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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全文阅读

作者:别语愁难听     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txt下载     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节 交手

    “fervor, mei sanguis(沸腾吧!我的血液!)”费恩倾倒试管,高声念出启动咒文,水银在他脚下形成了一个球体,他的眼球已经发红,一直盯着眼前日日想念的仇人。“忍受元素伤害”“护盾术”“空气过滤泡”简单的防护法术被释放了出来,分别防护的元素,物理和毒素伤害。

    “小费恩,冷静。”美狄亚温柔的声音在费恩耳边响起。

    “我没事,美狄亚,让我自己来。”费恩越发的冷静,他也发现了自己状态不对,赶紧启动了战斗套装当中的二级法术,“机械化心智”,把愤怒驱离自己的脑海之中。

    “小王子,你还是学会了一些魔法的。”威戈佛特兹自信地微笑。

    “当然了,我可是每天都想着杀死你的。”费恩异常地冷静。

    “很可惜,不能留下当年沉船事件的当事人了。”巫师还在试图激怒费恩,“我只能收获一具尸体了。”

    少年没有回答,巫师也没有再次说话的兴趣,他大步冲向费恩,铁杖挥舞起狂风。

    费恩冷静地念动咒语,“automatoportum defensio(自动防御)”。

    水银的刀刃从突然停止的威戈佛特兹面前划过,他急速后退,用铁杖维持好平衡。“你的魔法物品看上去很不错,小王子。”,他知道自己失去了近战的优势,铁杖再怎么挥舞也不能档下流体,但是水银的延伸是有距离限制的。接下来只能进行法术战了,不过他还是很自信的,即使他知道费恩是魔源,但是年幼的魔源能进行多少训练呢?能掌握多少法术呢?

    巫师试探着释放一个闪电,电流向着费恩冲去,月灵髓液自动形成屏障,但是电流扰乱了月灵髓液的运作,部分水银脱离了主体掉落在了地上。费恩转而取消了月灵髓液的防御功能,专注索敌与攻击。

    本来费恩也有实战练习的打算,即使失败,血脉中的传送法术也能保护自己脱离战场。于是费恩开始了自己的进攻,他使用“二级召唤亡灵”召唤出小骷髅进行骚扰,打算让威戈佛特兹无法使用法术,小骷髅“咣当咣当”地向着巫师跑去,虽然没有比威格夫特兹快,但是还是不停地逼迫威戈佛特兹分心与它。

    费恩掏出各色宝石弹射,金色的魔力流光穿过这个战场。

    威戈佛特兹没有硬抗,他很快就跑到雕像后面,石块在他头顶炸开,“你居然还会死灵法术,小王子,你也是不安分的人啊!”

    “希瑞在哪里!”费恩看到巫师躲了起来,就赶紧释放了一个“秘法视力”,也就是奥术视觉。他的眼睛发出蓝光,120尺内的魔力波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看到雕像背后有一股正在凝聚的魔力。费恩故意问出问题,果然,巫师并没有回答,应该是在专注念着漫长的咒语。

    法术的构建是极为精密的,干扰法术形成的话法术就会失效,三级法术“反制法术”就是这样反制法术的。虽然费恩无法直接攻击到巫师,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最省力的方法,他搅乱了附近的魔力流。

    “f*ck!”威戈佛特兹忍不住骂了一声,转身走出雕像,向着费恩丢出了一个不成型的魔法。

    费恩根本不敢硬接这个法术,未知的法术才是最大的敌人,他远远的用魔法飞弹迎接了这个不成型的法术,但是剧烈的爆炸和烟雾一下子就把费恩淹没了。

    “咳咳!”护盾虽然档下了伤害,但是空气泡还是被击破了,费恩没能屏住呼吸,被呛到了,幸好烟雾没有毒性。附近的可怜的小骷髅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费恩腰带上的宝石发出微光,“达松的凉爽微风”一下子驱散了厚重的烟雾。但是一个身影突然从还未散尽的烟雾中蹿出,铁杖杖头在费恩眼前无限放大,威戈佛特兹硬顶着水银形成的薄网,突进到费恩面前,就像费恩两岁时候在船上遇到的那样。

    “scalp!(斩)”费恩的身体忍不住向后倾斜。

    但是月灵髓液并没有击中,这是个幻象,但是随后真正的攻击就到了,带着法术的杖头很快就要接触到他了,费恩甚至来不及念出咒语,杖头上带的细密的闪电已经灼烧他的胸口。

    威戈佛特兹的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用电流破除了物理防御,用失败的法术换取对方的护盾,趁着对方视野消失就按照记忆中对方的位置冲上去进行进攻,并且使用幻术骗过反击,毫无疑问,这套战术是极其成功的。

    现在月灵髓液已经失去了防御功能,现在撕开卷轴,释放防御法术已经来不及了。无论费恩怎么防御,都会受伤。

    但是,费恩正面腰带上的硕大的红宝石突然发白,裂开,这是费恩引动了宝石中储存的法术和魔力,他钩动手指,法术就在费恩身前形成,模拟法术位的好处在这个时候展现了出来,法术只要事先准备,就能瞬间使用。费恩看着日思夜想的仇人就在眼前,他忍不住抽动了宝石的魔力,让法术的威力接近理论上的最大值,法术模型瞬间膨胀到了极致。

    “攻城槌!”一个攻城槌形的力场瞬间形成,威戈佛特兹急忙收回铁杖,在身前形成一个交叉防御的姿态,手指摆出昆恩法印的手势。

    “砰!”一声巨响,金色的碎片炸开,一个身影撞进了回廊之中,粉碎了古老的回廊石柱。

    “呸!”威戈佛特兹吐出口血,虽然他最后用法术防御了一下,没有受太大的伤,但是肋骨还是断了几根。

    费恩趁机释放了一个火球术到威戈佛特兹的落点,剧烈的爆炸引燃了高塔附近枯萎的植物。巫师虽然早已逃出了落点,但是他的铁杖被留在了原地,现在恐怕已经被融化了。

    晴朗的天空中发出雷声,他知道这里的战斗已经引起了注意。蒂莎娅说不定已经腾出了手开始清理他们这方巫师了。

    必须离开!这是威戈佛特兹下的决定。他看见费恩站在原地,一下子身形变得模糊,然后突然出现在靠近他的位置。这完全吓到他了,传送法术是以繁杂和高失误率著称的,不是没有人不想在战斗中使用传送法术,但是需要极度的专注,而且容易被预判。所以,战斗中使用传送的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

    威戈佛特兹觉得自己可能误判了什么,费恩是没有实战经验没错,但是没有经验不代表弱,经验是可以学习的。他看到费恩从卷轴盒中掏出一张卷轴,他不想再赌那是什么法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养伤,至于法兰茜丝卡和她的精灵们,那全死了都没关系。

    他狠狠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上古之血,身后形成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黑色漩涡。费恩看到传送门,赶紧掏出来另外一张卷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巫师向后跳进了传送门之中,费恩只能急忙从后腰掏出了一把手枪,卫宫切嗣友情赠送的thompson der手枪。

    “jackpot!”朝着传送门开了一枪,弹头飞速消失在黑色的漩涡里,传送门对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然后金色的光芒消失了,威戈佛特兹就这样消失了。

    “f*ck!让他逃了!”费恩有些不开心地把卷轴收了回去。

    在战斗过程中一直紧张不已的美狄亚赶紧冲上来,双手不停地检查费恩的身体,唯恐有留下什么诅咒。

    “我没事的,美狄亚。”费恩轻轻笑着说道,“只是有点脏了而已。我的战斗经验还是太差了,‘克敌先机’这样的小法术居然都没使用....”

    “已经很好了,小御主。你也没经过多少次战斗。”

    “不用安慰我,让他尝尝火器的滋味吧。”

    就在美狄亚与费恩说着话的时候,一个红色头发的女人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

    她有着一头棕红色的靓丽长发,不过现在却是紧急地绑了起来。她的手指比划着手势,像是要随时释放法术一样。看到她,费恩才想起来,一直被他遗忘的昆特牌大师,女术士打桩机,白狼杰洛特还躺着呢。

    “你是特莉丝吗?”费恩对着红色头发的女人说道,顺便摘下了兜帽。

    “希瑞?不....”特莉丝也有些迷惑了,但是她还是把手放了下来,“你是谁?”

    “费恩维迪恩·菲欧娜·伊伦·雷安伦。”

    “我想想....”

    “想不起来没关系,我是希瑞的弟弟。不过通报死亡的时候才两岁。”

    “你.....抱歉,现在辛特拉....”

    “我知道,你不用说抱歉,我还要感谢你照顾了希瑞。对了,这位是我的伴侣,美狄亚”

    特莉丝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奇怪了起来。

    “我想你可能要找杰洛特,他就在那。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帮忙吗?我正好也有事问他。”费恩赶紧转移话题。

    “非常感谢。”

    杰洛特是被晃醒的,他躺在简单的担架上,由特莉丝拖着在地上前进。他看到自己的胸口和腹部满是鲜血,而这血正从他的鼻子里流出。他看到自己的腿,其中一条弯成古怪的角度,看上去比另一条好腿短上许多,但他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他只觉得冷,整个身体冰冷、麻木而又陌生,他想吐。

    他看到两个人影在他身边,一高一矮,都穿着披风,时不时释放出法术击杀靠近他们的人,空气中充满了臭氧的味道。

    “坚持住,杰洛特。艾瑞图萨的援兵马上就来。他们很快就到……希瑞的弟弟也在这,他还是个巫师。”

    “迪杰斯特拉……如果迪杰斯特拉抓到我……我就死定了……”

    特莉丝咒骂起来,声音充满绝望。杰洛特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和胳膊了,但是疼痛并没有消失,痛楚从他的内脏和太阳穴传来,蔓延到双眼和双耳,直至头顶。他没有尖叫。虽然知道尖叫会让他好受一些,但他没这么做。他只是张开嘴,这样也能感觉好些。

    他听到一声咆哮。

    蒂莎娅·德·维瑞斯站在楼梯顶,头发蓬乱,脸上满是灰尘。她抬起双手,掌中燃烧着火焰。她尖声喊出一句咒语,在其十指跃动的火焰化作一团耀眼的火球,咆哮着向下飞去。狩魔猎人听到下方传来墙壁坍塌的响声,还有被烧伤者惊恐的呼喊。

    “不,蒂莎娅!”特莉丝厉声叫道,“别这么干!”

    “不能让他们进来。”高阶女术士头也不转地说,“这儿是仙尼德岛的加斯唐宫。没人邀请那些王室走狗,他们听命的国王也都是些目光短浅的废物!”

    “你在屠杀他们!”

    “闭嘴,特莉丝·梅利葛德!破坏兄弟会团结的斗争已经结束。这座岛仍由巫师会统治!国王们不该插手巫师会的事务!这是我们之间的争斗,就该由我们自己解决!我们会解决自己的问题,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因为我们巫师肩负着世界的命运!”

    一颗闪电球自她双手射出,比刚才更响亮的爆炸声在支柱和石墙间回荡。

    “滚!”她再次尖叫,“这里不准你们进来!滚!”

    下方的哀号声在减弱。杰洛特知道,那些人已经承认落败,撤离了楼梯。蒂莎娅的轮廓在他的眼中渐渐模糊。这并非魔法的作用,他正在失去知觉。

    “跑吧,特莉丝·梅利葛德。”女术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来自墙后,“菲丽芭·艾哈特已经逃了。她扇动猫头鹰的翅膀逃之夭夭。在这场恶毒的阴谋里,你是她的同伙,我本该惩罚你,但我今天目睹的鲜血、死亡和不幸已经够多了!滚吧!滚回艾瑞图萨宫,滚回你的盟友身边!你可以传送离开。海鸥之塔的传送门已经不在了,跟那座塔一起毁掉了。你可以放心使用传送术,想去哪儿都行,比如你的弗尔泰斯特王身边,为了他,你竟然背叛了兄弟会!”

    “我不会丢下杰洛特……”特莉丝呻吟道,“不能让他落到瑞达尼亚人手里……他受了重伤……正在内出血,现在没有灵药可以稳定他的伤势。可我没力气开启传送门!”她转过了头,看着少女,“费恩!帮帮我!看着希瑞的份上!”

    “我没有去过你去过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传送门能开到哪里。”费恩冷酷地拒绝了,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他的脑中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世界的安全地点的位置,随意打开传送门只会陷入空间乱流之中。他向着狩魔猎人释放了虚假生命,“我只能让他多撑一会。”

    从石墙背后,阴沉沉的,蒂莎娅·德·维瑞斯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可以帮你。”

第六十二节 养伤与朋友

    蒂莎娅把费恩一行人使用传送门送进布鲁克莱昂森林之后就消失了,不过大家都没有时间关心她。

    出来查看情况的树精刚好是见过杰洛特树精,很幸运的是杰洛特还没有伤到让人认不出。

    “格温布雷德!”举着弓的蜜色头发树精放下了弓箭,赶紧迎接了上来。她看到了重伤的狩魔猎人,赶紧高呼同伴来帮忙。

    “我的第一门外语就是上古语了。”费恩随意聊着不相干的话题,她看了看一直在擦脸的特莉丝,“你还好吗?特莉丝·梅利葛德?”

    “我没事,”特莉丝现在在撒谎,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做什么,“我...我会留在这里照顾杰洛特几天。”

    “其实没有必要太过担心。狩魔猎人的突变给了他们很好的恢复能力,说不定过几天你再次见到他,他就会跑会跳了呢。”费恩看了一眼被树精们抬起来狩魔猎人,一起随着树精们往前走,“嘿,美狄亚,小心脚下,谁不知道这下面有多少锋利的骨头呢?”

    “树精才没有杀那么多人,这是污蔑。”特莉丝纠正了费恩的错误历史观,她看着费恩那与希瑞有些相似的脸,不由得开心了起来,“叫我特莉丝就行了。一直谣传你死了....你....你去了哪里?”

    “好吧,特莉丝,把这秘密对你说也是可以的。我的血脉,你认识多少?”

    “我对血统学并不是十分了解。”

    “这其实跟人类没有关系。”费恩掀开兜帽,动作轻佻,仿佛一个真的精灵一样。他露出了自己的精灵耳朵,“我有精灵血脉。不过出生的时候就被幻术掩盖了。”

    “什么?!”特莉丝很明显对此很是吃惊。人类王室认为王室有精灵血脉是一种耻辱,一个有着返祖精灵血统的孩子,就足以说明很多事了。

    费恩就把上古之血的由来以及作用跟特莉丝说了一遍,特莉丝也明白了费恩这几年所在的位置,

    “所以,你是在其他世界生活,然后感觉到了血脉感应,就穿越世界回来了?”特莉丝轻轻跳过树根,“虽然你说的很夸张,但是还是有可能的血脉感应这件事....”

    “世界上只有两个人拥有上古之血,一个是希瑞,一个就是我。艾恩·艾尔培育出的劣化版上古之血也是可以感应的。”

    “狂猎?”

