晰,用播音员一样的普通话喊道:“撤!”

    那绳子仿佛能听懂人言似的,一下子松开,七煞星君整个人瘫坐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搞了这么一出乌龙,七煞星君再也不敢让徐若萍碰那绳子,急忙将其卷起收进怀里。

    三人出得洞来,外面天已大亮,夏日的太阳烈焰如火,大家头顶着烈日御剑而回,为掩人耳目,落脚在清风山的一处幽林中。

    七煞星君和胡一辉为了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一场大战,都很默契地没有使用瞬移。

    三人在山脚下附近的大排档里胡乱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又再搭公交转地铁,晃悠到徐若萍的公寓时已经日落西山。

    当地平线最后一缕阳光隐在了海角天边,大地渐渐浸润在黑暗当中时,徐若萍的心毫无预兆地“咯噔”了一下,第六感告诉她,那个东西来了,就在附近。

    七煞星君和胡一辉用龟息**收起一身的灵力,此时二人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窝在徐若萍那狭小的客厅里心不在焉地打开电视机的音乐频道,装出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在欣赏里面的劲歌金曲。

    徐若萍盘膝坐在沙发中央遁功入定,手里紧紧拽着那只护身玉葫芦。

    玉葫芦的全名叫乾坤如意宝葫芦,栖仙国所有护国法器里头,它的价值是一等一神般的存在,倘若被激发到极致,可有偷天换日之功能。

    栖仙国灭国后,几大护法首座拼死收拾起散落各处的法器,偷偷储存起来,七煞星君凭借着全国玉扳指潜进去被冥国霸占的前栖仙国皇宫宝库几次,用传国玉扳指打开结界,从里面拿了不少法器,蛮子(专门惩罚徐若萍用的戒鞭)也是那时候偷拿出来的。

    半夜十二点整!

    电视机屏幕倏地闪了一下,然后是一片雪花。

    徐若萍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的屏幕看,企图能在那厉鬼从电视机屏幕爬出的时候给它一个致命一击。

    可电视机屏幕半天没有任何反应,除了一片“沙沙沙”的雪花声。

    七煞星君已经紧紧地合上双眸,在正襟危坐地打盹,听见响动,连眼皮也没抬,梦游似的说了一句:“来了!”

    胡一辉还好,总算有点良心,见徐若萍紧张兮兮地盯着电视机屏幕看,迅速起身关了电视,转身给她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道:“不用看了,不在这里!”

    徐若萍刚刚想长长舒一口大气,那天杀的铁链声又在她的耳边响起,而且这次距离非常的近,就好像,那锁链就吊在她的头顶上方一样。

    她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握着玉葫芦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

    胡一辉上前两步,低声安慰道:“别抬头,别看!”

    徐若萍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准备豁出去了。

    她的身侧画了个复杂的法阵,就像一只大口袋,等着猎物自己上钩,只要那东西一落进去,七煞星君和胡一辉就赶紧封口,那东西就只能在屋里头出不去,再甩出缚仙索,定能把它困个结实。

    可惜徐若萍悲催地发现,就算自己耳朵里塞了一大团棉花,那扰民的噪音还是不断在自己耳边回响,更加要命的是,那东西聪明得紧,不但没有半点要下来索命的意思,而且只喜欢在徐若萍头顶吹气以及——流哈喇子!

    气是那种带着经年日久的腐朽之气,哈喇子则是伴着一股浓浓的烧焦蛋白味道的黏糊糊的液体。

    徐若萍不能移动,法阵是以她坐着的位置为中心而画的,她若一离开法阵,那东西跳下来咬她一口再窜出去,七煞星君和胡一辉是追不上的。

    因为那东西只是一些电磁波,能穿墙过壁,而胡一辉和七煞星君乃实实在在的没有飞升的肉身,做不到如此神通,瞬移的话也不知道对方要逃到哪里,到时候恐怕只能再一次眼睁睁地功亏一篑。

    所以,徐若萍只能可怜兮兮地强忍着,脸扭成一只苦瓜干,眼睫毛上滴滴答答地落下一串黏糊糊的哈喇子。

    七煞星君仍然无动于衷地端坐在一旁,胡一辉则十分心痛地抽了卷纸巾不停地给徐若萍擦拭。

    第一天晚上,徐若萍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不过混了一身的哈喇子。

    第二天晚上,徐若萍长了记性,身穿不透水的薄膜雨衣并头戴斗笠,全副武装来迎接那东西的洗礼。

    而且还往客厅四个墙角各放一支带香薰的加湿器,开到最大挡,确保喷洒的精油能够“雨露均沾”,谁从旁边经过,就沾谁一身, 好歹掩盖住那股烧焦蛋白的糊味。

第66章 太古玄铁

    第三天、第四天一连十几天晚上,天天如此。

    那东西每天晚上不厌其烦地准点报道,日复一日地蹲在徐若萍头顶制造恐怖音乐和哈喇子,却愣是没有半点要跳下来伺机杀害徐若萍的意思。

    就在徐若萍和胡一辉都习以为常的时候,一直嚷着凡事顺其自然的七煞星君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第一个跳了出来,搬张梯子在徐若萍租住的公寓的天花顶上贴满符咒。

    终于在这晚上的十二点整,一声大猫似的尖叫,屋里的茶杯碗碟接二连三地崩裂破碎,柔和的白炽灯以及电视机乱闪几下,毫不犹豫地全部罢工。

    黑暗中,七煞星君双脚一点地,无声无息跃向空中,一把抓在天花板上的某处,那是经常有哈喇子滴落下来的地方。

    徐若萍慌乱中回身正碰到一旁的茶几一角,额头起了个大包,痛得她忍不住“啊”一声爬出法阵。

    胡一辉眼疾手快,左手顺势把她搂在怀里,右手把一把桃木剑往前一推,同时上身飞快地往后一仰,搂着徐若萍就地一滚,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他的头顶上蹿了过去。

    胡一辉急问:“怎么了?”

    徐若萍回答:“没什么,不小心碰到茶几,头被撞了一下!”

    七煞星君在一旁大叫:“有没有搞错啊,还有时间在谈情说爱,胡一辉同学,你再不封住阵口这东西又要跑掉啦!”

    嘴上说着话,手里动作却没停,抢上一步,五指并钩,右手向那黑影抓将下来,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至极。

    黑影一跃而过,悄无声息,闪电般径直扑向了胡一辉怀里的徐若萍,口中呐呐有词:“不许你碰她,不许你碰她。”

    胡一辉伸手挡格,嘶一下,人民币整整四万八的衬衫被撕开了一条十几厘米长的口子。

    他对这件衬衫有着特殊的感情,每每回去都让佣人小心翼翼地洗干净熨烫好,第二天又再把它穿上跑来徐若萍的公寓准点“上班”。

    眼见心爱之物以及心爱之人皆遭到伏击,心中冲起一股无名火,扬起右脚,狠狠向着那东西的下盘踢去。

    “咚”一声,胫骨处传来一阵剧痛,情急之下竟忘记了刚刚进行过的龟息**还未复原,没有了厚厚的真元护体。

    他只好忍着剧痛把身形一侧,轻飘飘的让了开去,同时把右手的桃木剑用力扔进阵眼,把这个布袋大阵的出口封死。

    七煞星君一抓不中,次抓而至,这一招来势更加迅捷刚猛。

    那黑影斜身又向左侧闪避。

    七煞星君第三抓,第四抓,第五抓呼呼发出,瞬息之间,身影变成了一条灰龙,龙影飞空,龙爪急舞,将那黑影压制得无处躲闪。

    猛听得嗤一声响,黑影横身飞出,一侧衣物已被七煞星君抓在手中,一只脚裸露了出来,现出长长的森森白骨。

    七煞星君和胡一辉的护体真元慢慢恢复,大家同时开了天眼,借着窗户里传来的光线,大家发现了一条裹了一圈又一圈厚厚白布的脚踝被七煞星君狠命扯了下来,紧接着露出半个身子,然后是整个裹着白布的人身。

    七煞星君伸手摸进怀里,迅速拿根绳子往那白布人形身上一扬,低喝一声:“缚!”

    白布人便像之前七煞星君那样被五花大绑起来,大厅里头的白炽灯和电视机仿佛得了什么指令,再一次十分识大体地自动开启,那团白花花的东西在白炽灯白惨惨的灯光下更加显得煞白一片,倒在地上不断地直打哆嗦,嘴巴一张一合,仍旧在喃喃自语。

    胡一辉上前两步,准备把他裹在脸上的白布撕开,谁知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仰面摔了个大马趴。

    这么尴尬的动作还是第一次在徐若萍面前表演,胡一辉的脸都绿了,爬起来正准备上前给对方几个大耳刮子。

    一声细细的叮铃叮铃的响声不断,徐若萍一下子头痛欲裂,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

    胡一辉见状,顾不上打人了,转身跑回徐若萍身边,又是给她把脉又是给她灌注真元。

    七煞星君“咦”了一声,用桃木剑挑起一条细细的散发着透明金属光泽的链子。

    那长链子有四根,分别锁在了这团人形白布的四肢上,透明却又散发着金属光泽,如果不仔细看,大白天里都不一定看得出来。

    七煞星君倏地恨得咬牙切齿,几乎是用磨牙的声音道:“太古玄铁!好啊,胡一辉同学,还说跟你没有关系!”

