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三次长夜140 诀别的库姆德
即使南云财阀通过了交易,获得了岭南山区的管辖权宣称,依旧无法深入其中,将山区中的武装平定。
说是入山剿匪,敌人可不比普通匪徒,他们可是要比财阀正规军还要强大的存在。
即使对手的战争装甲步兵不出动,仅凭轻装机械战兵,在这种群山峻岭视线受阻的地方,也能够给南云财阀军造成足够的杀伤。
大规模部队在岭南山区内根本展不开,地形熟悉的华族人,分散成小队自由穿梭其间,常常打得南云财阀正规军找不到北。
郑鸿博熟练运用着华族老祖宗们留下来的游击战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华族正规军一旦打起游击来,真没那些财阀军什么事了。
五月底与六月初,南云财阀连同已经投敌的各门阀伪军,对岭南山区发起了两次大规模围剿,均被华族游击队打的损失惨重。
然后,联邦军队集结,南阀的主力军团便都被抽走了。
而王家家主王林此时被认命伪暮阀军总司令。可实际掌控人却是伪暮阀的当家主母南云和慧。
抛开立场不说,南云和慧也算是一个有主见的女人,在南云财阀主力军远征南极后,她一方面从和族本土调来了新兵,另一方面加强了对伪军的控制。
虽然,这两方面的部队战斗力都不怎么样,起码在数量上是惊人的。
当然,南云和慧也没有天真到要依靠这些新兵和伪军进山打硬仗,她只是把军队都编制在了岭南山区周边的重点城市。
而对重点城市以外区域,南云和慧则命人采取了非常残酷的焦土政策。
这些事情,尚有人性的伪军是做不来的,这也是南云和慧从本土调来和族新兵的原因。
一时间,和族人在岭南山区之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好端端一大片南方富庶之地,被整的十室九空。
因为南云和慧很清楚,无论东南门阀带走多少财富,带走多少军事装备,可庄稼都是要从地里长出来的。
灾变之后的岭南山区贫瘠到寸草不生,好几千万张嘴不可能依靠储备粮过活,他们还能好好的呆在山里,肯定要依靠周边华族百姓的支持。
南云和慧到要看看,在她实行焦土政策后,郑鸿博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度过这个冬天。
等西元3000年的冬天一过,南阀大军回归,山区里的人也饿的差不多了,再打起仗来就会轻松不少。
实际封锁的效果比南云和慧想象中还要好上很多。
岭南山区很快就出现了粮食与生活物资的短缺,日子原本还能过的去,但在郑鸿博执行的食物配给制度下,人人处于半饥饿状态。
郑鸿博本来以为,只要他带头与大家同甘共苦,华族人一定能熬过这个冬天的,等第三次长夜战争结束,世界形势也可能发生新的变化。
可是郑鸿博忘记了,与他一起流亡岭南的,不仅有底层平民,还有许许多多的门阀世家子弟。
他们的心思比起平民来说更加复杂一些,有许多单纯的门阀思维并不崇高。他们看好郑鸿博,打算跟着这位前阀主搏出一个前程来。
可这些本来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哪吃过真正的苦?
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很多在军中的门阀子弟,开着战争装甲步兵就投敌去了。
不过还好,投敌的那些人,都不算是东南门阀嫡系,郑鸿博的指挥部与门阀治所的位置也是动态的,所以即使有人投敌也不可能向敌人提供什么有效的情报。
可事情总有意外。
……
一支大军在山岭间穿行而过,指挥车内白须老者捋着胡子,语气得意道:
“这次多亏了王家王俊为我们引路,不然我们也破不了他们的动态驻扎。看来三公子人心所向,我们王家人也知道弃暗投明、迷途知返。”
白须老者正是王家当代家主,伪暮阀军总司令王林,而老者口中的王俊是王家嫡脉长孙,也是王林的堂孙。
要说这个王俊,当初也算有点骨气,在王门投靠南云家之后,王俊果断与王林断绝血缘关系,东南王家就此一分为二。
郑鸿博对王俊还是蛮看重的,就如对待杨松诚这般,没有因为王门叛乱而轻视王俊的存在,反而发挥王俊的特长,把军事指挥权交给了他。
王俊在郑鸿博的组织里也算是核心人物了,他能被策反也就是王家立功了,这让王林好不得意。
这番话却引起了端坐在后排和服夫人的冷哼:
“哼?人心所向?迷途知返?您老别逗我笑了。”
王林被这话呛得,笑声都变尴尬了:
“呵呵,太夫人这是何意?”
太夫人,自然指得就是郑鸿博与郑鸿熙的母亲南云和慧了:
“一个月前,我们的人找到了王俊藏在南宁的姘妇,得知了王俊现在的处境,就给他寄了点吃的。又几次之后,就把他给诱了出来。那王俊的骨头没有传闻中那么硬,一个常州执事外加二百万联邦币,是他出卖我那逆子的全部代价。”
王林想起刚才说过的话,又羞又怒,王家人何时那么不值钱了:
“原来如此,看我回去不把这货给恁死!”
南云和慧白了王林一眼:
“怎么?你现在还心向我那逆子?”
王林连忙摇头:
“这怎么可能?当初我可是向太夫人宣誓效忠过的!只是那王俊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居然能出卖主家,这种人留不得!我只是想清理一下王家门户而已。”
南云和慧再次冷笑:
“呵呵,小利也是卖,大利也是卖,你们华族人不是有句谚语,逃跑五十步的何必嘲笑逃跑一百步的?”
王林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时居然说不出话来,当初他也是被面前这个美妇人以更大的利润份额收买,才带着王家暗中投靠了郑鸿熙。
南云和慧此刻也不顾王林的颜面:
“况且对我们南云家来说,能以更小代价收买到关键性人物,只会更为有利!如果华族人的骨头各个都像你们这般软就好了!”
王林,作为昔日暮阀之中最有权势的十二人之一,如今在南云和慧面前宛如一条老狗,即使内心有杀人的冲动,但面上却连呲牙都不敢。
南云和慧觉得很满意,正如她话里说的那样,她身边不需要什么人品高尚的华族人,如王林这般被驯服的多几条才好。
说话之间天色如墨,伪军已经踏入深山,前方正是那灯火阑珊处。
……
“族长,我们快走!”
山德拉.德西尔背着一个资料大箱子,冲进了郑鸿博的军营。
“山德拉?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山德拉总算喘匀了气:
“治所被偷袭!这边只有我和李逗以及3722冲了出来!白叶菲小姐本来也已经冲出来了,见朱亮先生受困,又杀回去救人了,她让我们先过来!”
此时杨松诚也进来了:
“属下失职,王俊执行任务两天没有消息,现在看来他已经反了!本以为王俊可靠,所以也就没有改变动态安排。”
郑鸿博摇了摇头: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现在这种状况下,人心思变,除了你们谁反了都正常。现如今又该如何?”
杨松诚面色有些难看:
“治所被毁,储备的物资也没了,岭南山区我们肯定待不下去了,不如就答应西斯托,去南极看看再做打算。”
郑鸿博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我们就这样离开了,老家主们又该怎么办?”
杨松诚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已经自顾不暇,先率军走吧,那边有唯姑娘在,一定能护得他们周全!”
郑鸿博一想到万俟唯,那个多智近妖的表姐,也放下不少心来。
此时郑擎与憨牛也进来了:
“大军整备完毕,族长下令吧!”
郑鸿博点了点头:
“目标北部湾海军基地,前进!”
于是数千战争装甲步兵在两万轻装机械战兵的巩卫下,浩浩荡荡向南出发。
此时,治所内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南云和慧眼睁睁看着一台黑色机甲扛着一个男人,把王林带来的伪军杀了个对穿,然后突围跑了。
南云和慧转身就问王林:
“那是白叶菲吧!”
王林默然不语。
果然,南云和慧又开始对王林刀了:
“哎,你们华族的女人啊,怎么一个比一个狠?而男人却那么的没用?”
王林继续沉默,他当然知道,不是华族男人没用,而是这里的男人已经向敌人屈膝,屈膝的男人就如已经被阉割过,包括他自己……
第400章 三次长夜141 冷漠的郑鸿博
西元3000年10月,正当第三次长夜战争胜负未分之际,南云和慧却已经指挥着伪军,把郑鸿博的残部赶出了岭南山区。
南云和慧也深谙兵法,并未对郑鸿博赶尽杀绝,采取了围师必阙的打法,一路尾随追杀,迫使郑鸿博退至北部湾,大军从海路逃跑,从此神州之内南云财阀再无威胁。
当然,这也只是跪舔的华族文人为南云和慧修辞而已。
实际上南云和慧已经看清了伪军真实战力,不敢和郑鸿博硬碰,干脆赶走了事。至于郑鸿博接下来去哪,南云和慧的态度是爱去哪去哪,只要别回来就行。
在南云和慧看来,神州大地只要没了她那逆子捣乱,剩下的人都已屈膝,只能任其拿捏。
这点能从那些已经投靠南云财阀的高门望族身上看出来,他们早已没有了在暮阀时代的风光,因为他们头上还踩着和族人。
此时的世家子弟只要看到和族人,也不管这个和族人出生如何,都是点头哈腰客客气气。只有对那些衣衫褴褛的本族人,才敢吆五喝六,找到昔日‘荣光’。
当初门阀世家愿意投靠郑鸿熙,因为郑鸿熙对他们承诺了暮阀更高成数的利润分配。
当然,郑鸿熙是兑现了承诺,每个投靠他的世家,都得到了暮阀更高的分配比例。
然而,世家们很快就发现了,暮阀这颗大树已经被南云财阀掏空了,如今的财阀收益总和,还不如当初最差的世家收入。
可世家们也不敢反抗,因为如果反抗,南云财阀连一口剩饭也不会给他们留。
余下的那些残渣剩菜,已不足维持他们高门望族的体面,大量的旁家分支被遣散为平民。
当然时尚的魔都从来不缺体面人,随着昔日华族门阀的没落,又入主了许多新的门阀,比如岛津家、毛利家、冈村家等等。甚至一度家道中落的小野家,也因为东三郎皈依南云的而得以在魔都扩张。
他们一入神州,几乎是看上什么就‘买’什么,杨家在魔都第二大道的祖宅被毛利家看上了,残废的毛利元雄找到杨家当代家主杨森。
杨森当然是拒绝的,理由也很充分,魔都杨家祖宅也是杨家祠堂所在,所以无法割爱。
只剩下半个身体的毛利元雄,在杨森面前却展现出了充沛的武德,拔出刀来砍向杨森,然后命人放火烧了杨家祠堂。
杨家家主杨森的死甚至还惊动了郑鸿熙与南云和慧,但也只是惊动了而已,南云和慧觉得可以借此机会看看杨家的反应。
毛利家最终也只是赔了点钱了事,新上任的杨家家主杨晟很识时务,还是把杨家祖宅‘卖’给了毛利元雄,这事也就算彻底平息了。
杨家彻底怂了,干脆搬回了江淮,做起了富家翁,从此不问魔都事。
可这富家翁也没那么好当,贪婪的和族人又怎么会容忍那么大一笔财富在眼前晃悠呢?
于是,有个和族农民,为了改变自己的阶级与命运冒充毛利家人,反复的敲诈杨晟,此时的杨晟已经被毛利元雄搞的萎了,最后愿意交出一半家财换取平安。
敲诈成功,农民自然心满意足的回和族列岛开家立宗去了,后来还被南云财阀接纳,成为了新的财阀下属企业。
有了榜样在前,很多在和族混不下去的农民与浪人,纷纷漂洋过海来神州碰运气。
一时间神州大地群魔乱舞,只有苦难的华族人民不聊生。
在和族人的战争装甲步兵面前,世家门阀的男人们纷纷屈膝,他们此刻的精神就如被阉割了一般。无论其先祖们何其英雄,当代竟无一人是男儿。
门阀世家表现的越软弱,和族人也就越猖狂。
毛利元雄,本来是南云财阀军的中将,他发动了对魔都无差别炮击,造成了无数华族平民的死难。
但毛利元雄的疯狂很快遭到了华族人的报复,在随后的吴淞口登陆战中,被郑鸿博率领的军队打掉了半截身体,从此不能人事,出门只能由仆从抬着走。
伤愈后,毛利元雄依旧没改往日的猖狂,杀杨森,烧杨家祠堂,抢占杨家祖宅。由于杨家是屈膝派,毛利元雄这些行为并未引发华族人反感,毕竟只是敌人在杀自家忠犬,狗咬狗而已。
没人制止,毛利元雄也就变得愈发猖狂。
好战的毛利元雄由于身体残疾不能参加南极远征,就把这份怒气发泄在魔都平民身上,命仆从抬着他横行魔都街头见人就砍,一时间魔都第三大道死伤枕藉。
魔都闸北有一对赵家姐弟,因为瘫痪在床的母亲,没能在撤退中随大部队逃亡。
后来许多魔都年轻人,参加了反抗南云暴政的抗议游行惨遭镇压,赵家姐弟由于照顾老母,没有参加。
十一月,赵母因为缺医少药而亡故,兄妹二人再无牵挂。
恰见毛利元雄当街杀人,赵姐舍身上前制止,被魔鬼一刀劈下。赵弟大怒,赤手空拳打翻了仆从,从毛利元雄手中夺取长刀,一刀砍飞毛利元雄的头颅,并有其头颅写下:杀人者赵二!
毛利元雄的死,引发了南云财阀高层的震动,毛利家私兵主动,四处抓捕华族人。
赵弟为了不连累无辜,提着毛利元雄的刀冲向了毛利家的战争装甲步兵。
赵弟死的时候才十九岁,出生平民的他连名字都没人知道,后来华族人都称其为赵二英雄。
至此之后,华族人皆以赵二英雄为榜样,无数半夜出门的和族人魂断街头,身边都会留下一行血字:
杀人者赵二!
第401章 三次长夜142 南云小次郎
自打记事起就很奇怪,为啥身边的家人都姓南云,可只有自己却姓郑。
庞大的南云宫府内,每天人来人往,他们看到每一个姓南云的人都点头哈腰,唯独看到自己时,眼神里却流露出了一丝鄙视。
于是,在幼小的郑鸿熙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姓南云的人天生高贵,而姓郑的人却很低贱。
有了这种想法,五岁的郑鸿熙就对南云和慧说:
“妈妈!我想改姓南云!”
本来保持慈祥的南云和慧,脸突然阴沉了下来,直至看的郑鸿熙背脊发寒才开口:
“南云是我们大和民族的最高贵的姓氏,而你的父亲是华族人,所以你才姓郑。”
于是郑鸿熙心底里又产生了一种念头,他很认真的问南云和慧:
“我不想当华族人,怎么才能变成为一个高贵的大和族人?”
