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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全文阅读

作者:别语愁难听     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txt下载     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节 凯尔比,商队以及秘密

    幸运的是,霍斯珀恩对于费恩提出的交易很感兴趣,“尊敬的巫师阁下,一匹马可换不到一匹魔法马。”

    “我说了,一天只能用一次,一百英尺的速度用一小时跑十里,或者疾行十三里。”

    “我明白的,”商人行了个装模作样的尼弗迦德贵族礼仪,鞠躬的时候右手抚左胸。他恭恭敬敬地对费恩说,“不用吃喝,并且速度极快的魔法马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更何况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国家的长度单位,每个国家的都不一样...”

    “如果你怀疑的话,可以自己去试一试。”费恩不耐烦地把护符丢给了霍斯珀恩,“这次免费。”

    商人倒退着退出了驿站,他按照费恩告诉方法,握住护符,心中想象着,“我要一匹白马。”

    于是空地上出现了一匹半真实半虚幻的白马,马上面有着马鞍,嚼子和缰绳,他小心翼翼地踏上马镫,骑了上去,发现他对这匹马如臂使指。然后他就骑着马慢慢跑了出去,过了一会,他就大笑着骑着马奔驰回来了,他跳下马,手里的护符闪闪发光。

    “这太惊人了。”霍斯珀恩笑着推开了门,“所有贵族都会想要一匹魔法马的,这匹马跟闪电一样快,贵族老爷们会出大价钱的。”

    “这块护身符每天会自己吸取魔力。”费恩对于制作贵金属制品很是拿手,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商人,“还使用水晶粉末进行导流。这就意味着,没人能拆开我的作品,不然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当然当然,尊贵的巫师阁下。”商人不敢小看眼前这个甚至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巫师,他鞠躬说道,“这完完全全超出了一匹马的价格,我将再多付给您一些弗罗林。”

    “可以。”费恩接过了霍斯珀恩用来控制马的魔法护腕和钱币,他看了看护腕,解除了上面的魔法,然后又把护腕和钱抛给了霍斯珀恩,“我需要你帮我购买一些材料...一些怪物组织...”

    “巫师大人,我这里只有些水鬼舌和怪物脑...”

    “那就帮我购入一些最佳基质或者万能溶剂,你可以搜集完再给我。”结束了交易的费恩走出驿站,看见希瑞正坐在马厩旁边看着黑色母马。

    “怎么了,你现在不喜欢人开始喜欢马了?”

    希瑞恼怒地踢了费恩一脚。

    费恩白了她一眼,掏出了个小金属牌子,在上面释放了模仿之前护腕上的简单的控制法术,然后用细绳穿起来,挂在希瑞的脖子上。

    “这是什么。”希瑞拿来牌子看了看,但是她根本看不懂上面的符文。这些符文是巴托地狱的常用语言,有一种说法是附魔系法术大部分出自魔鬼之手,这算是费恩优化过的本土法术之一。

    费恩没有回答,他拉过希瑞走到黑色母马面前,母马舔了舔希瑞的手掌。

    “这是...”

    “没错,我给你的是它的控制器,这匹马是你的了...”

    希瑞举起双手大声欢呼,她扑到费恩身上,用力地亲了他一口,不过费恩嫌弃她满身的马粪味,赶紧把她推开。不过希瑞对此毫不在意,现在她眼里只有这匹马。

    “凯尔比,怎么样?”

    “什么?马头水妖?”

    “没错,以后它就叫这个名字。”

    “他们要来了。”吉赛尔赫压低声音说道,他踩了踩脚下柔软的泥土,让地面能够更加坚硬,这样冲出去的时候才不会摔倒,“看到那个前轮有紫色分叉箭头的那个了吗?那个不能动,其他都可以。”

    伊思克菈,米希尔,埃瑟,瑞夫,凯雷还有希瑞都点了点头,除了费恩。

    费恩依旧穿着红袍,在树林中很是显眼,“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

    吉赛尔赫对于费恩的不听指挥也是敢怒不敢言,他咬了咬呀,“没有。”

    “放心,他们看不见我的。”费恩懒懒地笑了笑,他对着希瑞和米希尔撕开了卷轴,给他们附加了一系列法术,有“反转箭矢”,还有“猫之优雅”,然后又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防护符文,给两人附上了“剑刃防护”和昆恩法印。

    “现在你们安全了。”对于费恩的区别对待,耗子帮成员见怪不怪。费恩在自己面前释放一个无声幻影,一片绿色植物的幻象把所有人包围了起来,路上即将到来的商队根本发现不了耗子帮。

    等到商队从耗子帮面前经过一半的时候,费恩抬起来魔杖。在商队的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堵用锁链形成的墙壁阻隔了所有的去路,密集的锁链之间不停地碰撞溅射出火花,巨大的声响震慑着商队头领。

    商队头领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赶紧招呼雇佣兵,让他们围住马车,注意防御即将到来的袭击。

    突然,一股浓密的黄绿色厚重云雾出现在他们面前,令人作呕的气味充斥着所有人的口鼻。

    “咳咳...呕...”不仅仅是商人,聚集在一起的雇佣兵都没能幸免。云雾中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呕吐,没有呕吐的人跑出了云雾范围,就会被山坡上的密林中射出的箭矢命中。

    费恩抬起手,“造风术”这个法术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疾风吹过了半径二十尺的“臭云术”烟雾,现在连商队后半部分也中招了。

    “请吧,该你们了。”费恩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我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恶心的法术。”希瑞给了费恩一个鄙视的眼神。

    “事实上还有更恶心的。你想看我的嘴里长出蛇吗?”

    吉赛尔赫看着面前商队跪倒着无力呕吐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容易的行动。不过伊思克菈可没有这么矫情,她直接走上去,跳过呕吐物,用剑尖划过一个又一个人的喉咙,血液流淌到了地上,汇聚成一片小小的水洼。

    “伙计们,干活吧。”吉赛尔赫招呼同伴上前工作,同样穿着黑色镶钉皮衣的埃瑟和瑞夫经过他的时候还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吉赛尔赫很容易看出这两个混蛋在憋着笑,魔法让他思考了一晚上的战术彻底失去了效果。

    魔法很成功,除了做好标记的那辆马车,其他车队并没有留下活口,费恩也没有跑出去暴露在幸存者眼中。

    耗子帮目送标记马车走远之后,吉赛掀开了战利品上的防雨布,他皱了皱眉毛,“又是葡萄酒,面包太少了,看来总督大人为了讨好尊贵的验尸官可是花了大钱的。”

    费恩很自然地接过了最贵的几瓶由陶森特出产的极品,塞进次元袋之中,“看什么呀,我拿来当洗澡水也是可以的。”

    “抓紧时间,伙计们。让我们赶在尼弗迦德杂种来之前收拾完。”吉赛尔赫催促着同伴赶着马车他们要赶在巡逻骑兵到来之前返回驻地。

    等到了驿站,除了伊思克菈和吉赛尔赫需要清点战利品之外,其他人在吃过饭就去休息了。

    温暖的庇护所之中,希瑞和米希尔洗过澡后也没有穿衣服就躺在了床上聊天。费恩进行日常通话之后就安排自动速记羽毛笔自己抄写卷轴,然后也加入了进去。

    希瑞可以在米希尔面前谈论一些自己的秘密了,“霍斯珀恩说过,尼弗迦德皇帝娶了一个假继承人,但是就是尼弗迦德人谋杀了卡兰瑟...”

    她挽着费恩的手臂,头枕在费恩的肩膀上,“怎么办,我要出现在世人面前吗?”

    “难道你还想登上辛特拉的王位吗?”

    “有什么不对吗?”

    “那会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命,或者把你嫁给一个农夫,白天干活,晚上的时候就不是个人资产了,然后你会在猪圈里生出不知道是谁的小崽子,虽然你现在谁也生不了。”费恩表情严肃地跟希瑞说道,“那个时候,你的生命就不属于你自己了。”

    “那你呢?”

    “辛特拉已经亡国了,希瑞。”费恩不知道怎么表达是自己老爹杀了自己外婆还把自家外婆的堂口给端了的事实,他只能含糊其辞,“亲爱的,只有魔法才是我的终点。”

    枕在另一边的米希尔已经麻木了,就算她眼前出现了一个尼弗迦德未来的继承人她也不在乎了,“所以法尔嘉其实是辛特拉的公主?而你是辛特拉的王子?你们都有继承权?”

    “是的...事实上比这还复杂...”费恩非常非常犹豫,他不知道如果说出事实的话,希瑞会怎么样。但是早点面对事实也是好事。

    于是费恩起身,倒了两杯葡萄酒给希瑞和米希尔,这是今天的战利品。费恩看着两个女孩把一整瓶酒都喝完,半醉半醒之间,费恩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其实,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就是多尼,我们的父亲。”

    希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还有尼弗迦德的继承权。如果我们想,我们很可能是尼弗迦德未来的皇帝。”

    “那...”

    “希瑞你听我说,辛特拉大屠杀很可能不是直接出于多尼的命令...”

    但是没等费恩继续说,希瑞就直接扑了上来,狠狠咬住费恩的肩膀,“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呜”

    费恩忍着疼抱紧了希瑞。看着希瑞脸上泪水,口水和鼻涕混在一起,他不得不拿让米希尔拿出纸巾给希瑞擦干净。

    米希尔承认自己惊讶了,“我原本以为自己眼前出现辛特拉的继承人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现在居然还有尼弗迦德的继承人。”

    希瑞哭了很久,感觉她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水分都哭了出来。米希尔也安慰着她,叫着她的昵称“小猎鹰”。

    “我不想思考了...”希瑞趴在费恩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费恩肩膀上被她咬出血的牙印,“你还有什么瞒着我嘛,小费恩。”

    “没有了。”费恩无奈地抱紧了希瑞,“这是我对你隐瞒的最后一个秘密了。”

    “好吧,”希瑞拉过米希尔,她坐在费恩的大腿上,悄声说道,“今天晚上继续。”

第七十七节 未来

    深夜,希瑞躺在费恩身边,米希尔已经熟睡。

    “费恩...”希瑞抱紧了费恩的手臂,“我该怎么办...”

    原本就没有进入睡眠的费恩,在蜡烛的微光中看着希瑞碧玺一样的眼睛,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我想,我们该回归生活了...”

    “我当狩魔猎人,你当巫师的生活吗?”

    “有什么不好吗?”费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辛特拉已经不复存在了,想复兴辛特拉的除了难民,只剩下北方那些想要吞噬腐肉的鬣狗而已了。尼弗迦德可以使用选帝侯制度,而且这个世界才开发了这么一点,还有很多地方我们没有去过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凯尔·莫罕...我想杰洛特,叶奈法,特莉丝还有维瑟米尔了...”

    “等你准备好告别了再说吧...毕竟都是你的伙伴..”

    “我不能...我做不到...”希瑞把头埋进费恩的胸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希瑞,”费恩轻抚希瑞的脸颊,“你的命运是被安排好的,我的则没有...我想我可以帮助你,让你做你想做的事..”

    “被安排好的?什么意思?”希瑞好奇地抬起头,看着费恩的脸问道。

    “我也不清楚...”小法师想了想,“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命运和你息息相关,还有什么平行世界什么的东西...”

    “你知道就好了...我不想思考了。”希瑞重新把头埋了进去,“你答应要教我魔法的...不能骗我...”

    “好的好的,绝对不会骗你的...”

    米希尔其实很早就清醒了,她听到了姐弟两人的谈话,她知道希瑞就像是“法尔嘉”(上古语中意为猎鹰)一样,是无法束缚的。而且希瑞本身就是辛特拉和尼弗迦德的继承人,这世间能够阻挡她的脚步的人屈指可数。

    “飞吧,小猎鹰。”她这样想到,“飞吧。”

    第二天清晨,庇护所之中的三人各自醒来洗漱,然后返回驿站享用早餐。希瑞没有和费恩再说过离开的事,费恩也想等希瑞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再离开。

    耗子帮的其他人已经吃过早餐,正在享用昨天战利品之中的麻药粉。

    瑞夫的眼睛闪闪发亮,看样子他已经吸食了许多药粉,他露出胳膊上纹着的***,狠狠地擤了下鼻涕,“尼弗迦德杂种们又来找我们了,我们需要再次搬家了。”

    吉赛尔赫倒是没有吸食太多药品,他还能保持清醒,“这不算什么,伊思克菈,法尔嘉和米希尔,她们光头化日之下骑马经过了小镇杜鲁格,发现瓦恩哈根家族的人马正坐在酒馆里,于是她们驾马从酒馆穿了过去!径直穿了过去!前门进后门出。瓦恩哈根家族那些人拿着碎掉的酒杯,身上溅满啤酒,嘴巴长得老大,这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

    费恩瞄了一眼正在吃东西的希瑞,发现她正叼着面包,挺胸抬头,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他闻着空气中煎洋葱和烤吐司的香味,慢慢说道,“那你们对上尼弗迦德军队呢?剿灭匪帮也是军队的责任。我不认为你们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没错,”瑞夫赞同道,“我也曾经是尼弗迦德杂种中的一员,我了解他们。他们就是群杀手,没有照顾伤者的习惯,我去艾宾镇压叛乱,养完伤回去就发现被抛弃了。尼弗迦德正规军就是群冷血杀手。”

    霍斯珀恩居然还没走,他还留在这享用早餐。不知道为什么费恩一直看他不顺眼,这点费恩自己都觉得奇怪。

    “还记得邦纳特吗?”商人出声问道。

    “呸,那个灰毛老杂种。”

    “我收到消息了,他已经到了妒火村,离这里大概三十里,他住的旅店叫‘奇美拉之首’。”商人整理了一下餐盘,交给了驿站长的老婆,就走了出去,“祝你好运,吉赛尔赫。保重吧,耗子们。我要去麦提那了。”

    “他在妒火村...”吉赛尔赫小声说道,“在‘奇美拉之首’旅店。离这里一天路都不到。你们怎么想?”

    “跟你一样。”凯雷恶狠狠地说,“我们骑马过去,宰了那个狗娘养的。”

    “给瓦尔迪兹报仇。”瑞夫说,“给‘毒蘑菇’报仇。”

    “这一来,霍斯珀恩他们也不会觉得我们技不如人了。”伊思克菈嘶声道,“让他们瞧瞧我们是怎么对付邦纳特的——那个怪物,那条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我们要把他的脑袋钉到门上,让那家旅店名副其实。他们会看到邦纳特也是**凡胎,跟其他人一样,他也会死,也有威风不起来的时候。那时他们就会明白,从科拉兹到佩雷拉特,谁才是最厉害的匪帮。”

    “集市上会唱响关于我们的歌谣。”凯雷热切地说,“哈,还有城堡和宫殿里!”

    “我们去吧。”埃瑟用拳头敲着桌子,“去宰了那个狗杂种!”

    “然后,”吉赛尔赫思忖道,“我们是该考虑一下特赦......还有公会的事了......怎么了,凯雷?你撇什么嘴?吃到虫子了?我们身后有不少追兵,而且马上就要入冬了。这就是我的计划,耗子们:凑到壁炉旁过个暖和的冬天。特赦能保我们度过寒冬,还能让我们喝到热啤酒。特赦期间,我们先老老实实待着......等到春天......等青草从积雪下探出头......”

    耗子们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声很轻且不怀好意。他们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就像一群老鼠。他们仿佛正站在夜色下的暗巷里,面对身负重伤、无力抵抗的男人。

    吉赛尔赫打算第二天晚上发动袭击,那要从明天中午开始赶路,三十里路虽然是不到一天的路程,但是不能全程让马匹发动全力,还需要保持足够的体力。所以今天一天,吉赛尔赫都没有安排斥候,除了不能喝醉就只有吃吃喝喝,休息得足够好。

    费恩撕开卷轴,给庇护所延长时间,他对耗子帮想要出名的想法不屑一顾,他们杀什么人都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只考虑如何继续优化自己的法术。

    虽然费恩学习了天界语,精灵语,深渊语,龙语,树族语,甚至还可以学习侏儒语,矮人语,贵族语,不过没有太大的必要了。现在在他面前的选择不是法术太少,而是法术太多了。艾伯伦的,灰鹰的,龙枪的,费伦的等等等等,各种法术都在他的眼前,每次选择性的学习都让费恩痛不欲生,法师等级高了之后也是这样。除了一些领域法术,其他一些关于奇械师啊龙啊巫妖啊什么的资料,费恩也会去了解。他有预感,迟早有一天这些知识会用得上的。虽然他也很好奇为什么这本永远也翻不完的法术书里会有这么多传记和传闻,看起来就像是dnd冒险指南一样。

    费恩照常啃面包点蜡烛钻研法术,他需要赶紧晋升。费恩先在大约就是个7级法师(获取法术不算总施法者等级)的水准,每天只能释放一次四环法术,还都用在了庇护所上。所以费恩每天只能抄录卷轴,然后找时间不停地进行研究。这段时间费恩的红宝石墨水花费巨大,幸运的是耗子帮有许多卖不出去的宝石粉末可以填补空缺。

    魔法是什么,这是费恩一直以来思考的问题,或许是宇宙之间弥漫的微小颗粒,就像是光一样,未精炼的魔法是看不见的,摸不到的,尝不到的,闻不到的,听不到的。把未精炼的魔法称为是宇宙中固有的不可思议的可能性是最佳的形容,大多数施法者承认他们不能以任何方式感知未精炼的魔法。(魔法领域的专家把那些不这么认为的人看做怪人)更确切地说,施法者们敞开他们的思想或精神,去面对魔法的可能性,一旦他们达到了正确的精神或精神状态,施法者就会直观地意识到他们的魔法潜能。

    这种意识可能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感觉。施法者们回答说信心的激增,原始力量的刺痛,或强有力的和声的印象。一些认为这种和声是强烈而和谐的感觉,而另一些人则把这种现象描述为数股流过他们的四肢和器官的震颤。无论人们对魔法的感知有多神奇,这些感觉的实质仅仅只是表示个体将其塑造成自己想要的形态的潜力。如果费恩想更近一步,而不是成为学院中碌碌无为的法师,毕业后当贵族顾问的那种,就必须理解魔法的本质这个终极命题。

    一直到晚餐时间,费恩也没有与耗子帮众人一起进餐,他啃着冷面包喝着清水,沉浸在魔法的世界当中。

    “叶奈法也没有你这样沉迷魔法。”用过餐的希瑞走了进来,毕竟只有一个房间。

    过来好一会,费恩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才对坐在床上无聊发呆的希瑞说道,“因为这是对知识的贪婪。叶奈法已经是很强大的术士了,她没有晋升的希望,可我还有。我可不满足于这个世界的法术。希瑞,我们的天赋能让我们见到很多世界,这是我们的机遇。”

    “这些什么样都好...”希瑞把头埋进枕头里,她感觉整个人都浸没在温暖之中,庇护所调节的温度很是舒适,让人昏昏欲睡,“反正你会就可以了,那等于我会了...”

    费恩摇了摇头,没有管半睡半醒的希瑞。他继续进行这自己的研究。虽然没有魔网的限制可以让他自由研究法术,或者说,即使有了魔网,不选择专精的费恩虽然失去了一些奥术传承的特性,但是他在手段上会更加地多样。只是费恩需要有选择的学习魔法,他没有这么多精力花在所有如此庞杂的法术之中。更何况,有些法术学会了,一系列法术难题将迎刃而解,比如云雾术和臭云术,死云术甚至是焚云术都要相同的法术基底。所以费恩要把精力花在学习新的知识上,而不是在无意义的,重复的问题上面。

    不过费恩并不打算停止死灵系法术的学习,谁知道万一自己寿命不够,需要成为巫妖来继续自己奥法之路呢?

    是恐惧灵气不好用吗?是麻痹之触不好用吗?如果把整个星球做成命匣,那就可以安稳生活了不是吗?

    当然,这些都是费恩自己的胡思乱想,这导致了费恩抄错了一张卷轴,浪费了一份羊皮纸和墨水。

    直到米希尔走了进来,提醒费恩已经深夜了,提醒费恩需要睡眠了。

    费恩合上破旧的法术书,他看着窗外,不知道命运会怎么安排希瑞,他有种时不待我的紧张感。

    “是的,该睡了。”

第七十八节 不告而别与争吵

    凌晨时分,是希瑞摇醒了费恩。

    “走吧,”希瑞小声说道,“谁也别惊动...”