    小时候听长辈讲故事,开头都用“从前”,但是从前到底有多前,却是谁都不太清楚。

    其实“从前”,分了很多时期,有冥古、荒古、太古、远古、上古五个时期。

    冥古时期是距离我们最久远的一个时代,那时的宇宙还尚未形成,也就是在“宇宙大爆炸”之前的一段岁月。

    荒古,这个时期是指地球形成以后的早期状态,是50亿年以前(太阳系形成),那时地球的地壳很薄,温度极高。“洪荒”一词就是诞生在荒古,意思就是那个时候发的特大型洪水。

    太古是一个神秘的时间,在那个时候洪荒的时代,文明还没有出现,但是有各种比文明更加神奇的力量,那时的很多物种都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远古时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年代,因为正是这个年代诞生了哺乳动物。而人类最早便是出现在这个时期。

    上古时期,通常被认为是三皇五帝时期。三皇是指伏羲氏,女娲氏,神农氏。五帝是指黄帝,颛顼,帝喾,少昊,尧。

    太古玄铁,就是胡巴拉克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块巨大的太古时期的天外飞来的陨石,经过一系列的加工提炼而得出的一种金属。

    这种金属所向披靡,不畏一切地球上的东西,包括法阵、法器等,栖仙国的灭国与其的诞生有着重大的因果关系。

    这种金属还有个奇特的功能,在地心世界的时候呈现黑褐色,在地表世界的时候则是白色透明。

    徐若萍不知道为什么外公又开始对胡一辉炸毛,只感觉自己身体在持续地发烧,脑袋在嗡嗡嗡直响。

第67章 万妖国

    胡一辉目光绰绰,大仙一样站了起来:“她外公,你老说话前能动动脑子想一想么,别总这么神经兮兮地疑神疑鬼好吗?你觉得我如果要害她的话,用得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吗?有这心思怀疑我,劝你还是过来看看若萍吧!”

    他极不耐烦地斜睨了七煞星君一眼,又再重新蹲下身子,轻柔地翻看徐若萍的眼睛,接着摸了摸她的额头,两道眉毛皱在了一起:“奇怪,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起烧来?”

    修行者不比普通人,很少发生感冒头痛之类的小病,再加上胡一辉刚才提前给徐若萍灌注真元护体,按理说就更加不可能。

    七煞星君站在原地木然了半晌,被胡一辉噎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用看了,肯定是受这东西影响的!”

    他右手扬起木剑一挥,唰唰几下,那人形白布结结实实包裹着的面庞就被挑开了。

    还好,没有想像中白森森的骷髅头骨,一张俊俏得分不清男女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人的眉眼极度精致,就像是水墨画上的国画大师UU小说的俊美少年一般。

    胡一辉心里头晃珰了一下,看着此人有点眼熟,却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徐若萍却按着心口缓缓地站起来,踉跄地向前两步,气若游丝地低唤一声:“离苍,你终于来了!”

    离苍是谁?一听名字就知道肯定不是现代人。

    如梦似幻繁华的隐都城,白衣飘飘的俊公子,还有一张眉眼间常带着愁苦神色的美妇人的脸

    一时间全都从徐若萍眼前闪过,有什么东西从她隐隐疼痛大脑里迅速流过,直达全身各处经脉,周身顿时一阵剧痛。

    徐若萍关于此人前世的记忆,就像决堤的拦河大坝,铺天盖地的河水汹涌着翻滚而至。

    四百多年以前,离苍是万妖国继任不久的新的妖王!

    话说那天胡一辉独闯栖仙国皇宫差点被捕,在黛月的帮助下成功从秘道逃脱,回头却一个唔该干起了过河拆桥的勾当。

    一声不吭从背后把黛月定住,还在她身上下了个手法极其复杂的禁制,然后抬手放了个“不夜天”,在大队人马到来之际,自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就在他满怀希望黛月会被黛千凡揪回去继续面壁,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化身大英雄,脚踏七彩祥云从天而降,救佳人出水火深坑,赢得美人芳心暗许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料到,在黛月怀里迷你鸟笼里,竟然会躲着一只默不作声的青鸾鸟。

    青鸾是只上古神兽,虽然已经可以化形成人,法力却一般般,打架就更加不用指望,毕竟人家是神兽而不是凶兽。

    她一骨碌从黛月的怀里窜出来,却被胡一辉画的法阵困在里头,只好傻傻地围着黛月一个劲地问怎么办啊怎么办?

    黛月刚才不断用自身真元冲撞禁制,已经折磨得筋疲力尽了,还被这只聒噪精不断制造噪音,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不过晕过去还得站着,多不划算啊,所以黛月死死撑着,心里头狂喊:“蠢鸟啊蠢鸟,快唤穿山甲君无尚出来啊!”

    穿山甲君无尚自从跟青鸾、黛月成为好朋友后,不知怎的,只要青鸾一呼唤,不出半秒,绝对能从地底里冒出来!

    蠢鸟青鸾在主人狂翻白眼的前提下,终于福至心灵地机警了一回,昂起脖子啾啾了两声。

    片刻后,不远处的泥土突然松动,一个瘦削的脑袋从土里冒了出来,呆头呆脑地问:“青鸾,有什么事吗?”

    青鸾真想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无奈地上的法阵被触动,霎时筑起一道看不见的无形的墙,只得隔着虚空叽里呱啦花了成分钟的时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地给穿山甲君无尚复述了一遍,末了又再眼泪汪汪地问了一句:“怎么办?”

    穿山甲君无尚二话不说,头一低,三下五除二就一路把洞挖到黛月的脚下。

    胡一辉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画的法阵外人确实进不去,但不代表里面的人出不来。

    黛月就这样手脚僵硬,咸鱼干一样被穿山甲君无尚和青鸾两个又拖又拽地钻进了地底下。

    好在黛千凡等还没有发现远在禁宫面壁的黛月不见了,只派了队修为平平的侍卫过来察看,那帮榆木脑袋在附近搜索了半天,连根鸡毛都没有找到,领头的骂了声娘就匆匆离去。

    穿山甲君无尚再一次发挥他出神入化的钻洞神功,不用半天的功夫,就把黛月和青鸾救了出来,等到黛千凡发现黛月和偷闯皇宫的蒙脸人一同失踪,启动了栖仙国最高级别的大范围搜索,最终找到那枯井的时候,黛月和青鸾早就到了万妖国的国都—隐都城。

    万妖国是栖仙国的一个附庸国,国民是成道离了兽形,却仍然没有历劫飞升的各种山精妖怪。

    妖亦如栖仙国的人类修士一样,良莠不齐,有好坏之分,凡有灵性者皆可修道。

    不同的妖,追求也不一样。

    有的飞升霞举、有的追求仕途、有的积学成名、有的魅惑采补。

    妖的修炼,与人类的多如牛毛的各种派系功法的修炼有所不同。

    正统的妖修法门只有一种:拜月练形!

    道法自然,天地对待万物都是均等的,人可以修仙,别的生灵也可以。

    每至月出之时,有仙性的生灵便面对月亮顶礼膜拜,上窥天汉星辰,吸收月之精华,澄神泯虑。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不断修炼,小道则成精,大则成仙。

    拜月练形的妖不能作祟人间,不可害人,否则将遭天谴反噬。

    不过也有很多山精妖怪,为了加速修炼的进程,往往迷惑世人,与男女媾和修炼采补之邪术,此法不得大道,始终是自欺欺人而已。

    穿山甲君无尚是通过正统妖修法门修炼成精的穿山甲一族的族长,在万妖国的国都隐都城里有一处富丽堂皇的府邸。

    黛月保持着昂然阔步向前走的姿势,连脸上那个得意洋洋的表情都未能褪下,大马金刀地端在穿山甲君无尚的客房里,远远望去,就像一个表情栩栩如生的塑像。

    不过走近一看,你会发现她的发髻散乱,粘满了泥巴,脸上青紫一片,估计是出逃时大家又着急又匆忙,拽着她横冲直撞地与大地来了不少个亲吻。

    衣服被青鸾换好了,倒是素雅干净得紧,头发没来得及打理,她都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再打不开禁制的话,现在尚且不会辟谷的她恐怕麻烦了。

    青鸾急得团团转,围着蹲坐一旁企图用各种方法打开禁制的穿山甲君无尚,叽叽喳喳地又是鸟语又是人言地喋喋不休一大堆废话。

    一个时辰后,穿山甲君无尚抬手抹了一把汗,有点费力地站起来。

    青鸾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晃了黛月一把,见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回头给了穿山甲君无尚一记绝杀的表情:“怎么还没有打开?”

    君无尚是个见青鸾怂的汉子,低头避开她的目光,呐呐道:“是,有点困难!我打不开,但是不代表别人打不开!”

    青鸾喜极:“谁?快去请他过来帮忙啊!”

    君无尚低眉顺目道:“这个,估计得费点心思!”

    青鸾目光一沉,转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忽地想起了现在正寄人篱下,立马换了个温柔的姿势,往他衣领两旁拍了几下,装作刚才的动作只是为对方弹掉衣领上的尘土,然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别说那么多了,我与你一同过去把他请过来吧!”

    君无尚脸上倏地一红,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哦!”

    半个时辰后,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座豪华别苑的一处阁楼前。

    这阁楼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楼顶全是金灿灿的琉璃瓦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玉柱子之间妖艳地绽放,青色的透明纱帘随风而漾,一张墨绿色翠玉桌子上排满了各式点心,四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悠然自得地坐在里头,正天南地北地聊天论道。

    不时有几个丫鬟伺女进进出出,端来各种美食。

    万妖国里头的“京城五俊生”!

第68章 尼玛,没见过这么能吃的美女

    从左往右数来是:蛇王阙羽,狮子精白陆元,鹿仙庆灵子,千年人参精昼徽?南离,再加上一个穿山甲君无尚,在万妖国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狮子精白陆元最先发现了君无尚,远远地就起身招手,大声唤道:“无尚兄你总算姗姗来迟,还以为你真的这么清心寡欲,连万妖国新王选后的大日子,都不过来跟我们兄弟四人把酒言欢了呢?”