南云和慧认真的告诉郑鸿熙:
“人的出生无法改变,但你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大和族人,因为你身体里也流着一半我的血。”
于是,郑鸿熙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和族人。
郑鸿熙五岁,南云平八郎邀请岛津聪入南云宫府,教授郑鸿熙古华语、华族历史、文化、礼仪。
然而郑鸿熙早就是一个精神和族人了,他从意识深处厌恶着华族的一切。
然而,岛津聪却一直在因势利导,循序渐进的开导郑鸿熙接受其祖先的文化:
“鸿熙啊,华族文化才是东方文明的根基所在,也是和族文化的起源,早在远古时代……”
每次听到这里,郑鸿熙的情绪就变得愤怒,从而一并产生对岛津聪的厌恶。
高贵的大和文化,怎么会是以华族文化为源头呢?那个叫岛津聪的人一定是个骗子。
其后无论岛津聪怎么努力,郑鸿熙在华族文化课程上都没有一丝进步。
西元2979年之后,联邦中枢卿会议开始议论讨伐南极事宜,岛津聪作为南云财阀武官频繁被调入联邦京畿纽约,郑鸿熙的华族文化课业也只好搁置。
而南云平八郎却非常重视郑鸿熙的教育工作,这回换他的长子,也就是郑鸿熙的舅舅南云和武,在空闲时继续教授华族文化课业。
南云和武对华族文化也很是痴迷,但他的痴迷与岛津聪的推崇不同。
南云家长期的尚武的征服者思想,把南云和武培养的异常傲慢与贪婪,所有喜爱的东西都必须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南云和武从未掩饰过他的贪婪,因为贪婪是成为南云财阀继承人的必要品质,至于他的傲慢,南云和武却隐藏的很好。
南云和武很喜欢给郑鸿熙上课,因为他发现郑鸿熙也很喜欢他教课的方式,即使他给八岁的郑鸿熙灌输的就是贪婪与傲慢。
九岁、十岁、十一岁,郑鸿熙一年年的长大,他也开始更加依赖脚下的和族土地。可形势却每天都在变化,郑鸿熙无数次的梦到别离的那一幕。
郑鸿熙并不想离开东京,更不想踏足华族的土地。因为他隐约感觉到,只要离开了东京,就再也回不来了。
然而,现实里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南云家在郑鸿熙身上投入了大量资源,南云财阀需要获得投资收益。
华族有一条历史悠久的商道:
耕之利十倍,珠宝之利百倍,立国主之利无数。
自郑鸿熙出生在南云宫府的那一刻起,他对于南云财阀来说奇货可居。
可暮阀郑家的传承次序,历来是嫡长子继承制,自古以来遵循长幼有序的规则。
现今暮阀之内,郑常洛长子郑鸿祯的继承权地位稳如磐石,郑鸿熙作为郑常洛的幺子当中还隔着郑鸿博,获取财阀继承权的机会实在渺茫。
可机会始终会留给有准备的南云财阀,西元2983年萨芬政变爆发,郑鸿祯战死赛拉堤上。
作为郑鸿祯的母亲,南云和慧自然是伤心的,可伤心对于南云家来说只是最低等的情绪,并不能压过财阀对利益追求而产生的兴奋感。
南云家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南云财阀入主神州的机会,所以南云和慧必须立即擦干眼泪,准备回暮阀的行装。
郑鸿熙很不理解:
“妈妈,我们要离开了么?”
南云和慧点了点头:
“嗯,你也快准备下,明天临晨我们就出发。”
郑鸿熙立刻抱住了和慧的腿:
“不要!妈妈我不要离开这里,我不要离开舅舅,也不要离开春惠姐姐!”
“乖,你十二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你将来还要成为暮阀的阀主,统治所有华族人!”
“不!妈妈,我不要去统治什么华族人,我只想留在这里,当一个和族人!”
‘啪!’
南云和慧突然伸出手掌打了郑鸿熙一个巴掌:
“你记好了鸿熙,你流着华族人的血,这点无可改变,你即使赖在南云家也成不了大和人,你想要成为名誉大和人,那就为南云家立功!你知道要做什么!”
郑鸿熙被这巴掌打懵了,但却没有哭,南云和武的教育里,只有女人才能哭,男人哭就是懦弱的行为,眼泪在郑鸿熙的眼眶里打着转,但还是被忍住了。
这是南云和慧第一次打他,也给郑鸿熙的心理造成了最为深刻的记忆:
“妈妈!我记住了!我会帮南云家把暮阀夺过来的!”
南云和慧面色这才好看了很多:
“这才是一个男子汉该说的话!不过到了暮阀,这话做可以却说不得!好了,快去和春晖告别吧,明天天不亮我们就要出发了!”
第二天,郑鸿熙对着空无一人的东京港码头挥手,他有些失望,这就是他无限憧憬留恋的土地。
巡洋舰即将远去,这时一个小女孩连奔带跑的冲向码头,对着远去的巡洋舰一边挥手一边喊。
海风淹没了女孩的喊声,但郑鸿熙却看的很清楚,那个女孩是南云春晖!
郑鸿熙释然了,他没有错,这片土地值得留恋!
当巡洋舰从海平线上消失,南云春晖不满的对身边南云和武嘟囔:
“爸爸!为什么要那么早把我拖起来?谁走了不是走,非要送这个华族小屁孩?”
南云和武笑道:
“正因为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华族人,所以我们才要来送送。春晖你还小,不能理解!就当家族交给你任务中的一部分。”
“总算走了,伺候小鬼真烦!爸爸,是不是该帮我把任务难度等级往上调一下?开销太大了!和这小鬼出去太费钱了……”
……
西元2991年
“春晖,你的任务难度上调至S级,准备出发吧!”
“什么任务?”
南云和武低沉的说:
“你的这一生,只有一个任务,你应该知道要去做什么!”
南云春晖似乎想起了什么,面露惊恐的神色:
“父亲!不要啊!我已经有里嘉哥哥了!”
南云和武摇了摇头:
“毛利元雄那里,我会去打招呼的!毛利里嘉你就不用担心了,南云家的女儿多的是,他再挑一个就是了!”
南云春晖还在抗争:
“可是我和里嘉哥哥已经……我爱他!”
“没事,身体上的伤痕,现代医学都能修复。至于爱情,呵呵,南云家的女儿从来都没有爱情,你姑姑当年嫁入郑家也是一样的。快去准备吧,下个月就动身!”
南云和武的语气里,根本不容南云春晖反对。
南云春晖趴在地上苦苦哀求:
“不要啊!父亲,求你了!”
南云和武声音更加阴森:
“你知道这是没用的,南云家的女儿可以没有爱情,长洲番的儿郎也可以去死!这一切都是为了南云财阀!”
南云和武话里的威胁意味明显,如果南云春晖再敢不从,那么南云和武就会让毛利里嘉切腹,长洲番也绝不会为一个后裔同南云家翻脸。
为了毛利里嘉,南云春晖最后还是屈服了。
西元2992年元旦,南云春晖漂洋过海。
似乎天照大神并没有舍弃郑鸿熙的打算,刚刚在阀主争夺中失利的郑鸿熙,终于等来了他的梦中人。
就如当年南云春晖天还没亮,就跑去码头送他那般,郑鸿熙大半夜就在魔都深水港等着了。
然而南云家的军舰一直到中午烈阳高照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因为出发耽搁了,南云春晖到最后也没能等来毛利里嘉的送行。
西元2992年3月,郑鸿熙娶南云财阀嫡孙女南云春晖,向外界表明他已经放弃了对阀主之位的觊觎,从此专心致力于华和两族的友好。
西元2996年,郑鸿熙在南云财阀的资金暗中支持下,提前完成了胶东地区的改革,帮助杨家扩大了财阀利润分配比例。在巨大利益面前,东南杨家的新任家主杨森开始倒向郑鸿熙,其子杨晟成为郑鸿熙的幕僚。
由于郑鸿熙的出色业绩,暮阀提前完成了第一个五年计划改革,在制定第二个五年计划时,郑鸿博重用郑鸿熙,从而也让郑鸿熙掌握了财阀改革的核心机密。
这些机密文件很快就通过南云春晖交给了南云财阀驻暮阀商督毛利里嘉。
毛利里嘉也因为把情报送回南云财阀的功劳,为父亲毛利元雄争取来了首伐魔都的资格。
西元2999年1月,郑鸿博与郑鸿熙的母亲南云和慧,亲赴联邦中枢卿会议作证,当着七大财阀的面,告发其子郑鸿博妄图颠覆财阀制度。南云和慧递交中枢卿会议的暮阀改革第二个五年计划原本,其中包含了反财阀制度的核心证据。
经联邦最高法院审定后,认为证据充分,可以对暮阀阀主郑鸿博定罪。并以联邦中枢卿会议的名义,向郑鸿博送出最高法院的传票。
西元2999年2月,由于外部形势所迫,东南王家家主王林被郑鸿熙收买,加之先前已经投靠郑鸿熙的杨森,东南门阀内部分裂。
西元2999年3月,面对联邦中枢卿会议与世界财阀们的压力,暮阀十二家族会议召集对阀主郑鸿博的弹劾。十二家族中,有八大家族支持郑鸿熙成为暮阀新任阀主。
东南余下四大门阀拒绝承认十二家族会议结果,然后暮阀内战爆发,南云财阀出兵吴淞口。
西元2999年4月1日,郑鸿熙在南云财阀军的互送下回到魔都继任暮阀阀主。郑鸿熙也在这天完成了幼年时与母亲南云和慧的约定。
然而,此时的郑鸿熙在神州大陆上生活了近十年,对于入籍和族的想法,也产生了些许动摇。
虽然他也见惯了那些华族门阀世家为了利益的无耻嘴脸,可从财阀高层到门阀世家,从暮阀到南阀,或者世界上的其它任何财阀,到哪都是这副德行么。
同样都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南阀也不会比暮阀高尚。
然而,当郑鸿熙真正参与到这场暮阀改革后,当华族基层人民因为新政逐步恢复活力后,他才发现华族与和族最大的不同。
或者说根本还不是人种的不同,只是在两种不同文化背景的教育下,华族人显得更有人情味一些。
但郑鸿熙被南云和武所灌输的贪婪与傲慢,已经深入了骨髓,这两种性格特质也驱使郑鸿熙对更高的权力充满了欲望。
而且,人与人是不同的,和族人情味虽然淡薄,相对竞争意识更强,财阀世界是一个大争的时代,没有竞争力的民族一定会被时代淘汰。
再说,谁说和族人就一定没有人情味呢,南云春晖自小开始就对自己有情有义。
现如今,郑鸿熙已经是暮阀之主,这份荣耀不仅要和母亲分享,也要和春晖一道。
当郑鸿熙踏入阀主府的那一刻起,他发现阀主府内,除了南云春晖外,上上下下没一个人是他认识的。
“母亲呢?他去哪了?”
南云春晖一如既往的以最温柔语调回答:
“姑姑没有随大军回魔都,她北上与陈家主陈凝、谢家主谢晶讨论暮阀利益分配的事务去了?”
郑鸿熙有些疑惑:
“那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下。不行,作为阀主很多事情也不能让母亲为我操劳,我现在就动身北上!”
南云春晖摇了摇头:
“这些事情姑姑一个人就能处理好,夫君只管留在府内,静候佳音便是。”
郑鸿熙此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这是暮阀大事,我作为暮阀阀主怎能不参与其中?”
南云春晖很长时间的保持沉默。
在南云春晖的沉默中,郑鸿熙看向周围那一双双的眼睛。他们虽然穿着华族人的衣服,长着与华族人相似的容貌,但从他们的眼神里,郑鸿熙看不到一丝温暖,却能感受到一种自上而下的鄙视。
他仿佛回到幼年时的南云宫府,对,就是那种感觉。郑鸿熙已然清楚,他的身边已经全都被换成和族人了。
无论郑鸿熙多么努力融入,在这群和族人眼里,他依然是那个低人一等的华族人。
郑鸿熙就算反应再慢,现在也该反应过来了,他被软禁了。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反抗也再无希望,好在身边还有春晖陪伴,这一定是舅舅安排的,春晖那么善良可爱……
这时候,一个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南云财阀军官进入郑家府邸。
这人郑鸿熙也认识,是毛利元雄的儿子毛利里嘉。
毛利里嘉行了一个军礼:
“属下参见鸿熙阀主与夫人。”
郑鸿熙点了点头:
“里嘉准将不用客气,令尊伤势如何?”
“家父的命算保住了,不过以后就不能上阵杀敌了!”
郑鸿熙听到这消息后的心情非常复杂,可面子上还是一副惋惜:
“这样的猛将不能驰骋沙场,可惜了。”
“谢谢鸿熙阀主挂念家父安危,现在我需要向夫人汇报一下来自大本营的军务。”
郑鸿熙点了点头,等着毛利里嘉继续说话,可毛利里嘉似乎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郑鸿熙这才反应过来:
“哦!是南云财阀内部军务,我先回避一下!”
这时南云春晖却拉住了郑鸿熙:
“这是夫君的家里,哪有夫君回避的道理。毛利准将,你随我来一下。”
然后,南云春晖带着毛利里嘉去了郑府东厢房密室。
二人深聊了半个多小时后才从房内出来。
“夫人,大本营要交代的就那么多。”
“嗯,毛利准将先回去吧,有什么军务随时可以过来。”
在他们谈话期间,郑鸿熙始终坐在客厅里,脚都没挪动过。
南云春晖那温柔的笑颜显得比平日更为动人,可细心的郑鸿熙抬头看了南云春晖一眼后,却是心如死灰。
第402章 三次长夜143 乱入
“至今为止,我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当年的疏忽,没能把你留下来。以至于今天的结局,我也在你离开时就猜到了。”
郑鸿博不语,时至今日,结果已经出来了,郑鸿博也不能反驳西斯托的结论。
“你或许会认为,我是看到了结果,才会这么说吧,用华族古语,马后炮?”
郑鸿博的心思仿佛被西斯托看透了一般,可郑鸿博依旧一声不吭,因为这个老人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的珍贵。
“怎么了?突然那么安静,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郑鸿博,随意点,你就像过去一样和我斗嘴。难道当了几年阀主,连话也不会说了?”
郑鸿博见西斯托说起了废话只好回一句:
“您说,我听着呢!”
“你这孩子,突然那么听话,弄得我怪不习惯的,好吧,我说下去,额……刚说哪了?”
郑鸿博提醒道:
“您说到后悔没把我留下来,您已经猜到我的结局了,我正等着听原因呢。”
“哦!对对对!这原因啊,再明显不过了。你只要逃回去,肯定打算自上而下的改革财阀。我说了,这不是马后炮。你和我一样,一旦知道正道,就不会往错误的方向走。朝闻道,夕死可也。作为在自由城闻道的你,回到暮阀注定是看哪哪不顺眼,实行改革也是必然的。”
郑鸿博点了点头:
“那老师又何以断言,我一定会失败呢?”
西斯托笑道:
“可如果改革可以这么搞的话,那当年我还那么费事做什么,干脆老老实实等着继承家业,在罗阀实行改革就是了,这不是更方便么?何必跑到南极建国呢?因为改革不可能实现啊!
“国家会发展成财阀,是利益集中垄断的趋势,而要把财阀和平的改回国家,就是要主动把作为统治主体的垄断集团拆分,这几乎不可实现。利益的集中垄断趋势,简直可以算做国家与王朝的熵增定律,一旦形成了垄断,就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要分散一个已经形成的垄断,就要以付出部分或者全部利益为代价,如果完成垄断的统治集团本身,那还要把垄断分散,这种行为就是自残或者自杀了。
“举个例子,在远古农耕时代,王朝最大的问题就是土地兼并,兼并到最后民不聊生。可你见过哪个地主贵族主动把地交出来给农民的么?没有!然后,农民起义推翻王朝,少数贫苦农民翻身成为新贵族,屠龙者又化身为恶龙,再来一次土地兼并的过程,周而复始。
“近古时代,工商业文明兴起,不过灾变发生的太突然,没能让人类看完资本主义垄断成统治财阀,也就没能看到针对财阀的革命。进入新纪元之后,垄断已经形成,财阀迅速崛起。
“要彻底推翻这个时代,绝不可能指望贪婪的财阀自身放弃利益,所以自上而下的改革不现实,唯有自下而上的革命!彻底摧毁财阀的垄断机制,门阀的世袭体制,完全创建一个属于人民的政权。”
郑鸿博耐心的听完了西斯托说的每一个字,才发表看法:
“可是老师,我在暮阀的改革,接近于成功,不仅财阀的利益大幅度增长,民间的财富也迅速累积。这不就是财阀和百姓双赢的改革么?”