    费恩看了看睡在旁边的米希尔,小声说道,“不跟米希尔告别吗?”

    “没必要了...”希瑞低下头,“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好吧。”费恩下床,借助蜡烛的微光把桌子上的书与卷轴收紧了次元袋中,穿好最近偏爱的红色长袍,“赶紧穿好衣服吧。”

    “小猎鹰,你到底想逃避谁?我,还是你自己?”米希尔突然开口说道,其实她一直没有睡着。她坐了起来,看着希瑞问道。

    “我...”正在收拾东西的希瑞支支吾吾,她深吸一口气,下决心似的开口说道,“我已经受够逃避了,现在我只想抓住一些东西,所以我必须回去...希望你能理解,米希尔。”

    “所以你们才对我这么好?这些天来头一次...也是分别前的最后一次?然后彻底忘记我们?”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的,米希尔。”希瑞走上前抱住还坐在床上的米希尔。

    “你会的。”

    “我不会,我向你保证,这也不是最后一次。我会找到你,我会回来接你...驾着六匹马拉着的金色马车,带上大批随从。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拥有...权力,巨大的权力。我一定会改变你的命运...等着我。你会看到我能做成什么,看到我们改变什么。”希瑞把头埋进女孩的肩窝里,小声发誓,也像是对自己发誓。

    “那你需要很大的权力。”米希尔叹了口气,接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她深知这有多困难,“还有强大的魔法...”

    “这也是有可能的。”希瑞舔了舔嘴唇,“别说是魔法...只要我能成功,我失去的一切都能找回来...它们将重新属于我。我向你保证,等我们再次见面,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短发的米希尔转过头,透过窗户,看着天边的粉蓝两色条纹。东方已经现出曙光。

    “是啊。”她轻声说,“如果我们还能再见,我会非常吃惊的。如果我还能见到你的话。快走吧,别再磨磨蹭蹭了。”

    “等着我。”希瑞吸了吸鼻子,“千万别死了。好好考虑一下霍斯珀恩提到的特赦。就算吉赛尔赫他们不答应……你也应该接受,米希尔。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我会回来找你的。我发誓。”

    “吻我,gvalch'ca 。”

    天色破晓。光辉中带着一点寒意。

    “我爱你,米希尔。”

    “我也爱你,小猎鹰。赶紧走吧。”

    费恩看着两人的深情告别,并没有多么感动,即使那个人是同床共枕过的女子,但是米希尔始终是个过客,无论对于他还是对于希瑞来说,都是一样的。虽然他有很多想问希瑞的,比如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取回过去的东西。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房子明天中午才会消失。”费恩收拾完东西,也准备好自己所有的装备,比如法术抗力戒指和各种魔杖,“再见,米希尔。”

    “再见,费恩。”

    希瑞和费恩走到马厩,牵出自己的马。希瑞的凯尔比在天边的微光中闪闪发亮,而费恩的杂色马则显得有些糟糕,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们骑上马,找到北方,一路骑行。等进入密林之后,费恩才向希瑞问道,“你在想什么?不当狩魔猎人了吗?”

    “我知道自己没法回到过去。我知道自己不再是辛特拉的公主,而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我知道自己丧失了继承权,失去了一切,而我必须牢记这个事实。有人用冷静而巧妙的方式向我解释过这些,我听进去了,并以同样冷静的心态接受了。”希瑞以一种愤愤不平的口吻说道,“可突然间,这些东西又回来了。先是那个卡萨德伊男爵的女儿,那个贱货居然在我面前炫耀...本来我已经不在乎什么头衔了,可我就是压不住火。我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势,冲她大声尖叫,因为我的头衔可比她大得多,出身也比她更尊贵。从那时起,我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我能感觉到愤怒在心头滋长。”

    “只有这些?”费恩有些生气,他怒视着希瑞,“就因为一个乡下贵族千金?”

    “他们先前总跟我提什么宿命...但就因为一场再简单不过的骗局,享受宿命的成了另一个人。有人冒充我,冒充成辛特拉的希瑞,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奢华无度……不,我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我猛然意识到我吃不饱,穿不暖,被迫露宿荒郊野外,只能用冰冷的溪水清洗下身...我!我本来拥有纯金的浴缸!拥有薰衣草和玫瑰味道的洗澡水!拥有温热的毛巾!干净的床!”希瑞没有看费恩的表情。

    “这些你都会拥有。”费恩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这些我都会给你,我拥有比国王还要多的黄金。一整个仓库的黄金都是我的,只要你想,你就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你以为那个冒充你的女孩只是在享受吗?当你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她的价值就消失了,等待她的还能有什么?臭烘烘的猪圈,一个农夫甚至是一整个村庄的农夫?她不可能真正成为你,希瑞!”

    “我想返回辛特拉。”

    “去那里干嘛”

    “我要坐上那里的王位,如果你放弃的话。”

    “我放弃,希瑞。看在瘟疫的份上,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吗?辛特拉已经完蛋了,剩下的只有鬣狗一样的北方王国。除非你想被哪个国王带回去,然后过两年领着不知道是谁的小崽子再次出现。”

    希瑞不再反驳费恩的话,两人默默向北前行。虽说费恩并不赞同希瑞的想法,但是他们还是继续走着,向着弗吉汉姆前进。从这里去往辛特拉,最轻松的路线不是一路往北,因为沿途的荒郊野岭和泥沼湖滩只能拖慢速度。先去弗吉汉姆,然后转道西北边的麦提那城,也就是麦提那王国的首都。再穿过马格·迪耶拉平原,沿商道到纽伦斯城。接着要选择纽伦斯北面的大路,一直走到耶雷纳河谷。到了那儿就简单了,只要跟上从不间断的军队和运输队,最后便会来到那赛尔旁边的玛那达山谷。越过“玛那达阶梯”,也就是通往北方的山道,就能抵达辛特拉了。

    清晨,密林中的浓雾散去少许,但是仍然让人昏昏欲睡。但是费恩和希瑞的睡意很快被叫喊声和马蹄声打破了,一群骑手钻进了树林。

    二人的反应如此迅速又如此一致,就像一起演练了好几周。他们勒住缰绳,调转马头,身子贴近马鬃,立刻纵马疾驰,大声呼喊,腿夹马肚,催赶坐骑快跑。数根羽箭从他们头顶掠过,呼喊声、马蹄声和金属碰撞声也席卷而来。

    “进森林。”希瑞娴熟地指引着费恩。

    他们突然转向,但速度不减。希瑞伏低身子,紧紧贴着马颈,因为抽打她的树枝随时可能将她扫落马下。她看到一支弩箭击中旁边的赤杨树,立时木屑飞溅。她尖叫着催马加速,唯恐另一支箭钉进她的脊背。

    并没有经过八小时睡眠的费恩精神不是很好,他感觉自己的宝石腰带中的一些法术模型与他失去了联系。突然之间,费恩感觉肩膀上一阵剧痛,比红袍的颜色更加深沉的鲜血流了出来。

    他们在一条树沟旁勒住马,然后以更危险的速度冲下山坡,奔入一片刺木丛生的矮林。就在这时,费恩滑下马鞍,摔进了灌木丛,杂色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甩动尾巴继续往前飞奔。希瑞没有丝毫犹豫,跳下马背,给了马屁股一巴掌,她的马立刻朝杂色马追去。希瑞扶起费恩,两人一起钻进灌木丛深处。穿过一丛赤杨时,他俩脚下一绊,顺着山坡滚了下去,直到覆盖着高大蕨类的谷底才算停下,青苔和蘑菇减缓了二人坠落的速度。

    坡顶上传来马蹄声。幸运的是,追兵在林间飞驰,只顾追逐两匹惊马,没人注意到跌落谷底的二人。

    “他们是谁?”希瑞低声问道,她扭动身子,从费恩身下钻出,抬手扒拉掉缠在头发间的蘑菇。“总督的手下?还是瓦恩哈根家族?”

    “不清楚”费恩面色苍白,忍着疼痛,“也有可能是普通强盗。小声点,他们会听到的。疼痛让我无法释放法术。”

    “嗬!嗬!这——边——!”声音从坡顶传来,“从左边绕过去!左——边——!”

    “费恩,”希瑞看着费恩的肩膀,“你受伤了...”

    “我知道...”费恩用颤抖的手从次元袋之中取出小剪刀,他自己把长袍的肩膀部位剪开,“见鬼,是弹丸弩...专门发射铁弹丸,多半还有碎铁钉。”

    马蹄声一阵阵传来。有人吹了声口哨,还有人大喊一声,下命令掉头。希瑞竖起耳朵。

    “他们走了。”她低声道,“他们放弃了,说明他们没抓到马。”

    “那就好。”

    “我们也没法抓住它们了,你能走路吗?”

    “不能,也没这个必要。”费恩把次元袋中的镊子塞进希瑞手中,“帮我取出来,然后我用灵药治愈我自己。”

    费恩不打算服用镇痛灵药,这种影响大脑的药物对于一个法师来说,用得越少越好。

    希瑞从来没有学过如何清理伤口,这是第一次。她粗糙的手法使得伤口撕裂得更大,每一次触碰都让费恩颤抖。费恩用自我冥想的小技巧来让疼痛减轻,他之后还要准备酒精等消毒措施,免得成为一个死于伤口感染的丢人法师。

    “好了,”希瑞摊开的掌心之中有几片黑乎乎的小铁片,谁知道上面沾过什么,是铁锈?或许更糟,还有可能是粪便。

    费恩咧了咧嘴,让希瑞把这些东西扔掉,然后从次元袋中取出医用酒精。

    “一口气全倒进去。”费恩说道,“即使我疼晕了也继续倒。然后看到这个紫色的小水晶瓶了吗?把上面的药膏抹进我的伤口里,然后用绷带包起来,我就会好的。”

    “好的,好的...我记住了...”希瑞第一次用灵药实践。

    “叶奈法没有教过你吗?”

    “她只交给我基础,南尼克嬷嬷也没有让我实践。”

    “真是见鬼的教学效率,开始吧。记住,即使我晕了过去也不要停止。明白吗。”

    “明白了。”

    当酒精倒下的时候,费恩发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对于疼痛的忍耐能力,剧痛席卷全身,他脑中的人体自然的保险装置骤然崩断。

    “还是用镇痛灵药比较好。”费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七十八节 不告而别与争吵

    凌晨时分,是希瑞摇醒了费恩。

    “走吧,”希瑞小声说道,“谁也别惊动...”

    费恩看了看睡在旁边的米希尔,小声说道,“不跟米希尔告别吗?”

    “没必要了...”希瑞低下头,“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好吧。”费恩下床,借助蜡烛的微光把桌子上的书与卷轴收紧了次元袋中,穿好最近偏爱的红色长袍,“赶紧穿好衣服吧。”

    “小猎鹰,你到底想逃避谁?我,还是你自己?”米希尔突然开口说道,其实她一直没有睡着。她坐了起来,看着希瑞问道。

    “我...”正在收拾东西的希瑞支支吾吾,她深吸一口气,下决心似的开口说道,“我已经受够逃避了,现在我只想抓住一些东西,所以我必须回去...希望你能理解,米希尔。”

    “所以你们才对我这么好?这些天来头一次...也是分别前的最后一次?然后彻底忘记我们?”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的,米希尔。”希瑞走上前抱住还坐在床上的米希尔。

    “你会的。”

    “我不会,我向你保证,这也不是最后一次。我会找到你,我会回来接你...驾着六匹马拉着的金色马车,带上大批随从。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拥有...权力,巨大的权力。我一定会改变你的命运...等着我。你会看到我能做成什么,看到我们改变什么。”希瑞把头埋进女孩的肩窝里,小声发誓,也像是对自己发誓。

    “那你需要很大的权力。”米希尔叹了口气,接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她深知这有多困难,“还有强大的魔法...”

    “这也是有可能的。”希瑞舔了舔嘴唇,“别说是魔法...只要我能成功,我失去的一切都能找回来...它们将重新属于我。我向你保证,等我们再次见面,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短发的米希尔转过头,透过窗户,看着天边的粉蓝两色条纹。东方已经现出曙光。

    “是啊。”她轻声说,“如果我们还能再见,我会非常吃惊的。如果我还能见到你的话。快走吧,别再磨磨蹭蹭了。”

    “等着我。”希瑞吸了吸鼻子,“千万别死了。好好考虑一下霍斯珀恩提到的特赦。就算吉赛尔赫他们不答应……你也应该接受,米希尔。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我会回来找你的。我发誓。”

    “吻我,gvalch'ca 。”

    天色破晓。光辉中带着一点寒意。

    “我爱你,米希尔。”

    “我也爱你,小猎鹰。赶紧走吧。”

    费恩看着两人的深情告别,并没有多么感动,即使那个人是同床共枕过的女子,但是米希尔始终是个过客,无论对于他还是对于希瑞来说,都是一样的。虽然他有很多想问希瑞的,比如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取回过去的东西。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房子明天中午才会消失。”费恩收拾完东西,也准备好自己所有的装备,比如法术抗力戒指和各种魔杖,“再见,米希尔。”

    “再见,费恩。”

    希瑞和费恩走到马厩,牵出自己的马。希瑞的凯尔比在天边的微光中闪闪发亮,而费恩的杂色马则显得有些糟糕,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们骑上马,找到北方,一路骑行。等进入密林之后,费恩才向希瑞问道,“你在想什么?不当狩魔猎人了吗?”

    “我知道自己没法回到过去。我知道自己不再是辛特拉的公主,而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我知道自己丧失了继承权,失去了一切,而我必须牢记这个事实。有人用冷静而巧妙的方式向我解释过这些,我听进去了,并以同样冷静的心态接受了。”希瑞以一种愤愤不平的口吻说道,“可突然间,这些东西又回来了。先是那个卡萨德伊男爵的女儿,那个贱货居然在我面前炫耀...本来我已经不在乎什么头衔了,可我就是压不住火。我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势,冲她大声尖叫,因为我的头衔可比她大得多,出身也比她更尊贵。从那时起,我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我能感觉到愤怒在心头滋长。”

    “只有这些?”费恩有些生气,他怒视着希瑞,“就因为一个乡下贵族千金?”

    “他们先前总跟我提什么宿命...但就因为一场再简单不过的骗局,享受宿命的成了另一个人。有人冒充我,冒充成辛特拉的希瑞,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奢华无度……不,我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我猛然意识到我吃不饱,穿不暖,被迫露宿荒郊野外,只能用冰冷的溪水清洗下身...我!我本来拥有纯金的浴缸!拥有薰衣草和玫瑰味道的洗澡水!拥有温热的毛巾!干净的床!”希瑞没有看费恩的表情。

    “这些你都会拥有。”费恩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这些我都会给你,我拥有比国王还要多的黄金。一整个仓库的黄金都是我的,只要你想,你就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你以为那个冒充你的女孩只是在享受吗?当你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她的价值就消失了,等待她的还能有什么?臭烘烘的猪圈,一个农夫甚至是一整个村庄的农夫?她不可能真正成为你,希瑞!”

    “我想返回辛特拉。”

    “去那里干嘛”

    “我要坐上那里的王位,如果你放弃的话。”

    “我放弃,希瑞。看在瘟疫的份上,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吗?辛特拉已经完蛋了,剩下的只有鬣狗一样的北方王国。除非你想被哪个国王带回去,然后过两年领着不知道是谁的小崽子再次出现。”

    希瑞不再反驳费恩的话,两人默默向北前行。虽说费恩并不赞同希瑞的想法,但是他们还是继续走着,向着弗吉汉姆前进。从这里去往辛特拉,最轻松的路线不是一路往北,因为沿途的荒郊野岭和泥沼湖滩只能拖慢速度。先去弗吉汉姆,然后转道西北边的麦提那城,也就是麦提那王国的首都。再穿过马格·迪耶拉平原,沿商道到纽伦斯城。接着要选择纽伦斯北面的大路,一直走到耶雷纳河谷。到了那儿就简单了,只要跟上从不间断的军队和运输队,最后便会来到那赛尔旁边的玛那达山谷。越过“玛那达阶梯”,也就是通往北方的山道,就能抵达辛特拉了。

    清晨,密林中的浓雾散去少许,但是仍然让人昏昏欲睡。但是费恩和希瑞的睡意很快被叫喊声和马蹄声打破了,一群骑手钻进了树林。

    二人的反应如此迅速又如此一致,就像一起演练了好几周。他们勒住缰绳,调转马头,身子贴近马鬃,立刻纵马疾驰,大声呼喊,腿夹马肚,催赶坐骑快跑。数根羽箭从他们头顶掠过,呼喊声、马蹄声和金属碰撞声也席卷而来。

    “进森林。”希瑞娴熟地指引着费恩。

    他们突然转向,但速度不减。希瑞伏低身子,紧紧贴着马颈,因为抽打她的树枝随时可能将她扫落马下。她看到一支弩箭击中旁边的赤杨树,立时木屑飞溅。她尖叫着催马加速,唯恐另一支箭钉进她的脊背。

    并没有经过八小时睡眠的费恩精神不是很好,他感觉自己的宝石腰带中的一些法术模型与他失去了联系。突然之间,费恩感觉肩膀上一阵剧痛,比红袍的颜色更加深沉的鲜血流了出来。

    他们在一条树沟旁勒住马,然后以更危险的速度冲下山坡,奔入一片刺木丛生的矮林。就在这时,费恩滑下马鞍,摔进了灌木丛,杂色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甩动尾巴继续往前飞奔。希瑞没有丝毫犹豫,跳下马背,给了马屁股一巴掌,她的马立刻朝杂色马追去。希瑞扶起费恩,两人一起钻进灌木丛深处。穿过一丛赤杨时,他俩脚下一绊,顺着山坡滚了下去,直到覆盖着高大蕨类的谷底才算停下,青苔和蘑菇减缓了二人坠落的速度。

    坡顶上传来马蹄声。幸运的是,追兵在林间飞驰,只顾追逐两匹惊马,没人注意到跌落谷底的二人。

    “他们是谁?”希瑞低声问道,她扭动身子,从费恩身下钻出,抬手扒拉掉缠在头发间的蘑菇。“总督的手下?还是瓦恩哈根家族?”

    “不清楚”费恩面色苍白,忍着疼痛,“也有可能是普通强盗。小声点,他们会听到的。疼痛让我无法释放法术。”

    “嗬!嗬!这——边——!”声音从坡顶传来,“从左边绕过去!左——边——!”

    “费恩,”希瑞看着费恩的肩膀,“你受伤了...”

    “我知道...”费恩用颤抖的手从次元袋之中取出小剪刀,他自己把长袍的肩膀部位剪开,“见鬼,是弹丸弩...专门发射铁弹丸,多半还有碎铁钉。”

    马蹄声一阵阵传来。有人吹了声口哨,还有人大喊一声,下命令掉头。希瑞竖起耳朵。

    “他们走了。”她低声道,“他们放弃了,说明他们没抓到马。”

    “那就好。”

    “我们也没法抓住它们了,你能走路吗?”

    “不能,也没这个必要。”费恩把次元袋中的镊子塞进希瑞手中,“帮我取出来,然后我用灵药治愈我自己。”

    费恩不打算服用镇痛灵药,这种影响大脑的药物对于一个法师来说,用得越少越好。

    希瑞从来没有学过如何清理伤口,这是第一次。她粗糙的手法使得伤口撕裂得更大,每一次触碰都让费恩颤抖。费恩用自我冥想的小技巧来让疼痛减轻,他之后还要准备酒精等消毒措施,免得成为一个死于伤口感染的丢人法师。

    “好了,”希瑞摊开的掌心之中有几片黑乎乎的小铁片,谁知道上面沾过什么,是铁锈?或许更糟,还有可能是粪便。

    费恩咧了咧嘴,让希瑞把这些东西扔掉,然后从次元袋中取出医用酒精。

    “一口气全倒进去。”费恩说道,“即使我疼晕了也继续倒。然后看到这个紫色的小水晶瓶了吗?把上面的药膏抹进我的伤口里,然后用绷带包起来,我就会好的。”

    “好的,好的...我记住了...”希瑞第一次用灵药实践。

    “叶奈法没有教过你吗?”