    白陆元一身炫紫色的长袍,粗眉大眼,脸如冠玉,声似洪钟,修炼到八百八十三岁,刚刚历了小一道天劫。

    君无尚远远地微微拱手,十分自然地打了个哈哈,道:“还真就让你猜对了,差点有事来不了,新王选后有什么好看的?再说,要喝美酒的话,时时刻刻都可以,为什么非要选在这个时候?”

    君无尚出来的时候特意打扮了一下,青鸾跟在他身后,望着他差点就孔雀开屏的背影,心道:啧啧,真没发现这家伙竟然还有那么一点人模狗样的风流倜傥。

    白陆元往他身后瞄了一眼,故作深沉地微笑一下,用带了点酸溜溜的语气道:“美酒饮至微醉后,好花开在半放时,适度,才能品出酒之醇美,适度,才能赏出花之娇艳,美人与美酒张弛有度,方能达到阴阳之平衡,无尚兄,你说对吗?”

    另外三人齐齐转身望了过来,其中一位白衣飘飘宛若天上的谪仙一样的美男子最是眼尖,视线早已经越过君无尚,在青鸾身上来来回回溜了一圈,然后低笑一声,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我等以为人家具有五蕴皆空的胸怀,熟料别人早就已经金屋藏娇,温柔乡里不知醉生梦死多少回,又怎么会记得与我们兄弟几个把酒言欢呢!”

    此人说话文绉绉,看着就似一身贵气、意气风发的及第书生,正是自称修炼近半仙的梅花鹿精庆灵子。

    一旁的几位俏公子闻言皆伸长脖子往君无尚身后望去。

    一位身穿金黄色细花纹底锦服的男子,更是直接站起来观看,一看之下竟惊为天人,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来:“天呀,都说万妖国的花妖孟姬姑娘乃天下第一美人,哪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君无尚,你真不够兄弟,什么时候遇上了这么个沉鱼落雁的美人儿,都不告诉大伙一声!”

    此人的衣服饰物甚是夸张,大片的莲花纹在黄橙橙的衣上若影若现,两道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此时这双黑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君无尚身后的青鸾死命地看。

    君无尚一阵脑壳疼,忙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那人的身边,拉着他手臂移步到阁楼的某个角落,背对着青鸾,压低了声腺,道:“死南离你给我闭嘴,今天前来实是有一事相求于十二殿下,明知道孟姬姑娘都快要成为别人的王妃了,你还在十二面前开口闭口地提她干嘛,想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吗?一天到晚拿人开唰,这事真有那么好说吗?”

    骂了半天,见南离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蹭了蹭鼻子,眼睛瞪成老黄牛,同时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道:“妈呀,我要收回刚才那句话了!”

    君无尚倏地一滞,颇有点惊讶,心道:这小子从来都是我说一句他顶三句,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思想觉悟了?

    于是便心安理得地点点头,道:“嗯,多日不见当以刮目相看,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南离没有理他,而是木然地把君无尚的肩膀掰过去,让他面朝石桌背对自己,道:“我要收回刚才夸她是个沉鱼落雁的大美人的话,你看看她的吃相,啧啧,地府里刚放出来的饿鬼都比她优雅得多!”

    然后君无尚震惊地发现,青鸾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不吭地坐在了石桌旁边,风卷残云般瞬间地就把桌上所有的点心一扫而光。

    她吃东西不用勺子不用筷子,左右二手齐齐上阵,一边吃一边拿过来不知道谁喝过的那杯茶,一路疯狂猛灌,一碟又一碟的点心不久就连渣渣都不剩下。

    末了还鼓着两边的腮帮子,用嘴毫不掩饰地舔了舔两根食指,沙哑着声音问:“真好吃!还有吗?”

    众人的下巴齐齐掉到地上:“”

    尼玛,见过能吃的,没见过这么能吃的,更加没有见过这么能吃还能保持如此苗条身段的美人儿。

    这也难怪,黛月面壁的几个月,每天都是玉米馒头白米饭,清汤寡水一锅粥,连带殃及到池鱼的青鸾也受了累。

    君无尚一下子尴尬不已,又舍不得斥责青鸾,只好嘤嘤嘤地对着一旁的蛇王阙羽一味作揖,道:“不好意思,十二殿下,我等叨扰了!”

    阙羽从见到穿山甲君无尚的出现到现在,脸上的表情一直淡淡的,既不大喜也不大忧,漠然得仿佛已经成了一个洞察了世间万事万物的世外高人一般,闻言只淡淡一笑,道:“没关系,姑娘请慢用,别噎着了!来人,上点心!”

    阙羽穿一身绣蟒蛟图案的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晶莹通透的玻璃种翡翠玉扣,玉扣约小孩巴掌大,雕刻了一幅富贵牡丹图案。

    他的两道剑眉长入鬓角,细长而温和的双眼闪烁着一捧郁郁不乐的眸色,鼻梁高挺,皮肤白皙,是京城五俊生中长得最为出色的那个。

    他说话慢条斯理,遇事处变不惊,自有一种王者气度,是万妖国老国君的第十二个儿子。

    老国君一生纳妃无数,生下的儿女却不怎么出息,一个个资质平平,能修到化形的没几个,大部分儿女不是修为不够卡了壳,就是寿元尽了先他而去,唯有剩下的俩儿子,却是不出世的天才,其中一个就是老妖后所嫡出的十二殿下阙羽。

    老国君前不久历劫失败灰飞烟灭,新君由六王子离苍继任,今天是他六哥自继任后要做的第一件大事,选后!

    万妖国的王后人选其实已经内定,就是那位曾经与阙羽情投意合,差点成了十二王妃的花妖孟姬。

    要说那孟姬也是有一定来历,是栖仙国右护法斗母星君座下的大花童,本相是个人类,前世却是花妖,经过自身努力,一路修行并且拜入斗母星君的门下,凭借着自己的慧筋赢得了墨绮烟的青睐和信任,亲自提拔为自己的嫡传弟子。

    照这样子下去,待墨绮烟飞升后,孟姬很有希望成为栖仙国下一任护法。

    熟料好事多磨,墨绮烟后来又新收了个徒弟,同姓墨,名芷荷,是黛月的远房表姐,沾亲带故,一入门自然是青睐有加,更要命的是,此人不但聪慧机敏,而且勤奋好学,很快就成了墨绮烟的心腹左右手。

    俗话说得好,一山哪能容二虎,一来二去,二人自然而然地就杠上了。

    一次同门比武较量,二人火气上涌,一时刹车不住,差点一把火烧掉墨绮烟的宫观,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斗母星君双双赶出了道门。

    墨芷荷黯然回了自己在江南的老家,而孟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四处漂泊,最后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万妖国的十二王子阙羽,从此定居在万妖国。

    君无尚低头抿了一口旁边侍女奉上的新茶,目光闪烁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旁边的几位一直没心没肺地打趣说笑,完全没有注意到君无尚的异样神情。

第69章 战神离苍(求收藏)

    还是阙羽心细如发,眼角的余光来回在君无尚和青鸾的身上扫了扫,闲话家常似的开口问道:“怎么?无尚兄今日特地盛装前来,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不成?”

    白陆元几位闻言后同时一顿,又再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聒噪的南离极尽八卦之天赋,围着君无尚煞有其事地转了一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圈,然后一只手顶着另一只手的手肘,另一只手的手指不断抚摸自己的下巴,形容猥琐地装出一本正经的姿态,终于往稍微正常的方向进行了大致的揣测:“莫不是这几十年来,地心世界的日月精华有所减弱,无尚兄吸收不够,于修炼功法上停滞不前,想着向我们十二殿下借点什么奇珍异宝来着?”

    白陆元一听,来了兴致,立马接过话闸:“不对!何止是有所减弱,简直不及百年前的万分之一。天生异变,必有大祸,我奉劝各位,余生最好及早行乐,该喝酒喝酒,该宠幸宠幸,莫待后来金樽空对月,美人香消,悔之晚矣!”

    他大咧咧说完,一仰头,咕咚咕咚又灌了一杯酒,旁边的伺女连忙扭着婀娜腰肢,款步上前给他满上。

    庆灵子扭头瞟了青鸾一眼,笑嘻嘻地对着君无尚皮笑肉不笑地奚落道:“就是,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无尚兄也该开开窍了,莫等美人迟暮空自叹,日夜思念却不得滋润。啊,哈哈哈!”

    他更过分,说的话表面上文质彬彬,细细一琢磨,却是个十足的斯文败类。

    好在青鸾只有半吊子文化水平,并且一门心思扑在了美食上面,没有理会他们的调笑。

    君无尚见大家绕来绕去又绕到自己情情爱爱的方面来,简直不知道怎么才好,不觉轻轻叹了一声,向前紧走几步,一伸手,握住了阙羽的手腕,深深呼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道:“十二,实不相瞒,我这次真的有急事相求!”

    这么暧昧的动作以及这么鬼鬼祟祟的神情,连在一旁拼命吃喝的青鸾都被妙晕了,停下手中的动作竖起耳朵细听。

    阙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君无尚激动地握着手腕,好像久别相逢的一对新婚夫妇似的,顿时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轻咳一声,不动声息地把对方的鸡爪扒拉下来,一边嘴角微微翘起,问:“无尚兄今日真是奇了怪了,离魂还是被夺舍,扭扭捏捏地不复当年英姿?”

    旁人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南离色眯眯地望着青鸾,嘴角似笑非笑,道:“别不是无尚兄金屋里藏娇不住,被族中的几位老不死发现了一路威逼,现下求殿下赐婚来着!”

    白陆元手摇折扇,闻言“唰”地收起,抬手用扇柄在南离的头上狠狠敲了一下,道:“收起你那满肚子的坏水,好吗!咱们的无尚兄会是像你这么个窝囊废吗,一个小小的侍妾都保不住,说出来也不怕被笑掉大牙?”