西斯托笑了:
“你想说你放弃了一部分垄断利益而迎来了经济增长?实际上暮阀的经济大幅度增长和你放不放弃垄断的关系不大,关键只是你从南极学会了调动人民的积极性,以此找到了一条财富密码。
“而这条财富密码打开后,华族之内的很多门阀都眼红了,所以你的基本盘东南才会分裂。门阀世家也会思考,钱都让他们眼中的屁民赚走了,若是拥有资源的门阀世家来搞,不是会有更大的利益么?
“然后各大门阀会形成新的局部垄断,而作为暮阀的基本盘,就很快会被十二门阀家族形成的局部垄断架空,我相信你在改革时,已经有大量门阀旁支子弟设立企业吧?这就是各大门阀的布局。”
郑鸿博算是听懂了:
“那老师的意思是,即使这次没外力压迫,我也注定会失败?”
“是的孩子,我曾推演过暮阀未来的结局,排除外力因素,60%可能爆发派系内战,由于你的东南基本盘放弃的垄断范围最大,财富流失的也更快,最终会被其它加强局部垄断的门阀击败。
“30%可能会形成一些新的垄断企业,最大形成原因是那些脱离宗家掌控的旁支,他们会挑战传统门阀,传统门阀之间也会因为各自理念不同而分裂,华族之内形成一场新的门阀混战。”
西斯托说到这里也就停了,但郑鸿博可记着数呢:
“还有百分之十呢?”
西斯托这才挤出来:
“还有百分之十确实是正道。”
郑鸿博拍了拍胸口:
“居然有百分之十正道的可能,也就不能算我彻底白忙,我说不定多花点心思也会成功!”
西斯托觉得郑鸿博理解错了,语气有些尴尬:
“如果是正道的话,你还是别花心思,躺平比较好,因为那百分之十概率是革命。随着越来越多脱离财阀企业的自由民出现,他们会因为新经济政策,实力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富有,随后他们需要更大的政治权力,是时候推翻落后的财阀改良派统治了,而你就是被他们喊着口号被革命的对象!”
郑鸿博听到这里,脸僵了半天,才吐出来几个字:
“小丑竟是我自己!”
西斯托又笑了:
“当然,这只是推演,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你会被财阀世界摁死也是必然的,这种外部必然性的优先级,远远高于我之前推演的三种内因结果。当然,单纯的外因分析,又要完全排除内因的可能性,这又是一个故事了,现在也不是讲故事的时候,你可以回家后自己慢慢推演。现实的结果,你也已经看到了,在内忧外患之下,你败了个彻彻底底。”
“呵呵……”郑鸿博毫无反驳的余地,只好以尴尬的笑声来掩饰更尴尬的内心。
“华族沦落到今天这副田地,你又能怪谁呢?还是因你的莽撞导致的。所以我才后悔当初让你溜了。如果,我只说如果,我再多把你绑在南极几个月,你弟就能顺利登上暮阀之主。
“这样,你也就只能同于郑常达一样留着南极了,还能多学点东西,也不会成那晃荡的半瓶水。我西斯托也会有个最合理的接班人,洛卡斯共和国也不至于在我死后就覆灭,起码能撑到财阀争霸战争的爆发。”
郑鸿博摇了摇头:
“我承认当时在暮阀做的确实太过于激进了,可是如果让鸿熙成为阀主,那暮阀不就直接成了南云财阀的傀儡了?我们华族人当年不就惨了?”
西斯托摇了摇头:
“不至于的,当时的东南势力强大,郑家内部也不会任由郑鸿熙出卖暮阀利益,北方与西南六大家族更不是傻子,分得清孰轻孰重。南云财阀真要插手进来,他们又会联合在一起,南云财阀光是控制一个郑鸿熙还动摇不了暮阀的根基。”
经过了西斯托全面细致的分析,郑鸿博愈发觉得,还真就是因为他回去胡搞了那通,才给了南云财阀机会,它们不仅借到了财阀外势,又分化了暮阀内部,最终给华族人带去了苦难,这锅郑鸿博必须背了。
“现在想明白了吧?后悔了吧?那怎么办呢?别急,你是我的学生,我当然不能放着你不管,我这里有祖传的后悔药……”
郑鸿博突然发现,今天的西斯托与以往的画风完全不匹配,居然会开玩笑了,要知道,他在人们心中始终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大魔王。
似乎猜到了郑鸿博心中想什么:
“我今天高兴啊!终于看到你了,你知道么?在休眠期间莎尔茵.沐都来找过我好几次了!再苟活下去,她就要跑了!我高兴啊!”
说着说着,西斯托流下了老泪。
泪水也是郑鸿博从西斯托这里第一次看到,西斯托居然也有那么丰富的情绪,看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压抑着。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我这里确实有药,一个盒子和几个人,盒子你当然知道,就是拉斯科特的盒子,盒子里面的内容我们已经解开八成了,有很多逆天的技术,我是压着不许他们用,因为只要我们用了,财阀就会学去。然后又以十倍二十倍的反噬我们。里面甚至还有毁灭世界的技术,相信你能辨别哪些能用,哪些该禁。
“至于人有好几个,你也该能猜到,一个是奥布,他在治理上,真算是一个旷世奇才,我的治理术,很多都是在他手上发扬光大的。一个,算了不说了,那丫头已经被你拐走了,辛苦种的白菜又被猪给拱了……”
郑鸿博自然知道,西斯托在说赵趲了,至于猪的比喻,刚被西斯托数落过的郑鸿博,觉得他也该挨骂。
“白聪虽然还伤着,但还是希望你能带走,他的军事才能绝对不亚于我,或许将来你还要面对阿姆斯特朗这样级别的对手。哎,如果巴卡.萨达特战后还能活着就好了,他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对了,巴涛你见过了没?”
郑鸿博点了点头:
“现在已在我军中。”
“碰到他别忘记和他说,十年还没到,算他欠我的。让他以后记得回南极来看看我!那小子我还蛮喜欢的,别看他都这岁数了,其实还有潜力可挖,说不定能成为赵趲级别的顶级高手。”
西斯托还唠叨了很多名字,郑鸿博也一一记下,但这些人大多已经战死沙场了……
“人与拉斯科特的盒子,就算是你的后悔药了,不过能不能逆风翻盘,就看你的本事了。希望将来你能带着他们从财阀手里解放全世界,这也算是我对你最大的期待。”
第406章 终章(上)心与脑的量子隧穿
约书亚.金带着协议走了,他走时显得非常满意。
这一幕落在郑鸿博的眼里,直恨的咬牙切齿,他真想反悔,那怕是一枪崩了约书亚.金也好。
这笔交易可能为约书亚.金所属的摩根财阀带来数以万亿级的财富收益,如果运筹得当,或还能抵得上财阀一个月的利润。
作为摩根财阀麾下交易跑商,约书亚.金能从摩根财阀那里得到几辈子也花不完的丰厚提成,这绝不是偷卖几条情报赚外快可比的。
然而,这些所谓天文数字的财富落在约书亚.金眼里,也只算是蝇头小利。
实际上约书亚.金对南极所掌握的信息可比郑鸿博还要多上许多。所以当他见到郑鸿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确认了西斯托的陨落。
约书亚.金在南极问题上,早就已经混成为了一张厚厚的千层饼。他在郑鸿博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一举一动,也只是要表演出初步信息获取的合理性。
事实上,约书亚.金在很多年前就同西斯托建立起了互信合作关系。
他们之间的互信建立的非常简单直接,拉斯科特盒子就是约书亚与西斯托的共同语言,盒子未公开信息核对,足以证明其洛菲克家族核心成员的身份。
西斯托知道自己身体快不行时,比外界公布的西元3000年1月还要早上半年。
西斯托自知在他身后,洛卡斯共和国国内已经不可能再有人能如他一样,可以撑起国家大局的人,外加上国家的发展已经触碰到了气候条件与矿产资源的瓶颈。
西斯托干脆提早开始与约书亚.洛菲克商量着一起布局海外。
只可惜海军元帅戴姆勒不顾劝阻,意外的挑起了事端,确实是出乎了西斯托的预料之外。
根据各方情报分析后,西斯托已经确定战争无法避免,而且洛卡斯共和国绝无可能赢得下一场的战争胜利。
西斯托也只好基础于这个确定的推论,开始着手准备后事。而西斯托认定的继承人,仍旧是暮阀的郑鸿博。
而郑鸿博这个人,恰恰是约书亚与西斯托联合的根本原因。
不然整个南极,除了西斯托本人外实在没有什么洛菲克能看得上眼的利益。然而,西斯托已经老了,没有任何的投资价值,而他指定的继承人郑鸿博恰恰是洛菲克正在考察,打算投资的对象。
自从有了约书亚.金的帮助后,西斯托才能真正的为郑鸿博准备出丰厚的遗产,对洛卡斯共和国立国三十六年来累积的财富提早做出了安排。
不然真等到联邦两路大军把南极给围了,资源与财富可就都送不出去了。
至于西斯托为何敢把积累三十六年的共和国财富委托约书亚.洛菲克,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约书亚.洛菲克起初非常自信于他对财富克制贪念的定力:
“放心吧,我们对贵国的财产不感兴趣。我们洛菲克家族千年以来也没剩什么,穷的就只有钱了。”
意思是我比你阔多了,所以不贪你钱。
西斯托笑了:
“不急定论,罗伯特,你带约书亚去国库看看。”
于是约书亚这一看就是好几天,把约书亚的眼睛都快看直了。由贵金属与稀有矿产物资组成的共和国财富,数量之多足以动乱整个财阀世界的经济秩序。
搞的约书亚再也不敢在西斯托面前炫富,还夸赞洛卡斯共和国生财有道:
“如果真能再给你二十年时间,光是靠经济堆也足以把财阀们给堆死了。”
西斯托却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说法:
“这只是因为拉斯科特盒子里的蓝翔挖掘机技术特别强,再加上高效的设备产能把南极地下的储备矿场给提前挖空了而已。就算我活着,南极的发展也已经遇到了瓶颈。恶劣的气候条件已经开始对共和国农业造成反噬。”
约书亚在西斯托面前也只好实话实说:
“这确实是一份足以令我产生贪婪念头的财富。你还敢交给我么?”
西斯托的语气也并不是那么确定:
“但说相信的话,一半一半吧。只是现在除了一半相信以外,我也有些无可奈何而已,总要有人帮我把这些东西给弄出去吧,不然都便宜财阀了。”
约书亚听闻西斯托的说法,眼睛顿时一亮:
“现在这时候有一半相信确实可以交给我们,可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如何能得出还能信一半的结论?”
西斯托轻笑:
“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萨芬政变的时候,只要奥布大军北上魁北克,洛菲克就能恢复军力。这样摩根财阀注定败局,洛菲克财阀就此可以光复。可那时你哥哥为何会放弃大好局势,帮助郑常洛翻盘?”
约书亚也笑了:
“果然啊,这事能瞒过财阀,却瞒不过掌握改变基因序列技术的你。我们想干掉娜塔莎,为家人报仇。”
西斯托反问:
“就这么简单?”
约书亚回问:
“不然你觉得呢?”
西斯托又是一笑:
“我什么都不觉得,可逻辑说不通。你们把简单的事情做的复杂了。”
约书亚点了点头:
“好吧,你猜对了,我们与姑姑没有仇,坠星者是她的工作,星星也是洛菲克家族的宿命,他能留下我们算是对我们很好了,只是非常的可惜,她留下了我们,而我们追求的目标并不是光复洛菲克门阀,而是世界的光明。”
西斯托笑了,笑的很开怀:
“我赌的这一半,就是这一缕光明!”
约书亚.金起身对绑在深眠床上的西斯托行礼:
“老头子,你放心吧,钱财无论多少都无法打动我们,但我能答应你的还是只有一半!”
西斯托点头:
“有一半也就够了,虽然我们都看好他,但看好归看好,他的缺点还是很多的。”
约书亚认同西斯托的话:
“在我们眼里他是另外一个你!所以,一旦我们也确认他值得投资,我们洛菲克家族也会满仓押上,以弥补我们当年错过您最佳时机之遗憾。”
然而,即使二人都对郑鸿博的发展潜力一致看好,但对当下的郑鸿博又非常一致的表示担忧。
特别是郑鸿博真正代入领袖角色后,可能无法完全保持理智。
其实约书亚.金本来可以告诉郑鸿博,决定不需要如此艰难。
只要是由约书亚买走了这些自由城子民,起码八百万儿童与七百万女人和老人,洛菲克家族都是可以安顿好的。
至于剩下的五百万青壮,他们全都是坚定的自由战士,把他们当做劳动力卖到各大财阀去,也正好为未来的革命埋下火种。
然而这些暂时都不能告诉郑鸿博,就连提示也不能,一旦露出去半点风声,自由城内将很难留下一个幸存者。
而且郑鸿博也在为此经历一场真正的大考。如果这场考试他没能通过,也就说明他不合适领袖革命。
洛菲克家族宁可再等上几十年,上百年,直到真正的能够带领人民推翻财阀的领袖出现。
第一道题:敢于承担万世骂名,而做出守护生命的决定非常艰难,郑鸿博没有逃跑,他勇敢的做到了。就如当年西斯托为了守护国家决定背叛民主那般艰难。
约书亚很高兴,郑鸿博经受住了考验,所以才带着满意笑容而离开。
可之后的工作只会越来越难,如何说服两千万人都能忍辱负重的活下去,城自由城又不能在这场动荡中被敌人找到攻陷的机会。
共和国的善后工作是非常冷血残酷的割舍过程,只有懂得合理的放弃与牺牲,才能最大程度减少损失。
第407章 终章(中)Ailmos的神
得知郑鸿博的决定后,奥布知道已经无可挽回,对着郑鸿博咆哮:
“你,你!怎么能这样?共和国公民都是不怕死的!我们宁可死也不愿给财阀当奴隶!”
郑鸿博在协议签署之后,情绪就随着时间一点点的下沉至冰点。
冷酷的郑鸿博身上居然产生了几分西斯托的影子,此时的他目光冰冷,语气森然:
“老师给我的任务是让城里人都活下去。为了反抗财阀,既然连死都不怕,还害怕当奴隶么,不活下去怎么继续反抗,继续革命?”
这一句话,把奥布怼的胸闷,顿了很久才回上来:
“您知道么?您现在是洛卡斯共和国的元首!你的名誉就是全球反抗财阀的信仰!你这么做,财阀们会如何攻击你?”
郑鸿博摇了摇头:
“名誉?我个人名誉哪比的上两千万自由战士的命?我个人名誉怎比的上数亿被奴役华族人命?财阀想怎么说就让它们说去吧!”