    “她只交给我基础,南尼克嬷嬷也没有让我实践。”

    “真是见鬼的教学效率,开始吧。记住,即使我晕了过去也不要停止。明白吗。”

    “明白了。”

    当酒精倒下的时候,费恩发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对于疼痛的忍耐能力,剧痛席卷全身,他脑中的人体自然的保险装置骤然崩断。

    “还是用镇痛灵药比较好。”费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七十九节 梦境

    费恩昏迷了一整个晚上。

    希瑞帮他包扎好之后,就在原地用树枝遮掩。希瑞现在确定,那些人可不是什么普通强盗,他们还在搜索着什么,甚至有可能是她。

    灵药的作用很好。清晨时分,费恩醒来的时候,绷带下的伤口已经不渗血了,也不怎么疼了。费恩转头,看到原地抱着腿睡着的希瑞,并没有打算叫醒她。

    他看着希瑞睫毛上挂着的露水,“让她再睡一会吧,就一会。”

    费恩开始小声的念动咒语,构建法术,将其存入宝石腰带之中。虽然腰带上正中央的最大一块的宝石已经发白、开裂,但是其他宝石还是完好的,还是可以进行储存的。

    储存力场法术的黑蛋白石,储存咒法系医疗子学派法术的钻石,储存附魔系法术的翡翠,还有储存塑能系的红宝石。费恩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条腰带了,这是费恩准备的用于模拟法术位释放瞬发法术的保命装备。

    他拿出了一些卷轴,撕开其中一张,“李欧蒙的小屋”把他和希瑞包裹了起来,外部根本看不到内部的场景。昨天失血过多的费恩眨了眨眼,他再次感到困倦,“我也再睡一会,一会就好。”

    费恩的精神陷入了黑暗之中,他梦见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雾气,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梦境。他仍然沉浸在无边的安宁之中。突然之间,他好像溺水一样,沉进了破涛汹涌的海水之中。

    他一下子睁开了眼,阴沉沉的天空下,海水冲击起了白色的泡沫,数只雨燕贴着海面飞行。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穿着金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水面上。她用一种冷漠地,令人遍体发寒的眼神看着费恩。

    费恩拼命挣扎,但是冰冷的海水还是不断冲进他的口鼻。

    “咳咳。”费恩挣扎着游到了浅滩,用手指扣住凸起的礁石,他愤怒地冲着金发女人喊道,“你是谁?为什么入侵我的大脑!”

    “命运的意外之子,这不是你的命运。”金发女人没有看他,反而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述说道。

    “我该怎么办?”费恩急速思考自己的对策,他睡前没有设置“警醒睡眠”,没有能让自己醒来的方法。他也没有灵能,不会自我催眠让自己清醒过来。面对一个已经入侵自己心灵的敌人,费恩完全没有对策,法术在这里也释放不出来。

    费恩一边懊恼着自己平时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心灵,一边朝着金发女人大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燕子需要经历她的命运。”金发女人这时才看着费恩,她的瞳孔里一片黑暗。

    “燕子?”费恩想了想,这是希瑞的上古语名字,“希瑞?你对她干了什么?”

    金发女人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理会费恩。费恩再次进入水中,挣扎地游到了岸上。金发女人也随之靠近。

    “你还不能醒来。”她这样说道,无边的雾气从她身边弥漫开,她抬起手,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将费恩束缚起来,“我这里没有你的命运,你只能待在这。”

    被无形的力量束缚起来的费恩拼命挣扎,像是毛毛虫一样在地上翻滚。他抬起头直视着女人,白色的长发遮挡住了他愤怒的眼神。费恩吐出嘴里的沙子,“呸,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我不允许你再次插手她的命运!不论你插手一次!还是两次!甚至是无数次!我都会找到她的。”

    金发女人并没有理会费恩的咒骂,她好像对于什么都漠不关心,好像一台机器,一段代码一样,她的目的就是排除费恩这个无关变量。

    “无论你是谁!”费恩仍然在努力挣脱无形的束缚,“无论你是命运,还是神祇,都不能...”

    在梦境之中,一座山峰从海面中升起,山峰垂直向上,不停地升高。

    这个时候金发女人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个突然出现的异物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看着山峰深入云端,仿佛要刺破这片梦境一般。山峰刺破乌云,阳光漏了出来。她看到那无尽的山峰之上,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青铜圆环。

    “怎么会在这!”金发女人仿佛死水一般的表情变得惊慌失措,她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费恩,“怎么会在这!你到底是谁!”

    费恩的眼前开始模糊,紫色的魔力从他的身周弥漫出来。他感觉自己在往上升起,感觉不到一丝重量。他清醒了。

    在费恩被困在梦境的这段时间里,希瑞从睡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发现身边是淡淡的雾气,原本费恩释放的“李欧蒙的小屋”不见踪影,她也没有看到费恩的身影。

    “费恩!”她大喊着匆忙起身,不停地在四周走着,用手拨开每一丛灌木,就好像费恩会藏在石头下面一样,“你在哪里?费恩?”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好不容易费恩找到了她,但是她把费恩弄丢了,自责充斥着她的胸膛,她不再想着怎么夺回荣耀,夺回地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费恩,再也没有什么比身边的人更加重要的了。

    她用力握住费恩送给她的东西,这是她唯一一个除了剑以外握住的东西,那个凯尔比的控制器。突然之间,希瑞听到了马的嘶鸣声,“凯尔比!”

    黑马跑了回来,母马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到她面前,用头蹭了蹭希瑞的脸。

    “你能找到费恩吗?”

    凯尔比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希瑞,它不明白希瑞说的是谁。

    “你不记得费恩了吗?”

    黑色母马没有回答,它打了个响鼻,只想要低头去啃地面带着露水的青草。

    “或许...耗子帮可以帮我找到费恩。也只有他们会帮我...”希瑞虽然不怎么想再次返回耗子帮,但是情况紧急,她不再考虑这么多了。

    希瑞骑上母马,拉动缰绳。她记得很清楚,耗子帮将会前往妒火村,杀死那个赏金猎人邦纳特。在那里就可以找到耗子帮。

    博尔卡曾是个繁荣的小村庄,周围的景色异常迷人,黄色的稻草与红色的砖瓦屋顶聚在林木繁茂的深谷中央,森林的色彩随着季节变换。尤其到了秋天,博尔卡的风景足以满足任何挑剔的眼睛和敏感的心灵。

    直到有一天,这里发生了一件事,导致村庄永远改换了名字,事情是这样的:

    一位年轻的精灵农夫,从附近的精灵聚居地来到博尔卡村。他疯狂地爱上了一位磨坊主的女儿,但放荡的磨坊主之女对精灵的求爱嗤之以鼻,反而向邻居和熟人,甚至是亲戚——投怀送抱,于是人们开始嘲笑精灵和他那盲目的爱。这位精灵明显有别于其他同类,他妒火中烧,最终决定以可怕的方式发泄愤怒,展开复仇。有天晚上,他借着风势放了把火,将博尔卡村烧成了白地。

    家园被焚毁,村民失去希望。有些人去了别处流浪,另一些人整日借酒浇愁,为重建村庄募集的钱财被挪用、挥霍,村子一派贫苦和悲惨的景象:烧黑的山坡下,你只能看到一栋栋摇摇欲坠的丑陋棚屋。纵火之前,博尔卡是个椭圆形的小村落,中间还有座小广场。现如今,寥寥几栋相对像样的房屋、店铺和酒坊组成了一条小街。在这条小街的尽头,村民合力盖起一间小旅店,起名“奇美拉之首”。店主是个寡妇,是那场火灾的幸存者之一。

    过去七年间,没人再用过“博尔卡”这个名字,取而代之的则是“嫉妒的火焰”,或者更直接的“妒火村”。

    耗子帮骑马走在妒火村的小街上。这个早晨冰冷而阴暗,天空布满了乌云。

    人们纷纷逃回自己的住处,躲进棚屋和土房。有窗的人家用力关上窗户;有门的紧紧锁上房门,再用重物堵住门口;有酒的则喝酒壮胆。耗子帮招摇过市,并肩而行,脸上虽然写满了冷漠与轻蔑,但眯缝的双眼仍警惕地盯着每一扇窗、每一道门和每一个转角。

    “哪怕让我看到一支箭!”吉赛尔赫大声警告,让所有人都能听见,“让我听到一声弓弦响!接下来就是一场大屠杀!”

    “你们的村子将再次燃起烈焰!”伊思克菈用嘹亮的女高音补充,“除了土和水,什么都不会剩下!”

    有些村民确实有十字弓,但没人敢试探耗子帮是不是在吓唬人。

    距“奇美拉之首”还有五六十步的距离,耗子帮下了马。他们站成一排,伴着马刺、珠宝与装饰品有节奏的叮当声,迈步朝小旅店走去。

    旅店的门廊前,三个村民正用啤酒缓和宿醉的不适。一见到耗子帮,他们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如果他真在这儿,”凯雷嘀咕道,“我们就不该等到现在。我们不该睡觉,应该趁着夜晚直接杀过来,然后……”

    “你这蠢货,”伊思克菈亮出小巧的牙齿,“想让吟游诗人歌颂我们的勇气,你就不能大半夜鬼鬼祟祟地搞偷袭。我们必须让人看见!早上最理想了,因为所有人都没喝醉。对吧,吉赛尔赫?”

    吉赛尔赫没答话。他捡起一块石头,瞄了瞄,砸到大门上。“滚出来,邦纳特!”

    “出来,邦纳特!”耗子帮齐声喊道,“滚出来!”

    旅店里有人在下楼梯,脚步声缓慢而沉重。一阵寒意滑过米希尔的脊背。

    邦纳特出现在门口。

    耗子帮本能地后退一步,靴跟踩进泥土,手掌伸向了武器。赏金猎人把剑夹在腋下,空出双手,一只手拿个剥了壳的鸡蛋,另一只手拿块面包。

    他缓缓走向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他个子很高,又站在门廊上,因此显得异常高大,简直像个巨人,只是身材瘦得像个食尸鬼。

    他凝视着他们,潮湿的双眼轮流扫过每一个人。他咬了口鸡蛋,又咬了口面包。

    “法尔嘉在哪儿?”他含糊不清地问道。一小块蛋黄从他嘴角掉到地上。

第八十节 赏金猎人邦纳特

    邦纳特伸了个懒腰,抻得皮革外套嘎吱作响。他缓缓戴上一副麋皮手套,又仔细调整了一下手套的位置。“哦,怎么着?”赏金猎人皱起眉头,“你们想杀我?为啥?”

    “我们是要杀你。为了‘毒蘑菇’。”凯雷回答。

    “也为了找乐子。”伊思克菈补充道。

    “这样,我们也能过上安生日子。”瑞夫插嘴道。

    “啊哈,”邦纳特慢吞吞地说,“原来如此!如果我答应不再打扰你们,你们会放过我吗?”

    “不会,你这条老灰狗,我们不会。”米希尔露出迷人的微笑,“我们了解你,知道你做事向来不择手段。你会偷偷跟在我们身后,找机会朝我们背后捅刀子。下来受死吧!”

    “别急,别急嘛。”邦纳特冷笑着咧开嘴,他的嘴角几乎扯到跟他凶狠的灰髭须一样宽,“跳舞的时间有的是,不用这么激动。首先,耗子们,我有个提议:我会指给你们两条路,至于怎么选,看你们自己喽。”

    “老家伙,你说什么呢?”凯雷大喊一声,身子有些绷紧,“把话讲清楚!”

    邦纳特点点头,活动一下大腿。“你们的头上顶着赏金,相当可观的赏金。没错,我也得讨生活嘛。”

    伊思克菈发出山猫一样的嘶嘶声,用山猫般的双眼怒视着他。

    邦纳特将双臂抱到胸前,同时把长剑挪到肘边。

    “相当可观的赏金。”他重复道,“要是活捉,赏金还能再加点儿。但说实话,在我看来没太大分别。我跟你们也没啥私人恩怨,就在昨天,我还打算把你们都杀了,也是为了找点乐子嘛。可今天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省去了我的麻烦,也打动了我的心。所以我会把选择权留给你们。你们希望我怎么对付你们,活捉,还是杀掉?”

    凯雷的下巴抖了抖,米希尔身子前倾,做好发难的准备,但被吉赛尔赫抓住了肩膀。

    “他想激怒我们。”吉赛尔赫低声道,“让这杂种接着说。”

    邦纳特哼了一声。“怎样?”他问道,“活捉,还是杀掉?我建议前者。原因你们也懂的,痛苦会少很多。”

    像是收到指令一般,耗子们全都拔出了武器。吉赛尔赫抽剑出鞘,摆好架势。米希尔吐了口唾沫。“来啊,你这瘦竹竿。”她让语气尽量保持冷静,“过来啊,你这狗杂种。看我们怎么捅死你,就像捅死一条老灰狗。”

    “也就是说,你们选择了被杀。”邦纳特的目光越过屋顶,像在注视远方的什么东西。他缓缓拔出长剑,丢掉剑鞘,不紧不慢走下门廊,靴子上的马刺叮当作响。

    耗子们迅速散开。凯雷在最左边,几乎贴上一家酒坊的墙壁。他旁边是伊思克菈,女精灵纤薄的嘴唇露出平时那种可怕的笑。米希尔、埃瑟和瑞夫绕到右侧,吉赛尔赫留在中央,他眯起双眼,审视着赏金猎人。

    “很好,耗子们。”邦纳特扫视街道,再次抬头望向天空。他举起剑,往剑刃上吐了口唾沫。“既然你们想跳舞,那就跳吧,奏乐!”

    双方像野狼一样扑向彼此,动作快如闪电又悄无声息,更没有半点预警。利刃划破空气,金铁交击的哀鸣声在窄街上回响。一开始,周围只能听到刀剑声、呼气声、闷哼声,以及粗重的喘息声。

    紧接着,耗子们出人意料地发出尖叫声。

    最先落败的是瑞夫,他的身体狠狠地撞上了墙壁,随即反弹回来,鲜血洒上肮脏的灰泥墙。然后是埃瑟,他步履蹒跚地退出战圈,弯着腰,朝侧面栽倒,双腿在地上不停抽搐。

    邦纳特像陀螺一样旋转、跃动,他被刀光剑影和利刃破空声包围其中,但是却游刃有余。耗子们向后退开,躲避锋芒,随即又向前扑去,发起攻击,然后再次退后。他们愤怒而顽强,出手残忍无情,却都徒劳无功。

    邦纳特不慌不忙地招架,劈砍,招架,再劈砍,不停地重复,冷血的进攻不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但始终保持自己的节奏。

    伊思克菈颈部被划开,她倒在泥地上,像小猫一样蜷成一团,鲜血从大动脉一直喷上邦纳特的小腿和膝盖。赏金猎人跨过伊思克菈,同时挡开米希尔和吉赛尔赫的横扫,骤然转身,闪电般挥出一剑,用剑尖破开凯雷的身体,长长的伤口从锁骨一直延伸到腹股沟。凯雷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已长剑脱手,他只是蹲下身子,用双手捂住胸口和腹部,鲜血自手下泉涌而出。邦纳特再次转身,避开吉赛尔赫的剑,又架住米希尔的进攻,朝凯雷挥出致命一击。凯雷的侧脑一片狼藉,金发被血肉染红,他的颅骨被斩开,白色的脑浆流了出来。他倒向地面,只在泥地上留下了一片红白色的淤泥。。

    米希尔和吉赛尔赫犹豫了一下。但他们没有逃跑,而是发出犹如野兽的怒吼,一同扑向邦纳特。

    结果,他们也死了。

    “跑啊,凯尔比!跑啊,美人儿!能跑多快跑多快!”

    黑母马发出响亮的嘶鸣,俯下脑袋,不要命似的撒腿狂奔。希瑞身后沙土飞扬,马蹄却像完全没沾到地面。

    希瑞冲进村子,在泥泞的街上飞奔,黑色母马蹄下掀起大块的烂泥。

    邦纳特用脚跟推了推背靠墙壁的吉赛尔赫。此时耗子帮首领已气息全无,粉碎的颅骨也不再渗出血水。

    米希尔双膝跪地,寻找自己的剑。她用双手在湿泥和尿液间摸索,却没发觉自己正跪在一摊迅速扩张的血泊里,她的眼前出现大量黑色的斑点,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了。而邦纳特朝她缓缓走去。

    “不!”

    赏金猎人抬起头。

    希瑞跳下奔马,摇晃了一下,但随即单膝跪倒在地。

    邦纳特开怀大笑起来。

    “哈,耗子。”他说,“第七只耗子,来得正好,这下就能凑齐了。”

    米希尔找到了剑,却无力抬起。她喘息着扑向邦纳特的双脚,用颤抖的手指抓住他的靴子。她张嘴想要尖叫,但从口中喷出的并非叫声,而是鲜红的液体。邦纳特的脚狠狠踩下,让她的身子陷进了泥地。米希尔捂住破开的肚腹,拼命又爬了起来。

    “不!”希瑞喊道,“米希尔!”

    赏金猎人没有回头,只用动作回应了她的呼喊。他用力地拍出一剑,米希尔的身体就离地飞起,撞上墙壁,仿佛一只瘫软的,被鲜血染红的布娃娃。

    希瑞的喊声一下子就噎在喉咙里,她用颤抖的双手伸向佩剑。

    “凶手!”她被自己陌生的语气吓了一跳,同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凶手!杂种!”

    邦纳特好奇地盯着她,脑袋略微偏向一旁。

    “你也想找死吗?”他问道。

    希瑞走上前去,小心地绕着他转了半圈。她抬起剑身,晃了晃,猛然刺出,但这下只是佯攻。

    赏金猎人哈哈大笑。

    “找死,”他重复道,“小耗子想找死!”

    他在原地缓缓转身,免得自己被逼进死角。但对希瑞来说,这都无所谓。她的心里洋溢着愤怒和憎恨,杀戮的**让她全身发抖。她想杀死这个可怕的男人,想体验一下剑刃刺穿人体的感受。她想劈开他的动脉,看着他的血液伴随心脏跳动的节奏喷涌而出。

    “小耗子,”邦纳特抬起血迹斑斑的长剑,往剑刃上吐了口唾沫,“在你惨叫之前,让我瞧瞧你有多大能耐!奏乐!”

    灰色的岩壁上出现了一块模糊的色块,一只手伸了出来。费恩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被幻术困住了。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破解了这个幻术,甚至不能算是破解,只是幻术的生效时间到了。

    费恩没有找到希瑞,原本希瑞所在的位置现在只有杂草。

    “神!”费恩的双目赤红,他不知道自己消失之后,希瑞所遇到的事情是她原本应该遇到的。自从帕薇塔死后,费恩不敢再相信有自己参与的“原剧情”了,他喘着粗气,用说用力抓了抓自己灰白色的长发。

    “不管你是谁,梅里泰莉,弗蕾雅,莉莉特,克里夫甚至是卓兰·阿赫·特拉,不管你存不存在。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敌人。”费恩没有浪费时间在咒骂上,他开始翻找自己的次元袋,准备施展法术,“生物定位术,生物定位术...”

    他拼命翻找着狼皮,最终找出一块脏兮兮的,曾经用过的狼皮。费恩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在狼皮上写写画画起来。他用精灵语念诵着长长的咒语,用自己的血来描述希瑞,“与我有相同血液的人...”

    法术并没有生效,可能是相互之间距离超过了1000尺,也有可能是有10尺宽的水流横亘与两人之间,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生物定位术完完全全的浪费了。

    “可恶!”费恩把手中的狼皮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狠狠地揉了揉脸,“冷静,冷静,愤怒是最大的敌人。”

    他所能施展的法术之中完全没有现在可以用得上来寻找希瑞所在位置的,王车易位的话,也超出了施法范围。

    “只能看痕迹了...”费恩恼怒自己没有在凯尔·莫罕跟维瑟米尔学习怎么分辨马蹄印,面前的乱糟糟的脚印之中,费恩只能看出一个人的脚印,遍布四周,但是没有靠近费恩昏迷的位置,“这应该是希瑞在找我...”