    完了又转过头来,对着穿山甲君无尚挤眉弄眼地问:“难不成是有了孩子想给嫂子讨要个名分?真可怜,看看都把嫂子饿得?”

    他没有把话说完,最后忍不住又再斜睨了青鸾一眼,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他的猜想更加离谱,均无尚差点被气成个圆滚滚的皮球。

    只有庆灵子没有说话,一本正经地坐在那儿,仿佛想要用行动告诉君无尚,自己正人君子得很,不像他们那么八卦。

    眼神却完完全全出卖了他,明晃晃写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想知道,我要知道!”

    君无尚的脸皮本来就很薄,见对方一个比一个猜得离题十万八千里,脖子以上早就红彤彤一片,头都仿佛因此涨大了两圈,吞吞吐吐地直嚷嚷:“不,不是,不是这样子的,是,是”

    半天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幸亏青鸾及时出口解了围。

    她“呃呃”两声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脸不红来心不跳,大声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瞎说,是我家小姐着了某位高人的道,身上被打了个极其复杂的禁制,君无尚解不开,想请求各位,谁有能耐帮忙解一解来着!”

    什么?这美人居然只是个丫鬟,丫鬟都长得这么漂亮,那小姐岂不是?

    众人不约而同地长长“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了片刻,随后又再齐齐闭了口低下头,突然齐齐对自己的衣角相当地感起了兴趣。

    大家心里都清楚,五人之中穿山甲君无尚的修为最是了得,经常十天半月不见踪影,躲在某处灵山秀水中努力修炼。

    如果这禁制连他都解不开的话,恐怕万妖国就只有一个人可以考虑了——昔日的战神离苍,当今的离苍陛下!

    万妖国国君的继任,既不是按照地表世界人类的长幼秩序顺位继承,也不像栖仙国那样占卜问卦顺应天命,而是靠王子真刀真枪比拼而来的。

    离苍是万妖国的一个神话,自出生之日起到现在,一辈子离不开一个武字,据说他所修炼过的法术武功不计其数,万妖国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的道行到底有多深。

    也从来没有妖见过他的忘情剑出鞘,因为见过的妖都一命呜呼了!

    万妖国自老妖王建国至今奇迹般延续了318年,与离苍在妖族各大能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辉煌战绩不无关系。

    说来也巧,他的佩剑名唤“忘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情深不寿,太上忘情。

    谁知日后自己却是因情身死。

    这几天是他继任新君以来第一个大喜日子——选娶万妖国的皇后!

    选皇后的庆典何等隆重,万妖国上下七十二家名门闺秀,三十六户显贵之后,都前来参加此次选后盛事!

    在座五人心里都明白,这些都不过只是走走过场罢了,万妖国的妖后,非孟姬莫属!

    虽然早就内定,面对着万妖国各妖族族长以及诸位长老,离苍必须走走过场。

    可是这过场走得实在是——时间有点长!

    第一步,海选:愿意参加选秀的女妖由家人送进京,再安排负责的朝臣从中选出五千名来,选不中的就打道回府。

    第二步,五千名的待选女妖每一百名一组,由“评委老师”再次相看,太胖、太瘦、太高、太矮的都不要。

    第三步,观察女妖们的容貌,辨听她们的嗓音,发、耳、额、眉、目、鼻、口、颔、肩、背、腿、脚中稍有不适合,就被淘汰。

    第四步,检测一些女妖的本相,再看举止是否优美,不优美的被淘汰。

    第五步,剩下的由宫中的伺女接手,看她们是否有狐臭、肌肤是否光滑等,之后选出三百名。

    第六步,这三百名女妖还要有一段“实习期”,通过考核的才可被引进皇宫,由妖王亲自甄选,落选的只能当宫女或仆役。

    第七步,礼聘,这些礼聘的入选女妖大多出身高贵,气质高雅。期间要展示各人的修为术法,以此决出高下,再按顺序册封妖后、妖妃、贵卿、妖媛、妖容等。

    最后一步是册封妖后大典,是压轴戏的出场,妖王册封妖后,派头极尽奢华隆重,场面堪比地表世界的帝皇封后。

    这么一通章程走下来,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妖王离苍在这段时间不上朝不面奏,要想见到他本人,以及开口求他帮忙解开黛月身上的禁制,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那就是十二王子阙羽殿下!

    一来身为皇叔,自然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二来,离苍欠了阙羽一个天大的人情,当年离苍曾许诺,阙羽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陛下必应!

    这其中涉及到一些往事!

第70章 我半斤废铁,他八两黄金

    大约五年前的一个下午,阙羽兴致勃勃外出狩猎,晚上却抱回来一个伤痕累累的大美女。

    此人正是被斗母星君赶出师门又无家可归的孟姬,不慎流浪到万妖国这个弱肉强食的国度,被几只狼精追杀,幸得阙羽路过及时出手相救!

    孟姬是那种天生的妖艳多姿,一步一笑百媚生的美人,再加上其善解人意,又练得一身好舞功,养伤期间,阙羽便彻底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二人郎才女貌,对方又曾是斗母星君的得意门徒,有这一层关系,老妖王老妖后便默许他俩的事,所以大大小小的宫廷盛会,他俩都出双入对,羡煞旁人。

    那时阙羽的几位难兄难弟就经常在一旁起哄,要喝他俩的喜酒,可阙羽却以几位哥哥还没成亲,做弟弟的不好逾越为由,一拖再拖。

    结果拖着拖着,就拖出事了!

    一日妖王大寿庆典,例行举办一场狩猎大会,各妖族大能以及各位王子公主都去参加,看谁能猎到最厉害的猎物而夺冠得奖!

    万妖国有一处无涧深谷,与栖仙国的启封山,地府里的十八层地狱,并称为地心世界三大“陷落地”, 其面积广阔无边,可容十万大山,里面煞气深重,常出一些绝了迹的上古凶兽。

    孟姬与阙羽也一同参加了此次的狩猎大会,熟料二人入谷不多久,便遇到一只奢比尸。

    这是一只僵尸始祖,有神通,长着一副狰狞丑陋的人面、大犬一样的耳朵、浑身长满了长长的毛发,野兽一样,大耳朵两边还挂着两条斯斯吐着毒雾的小青蛇。

    这两条不是普通的青蛇,能分泌青毒,此毒毒性剧烈,除了栖仙国里的大首座七煞星君炼有秘药可克制之外,几乎无人可解。

    打斗中孟姬中了其毒雾,与阙羽失散,一同失踪的,还有离苍。

    数月后万妖国几乎倾全国之力,在无涧深谷靠近东北边缘处寻得二人,二人那时竟皆衣不蔽体,形容狼狈之极。

    此后的故事就颇为之曲折了。

    孟姬经此事后性情大变,对阙羽不再像从前那般热情如火,几个月后更是搬出了他的宫阙。

    阙羽一开始以为她受上次狩猎影响,精神有点紊乱,故而更加对其千依百顺,爱护备至。

    虽然搬出自己的宫阙,却三天两头就往孟姬的住处百花阁跑,以为自己的一腔柔情终能换回孟姬昔日的爱意。

    却不知佳人早已芳心它许。

    一日大雨滂沱,电闪雷鸣,阙羽本应已经从孟姬处回至自己的宫阙,却是极不放心半路折返,撞着了离苍和孟姬二人亲密搂抱的情景。

    妖族不比人族,有着条条框框的道德规范,而且男未婚女未嫁的,兄弟二人不至于反目成仇,但是阙羽对孟姬用情至深,着实伤得不轻。

    离苍为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曾信誓旦旦地立下约定,若阙羽今后有何需求,自己定当满足一切。

    所以,要想不让黛月到时候成为一条真正的咸鱼干,阙羽还得亲自往皇宫走一趟。

    穿山甲君无尚殷切的目光直逼得阙羽一阵气血翻涌,几年来自己一直深居简出,就是为了躲避与离苍的不期而遇,如今却要他在离苍的选后大典里头横插一杠,求他帮忙救人,实在是太强人所难。

    他默然半晌,手中拿着半杯热茶停在空中,杯子里头的茶都渐渐转凉了,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的眼神涣散,瞳孔放大,仿佛两眼抽干了水的深潭。

    南离与君无尚的关系最是要好,见阙羽半天不作声,站起身上前两步,吭吭哧哧地带了点讨好的语气道:“十二,你就勉为其难入宫一趟吧,毕竟这榆木脑袋几百年都不开窍,从来不近女色,我们都快以为他要当和尚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心头之人,大家都不希望他们日后阴阳两隔不得相见,你说是不是?”

    咒谁呢,我的心尖人正生龙活虎坐在旁边大口大口地吃得香啊。

    君无尚微微侧头瞟了南离一眼,然后悲催地发现:这八公估计已经发挥了他丰富的想象力,风马牛不相及地给自己乱点了一趟鸳鸯谱。

    好在阙羽兀自沉浸在自己沉痛的记忆里,仿佛没有理解到南离的一番话中之话。

    君无尚把心一横,罢了,豁出去,一提衣摆,单膝跪下,深深地给阙羽行了一个大礼,道:“殿下,君无尚一直对殿下尊崇有加,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敢强殿下所难,如今实在是被迫无奈,求殿下开开金口,帮我到皇宫跑一趟,日后当万死不能报答一二!”

    一番肺腑感人至深!

    青鸾不知道他们五妖之间的兄弟关系,以为臣下跪拜王子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于是脑袋一热,也跟着屁颠屁颠地跪了下来。

    白陆元和庆灵子两人一直默默地坐在旁边,见此情景,不由得同时皱了眉,白陆元劝道:“十二,君无尚都这样子求你,你就应允了吧!”

    庆灵子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你也该醒醒了,有些事有些人过去就过去,总不能老捂着从前的回忆过一辈子吧!”