奥布也只好叹了一口气:
“哎,既然您都决定了,就去做吧。这份罪孽我愿与您一起背负。”
此时,郑鸿博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的表情,只是奥布无法分清这到底是不是笑。
郑鸿博拍了拍奥布的肩膀,语气依旧森冷:
“杀死我哥哥的凶手,也有奥布老师你的一份。”
奥布瞬间呆立当场,因为郑鸿祯是郑鸿博哥哥的缘故,郑鸿祯的死原本也是奥布悔恨的过去之一。只是以前郑鸿博从未提及,时间过去的又太过久远,新的悔恨早已替代了旧的,他都已经快忘记了向郑鸿博道歉与忏悔。而今天,这份罪孽与悔恨却被郑鸿博唤醒。
奥布刚想说的什么来向郑鸿博忏悔当年的罪行,只听郑鸿博又开口了:
“你明白了吧,任何人都可以自称正义,也可以给你添加罪名,可我哥哥的死实际上又与你何干?当我们走上战场的时刻,人人都应该做好最坏的准备。
“享受着光荣的战士就能忘记杀人的罪孽么?可当你陷入罪孽时却又会不可自拔。老师临终前的遗言,让你放下所有施加于你的罪孽,看来你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
“现在将要面对两千万人的正义施加,以奥布老师你现在的承受力会崩溃的。我是西斯托的继承者,更是洛卡斯共和国的独裁者,国家公民的命运现在也只能由我独裁!
“奥布!你将执行我的命令,即使我将要把千万公民推下深渊,你也只能遵从西斯托的遗嘱,服从我的命令!你明白么?奥布!”
奥布将右手放置在胸口:
“奥布服从元首的一切命令!”
郑鸿博点了点头: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与赵趲一起帮我控制住自由军,凡是可能因为西斯托之死而产生动摇,凡是可能会违反我命令的军官都必须拿下。大局面前,不论生死!这不是你奥布的意愿,而是我元首的命令!”
奥布挺起胸膛:
“奥布领命!请元首放心,三天之后,自由军一定会在您一人的控制之下。”
是的,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军队都不能乱,无论是面对城外的敌人,还是自由城内即将崩溃的民众。
然而三天时间确实很紧,好在西斯托生前已经预料到这样的局面,交给郑鸿博了一份多达两百三十三人的名单。
名单上的名字,有一些已经成为了军团长或者大队长,其余大部分人就连奥布也不认识,他们军衔与军职都位于自由军基层。
但这些军人有共同的特点,全都是老兵,也全都是西斯托亲手从财阀手里救出来的负产囚徒。
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升迁速度很慢,长期留在基层,却从不抱怨。他们在基层官兵中有着一呼百应的影响力,可行为处事却极为低调。
哈布斯上士,出生于西元2949年。
西元2959年,十一岁的哈布斯被西斯托从北非战乱中解救。
哈布斯14岁就参加了图雅达克主持的自由军少年训练营。
西元2964年第一次长夜战争爆发,16岁的哈布斯正式参军,成为一名反力场破甲弩的弩手。
圣马丁走道战役结束后,战场清理时发现了刻有哈布斯名字的破甲弩箭插在了希尔达.海伦芬机甲最致命的位置。
哈布斯因功被授予自由洛卡斯勋章,但其本人拒绝了赴军事学院深造的机会。
其后三十六年,哈布斯一直在自由城卫戌部队服役,得到了士兵中的最高军衔上士后拒绝成为军官,哪怕最基层的小队长也不愿担任。
“哈布斯上士,这是元首托我交给你的。”
奥布把一封信交给了哈布斯。
哈布斯看到了信封就已经泪流满面,因为能看到这个信封时,就说明被他视如父亲的元首已经不在人世了。
当哈布斯以他颤抖的手,打开略微有些发黄的纸质信后,一边流泪,一边读完了信上每一个字。
哈布斯大声喊出了那句三十六年前立下的誓言:
“我愿为人类解放献上自己的生命,一直前进到长夜的尽头!”
奥布点头后问哈布斯:
“你愿意服从元首的命令么?”
哈布斯手捂心口回答:
“西斯托的意愿就是我的命令,请部长下达新元首的命令!”
“我现在以郑鸿博元首的名义命令你,全面接管自由城第二十一卫戌军团!有问题么?”
哈布斯毫不犹豫的回答:
“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此时,躲在暗处的赵趲,才松开了手中的刀把,这一路走来,她已经杀了很多人,那些犹豫不决的、对命令有质疑的,无论其官阶高低,都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即使在名单上的二百三十三人,随着年岁的老迈,很多都想不起当年的誓言,也有很多堕落成蝇营狗苟之辈。
不过令人欣喜的是,居然还有八十五人通过考验,他们是最忠诚的革命战士,即使时间过去了三十六年,依旧忠诚于使命,牢记解放人类的誓言。
两天之内,自由城卫戌部队二十四名军团长被更换了二十个。内卫部队八名军团长一个不剩的都被拿下,现在执掌这些军团的,无一不是西斯托名单上活下来的八十五人之一。
第三天,各军团内部又被肃清了一遍,所有对上级命令有所质疑的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士兵纷纷遭遇了军法处置。
短短三天之内,军中两千多名官兵未经审判就被定罪格杀,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罪有应得,也有少数无辜者被判定为潜在不安定因素而被清洗,令人唏嘘,可是在国家非常时期实在无可奈何。
人事的大幅度变更确实会影响城防部队的战斗力,不过令人觉得诡异的是,联邦军在这三天之内,居然放缓了对自由城的攻势。
郑鸿博很清楚,这一定是约书亚.金和南云平八郎已经达成了某些协议。
此时的时间已经到了西元3000年12月29日,距离最后期限只剩下两天半。
第419章 作废
这是一笔非常高风险的生意,虽然埃德尔.摩根已经通过了FGSA搞定了所有《自由城人口贩卖协议》流程上的问题,可一旦这笔生意没能达到预期收益,约书亚.金就会遭到怀疑。
如果顺着约书亚.金这条线,摩根最高机构继续查下去,或许就能发现埃德尔.摩根身上的很多问题。
一旦真的查出了什么大的披漏,约书亚.金很清楚,就算摩阀阀主马西尔.摩根也保不住哥哥。
而且摩阀内的汤姆森家族又出了个强人,对于伪装成西索家族出生的埃德尔.摩根咬的很紧。
约书亚.金可以想象,这件事情一定会成为摩阀两大家族互掐的焦点。
如果单纯从洛菲克自身利益角度出发,这样风险高到可能影响渗透大局的计划是应该放弃的,但哥哥汤姆希斯(埃德尔)宁可承受风险也要坚决支持这次行动,或许也就是受他心中的那一缕光明影响所至。
帮助郑鸿博、拯救自由城居民、保障哥哥在体系内的安全,这三者之间孰轻孰重,约书亚很难做出判断,总之这次必须成功。
所以约书亚的交易更需要小心谨慎,既要为摩根财阀创造足够的利益,也不能与南云财阀闹翻,同时还要让这两千万人都能活下去。
可有了《元旦保障协议》的南阀,底气明显比之前更足了些。
《元旦保障协议》其实是摩根财阀发起的,发起人是杰克拉德.汤姆森,是已故前任摩阀阀主詹姆斯.摩根的堂侄孙,也是汤姆森家族新一代的翘楚。
这个计划的思维逻辑算是非常周密,其目的是以直接兑现可预见风险的方式,对南云财阀构成确定程度的破坏,逼迫南阀强掠神州。
这一方面可以大幅度削弱南云财阀在神州的统治基础,又能彻底断绝暮阀复兴的可能性。
而且由于这次南云平八郎赌的实在太大了,元旦保障协议,也能给南阀一份避免灭阀的保障。
此时,如果南云财阀覆灭会彻底造成亚太失衡,其可能产生的两种后果对摩根财阀都非常不利。
可能性一,列夫塔克财阀趁南云财阀覆灭的机会扩张,成为一个能够挑战摩根财阀霸权的超级财阀。
可能性二,摩根财阀东阔至太平洋彼岸,直接建立超级霸权,财阀世界形成针对摩阀的合纵。
所以着眼于最大局面,南云财阀还是不要覆灭的比较好。
(预计到摩阀是不会坐视南阀覆灭,也是老赌鬼南云平八郎敢于开赌盘的原因之一。)
所以埃德尔.摩根代表西索家族,提出的《自由城人口贩卖协议》,也同样是以避免南阀覆灭为基础制定的。
但从结果上看,杰克拉德.汤姆森的《元旦保障协议》,明面利益还要优于埃德尔.西索的计划。
因为该计划同时还能一并削弱扩张中的南云财阀。
当然埃德尔的计划也有其优势:
其一,虽然从明面利润分析,《元旦保障协议》的利润更高,但存在一定的投资风险,即:如果自由城战事还将延续五个月以上,代替南阀承受协议后果的摩阀就会遭到巨额经济损失。
虽然从约书亚的视角看,这是不可能的,但以目前摩阀的信息掌控并不能渗透自由城高层,所以风险层面的评估也是必要的。
其二,埃德尔所代表的西索派主张的是任由南阀膨胀扩张,迫使其成为亚太公敌,这样才能够最大程度的减小财阀世界针对摩根财阀的合纵可能性。
如果按照《元旦保障协议》中削弱南阀,使其构不成对列夫塔克与甘达迪的威胁,即使保证了南阀不灭,也依旧无法彻底消除摩阀被合纵针对的可能性。
至时,有南阀的合纵威胁肯定会比没南阀的合纵威胁更高。
对于两种计划的执行成果判断,阀主马西尔.摩根与最高机构之间也产生了分歧。
最高机构偏向于杰克拉德.汤姆森的方案,因为削弱南阀后,有利于摩阀下一步将触角伸向夏威夷群岛,在最高机构看来摩根财阀应该向太平洋扩张一些范围。
当然这也只是明面上的理由,财阀最高机构更希望汤姆森家族的年轻一代能加入摩阀继承人序列。
最高机构并不想看到西索家族的连续阀主传承,一旦发生则可能造成摩阀变成西索家族完全掌控的私产。
虽然先前已经出现过摩阀阀主在汤姆森家族内连续传承三代的情况,可最高机构对西索家族的担忧绝非杞人忧天。
由于马西尔.摩根在军政两方面的强势以及埃德尔.摩根所表现出来的惊人天赋,摩阀如果被这样两代西索家族强人连续掌控,可能就再无汤姆森家族成员出头之日了。
为了保证最高机构在摩阀的地位,他们希望起码下一代阀主继承人是汤姆森家族成员。
所以最高机构已经在到处寻找埃德尔.摩根的漏洞,同时还要把杰克拉德.汤姆森給培养出来。
当然,马西尔.摩根于公于私肯定是会支持埃德尔的计划,因为使南阀产生军事膨胀比起摩阀扩张太平洋势力,更符合于摩阀的安全立场,财阀大战已经迫在眉睫了,马西尔认为摩根财阀安全第一。
至于最高机构希望插入汤姆森家族成员的想法,马西尔.摩根作为西索家族成员,当然是不愿意的。
可基于目前《自由城人口贩卖计划》还未取得成功,最高机构得出的结论也有一定道理,所以《元旦保障协议》还是拥有时间上的优先级,摩根财阀与南云财阀已经提前达成了。只要元旦一到,自由城不克,《元旦保障协议》也就自动生效了。
所以说,到目前为止,杰克拉德.汤姆森的《元旦保障协议》已经占尽了先机。
反观《自由城人口贩卖协议》,约书亚还要经历一番与南云平八郎的扯皮。
老赌鬼在得到南阀不灭保障后,谈判也会有更大的底气,一定会把这次人口贩卖的利益最大化,要知道自由城人口卖出的费用,都可以回填入军费,搞不好还能挽回南阀的一年利润的损失。
然而对于约书亚来说,却要尽可能为摩根财阀压低收购价,虽然他们可以用暗中扶植的西欧企业收购一千三百万妇女老人和儿童,但由于西欧企业的体量限制,也不可能出太高价格,不然资金来源就会遭受怀疑。
至于五百万青壮,国际奴隶市场有标准行价,而且一下子涌入五百万奴隶,就算是最出色的产业工人,在供需关系发生改变时,价格也会暴跌。
这次谈判如果不能为摩根财阀创造三万亿以上的利润,哥哥就一定会因为冠以破坏《元旦保障协议》而被最高机构调查,所以收购价格非常的关键。
而且约书亚也清楚,不光是他这里要谈成,郑鸿博那里也要搞定军民两方面。
想要面面俱到,哎,这实在是太难了…
第420章 作废
“金桑,你们摩阀还真有意思,我们刚和马西尔阀主签订了协议,还以为同你的协议谈判要终止了呢。”
南云平八郎一边翻看着约书亚.金带来的新协议,一边调侃。
约书亚.金也表现出一脸无奈:
“南云阀主也该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每一个势力内,都不可能形成完全统一的意志,而这对于南云阀主您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么?”
南云平八郎点头:
“对我来说多一种选择是好事情,可是《元旦保障协议》是犬子和武与贵阀阀主签的,贵阀的态度不是很明确么?我比较奇怪的是,金桑的条件似乎对我阀更有利一些,与贵阀阀主的态度完全相悖,这真的不要紧么?”
约书亚.金自然不会把摩根财阀内斗的问题放到台面上解释,而且南云平八郎这个老赌鬼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干脆也就顺着话说下去:
“我只是一个商人,优先考虑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同样,对于南云阀主来说,您也只会做出对您与财阀最有利的决定。而且根据我入自由城以后的估算,城内如果非要死守的话,他们会拆光自由城建筑造武器,再守半年也不是问题,到时候我阀非但不能从《元旦保障协议》中受益,反而会落的与贵阀一般两败俱伤的下场,我也将以此向我阀高层解释。”
南云平八郎听约书亚.金这么一说,心中一惊,非常庆幸他已经签下了《元旦保障协议》,不然还真会遭遇破产灭阀。
以这个角度来看,约书亚.金的行为就同摩阀利益一致了,《自由城人口贩卖协议》虽然利益小,但风险也会小很多。
当然对于马西尔打算助推南云财阀军事扩张这种谋划,南云平八郎是不会去想的,因为符合南云财阀的利益,老赌鬼不认为会有这种好事。
因为想不到,所以南云平八郎心中的疑虑依旧没有消除,最大的疑点还是购买这两千万人的行为利润不高。
如果约书亚.金没有摩根财阀完备的手续,在南云平八郎看来,他真像是西斯托或郑鸿博的人。
其实南云平八郎的感觉还是挺准的,约书亚.金也担心南云平八郎会猜到些什么,所以才把手续做齐全。
而且在南云财阀大利当前,只要猜测是没有确定证据,肯定会按照最符合利益的走向。
当然,如果有了确定证据就完全不一样了,南云财阀就可以根据共同讨伐协议,把这口大锅完完全全扣在摩根财阀的脑门上。
南云财阀战后非但不用承担任何损失,还能因此而重创摩根财阀。
约书亚.金也知道老赌鬼想做什么,行事异常的小心,时时刻刻防备着来自南云平八郎的试探。
南云平八郎是不会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自由城能否守半年也只是约书亚.金的说法。
目前对南阀最大的利益不是签订《自由城人口贩卖协议》,而是能从约书亚.金嘴里诈出来摩阀内有人勾结自由城的证据。
所以南云平八郎在谈判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急于这笔生意的利润本身,而是不断试探该协议的合理性。
南云平八郎也不怕就此激怒约书亚.金,老赌鬼最擅长的就是在悬崖边上开赌局,下一个问题就犀利了:
“对方签订协议的人是郑鸿博么?那么我提一个要求,把我的外孙交给我,这个人我不卖。”
对于该问题,约书亚.金早有准备,所以回答的也就比较流畅:
“我们对郑鸿博确实没有任何兴趣,如果南云阀主有意于他,我们不会干涉,但是根据西元2865年联邦中枢卿修订宪法中规定,交易商的安全在交易完成前必须保障。郑鸿博既然把名字签在了协议上,我们就应该根据宪法,在交易完成前保障其安全。”
南云平八郎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么金桑的意思是,郑鸿博的所有权依旧属于南云财阀咯?交易结束后,我们就可以把他带走?”