    然后费恩弯下腰仔细查看,一道明显的马蹄印从这里延伸出去,他用马蹄铁的形状分辨出马匹前进的位置。

    “就是那吗?”费恩撕开卷轴,念出启动语,一匹黑色半真实半虚幻的,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马出现再了费恩面前。这匹魅影驹的外形是费恩在卷轴上设计好的,因为外形太过羞耻,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用。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等我,希瑞。”费恩骑上了马,朝着马蹄印延伸的方向跑去。

第八十一节 杀戮

    费恩顺着乱糟糟的马蹄印一路跟了过来,由于要在泥地上分辨哪些是希瑞的马蹄印,他花了很长的时间。

    “你们这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费恩指着几滩发黑的血迹,问着附近的村民。

    “奇美拉之首”的旅店老板娘做了个要钱手势,然后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费恩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他扔给肥胖的老板娘几枚金币,“你们仔细看过她的样子没有?那个法尔嘉?”

    “哦,大人!您问我有没有仔细看过她?我当然看了!连那地方都看得清清楚楚!”

    “法尔嘉,”邦纳特咧嘴一笑,像食尸鬼一样露出牙齿,“你在跳舞和用剑方面真有两下子!你让我很好奇。在你受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希瑞感觉恐惧已经漫过了她的全身,她知道自己碰上什么样的对手了。

    “告诉我你是谁,我就饶你一命。”邦纳特咧开大嘴笑着说道。

    希瑞更加用力地握紧剑柄。她必须击破邦纳特的格挡,在他架起防御之前就解决了他。她不能再给邦纳特反击的机会,因为她的手肘和前臂又痛又麻,继续强行招架实在太冒险了。她也不能再把力气浪费在闪避上,因为她不能奢望每次都以毫厘之差躲开对方的剑锋。下次迎击的同时,必须立刻攻破他的防御,不然她就死定了。

    “你死定了,小耗子。”他抬起手中的剑,朝她走来,“你居然不害怕?这是不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她在心里默念,同时跳动着脚步,兰伯特,梳子,空翻。

    她迈出三步,转体半周。邦纳特一剑刺来,她没理他的佯攻,而是来了个后空翻,以蹲伏的姿势着地,然后猛地朝他扑去,矮身躲过对方的长剑。她翻动手腕,借着髋关节的转动,强而有力地刺出一剑。希瑞突然感到一阵愉悦,她几乎感觉到剑刃将要刺进了对方的身体。

    但她听到的却是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她的眼前剑光一闪,震惊和痛苦随之传来,她发觉自己正在坠落,正在倒向地面。

    “他挡下了我的进攻,他砍中了我,我要死了。”希瑞心想。

    邦纳特一脚踢中她的肚子。第二脚则精准地瞄准了受伤的手肘,使她长剑脱手。希瑞抱住隐隐作痛的头,手指却没有碰到任何伤口,更没沾上一丝血。

    “打中我的是拳头,”她惊恐地想,“只是拳头,要么就是剑柄。他没杀我,只是打了我。”

    她睁开眼睛,赏金猎人站在她面前,瘦得像具骷髅,却又显得那么高大,仿佛一棵染病的枯树。他的身上满是汗味,还有鲜血的味道。

    他揪住她的头发,强行将她拽起。他手上用力,拖着脚步不稳,大声尖叫的希瑞来到墙边,米希尔就躺在一旁的地上。

    “你不怕死,对吗?”他咆哮着,把她的脑袋往下压,“那就好好看看这只母耗子。这就是死,这就是人死后的德性。看清楚了,这是内脏,这是血,这是原先在她肚子里的屎尿。”

    希瑞扭动挣扎,但他的手牢牢按着她,没过多久,她的动作就只剩下抽搐和干呕。米希尔还活着,但双眼黯淡无光,像条半死的鱼,她的手僵硬地一开一合,沾满了烂泥和排泄物。希瑞能闻到强烈而刺鼻的尿味。

    邦纳特纵声大笑,“这就是死啊!你的母耗子快死了,死在自己的尿里!”

    他放开她的头发。希瑞身子瘫软,四肢着地,一边抽泣一边颤抖。米希尔就在她身旁,她那双纤细,精致,柔软而又灵巧的手一动也不动了。

    赏金猎人并没有杀死希瑞,而是把她绑在拴马桩上。邦纳特大声招呼着村民,让看热闹的人拿来一袋盐和一小桶醋,还有一把锯子。邦纳特让村民抓住希瑞的头发,强迫她睁开眼睛,看着他即将做的事。

    “你这个杂种!”希瑞拼命挣扎着,但是无法挣脱臭烘烘的农夫和粗糙的绳子。

    “可不能让货物烂掉。”邦纳特没有理会希瑞的叫喊,发出恶劣的笑声,随后他抬起手,当着希瑞的面,把耗子帮六个人的头都锯了下来。

    希瑞呕吐不止。

    邦纳特“工作”结束之后,满头大汗,口干舌燥。他点了杯啤酒,突然大声说道,“我很想赏给某人一匹好马,外加整整五弗罗林金币。”

    妒火村棺材铺老板之子奈克拉迫不及待接过话头,他很需要钱,“尊贵的邦纳特先生,请问我能牵走哪匹马,当然了,肯定是从耗子的马里挑。”

    邦纳特平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让奈克拉脊背发寒,“我可以赏你屁股一脚,再想要别的,你就得靠自己挣了”

    奈克拉赶紧点头应承。

    “骑马去克莱蒙特,中途还必须路过法诺,至于骑哪匹马都随你的便。”邦纳特想了想,补充道,“当然,法尔嘉的马不行。”

    奈克拉选了一匹身上有火焰斑纹的母马,拿着邦纳特写的几封信。

    邦纳特叫人把沾血的外衣拿去清洗、晾干,他只穿着衬衫,衬裤和佩剑的腰带。他把希瑞抓到“奇美拉之首”旅店的门口。

    “全脱了。一件都不许剩。”

    我不在这里,希瑞木然地看着地板,一边宽衣解带。这里什么人都没有,我根本不在这里。

    “两腿分开。”

    “我不在这里,现在发生的事跟我没关系,一点都没有,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邦纳特大笑起来。“你太抬举自己了。看来我得打消你的幻想。你这小蠢货,我叫你脱衣服,只是要确保你没藏着魔法印记或护身符之类的东西,不是为了欣赏你那可怜的裸/体。没人对你的身子感兴趣。你只是个皮包骨的小丫头,胸像烤薄饼一样平,还丑得要命。就算我好这口,比起你,我也宁可去操火鸡。”

    他走近些,用脚尖挑开她丢到地上的衣服,检查一番。“我说了,全脱掉!戒指、耳环、项链,还有手镯!”

    她匆匆除下那些珠宝。他一脚将她的蓝狐皮领外套、色彩斑斓的披巾、银色锁链腰带,手套和护身符踢进了角落。

    “你别想再打扮得像只鹦鹉,或是哪个妓/院跑出来的半精灵!剩下的衣服可以穿上。你们看什么?给我拿点吃的来,我饿了!还有你,胖子,去看看我的衣服洗得怎么样了!”

    “我可是村长!”

    “那太好了。”邦纳特盯着村长地说,在他的目光下,妒火村的村长似乎变矮,“要是我的东西洗坏了,我就找你算账。快去洗衣房!其他人也给我滚!还有你,小子,你干吗还等在这儿?信在你手里,马也上了鞍,还不快赶路去?还有,给我记住了,如果你答应了却没能做到,弄丢信,或者搞错地址,我会找到你,好好教训一顿,叫你亲妈都认不出你来!”

    “大人,我这就走!马上走!”

    “这很好。”费恩的语气低沉,他掀开兜帽,乱糟糟的灰白色长发倾泻而下,围观路过贵人的村民睁目结舌,他们指着费恩灰白色的长发,说不出话。

    “这个小崽子只有一个人!说不定他也有赏金!”妒火村的村民们从房屋中撞了出来,举起十字弓就要朝着费恩射击。

    村民的动作对于费恩来说太慢了。反转箭矢,费恩先撕开了一张卷轴,然后又是一张,火焰护盾,护盾把举着剑冲上来的村民烧成了焦炭。

    “你们做得很好。”费恩用炼狱语念出咒语,空气中充满了硫磺的气味,他手中生成了一个火球,“你们再次燃烧起来吧。”

    “他是个巫师!”

    村民们见弩箭没有起到效果,反而回头射杀自己的主人,他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跑,但是仍然没有跑出数个火球术的爆炸范围。

    “法诺和克莱蒙特么,我知道了。”费恩轻声自言自语,“我会找到你们的,你们的灵魂归我了。”

    当史提芬·史凯伦带人在烧成一片黑灰的妒火村之中,找到正在建造房子的奈克拉的时候,他侥幸地逃过了一劫。

    “这里发生了什么?还有,邦纳特呢?”

    “这里来了个巫师,大人。尊贵的邦纳特先生写了几封信,吩咐我千万别弄丢,他要我亲手把信交给法诺和克莱蒙特的几个人。”

    “信?里面写了什么?”

    “大人,这我怎么知道?我看不到内容,因为信都用蜡封了口,还盖上了邦纳特先生的戒指印章。”

    “你总该记得信都是寄给谁的吧?”

    “是的,这我记得。邦纳特先生让我在他面前念了十遍,免得我忘记。我骑马直接赶了过去,亲手交给那些人。他们都说我是个机灵的小伙子,有位尊贵的商人先生还赏给我一个铜板...”

    “你把信给了哪些人?少说不相干的废话!”

    “头一封信寄给法诺的铁匠兼铸剑师,艾斯特海兹大师。第二封信给克莱蒙特的商人,霍温纳赫大人。”

    “他们有没有在你面前拆信?有没有人读过信后说了些什么?仔细想想,孩子。”

    “我不知道,我当时没在意,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奥拉,穆恩,”史凯伦冲他的两个副手点点头,嗓音丝毫没有提高,“扒掉这小子的裤子,我打算赏他三十道鞭痕。”

    “我想起来了!”年轻人大喊,“我突然想起来了!”

    “想找回记忆,”灰林鸮龇龇牙,“蘸了蜂蜜的坚果和抽在屁股上的鞭子都很管用,快说。”

    “在克莱蒙特,霍温纳赫大人大声读出了信的内容,因为还有一位先生在场,那是个小个子纯血半身人。霍温纳赫大人对他说...呃...他说养鸡场又要有表演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表演,他是这么说的!”

    “你记得的只有这些?”

    “以我母亲的坟墓发誓!请别打我,大人!行行好吧!”

    “好了,好了,起来吧。别把口水喷到我的靴子上!这是一个铜板,拿去。”

    “感激不尽...大人...”

    “我说了,别把口水喷到我的靴子上。奥拉,穆恩,你们怎么看?什么养鸡场...”

    “是‘竞技场’,”波利亚斯·穆恩突然开口,“不是‘养鸡场’,是‘竞技场’。”

    “没错,”年轻人喊道,“他就是这么说的!您说的简直一字不差,大人!”

    “竞技场和表演!”奥拉·哈希姆一拳敲在掌心,“应该是暗语,但并不难解读。表演,竞技,可能是在警告有追兵或偷袭。邦纳特是在提醒他们做好准备!可他们的敌人会是谁呢?谁抢到了我们前头?那个巫师又是谁?”

    灰林鸮想起了某个传闻,尼弗迦德皇帝回归帝国之前的传闻,他喃喃自语,“如果是他...那我们该怎么办?”

第八十二节 法诺的铸剑师

    胡利安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他原本在法诺还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直到他获得了一位“大人物”的赏识。

    “胡利安。”阴沉的声音从他面前这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口中发出,“我让你办的事呢?”

    小混混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这位外来的大人物脾气可不怎么好,他们所在的这件屋子原本是附近的帮派老大“箭头”的家,他亲眼看到这位大人物把一堆金子撒在地上,“箭头”见财起意之后,他的手中射出闪电,把原本的老大和他的帮派成员烧成焦尸。

    那天他可以拖了好几具尸体到小镇外面,不过报酬也很丰厚,就是那堆金子中的一小部分。

    “这是个巫师。”他心里这样想到,又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但是随即,他的心又飞得高高的。有一位巫师的帮派,哈,他会成为这位大人最得力的助手,他可是很喜欢附近妓/院里的那位黑色头发的半精灵,到时候他...

    “胡利安!”巫师提高了声音,这时小混混才反应过来。

    “尊贵的大人。”胡利安学着曾经路过这里的贵族那样行礼,显得不伦不类,“您说的那位铁匠兼铸剑大师,艾斯特海兹大师,在这里很出名。不过几天之前他就带着他学徒和他的家人消失了。”

    “什么时候?具体时间。”

    “是昨天,大人。九月十三日。”胡利安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只有这些了吗?”

    “尊贵的大人,还有人见到过邦纳特带着一个小女孩找过铁匠,在九月十二日。”

    铁匠艾斯特海兹坐在橡木桌后,好奇地看着希瑞。

    “给她的?”他用笔杆敲了敲形状古怪的镇纸,猜测道,“你在信里要我打的剑是给她的,对吗,邦纳特?好吧,让我们测量一下,看看跟你信里写的是否吻合。身高五尺二寸,没错。那就用一百一十二盎司,我看再轻点儿的剑也可以,但这无关紧要。剑柄要适合五号手套,让我瞧瞧你的手,小女士.,哦,也没错。”

    “我从来没弄错过。”邦纳特干巴巴地说,“你有适合铸剑的好铁吗?”

    “我干这一行,”艾斯特海兹自豪地回答,“从不以次充好。我知道你铸剑是为了打斗,不是拿去散步。哦没错,你在信上已经提到了,毫无疑问,适合这位年轻女士的武器并不好找。以这个重量打造标准尺码的剑,大概会有三十八寸长。对于身体轻盈、手掌又小的她来说,最好是用轻型复合金剑配上九寸长的握柄加球形柄头。我这里可供选择的有精灵的塔尔达加剑,或者泽瑞坎马刀,再或者是维罗里丹剑...”

    “先给我们看看样品,艾斯特海兹。”

    “你有这么着急吗?好吧,接下来我们应该....应该...等等,邦纳特,怎么回事?你干吗用锁链牵着她?”

    “管好你自己,艾斯特海兹。要是你还想保住你的手,就少管别人的闲事!”

    艾斯特海兹摆弄着脖子上的骨哨,抬头看向赏金猎人,目光里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敬意。

    邦纳特捻着胡须,清了清嗓子,“我从没干涉过你的私事。”他略微压低嗓音,但依然带着怒意,“希望你也别干涉我,这很奇怪吗?”

    “邦纳特,”铸剑师没有发抖,更没有抽泣,“只要你离开我的家和我的院子,并且走之前关上门,我就会尊重你的**、兴趣和职业特殊性。我不会插手这些,这点你大可放心。但在我家里,我不允许任何人侵犯他人的尊严。你听明白了吗?在我家门外,就算你骑着马,把这小女孩在地上拖着走,那也是你的自由。但在我家里,你必须取下她的项圈,马上。”

    邦纳特抓住项圈,解开搭扣,但在这之前,他用力一拽,差点让希瑞跪到地上。

    艾斯特海兹好像没看见似的,放开了哨子。

    “很好。”他说,“我们走吧。”

    他们穿过一条小小的走廊,来到另一座稍小些的庭院,这里的一侧与后方的熔炉相连,另一侧则与果园邻接。雕花立柱支撑的屋顶下放了张桌子,助手们等候在旁,准备设计刀剑的式样。艾斯特海兹示意邦纳特和希瑞上前观看。

    “请吧,样品就在那边。”

    他们走了过去。

    “这些就是我的作品,”艾斯特海兹指了指桌上各式各样的刀剑,“大多都在这里打造。你们也看到了,这个马蹄铁图案就是我的签名。这些是标准款式,价格从五到九弗罗林不等。还有一些,哪儿去了?哦,这里,是我组装并加工过的刀剑,基本都是进口货,你们从铁匠签名就看得出来。有交叉铁锤图案的来自玛哈坎,有王冠人头或马匹图案的来自波维斯,有太阳图案的来自维罗里丹的知名铁匠铺,这些的价格都从十弗罗林起算。”

    “最贵的卖多少?”

    “看情况喽,就说这把漂亮的维罗里丹剑吧。”艾斯特海兹从桌上拿起剑,抬起剑身,移动手掌和前臂,摆了个名为“天使行军”的复杂架势。“它的要价是十五弗罗林,这把剑有年头了,造型极具收藏价值。你应该看得出来,这是定制品。刻在剑鞘上的图案暗示它是为女性打造的。”

    他转过剑身,让邦纳特能看到剑面,“这是按传统刻在剑上,描述维罗里丹剑使用方法的铭文:‘若无缘由,不可拔剑,若无荣誉,切莫出鞘。’就算到今天,维罗里丹人依然把这规矩刻在剑上。但放眼那个国家,拔剑的却都是恶棍和白痴。随着国家荣誉的衰落,剑的价格也一落千丈,到了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想要那里的刀剑了...”

    “少啰唆,艾斯特海兹。把剑给她,让她亲手用用看。拿剑,丫头。”

    希瑞接过轻巧的剑,立刻感受到掌中坚实的触感。她试了试剑身的重量,开始跃跃欲试。

    “这是把轻型复合金剑。”艾斯特海兹解释道,显然他有些多此一举,因为希瑞知道怎么用长柄剑,她把三根指头放到球形柄头上。

    邦纳特后退几步,来到院中,猛地拔剑出鞘,划开眼前的空气。“来啊!”他对希瑞说,“来杀我啊。你手里有剑,好好利用吧,因为你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

    “你疯了吗?”

    “闭上你的嘴,艾斯特海兹。”

    她装作看向一旁,又耸了耸肩,然后剑面朝上,闪电般地刺出。邦纳特抬剑格挡,力道之强,让希瑞脚步一晃,被迫向后跳去,屁股撞上了放着刀剑的桌子。为保持平衡,她本能地垂下了剑,她知道,只要邦纳特愿意,这一下立马就能取了她的性命。

    “你们都疯了吗?”艾斯特海兹抬高了嗓门,再次将骨哨捏在手中。助手和工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把剑放下。”邦纳特根本没理铁匠,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希瑞。“我说了,放下,不然我砍掉你的双手!”

    短暂的犹豫过后,她照办了。

    邦纳特露出古怪的笑。“我知道你是谁,你这阴险的小毒蛇。但我会让你自己承认。言语也好,行动也罢,我会迫使你坦白的,然后再杀了你。”

    艾斯特海兹发出受伤似的嘶嘶声。

    “还有,”邦纳特瞥了眼她的剑,“对你来说,这把剑太重了,所以你的动作慢得就像怀孕的蜗牛。艾斯特海兹!你给她的剑至少重了四盎司。”

    铸剑师脸色发白,目光在希瑞和邦纳特之间来来回回,脸上挂着古怪的表情。最后,他朝一名助手点点头,低声吩咐了几句。

    “我这儿有把剑,”他慢吞吞地说,“包你满意,邦纳特。”

    “那还不快拿出来?”赏金猎人喝道,“我在信里都说要上等货色了。你觉得我买不起好剑?”

    “我知道你买得起,”艾斯特海兹语气坚决,“我刚才就看出来了。你问我干吗不早点拿出来?我怎么知道你会带来个...戴着项圈,绑着锁链的女孩?我哪知道剑是给谁用,要用来干吗的?现在我知道了。”

    仆人抬着一只细长的匣子回来了。

    “过来吧,小丫头,”艾斯特海兹平静地说,“过来看看。”

    希瑞走上前去,看着匣子,倒吸一口凉气。波浪形的剑刃闪闪发光,剑柄是用鳐鱼的鱼皮做成的,拿在手里黏黏的。剑刃上刻着一行字与图案,图案是“精灵曼荼罗”,也就是所谓的“blathan cáerme”,命运之兆,风格化描绘的橡树花、绣线菊和山羊苜蓿。塔楼,被雷电击中,这在上古种族的传说中象征着混沌与毁灭,而塔上的是一只雨燕,即吉薇艾尔。

    “的确不赖。”邦纳特终于开口,“侏儒打造的,一眼就看得出来,能熔炼这种黑铁的就只有侏儒而已。也只有侏儒会打造火焰形状的剑刃,只有他们突破了剑身减重的瓶颈...承认吧,艾斯特海兹,这是仿制品吧?”