    “是的。”

    蒂莎娅送走费恩之后的几天里,她都待在房间里,蒂莎娅·德·维瑞斯用花哨的字体在信尾熟练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思索良久之后,她又在旁边加上一个代表她真名的表意文字。没人知道她这个名字。自打成为女术士那天起,她就再没用过这个名字。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云雀。

    她把笔放到羊皮纸上,动作谨慎又端正。很长一段时间内,她端坐在那里,注视着落日的红晕。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盯着窗外的屋顶又看了好一阵。在那些房屋里,普通人已上床就寝,平凡而又艰辛的尘世生活令他们筋疲力尽,他们的脑海里充斥着普通人对命运和明天的憧憬。女术士看着桌子上的信。看着那封写给普通人的信,不过大多数普通人不识字的事实并不重要。

    她站在镜前,拉直头发,抚平衣裙,从泡泡袖上抹去一粒并不存在的尘埃。她正了正胸前的红宝石项链。

    镜子下面的烛台摆放得不大整齐。肯定是她的仆人在清扫时挪动了位置。

    她的仆人,一个普通女人,一个普通人类,目光中透出对眼下一切的恐惧。一个在这轻蔑的时代随波逐流的普通人类。正是这个普通人类,在她——一位女术士——身上寻求着希望和安全感......但她辜负了这个普通人的信任。

    有脚步声,士兵沉重的皮靴踩踏地面的声响从街道那边传来。蒂莎娅·德·维瑞斯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甚至没有转身。是谁的脚步声并不重要。王家士兵?受命逮捕叛徒的守卫?刺客?威戈佛特兹的杀手?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脚步声消失在远方。

    镜子下面的烛台看起来乱糟糟的。女术士把烛台重新摆好,又正了正桌布,让它的四角和桌角对齐,同时与烛台的四边形底座对称。她解下手腕上的金手镯,整整齐齐地放在平整的桌布上。她又仔细检查一遍桌布,这次挑不出哪怕一点儿毛病。一切都整齐又干净,就像她期望的那样。

    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一把骨柄短刀。

    她的面孔骄傲又僵硬,全无表情。房间里安静极了。她甚至能听见一片凋谢的花瓣落在桌布上的声音,殷红如血的夕阳缓缓沉入那片屋顶之下。

    蒂莎娅·德·维瑞斯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吹熄一根蜡烛,将羽毛笔再次放在那封信上,然后割断了双腕的动脉。

    费恩在两天之后到达了杜恩·卡纳尔,树精们给杰洛特喝下了神奇的“布洛克莱昂之水”,这让杰洛特的骨骼开始快速愈合。虽然“可爱”的树精们——这是美狄亚所形容的,自从她看到费恩的眼光都离不开穿着树叶的树精之后——想给费恩和美狄亚都喝下“布洛克莱昂之水”,让他们遗忘过去,留在这里生活,但是完全没有用,他们甚至不知道费恩是个男人。

    “艾思娜,你不用这么麻烦的。”费恩对着面色难看的树精女王说道,“我可以帮你配置一些春药,让树精的数量大大增加。只要你让我研究一下‘布洛克莱昂之水’就行。”

    艾思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她已经知道了费恩就是希瑞的弟弟,拥有着一样的血脉,是不可能留在这里成为树精的。

    “这很好,我对爬树射箭穿着树叶衣服一点兴趣都没有。”费恩耸了耸肩,对着盯着他的美狄亚说道,“真的,也没有看别人穿树叶的兴趣,相信我。”

    虽然这段时间,特莉丝尽心照顾杰洛特,他们住在费恩和美狄亚释放的“李欧蒙的小屋”之中。她看上去对照顾白狼很有兴趣,但是她的耐心越来越少,好像有什么在追逐着她一样。

    “你大可不必这样,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费恩环抱双手,靠在树上说道。

    “我...”特莉丝撩起垂下额头的红发,她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把女术士集会所的事情说给费恩听,“你可以帮我照顾好他吗?”

    “他死不了。”费恩摊了摊手,“就是以后会不会从两尺的位置坠落就受伤,这点我不清楚。”

    特莉丝没有理解费恩所说的梗,但是她还是听出了费恩对于杰洛特痊愈的信心,她走回小屋之中。

    第二天清晨,费恩就没有看到特莉丝了,应该是晚上的时候传送走的。费恩走进了小屋,看着白色头发的男人,用“空气过滤泡”变形,包裹住小屋。然后召唤来箱子,拿出冷冻的牛肉,拿出炉子开始烤肉。

    树精们不吃肉,她们也不生火,甚至只吃一餐。杰洛特作为一个病号,急需补充蛋白质,狩魔猎人并不能违反能量守恒。他从睡梦中惊醒,闻到了烤肉香味,用模糊的视线看到身边烤肉的人影,有着灰白色的头发。

    “希瑞?”

    “见鬼,你是第二个把我认成希瑞的人了。第一个是特莉丝。”在杰洛特清醒的时候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脸的费恩,第一次让杰洛特看到了他的脸,“希瑞是我的姐姐。”

    “呼....”杰洛特重新闭上眼睛,“特莉丝没有说希瑞在哪。”

    “我也不知道。”费恩翻着网格上的烤肉,“但是只要希瑞使用魔力,我就能知道。这是我和她血脉的天赋。”

    “那她使用魔力了吗?”

    “没有,我找不到她了。”

    小屋中陷入沉默,良久,杰洛特才开口,“我要去找她。”

    “我也要。”

    “你才...几岁来着?”

    “十二岁。十二岁的法师不行吗?”

    “太小了。”

    费恩的表情相当纠结,他的法师等级实在是太低了,战斗经验也没有,“凯尔·莫罕,让我和我的伴侣住在凯尔·莫罕。只要希瑞使用魔力,我就能定位她,定位她的时间与空间,然后穿越世界去找她。”

    “我想维瑟米尔应该不会反对。”

    “还有....”费恩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想进行剑术学习。”

    “为什么?”

    “我给威戈佛特兹用近战欺负了。”

    几周之后,狩魔猎人已经初步恢复了健康。趁着美狄亚跟树精去采摘草药的时候,费恩和杰洛特在吃着树精给予的水果的时候,一个树精走进来,对着狩魔猎人嘀嘀咕咕。

    杰洛特点了点头,站起来就要走。

    “发生了什么。”费恩把苹果核埋进土里,拍了拍手,用迷惑的眼神看着白狼。

    “我的朋友来了。”

    溪谷阴暗潮湿,湿乎乎的黏土和腐烂的落叶层吸走了深棕骟马的马蹄声。丹德里恩给这马取名叫“珀迦索斯”。珀迦索斯走得很慢,始终低着头。它是少有的,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马。

    森林到了尽头,但前方仍有一片芦苇丛生的宽阔草地,挡在丹德里恩和长着成排赤杨的河岸之间。诗人勒住马,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却什么也看不见。他竖起耳朵,听到的只有蛙鸣。

    “好吧,伙计。”丹德里恩用嘶哑的嗓音说,“不成功则成仁。跑吧!”

    珀迦索斯稍稍抬起头,竖起平时垂落的耳朵,怀疑地看着他。

    “你没听错。跑。”

    骟马不情愿地迈开脚步,马蹄踩上泥泞的土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青蛙忙不迭地跳开。一只野鸭在他前方几步远飞起,嘎嘎叫着拍打翅膀,让诗人的心脏停跳了一瞬间,然后以加倍的力道和速度狂蹦起来。珀迦索斯却对鸭子视若无睹。

    “英雄骑着马......”丹德里恩低声念道,从短上衣的内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擦颈背的冷汗,“无畏地穿行于荒野,毫不在意蹦跳的蜥蜴和飞翔的巨龙......他不断前进......最后来到一条大河边......”

    珀迦索斯喷喷鼻息,停下脚步。他们站在河边,伫立于高过马镫的芦苇和灯芯草间。丹德里恩擦擦汗津津的额头,把手帕系到脖子上。他盯着对岸的赤杨,直到眼中流出泪水。他没看到任何人或任何东西。河面因摇曳的水草而泛动,绿橙相间的翠鸟不时贴着水面飞过。成群的蚊虫让空气闪闪发光。鱼儿吞吃蜉蝣,在水面留下串串涟漪。

    在他目力所及之处,海狸巢穴无处不在。河水懒洋洋地冲刷着一堆堆折断的树枝,还有倒伏并被啃咬过的树干。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珀迦索斯将前腿慢慢探进水中,嘴巴贴向水面,喝了一大口,然后转头看着丹德里恩。它的嘴巴和鼻孔在滴水。诗人点点头,又叹了口气,用力吸吸鼻子。

    “英雄注视着漩涡,”他平静地念诵着,努力不让牙齿打战,“他凝视着它,随后继续向前,因他心中毫无畏惧。”

    珀迦索斯垂下脑袋和耳朵。

    “我说了,毫无畏惧。”

    珀迦索斯摇摇头,缰绳和马嚼子上的铁环叮当作响。丹德里恩踢踢马腹,珀迦索斯只能以无奈到夸张的姿态走下河。

    缎带河的水面并不宽,但水草蔓生。没等他们走到河中央,珀迦索斯的腿上已经拖了一长串水草。马儿费力又缓慢地走着,每一步都在试图甩脱恼人的水草。

    对岸的灌木丛和赤杨树看起来很近了,近得让丹德里恩的心不断下沉,几乎沉到了马鞍。他知道,骑马站在河心、被水草缠绕的他是完美的目标,简直就是个活靶子。在想象中,他能看到拉开的弓弦,还有瞄准他的锐利箭头。

    他用双腿夹紧马腹,珀迦索斯却不乐意了。它非但没有加快速度,反而停下脚步,抬起尾巴。一团马粪落进水里,丹德里恩长叹一声。

    “英雄,”他喃喃说道,闭上了眼睛,“未能跨越奔涌的河水。他被许多箭矢贯穿,就此阵亡。他的遗骨沉入蔚蓝的水底,覆上翠绿的水藻,从此无人知晓。他的全部痕迹都烟消云散,只有马粪存留,顺着河水飘向遥远的大海......”

    珀迦索斯显然轻松了不少,没等丹德里恩再次催促,它便欢快地朝对岸走去。等到终于抵岸并摆脱水草之后,它甚至擅自在水边小跑起来,彻底打湿了丹德里恩的裤子和靴子。但诗人并没有发觉,因为他想象中的利箭始终瞄着他的肚子,在他脖颈和后背蔓延的恐惧就像一条硕大、冰冷而又黏滑的水蛭。那片赤杨林后面不到一百步的地方,在河畔青草地的另一侧,耸立着一座黑暗而险恶的林木之墙。

    布洛克莱昂森林,往下游方面几步远的岸边,躺着一匹马儿的白骨,荨麻和芦苇在它肋骨间生长。那儿还有一具小些的骨骸,显然不是马骨。丹德里恩发起抖来,连忙转过头去。

    在丹德里恩催促下,骟马费力地走出河畔湿地。踩踏烂泥的嘎吱声和水声不时传来,泥巴的味道令人不快。青蛙的呱呱声暂时停了,周围一片寂静。丹德里恩闭上眼睛。他不再吟诵,也不再即兴表演。他的灵感和勇气都已枯竭,只剩下冰冷而令人厌恶的恐惧。这也是十分强烈的情感,却与创作冲动彻底绝缘。

    珀迦索斯抬起松软的耳朵,没精打采地拖曳着脚步,朝那片属于树精的森林走去。许多人将其称为“死亡之森”。

    我跨过了边界,诗人心想,已经没法回头了。如果站在河里或岸边,她们或许还能放我一马。但现在不行了。现在我成了入侵者。就像那个人......我也会变成一具骷髅,作为对其他来者的警告......只要这儿出现一个树精......只要她们看到我......

    他在回忆自己看过的箭术竞技和比赛,还有乡间集市的射箭表演。稻草做的箭靶和假人被箭头刺穿,甚至撕裂。人在中箭时会感觉到什么?冲击力?疼痛?或者......什么都感觉不到?

    周围要么没有树精,要么就是对方还没想好该拿他这个孤身骑手怎么办。尽管诗人吓得全身僵硬,却依然毫发无损。森林入口被浓密的灌木丛和倒下的树干遮挡,到处都是树根和树枝,不过丹德里恩反正也没想走到森林边缘,更别提深入其中了。他可以承受风险——但他不想自杀。

    他非常缓慢地下了马,把缰绳系在一根暴露的树根上。他很少这么做,因为珀迦索斯并不喜欢到处乱跑。但箭矢呼啸破空时,这马会有什么反应,丹德里恩也说不清。到目前为止,他一直努力不让自己和珀迦索斯听到这种声音。

    他从鞍桥上取下一把鲁特琴。这件乐器做工独特而精美,琴颈又细又长。他抚摸着嵌花的木制琴身,想起这是一位女精灵送给他的礼物。她们会把它送还给那些上古种族......还是留在我的尸体旁边呢......?

    不远处有棵被狂风刮倒的老树。诗人坐到树干上,让鲁特琴倚着膝盖。他舔舔嘴唇,在裤子上擦干手心的汗水。

    白昼眼看就要结束。缎带河上方升起一阵灰白的薄雾,包裹了这片草地。周围冷了下来。鹤鸣声在远处响起又消失,只余刺耳的蛙鸣。

    丹德里恩拨动琴弦。一下,两下,然后是第三下。他拧动琴栓调调音,然后开始演奏。片刻之后,他唱了起来。

    yviss, m' eveliee  tell

    elaiariel aep corlode deith ess' viell

    yn blath quedarienn

    aeegen a me

    yn toinmuirednn que dis eveigh e aep llea…

    太阳消失在森林背后。在布洛克莱昂高大古树的遮蔽下,周围暗了下来。

    ueassan lamm feainne renn, ess' ell,

    elaiariel,

    aep cor…

    虽然没有听到,但他感觉到了另一人的存在。

    “n'mirq ' ae.”

    “别放箭......”他低声说道,顺从地没有四下张望,“n' aen aespar a me…我为和平而来.....”

    “' aente.”

    他照办了,虽然放在琴弦上的手指冰冷而麻木,虽然他的喉咙光是出声都很费力,但那树精的声音里没有敌意。而且该死的,他可是专业歌手。

    ueassan lamm feainne renn, ess' ell,

    elaiariel,

    aep  tedd teviel e gwen

    yn blath quedarienn

    esse evellien a me

    que shaentcáelm a' veariscea…

    这次他趁机回头看了一眼。有个东西蹲伏在极近处的树干旁边,看起来像丛缠绕着常春藤的灌木。但那绝不是灌木,因为灌木没有又大又亮的眼睛。

    珀迦索斯轻轻地喷了喷鼻子,于是丹德里恩明白,在他身后的黑暗里,有人正在抚摸马儿的鼻子。

    “sh' ae.”他身后的树精又一次提出要求。她的嗓音就像雨点拍打树叶的轻响。

    “我......”他开口道,“我是......狩魔猎人杰洛特的同伴......我知道杰洛特......我知道格温布雷德在布洛克莱昂森林,跟你们在一起。我是来......”

    “n'di. sh' aente, va.”

    “sh' aent.”第二个树精在他身后说道,几乎跟第三个树精异口同声。也许是第四个。他说不准。

    “yea,sh' aeaedh.”诗人刚才错看成小灌木的东西,此刻已站到他前方几步远,正用少女般的清脆嗓音说道,“ess' laiaedh…唱......再唱些伊塔蕊尔的歌......好吗?”

    他照做了。

    爱慕你是我人生的意义

    美丽的伊塔蕊尔

    请让我保存并珍视这些回忆

    还有那朵魔法之花

    它象征着你的誓言与爱意

    这次他听到有脚步声接近。

    “丹德里恩。”

    “杰洛特!”

    “是我。你用不着继续鬼叫了。”

第六十三节 局势

    丹德里恩从特莉丝那获得了杰洛特的位置之后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给杰洛特带来了不少的新消息。他们边走边谈论,不过不是去往布洛克莱昂的中心。

    “尼弗迦德人,”诗人开口说道,“攻击了莱里亚和亚甸。而且是不宣而战。理由应该是德马维的部队攻击了多尔·安格拉的边境要塞,这事发生在仙尼德岛巫师集会期间。有些人说是陷害,说伪装成德马维手下的其实是尼弗迦德人。也许我们永远都没法知道真相了。总之,尼弗迦德人的反击既迅速又猛烈,跨过边界的是一支大军,从规模来看,他们起码在多尔·安格拉集结了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史帕拉和史卡拉,这两座莱里亚边境的要塞不到三天就被攻陷。利维亚人做好了被敌方围攻数月的准备,但在两天后就迫于公会和商人的压力而开门投降——因为尼弗迦德人承诺说,只要放弃抵抗并支付一笔赎金,城市就不会遭到洗劫……”

    “他们遵守诺言了?”