约书亚.金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这个么,郑鸿博算不算商品,我就说不清楚了,虽然协议中规定了商品的范围包括自由城全体居民,可郑鸿博有没有自由城居民权,我也没问过。如果没有,他就不能算做商品,不计入协议内。当然,交易完成后南云阀主要将其抓捕也是交易完成后的事情,这并不违反交易法,我个人是没有意见的。”
南云平八郎再次陷入了沉思,在约书亚.金流畅的对答里,确实找不到任何偏袒自由城的证据,而对于郑鸿博的处理方式,交易完成后任凭处置也是一句空话。
其实别说郑鸿博,就算商人约书亚.金也能自由进出自由城,围城确实比较容易,但想要抓住一个要逃跑的人,却有些难度。
南云平八郎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了,因为他已经想到一个更能试探出约书亚.金倾向的问题:
“既然金桑提出了西元2865年宪法修正案,老夫也以该宪法向金桑确认一下,宪法修正案中明确规定,为了确保交易双方的安全性,财阀军队不能参与财阀之间的交易,且军队本身不能作为交易商品,超大宗货物交易过程需要安全保障可提前向中枢卿会议提出联邦军派遣申请。”
南云平八郎也为这场谈判做出了充分准备,对相关条文简直张口就来,而且一字不差。
此时的约书亚.金内心波涛汹涌,但面上却只能强行崩住,不让脸部出现任何的微表情。
果然,南云平八郎提出的要求与约书亚.金所担心的一模一样:
“那么金桑,联邦军在交易时是可以进驻自由城的,这点根据法律条文毫无疑义。可是关于自由军的解读并不在法典里,如果套用西元2865年宪法,他们作为地方军队也只能归于财阀军队的范畴,这点你没有疑意吧?”
约书亚.金配合的摇头:
“没有疑意。”
南云平八郎又说了下去:
“既然条款可以将自由军归于财阀军队序列,自由军既不能参与这场交易,也不能算做交易商品的一部分,我说的没错吧,金桑?”
此时南云平八郎用他那双如秃鹫般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约书亚.金,只要约书亚.金有一丝慌乱的表情,南云平八郎绝对会先把约书亚.金拿下,再做审讯,以南云财阀的审讯科技,定能从约书亚.金嘴里撬出真相。
约书亚.金既然早就想好了应对,就已经做好了各种结果的准备,他嘴角微微抬起弧度,语气依旧如常:
“南云阀主,关于军队不能参与商品交易这点我对法律条文没有疑问,我唯一较真的是,关于军队的认定方面。据我所知的自由城,大多数士兵都不是职业军人,他们原本都是产业工人,只是因为战争爆发而接受到了临时征召。所以在我看来,在本协议生效时,战争就已经结束了,他们也就应当算作普通居民才对。如果把他们算做军队,那么这次交易中的青壮比例又要下降很多,对我们摩阀来说就太不合算了。”
南云平八郎看了约书亚.金说话时每一个细微表情,还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就接着发难:
“那么金桑,你的意思是,自由军士兵你们也要?你们摩阀就不怕他们对我们财阀世界的未来造成破坏么?”
面对南云平八郎简直要拍到脸上的质问,约书亚.金也只能做出了让步,摇了摇头:
“如果确定是职业自由军人的话,这当然是不留为好,只是我当初在与郑鸿博谈协议的时候,与他有过不杀一人的约定,他应该也以此为条件,同自由城内军民谈判。”
南云平八郎哈哈大笑:
“金桑,约定不值钱,郑鸿博为什么不敢与我谈约定开城投降,因为约定限制不了我的行为。他之所以与你谈交易,就因为知道我们都不愿违反联邦中枢卿会议宪法。一旦超出了宪法范围之外,违反就违反了,他一个通缉犯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约书亚.金面露难色的点了点头:
“确实,有法守法,可我也要在商言商,就不知道南云阀主打算认定多少人为自由军呢?”
南云平八郎说了句狠的:
“当然是有多少人参与了战争杀多少人!”
约书亚.金听着南云平八郎的语气似乎对于杀人毫无负罪感,将财阀之冷酷演绎到了极致。
约书亚.金此时起身行礼:
“那南云阀主,这笔交易也就无法进行了,因为几乎自由城所有青壮都参与了这场战争,你是要把所有青壮杀完,我们收购妇孺有什么意义,《自由城人口贩卖协议》我看就这么算了吧,反正已经有《元旦保障协议》,贵我两阀看来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约书亚.金这时候选择礼貌的走人,并非出于愤怒,南云平八郎到现在为止的所有言行,都在约书亚.金的预料之中,只是再按照这种节奏谈下去,南云财阀只会越来越主动。
起身之后,约书亚.金带着四份协议转身离开。
南云平八郎这时候见试探已经出不了结果,只好回到正式的协议利益谈判上来,才假装叹气:
“哎!金桑留步!这些都是可以谈的。”
第421章 作废
根据《元旦保障协议》,南云财阀将《战争军费开支协议》以支付八十万亿联邦币为代价,转让给摩根财阀。
从西元3001年元旦起,自由城攻城战的战场指挥权完全交由阿姆斯特朗元帅指挥。
联邦军将以彻底根绝国家主义后患为前提,拒绝放生任何一个自由城民为基础条件,攻克自由城。
为此,阿姆斯特朗制定的攻城计划时间是八十天时间,如果计划达成,摩根财阀将获取十万亿联邦币的利润。
考虑到阿姆斯特朗为计划预留了一些提前量,实际摩根财阀的利润会比预期更高。
然而对赌协议都是有风险的,阿姆斯特朗用兵风格又是偏向于稳健,不败是可以保证的,至于能否速胜,谁的心里也都没底。
同样,对于南云财阀来说,如果《元旦保障协议》正式执行,也就是老赌鬼承认这场南极豪赌栽了,南云财阀前后总共要陪出去一百二十五万亿联邦币,外加上他们自身的战争开销,军备采购,一场战争打下来,在失去南极战利品分配权的情况下净亏一百八十万亿联邦币。
外加上之前为了吞并暮阀时付出的代价,战争结束后,即使把南云财阀库底都赔光,还要欠一百万亿左右,这正好也是一份可以还得起的到期债务。
不过为了还钱,南云财阀需要疯狂的杀掠神州、澳洲、马来群岛、菲律宾群岛,如果还不够,就必须把夏威夷群岛卖给摩根财阀,这才勉强够抵偿债务。
这之后,面对除了本土以外的荒芜地域,南阀需要上百年才能恢复元气,南云平八郎做了一辈子的强阀梦也就到此碎了。
所以,对于南云平八郎会叫住自己,约书亚.金也早有预料,因为这笔交易对于南云财阀来说,是可以挽回赌局损失的。
能在《元旦保障协议》执行之前结束战争,这份利益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即使这两千万人都白送给约书亚.金,对于南云平八郎来说也是赚的。
当然,白送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白送的。
只是在约书亚.金被叫回谈判桌的那一刻起,约书亚就已经占据了谈判的主动权,他可以反复拍桌子走人,而南云平八郎只能是那个把他请回桌子的人。
不过在大原则上,南云平八郎依旧不会做出让步,这也是约书亚.金的硬伤,因为即使是约书亚.金的谈判已经占据了主动权,他依旧还是会担心,一个不小心被扣上通敌的帽子,然后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为了绝大多数自由城民能活下去,牺牲一部分人也是必要的,牺牲人数只要不超过百分之一,即二十万以内,约书亚.金觉得就可以接受。
可这如果这一想法一开始就告知郑鸿博的话,估计他一定不会答应,只会拖着全城人一起死,郑鸿博也会因此而陪葬。
约书亚知道南云平八郎的杀性很重,不过好在以商业利益为大前提,牺牲的数量还是可以谈的。
当然,南云平八郎开口即是屠夫本色:
“这样吧,我们就挑出一百万直接参与战争的自由军人,你可以买走其他在工厂内的产业工人,你看怎么样?”
约书亚.金摇了摇头:
“总共也就五百万青壮,附带一千五百万妇孺,我们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当然如果南云阀主愿意把其他人都送给我,南云阀主真要屠那一百万人,我也没意见。”
面对南云平八郎的残暴态度,约书亚.金绝不能露出悲天鸣人的姿态,他要表现出比南云平八郎更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态度,让老赌鬼以为自己就是个只要利益到位,死些人不算什么的混蛋。
当然,以约书亚.金的内心,他真害怕南云平八郎就此拍板,那可是一百万条人命……
可南云平八郎当然不会把剩下的人免费送给约书亚.金,他还指望人能卖个好价钱来补贴联邦军费,实际上也就等于填补南云财阀之前的二十六万亿联邦军费亏空。
南云平八郎摇了摇头做出让步:
“那就五十万人,我们打了那么久,总要杀点人立立威吧!”
约书亚.金见南云平八郎做出了让步,答应的也更爽快:
“行!那妇孺老人我就不给钱了!反正他们也不太好卖,万一烂在手里我还要养。”
南云平八郎也算是看明白了,约书亚.金也是个狠人,他这是把人命和钱画上等号了,老赌鬼要杀人,约书亚.金是不管多少的,只要南云平八郎肯让利就成。
面对这团滚刀肉,南云平八郎只好放下财阀阀主的架子,叹气道:
“免费是不可能的,那你说杀多少?麾下士兵都是以斩杀数来记军功,你总要让我对部下们有个交代吧!”
约书亚.金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南云阀主,您是让我决定么?在我看来,军中刺头帮我挑出来干掉,其他最好一个别杀,你杀人就是杀钱,当然如果你要军功非要杀人,那干脆杀老幼妇孺,杀几百万我都不来管你,这些人不值钱,最好挑年纪大的,越大越不值钱,多杀点也没关系,他们卖不出好价钱。”
约书亚.金说出这番,自己的后背都在冒冷汗,他真想不到,居然自己会说出那么没人性的话,可他知道,他越是表现的对生命漠视,对钱的看重,越是能救下更多人。
而且约书亚现在的身份虽然是个商人,却对军规律令非常的熟悉,联邦军规老幼妇孺是换不了军功的,所以他再怎么口嗨硬气,认定那个老赌鬼不会答应这种条件,换不了军功的人,老赌鬼舍不得杀,他宁可卖钱实惠。
事实上,被约书亚.金这么一激,南云平八郎内心是震撼的,都说摩根人还讲点人道主义,怎么碰到这个商人,居然壕无人性,满脑子只有钱。
既然不是屠城,只杀妇孺老幼,对他名声不好,这回轮到南云平八郎放软了:
“我要杀的也只是军人而已,这样滥杀无辜不好吧。”
约书亚.金撇嘴道:
“你本来都是要打算屠城的人,还谈什么无辜不无辜!”
南云平八郎也只好实话实说:
“屠城是两回事,妇孺老幼是换不了军功的,交上去也算杀良冒功!杀再多也没用,你还是拿去卖,我可以再给你便宜点!但我必须杀掉一批青壮,西路军不像东路军,没遇到过大军团作战!我们手里也没几个军功!这样吧!我也不多要,就杀十万人,让战士们分分军功,这事情就过了!”
其实,十万人这个数字已经少于约书亚.金的预估了。
约书亚.金最初自定的指标,必须把这场屠杀的规模控制在百分之一以内。
可当南云平八郎提出十万人时,约书亚.金却发现,他心中的数字却非常的承重,他忏悔起曾经对生命的漠视,此刻已经下定决心拯救更多人的生命。
为了救人,约书亚不再害怕得罪南云平八郎了,他摆出了一副轻蔑的表情:
“南云阀主,这是您一个财阀之主该说的话么?您居然拿低贱的军功和我们财阀神圣的利润来比?您手下这些只知道杀人的莽夫,一个军功才值多少钱?到头来还是要我们财阀出他们冒功的钱!您又知道一个青壮奴隶在市场上能卖多少钱么?一进一出又是多少?”
约书亚当然清楚军功的价值,联邦军人在战场上斩杀一个敌人,以尸体的照片与DNA数据可以向联邦政府申领二十万联邦币的奖励,以及根据对方军职数据换取军功值,用来升级军衔。
而一个轻壮卖到奴隶市场的价值,起码一百万联邦币,还可以根据相貌、力量、工作技能等多方面综合因素加价。
军功的钱,最后还是得摊到每一家财阀的头上,这一进一出每人就相差一百二十万联邦币。
所以,当约书亚.金有了对南云平八郎大吼的机会,也就不客气了。
而南云平八郎也觉得自己是理亏,所以也只能再摆一个更低姿态:
“算了,就四万人,我作为西路军统帅,联邦首席中枢卿,总要有点面子吧?最起码让我安抚好南阀将士!”
约书亚.金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生意可以不做,想想就来气,本来我要做这笔生意就要担很多风险。这回我一定要把南云阀主您损害财阀共同利益的行为上报上去!我到要看看我们马西尔阀主会怎么看待这事情,咱好好到中枢卿会议上评评理去!”
南云平八郎脸色阴沉,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协议谈不成,就把约书亚.金给扣下来,先拷问,如果拷问不出来什么,就用电击把他弄成傻子以灭口。
相信摩根财阀也不会为一个小商人来为难他这个德高望重的首席中枢卿,但在这之前,南云平八郎还要为协议做最后的努力:
“这事情哪家财阀没干过?你以为中枢卿会议谁说了算?是我南云平八郎!这样,两万人!你同意这笔生意咱就做,你不同意,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对你烦透了!”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约书亚.金这时已经看清了南云平八郎打算杀人的嘴脸,所以也就清楚差不多了,但两万人还是太多,约书亚决定赌上自己的性命,把这个数字再减少一半:
“一万人!就一万人,不能再多了,多了伤钱。”
南云平八郎用愤怒的眼神看向了这个要钱不要命的约书亚.金,他此刻又开始怀疑起约书亚.金的身份,是不是该冒险抓起来拷问?
双方僵持了半天,老赌鬼也盯着约书亚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抓捕,大局为重:
“好吧,你赢了,一万人,人由我来挑,需要高军衔的!”
约书亚.金点了点头,这是他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现在开始减缓攻城,给城内准备的时间。”
南云平八郎点头表示确认。
当约书亚.金带着签好的合同离开了南云平八郎的军账,却没能产生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
一万人,这个数字出自约书亚之口,然后这一万人就没了……
他随口一句就杀死了一万条最悍勇的自由战士之生命!
在这场谈判中,不可能出现胜利者,约书亚.洛菲克本来就是嫌郑鸿博的心太脆,太易碎!
可真的轮到由他来以数字决定人类生死时,也是一样的。
约书亚只是承受着,他也必须承受着,他要守护哥哥心中的光明,现在还要去守护郑鸿博那颗无法冷却的玻璃心。
所以这一切的恶名,就由约书亚来承受吧,即使他为了守护而犯下今天这样连神也不能宽恕的罪行!