    “这是真货。”铁匠说,“货真价实的侏儒古威希尔剑,这种剑大概有两百年的历史,当然了,这把要新得多,但我绝不会称之为仿制品。这是提尔·托恰尔山的侏儒按我的要求打造的,完全遵照古老的技术,方法和式样。”

    “见鬼,没准我还真买不起这把剑,开价多少?”

    艾斯特海兹沉默片刻,他的表情令人费解。

    “一文钱也不要,邦纳特。”最后,他断然道,“这是一件礼物,好让必须达成的目的得以实现。”

    “谢谢。”邦纳特露出惊讶的表情,“多谢,艾斯特海兹。这可真是一份厚礼......真的。我欠你个人情。”

    “你不欠我。这剑是给她的,不是给你。过来吧,戴项圈的女孩,看看蚀刻在剑刃上的图案。你当然看不懂,但我会告诉你的。看,预先画好的命运之线扭曲波动,通往此处的高塔,通往废墟,通往现存秩序与价值的毁灭。而在这塔上,你看到了吧?有只雨燕。那是希望的象征。拿着这把剑,愿它助你实现你必须达成的目的。”

    希瑞伸出手,轻轻抚摸明镜般的剑刃。

    “拿着它,”艾斯特海兹看着希瑞睁大的双眼,缓缓说道,“拿着它。把它握在手里,小丫头。拿......”

    “不!”邦纳特突然大吼起来,他一跃而起,抓住希瑞的肩膀,用力将她推开。“躲开!”

    希瑞跪倒在地,庭院里的碎石扎得她手掌生疼。

    邦纳特一拳打在剑匣上。

    “不行,”他咆哮道,“今天不行!你还没准备好。”

    “是啊。”艾斯特海兹看着他的双眼,“她明显还没准备好呢。真是太可惜了。”

    “胡利安,你真的很认真的办事。”费恩手中把玩着金币,他用慢吞吞的语调说道,“这就是一切了吗?”

    小混混咬牙思考了一下,才重重的点头,“是的,大人!”

    费恩把手中的金币弹给胡利安,他看着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金币,“出去吧,自己开一家商店。”

    “大人,要开什么店?”

    “随你喜欢。”

    胡利安生硬地倒退着退出了房间,关上门,房间重新回归了黑暗。费恩这时才摘下兜帽,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这几天他每天才睡三个小时,就在不停地赶路,不停地寻找线索,杀死任何意图不轨的人和躲避尼弗迦德的巡逻守卫的巡查。

    “睡一会吧。”他闭上了眼。

第八十三节 克拉蒙特的商人

    多米尼克·邦巴斯图斯·霍温纳赫,通过在艾宾创立的大型企业而发家致富,还在整个尼弗迦德有商业往来,皇帝对他十分尊重。

    费恩在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经过两天的骑马赶路才赶到了克拉蒙特。他重复了之前在法诺的行为,寻找地头蛇,用金钱与魔法收服了一批小混混。关于霍温纳赫这个名字,费恩在妒火村村民的口中听得很清楚,妒火村的村民们也确实收到了报酬,金子已经熔化在他们的骨灰之中了。

    霍温纳赫是当地的有名商人,这样的人可不是路边的小混混和乞丐,身上没有丝毫防护。有钱就能雇得起护卫和购买魔法物品,审问这样的人可不是简单的事。

    “尊贵的大人,霍温纳赫,大家叫他‘斗牛犬’,在这有一座竞技场。”被收服的小混混恭恭敬敬地说道。

    “竞技场?”费恩猛然回头,“说清楚!”

    “原本是一座神殿。那里的票很便宜,我也曾经去看过。”

    费恩心里泛起不详的预感,“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头发灰白色的女孩。”

    “见过的,大人。就在前几天,这个女孩在竞技场表现得很凶猛。据说她还在竞技场里杀了卡萨德伊男爵的人。”

    “她现在还在那吗?”费恩用力压下自己的愤怒,他感觉自己的怒火可以让自己燃烧起来。

    “抱歉,大人。”小混混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没有人在竞技场里看到那个女孩了。”

    费恩让小混混自己离开,他已经问过霍温纳赫住在哪里了。他随便找了一间靠着集市广场的旅店住下,拒绝了一切客房服务,坐在房间里冥想,等着夜晚降临。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去找那个肥胖的商人,希望这条斗牛犬能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等到深夜时分,费恩睁开了眼睛。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卷轴盒装备,推开房间的窗户。费恩撕开了一张卷轴,是飞行术,他把魔法施加在了自己身上,飞出窗户,到达了集市广场的一间门口有着立柱和拱门的大房子上空,这里就是霍温纳赫的住宅了。

    费恩缓缓降了下去,再次撕开一张卷轴,高等隐形术,巡逻的护卫根本没有发现费恩的身影。他步入住宅之中,用“寂静门户”等小戏法把自己所发出声音降到最低。费恩走了好几个房间,都没有找到主卧室,他开始不确定商人今天到底在不在住宅。

    当他走进了一个房间的时候,听到了隔间里面的喘息声和叫喊声,脚下的地板也从木板变成了能把脚踝埋进去的地毯,房间墙壁上覆满奢侈的挂毯和华丽的壁挂,描绘的场景涉及宗教、狩猎、乡村生活,以及衣着轻薄的美女,镶在家具上的黄铜配件闪闪发光。

    “亲爱的侯爵夫人,你真是太棒了,那个老侯爵最近怎么样?”

    应该是这里了。费恩心想,他左手拿出魔杖,右手做了个手势,敲击术,卧室紧锁的门就这样打开了。费恩没等房间里的人反应过来,随手掏出一小块铁片,释放了一个人类定身术把床上的男人控制住,然后急步上前,在躺在床上的女人发出尖叫之前,将魔杖杖头狠狠地敲在她的头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身把房间门关上。

    “晚上好,霍温纳赫。”戴着兜帽的巫师转过身,用阴森森的语气说道。

    等到法术效果慢慢消退,麻痹感渐渐消退,肥胖的裸/体男人也没有轻举妄动,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

    “尊敬的巫师大人,”霍温纳赫咽下了口水,“我们在哪见过吗?”

    “并没有,”费恩透过昏暗的蜡烛光线看着他,“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当然当然,”商人赶紧点了点头,下巴底下的肉像摆锤一样晃来晃去,“我肯定会如实告知的。”

    “希望如此,”费恩拿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霍温纳赫对面,“你认识邦纳特吗?”

    “雷欧,那是我的表弟,大人。是否是我的表弟惹怒了您呢?”商人摸了摸肚子,有些放松,“事实上我薄有家产,希望可以对您进行补偿...”

    “他有没有带一个灰白色头发的小女孩来过?”费恩打断了他的话。

    “事实上,有的。”霍温纳赫回忆起那天的情形,“一个戴着项圈的小女孩...”

    “你好啊,霍温纳赫。”

    虹色彩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让一块描绘狩猎场景的挂毯闪闪发亮。一个肥胖而庄严的男子站在挂毯前面,身穿绣有金线的外套,还有一件长长的毛皮束腰外衣。尽管正值壮年,他的头顶却光秃无发,脸颊的赘肉也像斗牛犬一样垂落下来。

    “你好啊,雷欧。”他说,“还有你,这位小姐......”

    “她算哪门子小姐?”邦纳特指了指锁链和项圈,“用不着跟她打招呼。”

    “讲礼貌又不花钱。”

    “但会浪费时间。”邦纳特拽了拽锁链,朝那人走去,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肚皮,“你最近又胖了不少啊。”他说,“说真的,霍温纳赫,如果你挡在路上,跳过你都比绕过去省力。”

    “日子过得太好嘛。”霍温纳赫晃了晃脸颊的赘肉,“你好,雷欧,欢迎,欢迎你的到来,因为我有充分的理由庆祝这一天。生意简直顺利得要命,进账的款项一笔接一笔!就拿今天来说吧,有位尼弗迦德后备部队的上尉兼军需官卖了一船从前线运来的军备给我,六千张军队制式长弓。只要把这些卖给猎人,盗猎者,窃贼,精灵和其他自由斗士,我就能赚回十倍,我还从本地一位侯爵手里低价买来一座城堡...”

    “不是这段!”费恩挥了挥手,用“侦测思想”查看商人的表层记忆,他不想知道商人买城堡要干什么,于是不耐烦的打断了商人的自言自语。

    “事实上他很久没来找过我了,”霍温纳赫见巫师没有说话,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站了起来,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葡萄酒,示意费恩接过。

    费恩伸出手接过了酒杯,不过却没有喝。霍温纳赫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接的活儿比过去少了。我正想找个机会彻底退休呢。”邦纳特说道。

    “那得有资金才行,我倒是知道个法子...想听听吗?”

    “反正也没别的事。”邦纳特挪了挪身体,抬起一条腿,又指了指凳子,叫希瑞坐下。

    “你考虑过去北方吗?去辛特拉,或者雅鲁加河那边的北方之箱?你知不知道,每个跑去被征服地区定居的人,都能得到帝国分配的四海得土地,而且免税十年?”

    “我才不想要什么农庄。”赏金猎人平静地回答,“我不会耕地,也不会养牛。我对蚯蚓和粪肥过敏,看到那些我就想吐。”

    “你知道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些,我对蚯蚓和粪便不感兴趣。”费恩的声音变得沙哑,他开始对商人的记忆感到不耐烦。霍温纳赫看到巫师黑色摊开的披风下的红色长袍,上面还有血迹,他明智地停了下来。

    “好的,大人。那我跳过这一段。”霍温纳赫重新坐到床上,“我给了邦纳特一张一百弗罗林的银行汇票,还有份转让合同,吉索的瓦恩哈根家族给那些盗匪开出的人头悬赏就全归我了。我当时由衷地希望,那个女孩能献给我们精彩的表演,事实上,她也没让我们失望...”

    “事实上,侯爵夫人对她很满意...”斗牛犬指了指昏迷在床上的女人,“侯爵已经没办法追逐小女孩了,她想要把那个女孩送给侯爵。我们给女孩抹上麻药粉之后,她表现得很精彩...卡萨德伊男爵也派出了一个小队来找法尔嘉,后来这些人就下竞技场与法尔嘉厮杀了。”

    在商人讲述的期间,费恩一直使用着“侦测思想”,来确保霍温纳赫不会撒谎,他用阴森森的语气问道,“然后呢?”

    “然后法尔嘉就在竞技场杀死了两个,残废了两个。她开始并不想杀人,直到她放过卡萨德伊男爵的手下,斯塔夫罗,而斯塔夫罗背信弃义,被法尔嘉的本能反击杀死...后来有个人的脸甚至被劈开了。她之后还想自杀,不过她并没有这个能力...”

    “那法尔嘉现在在哪?”费恩感觉希瑞所受的屈辱仿佛是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一样,仿佛自己脖子上也戴着项圈。

    霍温纳赫认为眼前巫师也是一个追逐猎物的猎手,他暗自嘲笑着巫师的行动缓慢,只不过因为形势逼人,他也不敢多说些什么,“邦纳特带他走了,据说是去独角兽村...”

    “看来你没说谎,感谢你的情报。”费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他比划了一个复杂的手势,三道铁环一下子把商人紧紧地捆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唔...”商人一开始还想大声喊叫,不过很快被费恩用法术封闭了嘴巴,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费恩,还撇了撇躺在床上的侯爵夫人,仿佛想要告诉费恩杀死他的后果有多严重。

    不过费恩并没有太多的顾虑。他用法术召唤出了许多蛛网与油渍,一层又一层黏糊糊的网与油遍布整个房间,也把床上的两人牢牢地黏住。

    费恩拿起桌上的烛台,站在门口,把蜡烛丢进蛛网当中,随即关上门走出房间,完全没有在意房间内的哀嚎。他隐身飞出住宅,黑暗之中,豪华的住宅突然燃起大火,整个集市突然之间充满了人声,乞丐与市民从睡梦中惊醒,对着起火的住宅指指点点,幸灾乐祸。

    费恩回到房间,看着集市上燃起的火光,“独角兽村...邦纳特,你是去见谁呢?”

第八十四节 狂猎

    费恩通过克拉蒙特的小混混的手里买过了一匹枣红色的马,这匹马是霍温纳赫的曾经的雇佣护卫偷出来卖的,为此费恩花了笔大钱。

    他沿着道路骑行了几天,从克拉蒙特向南返回了法诺,这期间费恩有通过短讯术与美狄亚和杰洛特说明情况,美狄亚只嘱咐费恩要小心,而杰洛特则有些生气,虽然他知道希瑞再次走失不是费恩的错。

    留在法诺的胡利安还没准备好开店,就再次迎来了他的主人。胡利安赶紧把房间打扫干净,让费恩能够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清晨时分,费恩也没有告知胡利安,就骑着马前往法诺西南方向的独角兽村。

    独角兽村距离法诺并不是非常远,就在莱特河边。这个小村庄相当的富有,村名来源于当地的一个石质神龛,那里面放有一尊神圣的独角兽雕像。这尊雕像最早是金子制成的,后被替换成银质的,然后是铜质、骨质,最后变成最廉价的木质雕像。雕像每做一次就被偷一次,直到最后人们决定用稻草扎一个雕像为止。

    具体位置费恩并不是很清楚,更何况没有地图,不过费恩还是通过逃兵与强盗的嘴确定了方位。

    “之前有一大堆人过去了。”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强盗想通过展现自己的价值,来获得眼前这个恶魔的宽恕。

    “一大堆?具体说说?”费恩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有时候强盗就是某些村庄的农夫,他们的消息很是灵通。

    “是的,大人。一大群有着尼弗迦德杂种马具的人过去了,他们好像很急切。”

    “急切,这个词不像你这个阶级能说出来的。”费恩对于这个情报很满意,或许这就是邦纳特前往独角兽村的原因,他想与尼弗迦德人接头。可是,除了他自己,还有谁知道希瑞也有尼弗迦德继承权吗?显然没有,那么这些尼弗迦德人来干什么?是恩希尔的心腹吗?那邦纳特对希瑞做了那些事,他还能活下去吗?这个灰发老杂毛可没那么蠢。

    强盗的重要情报也不能阻止费恩将匕首送入他的喉咙。

    费恩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迹,“今天是九月二十一日,从克拉蒙特赶过来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要加快速度了。”天色渐渐昏暗,不过费恩已经确定了目的地,可能会有一场恶战,他必须准备好战斗所需要的法术。

    在【万法之书】高屋建瓴的指导下,模仿魔网节点构建法术模型这件事是费恩一直在做的。在这个没有魔网的世界,费恩通过自己要带上的宝石来储存节点,由此实现在魔网环境下使用一个标准动作就可以释放法术的行为。他已经把自己腰带上的宝石中的一部分换成了储存塑能系的红宝石,塑能系在面对盔甲与刀剑的时候有着超乎寻常的优势。

    在“李欧蒙的小屋”当中渡过一晚的费恩再次急匆匆地上路了,清晨的空气开始转凉,这让他从迷迷糊糊的状态清醒过来。他开始反复推敲自己的准备是不是足够充分。

    首先尼弗迦德肯定不是铁板一块,无论辛特拉大屠杀的命令是不是出自恩希尔之手,恩希尔通过再次篡位的方法成为皇帝,那就意味着有反对派。

    费恩并不知道这次跟邦纳特来接头的是保皇党还是反对派,但是他觉得很可能是反对派瞒着恩希尔来于邦纳特接头,想要通过杀死希瑞来阻止恩希尔涉及北方王国政治。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赏金猎人会如此虐待希瑞之后还感大摇大摆地联系尼弗迦德方面。

    费恩再次检查了卷轴与魔杖,戒指与药水等等将会用到的东西。等到深夜时分,费恩终于赶到了独角兽村,他感觉自己的血管再次发痒,希瑞肯定在这。

    他并不知道,霍温纳赫死亡的消息早就通过尼弗迦德的信使传到了“灰林鸮”的手里,史提芬·史凯伦已经知道了有人在追踪他们,而且从现场上看,动手的可能还是个巫师。皇家御用验尸官甚至还想返回克拉蒙特,去接收因为霍温纳赫死亡之后群龙无首的私人军队,不过因为邦纳特带来“货物”让他足够满意,他才放弃了这个打算。而且“灰林鸮”还通过手下的灵能师肯娜的报告,发现了一个隐形的密探跟在他们周围,不过验尸官阁下很明显把这个密探当成了杀死霍温纳赫的凶手了。

    深夜时分,当他靠近村庄入口的厚重闸门的时候,费恩拉上了兜帽,他不想就这样暴露在敌人眼中。虽然村庄的守卫一开始并不想费恩进入,不过在弗罗林的作用下,还是勉强同意了。费恩牵着马,走进独角兽村。他看到了著名的独角兽神殿,神殿周围有数个燃烧的火盆,火光映照着那个稻草扎着的独角兽。

    夜晚的村庄并不平静,到处充斥着乱糟糟的马蹄声与金属碰撞声。在费恩到来之前,“灰林鸮”已经抓住了那个隐形的密探,而这个密探就是里恩斯。里恩斯还带来了一个传音盒,让验尸官和邦纳特与他的主人,威戈佛特兹达成了交易。

    而交易的内容,就是拥有上古之血希瑞。威戈佛特兹需要的是希瑞的胎盘,邦纳特需要观看希瑞被处决的愉悦,而验尸官则想建立一个民主制度,一个理想中的国度,威戈佛特兹将全力支持他。

    不过这个交易被忠于皇帝的情报官——瓦提尔·德·李道克斯所安插进史提芬·史凯伦身边的奈拉汀·瑟卡所终止了。

    奈拉汀·瑟卡很快就察觉到了验尸官的背叛,他听清楚了史提芬·史凯伦与威戈佛特兹的交易内容,于是就去释放了希瑞,奈拉汀虽然拖延住了追赶希瑞的邦纳特,但是史提芬还用自己的猎户镖,在希瑞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在“灰林鸮”的手下波利亚斯·穆恩困住了希瑞,科萝·斯提兹即将放箭杀死希瑞的时候,忠于帝国的杰莫兰人,杰蒂亚·梅凯瑟杀死了科萝,为希瑞逃跑争取到了时间。虽然杰蒂亚·梅凯瑟最后还是被抓住,送到“灰林鸮”面前被杀死。

    费恩赶到村庄的时候,就是“灰林鸮”的手下在四处搜索希瑞时候所发出的动静。费恩没有引起注意,就骑着马跟随波利亚斯·穆恩往独角兽村东南方向的培雷普鲁特沼泽。

    不过对于连水中游鱼都能追踪的行家波利亚斯·穆恩来说,费恩跟踪他所发出的动静太过大了。他回过头,看着不远处骑着枣红色马的黑袍人。

    “朋友,你也是来找法尔嘉的?”波利亚斯·穆恩迎了上去,他对于眼前这个神秘人物不是太过畏惧,即使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是在独角兽村还有邦纳特,还有里恩斯,他不需要畏惧任何人。

    “当然,你愿意告诉我她在哪就更好了。”

    “我会的,”波利亚斯·穆恩得意地抽出长剑冲了过去,直到他看到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会在你死...后...”

    费恩的魅惑人类很顺利的发动了,不过波利亚斯·穆恩摇了摇头,马上清醒了过来(感知高,豁免)。

    “巫师!”波利亚斯·穆恩很惊讶,他知道自己是无法面对一个能够玩弄人心的巫师的,他必须很快找到里恩斯或者邦纳特,验尸官也可以,只有他们才可以对抗一个巫师。

    不过把后背面向一个巫师是愚蠢的行为,四个飞舞的光弹击中了他的腿,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很干脆地扑倒在泥地之中,长剑被摔了出去,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马蹄停在他面前。

    波利亚斯·穆恩很明智地闭上了嘴。

    “我问,你答。”冷冰冰的声音穿进了他的耳中,“法尔嘉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大人,”波利亚斯·穆恩开始发抖,追踪法尔嘉的巫师可不是好像与的,不是每个巫师都像里恩斯一样,会被验尸官绑起来逼供,“我没有找到痕迹...”

    “说谎。”

    “不!是真的!大人!”波利亚斯·穆恩颤抖着双手伏地,“那匹黑马...那些痕迹...一下子就消失了...就好像那匹黑母马突然飞上半空了...”