    阙羽回过神,见君无尚给自己行了个如此大礼,忙上前扶起二位,沉默片刻,十分艰难地点头应承。

    入宫的路上,南离一路欢呼雀跃,时不时与错身经过的选秀美妖们打个照面,简直是他人生当中的一大乐事。

    君无尚则在白陆元等几位八卦精的追问下,三言两语将自己遇到青鸾、黛月等的事情简单地述说一遍,当然,避免横生枝折,把黛月的身份隐瞒掉。

    青鸾却是一派天真烂漫,对离苍陛下的传说很是好奇,一路拽着君无尚的衣角,怯怯道:“无尚,问你一个问题,你跟离苍陛下相比,谁更厉害?”

    君无尚可不喜欢青鸾对某位仁兄有如此上心的劲头,闻言竟大言不惭地回答:“半斤八两!”

    青鸾一听,讷讷地“哦”了一声。

    一旁的几位可不乐意,一齐拖长尾音跟着“哦”一声,每个人脸上明晃晃写着“无尚兄今天可真不够实诚了哦”。

    君无尚脸上挂不住,只好又再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我半斤废铁,他八两黄金!”

    青鸾:“”

    我叉死你个君无尚,半斤八两的成语还有这样的说法,今天总算让姑奶奶开不少的眼界了。

    当下就有上前狠狠敲对方一记脑瓜崩的冲动,碍于有外人在场,愣是忍住没出手。

    万妖国虽然是栖仙国的附庸国,其宫殿却一点也不比栖仙国的皇宫差,甚至可以说得上极尽奢华。

    处处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纯金塑墙,白玉铺地,金碧辉煌的猛兽石刻,七彩焕日的琉璃瓦顶,整座宫殿,好不气派。

    离苍身穿一袭明黄色的绛纱袍、蔽膝,袍服的背后及两臂绣正龙各一条,足穿白袜黑舄,头戴宝珠冕冠,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漫不经心地随手在花名册上画了几笔。

    底下是徐徐站立的一众美女妖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含羞答答地低头敛目,等着君王能赏个目光。

    这是第七批备选的秀女,横竖各五人分列五队共二十五人站在大殿中央。

    离苍虽然尚武,却是万妖国出了名的美男子,有棱有角的脸庞俊美异常,手指修长而白皙,一举一动无不散发出摄人心魄的魅力,连那副慵懒的执笔姿势,都能惹得底下的女妖们心神摇荡。

    他居高临下地往下扫了一眼,正好迎上阙羽那双自下而上带着点酸楚的味道细细打量着他的目光。

    离苍似乎微微吃了一惊,不过很快脸上便堆满了笑容,大踏步从龙椅上走下来。

    阙羽远远地对着他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脸上仍旧没有半分喜怒哀乐。

    离苍热情洋溢地握住他的双手,不断地对他嘘寒问暖,似乎眼前这个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久别重逢的儿子一样。

    阙羽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脸上透出说不出的疲惫和漠然,然后他飞快地苦笑一下,冷淡地向离苍说明来意。

    如君无尚所愿,离苍陛下很快便在一众卫士以及大小宫娥的簇拥下,来到了他的府邸。

第71章 白陆元论天象之道(求收藏)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黛月正如一具望穿秋水的泥塑,背对着屋门,一泼月光洒进来,把她的背影拉长,静静地等候在那里,时间每过去一分钟,她都觉得仿佛穿越了成千上万年一样冗长。

    一众举着宫灯的宫娥美婢自觉地排成两列,离苍陛下则在君无尚小心翼翼的指引下,大咧咧地上前几步,暗暗调动自身的真元,轻轻一掌拍在了黛月的后背上。

    黛月即时觉得周身凝滞的经脉顿时成了脱缰的野马,行云流水般畅通无阻。

    亏得她连日来都有暗自练习天地混元无极睡功,才没有累得手脚僵硬当众趴倒,只觉唇干舌燥,便用右手抵在胸口上轻咳几声,青鸾快步上来扶着她,顺便灌了她一大口茶水。

    见对方已无大碍,离苍脸上绽放出一个清风白云般和煦的笑容,转头对着君无尚几个道:“嗯,好了,晓月姑娘的禁制已经解开,无尚兄也不用过于忧心,她调养几日,就没事了。”

    君无尚为了隐瞒黛月的身份,特意给她取了个名字——晓月。

    离苍说完,抬脚转身,正准备潇洒离开。

    黛月是那种受人恩惠千年记的货,见状马上款步上前,拦住对方,深深施了个万福,道:“谢谢高人出手相救,可留下大名,以便日后答谢!”

    言毕,她很自然地抬头望他,对他露出一个端庄素雅的微笑。

    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恐怕就是离苍现在的这个样子。

    他看到一双明媚得几近透亮,清澈得如同瑶池甘露的眸子,透过对方的眼神,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点的杂念。

    眼前的这位姑娘,睫毛密而长,连到眼角处自然曲卷,笑容极度唯美,全身散发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又或者是,那人身上天然具有一种缥缈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气。

    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

    离苍的嘴角神经质地弯了一下,露出一个突兀的笑容,整个人仿佛遭了电击一般,钉死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他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炽烈的东西在熊熊燃烧,如同怒潮海啸,瞬间从自己的四肢百骸上席卷而过,一下子把他整个地淹没其中。

    “天仙!我今天居然撞着了一位天仙!”

    他的大脑不断给他回响着这么一句话。

    君无尚等人以为离苍打开禁制时遭到反噬,一个个吓得脸色铁青,齐齐阔步上前,关切地问:“陛下,陛下可有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妥?”

    离苍呆愣半晌,浑浑噩噩地回答:“没,没事!”

    直到此时,离苍才突然明白,什么叫**情!

    如果说他和孟姬之间的感情,算作爱情的话,那他现在就不得不否认,这只能是患难之后二人升华起来的亲情罢了。

    在跟孟姬发生感情之前,二人经常碰面,那时他只觉着眼前的女子长相稍微出众,没什么特别,如若不是无涧深谷的那次生死历险,孤男寡女共处的三个月,也许到如今,对方也不能撩起他半点的情愫。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位佳人,一举手一投足间皆能牵动着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在疯狂躁动。

    离苍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立足不稳,忙低下头避开黛月疑惑的目光,极力掩饰住自己刚才的失态,然后大踏步头也不回地闪身出去。

    他必须走,不然的话,陛下的威严都可以把大典庆祝下乱糟糟一片的隐都城打扫干净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愕然一片,只有那位情场千人过,片女不沾心的白陆元心念一动,举起右手,大拇指在各手指上轮番点了一下,低头掐算了一番,然后抬头望天,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不好,这回万妖国要出大事了!”

    他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嗓音,却还是被君无尚听见了,君无尚大惑,问:“此话怎解?”

    白陆元故作深沉地清咳一声,道:“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

    君无尚极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说人话!”

    白陆元低头不语,良久方道:“你可有钻研过星象术法?”

    君无尚其实对此略有耳闻,闻听此言,便虚心求教,道:“愿闻其详!”

    白陆元闪闪烁烁的目光瞟了黛月一眼,此刻的她正一边与青鸾说话,一边吃东西,神情极其惬意。

    庆灵子与南离围在一旁兴冲冲地问八卦,阙羽没有跟来,早早回自己寝宫休息。

    于是白陆元把君无尚轻轻拉过一旁,语重心长向他解释道:“天象,即日月星辰等天体运行于天空所呈现的景象,古籍中的《易?彖?贲》中记载:观乎天文,以查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就是说的这一学说。”

    见君无尚微微颌首,又继续往下道:“殷周之际的天文学者,将天上的恒星划分为二十八宿,《史记?天官书》一书则记载了九十二个星官,约五百颗恒星,并模拟人类社会的组织,给星官取了名称。又将星空分为五宫,北极附近为中宫,二十八宿则分属东南西北四宫。

    到三国时期,天象文学得到大力发展,某些著名学者如诸葛?孔明更是把石氏、甘氏、卢氏三家星官合并组成一个由二百八十三星官,共一千四百六十五颗星组成的大星官系统。”

    “在众多的大星官系统里头,位列首位的大星官要数三垣和二十八宿,三垣指的是北天极附近的三个较大的天区:紫微垣、太微垣和天市垣,而二十八宿主要位于黄道区域,之间跨度大小不均,且分为四大星区,称为四象。”

    “今天我重点给你讲一讲三垣之中代表帝皇命数的紫微垣。

    众所周知,三垣即三大天区,包括紫微垣、太微垣以及天市垣。紫微垣和天市垣的名称最早在《开元占经》辑录的《石氏星经》中出现,太微垣的名称则晚到可从唐初的《玄象诗》见到。

    紫薇垣,居于北天中央,所以又称紫微宫,紫微宫即皇宫的意思,以天帝、天帝内座、太子等居中,各星多数以帝族和朝官的名称命名。在北斗东北,有星十五颗,东西列,以北极星为中心,成翊卫之象。东藩八星,由南起叫左枢、上宰、少宰、上弼、少弼、上卫、少卫、少丞;西藩七星,由南起叫右枢、少尉、上辅、少辅、上卫、少卫、上丞,左右枢之间叫阊阖门。

    各个星官对应地上的事物,当发现某颗星出现明暗变化,便是预示了将要出现某种问题,故而素有‘流星现则内宫有丧,星象异则内宫不宁’的说法。”

    君无尚在“京城五俊生”里头,最是好学聪慧的一个,即便如此,今天也听得一头雾水。

    白陆元轻叹了一口气,左手搭着他的肩膀,右手指向北边一颗岑亮的星辰,道:“看到没,这颗星星名唤帝星,代表的是我们的陛下,往右偏了三寸,术曰:星倾,天子不安,失位也。”

    君无尚抬头望天,把脖子端得又僵又麻,愣是没看出点甲乙丙丁,只好生硬地挤出一个笑脸,伸出一根大拇指:“玄而又玄,佩服,佩服之至!”