第422章 作废
斜斜的太阳又被乌云遮蔽,极昼的自由城有了夜的感觉,这也应该是自由城最后的夜晚了。
相比于城外的安静对峙,自由城内却时不时响起枪声。
城内的秩序井然,没有发生任何伤害他人的事件,而枪声却只代表着一种态度。
内卫部队顺着枪声巡去,果然又有人把枪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兵工厂里造出来的武器,每一发子弹都该是打向敌人的,然而绝望的人们啊,不愿意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他们宁可在黎明前死去。
内卫部队在城内不停的奔波,试图收缴更多的武器,这也是元首郑鸿博的命令。
郑鸿博也不知道,剥夺绝望之人自杀的权力到底对不对。可绝望在郑鸿博看来也只是一种情绪,即使人们真要踏入更深一层的地狱,遭遇更可怕的痛苦,只要能活下去,最归是能承受的。
必须顽强的活下去,已经度过的生命年华才会产生新的意义。
郑鸿博必须让更多人坚持,使得三十六年的洛卡斯共和国没有白白建立,也使得西斯托一生的奋斗没有白白浪费。
为此,他必须同魔鬼进行交易,甚至于自己也变成魔鬼的一员。
那一年的那一天,西斯托在无数的诅咒中,以最野蛮的方式,登上了这个本来不存在的国家之巅峰。
郑鸿博开始有些明白西斯托当年的心情,他现在也一样,成为独裁者有时候只是为了唯一正确的道路,而唯一之所以孤独,因为不被任何人理解。
现在是自由城里最后的夜,黑夜总会让人产生绝望。即使西斯托已经给郑鸿博指明了方向,郑鸿博也承认了这条无可奈何的正确道路。
乌云依旧遮蔽了希望的彼岸,郑鸿博自己也在承受着冰冷的绝望。
此时,趲趲已经靠在郑鸿博的身边,用她手上的温度,顺着郑鸿博的手而传至郑鸿博的心。
天空仍旧被乌云遮蔽,正如黎明之前,也会是至暗的时刻。
然而郑鸿博那颗冰冷的心却被赵趲的温暖融化,那个夜晚,二人紧紧相拥。
乌云总有散去的时候,斜斜的太阳自北面出现,也不知道是哪个北面,对于自由城来说,哪里都是北面。
“趲趲,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不!等事情结束后,我还要护着你一起走!”
郑鸿博摇了摇头:
“我们各有各的任务,我负责完成交易,让人活下去,而你要负责把盒子与破解式带出去。不是都说好了么?”
真到这一刻,赵趲急了:
“什么说好不说好!他们看到你后还会放你走么?别天真了,什么法律!只要利益足够大,都是废纸!”
赵趲对联邦法律的理解,其实也是郑鸿博的,什么交易法保护交易人,如果能除掉财阀世界最大的敌人,联邦宪法就会随后补上修正案。
但是郑鸿博必须参与到这场交易内,如果他退缩了,代表自由城利益方的交易人就会缺席。
他不信任约书亚.金,更无法信任南云平八郎,郑鸿博要亲自看着这场交易的完成,即使他在别人眼里,也成为了这场交易中的恶魔。
郑鸿博捏了捏赵趲的小脸:
“你放心吧,郑擎会保护我的,再说你带着拉斯科特盒子的破解,任务很重,不可能分心保护我。”
即使脸被郑鸿博捏着,赵趲还是一个劲摇头:
“他们是军队,你只和郑擎才两个人!”
郑鸿博一把搂住了赵趲:
“即使东华军在这里,我们也是冲不出去的,现在就是因为人少,才好脱身。”
郑鸿博又指指自己:
“好了趲趲,别浪费时间了,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我,而你怀里藏着的东西,又是另一个我。两个我都重要,都要安全离开南极。所以你先撤回马里恩岛等我!”
赵趲也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这并不是她心中的愿望,但她现在面对的是个独裁者,她想要的依旧是那个温柔的郑鸿博,并不想听到所谓的命令,所以只能转身离开。
杨松诚向郑鸿博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奥布却还没移动脚步:
“我还是留下来吧,也算是有始有终,而且我留下,或许还能帮你安定下人心。”
郑鸿博摇了摇头:
“有始有终?奥布,你远远还没有走到终点,老师一生的学识,都在你身上,哪能那么便宜你?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现在人心稳不稳定已经不重要了,城内秩序由内卫部队维持就可以了。”
奥布还有些不放心:
“可如果那约书亚.金把你也一块卖了呢?那你又能怎么办?”
郑鸿博摇了摇头:
“我虽然是洛卡斯共和国的元首,但却不是自由城的居民,你这个内政部长连居民证也没给我发!我卖的是自由城居民,所以我并不在商品范畴内,而你要留下来,就要被卖走了。”
奥布转身挥手离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说:
“放心!听到你要卖人后,我就帮自己注销户籍了!”
郑鸿博苦笑:
“这家伙,还是一样的滑头!”
当大家都踏入了密道,密道内的融雪装置瞬间启动。
两条宽敞的隧道,一段又一段的苏醒,根据西斯托密令中,需要保护的科学家与尖端技术人才,早就被安排上了车辆,他们都将以最快速度通过隧道。
……
“南云将军!我们侦测到了地下的电子波频!”
南云东三郎抬起头来,看向那传令官急问:
“我不是让你们围城挖一圈一百米深的壕沟吗?电子波频出现在哪?”
“回禀将军,甘阀军21军团驻地附近。”
南云东三郎看向甘达迪财阀军的最高统帅莫哈伊尔.格摩高曼:
“当时分配围城任务时,我让你们围城挖一百米深的壕沟,你不是汇报我说没有发现连接内外的隧道么?”
莫哈伊尔低头回答:
“确实没发现隧道……”
南云东三郎有些疑惑,他立刻又想到了下一个问题:
“你老实告诉我,壕沟到底挖了多深?”
莫哈伊尔回答的有些支吾:
“我们挖了……其实越挖到下面这冰越硬,实在挖不动了……战士们已经很努力了,足足挖了四十米深。”
南云东三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这也怪他太久太久没有指挥联邦军了,都忘记了甘达迪军是副什么德行。
南云东三郎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骂人都来不及,急从椅子上起身:
“快,带我去事发现场!”
于是,一行人匆匆赶到了发现电子波频的区域与壕沟交叉点。
这时候当然不用等南云东三郎再下达什么命令,甘达迪军人已经卖力的向下挖掘,当对冰盖挖掘的深度达到八十米时,南云东三郎已经得到了汇报:
“南云将军,我们发现两条隧道,有融雪的痕迹,还有车辙的印子,应该刚刚被使用过!”
南云东三郎那个气啊:
“八嘎!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不可能追了,隧道已经被一段段炸毁了。”
南云东三郎还没有放弃:
“电子追踪呢?追踪信号总能找到他们吧!”
汇报人员头低的更深了:
“他们已经脱离了电子追踪范围。”
作为前洛卡斯共和国的高层将领,他当然知道封锁自由城的重要性,一旦能在入城后逮捕那些自由城科学家,南云财阀的科学技术又能向前大进一步。
而作为小野家出生的东三郎,小野家产一柳重工也能优先得到这些技术的第一手资料,为他回归南阀铺平道路。
只要这些科学家还在自由城内,南云东三郎完全可以把他们都指认出来,利用那一万人名额中的几百个就可以。
可现在,他们都应该跑掉了。
南云东三郎愤怒的想杀人,可是莫哈伊尔.格摩高曼却是甘阀阀主艾西瓦娅.格摩高曼.甘达迪的侄子。
这人实在是不好拉出来立威,只好再抓一只小的拉出来顶缸了:
“甘阀二十一军团的军团长是谁?”
一人猥琐的军官出列:
“卑职在!”
南云东三郎并不关心这个军团长叫什么名字,指了指后方挖开的壕沟:
“这段壕沟是你们甘二十一军团负责开挖的吧?”
猥琐军官也只好点头承认:
“正……正是卑职部队负责的,不过……”
还没等那军官说理由,南云东三郎不耐烦的手一挥:
“有你们这种尸位素餐的军团长在,所以自由城才会那么多天无法攻克!来人,给我拖下去!”
那名猥琐的军团长已经吓的跪在地上,可还是被人一路拖走,但他还在挣扎着大喊:
“南云将军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是莫哈伊尔将……啊!”
这时,南云东三郎又把眼白向了莫哈伊尔.格摩高曼:
“莫哈伊尔将军,你也有御下不严的罪过!可事情已经发生,这回就算了。”
莫哈伊尔此时两腿还是哆嗦的,可莫哈伊尔只顾害怕了,完全没想到南云东三郎就算立威也不会随便杀人的。
为了南云财阀与甘达迪财阀的关系,绝对不能杀他莫哈伊尔.格摩高曼。
该杀的人也杀了,南云东三郎现在需要大事化小,重整军心:
“还好发现的及时,两条通道也跑不掉多少人。大家开始准备下,下午就要进入自由城了,别再出现什么疏漏了!”
“遵命将军!”
杀人的效果看来已经完全展现,这次众将士的回答没有了以往的懒散态度,一下子变的相当整齐。
第423章 作废
郑鸿博立在高台之上,身后停着他的战争装甲步兵,郑擎则埋伏在郑鸿博身后不远处。
自由城的军队,此时都已经解除了一切的武装,对于交易法则,郑鸿博再熟悉不过了,绝不能给南云平八郎抓住什么把柄。
约书亚.金此时站在另一侧的高台上,他代表着中立商人立场。
而在约书亚.金的身边则站着阿姆斯特朗,此时阿姆斯特朗的身份并不是联邦军的元帅,他作为身在南极的摩阀最高代表,以监督者身份来参加这场交易。
二人身边的安保工作,却比郑鸿博一侧严实许多,一台台摩根财阀战争装甲步兵都挂着联邦军的徽章,将他们两位贵人防护的毫无死角。
确实,财阀军是不能出席交易的,但此时的摩根军也是联邦军,在宪法的解读下,谁也挑不出毛病。
最高的那座高台,其上站立着一名仙风道骨般的老人。郑鸿博对他刻骨铭心,以前郑鸿博还要管他叫外公,而现在他却是郑鸿博的死敌。
如果不是被交易法则的限制下,南云平八郎会毫不犹豫下令杀死他的外孙,即使现在有交易法的保护,郑鸿博还是能感受到有好几十支狙击枪正指着他的脑袋,可郑鸿博却一点也没有露出胆怯的神色。
南云平八郎现在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对拥有自己一定血脉的郑鸿博能有这样的表现感到一种满意。
然而,那一丝的血脉建立的亲情关系早已被南云平八郎无情的斩断,二人已然不共戴天。
南云平八郎还会想,如果郑鸿熙也有他哥哥郑鸿博那样的英雄气概,南云平八郎一定会让郑鸿熙改姓南云,让他来继承南云财阀。
可是南云平八郎更是清楚,这种英雄气概显然和血脉毫无关联。
华族古代就有华夷之说。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
郑鸿熙之所以是今天的郑鸿熙,并不因为他是郑常洛与南云和慧的儿子,郑鸿博之所以是今天的郑鸿博也同样如此。
他们兄弟二人虽然同父同母,也用同样是自己的外孙,但南云家学文化培养不出郑鸿博来。同样,若郑鸿熙从小在华族文化教育下长大,也不会沦落成今天这副功利模样。
想到如此,南云平八郎脸色更加阴沉,恨不得立马能下令把对面的人给杀掉。
联邦大军源源不断的开入自由城,之前他们的任何决定,此时此刻都已经成为了无法改变现实。
当前局面,在谈判桌上早已决定,谁的意愿都无法将其改变。
两千万自由城居民,此刻正被整齐的排列在自由城内数百个城市广场上。
他们已经渐渐接受了被贩卖的宿命,敌人已经把他们当作牲口一样的审视着。
联邦军派出了二十万后勤部队,负责把这些自由民按年龄、按性别、按工作逐一登记造册。
自由民也早就被关照好了,没人会承认自己是军人,负责自由军城防的二十万军人,仿佛一夜间就已经人间蒸发了一般。
郑鸿博很清楚,财阀们会无一例外的处决掉确定的自由军人。
所以一开始郑鸿博并不相信约书亚.金能让自由城内居民全部都活下来的鬼话。
而约书亚.金向郑鸿博保证过,绝对会让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商品。
为此郑鸿博下定决心了,如果南云平八郎下令屠杀,他就指挥城内自由军与背信弃义的敌人鱼死网破。
然而,郑鸿博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有南云军官在台上高喊:
“自由军的军官,都站出来吧,我们已经查过了,有一万名职业军官,我们需要你们参加一场献俘仪式!”
郑鸿博很清楚,神特么献俘仪式,联邦军需要军功,而且自由军的军官留下来会给财阀们造成很大的麻烦。
郑鸿博怒了,他对着约书亚.金怒吼:
“你是怎么答应过我的?一人不杀!你现在想要背信弃义么?”
郑鸿博是用他身上的扩音器喊的,这样城市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他的吼声,也就不会有军官相信那所谓的仪式。
约书亚.金冷冰冰的回道:
“你该知道!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而已!我能保证你的,只是在联邦法律的大框架内,我不记得和你所谓的约定,而且我们联邦军已经入城,这种不受法律保护的约定一文不值。现在你想清楚了!老老实实把那一万名军官交出来,要不然自由城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约书亚.金用他最冷酷的语调是无法表达出他为自由城所付出的努力,而他现在还要以一副更可怖的嘴脸,来为郑鸿博拉走更多仇恨。
然而,也因为约书亚.金这番话,本来的秩序被打破了,人群渐渐发生了骚乱,已经有人高呼反抗的口号。
“我们不当财阀奴隶,抵抗到底!”
“对,抵抗到底!”
南云平八郎看向约书亚.金:
“你看,他们这就要乱了,我是不是可以杀一批人来镇镇场子?”
约书亚.金却摇了摇头:
“南云阀主,我们之间是商业交易,台下除了你那一万人外,其余都是我的商品。你可以尽情杀,只要您不忘记协议条款,赔钱就可以了,您杀人,现在就是在杀我们的钱!”
南云平八郎冷笑:
“金桑,如果你的货物威胁到了联邦士兵的生命安全,那我也根据联邦法律条文来对他们加以制裁,毕竟比起这些贱货,我的士兵可更值钱啊!
“这样吧,看在阿姆斯特朗元帅的面子上,如果他们在不伤及我方士兵的前提下,我可以给他们二十分钟时间想清楚,您觉得够么?不够我也没办法。”
阿姆斯特朗也点了点头,认为这算是非常合理的解决方案。
南云平八郎见阿姆斯特朗也点头同意,知道优势已经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了,继续对约书亚.金说:
“二十分钟以后,如果他们没有一万名军官出列,也就不要怪我了,我的士兵会替他们做出选择,至于杀多少人,能不能停下来,我真没有把握,损失我也不负责任!”
约书亚.金面无表情,他与阿姆斯特朗并不太熟,这次FGSA帮他把元帅请来,本就是帮他忙了。既然阿姆斯特朗元帅觉得南云平八郎的决定是合理的,也就可以代表摩根财阀的态度。他这个小商人如何想的,实在微不足道。
约书亚.金又用全城扩音器对郑鸿博喊话:
“郑鸿博,你听好了,我给你二十分钟,你让一万名军官找联邦军报道,然后到中央广场登记。时间一过,我们的协议也就不作数了,要一万人的命还是两千万人的命,你可想好了!”
其实约书亚.金的喊话,不是喊给郑鸿博听得,他知道郑鸿博是做不出这样决定的,他是喊给台下自由军的军官听的。
约书亚.金与西斯托交流过很多次,也相信自由军是一支赋予牺牲精神的部队,而自由军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其实很多自由军官兵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不过他们还不清楚,到底是为反抗而死,还是为了更多人做出牺牲,他们在等待命令。
这时候只要郑鸿博一声令下,无论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义无反顾的。
他们中的很多人,看向了台上的郑鸿博,屏幕上的郑鸿博,等待着元首下达最后的命令。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郑鸿博没有说话,广场的骚动依旧。
十分钟过去了,郑鸿博还是无法做出决定,广场骚动更甚。
口号声已经一浪高过一浪,这样下去一场大屠杀已经不可避免。
此时,有人走出了队列,身边的人想拉住他,但他走的非常坚决,于是他的同伴急中生智:
“哈布斯上士!你回来!”