    “遵守了。”

    “有意思。”狩魔猎人的语气改变少许,“在这样的时代遵守承诺?要我说,在过去,没人会做出这种承诺,因为没人会相信。工匠和商人从来不会打开要塞的大门,他们只会帮忙守城。每家公会都有自己的塔楼和射箭用的堞口。”

    “钱可不分国界,杰洛特。那些商人只要能赚钱,根本不在乎统治者是谁。那些尼弗迦德伯爵也不在乎交税的人是谁。而死掉的商人既赚不了钱,也交不了税。”

    “继续说。”

    “利维亚陷落后,尼弗迦德大军向北高速行军,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德马维和米薇的军队纷纷撤退,没法组织起像样的防线。尼弗迦德人攻到艾德斯伯格。为防止要塞遭遇围困,德马维和米薇决定亲自加入战斗,可他们部队占据的地势实在不算理想……该死的,要是再亮一点,我可以画给你看……”

    “不用画了。另外请长话短说,谁赢了?”

    “围城一周,温格堡被攻陷。”丹德里恩续道,“你也许会吃惊,但城里的公会在塔楼勇敢地抵御敌人,并在分派给他们的城墙上抵抗到了最后一刻。也正因如此,全体守军和市民都被屠杀,总数至少六千人。消息传出之后,大逃亡开始了。落败的部队和平民纷纷逃往泰莫利亚和瑞达尼亚,还有大批难民逃去庞塔尔山谷及玛哈坎山口。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逃脱,有些被尼弗迦德的骑兵部队追上,逃跑路线被堵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我不明白。我……我对战争了解不多,丹德里恩。”

    “我是说俘虏。是奴隶。他们希望尽可能多抓俘虏。对尼弗迦德人来说,这是最廉价的劳动力,所以他们对难民穷追不舍。这是一场大狩猎,杰洛特。猎物唾手可得,因为军队已经溃退,没人留下来保护逃亡的难民。”

    “没人?”

    “几乎没人。”

    “没人援救亚甸吗?”漫长的沉默过后,狩魔猎人问道,“我知道他们缔结了同盟。他们有互助协议……条约……”

    “维兹米尔死后,”丹德里恩清清嗓子,“瑞达尼亚陷入混乱。你知道维兹米尔王被谋杀了吧?”

    “是的,我知道。”

    “海德薇格王后接管了大权,但骚乱和恐惧已蔓延到瑞达尼亚全境。他们大力搜捕松鼠党和尼弗迦德人的密探。迪杰斯特拉迁怒整个王国,行刑台下血流成河。他还是没法走路,外出只能坐轿子。”

    “我能想象得到。他找你的麻烦了?”

    “没有。他可以这么做,但他没有。别管这个了,总之,瑞达尼亚一片混乱,根本没法组织军队支援亚甸。”

    “那泰莫利亚呢?泰莫利亚的弗尔泰斯特王为什么不帮德马维?”

    “多尔·安格拉的战斗刚一打响,”丹德里恩轻声说道,“恩希尔·瓦·恩瑞斯就向维吉玛城派去一位使节……”

    丹德里恩将流出的会议内容详细地说给杰洛特听,弗尔泰斯特接受了恩希尔·瓦·恩瑞斯的和平协定

    “这么说,弗尔泰斯特屈服了。”狩魔猎人低声说着,折断一根小树枝,“他跟尼弗迦德人达成了协议。他抛弃了亚甸……”

    “是啊。”诗人赞同道,“不过他派部队去了庞塔尔山谷,占领并进驻了哈吉要塞。尼弗迦德人也没攻入玛哈坎山口,更没在索登跨过雅鲁加河。他们没有攻击布鲁格,尽管在埃维尔宣布效忠之后,那片土地已被他们团团围困。这无疑也是让泰莫利亚保持中立的代价之一。”

    “希瑞说得对。”狩魔猎人低声道,“中立……中立向来令人鄙夷。”

    “什么?”

    “没什么。那科德温呢,丹德里恩?为什么科德温的亨赛特王不帮德马维和米薇?他们毕竟是有盟约的,他们是同盟关系。如果亨赛特也效仿弗尔泰斯特,不把自己在盟约上的签名和印章当回事,以为国王的诺言毫无意义,那他就太蠢了,不是吗?亚甸失陷、泰莫利亚妥协,尼弗迦德人下一个目标就是他,难道他连这都不懂?就算出于理智,科德温也该支援亚甸才对。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忠诚和诚实了,但理智总该存在吧。你说呢,丹德里恩?世上还有理智存在吗?还是说,只剩下了卑劣和轻蔑?”

    丹德里恩转过头。那些绿色提灯离得很近,将他们围在中央。他先前没注意到,但现在明白了。所有树精都在聆听他的故事。

    “你不回答,”杰洛特说,“说明希瑞没说错。柯德林格也没说错。你们都没错。只有我,幼稚、落伍而又愚蠢的狩魔猎人,错的只有我。”

    丹德里恩只得把科德温的部队,阿德·卡莱的曼斯菲德侯爵与尼弗迦德帝国的多尔·安格拉部队总指挥官梅诺·寇赫伦,握手的事情说给杰洛特听,并且评论这是在流血濒死的亚甸王国之上的握手,是令人不齿地,史上最卑劣的握手。

    杰洛特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话。

    “既然说到卑劣,”他镇定得惊人,片刻后再度开口,“丹德里恩,那些巫师呢?我是说巫师会和术士评议会那些。”

    “没有一个巫师留在德马维身边。”过了一会儿,诗人回答,“弗尔泰斯特把所有为他效命过的巫师都赶出了泰莫利亚。菲丽芭在崔托格帮海德薇格王后平息瑞达尼亚的乱局,特莉丝和另外三个陪着她,但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还有几个去了科德温,大部分巫师逃到柯维尔和亨佛斯。他们选择了中立,如你所知,伊斯特拉德·蒂森和聂达米尔也都保持中立。”

    “我知道。威戈佛特兹呢?还有跟从他的人呢?”

    “威戈佛特兹不见了。人们本以为他会出现在失陷后的亚甸,担任恩希尔的总督……但他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和他的同伙都不见了,除了……”

    “继续说,丹德里恩。”

    “除了一位女术士。她当上了女王。”

    菲拉凡德芮·艾恩·菲达尔,或者说,山谷雏菊,法兰茜丝卡·芬达贝。她被尼弗迦德皇帝分封了多尔·布雷坦纳的土地,这里又被称为“百花谷”。

    上一任统治者是来自温格堡的暴君,亚甸国王德马维。面对由自由精灵当做前锋的尼弗迦德军队,这个君主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不能带走的都被他烧掉了。所有人类居民也都被迫离开了家园,将山谷还给原本的居住者,出于愤怒与不满将整座山谷化为废墟。暴君不但没有阻止自己臣民的行为,反而帮助他们破坏山谷,命令士兵穿着平民的衣服砍掉树林、对湖泊下毒、杀光山谷中的野生动物。

    精灵们沉默地接收了土地,但是这片土地,是以松鼠党必须对北方各国部队展开血腥的游击战为前提的。这是艾恩·希迪精灵最后的避风港,也是建立在精灵的尸体之上的国度。

    “就没有一个巫师因此悔过吗?就算尼弗迦德人正在亚甸杀人放火,也没有一个巫师离开威戈佛特兹或去协助菲丽芭?”

    “一个也没有。”

    杰洛特沉默良久。

    “我不相信。”最后,他低声说,“我不相信当他背叛的理由和后果大白于天下后,会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众所周知,我是个幼稚、落伍又愚蠢的狩魔猎人,但我依然相信,总会有些巫师正受到良心的谴责。”

    事实上,只有蒂莎娅,但是丹德里恩还不知道蒂莎娅自杀的消息。

    有一队松鼠党,可能是残兵,五六个骑手,他们想逃进布洛克莱昂森林。杰洛特想过去看看,于是他就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九匹马从雾气中浮现,丹德里恩看到,的确只有六匹马上有骑手。他隐约看到几名树精钻出灌木丛,前去迎接。他注意到,有三个骑手要靠她们的帮助才能下马,又在她们的搀扶下走向布洛克莱昂森林。其他树精像幽灵一样穿过山坡——那里到处都是被狂风刮倒的树木——随后消失在锻带河的浓雾中。对岸传来一声呼喊,一阵马嘶,还有水花的泼溅声。诗人好像听到了利箭破空声,但他不敢确定。

    “有人在追赶他们……”他喃喃道。树精转过身,握紧弓箭。

    “唱首歌吧,taedh,”她厉声道,“ a' minne,跟伊塔蕊尔无关的歌。哦不,亲爱的。时机不对。没错,现在是杀戮的时刻。没错,唱首歌吧!”

    “正在发生的事,”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的错……”

    树精沉默片刻,转过头去。

    “也不是我的。”她说着,飞快地消失在灌木之间。

    不到一个钟头,狩魔猎人回来了。他牵着四匹马——珀迦索斯,还有一匹枣红色母马,还有两匹黑色的骟马,马的鞍褥上都沾着血迹。

    “精灵的马,对吗?那些过河的精灵?”

    “对。”杰洛特回答。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变了,变得陌生。“这些是精灵的马,母马暂时归我了。只要有机会,我会拿它再换一匹——那匹马要懂得如何背负受伤的骑手,一旦骑手落马,它还得留在骑手身边。显然这匹母马还没学会。另外两匹,给两位巫师。”

    “我们要走了?还有,两位巫师?”

    “是你要走了。”狩魔猎人把珀迦索斯的缰绳丢给诗人,“是的,巫师,希瑞传说中死去的弟弟和他的同伴。再会了,丹德里恩,树精会带你往上游走几里路,免得你落到布鲁格士兵手中,他们多半还在对岸徘徊呢。”

    “那你呢?你要留下?”

    “不。我不会。”

    “你听说了。从松鼠党口中,你知道了希瑞的事,对吗?”

    “再会了,丹德里恩。”

    “杰洛特……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狩魔猎人大吼道,嗓音突然一阵颤抖,“我不能……不能任她听天由命。她现在独自一人……我不能丢下她不管,丹德里恩。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永远不会有人明白,除了我。如果她独自一人,我遭遇过的一切都会在她身上重演……你永远不会明白……”

    “我明白。所以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疯了。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我知道。杰洛特,我……我没把一切都告诉你,我问心有愧。我当时什么都没做,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现在我知道了,我要跟你一起去。跟你同行,我没告诉你……关于希瑞和那些流言的事。我遇到几个柯维尔的熟人,他们听说了几个使节的报告,而那些使节刚从尼弗迦德回来……我想流言应该也传到松鼠党耳中了,而你已经从渡过缎带河的精灵口中得知了一切。所以让我……让我告诉你吧……”

    狩魔猎人站在那里,思考了很久。他的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上马吧。”等他最后开口,语气又有了变化,“你可以在路上跟我说。”

    杰洛特带着丹德里恩往森林深处走去,树精通知了费恩和美狄亚。在一片紫色发光的蝴蝶飞舞之中,美狄亚牵着费恩出现在了狩魔猎人和吟游诗人面前。

    “这出场可真是华丽。”丹德里恩很是羡慕地看着这个漂亮的法术,“我认识的,小王子。那个时候你还在襁褓里。”

    “我知道你的,丹德里恩。”费恩很是高兴,这时的丹德里恩很还是很年轻,“这位是美狄亚,我的伴侣。美狄亚,这是丹德里恩,我经常跟你提到的那个色鬼吟游诗人。”

    丹德里恩有些尴尬,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费恩只提他的黑历史,他尴尬地冲美狄亚笑道,没有说什么。

    “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希瑞?”

    “我通过血脉的感应去找她。但是我不知道希瑞现在所在的位置与时间,我也不能突然联系她,不然她会进入恍惚的状态,从而遇到危险。”

    “那我跟杰洛特一起行动。你们打算去哪?”

    “一个能够暂时生活的地方,凯尔·莫罕。”

第六十四节 虚假

    洛克·格瑞姆宫,皇帝夏天的行宫,发生了不寻常的骚动。更不寻常的是,尼弗迦德贵族表现出少有的激动和兴奋之情,而这些情绪通常会被视为不成熟的表现。

    在尼弗迦德贵族看来,类似行径理应受到严厉的谴责和蔑视,就连那些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即使很少有人会要求他们表现得成熟,也该尽量避免过于兴奋。

    但这天早上,洛克·格瑞姆宫里却没有年轻人。年轻人没有理由来洛克·格瑞姆宫。这座宫殿庞大的王座厅里满是神情刻板而严肃的贵族、骑士和朝臣,每一个都穿着正式的宫廷黑色礼服,只有白色的环状褶领和袖口抵消了些许沉闷。有些男人身边跟着同样刻板而严肃的贵妇,按照习俗,她们用了一点点朴素的珠宝为黑色衣裙稍加点缀。所有人都摆出庄重、刻板而又严肃的表情,但其实他们都兴奋得要命。

    贵族们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个即将到来的女孩。他们还肆意讨论着皇帝的情妇与婚事,

    “恩希尔把塔恩汉男爵夫人遣离了王宫。他命令她回到她的丈夫身边。”

    “他跟德乌菈·特莱芬·布罗尼分手了?这不可能!德乌菈三年来备受他的宠爱......”

    “现在她被逐出了宫廷。”

    “的确。他们说金发德乌菈把场面搞得很难看,最后只好出动四个王家卫兵,把她扛进了马车......”

    “她丈夫肯定高兴极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

    “看在伟大日轮的分上!恩希尔跟德乌菈分手了?为了一个弃婴跟她分手?为了一个北方蛮子?”

    “小点儿声......老天啊,小点儿声!”

    “谁在支持这桩婚姻?哪个派系?”

    “我说了,小点儿声。他们都在看咱们......”

    “那个乡下丫头,我是说,公主。但是据说很丑......等皇帝陛下接见她时......”

    “你想说,他还没见过她?”

    “他没时间。一个小时前他刚从达恩·鲁阿克回来。”

    “恩希尔向来不喜欢丑女人。艾妮·德莫特、克拉拉·爱普·格温多林·戈尔......德乌菈·特莱芬·布罗尼更是个绝世美人儿。”

    “也许那个弃婴也会越长越漂亮......”

    “等她好好洗个澡之后?他们说北方的公主很少洗澡......”

    “注意你的用词。你正在谈论的人很可能会成为皇帝陛下的配偶!”

    “她还是个孩子,连十四岁都不到。”

    “我再说一次,这是政治联姻......纯粹只是形式......”

    “如果真是这样,金发德乌菈应该留在王宫才对。出于政治和形式上的考虑,辛特拉弃婴会坐上恩希尔身边的王位......但到晚上,恩希尔会给她戴上后冠,让她玩那些珠宝,然后拜访德乌菈的卧室......至少等到小丫头能安全地生儿育女为止。”

    “唔......的确,你说得有些道理。那位公主叫什么?”

    “谢蕾拉什么的。”

    “不对不对。她叫......齐瑞莅。没错,我记得是齐瑞莅。”

    “真是个蛮族的名字。”

    “小点儿声,该死的......”

    “注意形象。你们这么吵嘴,简直像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留神你的用词!当心,不然我会觉得你是在侮辱我!”

    “如果你想来场决斗,你知道去哪儿找我,侯爵大人!”

    “安静!别说话!皇帝陛下......”