    “只有这些了吗?”

    “只有这些了...大人...我...”波利亚斯·穆恩满心以为自己能够存活的时候,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异像。

    一支骑着骷髅马,外形也像骷髅的大军从天边飞过,军队最前方的是披着红色披风的钢铁骷髅,成群的欧夜鹰发出让人血液凝结的歌声,甚至还有死亡的信使,报丧女妖发出的骇人的哀嚎。沼泽当中的积水开始结冰,白霜覆盖了这一整片草丛。

    “狂...狂猎...”波利亚斯·穆恩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他感觉自己呼出的气开始凝结成小小的冰花了。他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看骑在马上的巫师,他没有看到巫师呼出的气,“这个巫师...难道是个亡灵...”

    “原来是狂猎。”释放了防护能量伤害的费恩明白了些什么,他知道为什么希瑞的痕迹会突然不见了,希瑞可能恢复了血脉当中的魔力,然后被狂猎所感应到了。虽然他也有感应到希瑞的魔力,但是跟狂猎一样,无法确定具体位置。他甩了甩手,灼热射线一下子就穿过了波利亚斯·穆恩的头颅。

    “那我们要比谁的速度快了,艾恩·艾尔。”

第八十五节 沼泽中的贤者

    培雷普鲁特是位于南方阿梅尔山脉的南部,是由丽塔河,阿瑞特河以及维尔达河三条水系构成的广袤沼泽,距离艾尔兰德城和梅里泰莉神殿直线距离八百里左右。曾经的医师,外科医生,炼金术士,研究学者,历史学家,哲学家和伦理学家,牛堡学院和帝国学院教授,科沃的维索戈塔从睡梦中惊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提醒着他,催促着他从床上爬起,走出去看看。

    “真冷啊...”维索戈塔弯着腰,他披上一件厚披风走出了房子,莫名的寒风已经让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难以承受了,“这冷啊...”

    他去查看了自己白天放的捕兽陷阱,但是陷阱里空空如也,没有麝鼠,没有野兔,什么也没有。维索戈塔只能忍着寒冷,清理掉了覆盖陷阱的杂草与淤泥。他怀疑自己时间观念,这才初秋,气温就莫名其妙地降了下来。

    老人继续前进,去查看下一个陷阱,但是陷阱里还是什么都没有,“九月还没过完,这才秋分后的第四天...”

    “毫无疑问,”维索戈塔自言自语道,“天气一年比一年冷了。精灵早就预言到了,可是又有谁会相信精灵的预言呢?”

    老人呼出的水汽蒸腾起来,在他的头顶的雾气当中,欧夜鹰不停地掠过,发出哀嚎。维索戈塔对此并不感到稀奇,也没有感到害怕,沼泽当中栖息了许多欧夜鹰,只不过今天比平时多了很多,而且也没有像今天那样拿出哀嚎而已。

    学者继续去翻动陷阱,当最后一只鱼篓捞上来的时候,仍然是一无所获。他突然间听到了马蹄声,欧夜鹰一下子就停止了鸣叫。这很不寻常,因为这附近是被烂泥塘所包围的,长满了黑色桦树,赤杨,角树,还有黑刺李的小山岗,不熟悉地形的骑手和马匹是很难进来的。

    维索戈塔内心充满了好奇,他走上前,看到一匹美得惊人的马,虽然他对马匹不是很了解,但是他还是懂得怎么欣赏的。他还看到马匹旁边,躺着一具尸体。

    “不,不是尸体。”

    因为尸体开始呻吟起来,学者走上前去,拂去其口鼻上的苔藓与树叶,“这是个女孩...”

    “切割外伤,伤口覆盖左部脸颊,从左眼窝下方开始,划过颞部,朝耳部延伸。伤势最重处位于眼窝下方,深及骨膜。从受伤到得到初步治疗,估计间隔...十个钟头。”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维索戈塔在给女孩做了手术之后,开始记录诊断与治疗方案。

    “现在是手术后第八个小时,病人状况并没有太大的改变,病人看起来十六岁,个子高挑、纤细,但不算瘦弱,也没有营养不良的迹象。肌肉和体格很像典型的年轻精灵,但我看不出混血特征……甚至不像隔代混血。众所周知,如果精灵血统的比例不到四分之一,外表上和人类就看不出任何区别了。”学者有些心不在焉地写着,他记录着希瑞的身体特征与伤痕,“我只希望这里不会成为她的终点。”

    天刚刚蒙蒙亮,维索戈塔正在记录着病人的术后症状,他再次听到了马蹄声。这让他有些紧张,因为他在女孩身上看到过鞭痕,这很明显经历过虐待,或许是虐待她的人来找她了。

    一缕烟雾钻进了他的房门,在躺在床上的病人上空徘徊不去。

    “砰!”木门被粗暴地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男孩闯了进来,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人的时候,很明显的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房间里的维索戈塔,他摘下了兜帽,这让学者松了口气。

    因为学者看到了和这个女孩一样的灰白色头发,还有碧绿的眼眸。

    “我真的很感谢您救了她。”费恩说道,虽然他还拧着魔杖,看起来很不好惹,“能跟我说说她怎么样了吗?”

    维索戈塔很干脆地与费恩分享了诊断记录与症状记录,他很清楚的看到,当男孩阅读这份记录的时候,阅读到某些部分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是愤怒。

    “你是她的家人?”

    “是的,可以这样说。”

    维索戈塔出于对病人的负责,他开始说明后续可能出现的症状,“术后感染可能会很严重,发热,红肿,发红,疼痛。我这里没有能给她服用的药物,无论是曼陀罗叶汁还是舟形乌头,都不适合她服用,她根本承受不起这些药物,她的身体太过虚弱了。”

    “能告诉我您的手术方案吗?”希瑞的颈部与脸颊被绷带所包裹,他看不到伤口的情况。

    “当然可以,”维索戈塔在外科方面是走在时代前列的,“我没割掉伤口周围的肌肉,只切除了几处没有血管分布的坏死组织,还有已经凝结的血痂。我用柳树皮浸膏清理了伤口,洗去了泥土和异物,然后用麻线缝合,我暂时找不到其他种类的缝合线。最后,我往伤口上抹了山金车研磨的泥敷剂,并用细麻绷带包扎。”

    “术后感染可以说是正常了,不能强硬苛求无菌环境。”费恩并没有对学者大加指责,反而很是感激学者做了一切他所能做的,“我这里只有酒精,刺激性极大,但是还是可以消毒。把麻布搓成绒或者用棉球来擦拭吧。我这里也没有其他消毒药物了,镇痛药剂倒是有一些,不过都是炼金产品,会增加肾脏负担的,还不如用一些麻药粉。”

    “现在只能如此了。”维索戈塔摸了摸自己长长的白胡子,“等病人情况好一些,再使用镇痛药剂吧。我估计伤口很快就会感染了...”

    虽然希瑞还是发烧了,但是她还是度过了术后感染。这期间费恩与维索戈塔昼夜不停地照看着她,不停地用小勺子给她为水与营养剂。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希瑞醒了过来。睡在她旁边的费恩第一时间醒了过来,“晚上好,睡美人。”

    希瑞并没有笑,她的脸部肌肉不允许她做那么大的动作,“有人在追捕我。”

    “我知道,我已经解决了几个。他们的盔甲与盾牌在我面前不值一提,尤其是在我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费恩起床,端起水喂给希瑞,“你出了很多汗,记得多喝些水。所以忘记我被弩箭射中的事情吧,那是意外。”

    “绝不!”希瑞对于还能看到费恩还是很开心的,“那个老杂毛,邦纳特呢?”

    “我没看到他。”费恩耸了耸肩膀,“为了找你,我已经好久没洗澡了,都是用法术清理的。另外你还要感谢维索戈塔先生,不然你现在可不是只有一道伤疤这么简单。”

    “很难看吗?”

    “其实并不难看,希瑞,魔法总会方法祛除伤疤的。另外,我想问你,你睡了三天,不憋得难受吗?”

    费恩扶着希瑞起来,用了夜壶,然后他阻止了希瑞去抓绷带的行为,“会痒是正常的。我给你服用了一些镇痛剂,等药水失效了,你就感觉不到痒了,只会疼。”

    “那那位维索戈塔先生呢?”

    “他出去查看他的陷阱了,”费恩指了指房间的角落,“现在只有一只猫,他养的。”

    希瑞再次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一天过去了。她听到费恩正在跟维索戈塔谈论这个世界的人类起源,“道克人”和“沃兹格人”的兴起和精灵的初始文字的魔法含义。

    不过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尝试着起床,老人与男孩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可以拆绷带了,”老人说道,“再过几天你就能拆线了,伤口愈合得很好,你的家人每天都帮你换药。”

    “是的,之后可以换成灵药,你的伤口会愈合得更快,这里生长这许多草药。”费恩附和道,他上前扶起希瑞,“不用担心伤疤,亲爱的,皮肤再生不是什么难事。”

    没等希瑞说话,维索戈塔就端来了他炖了鸽子汤,分别给男孩和女孩装了一碗,费恩并没有喝汤,而是喂着希瑞,希瑞艰难地喝下了汤。

    维索戈塔这几天并没有从费恩那里问出什么,只知道他是个巫师,希瑞说不定也是。他在这个沼泽独自生活了太久了,他养的猫并不能让他沟通。他对于希瑞和费恩出现在沼泽的原因很是好奇,虽然他听过希瑞发烧时说的胡话,什么邦纳特什么的,但是这些并不能连贯起来说明太多东西。

    希瑞向着维索戈塔和费恩说明了,她去往妒火村之后所发生的一切。维索戈塔并没有因为有人在追杀希瑞就把她赶出去,而是挽留她,让她留下了,修养好身体。而费恩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地面。

    “‘灰林鸮’,恩希尔的御用验尸官。”费恩说道,“他居然想要杀死你?看来我们的父亲身边并不都是忠臣吧。”

    “我没有告诉他我最后的身份...”希瑞有些艰难地说,“其他的...我没办法忍受,就说了出来...”

    “我并没有怪你,希瑞。”费恩扶着希瑞的肩膀,“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太大的秘密,也幸好你没有说,不然你现在可不会出现在这,而是会被卖个大价钱。”

    维索戈塔帮用费恩所提供的手术工具给希瑞拆了线,希瑞总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脸上深深的伤疤。

    “这很帅,希瑞。”费恩抱着肥肥的黑猫,看着希瑞说道,“我们可以保留它到你不想要为止。我们可以去外面走走,这里空气还是挺不错的。”

    “这是什么味?这么臭”希瑞问道一个臭味。

    “隐士也是要生活的。”维索戈塔扛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是兽皮,麝鼠皮、河狸皮、紫貂皮、水獭皮,还有其他鞣制皮革。”

    “我的马在哪?”

    “没必要急着走,我亲爱的姐姐。”费恩还是抱着黑色的猫咪,“他们如果来了,那来得越多,死的越多。我还有许多的宝石和卷轴。我还想跟维索戈塔先生学习一段时间。”

    “好吧。”黑猫从费恩怀里跳了出来,扑到希瑞的怀里,“看在这只猫也挽留我的情况下,我同意了。”

第八十六节 消失的时间和雨燕之塔

    维索戈塔,希瑞和费恩围着门框谈话,希瑞抱着猫咪,看着门外的秋景。

    “所以维索戈塔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九月二十七,”老人接过话,“所以你是九月二十六受的伤,我当过医生,希瑞,我还没老眼昏花,我看得出伤口是几个小时前还是几天前留下的。”

    “不,不对。”费恩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我到达独角兽村是秋分,九月二十三日,在来到这里此我找希瑞找了很久。我在沼泽里待了四天,到达了这里,是在九月二十七日,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有一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希瑞突然对此感到恐慌。

    “说不定是因为我们的血脉。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们的血脉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或许是你无意识地激发了血脉的能力,到处传送,或许是你传送到了某个时间流速与这个世界不同的地方。至少我的生物定位术是在九月二十七日才指引我找到你的。”费恩仔细分析道,“如果你不能掌握好你的天赋,那就很危险。谁也不知道你会传送到什么地方去。”

    希瑞还是很虚弱,她扶着门框看着外面的沼泽,时不时有野鸭从水洼上空飞过,“那...我该怎么办?”

    “拒绝诱惑,希瑞。不要被血脉当中的冲动所迷惑,你的血脉开发程度比我高,毕竟我都是依靠外在魔力进行施法的。”

    “说得容易。那老头呢?是什么身份?”

    “我只是个隐士,与世隔绝,头脑简单,没有文化,对世俗一无所知...”

    “就他妈离谱。”希瑞不屑地笑了笑,“你书架上书,都跟科学有关系。我读过罗德里克·德·诺温布瑞的《世界历史》,《药物学》和《植物大全》我也看了不止一次,这两本书都能在你的书架上找到。我还知道你那些书背上的浮雕花纹,红色衬底上的十字形白鼬皮,代表了什么。代表牛堡学院出版。”

    “事实上,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谈。”费恩插话道,“维索戈塔先生可以说说自己好奇的地方,我们可以选取不那么隐秘的地方回答。”

    “那需要我先来吗?”隐士说道,“那开始吧。我是科沃的维索戈塔,我曾是个医生,外科医生,我当过炼金术士,后来还当过研究员、历史学者、哲学家和道德学家。我曾是牛堡学院的教授,因为发表了几篇被视为异端邪说的著作,我被迫离开了学院...”

    维索戈塔开始对于自己过去的感到悲哀,他被尼弗迦德驱逐出境,如果再次踏上尼弗迦德领土将被处以死刑。现在他发现脚下的土地,艾宾,成为了尼弗迦德的领土,他已经老了,无法再次流浪。他痛恨着这个世界,痛恨王国,帝国,学院,反对派,官员,律师,痛恨原来的朋友和同僚,痛恨自己的妻子。

    希瑞则对维索戈塔说了自己在耗子帮与独角兽村发生的事,已经被邦纳特拉去竞技场角斗供人娱乐。

    “事实上,在外界看来,我们是死人。”费恩插入了话题,“辛特拉的公主与王子,一个死在了大屠杀之中,一个死在海难之中。虽然尼弗迦德有个假的希瑞,但是那骗不了多少人,即使我们拥有辛特拉的继承权也无济于事。北方贪婪的国王们可不是轻易放过我们,即使我拥有魔法也无济于事。”

    “可是我之前听过你说...”

    “是的,还有尼弗迦德的继承权。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费恩耸了耸肩,“就算我们的父亲没有下令杀死我们的祖母,我们也无法对此事释怀。恩希尔身边也不都是忠臣,一两个继承人根本无法让他脱离战争的泥潭。”

    老隐士沉默了。

    “所以,我的打算就是学习魔法,把人生的时间花在真理之上。这才是我的目标。至于希瑞...”费恩看了看坐在门框上的女孩,“她或许想当个狩魔猎人吧。”

    “是的,什么继承权,什么尼弗迦德,都滚一边去吧。”

    “不打算说说那消失的时间吗?”

    希瑞和费恩沉默了一会,他们不知道该不该把上古之血的事情说出来。费恩觉得要先问问老隐士知不知晓劳拉·朵伦的历史,“您知道艾恩艾尔精灵吗?”

    经过维索戈塔的讲解,费恩发现隐士所了解的与自己差不多。

    “劳拉·朵伦是被人类杀死的。”维索戈塔叹了口气,“而不是被精灵。即使精灵们反对劳拉·朵伦与人类的结合,精灵们有杀死她的理由,但是还是人类杀了她。”

    “哼,人类。”费恩对此嗤之以鼻。

    “你对人类的善恶很了解吗?小巫师?”

    “不,一点都不了解。我只想站在中立的位置上。”

    “这是对这个世界的冷漠。费恩。”希瑞插话道,“你不是狩魔猎人,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中立的位置上...”

    希瑞说起了她和杰洛特去往梅里泰莉神庙路上发生的事,那朵莎依拉韦德的白玫瑰的故事。

    “可能是我没有什么在意的吧...”费恩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该在乎什么。”

    希瑞在隐士这座半塌的房子里修养了几天,隐士再次提起来希瑞那消失的四天,这让博学的他难以接受,他一直很想找出真相,费恩所提出的去往其他世界,而世界时间不对称的假设可能性极低。

    “海鸥之塔的传送门...”维索戈塔说道,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通往雨燕之塔,而雨燕之塔...”

    “托尔·劳拉的传送门通往沙漠,这是已经确定的...”希瑞打了个哈欠,但是费恩对此表示异议。

    事实上,很多卷入仙尼德岛政变的巫师都是从海鸥之塔传送走的,他,美狄亚,特莉丝还有杰洛特就是由蒂莎娅送进海鸥之塔,然后到达布洛克莱昂森林的,海鸥之塔并没有损坏。

    “重点不在这,两座传送门之间是有联系的,就算托尔·劳拉的传送门损坏了,但托尔·吉薇艾儿还有一扇传送门。如果你能找到雨燕之塔,就能把自己传送回仙尼德岛。你会远离迫在眉睫的危险,远离敌人的魔掌。”

    “事实上,我的传送术也可以。但是任意门要多次释放,这个世界的传送法术很粗糙,容易被发现施法的痕迹。传送法术的魔力波动可是会停留很久的。”

    “哈!那可太好了,现在只有一个小问题,我不知道那个雨燕之塔在哪儿。”

    “但我也许有办法解决这状况。希瑞,费恩,你知道大学考验的是哪方面的能力吗?”

    “不知道。是什么?”这是希瑞说的。

    “我没读过大学。”这是费恩说的。

    “运用资源的能力。”维索戈塔的语气中带着莫名的鄙视。

    维索戈塔在满满的书架上不断的寻找,他艰难地爬上了梯子,一本厚厚的书从书架上掉了下来,但是被扶着梯子的费恩接住了。

    “这是什么?”希瑞凑了过来,一把抢过了书。

    “雨燕之塔!”维索戈塔示意费恩继续扶着梯子,这把梯子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踩上去吱呀作响。

    “好多灰!还黏糊糊的!维索戈塔?这是什么?这幅画上是什么?这个吊在树上的人是谁?”

    维索戈塔往下一看,“那是汉姆多尔传说中的一幕。英雄汉姆多尔在世界树上悬吊了九天九夜,通过牺牲和痛苦换来知识与力量。”

    “见鬼!”费恩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为什么初始文字与卢恩符文这么相似,“奥丁!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奥丁?那是谁?”

    “先生你还是继续说吧。我的谜团还没解开。”

    “哈!找到了。拜维德·巴克胡森的《行走在魔法之径与魔法之地》,一本以内容难辨真伪而闻名的著作...”

    “也就是说,这可能是瞎编的?”

    “有可能吧。但不管怎样的书,总有人能找到它的价值所在...所以,听好了...见鬼,这儿太暗了...”

    “已经够亮了,是你年纪太大,眼神变差了而已。”希瑞的话语里带着年轻人漫不经心的残忍,“给我吧,我自己看。我该从哪儿看起?”