负责这一广场的后勤兵很不屑的问:
“士官?我们不要,我们要准尉以上军官!”
此时哈布斯却掏出了他另一份军官证,是一年前西斯托亲自授予他的。
那名后勤兵不置可否,又找来了他的上尉长官,那名上尉打开军官证后,一个立正对哈布斯敬礼:
“您好!哈布斯中将!”
哈布斯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意思可以给他佩戴镣铐了。
那名上尉摇了摇头,对哈布斯示意不用,吩咐身边后勤兵:
“带走!”
1.哈布斯中将
自第一个名字出现在了大屏幕上,然后:
2.雷哈格尔少将
3.艾斯菲尔准将
4.拉克西瑪上校
5.洛尔少将
6.菲玛斯上校
……
一个接一个高级军官的名字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最初的很多名字,从哈布斯开始都是郑鸿博熟悉的。因为他们曾经都出现在西斯托交给郑鸿博的名单上。
其中已经包含了城防卫戍部队二十四个军团的正副军团长,内卫八个军团的正副军团长。
西斯托的那份名单上,其实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们隐藏在军队中就是在等待关键时刻的到来。
什么才是真正的关键时刻?元首的死固然是关键时刻!而现在,新元首既然希望更多的人能活下去,需要他们付出生命,这是更关键的时刻!
于是他们带头站了出来,在他们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军官走出了队列。
屏幕之上,滚动的名字与军衔,伴随着数字跳动。
所有不怕死的各级军官争先跑到中心广场联邦军处登记排起了长队。
很快,距离二十分钟时间还有三分钟,数字已经到达了九千九百九十九。
最后一个排到上去登记的军官斯科特今年二十二岁,战前刚刚从军事学院毕业,因为其毕业成绩突出,直接被提拔为少尉。
在自由城保卫战中,他指挥的战争装甲步兵小队总共击杀了十六台联邦军,受到了军部的特别嘉奖,随后破格提拔为上尉。
帮他登记的军官也很客气:
“你是斯科特上尉?”
斯科特点了点头,确认后联邦军就准备登记斯科特的名字,突然队伍后面有人喊:
“等一下,我是少校!我军衔比那小子高,最后一个了,登记我的吧!”
斯科特回头看去,居然是他的学长拉博尔塔,而拉波尔塔正好又是斯科特的上级副中队长。
斯科特急了:
“不行!排队要讲先来后到!既然我是最后一个,就帮我登记了!”
拉博尔塔一把推开斯科特:
“神特么和你先来后到,一个小小尉级军官,死一边去,别来凑热闹!”
斯科特:
“你!”
拉波尔塔此时已经不理斯科特了,看向了负责登记的联邦军官:
“既然最后一个当然要高级的!你说是吧!我叫……”
这时拉波尔塔居然被当成小鸡仔一般的拎了起来,被往边上一甩:
“这帮小鱼小虾跑的太快,你们差点漏了我这最后一条大鱼!陆军部后勤部队库姆德,军衔中将!”
拉波尔塔与斯科特以惊异的眼神看向了那名满头白发,身材高大的黑人中将。
第二次长夜战争时,他曾经支持过后勤部的下属中村介浦的投降主张,差一点点被西斯托当成主降派给处决了。
从那以后,库姆德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不再对战略决策发表任何的意见,能混一份养老金,是库姆德最大的心愿。
战前,库姆德的退休报告已经被军部批准,并且根据他以往良好的工作表现,西斯托特批升库姆德为中将。
自由城被围后,库姆德主动要求恢复现役,回到他后勤部的工作岗位上,他现在其实也只能算一个退役返聘军官。
拉波尔塔不想这个操劳一生的老将军还要为国捐躯:
“我接发!那个大块头已经退役了!他不是现役军官。”
管后勤的库姆德,几乎认识每一个军官:
“拉波尔塔,你真是没大没小了!”
然后库姆德又以压倒性气魄,对负责登记的联邦军官说:
“时间快到了,最后一个,给你个选择,你是要尉官或校官,还是要我这个中将。”
说话间,库姆德的手已经在联邦军官面前比划着,那种压迫感,好像联邦军官回答错误就会被库姆德掐死的感觉。
于是大屏幕上出现了最后一个名字:
10000.库姆德中将
第425章 作废
那一万人就这样被带走了,让每一个人都能活下去,这是郑鸿博对自由城的承诺。
可到最后,他欺骗了自由城,也欺骗了信任他的自由军将士们。
当哈布斯义无反顾离开人群的那一刻起,郑鸿博就明白,他辜负了太多太多人对他的信任。
哈布斯他们为了帮助新元首,义无反顾的支持郑鸿博,甚至手上沾满了昔日同僚的鲜血。
南极点上的天气变得总是那么突然,又一场大雪降了下来。
风雪依旧没能吞没城外的密集枪声,每一阵枪声过后,就有一批人会倒下,然后又有一批人会被推上前去。
每当枪声响起之前,临刑的自由战士都会喊出口号,可是那口号只喊到一半,就随着枪响而停止。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即使枪声响起,口号声却没有停下:
“我愿为人类解放献上生命,一直前进至长夜尽头!”
口号声越来越响,直至把枪声全部压没了。
没错,他们都在为即将离去的同志们送行,即使他们自己也将离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城外的口号声也变得越来越稀散,郑鸿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的死亡不是一个结局,而是一个过程,一个诛心的过程,郑鸿博不停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但他必须忍耐,必须忍耐下去。
广场大屏幕上,正给着郑鸿博脸部每一个角度的特写,财阀们希望能从郑鸿博的表情上,拍到一点点崩溃的细节,这样也就能更好的摧毁自由城的人心。
对于财阀们来说,他们无所谓是杀多少南极的公民,他们更在意的是摧毁洛卡斯留在人们心中的意志。
如果作为西斯托的继承者郑鸿博在这个过程中崩溃,那么活下来的两千万人也将失去支柱、形同走肉,就不会再构成对财阀世界的任何威胁。
然而,承受着无数煎熬的郑鸿博,无论从任何角度观察,脸上却只有冷漠。
除了他那头已经被白雪覆盖的头发,因为没人能看到,它们正在一点点的褪色……
他想呐喊!他想哀嚎!他希望自己能如一头野兽般撕心裂肺的吼叫,可这些都没用,都毫无价值。
财阀们想看到一个崩溃的郑鸿博,所以郑鸿博要坚强,财阀们想看到一个死去的郑鸿博,所以郑鸿博要努力活下去。
终于枪声,随着那最后半句口号而停息,然而站在高台上的郑鸿博,一边转身走向机甲,一边喊出了那剩下半句誓言:
“让我们一直前进至长夜尽头!让已故者在黎明前安息!”
他的呐喊,共和国的公民听到了,财阀们也听到了,郑鸿博展现出了他从未有过的坚强。
在郑鸿博冲向机甲的同时,躲在暗处无数的狙击枪手扣下了扳机。千钧一发之际,一面巨大的盾牌当在了郑鸿博的身前,无数涟漪在力场屏障上层层激起。
郑擎在下一瞬间就挡在了郑鸿博的身前。
约书亚.金怒视南云平八郎:
“南云阀主!现在还在交易,你怎么就能攻击交易方?”
南云平八郎满不在意:
“你看,不光是我违反了,他们也违反了。非联邦军的战士出现在了交易现场,不是么?”
约书亚.金还是低估了老赌鬼的无耻程度:
“可是……”
南云平八郎没再给约书亚.金说话的机会,大声打断:
“金桑,请注意你的立场,我南云财阀正在抓捕世界头号通缉犯!你难道还想帮他不成?现在交易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带着你的商品走了!”
约书亚.金头脑飞速运转着,他绝不能让郑鸿博死在这里,但又无法脱身,突然约书亚想到了:
“南云阀主,您觉得我为什么要那么卖力的达成这个交易?对于摩根财阀来说,这是亏本的生意!你以为我回去能怎么向上面交代?”
南云平八郎一下子被问的没反应过来,心说管他什么事情,可还没组织好语言,约书亚.金也没打算让他开口:
“因为郑鸿博本来就是我的猎物!我和他的私下约定是向我投降的!你要抢我的猎物,就是与我们FGSA为敌!现在人如果被你打跑了,我定让我们阀主来找你理论!阿姆斯特朗元帅,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去抓郑鸿博!”
说话间约书亚.金也跳上了提前准备好的战争装甲步兵,踏上平地飞行器直接朝着郑鸿博的方向疾驰而去。
南云平八郎这回以为自己看明白了:
“阿姆斯特朗,你们摩阀也打算要那个灭阀的盒子么?”
阿姆斯特朗摇了摇头:
“FGSA的事情不是我们军部能管的,他们只对马西尔阀主负责。但我觉得,那盒子对我们摩阀来说,并不重要。而摩阀只要保证它没被其它财阀得到就可以。”
南云平八郎笑了:
“我们南阀也觉得,郑鸿博由我们亲手杀死在这里,比较安全!”
阿姆斯特朗点头回应:
“南云阀主随意!FGSA也不管我什么事,我只负责帮约书亚.金接收摩阀的资产!”
南云平八郎皱起眉头:
“那元帅,你的军队挡在前面又是几个意思?”
阿姆斯特朗恍然:
“哦,哦!广场上是我摩阀的财产,我必须保护一下财产,也请阀主命令手下绕路。”
南云平八郎摇了摇后槽牙,有点失去了风度:
“好!好!我的元帅!我到要看看今天到底是鹿死谁手!”
这时,郑鸿博踩着平地飞行器,已经冲入了备用隧道。而约书亚金没下隧道,从隧道定上飞掠而过。
因为隧道的入口也只能供一台装甲骑兵通过,郑擎手持战斧,守在隧道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几名最初冲上来的南云财阀的战争装甲步兵正与郑擎鏖战。不出十五个回合,都被郑擎砍翻在地。而余下南阀军,都被挡在了广场外侧,正在绕路。
趁此机会郑擎机甲也一个翻身,滚进了隧道,然后顺手把通道口炸踏,打开平地飞行器,追着郑鸿博而去。
当南云财阀的大部队绕开中心广场,赶到通道口,这里只有几具同伴的残骸,现场已是一片狼藉的废墟。
他们刚打算找后勤部队来挖开通道,又听到地底几声闷响。
这条隧道肯定是不能追了。
南云平八郎得到汇报后,用低到只有他才能听出来的声音对着通讯器喊了一句:
“小次郎!该你出动了!”
第428章 作废
确认南云小次郎已经走远了,约书亚.金才去撬开了郑鸿博的机舱盖口。
破甲针造成的穿刺创伤口很小,血已经止住了,这并非简单的幸运,其结果几乎与质子退火计算机的判断一致。
在之前的战斗中,约书亚.金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刺,其实是经过了最为复杂的测算。
想要达到最震撼的效果,约书亚就必须在这一刺之下,同时达成瘫痪衰变反应炉、贯穿驾驶者身体以及捅破机甲正面舱盖的效果。
约书亚为了避开郑鸿博所有脏器,防止对其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所以也只能选择细如钢针一般细的反力场破甲武器。
战争装甲步兵使用如此纤细的武器,这看上去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可实际也起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这落在南云小次郎的眼里,实在是很变态啊!
因为在正常人的思维里,战场上强调的是简单与高效,在战场上还能刻意展现出如此变态的行为,就说明约书亚.金还有很大的余力。在南云小次郎心中,立刻脑补出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然而,破甲针要在实际运用操作中实现魔术般的效果,还要比南云小次郎想象中的难上几千万倍!