    传令官没费多少力气,只用木杖敲敲地板,戴着黑色软帽的贵族和骑士们便乖乖地鞠躬行礼,仿佛大风吹过玉米地。王座厅里鸦雀无声,传令官也就没有抬高嗓门的必要。

    “恩希尔·瓦·恩瑞斯,迪斯温·雅丹·伊恩·卡恩·爱普·蒙路德驾到!”

    “在敌人墓上起舞的白焰”,踩着惯常的轻快脚步从伫立两旁的贵族中间走过,同时精力充沛地挥舞着右手。他的黑色紧身皮衣与朝臣一般无二,没有环状褶领。他蓬乱的黑发上系着一条金发带,显得比平时整洁不少,象征皇权的项链在他脖子上闪闪发光。

    恩希尔漫不经心地坐上王位,一边手肘拄着扶手,同时手托着下巴。他没把腿搭上另一边扶手,说明礼节还得遵守,下面一片低垂的头颅连一寸都不敢抬。

    皇帝陛下没有改变坐姿,只是清了清嗓子,朝臣们顿时呼出一口气,纷纷站直身子,传令官又用木杖敲敲地板。

    “辛特拉女王、布鲁格公主和索登女公爵、伊尼斯·阿德·史凯利格与伊尼斯·安·史凯利格的继承人,阿特里及艾伯·雅拉的宗主希瑞菈·菲欧娜·伊伦·雷安伦驾到!”

    每一双眼睛都转向门口。高挑端庄的里德塔尔伯爵夫人史黛拉·康格里夫就站在那儿,身边则是那堆冗长头衔的持有者,瘦小、银发、肤色苍白、身形有些佝偻,身穿一条蓝色长裙,但那条裙子显然让她既尴尬又不舒服。

    恩希尔·迪斯温从王座上站起身,朝臣立刻再次弯腰。史黛拉·康格里夫轻轻推了银发女孩一把,两人从鞠躬的贵族中间穿过,他们都是尼弗迦德帝国显赫家族的成员。女孩走路的姿势既僵硬又犹豫。

    她会摔倒的,伯爵夫人心想。

    希瑞菈·菲欧娜·伊伦·雷安伦果然摔倒了。

    又丑又瘦的小东西,伯爵夫人走到王座旁,心中暗想。不但笨拙,还很迟钝。但我会让她变成美人儿,遵从您的命令,恩希尔,我会将她塑造成一位女王。

    王座上的白焰看着二人,双眼一如既往地眯了起来,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辛特拉女王又一次摔倒。皇帝依然用一边手肘拄着扶手,同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在笑。史黛拉·康格里夫离得很近,清清楚楚看到他在笑。

    小公主惊恐得动弹不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心想,确实不对。也许有人要掉脑袋了......

    她恢复镇定,行了个屈膝礼,让女孩有样学样。

    恩希尔·瓦·恩瑞斯没有起身,但略微点了点头。朝臣们屏住呼吸。

    “陛下。”恩希尔说道,那个女孩缩了缩身子,但皇帝没有看她,他正看着聚在王座厅内的贵族们。

    “陛下,”他重复道,“我荣幸地欢迎您来到我的皇宫与帝国。我以皇帝的身份向您许诺,您很快就会真正拥有这些头衔,连同您合法继承的国土,还有无可置疑属于您的土地。那些在您的领地上称王的篡位者向我宣战。他们攻击我,还声称是在维护他们的正当权利。愿全世界都知道,您求助的人是我,不是他们。

    愿全世界都知道,在我的土地上,您正在享受配得上女王之名的尊敬与待遇。虽然在我的敌人看来,您只是个流亡者。愿全世界都知道,在我的国家里,您安全无虞,可我的敌人们不但想要您的王冠,还打算置您于死地。”

    尼弗迦德皇帝看着柯维尔国王伊斯特拉德的使节,又看看亨佛斯联盟的国王聂达米尔的大使。

    “愿全世界都知道真相,包括那些假装不知何谓正义与公正的国王。愿全世界都知道我将给予您的协助,您的敌人和我的敌人都将一败涂地。和平将再度降临辛特拉、索登、布鲁格和阿特里,还有史凯利格群岛及雅拉三角洲,而您将登上王座,令您的所有臣民和所有珍视正义之人欢欣鼓舞。”

    身穿蓝色衣裙的女孩将头垂得更低,她的眼眶开始发红。

    “在那之前,”恩希尔面无表情得说道,“我和我的全体臣民将给予您应得的尊敬。但战争之火仍在您的王国燃烧,所以,为了证明尼弗迦德帝国对您的尊敬、重视和友好,我授予您罗万和亚穆拉克女公爵头衔,并将达恩·罗万城堡的所有权赠送与您,您现在就可以去那儿,以待更加和平与快乐的时日来临。”

    史黛拉·康格里夫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神情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震惊。他没打算把她留在身边,她心想,而是把她送去达恩·罗万,送去世界的另一头,送去他从未到过的地方。他没打算追求这个女孩。他考虑的并非闪电式的婚姻,他甚至不想见到她,那他为什么赶走德乌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回过神,很快拉起公主的手,觐见结束了。离开王座厅时,皇帝看都没看她们一眼。朝臣再次鞠躬。

    她们前脚刚走,恩希尔·瓦·恩瑞斯就把一条腿搭到王座扶手上。

    “契拉克,”他说,“过来。”

    皇室总管走到礼节规定的距离便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近点儿,”恩希尔说,“再近点儿,契拉克。我会把声音放低。我的话只打算让你一人听见。”

    “陛下。”

    “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在几份许可文件上签名,授予柯维尔使节正式的认可证书,”皇室总管飞快地念道,“任命新行省、新领地的总督与地方官,批准伯爵头衔和封地......”

    “那我们就把认可证书授予给使节,再私下接见他。其他事务推到明天。”

    “遵命,皇帝陛下。”

    “通知艾登子爵和史凯伦,接见完使节,我要在图书馆跟他们碰面。私下碰面。你也来,带上你那位有名的巫师,那个预言家......叫什么来着?”

    “沙斯希乌斯,陛下。他住在城外一座塔里......”

    “我对他住哪儿不感兴趣。派人找他来,带到图书馆。悄悄地来,尽量不要引人注意。”

    “陛下......接见占星师,会不会不太明智......”

    “这是命令,契拉克。”

    “遵命,陛下。”

    不到三个钟头,受召的几人便齐聚皇室图书馆。艾登子爵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对这次召见并不意外。他是军事情报机构的最高长官,经常被恩希尔召见,毕竟现在可是战争时期。史提芬·史凯伦,外号“灰林鸮”。对此也毫不吃惊,他是皇帝的御用验尸官,也是特殊部队的负责人,什么事都不会令“灰林鸮”吃惊。

    第三位受召者却显得异常惊讶,尤其是因为皇帝最先跟他打起了招呼。

    “沙斯希乌斯大师。”

    “尊贵的皇帝陛下。”

    “我必须确认某人的所在。这人不是失踪了,就是被人藏起来了,也可能遭到了囚禁。我先前委托的巫师没能办成,你愿意接下这个使命吗?”

    “那人的所在之处离这儿有多远——或者可能有多远?”

    “如果我知道,就用不着你的巫术帮忙了。”

    “请您原谅,尊贵的皇帝陛下......”占星师结结巴巴地说,“问题在于,如果距离过远,会影响星辰占卜的结果,甚至彻底阻止占卜的进行......呃,唔......而且那人也许处于魔法防护之下......我可以试试看,不过......”

    “长话短说,大师。”

    “我需要时间......还要准备施法需要的材料......如果星辰的排列足够理想,那么......唔,呃......尊贵的皇帝陛下,您提出的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我需要时间......”

    再多说几句,恩希尔就该让你人头落地了,灰林鸮心想。如果巫师继续喋喋不休的话......

    “沙斯希乌斯大师,”皇帝带着出人意料的礼貌,用可谓温和的语气插嘴道,“一切需要的东西都随你支配,包括时间。只要理由充分。”

    “我会尽我所能,”占星师宣称,“但我恐怕只能确定大概的方位......我是说地区或范围......”

    “抱歉,你说什么?”

    “占星术......”沙斯希乌斯结结巴巴地说,“在远距离情况下,占星术只能粗略定位......非常粗略的定位,而且误差......误差会相当大,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

    “你能办到的,大师。”皇帝慢悠悠地说,黑色双眸闪现出凶光,“我对你的能力非常有信心。既然说到误差,你的误差越小,我就会对你越宽容。”

    沙斯希乌斯在发抖。

    “我必须知道那人的准确出生日期。”他喃喃道,“可以的话,精确到小时......如果能给我那人的物品,帮助将会非常大......”

    “头发,”恩希尔平静地说,“头发可以吗?”

    “哦哦!”占星师双眼一亮,“头发!这会大大加快占卜的速度......呃,如果还有粪便或尿液的话......”

    恩希尔恶狠狠地眯起眼睛。巫师畏惧地缩缩身子,然后深鞠一躬。

    “小人惶恐地向您致歉,尊贵的皇帝陛下......”他小声说道,“请原谅我......当然......没错,有头发就足够了......完全足够......我什么时候能拿到?”

    “今天之内给你送去,连同出生日期,精确到小时。我就不留你了,大师。回你的塔去,马上开始研究星象吧。”

    “愿伟大的日轮永远照耀您,尊贵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现在轮到我们了,灰林鸮心想。不知道他给我们准备了什么使命。

    “哪怕有人,”皇帝缓缓地说,“敢走漏一个字,我都会把他五马分尸。瓦提尔!”

    “在,陛下。”

    “那位......公主......是怎么来这儿的?牵涉到哪些人?”

    “她从纳史特罗格的要塞来。”瓦提尔说,“护送她来的卫兵是由......”

    “见鬼,我不是问这个!那女孩是怎么出现在维登的纳史特罗格的?谁把她带去那座要塞的?目前那里的指挥官是谁?是送来报告的人吗?他是不是叫什么格迪维伦?”

    “格迪维伦·皮特卡恩,”瓦提尔·德·李道克斯飞快地说,“想必听说过里恩斯和卡西尔·爱普·契拉克伯爵的任务。仙尼德岛事件的三天后,有两个人出现在纳史特罗格。确切地说,一个是人类,另一个是半精灵。他们提到了里恩斯和卡西尔伯爵的名字,然后把公主交给了格迪维伦。”

    “啊哈。”皇帝笑了起来,让灰林鸮的后背一阵发抖,“威戈佛特兹赌咒发誓说能在仙尼德抓到希瑞菈,里恩斯也给了我同样的保证。卡西尔·莫瓦·迪弗林·爱普·契拉克也得到了明确的指示。于是在岛上那起耸人听闻的事件发生三天后,希瑞菈被带到雅拉河边的纳史特罗格。带她去的人不是威戈佛特兹,不是里恩斯,不是卡西尔,而是一个人类和一个半精灵。格迪维伦没有逮捕他们?”

    “没有。陛下,需要为此给予惩戒吗?”

    “不必了。”

    灰林鸮咽了口口水。恩希尔沉默不语,揉着额头,他戒指上硕大的钻石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片刻之后,皇帝抬起头。

    “瓦提尔。”

    “陛下?”

    “出动你的所有下属,命令他们逮捕卡西尔伯爵和里恩斯。我推测,他们两个应该还待在尚未被敌人占领的地区。你可以借助松鼠党或艾妮德女王手下精灵的帮助。抓到他俩之后,送去达恩·鲁阿克,在那里进行拷问。”

    “陛下,您想问出哪些信息?”瓦提尔·德·李道克斯眯起眼睛,假装没注意到皇室总管契拉克苍白的脸色。

    “什么也不用。等他们的态度软化下来,我再亲自审问。史凯伦!”

    “在,陛下。”

    “那个老傻瓜沙斯希乌斯,如果他当真达成我的命令,你要在他指明的区域内对某人进行搜寻,届时你会收到外貌和特征描述。说不定占星师指明的地区就在我们控制之下,到那个时候,你必须调动那里的全部人手,包括所有民间和军事机构。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务。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陛下。我可否......”

    “不,你还不能走。坐下来听好,灰林鸮。沙斯希乌斯也许不会有任何收获。我命令他找的人也许身在敌国,或有魔法防护措施。我敢用我的人头担保,我要找的人跟我们的好朋友——神秘失踪的洛格伊文的威戈佛特兹——位于同一地点。所以,史凯伦,你要去集结一支特殊部队,由你亲自指挥。动用你手下最优秀的人才。他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而且不能迷信。我的意思是,不能畏惧魔法。”

    灰林鸦扬起双眉。

    “你的部队,”恩希尔总结道,“将负责攻击威戈佛特兹,我们从前的好朋友和好盟友,并将其俘获。我并不知道他目前的藏身之处,那里多半做过相当完备的伪装,而且戒备森严。”

    “遵命,陛下。”灰林鸮面无表情地说,“我是否可以推测,你要找的某人,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你的推测完全正确。”

    “那威戈佛特兹呢?”

    “他嘛......”皇帝露出残忍的微笑,“他理应受到彻底的伤害。致命的伤害。这一点也适用于在他巢穴发现的所有巫师。无一例外。”

    “遵命,陛下。谁来负责找出威戈佛特兹的巢穴?”

    “当然是你,灰林鸮。”

    史提芬·史凯伦与瓦提尔·德·李道克斯对视一眼。恩希尔靠向椅背。

    “都听明白了?明白的话......契拉克,你有什么事?”

    “陛下......”皇室总管呜咽着说。直到刚才为止,根本没人留意他。“求您发发慈悲......”

    “对叛徒没有慈悲可讲。反抗我旨意的人也一样。”

    “卡西尔......我的儿子......”

    “你儿子......”恩希尔眯起双眼,“我还不知道你儿子的过错是什么。但愿他只是错在愚蠢和无能,而非背叛。如果是前者,他的下场只是砍头,而不是车轮之刑。”

    “陛下!卡西尔不是叛徒......卡西尔不可能......”

    “够了,契拉克,一个字也别说了。他的罪行必须受到惩罚。他们想欺骗我,而我不会原谅这一点。瓦提尔、史凯伦,一小时后到我这儿领取签好的指令和授权书,然后你们就可以出发执行任务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不需要我特意叮嘱:对所有人来说,不久前出现在王座厅的女孩仍是辛特拉女王和罗万女公爵希瑞菈。所有人。我命令你们,把这事当作最重要的国家机密看待。”

    在场之人都吃惊地看着皇帝。迪斯温·雅丹·伊恩·卡恩·爱普·蒙路德微微一笑。

    “你们还不明白吗?他们送来的不是真正的希瑞菈,而是个替身。那些叛徒以为我不认识她。但我认得真正的希瑞。就算世界毁灭,就算身处黑暗的地狱,我也认得出她。”

第六十五节 真实

    托尔·劳拉的传送门很奇怪,当希瑞跑到顶层时,那儿什么都没有,连窗户都没有一扇,只有覆满霉斑的墙壁。其中一面墙上有个不规则的椭圆形,里面泛动着彩虹色的光芒。她犹豫片刻,但那扇传送门在吸引她,召唤她,真真切切地邀她进去。而且周围没有别的路,只有那个闪光的椭圆。她闭上眼睛,走了进去。

    随后,她看到耀眼的强光和湍急的旋涡。爆炸的冲击力挤压她的肋部,令她几乎窒息。她清楚得记得自己飞过寂静、冰冷与黑暗之中,然后是一道亮光,然后她终于又能呼吸了。她的上方是蓝色,下方远处则是模糊的灰暗......