    “从这儿,”他用皮包骨的指头指了指,“麻烦念出声来。”

    “这个拜维德的用词真奇怪。我没弄错的话,艾森嘉德应该是个城堡之类。但‘百湖’又是哪儿?从没听说过。苜蓿又是什么?”希瑞指着书本,向费恩问道。

    “我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我还有很多要学。”费恩摇了摇头。

    “就是三叶草。等你读完,我再告诉你艾森嘉德和‘百湖’的事。”

    事实上,托尔·吉薇艾儿是时间之门,是众多世界的交叉路口,只有少数通晓者才能抵达。不过这些在这本《行走在魔法之径与魔法之地》之中并没有提到。

    “所谓的‘百湖’,”维索戈塔说,“就是现今的森特洛克湖区,位于麦提那北部,靠近那赛尔和马格·图加的边境,耶雷纳河在其间蜿蜒流过。根据拜维德·巴克胡森在书中的说法,他们是从艾森嘉德往南来到湖边的...时至今日,艾森嘉德已不复存在,只有它的废墟留存下来,而离那里最近的城镇是纽伦斯。拜维德记载的路程是十六里格。当时使用的长度计量单位有好几种,如果用最常见的单位计算,十六里格大概相当于五十里。我们目前在佩雷拉特,也就是艾森嘉德往南三百五十里左右。换句话说,希瑞,你和雨燕之塔之间的直线距离将近三百里。骑上你的凯尔比,最多几个星期就能赶到。当然了,得在春天,不是现在,因为再过一两天就要结霜了。”

    “根据我读过的书,”希瑞喃喃说道,不时吸一下鼻子,“艾森嘉德已完全成了遗迹。我亲眼见过科德温的莎依拉韦德遗迹,我去过那儿,人们早把那里洗劫一空,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头。我敢打赌,你的雨燕之塔也只剩下石头了,大块的石头,因为小石头肯定都被搬走了。就算那里有过传送门……”

    “托尔·吉薇艾儿是用魔法建造的,并非所有人都能看见。传送门更不会显现于人前。”

    “的确,”她承认,然后思索起来,“仙尼德岛的传送门就是看不见的。它突然出现在空无一物的墙上...而且完全是碰巧,因为当时威戈佛特兹就快追上我了...我甚至能听见他的声音...然后传送门就出现了,像是听到命令一般。”

    “或许是我们的血脉拥有权限,毕竟是精灵产品。”费恩耸了耸肩,“我们就是精灵传送门的万能钥匙。”

    “我敢肯定,”维索戈塔轻声说,“如果你前往托尔·吉薇艾儿,传送门也会在你眼前现身。就算传送门在废墟里,周围只有光秃秃的石头,我也敢肯定你能找到并启动它。我还敢肯定的是,它会服从你的命令。因为你们,我觉得你们就是被它选中的少数人之一。”

    虽然维索戈塔极力挽留了希瑞和费恩,但是希瑞还是从隐士那里听到了关于搜索她的那些恶棍的传闻。

    “有群骑手去了村子。至少两次。他们先是威胁农夫,说有人敢帮助或窝藏你,他们就杀了所有人,烧掉整个村庄。到了第二次,他们给你的尸体设了悬赏。追你的人相信你已伤重不治,死在了某片树林或灌木丛里。”隐士提到了附近的顿·戴尔村的村民所告诉他的事情,“他们整天待在旅店里,就是一群无赖,坏透了的无赖。他们经常纠缠村里的年轻女人,只要有男人敢出面妨碍,就会被他们无情地杀掉。”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他们不会罢休。”她阴郁地低声说道,“我很清楚,他们必须找到我死掉的证据。在这之前,他们不会放弃的。他们会找遍每个角落,最后找到这...”

第八十七节 逃离命运与血债血偿

    事实上,费恩完全不知道希瑞会通过“雨燕之塔”去往哪里,但是他还是记得,希瑞有去往“提尔纳丽雅”,即艾恩·艾尔精灵的首都的记录,精灵国王还想与希瑞孕育子嗣。虽然要精灵国王与希瑞孕育子嗣这点是费恩万万不能同意的,但是费恩还是想要跟着希瑞一起去往另外一个世界,这完全就是费恩见到了那个金发女人带来的后遗症。

    在费恩看来,那个金发女人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神祇或者是命运的化身,或者说命运之神。她不断地干扰着世界,让世界由她所编织的命运那样发展。费恩按照费伦的习惯,不想引起神的注意,那就不要提到神,不问,不看,不说,不听,借助脑海中的金手指的高位格去避免掉预言,在一个神祇眼中隐身,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而去往“提尔纳丽雅”是一个摆脱“命运”这个桃花(玩过马里奥的人都懂)的机会,是获得闪转腾挪的机会,也是上古之血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

    对此,费恩必须做好准备,这个世界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他要带上全部的家当,与临时的小家凯尔·莫罕告别了。

    “美狄亚,我觉得我们该走了。”深夜时分,费恩用短讯术联系了美狄亚,简略地告知美狄亚,让美狄亚带上所有东西赶过来。美狄亚也同意了,几天之后就传送过来。并且费恩还向杰洛特传讯,简单地告知杰洛特,他和希瑞要离开了。但是不论杰洛特怎么问,费恩都没有把他的打算说给杰洛特听。毕竟杰洛特也算是主角,很有可能会被那个金发女人所关注,费恩可不相信一个高位格的存在无法窃取“短讯术”的信息。

    费恩结束了通话,摸了摸腿上肥嘟嘟的黑色公猫。黑猫发出呼噜噜的声响,它把费恩的双腿封印了,让费恩无法站起来。而希瑞则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发呆,她还是忍不住去触碰自己脸上的疤痕。

    “要不然现在就使用再生法术?”费恩透过烛光,看向希瑞。这个时候的希瑞还没有迷上烟熏妆。

    “先暂时留着吧。”希瑞强忍着脸上的瘙痒,“你以后一定要帮我祛除伤疤。”

    “没问题,我的姐姐。”

    维索戈塔早就睡了,老年人没有这么强的精力可以熬夜。

    “听说顿·戴尔村需要狩魔猎人...”希瑞看了看房间内,用不吵醒隐士的声音小声说道。虽然在费恩离开的这几年,她已经学会了独立思考,但是现在还是不由自主地把决定权交给了费恩,让费恩负责思考。

    “不,希瑞。”费恩笑了笑,“你愿意做的,我都支持。”

    “哈!我就知道!”希瑞开心地举起了双手,她拿起桌子上的长剑“吉薇艾儿”晃了晃,“我就知道你支持我,我会让他们死在我的剑下的。”

    “我也会参战的,希瑞。塑能系法术可不是吃素的。”

    “不行!我自己就可以了!你对我用上次我们抢劫车队时候的那个魔法就可以了。”

    “可恶,我最讨厌变化系法术了...”

    希瑞又修养了几天,当她用鹅油混合着炉灰,涂黑了自己的眼窝的时候,维索戈塔就知道,告别的日子来临了。

    “从第四块草丛往前,进入沼地森林。”他像个嘱咐离家的年轻人那样说道,“然后沿河找到三棵枯树,再从柳树林那边转向正西方。看到松树林之后,你会发现边上又有一条河。在河道的第九个分岔处转弯,一直往前走,直到河道不再蜿蜒为止,你就到了顿·戴尔村。村北有几间房,后面的十字路口有家旅店。”

    “我会记住的。”

    维索戈塔还在不停地絮叨,“在那条河的弯道周围要格外小心,芦苇不大茂盛,还有紫菀太过茂盛的地方都要留神。如果你黄昏时才赶到松树林,记得停下来扎营,等到黎明再赶路。无论如何,你都别在晚上骑马穿过沼泽。新月就快到了,天上又都是云...”

    “我知道了。”

    “要去百湖地区...就要往北翻过山头。避开大路,因为那边整天都有军队路过。你会找到一条大河,名叫西尔特,到了那里,你离目的地还有一半路程。”

    “我知道的。”

    希瑞无意识地翻弄马鞍袋,她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她已经习惯了分别,但是还是说不出口。

    “能认识你们,我很高兴。”老隐士先开了口,“真的很高兴,再会了,狩魔猎人,巫师。”

    “我也是,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隐士。”希瑞低头说道。费恩微微鞠了一躬,“再会了,贤者先生。”

    “再会了。”

    当希瑞把马鞍袋放到凯尔比背上的时候,出来送别的维索戈塔牵住了凯尔比的缰绳,“希瑞,留下吧。等冬天过去...”

    “我会在结霜前赶到那座湖。如果你的推测没错,我就用不着担心冬天的事了。我会传送到仙尼德岛,去艾瑞图萨学院找丽塔女士...维索戈塔...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雨燕之塔只是个传说...”

    “我们也是个传说,从出生那天起就是。吉薇艾儿、雨燕、意外之子、被选者、命运之子、上古血脉之子...我该走了。”

    费恩释放在附近的防护法术,传送预警有了反应,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希瑞做好战斗准备。传送而来的人被延迟了一会,费恩也将魔杖对准了传送的目的地。

    突然间,费恩看到了无数发光的紫色蝴蝶在沼泽上空飞舞,然后凝聚成一个曼妙的身影,正是待在凯尔·莫罕的美狄亚。费恩迎了上去,拥抱住了她。

    “辛苦你了,亲爱的。”

    “没关系的,”美狄亚揪了揪费恩的脸,“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来吧,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费恩牵着美狄亚的手,向她介绍了希瑞和维索戈塔。

    希瑞默不作声,看着美狄亚的眼神有些奇怪,而维索戈塔则微微致意。费恩在美狄亚耳边悄声说了几句,美狄亚从腰包里取出几瓶药水交给费恩之后,就去找希瑞说话了。

    费恩把药水递到了维索戈塔手中,“隐士,记得喝下这些灵药。我可不希望以后看不到你。”

    维索戈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服用的。费恩特别嘱咐,不要因为好奇而分解成分,不然就浪费药水了。

    而另外一边,美狄亚与希瑞正在说着话。说着说着,美狄亚就牵起希瑞的手,不顾希瑞的挣扎,就把希瑞自制的烟熏妆给擦了干净。然后掏出费恩在上个世界购买的化妆品给希瑞化起了妆,不过确实比希瑞自己的手艺高超了许多,至少没有那么油腻。

    “保重,隐士。”

    “保重。”

    希瑞自己骑着凯尔比,而费恩与美狄亚共乘着枣红马。因为身高原因,费恩是坐在前面的,看上去像是被美狄亚抱着的布娃娃。一路上,希瑞看到费恩郁闷的表情就吃吃直笑。

    “笑什么啊!我们到旅店了。”费恩一指不远处十字路口的旅店。

    希瑞一下子不笑了,她让凯尔比停了下来,抽出长剑“吉薇艾儿”开始擦拭。

    “你真的确定不需要我出手?”费恩再次问道。

    “你的那什么..用变化系法术就可以了。”

    “如果你坚持的话。”费恩打开卷轴盒,抽出了几张卷轴,一系列二级法术“熊之坚韧”“牛之力量”“猫之优雅”“枭之睿智”“防护箭矢”施加在了希瑞身上。希瑞感觉自己的皮肤一阵麻痒,这是魔法启动的效果。她感觉自己的力量更强了,身体更加强壮,动作更加敏捷,视觉和听觉都得到了加强。

    她毫不犹豫地策马疾驰到了旅店,然后跳下了马,一脚踹开了这充满了汗、猫、老鼠、鞋子、松木、桦木、油脂、炉灰、湿衣服和蒸汽的臭味的房间。

    “我们就这样看着吗?”美狄亚骑马停在了旅店门口,低头在费恩耳边悄声说道,热乎乎的气息让费恩耳朵发痒。不过他很享受这种温馨感。

    “当然不可能了,不过里面都是小角色,”费恩取出了一小块木头和一根线,动了动手指,念了句短促的咒语,一个隐形仆役被召唤了出来,“去给希瑞的对手添点乱子。”

    “这差事真是烂透了。”尤兹·贾诺维茨第一百次重复道,招手示意女招待再倒点伏特加,“让灰林鸮见鬼去吧,竟把我们留在这么个破地方!去林子里巡逻都比待在这儿强!”

    “得了吧,你傻呀?”戴德·瓦加斯答道,“外面冷得像冰!我宁可待在暖和的地方。再说还有姑娘!”

    “都怪那个该死的法尔嘉。”里斯帕特·拉·坡因特继续他们无聊的晚间闲聊,“要我说,她早就死在林子里的什么地方了,我瞧见史凯伦用猎卢镖切开了她的脸,喷出来的血就像小河一样!她不可能活下来。”

    “灰林鸮失手了。”尤兹·贾诺维茨说,“他的猎户镖只是擦伤了她。的确,他给她的脸留了道伤口。可光是这样,挡得住那个能跳过围栏的女孩吗?她落马了吗?见鬼!我们量了,发现那围栏足有七尺两寸高!可她骑着马跳过去了!而且那个时候,她的屁股和马鞍之间连把刀刃都塞不进去。”

    “她血流如注,就像一头被放血的猪。”里斯帕特·拉·坡因特反驳道,“她骑马跑了,摔死在不知哪条小溪里,被野狼吃光了肉,又被乌鸦和蚂蚁啃净了骨头。终结了,deireádh。我们却待在这里,吃光喝尽了我们那点可怜的酬劳。就因为他们找不到那个婊子!”

    “这不可能,尸体怎么着也能留下些痕迹。”戴德·瓦加斯斩钉截铁地说,“肯定会留下点什么,比如头骨,或者骨盆。那个叫里恩斯的术士会找到法尔嘉的残骸,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我们也能离开这该死的垃圾堆了。”小塞普利安·福瑞普紧盯着旅店的墙壁,上面有几颗钉子和几块污迹,他都了如指掌了,“这酒难喝得要命。还有那两个女人,身上一股子洋葱味。你操她们的时候,她们就像石头似的一动不动,要不就一边盯着天花板一边剔牙。”

    房门砰的一声巨响,这声音太过出乎意料,让他们全都跳了起来。

    一个穿着麝香鹿皮夹克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是她!”里斯帕特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慌慌张张地指着门口,“是法尔嘉!是她的鬼魂!是幽灵!她不可能还活着!她已经死了,现在变成幽灵回来了!在这万圣节前夜。”

    “我不是法尔嘉。”希瑞抽出长剑,看着旅店中的恶棍,“我是凯尔·莫罕的希瑞。我是狩魔猎人,我来杀人的。”

    希瑞像是烟雾与阴影一样,穿梭在他们之间。她直接劈开了戴德·瓦加斯的颅骨,然后里斯帕特·拉·坡因特被希瑞用侧劈斩开了半边脖子,血液像是瀑布一样浇到了桌子上。尤兹·贾诺维茨则灵巧的跳上了桌子,躲开了希瑞的斩击,然后侧身用剑尖直戳希瑞的面部。

    希瑞一个矮身,然后尤兹·贾诺维茨突然间站立不稳,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他就被希瑞贴身划开了胸膛。希瑞往后跳了一步,用力横劈,尤兹·贾诺维茨的头就掉了下来。而小塞普利安·福瑞普则直接跳过尤兹·贾诺维茨的尸体,用长剑向前猛砍,但是被希瑞侧身躲过,一剑划过他的大腿。

    小塞普利安·福瑞普站立不稳,伸手撑在了桌子上,但是他的手很快被希瑞斩断了。他抱着残肢在地上哀嚎。

    但是希瑞没有停下,她毫无表情地挥下了剑,小塞普利安·福瑞普的头也掉在了地上。

第八十八节 复仇与离开

    跟他的主人一样,脸上有烧伤的里恩斯晃了晃威戈佛特兹交给他的传音魔法盒,但或许是天气过于寒冷,也有可能是是传音盒本身价值就不高,在威戈佛特兹与“灰林鸮”,邦纳特的交易结束之后,法师就告知了他们希瑞可能的目的地,然后这东西就发不出声音了。

    “这是个魔法垃圾。”邦纳特抱着胸,冷冷地看着气急败坏的里恩斯。

    “或许这就是威戈佛特兹向我们显示他的重要性。”史提芬·史凯伦附和道。

    “那也多亏了这件魔法垃圾,”里恩斯眼神不善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我们才能找到她的踪迹,这都多亏了主人,让我们知道那个女孩想去哪,而不是在沼泽里冻死。这跟你们这一个月的贡献相比可多了不少。”

    史提芬·史凯伦让几个手下查看地面的马蹄印,追踪专家波利亚斯·穆恩的尸体在沼泽里被发现了,他只能用人数来弥补。

    “她可能不是一个人。”手下们被迫在冻得硬邦邦的地面上寻找痕迹,这相当的困难,因此也花费了大量的时间。

    “这点我早就知道了”史提芬·史凯伦自从顿·戴尔村的屠杀算起的三周里,不停地追踪着希瑞,他不知道为何有一匹马跟希瑞一起同行,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帮手。不过“灰林鸮”很自信,他的那支小队、暴徒的数量足以盖过那个女孩找来的帮手。

    里恩斯还是不停地敲着传音盒,试图与威戈佛特兹取得联系,但是传音盒还是毫无动静。他开始后悔,还不如在九月初,他们抓住叶奈法的时候,代替斯奇鲁去追杀狩魔猎人,而不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受冻。

    这支追踪小队开始询问冬天还在外谋生的农夫,问清楚了那座湖的位置,就在山丘后面,一座峡谷里面,他们快马加鞭地追了上去。但是邦纳特却提议分开行动,因为没人确定希瑞是到了湖的哪一边,而湖面即使结冰了,也无法承受马匹的重量。

    于是他们分成了两拨人,第一组人马总共七人,由邦纳特、里恩斯和奥拉·哈希姆率领。他们朝东岸奔去,很快便消失在黑色的森林里,而“灰林鸮”队伍中的灵能者则当了逃兵。等到他们在钟形山谷之中汇合的时候,“灰林鸮”一边除了他,只剩下达克瑞和穆恩两人了。

    山谷之中弥漫着冰雾,他们知道谷底有一座湖,这里是森特洛克,每座山谷谷底都有一座湖。而威戈佛特兹告诉他们的,是一座叫做“塔恩·米拉”的湖。

    这座湖很窄,有着新月一样的弧度,湖边山坡上有一整片的黑色云杉树林。追踪小队所在的是南端,而魔法塔是在北端,他们尝试通过结冰的湖面,但是史提芬·史凯伦的马陷进了湖水之中,他们只能步行穿越湖面。

    他们追踪湖面上的脚印,发现与希瑞同行的脚印多了一个,达克瑞和穆恩背上不禁寒毛直竖。

    “蠢货!”验尸官愤怒地甩了手下一马鞭,“这是个孩子的脚印!这是骑在同一匹马上的!”

    这一队人无法透过湖面上的浓雾看清前方,他们站成了一排,以求不会在浓雾中失去希瑞的踪迹。

    他们听到了雾气中传来一声短促而不连贯的喊叫,尖锐刺耳的刮擦声——就像金属刮过玻璃——让他们寒毛倒竖。

    “波特,”灰林鸮喊道,“波特!出什么事了?”

    “砰!”有东西摔倒在冰面上的声音传来,还附带着砸碎了原本就不怎么厚实的冰面的声音。

    “她...她杀了斯提格沃德”波特从冰面上爬起,“她...她就在这雾里...”

    “伙计们,靠过来!”验尸官发出指令,他捏住猎户镖,“别动,在右边,当心!”

    但是攻击却是从左侧飞来,浓雾之中有四个小光球急速飞向了他们,光球速度看起来不是很快,但是缺无法躲闪。魔法飞弹狠狠地击中了他们的胸膛,“灰林鸮”手中的猎户镖也捏不住了,径直地摔在了地上。

    “有巫师!”史提芬·史凯伦大喊道,“这个小婊/子找来了巫师!”

    但是没等他喊完,金属摩擦玻璃的声音再次响起,队伍右侧的杰莫人踩着渐渐融化的冰面冲了过去,摔在地上的人就看到模糊的剑光在雾中闪耀,然后就是洒满冰面的鲜血,之后溜冰鞋的声音再次远去。

    “ray quaeritis!”一束细细的,无视遮蔽的闪电冲出了浓雾,击中了这伙人,奥拉·哈希姆被电得不停抽搐。史凯伦赶紧爬了起来,抓住了里恩斯的手臂,但是慌乱之中他把里恩斯也拉倒了。

    “巫师!”他大喊道,“你的魔法呢?巫师!”

    “我根本看不到目标!”

    他们确实看不到目标,但是他们的喊声暴露了他们的位置,七个由力场构成的骷髅在他们身边浮现并且包围了他们,紧紧地咬住了他们的四肢。他们感觉到自己差不多被咬下了一块肉,鲜血流淌到了冰面上。

    “史提芬,”达克瑞·希利凡特结结巴巴地说,“史提芬...我们都指望你了...救救我们...别让我们...”

    “邦纳特!”史凯伦朝雾中喊道,“邦纳特!快来帮忙!你这狗娘养的,跑哪儿去了?邦——纳——特——!”

    “她就在我们周围,”达克瑞·希利凡特过头去侧耳聆听,吸了口气,“她在我们周围的雾气里...但没人料到她会从哪边进攻...死亡!那丫头就是死亡!这是场屠杀,就像万圣节前夜的顿·戴尔村...”