    心下却道:啧啧啧,这么直眉楞眼地诅咒陛下,放眼当今天下还真是舍尔其谁!

第72章 差点就流哈喇子(求收藏)

    白陆元果然长了一张无往不利的乌鸦嘴!

    第二天下午,离苍陛下以身体抱恙为由,停止了选后大典!

    这是一件大事情,万妖国上下各妖族族长以及各长老大能们,络绎不绝地往皇宫里跑,大家都以为离苍陛下肯定是患上什么了不得的绝症,才做出一个如此突兀的决定。

    君无尚心里头更是焦急万分,毕竟离苍的反常是在其帮忙打开黛月的禁制之后发生的。

    难道是中了什么厉害的邪术?

    抑或是打开禁制时不慎遭到反噬?

    他整晚整晚绞尽脑汁地不断假设,却怎么也没有往男女情爱这方面揣测。

    没办法,谁让他在这方面是个榆木脑袋,是根彻头彻尾的棒椎。

    阙羽,南离以及庆灵子也被吓得不轻,大家忧心忡忡地聚在一起胡思乱想而不得其解,只有白陆元这位仁兄一直在冷眼旁观。

    君无尚因了此事,连早前答应青鸾一行游山玩水的心思都没有,每天一大早行色匆匆地出门,晚上又垂头丧气地回府。

    黛月可不管这么多家国大事,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吗?

    好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无拘无束了一回,不死命玩个够,还真就对不起自己的列祖列宗。

    所以,黛月十分坚决地执行天不亮就出门鬼混,天黑齐了还不回来的原则,与青鸾一起,把万妖国国都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都摸了个遍。

    由于栖仙国民风淳朴,所以离京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木,处处透露着修道者简约俭朴的气息。

    而万妖国的国都隐都城则恰恰相反,到处是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大街上更是高柜巨铺栉比鳞次,奇货异物琳琅满目,茶坊酒肆里头,出入尽是华眼珠履之妖。

    把黛月与青鸾两个,看得眼花燎乱,玩得简直不知道今夕何夕。

    这天傍晚,黛月与青鸾一起游荡到隐都城的一座名唤峭峰的大山上,青鸾这只吃货又犯了馋嘴的毛病,听说这山上的清溪里有一种叫滩涂的血鱼味道极其鲜美,便撇下黛月,跑去不远处的小溪里去摸鱼。

    黛月虽然顽劣,但是对这种打山鸡摸鱼掏鸟蛋的小孩玩意不甚感兴趣,独自一人坐在半山腰的一处凉亭里歇息。

    峭峰山虽险峻,却是个观赏日落的好地方。

    白雾升腾处一轮淡淡的红日斜斜西下,如血如荼,景致甚是醉人。

    黛月托着腮帮子坐在石凳上正欣赏得如痴如醉,忽觉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万千片雪白的花瓣徐徐落下,仿佛冬日里的瑞雪,画面诡异而有趣。

    她好奇地直起身子,上前两步抓起一片花瓣,不料那花瓣触手即溶,一窜橘红色流光灿灿的豆子围着她不断绕圈,最后飞花摘叶般变幻出两行小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是温庭筠的《南歌子词二首 / 新添声杨柳枝词》,黛月虽然对道法仙术兴趣缺缺,诗词歌赋却是耳熟能详,信手拈来。

    加上这些花瓣内有玄机,黛月一时兴起,随手一抓一大片,把那些注了幻影术的花瓣全部抓散。

    一时间,一首首情深意切的诗句,天女散花般出现在她眼前。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黛月低低地念道。

    纳兰性德的《蝶恋花?出塞》!

    转身抬头,又一句“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扑面而至。

    黛月暗道:乐婉的《卜算子?答施》,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自百思不得其解,又一句“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迎面撞了过来。

    明代词人俞彦的《长相思?折花枝》,原文是: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共卮,开时人去时。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翻译过来是:折下美丽的花枝,不觉又怨恨起花技,原来打算花开时我们一起赏花共饮,谁知花开后情人一去不返不见踪影。害怕相思折磨自己,相思之情却早愁人,到相思时却是无办法摆脱它,心中稍稍平静眉头又露几分。

    直到此时,黛月纵然再不解风情,也羞涩地发现了一点端倪:这不就是大戏文里头某位才子向自己心仪的佳人表白的场景吗?

    黛月在这方面并不迟钝,只是自己风风火火长到十五六岁,自认为出落得还算可以,但是在情情爱爱方面一直无人问津,栖仙国里的青年才俊不少,却没有一个曾对她抛过眉眼献过殷勤的,所以一直认为自己是那种不讨男生喜欢的品种,久而久之,从此就没有了在这个年纪里的少男少女们该有的许多心猿意马。

    其实她哪里知道,自己一天到晚跟着风旭炎瞎混,有这只大醋缸的混世魔王在身侧,栖仙国里头谁人敢多瞄黛月一眼,活得不耐烦了吧!

    风旭炎的心思,黛月不懂,也懒得去懂,从小到大就只把他当成个对自己爱护备至的哥哥看待,再不能生出半分男女间的情愫。

    风旭炎虽然在栖仙国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但是在风月场上却是个白痴,从来不会对黛月来个诸如“我喜欢你”之类的深情告白,只一味地觉得两人每天能在一起,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黛月内心突然莫名地一阵悸动:这人是谁?是来向我表白来的吗?

    正在她心猿意马、焦急而又好奇地等待着要一睹对方尊容的时候,来人总算姗姗而至。

    黛月早就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来人是那种横七竖八的猪扒的话,自己就立马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如果是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的话,那就,那就顺其自然吧。

    正偷偷掩嘴微笑,就见得那位应该待在宫中身体抱恙、诸事缠身的离苍陛下,着一袭轻盈的白衣,翩然而至。

    那人眉目如画,轻摇折扇,没有了之前宽大的龙袍遮挡,更加显得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一缕西阳斜照,映得那人脸庞更加精雕细琢,一双眼眸直能勾魂。

    oh,my god!

    完全是自己心目中白马王子的类型!

    黛月一下子心神激荡,望着对方差点就流出了哈喇子。

    意识到自己死死地盯着人家看是多么的不矜持的行为,黛月只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打量起别处的风景。

    离苍其实手心里也出了层冷汗,毕竟战场上所向披靡,情场上却经验寥寥。

    他与黛月之间就只那么几丈的距离,却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停下来,想说话,喉咙里却像堵了个干巴巴的大馒头,就这么默然地站着,连之前事先准备好的背得滚瓜烂熟的自我介绍的台词都忘记得一干二净。

    两人沉默地两厢对视,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第73章 黛月谈恋爱(求收藏)

    终于,黛月禁不住眼前的尴尬,鼓足了勇气开门见山地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她抬手指了指还在不断飞舞的漫天雪花,用一种期待而又温和的目光望着他。

    离苍足足沉默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咬紧牙关挤出一个字:“是!”

    主意是他的贴身侍卫朗蛟出的,辗转考虑了几天,才硬着头皮使出来。

    朗蛟身为“蛟龙十四骑”之首,在那人才辈出、策士璀璨的万妖国中,无论文治武功,都是最出类拔萃的,并与素有“地心智多星”之称的狸族族长都天寿,并称为战神离苍的左膀右臂。

    左膀朗将军,不仅常伴离苍左右把陛下的起居饮食照应得一应俱全,而且还要为陛下的各种芝麻绿豆之事出谋划策,真可谓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典范。

    相较于左膀朗将军,身为右臂的都天寿日子真是优裕太多,不仅名利双收,而且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颐养天年,除非万妖国有战事,否则谁都请不动这座大山。

    不过“地心智多星”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都天寿既有谋略又杀伐决断,尤其擅长运筹帷幄制胜千里之外的阴谋阳谋,当年被万妖国灭掉的西阴国,哀嚎遍野,血流成河,无数妖族大能陨落,正是出自都天寿之手。

    离苍陛下自上次去君无尚府邸一趟后,便茶饭不思,终日里唉声叹气,三魂中溜掉了七魄,吓得“大总管”朗蛟同志还以为陛下遭受了什么极刑。

    正当他准备大刀阔斧向君无尚兴师问罪之际,被陛下拦住,然后详详细细把遇见佳人后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末了还撂下一句:“身为朕的左膀右臂,你得全权负责此事,帮朕想一条得佳人心的万全之策!”

    这可真难为了朗蛟,陛下贸然停止选后大典的一箩筐屁股事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这会又得为他的移情别恋出谋划策,这个左膀当得,还真是要多冤有多冤。

    没办法,君王的命令谁敢不从。

    于是他绞尽脑汁,想出了这条飞花摘叶暗送情书的杰作。

    说实话,这种烂大街的撩妹手段,要是用来对付那些久经情场的女人,离苍肯定要吃闭门羹,可惜的是黛月,一个从未涉足过男女之事,情窦将开未开的懵懂少女。

    离苍刻意制造的这场浪漫邂逅,简直就是她人生寂寞如雪的修仙路上的一簇混沌之火,燃烧得她几近热血沸腾。

    她整个人仿佛泡在一汪暖意融融的清泉里,讷讷地想:这么温馨浪漫的时光要是能够一直延续下去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偏偏有人十分欠揍,不合时宜地出现。

    青鸾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破破烂烂的布袋,装了十几尾活奔乱跳的滩涂血鱼,一步一拐地跑了上来。

    远远就十分诧异地扯开她的大嗓门:“公?,小姐,大伏热天里怎么就下起雪来了?”