    彩色的旋涡将她吐到半空中,她摔到石头上,立刻失去了知觉,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直到一阵热浪的灼烧让她醒来,甚至还烤伤了她的皮肤。她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固定了一样。她抬起头,扯破了鬓角的皮肤,她睁开眼,看到脑袋下面的大石头上沾满了凝固干涸的血迹,咳嗽几声,吐出一团混杂着沙子的粘痰。

    希瑞抬起头,四处张望。周围是片灰红色的平坦石地,被峡谷和岩壁断层分为了很多部分,到处都散落着成堆的石块和风化的巨石。在石地的地平线上,一颗硕大的,熊熊燃烧的太阳将整个天空染成金红色,剧烈的阳光甚至扭曲了空气。

    “我在哪?”希瑞轻轻揉了揉自己肿胀的额头,“我肯定重重地摔倒了。”

    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发现了其他疼痛的来源,后背,肩头,还有屁股。她摔倒的时候,身上沾满了灰尘与沙砾,头发,鼻子,耳朵甚至眼睛里都有,所以她才感觉到刺痛。

    希瑞小心地伸直自己瘀伤,她隔着裤子摸索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伤口。这样让她放下心来,这让她可以站起来。她小心地活动另一条腿,慢慢舒展受伤的腿,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但是眩晕也随之而来,希瑞感到一阵反胃,她侧卧蜷缩倒在被阳光烤得炙热的石板上。

    “我起不来的......”她呜咽道,“我做不到......我会被太阳烤焦的......”

    她的脑海中回响着顽固又恼人的痛楚,肢体的疼痛程度还在不断增加,她每动一下都让疼痛更加强烈。所以有那么一会儿,希瑞一动不动。

    她用胳膊护住头,但炎热很快便令她难以忍受。她知道自己必须找个地方避开阳光。她奋力对抗着痛楚,手脚并用爬到一块巨石下。

    在风化作用下,石头的形状就像一朵怪异的蘑菇,充满了空洞。不成形的“伞盖”让它的底部只有一条狭小的影子,希瑞蜷成一团。

    她眯着眼睛躺了很久,直到太阳漫步到天空另一侧,再次投来灼人的热浪。她挪到巨石另一边,但是毫无分别,太阳爬升到最高点,最后一丝影子都没了,她用双手按住疼痛难当的鬓角,然后再次晕了过去。

    当她全身颤抖着醒来,炽热的太阳失去了耀眼的金色光辉,如今的它低垂在参差不齐的岩石之上,颜色转为橙黄,酷热已然消散。

    希瑞费力地坐起身,四下张望。她的头没那么痛了,视野也清晰起来。她摸摸头,发觉阳光已晒干了鬓角的血迹,只留下一块平整坚硬的血痂。但她的身体还很疼,好像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

    她干咳几声,试着吐出牙缝间的砂砾,但没能成功。她靠向蘑菇状的巨石,石头表面依然带着阳光的热度。至少没那么热了,她心想。太阳已经西沉,热度也可以忍受了,很快......很快,夜幕就会降临。

    她浑身发抖。“我究竟在哪儿?我该怎么离开?走哪条路?我该走哪条路?也许我该待在原地,等他们找到我。他们肯定在找我。杰洛特,还有叶奈法,他们不会抛下我的......”

    她再次试着吐出砂砾,但又一次失败了,然后她发现了最大的危机,水。

    她再次想起来了。当初逃离辛特拉时,她也曾忍受过干渴的折磨。她清楚地记得,自己骑着黑马逃向海鸥之塔,马鞍上就系着一个木头水壶。

    但她没能解开绳子带上水壶,因为她没那个时间。现在马没了,剑也没有了,什么都没了。除了滚烫的岩石,除了鬓角上令她皮肤绷紧的血痂,除了满身的痛楚和干渴的喉咙,她一无所有,她甚至连可吞咽的口水都没有。

    “我不能留在这儿。我得去找水。如果找不到,我会死的。”

    扶住石蘑菇试图起身时,她的手指隐隐作痛。当她站了起来,迈出一步的时候,又发出呻吟趴到地上。剧烈的反胃感又一次袭来,痉挛和晕眩占据了她的身体,让她只能再度躺倒。

    “我又一次孤单一人。所有人都背叛了我,抛弃了我,只留下我一个,就像从前一样。”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扼住她的喉咙,她的下巴肌肉紧绷到疼痛的程度,干裂的嘴唇也开始颤抖。“再没有比女术士哭鼻子更令人反胃的了”叶奈法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响起。

    可是,等等......这儿没人能看到我......一个人都没有......

    希瑞在石蘑菇下缩起身子,不由自主地痛哭起来,尽管她已流不出任何眼泪。

    等她睁开肿胀的眼皮,发现热度又消退了不少。不久前,天空还是橘黄色,如今已转为熟悉的钴蓝色,而且显得格外晴朗,只飘着几缕细小的白云。

    她坐起身,头痛和瘀伤都不再折磨她了,跟她空瘪的肚皮和发痒的喉咙带来的不适相比,其他都不算什么了。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不要放弃,”她心想,“我也不能放弃。就像在凯尔·莫罕那样,我必须爬起来打败敌人,必须压抑心中的痛苦和软弱。必须站起来,迈开脚步。我现在至少知道方向了。太阳正朝西方落下。我必须迈开脚步。必须找到水和食物。必须。不然我会死的,这儿是沙漠,我落到了沙漠里。我在海鸥之塔走进一道传送门,那是种魔法装置,能把人传送到极远之地......”

    “我在神殿里读过关于传送门的书,”她一边努力回忆,一边甩掉头发里的砂砾。“有些书提到过扭曲或混乱的传送门,它们会把人送到任何地点,送达的位置也毫无规律。海鸥之塔的传送门肯定也是这样。它把我丢到世界尽头的某个角落。我完全不知道这是哪儿。没人会来这里找我,也没人能找到我。如果留在这儿,我会死的。”

    希瑞站了起来,凝聚全身的力气,用微微颤抖的手手扶住巨石,走出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刚走几步,她就发现右边鞋子的带扣不知何时扯脱了,松动的鞋帮让走路变得更艰难。她小心翼翼地坐下来,检查自己的衣服和随身物品。

    她首先发现一把短刀,短刀的皮鞘滑到了背后,她都忘记了它的存在。接下来是个系着皮绳的小口袋,那是叶奈法送她的礼物,里面装着“女士从不离身的物品”。希瑞解开皮绳。不幸的是,这套女士标准装备没能预见目前的状况。袋子里有一把玳瑁梳、一把小刀、一把剪刀、一把指甲锉、一卷消过毒的亚麻棉布,还有一个翡翠小盒,里面是护手油膏。

    希瑞立刻把油膏涂到干裂的脸和嘴唇上,又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她毫不犹豫地把小盒舔干净,品尝着里面的油脂和少得可怜却令人宽慰的水分。用来给油膏添香的甘菊、龙涎香和樟脑让它的味道令人作呕,也让她精神振奋。

    希瑞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条,把鞋子绑到脚踝上,然后站起身,试着跺几下脚。她展开亚麻棉布,做成一条宽大的头带,包裹住受伤的鬓角和晒伤的额头,她站在那里,正了正腰带,将短刀挪到身体左侧,本能地拔刀出鞘,用拇指试了试刀刃。这把短刀很锋利,跟她预料的一样。

    “我有武器,”她心想,“我是个狩魔猎人。不,我不会死在这儿。饥饿?我受得了。梅里泰莉神殿经常有禁食仪式,最久时长达两天。但是,水......”

    “我必须找到水。我得继续前进,直到找到水为止。这片沙漠虽然很大,但总有尽头。如果它很大,我得知道关于它的信息。我应该在雅尔的地图上看到过,雅尔......不知他现在正在干吗......我该出发了。”她下定决心。“我要往西走。我能看到日落的方位。这是我唯一能确定的方向。毕竟,我从来不会迷路。我向来知道该往哪儿走。有必要的话,可以走上一整夜。我是狩魔猎人。等力气恢复,我还能跑起来,就像在凯尔·莫罕的杀手路上一样。那样的话,能更快赶到沙漠边缘。我能坚持下去。我必须坚持......哈,我敢打赌,杰洛特经常穿越这样的沙漠,说不定环境比这儿还更恶劣......”

    出发吧。

第六十六节 求生(为书友 烦恼中的猫 打赏加更)

    希瑞在石地中艰难前行,在长途跋涉的最初的一个小时之中,地貌没有任何改变。除了岩石,周围依然别无他物,那些灰红色的锐利岩石常有几块会松动,这让她时刻保持警惕。

    黄昏迅速降临,太阳悬停在参差不齐的地平线上,天空浮现出红色和紫色的光。黑暗到来的同时,气温降得很快,周围也冷了起来。起先她感觉很愉快,因为凉爽的空气抚慰了她晒伤的皮肤。但没过多久,寒意愈发强烈,冻得她发抖。

    她加快脚步,想让身子暖和些,但又牵动了腰间和膝盖的伤。但伤口的疼痛再次浮现出来,她只能一瘸一拐地前行。更糟糕的是,太阳彻底沉下了地平线之后,天色极速地暗淡下来。

    今晚只有的月牙,希瑞很快就看不清眼前的地面了,在夜空中陌生的星星也帮不上什么忙。她摔倒了好几次,手腕的皮肤被石头蹭得生疼。她两度次踩进岩缝,幸好她训练有素,及时做出反应,才没扭伤甚至折断脚踝。她知道,这么走下去没个好。在黑暗中走路实在太危险了。

    她坐在一块平坦的玄武岩板上,绝望压倒了一切,她不知自己走的方向是否正确,而且她早就找不到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下的位置了。日落后的一个小时,还有光芒指引她前行,如今却没有一丝光线。

    在她周围,除了天鹅绒幕布般难以穿透的黑暗,只剩刺骨的寒冷。寒冷令她身体麻木,关节刺痛,迫使她蜷缩起身子,把脑袋缩进因痛苦而耸起的双肩。她开始怀念太阳,尽管她知道,它的归来意味着难以忍受的酷热。这酷热会再次洒到岩石上,这酷热会阻止她继续前行。她又有了想哭的冲动,绝望和无助感压倒了她。而且这一次,绝望和无助转化成了愤怒。

    “我不会哭的!”她冲着黑暗大吼,“我是狩魔猎人!我是……”

    女术士。

    希瑞抬起双手,掌按太阳穴。“魔力无处不在”,在水里,在空气中,在大地里……

    她飞快地站起身,双手前伸,缓缓地、犹疑地迈出几步,狂热地搜寻着地下水脉。她很幸运,几乎同一时间,她听到熟悉的涌流声在耳中悸动,也感受到地下深处水脉散发的能量。她小心翼翼地汲取魔力,然后缓缓释放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很虚弱,在现在的状态下,突然的大脑缺氧会导致她人事不省,从而让她前功尽弃。

    缓缓地,魔力填满了她的身体,让她体会到熟悉而短暂的狂喜,她的肺部活动开始加强、加快。希瑞控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如果让大脑过多过快地摄入氧气,同样会招来致命的后果。

    灵脉的魔力缓缓从地下升起,魔力围绕着希瑞,进入了她的身体里,魔力汲取成功了。

    首先是疼痛,她心想,“首先是让我的肩膀和大腿没法动弹的疼痛。然后是寒冷,我必须升高体温……”

    她渐渐想起了手势和咒语。她做了个手势,但念咒时过于匆忙,导致魔力失控,魔力反噬导致了一阵突然的痉挛与抽搐。突如其来的晕眩令她跪倒在地,她坐在玄武岩板上,让颤抖的双手平静下来,让凌乱的呼吸慢慢恢复正常。

    她重念一遍咒语,强迫自己保持平静和精确,以便专注于目标。这次咒语立刻有了结果,她将手中的暖意揉进大腿和脖子。她站起身,感觉疲惫已经消失,酸痛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我是女术士!”她得意地高举双臂,大喊道,“来吧,不朽之光!我召唤你!aen' drean vaeveigh aine!”(进入这光)

    一个温暖而小巧的光球从她手中飘出,仿佛蝴蝶一般,在石面上投下不断变幻的光影。她缓缓活动双手,稳住光球,引导着它,让它悬浮在身前。这个主意不算好,因为光芒让她什么也看不清。她把光球转到身后,结果同样令人失望,因为她的影子被投射到前方,能见度反而比刚才更低。

    最后,希瑞将光球缓缓移到身侧,悬停在右肩之上。虽然比起真正的行家,她这光球还差得远呢,但女孩很是为自己的成果自豪。

    “哈!”她骄傲地说,“要是叶奈法看到该多好!”

    希瑞得意扬扬地迈开大步,步伐轻快,借着光球摇曳而模糊的光芒挑选落脚之处。她一边走,一边努力回忆其他咒语,但是却想不出有哪个魔法能改善当前的状况或派上用场。

    另外,有些咒语很耗精力,除非很有必要,否则她不太敢也不想使用。最不幸的是,她不会念咒创造水或食物。她知道是有这样的咒语,但她不知如何施展。

    在魔法光球的映照下,原本死气沉沉的沙漠有了生气。丑陋而富有光泽的甲虫和长着茸毛的蜘蛛在她脚边仓皇逃走。一只橘红色小蝎子拖着节状的尾巴,从她前方飞快地爬过,钻进一道石缝。一只尾巴长长的绿蜥蜴沙沙地爬过岩石,消失在昏暗之中。一只啮齿动物,看起来像只大老鼠,凭借后腿高高跃起,敏捷地跑离她身边。她在黑暗中好几次看到眼睛的反光,还在一堆石头旁听到了恐怖的嘶嘶声。她考虑过抓些动物来吃,但那危险的嘶嘶声彻底打消了她在岩石间翻找的念头。

    她开始更加谨慎地观察脚下,脑海中浮现出在凯尔·莫罕看过的插图,巨蝎、猩红怪、恐惧虫、幽魂、拉弥亚、蟹蜘蛛,以及栖息于沙漠的众多怪物。

    她继续前进,提心吊胆地四下张望,仔细聆听,汗津津的手掌握紧短刀的刀柄。

    几个钟头后,光球渐渐黯淡,投下的光圈也慢慢缩小和模糊。希瑞费力地集中精神,又重复念了一遍咒语。起初几秒,光球的光芒变强了,但又很快黯淡下来,希瑞不会持续提供魔力的技巧,持续性法术很快就会失效。

    花费大量精神持续汲取过度的魔力让她头晕目眩,步履蹒跚,眼前闪烁着黑红两色的光点。她重重地坐下来,身下的砂砾和松动的石块嘎吱作响。

    光球终于彻底熄灭了。希瑞没再尝试其他咒语,疲惫、空虚和无力感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彻底抹消了她成功的机会。

    前方远处,模糊的光芒在地平线上升起。

    “我走错路了,”她惊恐地想到。“我搞砸了……我一开始是朝西边走,可现在,太阳却出现在前方,这说明……”

    但是压倒性的疲惫和倦意袭来,就连寒冷也无法压抑。

    “我不会睡着的,”她下定决心。“我不能睡……不能……”

    但是毫无作用,直到刺骨的寒意和渐强的亮光将她唤醒,也唤醒了在她腹中的饥饿,以及喉咙中火烧火燎的干渴。

    希瑞试图起身,却办不到。僵硬、疼痛的四肢辜负了她。摸索周围时,她突然发现手指是湿的。

    “水……”她用沙哑的嗓音,喉咙如同砂纸一般摩擦发出声音,“水!”