    “聚到一起,”史凯伦呻吟道,“不要分散。她会挑落单的人下手...如果看到她出现,不要慌张...把剑朝她的脚扔过去,还有背包、皮带...手边的任何东西,让她...”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阴影就再次划过他们的身边,最后一个杰莫人栽倒在了冰面上。史凯伦抓着里恩斯,再次大吼,“快点做点什么!联系你那位主人,或者用你的咒语!总之什么都行!”

    慌慌张张的里恩斯念诵着咒语,但是他的学识是实在难以恭维,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赶出法师群体。他念错了咒语,一道火线击中了冰面,一颗小小的火焰珠子出现在他们头顶,然后就是急速的膨胀,爆炸,一大块冰面一下子就融化成了水。

    “幸亏你释放了法术,不然我都没办法确定你的位置。”他们附近上空传来一个声音,听起来还没到变声期,“魔法灵光可是很耀眼的。”

    飞在空中的费恩对着落入水中的焦尸自言自语,他没有看到的是,“灰林鸮”把希利凡特拉到自己身上,挡住了大部分爆炸的威力,先不去管验尸官阁下怎么狼狈地爬上冰面。沉入湖底的传音盒再次振动了起来,可惜他的接收人无法再次回信了。

    “里恩斯?能听到吗?你到底怎么了?你这两天为什么不回话?我要你汇报情况!那女孩怎么样了?你绝不可以让她进入那座塔!你在听吗?别让她走进雨燕之塔...里恩斯!快回答,该死的!里恩斯!”

    邦纳特沿着湖岸骑马疾驰,他看不到湖面,只听到了爆炸声。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他知道希瑞就在那,他需要满足他变态的愉悦感,什么都无法阻止他杀掉希瑞的想法。

    湖面的浓雾被突如其来的风吹散了,湖的尽头没有塔,也没有废墟,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有。邦纳特看到了岸边的希瑞,骑着她的那匹黑色母马,她的身边还有一匹枣红色的马,上面坐着一个穿着披风的女人。

    “我早就告诉过你,”邦纳特大声喊道,踢了踢棕马的肚子,“你属于我!你必须照我说的做!没人能阻止我!不管是人还是神,不管魔鬼还是恶魔,都不行!魔法高塔也不行!你属于我,女猎魔人!”

    棕马的蹄声在岸边回响。

    “我想先杀了这个老变态。”费恩的脸色不是很好,“送他一个火球术。”

    希瑞勒住了马,“就在这?还是老样子?”

    “卷轴永远都不够用,希瑞。”费恩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抽出了卷轴,给希瑞施加了一系列法术,“你可是负资产,希瑞。有你在,我法师塔是建不起来了。”

    “你也没有地方可以建。”希瑞毫不犹豫地反驳了回去,她在马上耍了个剑花,“我觉得这次我能赢。”

    “我给你附加法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费恩的表情更加糟糕了,他摸了摸腰间的宝石剑,“美狄亚,你看好希瑞。面对一个近战蛮子我可不会输的。”

    不知何处吹来一股旋风,让雾气突然凝聚起来。他的棕马大声嘶鸣,马蹄腾跃,用力咬住马嚼子。邦纳特在马鞍上身体后仰,用尽全力拉住缰绳,因为他的马发狂了。

    一头雪白的独角兽站在岸上,挡在他和希瑞之间。它甩动前蹄,人立而起,护住女孩。

    “这把戏对我没用。”赏金猎人控制住坐骑,高声喊道,“我可不怕什么魔法!我会抓到你的,希瑞!这次我会杀了你,女猎魔人!你是我的!”

    雾气再次汇聚,化成怪异的形状,且越来越清晰,是一群骑手,噩梦般的幽灵骑手。

    但是这些都没能让邦纳特害怕,虽然他的马并没有他的胆量,他被摔下了马,摔进了山坡上的雪堆里。

    他无比艰难地把雪扒开,抬起头,空中飘浮着一个穿着有着银色符文的红色长袍的巫师。

    “见到你很开心,邦纳特。”费恩口中说着宛如久别重逢般的亲切话语,可阴森森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我该送给你些什么比较好呢?”

    邦纳特抽出别在腰上,已经上好弦的十字弩,朝着空中最明显的目标——费恩,射了过去。但是箭矢在靠近费恩的时候,很明显偏转了一个角度,从他的身边飞了过去。

    “我懒得想了,就用塑能系吧。”费恩抽出魔杖,三个连续的火球术直扑邦纳特。赏金猎人的腿陷在积雪当中,他步履蹒跚,根本躲不掉。邦纳特转身向着积雪扑了过去,尝试用积雪挡住高温。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火球术不止有高温,还有爆炸。黑色的云杉林中连续响起了三声爆炸声,邦纳特所在的位置已经没有积雪了,只有还在燃烧的云杉树,他的背部一片焦黑,甚至可以看到残缺不堪地身体。

    费恩没有马上下去查看,而是撕开卷轴,念动启动语,补上了一个三级咒法系法术“冰冻长枪”,由寒冰凝结成的长枪一下子贯穿了邦纳特的残躯。费恩见他彻底不动了,才安心降了下去,用魔杖把他翻了过来。

    邦纳特的尸体的头部已经没有多少肉,连颅骨都已经被炸飞了,还是费恩太过于小心了才进行补刀。费恩看到邦纳特脖子上的项链,有着三个狩魔猎人徽章,狼,猫,狮鹫各一个,他摘下了徽章,打算给希瑞做个纪念。

    费恩再次撕开卷轴,升到空中,他返回了原先的位置,就看到美狄亚正摁住跃跃欲试的希瑞。

    “嘿,礼物。”他降落在了凯尔比的旁边,晃了晃手中的狩魔猎人徽章,“想要哪一个?”

    希瑞一下子就夺过了三个徽章,想了想,把猫学派徽章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把狼学派徽章塞进兜里,最后把狮鹫学派徽章丢给了费恩。

    “你留着狼学派徽章干嘛?”

    “给杰洛特的...”

    “行吧。”费恩把狮鹫学派徽章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就看到希瑞奇怪的眼神,“怎么了?”

    “你又不是狩魔猎人,你的剑术连我都比不过。”

    “等我学会了‘谭森变形术’你再跟我说这句话试试?”费恩对希瑞的短视表示鄙视,“到时候你再和我比比剑术,我保证不会削掉你的脚趾。”

    “好啦好啦,”美狄亚赶紧安抚两人,她有种幼儿园阿姨照顾小孩的感觉,“我们赶紧出发吧。”

    费恩坐回了马上,跟着希瑞并驾齐驱,原本一无所有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座黑曜石高塔,高塔庄严,纤细,有着明显的精灵建筑的风格。他们骑着马走进了石质拱门。

    “这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费恩深沉地说道。

    “什么?”

    “没什么。”

    他们骑着马前行,走在黑暗的长廊之中,两侧有着数不尽的圆柱与雕像,马蹄踩到了许多骨头。他们安静地前行,看到了一系列的景象。

    有黑发女人牵着银发女孩的画面,有爱若拉一世跪在祭坛前,身边是南尼克嬷嬷的画面,在她们头顶有一双手,那是一个金发金眸的女人的手,费恩紧紧地盯着这个画面,他知道未来的敌人是谁了。

    然后是特莉丝,维瑟米尔,艾斯卡尔,兰伯特,柯恩,亚尔潘·齐格林和保利·达尔伯格,法比奥·塞克斯……雅尔……蒂莎娅·德·维瑞斯……米希尔……还有……杰洛特。

    接下来是在一座滴水的地牢之中,叶奈法被铁链和镣铐锁在墙上,她的双手血肉模糊...

    “母亲!坚持下去!撑住!我会来救你的!”

    最后的画面让希瑞有些脸红,是杰洛特与一名黑发绿眸的女子缠绵的画面,费恩被美狄亚捂住了眼睛,但是仍然不能阻止费恩吹了个口哨,离开梅里泰莉的管制让他心情放松。

    然后他们走了出去。

    笼罩湖面的雾气轻如绒毛,在微风的吹拂下迅速散去,水面光滑如镜,浅滩上的睡莲叶铺成一张绿色的地毯,白色的花朵在其间熠熠生辉,湖岸淹没在鲜花与绿意之中。

    附近某处,有人正用牧笛吹奏出欢快的小调。

    两匹通体雪白的马正在湖岸上喝水,前脚踩在水中,希瑞叹了一口气。

    因为它们不是马,而是独角兽。

    希瑞叹了口气,她的叹气是出于赞赏,而非惊讶,她已经见过独角兽了。而“没见识”的“乡巴佬”费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独角兽,试图用浆果把它们引诱过来。

    愈加清晰的旋律从开满白花的樱桃丛中传出,他们继续往前走着,那两只独角兽看着他们,像雕像一样纹丝不动,光滑的水面映出了它们的倒影。

    樱桃丛后面,一个浅色头发、长着瓜子脸和杏眼的精灵坐在一块圆石上。他继续吹奏,手指在长笛的孔洞上翩翩起舞。尽管他注意到了他们,却没看向她们,也没停止吹奏。

    精灵用一段长长的颤音结束了曲子,他放下长笛,站起身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他笑着问道,然后他的表情变得惊讶,“怎么还多了一个?”

第八十九节 精灵巫师阿瓦拉克

    “很吃惊吗?”费恩抽出腰间的宝石剑,在这个混沌能量充沛的地方,宝石剑可以发挥出极大的威力,而且他们的退路已经被莫名其妙出现的魔法所封印了,“美狄亚,准备战斗。”

    “等等,等等,我...”精灵笑了笑,他没想到莫名其妙出现的上古之血会对他有如此之深的敌意,虽然他们很早就知道有两个上古之血,但是显于人前的只有希瑞,“我理解你,来到陌生的地方总会有些紧张,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你说了不算,”费恩打开卷轴,飞行术附加在自己身上,而美狄亚则飞到希瑞上空,“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就是上古之血吗?”

    虽然费恩知道自己的魔法技艺可能无法与眼前的精灵巫师比肩,但是完全可以用魔力数量来取胜,通过宝石剑所汇聚的魔力剑刃可不是一般巫师可以承受的,谁还能脸接光炮了?

    克利凡·艾斯平·爱普·科曼·马卡举起双手,虽然眼前凝聚的魔力让他有些难受,但是他不是躲不开。他更愿意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你也知道我们想要的是上古之血,我们只需要拥有一个有着上古之血的孩子。”

    “我说了,不行。”费恩握着宝石剑的手没有丝毫颤动,风把他的红色长袍鼓了起来,“解开这里的咒语,让我们出去。还是你选择让我们打出去。”说着,费恩就朝美狄亚使了个眼神,让她保护好露出一无所知表情的希瑞。

    微风吹开了费恩耳边的长发,露出了尖尖的耳朵。原本费恩只能算是半精灵,但是自从与妖精签订契约之后,他的精类生物特征愈发明显,比如面容更加柔和,耳朵更长更尖,眼睛更为狭长,审美也更加偏好精美与繁复,基础寿命也更长,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是人类,还是半精灵甚至是精灵。

    不过尖耳朵带给费恩的只是困扰,而带给阿瓦拉克的则是震撼,劳拉·朵伦作为精灵的实验室产品,是诞生与试管里的生命,是拥有极致天赋的精灵。而劳拉·朵伦的血脉已经繁衍了数代,突然出现了精灵返祖现象的,那更说明眼前这个上古之血的天赋有多高。阿瓦拉克立马把目标转向了费恩,他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我们只需要一个孩子,是跟你的。”

    “哈?”

    “砰!”紫色的魔力光炮击中了精灵巫师的脚下,这片充满了鲜花与薄雾的美景一下子就被破坏了。费恩偷偷看了眼美狄亚,发现她并没有露出太过生气的表情。

    “咳咳,我的答案还是,不,不可能。”

    魔力光炮没有带给阿瓦拉克太大的麻烦,他用法术清理了一下溅到自己身上的泥土,他不是一个精灵在这的,一声尖利的哨声传来,几名精灵骑兵就靠了过来。

    阿瓦拉克用艾利隆语说了几句什么,费恩没有使用通晓语言,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是他说了之后,那几名骑兵就退了下去。阿瓦拉克转过头来,对着费恩说道,“我们希望和平解决争端。”

    “所以他们是不让我们走了?”希瑞现在才发现状况的不对。

    “小雨燕,我们需要一个孩子,拥有你们血脉的孩子。”阿瓦拉克试图说服希瑞,“你和这位男性上古之血的孩子也行。”

    “不!”希瑞大声反对,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我们是...是...姐弟。”

    这下让人不知道她反对的是什么了。

    风一下子吹拂过了高塔,还有湖中的黄色睡莲,费恩算了算,发现对峙的时间即将超过自己飞行术所能维持的时间。于是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下,降落在枣红马的马背上,然后招呼美狄亚回来。

    “我觉得还是不行。”费恩强忍着后腰被美狄亚拧住的疼痛,穿着猎装的美狄亚浑身硬邦邦的,“你确定不解开这个咒语?”

    阿瓦拉克眼里的笑容全部消失了,他领口的硕大的蓝色宝石开始闪闪发光。

    “没有关系的,”他轻声说道,“此处时间流逝的方式与彼处不同,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处。我会找时间告诉你们,关于你们的身世。”

    然后他就突然消失了,费恩甚至没来得及取出“次元锚”的卷轴。

    “所以,现在我们怎么办?”希瑞看着坐在马上沉思的费恩问道。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眼前这个咒语很难破解,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会回到原地。”费恩让美狄亚掏出迷你秘藏箱,召唤出改进后的谜之箱。他半边身子趴了进去,从里面掏出了一顶大大的折叠帐篷,“我们可以在这里搭营。我去附近释放魔法警报,现在看来精灵们对于我们还算友善,但是还是要做好冲突的准备。”

    费恩很清楚,阿瓦拉克不想通过暴力的方式来让上古之血回归,他们有的是时间,这让费恩一点都不紧张,因为他也因此拥有了许多的时间。

    令人惊讶的是,等到费恩,美狄亚和希瑞搭好帐篷之后,一些穿着珠光色金丝碎钻侍女长袍的女精灵走了过来,她们美丽的长发编成又细又长的发辫盘在头上,衣服简洁而又舒适,布料柔软,勾勒出她们美好的身体曲线。她们手上托着有着精美花纹的托盘,上面有热毛巾,酒瓶,大量水果,少量肉食还有一些嫩绿的树枝。

    “看来他们打算用怀柔政策。”费恩笑了笑,他走近带头的侍女,就闻到一股清新的植物香气,他指了指侍女,释放了次级心灵链接,他的想法一下子出现在了这位精灵侍女脑中,“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美丽的小姐。”

    这名精灵侍女意外地胆小,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托盘差点摔下来。她还是回答了费恩的问题,“我...我叫naeruil。”

    “哦?听起来像个贵族名字。”

    “我...我是...顾问长老的女儿...”她越说越小声,脸越来越红,头也越来越低,“是...世袭贵族...”

    队伍后面的精灵侍女也在偷偷看着费恩,经过妖精境魔力优化过后的费恩,拥有的魅力值大涨,他不经意之间所释放出来的魅力可是可以迷倒许多少女,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还是少年的样子,但是对于精灵来说,他还没有一百岁,还是未成年,再等个一百年又不是问题。

    naeruil很明显是知道精灵王庭的打算的,她的父亲是国王的顾问长老。而精灵的国王不是依靠血脉,又父母到子女的世代承袭,而是依靠精灵们的a(鼓掌表决,或者说拥护)来决定,对于充满了自由氛围的精灵们来说,虽然皇室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但也是充满了荣耀的。而上古之血的事情在很多精灵眼中不是太大的秘密,被人类术士“窃取”的劳拉·朵伦的血脉回归了精灵世界,如果naeruil能怀上费恩的孩子,那即使不能成为皇室,也能在整个社会中拥有重要地位。所以naeruil才会这样脸红,平时她可是社区当中最能爬树的精灵,她的大腿上还有一处长弓图案的彩色纹身,只不过被长袍遮住了而已。

    跟naeruil一样,她身后的侍女都是贵族名媛,监察队队长家的(相当于军队),仓库管理员家的(相当于财政大臣),传说管理员家的(相当于教育部门)等等。阿瓦拉克很明显把中心放在了费恩身上,而不是希瑞。

    “啊,难办啦...”费恩拒绝了侍女们的服务,而是召唤隐形仆役把托盘往帐篷里送。他走进帐篷,发现帐篷内部空间已经被美狄亚扩大了一倍。

    “先吃饭吧,精灵们给我们准备了食物。”费恩放下了盘子,经过法术检测没有毒性之后,三人才开始进食,不过美狄亚和希瑞的表情都很糟糕。

    “怎么啦?”

    “你还不着急!都被人困住了!”美狄亚美目一瞪,“你是不是想要同意那个精灵巫师的建议啊!是不是嫌我碍事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费恩疯狂摇头,虽然他有点小小的心动,但是他可没有忘记狂猎也是敌人之一,白霜末世可是必须要阻止的,“我才不要当种马呢!”

    吃过饭之后,三人取过嫩绿的树枝嚼了嚼,这是精灵们常用的清洁口腔的方法,清理掉牙齿磨合处的残留食物并擦亮牙齿。

    “我们去洗个澡吧,就去那片湖里。”摄取了足够多的糖分之后,费恩放出四个小小的光球照明,率先往高塔旁的湖边走去。

    美狄亚与希瑞互相看了看,迅速就跟了上去。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金色的微光照亮了一小片湖面,透过清澈的湖水甚至可以看到彩色的湖底,看得到水草以及贝壳,还有小鱼和小螃蟹。

    费恩带领着美狄亚和希瑞赤着脚往更深的水域走去,这里的沙滩有许多碎石,他们像是打破了镜面一般,涟漪闪闪发光。当他们走到一处布满了鹅卵石的与睡莲的浅滩,湖水漫过腰际,他才脱掉衣服。

    对于精灵们来说,沐浴是一种近乎仪式的行为。精灵们喜好在天然水域中沐浴,而共浴是关系亲密的象征,一般来说只有一个家庭的亲密关系才会共浴,也没有哪条精灵习俗禁止与异性共浴。

    即使是春天的微凉湖水,也不能阻止费恩“入乡随俗”的热情,“来吧,别害羞。”

    虽然美狄亚和希瑞都有与费恩共浴的经历,但是两人面对面的时候还是有些害羞。不过她们还是脱下了衣服坐在鹅卵石上,任由湖水漫过脖颈。希瑞的脸在“舞光术”的照明下显得有些发红,她下半张脸沉进水中吐着泡泡,还是美狄亚善解人意的把费恩的照明魔法给熄灭了,三人就这样被笼罩在暗金色的湖光之中了。

    他们吹着微醺的傍晚春风,远处山坡上的独角兽看着三人。

    “真美啊...”费恩不禁感叹道,在原本的世界可没有充满了睡莲和独角兽的湖水可以沐浴,有的只有恨不得让人把他们头都砍飞的“刁民”。除了陶森特,费恩坚定了在陶森特买房子的想法,不过那是去见恩希尔之后的事了,他和希瑞还没准备好面对恩希尔,帕薇塔的死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掩盖过去的。

    “亲爱的...”美狄亚的手抚上费恩的肩膀,她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我们该怎么离开...”

    “要么是破解笼罩在这里的法术,法术边界处的空间都是扭曲的,我可不敢在这里开启传送法术,不然不知道会被传送到哪里。”费恩摇了摇头,他感觉有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费恩看了看,原来是希瑞在水下抓着他的手臂。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用手臂挽着两人的腰,感受两人皮肤的光滑触感,“要么就是依靠上古之血啦。希瑞比我常用上古之血,每一次用血脉魔力施法都是否定自己身为人的一部分,我猜测上古之血并非全是由精灵血脉构成的,不然希瑞早就应该出现精灵特征了。总而言之,加快锻炼血脉类法术能力,上古之血可是可以穿梭时空的,希瑞,这种法术可是困不住我们的。”

    “那我要怎么锻炼?”希瑞抬起湿漉漉的脸颊问道。

    “当然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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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介绍:
狩魔猎人同人DND同人诞生在命运之外的上古之血,他是这个世界意外之子,是恩赐,是救赎,是白霜来临时的救世主,是艾恩·艾尔的毁灭者“希瑞菈,我的姐姐,我们一起旅行吧.....”一名DND法师在各个世界的里成长的故事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