    她本来想喊公主殿下来着,一眼瞥见旁边还站着个外人,连忙改口,见黛月没有理她,顺手把一布袋的鱼扔在地上,熟练地把旁边早就已经拾掇好的树枝简单地架在一起,对着干柴轻轻吹一口气,干柴上就活泼地跳动了几颗火苗,紧接着一手捏着一尾血鱼,用削尖的树枝一叉,直接略过开膛破肚的程序,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忙完了手上的一切,这才一拐一拐地踱过去准备向黛月邀功:“小姐,你真不知道啊,刚才我捉鱼的时候崴了脚,差点掉水里淹死了!你要不要”

    话未完,发现黛月的脸色十分难看,手背上的青筋快乐地跳动,沉着脸转向她,并未说话,眼神却已经很好地表达了一个字:“滚!”

    青鸾眨眨眼睛,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终于认出离苍陛下,琢磨着如何上前跟他打招呼,一片雪白的花瓣飘然落下,在她眼前婀娜地扭动着身姿缓缓而过,一伸手,碎了!

    一连窜的字幕飘飘洒洒地围着她转,还没等她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对面二人齐齐地凶了过来:“别动!”

    迟了,青鸾看见飘在半空的两行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正是中国古代四大才女之一——卓文君的《白头吟》!

    要说青鸾的学问根本就只有半吊子水平,平时先生教授黛月读书时,她就经常躲在迷你鸟笼里睡大觉,别说诗词歌赋的深层次意义,就连它们的字面意思,她也未必看得明白。

    可是卓文君的《白头吟》却是有个家喻户晓的经典唯美爱情故事,而这个典故,青鸾当时却听得津津有味。

    所以,青鸾收起准备迈出去的脚步,嘴角挂着一点欠扁的坏笑,一双鸟眼滴溜溜地转,心里面正盘根挫折地脑补什么。

    黛月终于憋不下去,微微侧头,使劲向她打眼色,同时用口型不断地重复着两字:“走开!”

    想着再笨的鸟,遇到这么**裸明里暗里的提示,也应该有点眼色吧。

    偏偏青鸾就是那么一只一笨到底的鸟,踟躇半晌,居然眉毛一拧,拢起袖子双臂抱在胸前,义愤填膺地说道:“亏得我拼尽全力才到溪边摸到好几尾血鱼,小姐你不但不帮忙,还一味只顾着自己谈情说爱,完全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黛月:“”

    这,这公主简直没法当了!

    丫鬟不小心打扰了主子的风花雪月就算了,还恶人先告状,抖落起自己的委屈来。

    无可奈何的黛月可怜兮兮地想:我应该什么时候趁这死鸟不注意,拿块木板夹一夹她的脑袋才对。

    阵阵糊味扑面而至。

    好端端的旖旎浪漫的气氛被青鸾架在火上烤焦的鱼味道破坏殆尽!

    离苍紧张得糊成一团的大脑终于梳理了几分清醒,伸手往虚空一拢,无数片纷纷下落的花瓣顷刻间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被青鸾这么一搅合,原本成了只割嘴葫芦的他竟然可以流利地说起话来。

    他举起右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微笑着问:“小青姑娘的一片好意,不知道本君能否也蹭一顿便宜饭?”

    黛月和青鸾在万妖国都用了化名——晓月与小青。

    就这样,黛月第一次被人精心策划好的深情告白现场成了一行三人风风火火的吃烤鱼野餐。

    修道中人出了不可以吃四大荤肉之外,可以喝酒,吃别的肉。

    所谓四大荤指的就是牛肉、乌鱼、鸿雁、狗肉。

    不吃牛肉,是因其善良至诚:牛一辈子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终生劳作,普济众生,是只讲付出不求回报的代表。

    不吃乌鱼,是因其孝顺:乌鱼一到产卵期,两眼昏花,什么也看不见,只待饿死升天,乌鱼崽最有孝心,宁可自己游入母嘴,给娘充饥,也不能让娘饿死,精神可贵可佳,所以吃不得。

    不吃鸿雁,是因其忠贞不渝:鸿雁志向高远,矢志不渝,雌雁产卵之时,雄雁会在一旁一直默默守候,如遇天敌,则奋身反抗,誓死保护雌雁安全。而失偶的孤雁,终生独居,矢志不渝,不再婚配,精神可嘉,所以不该吃。

    不吃狗肉,是因其忠诚:古往今来,有多少烈犬尽忠职守,守护主人到死方休的故事,所谓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其终生随主,忠肝义胆,所以不能吃。

    道家的“四不食”,黛月和青鸾两只吃货清楚得很,对以上四肉一概不沾,至于其它,譬如鱼肉什么的,对不住,正所谓民以食为天,不吃白不吃!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黛月一行转移了“阵地”,跑到皇宫里头游玩。

    离苍为了很好地规避开青鸾这只大瓦电灯泡,特意喊来穿山甲君无尚结伴同行。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隐都城里整座皇宫大殿有城千里、九座宫楼,以及华光阙、碧水堂、玄极室和道丹房,每一座建筑都极其富丽堂皇。

    黛月和青鸾好歹也是皇宫里土生土长的人物,面对着如此琳琅满目、锦绣奢华的建筑却眨眼间成了个地地道道的乡巴佬,每天在离苍以及君无尚的陪伴下玩得乐不思蜀。

    可怜栖仙国上下寻人都快掘地三尺了!

    水到自然成,离苍的心意,黛月明了;君无尚的情怀,青鸾也释然。

    两个懵懵懂懂的少女,在一个懵懵懂懂的年纪,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一场郎有情来妾有意的爱恋。

    要说此事的发展倘若顺顺利利的话,接下来黛月嫁给离苍,当上万妖国的妖后,青鸾嫁给君无尚,当上族长夫人,理应也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可上天总不愿意遂人愿!

第74章 孟姬的挑战

    万妖国西北方一个妖烟稀少的荒凉郡县,突然间出了一只凶兽举父,似猿非猿,似猴非猴,善于投掷,一路披荆斩棘,不但杀掉了九头狮子精瓦狠(狮子族族长),还扯起番旗召集一帮乱七八槽的妖魔鬼怪,朝正东方的万妖国国都挺进。

    离苍作为万妖国的战神,当仁不让地披上战袍,与君无尚等一道,讨伐举父去了。

    黛月和青鸾被安排住在皇宫里头的一个叫无忧阙的宫楼里。

    这日,二人闷得无聊,坐在后花园里赏花喂鱼,闲逸得紧,俨然过上无忧无虑的宫妃生活。

    此处的景物甚美,栏杆台阶之下,种着白环树,形成丹刚之林,空中青枝万条,无风而如神箫自然成韵,曼妙的声音仿佛是九奏八会之天籁。

    黛月倚在一处凉亭上的栏杆边赏花,青鸾则在旁边上蹿下跳喂鱼。

    倏地,阵阵清幽的花香扑鼻,一个翠莺婉啼的“咯咯咯”娇笑随风而荡。

    二人双双好奇地抬头张望。

    只见不远处两三宫娥簇拥着一美艳夺目的可人儿款款而至。

    说她美艳,可真一点不假!

    两臀微微翘起,一颦一笑都妩媚入骨,一步一步恰到好处地扭摆着婀娜的身姿,修长的大腿系一条鹅黄色的超短流仙裙,显出的身材完美绝伦。

    更加让人喷鼻血的是,此女仿佛怕热得紧,身上的衣服一概以少布为主,黛月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露骨的着装,差点以为对方只轻轻在三点上系了根丝带而已。

    伺女彩霞忙上前两步,在黛月的耳边轻轻地说:“她就是孟姬姑娘,您要提防着点!”

    关于离苍和孟姬之间的情史,黛月和青鸾早就已经从混熟了的几位婢女的口中知道得一清二楚。

    情场上的你争我夺,鹿死谁手的事情乃人世间最平常不过。

    黛月觉得自己既没有做储心积累横刀夺爱的卑鄙行径,也没有在人家有了夫妻名分后还不管不顾地贴上来横插一脚,只是冥冥中出现的时间十分凑巧,所以一直,都没有多大的负罪感。

    但今天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面对着对方一副将要母仪天下的姿态,自己却羞愧得有点端肩缩脖,双脚不自然地往后挪了又挪,连开口问话的底气都没有。

    孟姬十分不客气,大马金刀地直接往凉亭上的石凳一坐,自顾自斟茶喝水,熟络得仿佛自己才是此间的主人一样。

    青鸾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大大咧咧地反客为主,本来就有一丝敌意,此刻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地敌对起来,大声质问:“哪里来的**,竟然恬不知耻地在我们面前显摆!”

    黛月冷不防一脚踩在她脚背上,负手使劲示意她禁言。

    孟姬听了也不恼,黑漆漆的双眸闪烁不定地在黛月和青鸾二人脸上溜了一圈,然后十分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双手掌交叉互叠搭在其中一处膝盖上,微笑着俏生生地对青鸾说:“小青姑娘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你家主子都快要和我共事一夫了,作为先入为主的长辈,过来同她打声招呼,有何不可?”

    孟姬的眼光甚为厉害,黛月和青鸾虽然有主仆之分,穿衣打扮却几乎如出一辙,从小也和黛月情同姐妹,气质上基本没有半点丫鬟的样子,而三人素未谋面,她却能一下子分出二者之间谁是主,谁是仆。

    黛月知道孟姬今天来者不善,打定主意对对方的一切挖苦嘲讽皆置之不理,但听到对方说到“共事一夫”四个字的时候,平静如水的心境仍然不可避免地泛起一圈涟漪。

    共事一夫?