    她颤抖着趴在地上,把嘴凑近石板,疯狂地舔舐聚在光滑石面上的水滴,又吮吸起石面凹陷处的积水。一道凹痕里有将近半捧露珠,她把水和砂砾一起舔进嘴,却又不敢吐出。她四下张望。

    为了一点水都不浪费,她小心翼翼地用舌头舔起悬在低矮灌木上的晶莹水珠,天知道这些灌木是怎么从石缝间长出来的。她的短刀躺在地上,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拔出了刀。刀刃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显得黯淡无光。她谨慎地舔着冰冷的金属,没有丝毫浪费。

    她强压下令身体僵硬的痛楚,继续爬动,在其他岩石上寻找露水。但金色的烈日已升到地平线之上,耀眼的黄色光辉洒满整个沙漠,立刻烤干了露水。希瑞欣喜地迎接着新生的温暖,但她也清楚,再过不久,阳光就会无情地灼烤她,让她再度渴望夜晚的凉爽。

    她转过身,背对阳光。太阳正在东方闪耀,而她必须往西走。热度飞快增长,很快变得难以忍受。到中午时分,她已精疲力竭,所以尽管很不情愿,也只能改换路线,寻找荫凉的地方。她终于有了收获:又是一块形状很像蘑菇的巨石,她爬到石头旁边。

    她看到石头上放着一样东西。是个翡翠小盒,曾经装着护手油膏,早被舔得一干二净。兜兜转转,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饥饿与干渴压过了疲惫和气馁,她再次摇摇晃晃地迈开脚步。虽然太阳仍旧倾泻着热浪。远处地平线上,透过扭曲的热气,她看到像是山脉的地貌。

    等到夜幕降临,她竭尽全力汲取魔力,经历数次失败后终于成功变出光球,这时她已经累得走不动路了。在此之前,她想施展取暖和舒展肌肉的咒语,但每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她也因此耗光了力气。

    变出光球给了她勇气,也振奋了她的精神,但与此同时,寒冷也削弱了她的力量。刺骨的酷寒让她颤抖不止,直至黎明。希瑞不耐烦地等待日出。她把短刀拔出鞘,小心翼翼地放在石头上,让水汽在金属刀刃上凝结。她早已精疲力竭,但饥饿和干渴赶走了睡意。她一直撑到黎明时分。天还没完全亮,她便贪婪地舔舐刀刃上的水珠。等到天亮,她立刻俯身,在石头的缝隙和凹痕里寻找积水。

    她听到一阵嘶嘶声。

    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蜥蜴坐在附近的岩架上,朝着她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竖起硕大的肉冠,鼓起腮帮,还用尾巴抽了下石面。在蜥蜴前方,她看到一条小小的、积满水的裂缝。

    希瑞的第一反应是惊恐地后退,然后愤怒情绪很快占据了她的心。她用颤抖的双手四下摸索,抓起一块有棱角的石头。

    “那是我的水!”她咆哮道,“我的!”

    她丢出石头,但没能命中。蜥蜴却吓得一跃而起,敏捷地钻进乱石堆成的迷宫。希瑞趴倒在岩石上,吮吸着缝隙里剩下的水,然后,她看到了。

    隔着岩石有块环形洼地,发红的砂砾中半埋着七枚蛋。女孩没有浪费时间。她跪倒在巢穴中,抓起一枚蛋,一口咬了下去。皮革般的蛋壳在她手中破碎,黏稠的蛋液流进她的袖子。希瑞把那枚蛋吸了个干净,连胳膊也舔了一遍。她光吞咽都很费力,根本尝不出任何味道。

    她把蛋都吃光了,但仍趴在地上,身上黏糊糊、脏兮兮的,沾满了沙子,牙缝间残留着蛋黄。她疯狂地刨着沙子,发出骇人的啜泣声。她的动作突然僵住。

    “坐直了,小公主!别把胳膊肘放到桌上!盛菜时小心点儿!你会弄脏袖子的蕾丝边!用手帕把嘴擦干净,喝汤时别这么大声!看在诸神的分上,没人教过这孩子餐桌礼仪吗?希瑞菈!”

    希瑞把头埋在膝盖间,痛哭失声。

    她一直跋涉到中午,终于无法抵挡热浪的侵袭,被迫停下休息。她藏身在一处岩架下的阴影里,打了很久的瞌睡。阴影算不上凉爽,但总比受烈日曝晒好得多。最后,饥饿和干渴又一次赶走睡意。

    远处的群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着了火。山顶上也许有积雪,她心想。也许有冰。也许会有溪水。我必须到那里去。我必须尽快赶去。

    她走了将近一整晚。虽然打算靠夜空辨认方向,但看着满天星辰,希瑞不禁后悔上课时没仔细听,后悔当初不愿钻研神殿图书馆里的星象图。当然了,她知道最重要的星座——七山羊座、水壶座、镰刀座、天龙座和冬之少女座,但那些星辰离得很远,很难用来判别方位。最后她选了一颗明亮的星星,认定它能指引正确的方向。但她不知道它叫什么,于是给它取名叫“夜眼星”。

    她继续走,但与山脉间的距离半点都没缩短。它仍像昨天一样远在天边,好在,它能引领她的方向。

    前进的同时,她也仔细地观察四周。她找到另一只蜥蜴的巢穴,里面有四颗蛋。她注意到一颗不超过她小指长的绿色植物,奇迹般地从岩石间生长出来。她还找到一只硕大的棕色甲虫、一只腿脚细长的蜘蛛,她统统吃了下去。

    到了中午,她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然后晕了过去。醒来后,她找到一块阴影,双手捂住疼痛的肚子,蜷起身子。

    日落时分,她又重新上路。她的动作格外僵硬。她一次次摔倒,但每次都会爬起身,继续向前。

    她继续走,她必须走。傍晚,休息。晚上,夜眼星指引方向。她不断前进,直到精疲力竭。时间离日出还早,休息。断断续续的睡眠,饥饿,寒冷。这里魔力稀缺,当她想用魔法制造光源和温暖时,才发现这个不幸的事实。清晨舔舐刀刃和岩石上的露珠之后,她的干渴反而更加强烈。

    等到太阳升起,希瑞在逐渐增长的暖意中睡着了,直到灼人的阳光将她唤醒。她站起身,继续走。

    步行不到一个钟头,她昏厥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太阳升到了最高点,酷热令她无法忍受。但她没有力气寻找阴凉处。她甚至没有力气站起。但希瑞还是爬了起来,她继续前行。她没有放弃。她走了几乎整个下午,外加半个晚上。

    女孩又一次在最炎热时沉沉睡去,蜷缩在一块半埋在沙子里的倾斜巨石下面。睡眠断断续续,令她疲惫不堪。她梦到了水,能喝的水。广大的白色瀑布,周围飘着薄雾,浮现出彩虹。汩汩的溪流。蕨类植物围绕下的林间泉水,宫殿里的喷泉,散发着大理石打湿后的味道。长满青苔的水井,桶里的水满溢出来……冰柱融化,落下水滴……水,冰冷而爽口的水,冷到牙齿刺痛,但口感美妙……

    她苏醒过来,随后立刻一跃而起,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她转过身,摇晃几下,几乎摔倒。她必须回去!她之前经过了水边。她经过了一条在岩石间奔涌的小溪!她怎么这么蠢!

    她的头脑恢复了理智。

    热浪开始消退,傍晚即将到来。落日指示着西方,那是山脉的方向。太阳不应该,也不可能,位于她身后。希瑞赶走了幻想,压下啜泣的冲动。她转过身,继续前行。

    希瑞走了一整个晚上,但速度非常缓慢,没能走出太远。她在走路时睡着了,又一次梦到水。太阳升起时,她坐在一块石头上,盯着短刀的刀刃和前臂。

    血也是液体,也能喝......她摇了摇头,赶走了这些幻觉和噩梦。她舔净覆盖露珠的刀刃,开始前行。

    她再次昏了过去,炽热的阳光和滚烫的岩石唤醒了她,在前方,越过扭曲的热浪,她看到参差不齐的山脉。

    近了,明显近了。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强撑着坐起身。

    手里的短刀反射着阳光,热得烫手。它很锋利,她清楚这一点,何苦折磨自己?耳畔响起女术士蒂莎娅·德·维瑞斯学究似的平静嗓音。何必让自己继续承受痛苦?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不。我不会放弃。”

    “你忍不下去的。你知道渴死的人是什么样子吗?从现在开始,你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理智,到时就太迟了。到那时,你连自行了断的能力都将失去。”

    “不。我不会放弃。我会忍耐下去。”

    希瑞把短刀收回刀鞘,站起身,又摇晃着摔倒。她再次爬起,摇晃几下,开始前行。

    在她头顶,黄色天空的高处,她看到一只秃鹫。

    再次醒来时,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在何时倒下的。她也不记得躺了多久。她抬头看着天空。那儿又多了两只秃鹫,和先前那只一起在她上方盘旋。她没有起身的力气。

    她明白,这就是结局了。她平静地接受了现实,松了口气。

第六十七节 前往凯尔莫罕

    就在希瑞努力求生的时候,杰洛特,丹德里恩,费恩,还有美狄亚正在野外营地升起篝火。他们刚刚离开布洛克莱昂森林一天,就迫不及待地生起了火,想做些汤暖暖胃。

    端着汤的费恩突然感觉到身体中一阵瘙痒,像是有人要从身体里钻出来一样。

    “可能是希瑞使用了自身的魔力!”费恩很是惊讶,也很是担心。希瑞这么快就被逼得使用魔力,肯定是遇到了麻烦。

    杰洛特的手掌直接抓住了费恩的肩膀,“你感应到了希瑞?她在哪?”

    费恩被突然抓住,单薄的肩膀被抓得淤青。美狄亚看到杰洛特的手弄疼了费恩,有些生气地掏出来匕首。丹德里恩见到气氛突然剑拔弩张,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谁能跟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看起来要打架?”

    “放开我,杰洛特。”费恩随手一个“震颤点击”把杰洛特的手从肩膀上甩开,“冷静,狩魔猎人。我也很希望早点找到希瑞,着急是没有任何办法的。美狄亚,我们不会跟他们打架的,匕首收起来吧,亲爱的。”

    美狄亚看了看狩魔猎人和诗人,两人面色尴尬,她哼了一声,把匕首收进了披风之中。

    “好吧,你有什么发现?”杰洛特冷静了下来,看着费恩发问。

    费恩喝了口汤,火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呼了口气,“只有一个发现,那就是希瑞应该是主动使用了魔力。而且是血脉中的魔力,如果她接受过魔法教育的话.....”

    费恩看着杰洛特,狩魔猎人点了点头,费恩继续说道,“那就说明,希瑞所在的环境魔力含量偏少,或者她的处境很糟糕,所以才会动用身体里的魔力。”

    “你能找到她吗?”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我返回这个世界,也是经过多次定位希瑞的位置才确定最终位置的。”

    “穿梭不同世界,这是个好题材.....”丹德里恩嘟囔道,“所以她在哪?”

    “那我们就看着她受苦?”杰洛特有些不满意,他迫不及待着想找到希瑞,他把希瑞当成了他的女儿。

    “我们不知道她在哪,甚至她可能都不在这颗星球上。”费恩颇有耐心的解释道,“甚至可能在过去,也可能在未来。这就是上古之血的作用,是艾恩·艾尔的武器,是从实验室的木桶里诞生的生命。”

    费恩继续说道,“但是我可能可以联系到她,每次只能说一句话,还不能超过二十五个单词。”

    “那你还在等什么?等等,你在去苟斯·威伦之前就联系过希瑞了吗?原来那个是你,我和叶奈法还以为是其他寻找希瑞的巫师。”

    “是的,然后魔法通讯被屏蔽了。事实上你做得很对,不回复陌生人的魔法通讯是极为正确的事情。”费恩拿出自己装宝石的袋子,硕大的各色宝石在火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丹德里恩的眼睛也跟着发光,“我打算在路上的这段时间里制作一些工具,让我们可以互相通讯。但是发信次数是肯定有限制的,不过好处就是,即使不在这个星球也能收到,而且通讯延迟很低。”

    “要是那些巫师知道了你的技术,那他们会疯狂地追逐你的。”杰洛特有些感慨,“但是那是政变之前了。现在不知道还有多少巫师活着,或许只有尼弗迦德巫师活着。”

    “事实上,这个世界的魔法才发展1500年,魔法学派没有细化。比如这个世界的传送法术,就包含了闪现术,传送术,任意门,异界传送等法术的技术。没有细化,简化的法术,失误率肯定很高,施展起来也是相当麻烦的。”费恩撕开了一张卷轴,一股魔力进入了虚空之中。

    费恩沉默了一会,“她没有回复。她可能处在没有办法回复的状态,也有可能是她维持着魔力,扰乱了我的通讯。”

    篝火边沉默了一会,小法师继续说道,“我试着使用预言系法术,不过这很复杂,需要长时间的准备。还得给我一块寻血猎犬的皮才能施展法术。”

    “只有狼皮。”

    “都是犬科,试试吧。别抱太大的希望,预言系法术一直都有范围限制。”

    深夜的时候,由于经过战斗,法术进步的费恩念动了漫长的咒语,手势变化不停,施展了“李欧蒙的庇护所”,一座普通的小住宅出现在了野外。因为美狄亚和费恩长时间住在日式房屋之中,所以房子也是日式的。

    “是的,除了无法加热食物,其他都可以。”费恩也给杰洛特和丹德里恩使用了法术,让他们住在旁边的住宅之中,“不用守夜,没有生物可以进去。好好休息吧。”

    “跟巫师一起旅行就是这么轻松。”丹德里恩感叹道,他以前和杰洛特与叶奈法一起去猎龙都没有可以变出房子的魔法。

    “我说过了,这个世界魔法才发展了1500年,还不够发达。”

    费恩和美狄亚进入了房间之中,美狄亚帮助费恩铺好了被子,然后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亲爱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费恩拉住美狄亚的手。

    “我很开心,能跟你一起旅行....”美狄亚有些犹豫,“但是你要去找你的姐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哦,你可是有着可爱的烦恼。”费恩轻轻拥抱着美狄亚,“我带你来之后,你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美狄亚。你不再是科尔基斯的公主,也不是背叛的魔女。你只是美狄亚,有着高超法术天赋的女术士。”

    费恩想了想,继续说道,“当你脱离那个世界之后,你不再是依附于别人生存的英灵了。我们的关系的平等的,是相互的,你也不是缠绕在大树上的藤蔓,脱离了我就不能自己生存。更不是家具,只能当摆设不能说话。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做喜欢的衣服,做喜欢的人偶,研究魔法或者魔药,种植果树......种种事情你都可以做。你是个人,美狄亚,有着自由思想的人,任何人不能干涉你的想法的人。如果你不喜欢我了,你离开也是可以的。”

    “才不会!”美狄亚慌慌张张地辩解道,“那我们要去那个什么凯尔·莫罕......”