没错,说几千万倍毫无夸张的成分。如果普通攻击可以通过机载电脑计算而出,击杀攻击更需要机甲士的战斗经验和直觉。
约书亚要实现确保郑鸿博生还的穿刺一击之难度,绝不是以上二者可以办到的。
这将是一次不接受误差的攻击,绝对不能依赖感觉或者运气,穿刺的着点与角度,必须经过极其复杂的运算。
需要在刺穿衰变反应炉以及避开郑鸿博脏器的同时,还要为反应炉留下千分之零点五的输出,这点输出也就是南极LK12-CP战争装甲步兵能够维持生命的最低需求能源,在外界看来却如同死机了一般。
至于如何一定能确保郑鸿博生存,还要加上机甲的动态参数与操作者个人习惯参数,以及操作者在机甲内动态参数等多重数据。
如果把这些参数条件都加进去,普通机载经典计算机需要完成穿刺点与穿刺角度测算,至少需要三年时间。
然而这对约书亚来说,该计算却只花了零点七秒的时间,因为约书亚的机甲上按装有拉斯科特盒子里最高机密之一:质子退火计算机。
虽然在正常情况下,质子退火计算机需要在极低温的情况下,进行质子隧穿,可制造极端低温的制冷设备还未能实现微型化,机甲无法正常携带。而且其制冷能耗也不是一台战争装甲步兵可以维持的。
可约书亚却巧妙的运用了南极零下五十度的极端自然气温达成了物理退火条件,退火机即便是无法降温至绝对零度,但依旧可以达成机载经典计算机三千万倍的算力,并且得到一个接近精确的近似值。
在机载质子退火计算机的帮助下,外加约书亚本身强大的机甲操控力,这一击也就能完美的达成预定效果。
当然,约书亚更要防止郑鸿博的不配合自己,必须制作出郑鸿博被杀死的特效,约书亚.金还在武器上涂抹了可以瞬间见效的麻药。保证了穿刺过后,郑鸿博能够立刻陷入深度昏迷状态。
外加上暴风雪的恶劣天候,多少也会影响一些视线,约书亚.金所表演的魔术,无论从任何角度进行观察,都可以算是天衣无缝。
约书亚.金无论是变态武器的操控效果,还是那两刺毙两命的杀人效率,南云小次郎自问是绝对做不到的,这无意中也在小次郎内心里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
外加之约书亚.金一直在试图激怒小次郎,这足以让南云小次郎失去了其本来沉稳的心境。
高手之间,心境的细微幻化足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更不用说小次郎机甲的衰变反应炉还被郑擎所伤,战力上的差距就越发的显而易见了。
当然,约书亚也没认为自己算什么绝顶高手,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能够瞬斩服部三藏,逼退南云小次郎,纯粹是天时地利的因素,特别是南极的气候条件适合质子退火计算机的发挥。
一旦离开了这样的条件,没了强大算力的帮助,约书亚.金自问,就连服部三藏他也打不过,更别说要砍死南云小次郎了。
所以对于南云小次郎的挑战,约书亚.金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并不是他不屑,这要出了南极,真心打不过……
此刻,郑鸿博已经被约书亚从机甲里如拖尸体般的拖了出来,被他扔进入了事先准备好的裹尸袋。
裹尸袋是特制的,兼具了保温与透气效果,当然,一般裹尸袋也不会想到要给死人保温透气。
处理完郑鸿博后,约书亚又撬开了郑擎的机甲,郑擎此刻也处于昏迷状态,右肩断口处的伤口也不再流血,是机甲维生系统处理的。
同样是一个流程过后,郑擎也被装进了裹尸袋里,这时约书亚还看见了郑擎的那条机甲臂残骸,里面还嵌着郑擎那条血肉模糊的胳膊。
如果约书亚能够小心翼翼的打开机甲臂,取出郑擎的胳膊,那郑擎的右臂应该还有救。
可最后,约书亚.金还是咬了咬牙,一脚把这条又胳膊踢开,就像对待一具毫无价值的残骸一般。
约书亚必须在意他动作中的每一个细节,即使他所表演的对象就是这片茫茫的雪原。
娜塔莎曾经教过他们兄弟两个,在任何时候都可能会有一双眼睛在注视,所以即使没有发现敌人,也必须要防备可能的敌人。
就算已经击杀了服部三藏,逼退了南云小次郎,仍旧可能存在比他们更难缠的对手。
所以,只要约书亚还在南极的雪原上,他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在一切都准备好后,约书亚.金又顺手丢出了几颗机甲空爆手雷,清理了一下现场的痕迹。
在确保肯定不会被人看出破绽后,约书亚.金才扛着两具‘尸体’踏上平地飞行器,向北方疾驰而去。
第429章 作废
没有任何破绽,如果换做一个稍微正常些的人,能亲眼目睹的话,也会对于郑鸿博的死深信不疑。正常人中就包括了潜伏在远处,没有走远的南云小次郎。
当然,潜伏观察的可不止于正常人范畴。
虽然斯布托特在外人看来,也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
自由城中心医院里,留有一份名为尼尔斯的诊断报告。病症:轻度心境缺失。治疗:心理疏导,无需药物辅助。
而这个尼尔斯就是斯布托特的化名。
拥有这种心理疾病的人,往往缺乏某种特有的心境,比如无法控制内心狂躁,又或是无法控制内心的悲观,还或是其它的什么。
当然,心境缺失在自由城内算是一种常见心理病。特别在极地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又身处长年的黑夜里,人们是很容易产生环境性抑郁造成的情绪低落,进而激发一部分人产生不同程度的心境缺失。
然而,斯布托特产生的心境缺失,是最不明显的抑郁性认知特征,这也导致了医生误以为他只是轻度的情绪低落,就连药物也没有向他提供。
事实上,家国天下的责任,情报工作的压力,使他内心早已产生了抑郁性认知的三个最重要的特质:
无望、无助、无用。
然而这些,因为工作的保密性,他是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的。
为了情报工作的保密性,他甚至不敢结婚,偶尔的放纵也从来没有与同一个异性密接过第二次。
斯布托特无法信任任何人,而心理医生却是需要病人真实的倾诉,所以医生对斯布托特的诊断产生了偏差。
斯布托特确实病了,可医生并不知道斯布托特的病因,而斯布托特更是无法言明他内心的痛苦,与世界上最阴暗的敌人较量,同时还要抵御自己内心的阴暗。
他的强烈自我控制已经使他忘却了悲伤、亢奋、愤怒等多种感情,然而绝望、无助以及无用的心境不停的滋生。
当斯布托特意识到自己病了以后,他还必须极力掩饰自己的病症,使得他更加的压抑,也病的也就越来越重,直至无药可救的地步。
至于病因,斯布托特的病也可能是先天性遗传,正如他的先祖潘德夫.阿列克斯执政后期所表现出来的狂躁症,也是心境缺失的症状之一。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第二个潘德夫,马其顿财阀在潘德夫以后的历代阀主,一般到五十岁就必须换届。
现在的斯布托特已经六十三岁了,虽然行为看上去还很正常,但如果把视角拔高到他的整个人生,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他的价值观一度被认为扭曲。
斯布托特作为阿列克斯家族的一员,本来拥有着大好前程,却会为了区区一个受他监控的克虏伯人质奋不顾身,以至于毁了容貌,断送了自己大好前途。
斯布托特一度被认为,就连灵魂也烙上了财阀主义的思想钢印。他甚至还在被催眠的情况下,通过了最为苛刻的顶级联邦特工心理测试。他却能轻易摆脱内心桎梏,背叛了家族与使命,四十多年如一日的支持西斯托,支持共和国。
当财阀世界人人对他恨之入骨,当共和国公民个个对其的忠诚深信不疑,就连罗伯特、图雅达克这些共和国元老,都以为斯布托特会以身许国。斯布托特却选择了最为无耻的背叛。
毋庸置疑,斯布托特从来不是一个利己主义者,西斯托还曾经用侠之大者来形容其以转变财阀立场来支持共和国的行为。
斯布托特更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四十年来,他为共和国的建立与延续,无数次的出生入死,很多次都站在死亡线上镇定自诺,仿佛他的命是西斯托的,而不是他自己的。
西斯托在建国三十周年阅兵仪式上宣布了十名久经考验的共和国战士,斯布托特的名字甚至位列其中第一。
以至于斯布托特的这次背叛行为,无法被人理解,甚至还被认定为精神分裂后的豪无逻辑行为。
实际上,斯布托特的每次背叛,都是发生在其心病极致以后。西斯托将死,共和国即将覆灭的外因,导致了他内心极度无望、极度无助与极度无用。
一般人到了这种程度,都会选择以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而斯布托特也自杀了,但没发生在肉体上,他的人格自杀了!
正是因为这种不可思议,斯布托特背叛时,也导致了参谋总长罗伯特一度精神崩溃。位于前线的图雅达克到战死一刻,都不曾相信过斯布托特会出卖共和国。
也只有从长眠中醒来的西斯托能淡然的接受这一切的发生。元首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愤怒,情绪里只是流露出了一丝悲伤,可能悲伤于斯布托特的离去,更多的还是在悼念老友图雅达克的死。
当时,崩溃中的罗伯特,甚至还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怀疑起了西斯托:
“斯布托特的行为,是否受到元首您的指使?”
西斯托摇了摇头,他从来不会欺骗罗伯特,就如他从来不会欺骗自己一般:
“他的离开,就如他当初的加入一般。这也是我对他的承诺,他随时可以离开。当然,从他叛离的那一刻起,斯布托特就不再是斯布托特,他又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斯卡布.阿列克斯。”
现实,唯一出乎西斯托预料之外就是斯布托特还叫斯布托特,并未把名字改回斯卡布.阿列克斯,也从未想回到财阀,回到过去。
当然,人格的死亡已导致他不再是曾经那个斯布托特了。没有改名字也并非出于留恋,只是还残存的身体记忆,更容易对这个名字产生反应而已。
新斯布托特的反叛非常干脆!一点也不带犹豫。
他直接违背了西斯托的嘱托,派人去马里恩岛刺杀郑鸿博,如果赵趲没能及时赶到,郑鸿博当时就死定了。
同时,在西线战事呈现胶着的时刻,斯布托特说反了小野东三郎,又把洛卡斯共和国西经兵力布置地图出卖给了南云平八郎。
斯布托特的背叛,不仅出乎了洛卡斯共和国的预料,就连财阀联邦军从上到下也没人敢相信,其中就包括了西路军的统帅南云平八郎。
可南云平八郎也是个病人,他的心理疾病让其变成了一个赌性极重的老赌鬼。
正当联邦西路军的前进受到了自由军图雅达克集群的顽强抵抗,眼看着军费预算一天天的流失。南云平八郎又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对斯布托特与小野东三郎下了重注。
结果显而易见,南云平八郎又赌赢了。洛卡斯共和国西经军团全线溃败,图雅达克被围茜尼雅镇,最终落的一个兵败身死的下场。
斯布托特对于联邦军赢得西线的全面胜利,可谓功不可没。
当然,南云平八郎也很清楚,赌博归赌博,信任归信任,完全是两码事。
南云平八郎依旧无法信任斯布托特,可他对斯布托特的态度,还是如赌徒一般,继续下注。
斯布托特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是病人,可一点也不喜欢病人。
所以斯布托特对南云平八郎有产生了失望,进而对自己的背叛行为造成的结果产生了无用感。
新建立起来的人格又极度的脆弱,很快又演变成了极度无助,对自己在南云财阀的未来失去了希望。
这种脆弱的人格,还是早点死掉的好,他很快产生了这种念头。
斯布托特人格再度自杀,南云平八郎肯定是无法理解的。平八郎对斯布托特的利用只是如在玩百家乐牌路一般,在赌一个精神分裂者的思维惯性。
事实终将证明,所谓牌路不过是赌鬼们的心理自我暗示。
就如现在,南云平八郎还惯性的认为,斯布托特仍旧和他一样的希望郑鸿博死掉。
平八郎只能以对一个正常人的逻辑,判断斯布托特在策划马里恩岛刺杀事件后,已经与郑鸿博之间产生了不共戴天的仇恨,以此为惯性思维而得出的结论。
所以平八郎下令由斯布托特与南云小次郎两个人来一起确认郑鸿博的死亡,他希望得出一个绝对的结果。
确认郑鸿博的死亡对南云平八郎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一个没有郑鸿博的世界对于南云财阀来说真的很重要。
只是平八郎没料到的是,就在这个短短的过程中,斯布托特又产生了与之前人格的割裂,所以惯性逻辑并不成立。
当然,斯布托特还是要履行了他的职责,因为新的人格看起来也会像一个正常人。毕竟南云小次郎一定会躲在某些地方继续观察,他也需要给南云平八郎制造最大程度的误导。
他一直待到约书亚.金的机甲将两具机甲残骸炸毁,扛着‘尸体’离开后,斯布托特才从雪地里钻了出来。
他埋伏的位置正好是约书亚的视角盲区,这一区域甚至会被不完全版的质子退火计算机以超低概率忽略。
斯布托特缓缓走近,现场被空爆弹清理的比较干净,所以也就无法从机甲的残骸中发现什么。
差不多应该放弃了,本来他也已经想好,如何回答南云平八郎。
只是新人格对于真相的强烈探知欲望,使得斯布托特有些不甘心。他觉得世界上应该不止他一个病人才对,约书亚.金也同样的异常。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始四处挖掘,直至半小时后终于找到了。
很小很小,但斯布托特可以确定,那是血晶!是鲜血凝结成的冰晶!
他从机甲设备中,拿出了分析仪,将这颗珍贵的血晶放了进去。
很快数据就出来了,该血晶确实是由郑鸿博的鲜血凝结而成,随着数据的一项项分析,斯布托特的嘴角也微微扬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斯布托特从这份分析报告里,看到了血液中含有过量的吗啡成份,之前他的猜测也得以证实。
此时,通讯器被接通,里面传出了南云平八郎那苍老的声音:
“怎么样,你看出什么问题了么?”
斯布托特的语气中表达出了一种不确定:
“我确实有所怀疑,但探查了现场所有痕迹后,没有证据来证明我的判断。”
南云平八郎松了一口气:
“如果连你都找不到证据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郑鸿博真的死了?”
斯布托特停顿了好一会,然后才敢肯定:
“如果您是这么理解的,那么可以确定郑鸿博死了!不过很遗憾,我还是没能分析出华族军队撤退的路线,这些应该是西斯托本人安排的。”
南云平八郎叹了口气:
“哎,那也没办法,反正郑鸿博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些人也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不过,斯布托特最后还是做出了一些自己的判断:
“我觉得您可以让海军先去包围马里恩岛,我猜他们会在那里等郑鸿博。”
南云平八郎顿了顿,因为需要查看地图线路:
“马里恩岛……你怎么不早说?我的舰队还在熊岛与奥茨海岸。要绕很大一圈,不知道还来得及么?”
斯布托特的语气里略带遗憾与歉意:
“不好意思,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南云平八郎表示理解:
“嗯……这样啊,如果赶不上,那也就没办法了,反正郑鸿博只要死了,剩下的那群不过是乌合之众。”
工作的事情说完了,南云平八郎也开始对斯布托特产生了一丝信任感,虽然这种信任还是带有赌博的成份:
“对了,斯布托特桑,我想再问你,是否能加入我们南云财阀?南阀情报次长的位置可以发挥出你的价值,还要什么条件你可以开,我们会尽量满足,甚至可以像东三郎一样,改姓南云。”
改姓南云?斯布托特突然想到了一个近古时代的名字:三浦按针。一个正统和族的名字居然顶着一张欧洲人的脸,起码斯布托特的最新人格并不喜欢这样。
“好的!”
斯布托特回答的很爽快。
正当南云平八郎还在庆幸又多了一位情报人才时,雪地中,男人已经走的很远。
当确定自己已经离开了南云小次郎的视线范围后,斯布托特就立即摧毁了与南云平八郎专用的通讯器,以及一切可以用作定位的装置。
新的人格就必须向着新的人生目标前进,至于下一站?海伦芬?格罗宁根学院派的生活应该不错。
第430章 作废
最近,元首的身体越来越差,能够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我的情绪也始终惶恐不安,极昼灰白色的天空,没能给我阴暗的内心带来光明,纵使站在阳光之下,也无法感受到温暖。
我知道这种状态很不正常,甚至我可以确定,我的病情已经相当严重了。
可哈尔大夫依旧认为我的情况还算正常。没办法,他已经是自由城最好的心理医生了。
我想,这应该不是哈尔大夫的问题,确实也没有心理医生能够看透藏在面具之下的我。
我也只能帮我的朋友咨询一下病情,哈尔大夫听后表示无法理解,建议我那个不存在的朋友亲自来找他。
最终在我反复催问之下,哈尔大夫只给出了抑郁类心理疾病的猜测,建议可少量服用氟西汀类的药物。
所以最近我已经开始用药,可依旧没能起到缓解我那糟糕情绪的作用,我正在逐渐尝试加大药物的摄入量。
心情无法好转,或许因为现实的情况已经更为糟糕。战争爆发之后,共和国的情报网络一个个被破坏,这次对手很强大,似乎是有备而来。
特别是东线战场,在联邦元帅阿姆斯特朗的紧逼之下,我们几乎成了瞎子!
我甚至不清楚,敌人何时会对我们发起总攻!作为共和国的情报总长,我特么就是一个废物!
谁能来帮帮我?元首已经不行了,他帮不了我了!可他都帮不了我还有谁能帮我了?
郑鸿博么?就他也配?他能做什么?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
这种情况下,还要把他这种理想主义者接来南极,元首是嫌局面还不够乱吗?可没有办法,这是元首的命令,无法违背,对元首的命令我无法违背。
共和国真的要完了么?如果真的要完了,我愿意死在这个国家的前面!
可是我死了又有什么用?为国殉难的还会少一个像我这样的废物么?
是的,我是废物!我只是一个没人能帮的废物,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脸殉国?
不对!我要吃药了,不能再一片一片吃了,我要吃很多药!
似乎安静了,这种感觉很遥远,却有似成相识感,很熟悉,确实很熟悉!是四十年前?还是五十年前?
下一刻我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仿佛一直手卡住了我的脖子!是谁?是谁要杀我?那是我的手么?为什么?
我内心不停挣扎,我不想死!但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记得了。
……
我?
其实我一直是我,我实在无法理解,前一刻的我到底在痛苦什么?
别人死不死与我何干?国家覆灭又与我何干?难道是我几十年来入戏太深了?
觉得看谁不爽杀掉便是了,元首的命令?我只想呵呵了。
这些年我杀掉的人还算少么?想要做什么去做便是了。
本来世界就不怎么好了,还要活的那么多内心戏,累不累啊!
人生的目标五十年前就定下来了,那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既然这个国家已经无法为我实现理想,既然这个国家迟早要灭亡,为什么不能拿来利用一下?
我对共和国最大的爱,就是让共和国灭亡的更有意义,起码要对我来说更有意义!
接下开会死很多不相关的人,对与未来计划毫不相关的人。
奇怪,为什么我会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