    虽说离苍跟孟姬曾有过一段情,而且差一点就成为他的皇后,但毕竟是差一点,选后大典不都停了吗?何以对方可以如此笃定地认为,自己要和她一起共事一夫。

    栖仙国的传统与万妖国不一样,从来都是一夫一妻制,修道之人心志大都坚定,大部分修士打一辈子光棍都不以为然。

    修道之路漫漫长,能遇上志同道合的另一半从而结为道侣的却是少之又少。

    一旦双方情志相投结为道侣,就一辈子只认对方一人,很少有半路上分道扬镳或者是一夫多妻、一妻多夫之类的情况出现。

    黛月受其影响,当然不能接受离苍自她之后还再有别人的事实。

    可万妖国的风俗就开放多了,妖族中经常有修炼采补之术的妖修,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的现象普遍,男女关系基本上可以说是混乱不堪,能从一而终者几乎是少之又少。

    黛月默默地收起心尖上一瞬而过的不快,表面上依然是一派装得不大圆滑的友好温和,低头沉思片刻,不卑不吭地质疑道:“离苍陛下都还没有娶妻呢,何来共事一夫之说?”

    孟姬受到挑战,一双描画得精致夺目的双眉微微蹙起,随手在石桌上放下一样东西,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前天都有了夫妻之实,至于夫妻之名还不是迟早的事吗?”

    言毕,她摆出一副犹自心驰神往的表情,心不在焉地站起身子,在跟黛月错身而过的时候突然扭头,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证据就在那儿,信不信由你?”

    眼角的余光同时扫了一下刚才她放下的东西,飘然而去。

    黛月认得这这石桌上的东西,是栖仙国国都里比较流行的迷你监控器——晶石镜。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的发明创造,这玩意儿只有指甲大小,把它往某个位置一固定,不仅能随时随地监控到那地方的一切,而且还有录制功能,跟现代的摄像机差不多。

    黛月把玩这物件可谓是娴熟至极,与青鸾一道,三下五除二就在凉亭里旁若无人地观影起来。

    然后,此二位和身边的两个宫娥,猝不及防地详详细细地观摩了一幅,孟姬和离苍在军帐里头的*****。

    原来,离苍每次跟黛月约会完毕,心里面都压着一把邪火,烧得自己晚晚血脉喷张,夜夜辗转难眠。

    万妖国民风开放,离苍作为一条修行了几百岁的蛇王,自然早就在那方面开了窍尝过荤,只是一直尚武的他不屑于修习采补之术,走的仍然是拜月炼形的正统路线,不至于成为色中饿鬼。

    尤其面对着黛月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几个月了甚至连拖拖手的事情都不敢奢望,只好把心中的火一压再压,静静地期待着心尖人快点成长。

    这日忙完了大小军务,在军帐中正自出神,孟姬就忽地从天而降,扭动着她百媚千娇的腰肢,嘤嘤嘤地委屈可怜求抱抱。

    离苍暂停选后大典,本意是想跟黛月建立起深厚的情谊后,再忽略过哪些繁琐的细枝末节,一步跳过立她为后。

    至于孟姬,不好意思,只能作侧妃什么的了。

    如今见曾经的恋人因自己见异思迁受了委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出声安慰之余,两人便顺理成章安慰到床上去了。

    四人观影后的表情,两个宫娥大惊失色,青鸾恨得牙痒痒,黛月最糟心,大脑空白一片,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掏空,整个人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木偶,也不知道是怎样回到寝宫的床上,总之整个晚上都一声不吭,呆呆地望着帐顶出神。

第75章 黛月归家(今天二更)

    青鸾担心得一夜未合眼,第二天托着一双熊猫眼,巴巴地绞尽脑汁想计策,好让对方开口说一句话哪怕半句话。

    从前她经常与黛月俩个看折子戏,每每看到痴情佳人因为负心汉想不开从而寻短见的剧情,都恨得咬牙切齿。

    可她做梦也没有料到,如今这剧情在自家主人的身上上演。

    心里面那个怕呀,生怕一不小心黛月趁大家不注意跑去投湖或者挂脖子。

    正当她一个劲地脑补着后面催人泪下的情景时,黛月却提线木偶一般,在众宫娥战战兢兢的梳洗下,突然来一句:“好累,我想回家!”

    青鸾:“”

    还是祈求对方不要说话算了。

    自己跟君无尚日子过得快乐似神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点都不想回栖仙国。

    青鸾暗搓搓地转动着笨大脑,怎么办?

    她熟知黛月的性格,从来都是那种说走就走的潇洒一族。

    心里焦急,一番劝说无果后,黛月仍旧无动于衷,青鸾只好飞书一封,十万火急地向君无尚求救。

    君无尚那边打仗打得如火如荼,粗略了解一下情况,直觉离苍此事做得实在太过分,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瞒着离苍,偷偷遣送二人回国,不过自己暂时脱不开身,就把此事托付给南离去办。

    毕竟从万妖国往栖仙国的路上,没个个把拎得出手的大妖护送,别说回家,以她俩的修为,半途就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妖魔鬼怪,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下。

    南离接到君无尚的求救,左右为难,臣下帮着陛下的准皇后出逃,怎么算怎么看都是大罪。

    他好一阵牙疼:君无尚啊君无尚,平时看着老实,一动起来就要造反,真能折腾啊!

    此事滋事甚大,他一个人不敢作主,连夜捞齐了阙羽、白陆元以及庆灵子商量对策。

    阙羽听后出离愤怒,一拍大腿,立马把送人的事情应承下来。

    庆灵子则思前想后,有点畏头畏尾。

    出乎意料的是,新近族长早丧,被狮子精一族软磨硬泡推上族长之位、诸事缠身的白陆元,应该是最有理由退缩的一个,谁知他一听此事,精神为之一震,高举双手,赞成护送黛月等离开。

    三对一庆灵子落败,只好咬咬牙,跟着大伙,偷偷摸摸把黛月和青鸾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无忧阙里运送出来。

    一路上青鸾鼓了一泡子春秋气,扁着嘴唇不情不愿地跟在黛月身后,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万妖国的皇宫。

    再别了,宫里头的美食们!

    再别了,宫里头的离奇玩意们!

    再别了,穿山甲君无尚!

    呸,这家伙要是到时候敢不来栖仙国找我,看我不活剥了你的穿山甲皮做成衣服天天穿身上。

    与青鸾悲悲戚戚地生出这许多离愁别绪形成鲜明的对比,黛月则头也不回,决绝地离开这个伤心地。

    这日,一行五人各怀心事,舟车劳顿地来到了黑峰镇。

    此镇毗邻栖仙国国界,穿过此镇再翻越一座黑峰山,就到栖仙国的国境。

    黛月一路上心情郁郁,说来也怪,来的时候黛月是只口不能言的提线木偶,回去的时候又成了那只口不能言的提线木偶,简直就是复制粘贴的典型。

    青鸾心情也不咋的,不去理她,兀自挑起一侧的车帘子向外张望。

    不知怎的,之前来时经过这个小镇,虽然小镇比不上万妖国国都繁华,但该有的妖来妖往、车水马龙还是有的。

    今天却是怎么了,车马一踏入此镇,便如入了无妖之境,昔日里大街上的妖修们仿佛一下子都遁了地,凭空消失得干干净净。

    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车轱辘碾在地上的“咯咯”声,一股强大得无以复加的暴戾之气萦绕四周。

    白陆元等早已警觉,快马加鞭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护在黛青二人马车左右。

    车子无声地拐过一条马路,大家一眼便瞥见十几个戎装卫士,威风凛凛地列队守在前面,个个手执利剑,身披重甲,一字排开,杀气腾腾地目视前方。

    为首那位身穿黄金铠甲,披一件炫黑色长披风,右手执一柄银白色佩剑,剑未出鞘,远远地就能让人感受到它睥睨无当的锋芒。

    来人正是离苍陛下!

    他的披风在猎猎风中翩翩而动,一双凛冽肃杀的眼眸迸射出教人胆颤心寒的眸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站在前面。

    庆灵子策马而出,远远地抱拳作揖,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君臣之礼,道:“见过陛下,不知陛下不远万里,从前方战场上来此所谓何事?”

    他没有下马跪拜,一来万妖国的礼节没有凡人的繁琐,二来他自己的身份也算显赫,故而不参拜也未为不可。

    更加重要的一点是,接下来双方可能会撕破面皮有一番恶斗,这样子一来,跪拜与否,反倒成了多余。

    离苍冷笑一声,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你们都把我的皇后给劫走了,还好意思来问为什么。真是胆大包天,平时念着咱们兄弟一场,尔等几个在国都里胡作非为就算了,本君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回可好,前线正是用人之际,你们非但不去支援,反而制造祸乱,越发胆大妄为,竟然敢跑去皇宫劫走本君的准皇后。”

    本就妻妾满怀的庆灵子一听之下有点气短,竟然不由自主生出了几分自惭形秽,低头不语。

    阙羽见状越马而出,眼皮半垂着,脸庞由于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大声质问:“君不肖,则国危而民乱;君贤圣,则国家安而天下治。祸福在君,不在我们。

    离苍,从前我敬是你兄长,以为你是个可以值得托付之人,把孟姬拱手相让,不料你却是个见异思迁,脚踏两船的负心汉。

    晓月姑娘不是我们拐走的,是她自己伤心欲绝后决定离开的,我们只不过受人所托终人之事,路上护送一场而已。

    所谓好狗不拦路,好马不挡道,识趣的话,让我们过去就是了。”

    他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虽然条条道理,但也禁不住吓得南离等几个冷汗涔涔而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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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学艺不精却又爱打抱不平;他,道行高深却高冷桀骜······ 今世,男主:“卧槽,学了这么久竟然还处在筑基阶段!”女主厚着脸皮:“其实我是个天才,只是天妒英才······” 大家快来围观,女主如何搞笑修仙,爆笑打怪;而男主,如何被气成只葫芦······ 求推荐,求收藏,谢谢!(欢迎加入莲影儿小说交流群:1087176904)无妄尘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妄尘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妄尘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