    “没错,那个意为‘古海要塞’的地方,是狩魔猎人的大本营。是希瑞绝对会去的地方,也是我们绝对会去的地方。当我感应到希瑞的准确位置的时候,我可能来不及带上别人。所以我们要有一个据点。”费恩轻轻吻了吻美狄亚的脸颊,光滑的皮肤让费恩感觉很好。

    “那里也有很多书籍。而且维瑟米尔肯定是个好人。‘短讯术’你也会吧,我们找时间做一个联结石,这样我就可以快速传送过来找到你了,这还不用我的血脉法术。”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早早地起床了。对于费恩来说,魔法物品制作早已驾轻就熟,更何况是一天只有三次机会使用“短讯术”的物品,简直不要太过简单。

    杰洛特也让费恩准备释放预言系法术,“让那个像是巫医会做的兽皮占卜准确一点。”,这是杰洛特的原话。

    不过很可惜的是,四级法术“生物定位术”虽然施展成功了,但是他们和希瑞的距离显然超过了一千英尺,说不定还有几条水流阻隔,这股魔力完全没有找到希瑞的踪迹,甚至连方向都没有。

    “除非我现在能够施展九环法术‘异界之门’,然后希瑞就会像个球一样从门里飞出来。不然我们这次占卜是失败了。”费恩看着杰洛特说道,“这很正常,我才十二岁,你忘记了吗?我又不是什么巫医,你赶紧写一封信,给维瑟米尔的,然后我就读你的思想。别这么看我,我没去过凯尔·莫罕,不能直接开启传送门。”

    杰洛特摇了摇头,拿起费恩给他准备的钢笔和纸,用极为简单的语言写了一封信,他这年冬天可能不能回去了。当然,丹德里恩也写了一封信,他写了自己新写出的诗,但那轻佻的花体字让人很难看懂。

    “所以都写好了吧?”费恩接过信件,这是作为身份证明的。他看着狩魔猎人的眼睛,读取思想,确认了凯尔莫罕的位置。他掏出宝石般的短剑,周围庞大的混沌能量瞬间聚集了过来。费恩使用这个世界传送法术,他所能够引导的混沌能量目前来说还是太少了,不得不借助宝石剑的力量。

    一个两人高的,散发的金色光芒的黑色漩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费恩和美狄亚牵着马,准备逐个通过传送门,“杰洛特,通讯器记得拿上。如果我找到希瑞,我会通知你的。”

    然后费恩和美狄亚带着小背包,穿过了传送门。他们站在阳光之下,但是一点炎热的感觉的都没有,甚至有些冷。山风从破旧的古堡刮过,树木发出叶片摩擦的声音。

    “呕!这个世界的传送法术真是糟糕!”费恩扶着破旧的城墙干呕。

    “欢迎来到凯尔·莫罕。这里是被遗忘的世界。”

    费恩和美狄亚进入了破旧的城堡之中,使用“敲击术”轻松解开了城堡大门的门锁。把行李放好之后,费恩就用“短讯术”联络了维瑟米尔,跟他大概地说了一下希瑞和杰洛特的遭遇。

    其实维瑟米尔对费恩的出现相当的惊讶,他也听说过费恩的事情,那时候所有人都认定他已经遇难了。一个死亡多年的人突然出现还是挺让他惊讶的,他对于费恩的信任是基于他是希瑞的弟弟这件事上,并且辛特拉已经亡国了,他已经没有任何牵扯了。虽然他答应了费恩和美狄亚使用凯尔·莫罕城堡,并且提早返回凯尔·莫罕(毕竟狩魔猎人的秘密还是很多的),但是他还是拒绝了使用传送门的提案。老爷子对于传送门的态度跟杰洛特一样。

    “别担心,老爷子。”费恩对于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有足够的礼貌,“我们不会翻动地下室里的炼金器皿的,青草试炼的主要配方我也是知道的。我是个巫师。”

    维瑟米尔没有说话,他感觉费恩可能已经把凯尔·莫罕翻了个底朝天。事实上,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想得没错,不过现实来到凯尔·莫罕更加令费恩感到兴奋。

    他一直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实感,到了这里他才真正感觉到了活在这个世界。无论是寒冷的山风甚至是路边的骸骨,都能让他感到愉快。

    “能给我们安排一个房间吗?”费恩带着愉快的语调说道,“另外麻烦带些炼金材料回来,我想给城堡修建几个咒文炮塔。”

    “......你们就住希瑞的那个房间吧。在左边塔楼上去,从左往右数第二个房间,有的破旧。”

    “好吧,马厩旁边的城墙我也会修好的,老爷子。”费恩继续自来熟地说道,“我还想接受狩魔猎人的剑术训练,在我找到希瑞之前。”

    “我会尽快回来。孩子,地下室的右边架子上的蘑菇用酒精萃取一下喝下去。那对你有好处。”

    “谢谢,老爷子。”

    费恩结束了通讯,看着已经坐在大厅生火的美狄亚。火光映照着淡紫色的秀发,费恩走了过去,感觉到了一阵暖意。

    “亲爱的,我们去布置房间吧。”费恩轻轻抱住美狄亚的肩膀,“虽然要忍受狩魔猎人糟糕的审美,不过我们终于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第六十八节 独角兽与研究

    第六十八节独角兽与研究

    有什么东西在触碰着希瑞的肩膀,温柔,而且谨慎。但是在这处被无生命的岩石包围了许久之后,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希瑞还是不由得绷紧了肌肉。

    希瑞艰难地尝试着爬起来,那个接触她的神奇生物猛地向后一跳,发出清脆的跺脚的声音。希瑞揉了揉沾满沙砾的眼角,睁开眼睛。

    她前几步的地方,站着一匹马,不是幻象,是一匹小马,比马驹大不了多少。希瑞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干燥如同砂纸的喉咙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小马被吓了一跳,蹦跶着后退,小马的皮毛在昏暗的阳光下显得很是奇怪,不是灰色,也不是茶色。

    小马冷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希瑞。希瑞这时才看清,这匹小马的与众不同,它的头小小的,毛色也不一般,是纯洁的白色,有着纤细的骨架,浓密的长尾巴。更重要的是,小马的圆圆的额头上,长着一支角,至少有两掌长。

    “这简直不可能!”希瑞心中想到,她从昏睡中恢复了理智,“这个世界没有独角兽,它们早就灭绝了,就连凯尔·莫罕的狩魔猎人典籍里都没有!我只在神殿的《神话故事》中读到过......哦,我在吉安卡迪阁下的银行里看过《生物论》,那上面倒有一幅独角兽的插图......但跟马相比,插图上的独角兽更像山羊,有蓬松的距毛和山羊的胡须,角也至少两厄尔长......”

    好像看书这件事是在几百年前一样,但是她还清楚的记得这一切。希瑞突然感觉一阵头晕,腹部绞痛,她呻吟着蜷缩起来。独角兽轻轻打着响鼻,朝她走进了一步。希瑞突然想到书上对于独角兽的描述。

    “请...请靠近些....”希瑞发出沙哑的声音,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独角兽,“你可以靠近我,我...”

    独角兽停了下来,向后一跳,然后撒开蹄子跑了。然后它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希瑞,晃了晃脑袋,蹄子刨着沙土,发出响亮的嘶鸣声。

    “不是那样的...”希瑞痛苦地呻吟,“在神殿,雅尔只亲过我一次....那不算....”

    说话花费了希瑞大量的能量,她的视线再次模糊,她再次无力地摊在石板上。等到她恢复了一点力气,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发现独角兽再次走近,好奇着打量着她。

    “你没必要怕我....”希瑞轻笑着说道,“你...你可以看出....我快要死了....”

    独角兽轻轻嘶鸣,摇了摇头。希瑞的视线再次模糊,她昏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又是孤身一人了。疼痛,僵硬,干渴,饥饿,孤独。一切都包围着她,向她伸出爪子要把她撕得粉碎。独角兽也是幻觉,是个梦,但是现在梦也消失了。

    希瑞知道这一点,但是还是感觉到遗憾和失望,独角兽好像真的陪伴过她一样。所有东西都抛弃了她。

    她试图爬起来,但是办不到。她把脸贴在岩石上,贪婪地汲取一点点的水汽。她的手缓缓伸向腰间,摩挲着短刀,“血也是液体,我要喝点什么.....”

    她听到马蹄声,感觉到了热乎乎的鼻息。她睁开眼,独角兽就站在她面前,“你....你会来了....”

    独角兽打了个响亮的响鼻,它用蹄子轻轻推了推希瑞的脸,这是湿的,上面还有水珠。

    希望给希瑞带来了希望,她重新振作了起来,跟着独角兽一起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疲惫很快再次蔓延她的全身,她没有停下,手脚并用地往前爬着,指尖摩擦出血。

    独角兽带领着她穿过了几块岩石,来到一个低矮的小山谷,谷底满满的覆盖着沙砾。虽然这段爬行耗光了希瑞所有的力气,但是希瑞并没有放弃,因为沙砾也是湿润的。

    独角兽走到一个沙坑前,用蹄子刨着沙土。希瑞也明白了,她趴到沙坑前用手挖掘,把沙子往两边扒开。即使指甲折断,也许她还哭过,但是她不记得了,也不在乎。

    当浑浊的水出现在坑底的时候,她不顾一切地凑了上去,贪婪地舔着混杂着沙土的脏水,舔得干干净净,这让她重获新生。好不容易希瑞才控制住自己,用短刀把坑挖得更深一些,然后坐了起来,等着水重新灌满,她感觉自己齿间的沙砾。

    她急得发抖,等到水再次灌满的时候,她再次趴了进去,喝了很久。

    等到第三次的时候,她等到沙砾慢慢沉淀下去。她喝了几口干净的水,这时她才想起了独角兽。

    “你肯定也渴了吧。”希瑞看着独角兽说道,“那你得等等,不能喝泥水。马不能喝泥水。”

    小独角兽不满地嘶鸣了一声。希瑞把坑挖得更深了一些。独角兽喷了喷鼻子,把头转了过去。

    “好吧,别生气,喝吧。”

    独角兽小心翼翼地把头凑近坑底。

    “喝吧,小马。这不是梦。”

    希瑞在这逗留了很久,她不想离开这股泉水。她还发明了新的喝水方法,用水把手帕打湿,覆盖在口鼻上,这样就能过滤掉大部分沙子。

    独角兽嘶鸣着,跺着蹄子,来回奔跑,催促着希瑞前行。希瑞想了想,还是接受了独角兽的建议,它是对的,是时候离开这片沙漠,朝着山脉前进了。她把泉水的位置记在心里,然后跟着独角兽前进,如果需要回来,她可不想迷路。

    整个白天,她们结伴向前走。独角兽还是走在前面,它已经记住了“小马”这个名字,它确实也是古怪的小马,它会啃食干枯的草挭,这些东西别说是马,连快饿死的山羊都不会碰的东西。它还发现一队在岩石间散步的大蚂蚁,它马上走上前大快朵颐。希瑞惊讶地看着它,不过没有说什么,也一起吃了起来。

    蚂蚁很酸,或许蚁酸补充了胃酸,希瑞空空的胃没有再次痉挛。蚂蚁的数量非常多,独角兽把整只蚂蚁都吞了下去,希瑞则会细细品尝蚂蚁的腹部,吐出坚硬的几丁质外壳。

    她们继续前进,独角兽发现了一丛干枯的蓟草,它津津有味的啃着,不过这次希瑞就没有一次吃了。等到小马在沙子里发现了几颗蜥蜴蛋,就是它看着希瑞自己吃着了。她们继续前进,希瑞会给小马指出蓟草,独角兽则给希瑞示意,有一只硕大的黑蝎子,不过希瑞踩死了恶心的节肢动物。独角兽见她不打算吃蝎子,就帮她找出了一窝蜥蜴蛋。

    很显然她们的合作相当有效率,她们继续前行,离山脉越来越近。

    等到天色变暗的时候,独角兽停下了脚步,站着睡着了。希瑞劝它躺着睡觉,这样她也可以靠着独角兽取暖。但是完全没有效果,小马还很生气,转身跟希瑞保持了一段距离,它的表现跟书籍描写的完全不同。

    独角兽根本没有打算把头枕到她的膝盖上。这让希瑞非常困惑,她开始怀疑书上写的,独角兽与处女的关系明显是假的。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小马太过年轻,对处女并不了解。她承认她是做过几个令人害羞的梦,但是小马又不会读心术,更何况,睡会把梦当真呢?

    费恩和美狄亚翻看着狩魔猎人的典籍,关于这个世界的怪物和草药。

    “这个怪物也是从其他世界来的吧?”美狄亚指着用上古语标注的食尸鬼绘画问道。

    “当然啦,不止是怪物,人类也是外来的。这个世界没有原本没有魔法,被其他世界以太活化之后,魔力才开始出现。”费恩合上草药学书本,“在这个世界,魔法,或者说混沌,是开启禁忌之门的钥匙。这个世界没有抑制力,相当于完全没有防护。拥有了魔力,就拥有了打开那扇门的机会。凝视虚空,那里潜藏着许多噩梦,恐惧和灾厄,更重要的是,那里有无数的诱惑。”

    费恩找出狩魔猎人制作的金鸳,小小的尝了一口,赶紧吐掉,召唤来水团清洗嘴巴,“唔唔...但是想开门的人永远不缺,并且总有一天,一定会有人犯下错误,因此毁灭世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换句话说,魔法便是混沌的武器和复仇工具。事实上,自从世界融合,人类学会魔法,世界便受到了诅咒。世界必将崩溃,人类也将灭亡。所以,魔法即是混沌,是虚空,是这个世界的普遍认知。”

    “那不是很危险吗?那1500年世界没有毁灭也是有相当好的运气呢。”美狄亚凑了过来,她看着通用语写的草药学书本,“这个世界的魔法植物也是外来的?”

    “没有毁灭世界的原因我想不是没有邪神尝试,而是这个世界可能有神。梅里泰莉啊什么的,但是邪神也是有的,比如1161年创立的恶兆之神,他们信奉着死亡与黑暗,时常使用血祭,他们认为恶兆之神是命运的编织者。所以善神与邪神可能保持了平衡。尽管没有听说过有人接受到了神谕,但是有魔力的一个世界没有本土神明那也太奇怪了。”

    费恩尝试把金鸳的成分分离,但是还是失败了,他根本不记得以前玩游戏的时候金鸳的配方,他感觉嘴里还是充满了苦味,“又失败了啊。事实上现在这个的以太还在活化,而且天球交汇这种维度互相连接的事件也时有发生。以太活跃也就导致了魔力分布不均,有些需要富集魔力的植物的可以更好的生长,效果也更好就是了。

    不过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这个世界的炼金手段太糟糕了。你看,酒精,基质,炼金黏土,草药酒。你看,还有这瓶,白海鸥迷幻剂。全都是压制萃取后魔药效果的。”

    “那我们接下来就是研究草药学了?”

    “那是主攻方向。找出药效一样的草药,对原有魔药进行调整。还有毒药,这也是冒险必备的,刺客之血啊,苍白酊剂啊这种。这部分交给你啦,亲爱的。”

    “干嘛把工作都推给我啊,小懒鬼!”

    “没办法嘛,我要制作魔杖诶。法师不插满以腰带魔杖都不敢出门的!凋亡法杖要么,你平时也可以不用锡杖的嘛,没有传说度加成跟强大的魔力导流法杖一样的啦。”

    “才不要呢!话说,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准备啊!”

    “你看食尸鬼,食尸鬼的起源可是有很大的问题的哦。”费恩停下了手中的活,打算给美狄亚做个科普,“食尸鬼的起源可以追溯至无底深渊 abyss。首个食尸鬼——多瑞森 doresain曾是一名崇拜奥喀斯 orcus的精灵。他背叛自己的同胞,用类人生物的血肉来祭拜不死魔君 demon prindeath。奥喀斯回应了多瑞森侍奉,并将其变成了第一个食尸鬼。随后多瑞森便在无底深渊中虔诚的为奥喀斯服务,并用恶魔领主的其他仆从制作更多的食尸鬼,直至一天,豺狼人领主 gnoll lord耶诺古 yeenoghu到其深渊领地进行劫掠。此时奥喀斯基于自己的利益决定不干涉其中,无助的多瑞森便转而祈求精灵众神的拯救自己。精灵众神处于同情而帮他躲过了彻底的毁灭。从那以后,精灵便开始免疫食尸鬼的麻痹之触。”

    费恩想了想,他把魔杖拿起来挥了两下试试手感,“事实上,食尸鬼的来历就说明了这个世界可能链接到了托瑞尔。甚至这个世界都可能跟托瑞尔有关系。虽然这个世界的食尸鬼经过了变异,但是原本的样子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当然啦,没有巨魔,你看......”

    费恩重新翻开了怪物图鉴,“巨魔,岩石巨魔。同样的生命力,同样的断肢再生。有人说过,如果把一只巨魔的手包起来,一个星期后就会长出一只新的巨魔。虽然这种说法夸张了,但是具有同样特征的生物不可能毫无关联。这个世界....也有一个恶魔。”

    费恩说着,想起了那个能暂停时间的恶魔商人,“在这个世界,万事小心。”

    ps:爬行动物的蛋壳是皮革状的。

第六十九节 关于神明与怪物的研究

    虽然费恩前世是唯物主义下成长的人类,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阅读过【万法之书】之后,他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神,是唯物的。

    在拥有以太的世界,信仰会不自觉地凝聚,即使原本没有神,也会生长出一位神出来。邪神也是,要么是本土成长的,要么是异世界来的。

    因此,费恩在讨论神明的时候很是小心,虽然不是托瑞尔宇宙那样的神,人性大于神性这种。但是谁也不能保证,神不会小心眼。

    费恩通过狩魔猎人常用的怪物图鉴,逐个比对托瑞尔宇宙与巫师世界怪物的相似之处。他得出了一个让他有些难以相信的结论。

    “这个世界...是在托瑞尔宇宙吗?不不不,这个世界没有被神开发过,”费恩手中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无意识地点着,“天球交汇只有一次,还是1500年前。人类也是因为这样才来到这个世界的。难道说....”

    费恩看了看初始文字,非常像是卢恩文字,“这个世界的人类...难道不止一种?不可能啊...不是说天球交汇只有一次吗?怎么对面的世界会有多个来源...我也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术士,特莉丝那应该有魔法防护,贸然联系也会暴露我和她的关系....”

    小法师揉了揉头发,重重叹了口气。他看着塔楼上的破窗口,“算了算了,这还不是我该想的事...”

    他站起身来,熄灭了自己制作的专注蜡烛,这种蜡烛能让他的头脑清爽,很适合在阅读的时候使用。他把桌上凌乱的书籍,卷轴还有宝石收拾起来。来到这凯尔·莫罕已经两天了,用“短讯术”联系希瑞完全没有回应,这种情况让费恩更加的担心,即使是跨位面,“短讯术”才有百分之五的丢失率。

    这说明要么是希瑞太过遥远,要么希瑞不是自愿使用魔力屏蔽通讯的,而是有某种东西或者某种地形屏蔽了魔力,甚至她可能会在无魔力的地方,这样子才有可能收不到消息。

    他拿起身边的试管,里面装的是湛蓝的液体。这是按照昨天再次跟维瑟米尔通讯过后,根据老爷子的办法萃取的真菌药剂。毒性并不是很大,而且可以加速发育,使人更加强壮,至于副作用就是荷尔蒙的激增。不过这不值一提,这是青草试炼的前置药剂,费恩也不明白维瑟米尔为什么会对他开放这样的秘密。(这可能也是女术士打桩机的由来,还是喝了比较好。你会感谢这药剂的。)

    不过费恩还是打算喝下药剂,让身体能够适更加强壮。他拿起试管,突然之间,感觉到了胸腹部钻心的疼痛,手指纂不住试管,试管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他根本忍受不住这样的疼痛,一下子摊到在了地上。他的指甲深深插进肉里,牙齿也咬破了嘴唇,“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由于“自己是自己的拟似从者”,美狄亚对于费恩的身体状况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她感觉费恩身上突然爆发出庞大的,无序的魔力。她赶紧从地下室跑了上来,就看到费恩躺在了地上。她赶紧扶起费恩,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我不清楚....”费恩双目赤红,强忍着疼痛开口道,“我...我和希瑞的联系可能比我想象的...更加紧密....”

    美狄亚将镇痛药水从费恩口中灌了下去,虽然只是减轻了一些疼痛,但是这也让费恩稍稍的缓了过来。

    “希瑞...希瑞她....”费恩断断续续地说着,“她...可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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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天,虽然小马一直在寻找,但是还是没有找到水源,很明显,小马也迷路了。

    虽然她们经常找到蚂蚁,品尝蚂蚁带着酸味的体液。但是希瑞还是考虑回到泉水边。如果继续前进,她恐怕会撑不下去。毕竟天气还是热得要命,徒步跋涉又很耗费体力。

    她正打算向小马解释,它突然长嘶一声,摇晃着尾巴,飞快地跑到几块参差不齐的岩石中间。希瑞跟在它身后,一边走一边吃蚂蚁。

    岩石间的宽阔空地上,有个宽大的沙坑。沙坑中央明显向下凹陷。

    “哈!”希瑞高兴地说,“小马,你真是一匹聪明的小马驹。你又找到一眼泉水。这儿肯定有水!”

    但是这不是幸运,而是陷阱。虽然希瑞发现了不对劲,还是晚了一步。坑底的怪物用巨螯夹住了她,虽然独角兽冲了过来,踢开了怪物,希瑞也用简单的魔法和短剑杀死了怪物,但是独角兽还是受伤了。

    “让我看看你的伤,小马。”

    小马叫了一声,晃晃长着独角的脑袋。

    “随便吧。如果你能走路,我们就出发。还是别留在这儿比较好。”

    没走多久,前方又出现一片宽阔的沙洲,其中到处都是深坑,几乎紧挨着周围的岩石。希瑞惊恐地看着沙坑,其中一些至少有先前那个的两倍。

    她们没敢穿过沙洲。希瑞相信,沙坑是诱捕粗心猎物的陷阱,而那些潜伏在坑底、长着巨螯的怪物只会攻击掉进去的生物。只要足够小心并远离深坑,肯定也能安全穿过沙洲,不用担心怪物突然出现追赶她们。她相信这么做没有危险,但她不想尝试。独角兽的观点跟她一致。它喷喷鼻子,领着她远离那片沙地。为了跟危险地带保持距离,她们绕了些远路,始终走在坚硬的石地上。那种怪物显然挖不动石头。

    前进的同时,希瑞的目光始终不离沙坑。她数次看到死亡陷阱里喷出沙子。其中一些沙坑离得很近,甩出的石子会落进旁边的坑里,从而惊动藏在坑底的怪物,紧接着便是一场可怕的连环炮轰,沙石带着破空之声飞出,像冰雹一样重重地落地。

    希瑞不由好奇,这些沙地怪物在干燥荒凉的野外能吃到什么呢?她没等多久,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就从附近的沙坑飞出,划出长长的弧线,砰的一声落在附近。希瑞犹豫片刻,离开岩石的包围,踏上沙洲瞧个究竟。飞出深坑的是某种啮齿动物,看起来像兔子,至少皮毛很像兔子毛。但它的身体已经缩了水,坚硬干瘪得像块骨头,且像豌豆荚一样中空,连一滴血都没剩下。希瑞打了个哆嗦,现在她知道怪物吃什么了。

    独角兽发出一声警告的嘶鸣,希瑞抬起头。她的旁边没有沙坑,地面平坦又光滑。但紧接着,就在她面前,光滑又平坦的沙地突然隆起,朝她飞快地逼近。希瑞丢掉干瘪的残骸,飞快地跑回石地。

    绕开沙洲的决定果然明智。

    她们继续走,一路绕开或大或小的沙地,脚下始终踩着石头。

    独角兽走得很慢,一瘸一拐,大腿的伤口仍在流血。但它始终拒绝让她靠近并察看伤势。

    沙洲越来越窄,也越来越蜿蜒曲折。细小松散的沙子转为粗糙的砂砾,渐渐又换成小石子。她们已经很久没看见沙坑了,于是决定穿过沙洲。干渴和饥饿令希瑞疲惫不堪,但她反而加快了脚步。

    她看到了希望,这片多石的沙洲其实是条干涸的河床,其源头就在群山之间。河床里没有水,却有好几眼地下泉。泉眼很小,涌出的水不足以填满河道,但足够让她们喝个饱了。

    希瑞再次加快脚步,但又慢了下来,因为独角兽跟不上她。它步履艰难,一瘸一拐地拖着伤腿,蹄子落地的姿势也很笨拙。等到夜晚降临,它躺倒在地,等她靠近也没起身。这一次,它让她检查了伤口。

    它那条严重肿胀、红得吓人的大腿两侧,分别有一道割伤。两条伤口都发了炎,也都在渗血,黏稠发臭的脓液随着鲜血一起滴落。

    那只怪物有毒。

    第二天,状况更严重了。独角兽光走路都很费力,天黑了,它躺在石头上不肯起来。希瑞跪倒在它身旁。它朝受伤的大腿晃晃脑袋和角,嘶鸣一声,声音里满是痛苦。

    脓水越流越多,气味令人作呕。希瑞拔出短刀。独角兽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试图起身,但又无力地倒在石头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看着短刀,啜泣道,“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应该割开伤口,挤出脓水和毒液......可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办。我也许会让你伤得更厉害。”

    独角兽试着抬头,叫了一声。希瑞坐在石头上,双手抱住脑袋。

    “他们没教我怎么护理伤口。”她语气苦涩,“他们只教我怎么杀人,还说这就是救人的方法。真是个弥天大谎,小马,他们骗我。”

    夜幕正在降临,天色渐渐变暗。独角兽躺在地上,希瑞拼命想办法。她去河床边拔了些蓟草和干枯的草杆,但小马不想吃。它的脑袋无力地靠在石头上,不再试图抬起。它能做的只有眨眼而已,它的嘴边泛出白沫。

    “我帮不了你,小马。”她闷闷不乐地说,“我什么都不会......”

    除了魔法。

    “我是个女术士。”

    她站起身,伸出一只手。什么也没发生。她需要大量魔力,可这里半点儿都没有。这出乎她的意料。令她吃惊。

    地下水脉无处不在!

    她走了几步,先朝一个方向,然后转向另一边。她开始绕着圈子走,接着往后退。

    什么都没有。她想起了叶奈法的教导,关于从元素中汲取魔力。但是这里居然连地下水脉都没有。

    她大喊大叫发泄着愤怒,用最后的一点点魔力点燃了蓟草和草杆,打算从最为狂暴的元素中汲取魔力。这是叶奈法明确禁止她做的,她的水平还没有到能够用火的地步。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aenye!”

    草杆堆发出明亮的光,火舌摇曳着燃烧起来,吞噬了蓟叶,火势迅速增强。希瑞又丢了几根草杆进去。

    现在怎么做?她看着燃起的火焰,思索起来。应该可以汲取魔力了,可我该怎么做?叶奈法禁止我接触火焰魔力......可我没得选择!我也没时间了!必须立刻行动。草杆和叶子烧得很快......火会熄灭的......火......美丽又温暖......

    不知何时发生,不知如何发生。就在她凝视火焰的同时,太阳穴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她捂住心口,觉得胸腔仿佛要炸开。

    她站起身,不,她没站起。她飘浮起来了。

    魔力仿佛融化的铅,填满她的身体,西方的夜眼星绽放光芒。她接受了那道光,还有伴随而来的力量,她打开了那道禁忌的门。

    “hael,aenye!”

    独角兽狂乱地嘶吼起来,用前蹄推地,试图起身。希瑞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她的手掌自行做出手势,嘴巴也自动念出咒语。波浪般的明亮光芒自她指尖涌出。那堆草杆熊熊燃烧。

    波浪般的光芒碰到独角兽的伤腿,开始汇聚、渗入。

    “我希望你痊愈!这是我的愿望!vess' hael, aenye!”

    魔力在她体内爆发,狂喜充斥她的心房。火焰冲天而起,周围的一切都明亮起来。独角兽抬起头,嘶叫一声,突然站起身,笨拙地走了几步。它弯曲脖颈,脑袋靠向大腿,翕动鼻翼,接着连连喷着鼻息,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它发出一声响亮的长啸,跺跺蹄子,甩甩尾巴,绕着火堆奔跑起来。

    “我治好你了!”希瑞骄傲地大喊道,“我治好你了!我是个女术士!我从火焰中汲取了魔力!我得到了那股魔力!我可以随心所欲了!”

    她转过身,那团火焰咆哮起来,迸射出火花。

    “我们不用再找泉水了!我们也不用再喝泥浆了!我拥有了这股力量!我能感受到火焰中的力量!我会让雨水在这该死的沙漠降下!我会让石头涌出水来!我会让鲜花在这儿生长!还有青草!卷心菜!我能办到任何事!任何事!”

    她抬起双臂,尖叫着念出咒语,施展法术。她完全不理解那些咒语,也不记得自己是在何时学会,她连学没学过都不记得。

    但这不重要,她感受到了魔力,感受到火中熊熊燃烧的力量,她就是火,充盈全身的魔力令她颤抖。

    夜空突然被闪电撕裂,狂风拍打着岩石与蓟草。独角兽一声长嘶,人立而起。火焰爆散开来,草杆和蓟叶早被烧成灰烬,如今连岩石都燃烧起来。但希瑞毫无察觉,她感受着魔力。她看到的只有火焰。

    她听到的也只有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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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恩第一次进入了恍惚的状态,血脉中带有的预言天赋也第一次发挥了出来,也吸引来莫名的存在。他的双眼无神,用一种阴冷沙哑的语气说道,“上古之血点燃了第一缕火焰,白霜来临,死神第一次挥动了它的镰刀....”

    这让美狄亚手足无措,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记得她满头大汗。

    脑海中的【万法之书】放出幽紫色的魔力慢慢蔓延了他的全身,他脸上的血管凸起,好像里面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魔力,“命运的意外...远离命运....在这轻蔑的时代...”

    费恩好像清醒了一些,清凉覆盖了头脑让他感觉不那么难受,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用阴冷的声音自己说道,“意外的血脉将带来复仇...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白色馬。騎在馬上的名字叫做死。有权柄赐给他们,可以用刀剑、饥荒、瘟疫、野兽杀害地上四分之一的人。”

    当紫色的魔力覆盖了全身的时候,他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最后还听到了众多诡异的轻笑声。

    “小费恩...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大意了...”费恩揉了揉太阳穴,“我低估了我的血脉对于外维度的吸引力了....”

    他没有告诉美狄亚的是,【万法之书】居然可以驱赶走邪神。他对于这本书越来越好奇了,但是也愈发不安。自从学习魔法之后,他明白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不知道这本书会让他付出什么代价。

    “那怎么办....”

    “没事的....”费恩勉强站了起来,“美狄亚,跟我一起制作一个恒定了防护邪恶的护身符。这应该可以抵御邪神,不至于让它们再次降临在我的身体上。”

    “我差不多掌握了希瑞的位置了...让我们把宝石联系起来,制作一个便携式的传送法阵,这样我晚上就能回来睡觉了。”

第七十节 闲谈与魔法

    炼金术,是物质之间的相互反应形成的神奇作用。虽然现代科学技术可以制作许多东西,但是在有魔力的环境下,拥有了魔力参与反应,许多物理化学规律会相当的不一样,黑火药也不一定能引燃。

    在炼金术的分支下,有魔法物品制作以及魔药制作。美狄亚身为魔药大师,很快整理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草药效果,开始着手制作部分药剂和毒药。而魔法物品制作则有着相当大的难度,将一种或多种需要生效法术由物品释放是相当大的难点,制作工期也是非常长的。

    美狄亚虽然有着丰富的施法经验,但是对于魔法物品制作帮不上忙。更何况五级法术“传送法阵”上的符文众多,远超费恩的知识量。

    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说明,为什么费恩浪费了一份由吞食者血和宝石粉末混合的珍惜墨水,以及由酒石和玫瑰花粉制作成的粉笔,还有一些融化的纯银的原因。

    “我真傻,真的。”费恩“吨吨吨”地喝下狩魔猎人藏在架子上的白海鸥,当然,是稀释过的,“那我要等到维瑟米尔回来我才出发,他肯定很开心,能看到马厩那的破墙修好。”

    “亲爱的,一次法术实验失败了而已。”美狄亚露出无奈的表情,她正在煎鱼排。凯尔·莫罕只有干面包,为了丰富饮食,费恩早上在海里开了个传送门的结果,至于副产品——海水,我们暂且不提。

    “那我就不能及时回来吃午饭了啊!我不想吃干面包!”费恩喝了酒之后有种想要打滚的冲动,“我想吃薄荷椒盐烤鱼!我想去史凯利格群岛的花园睡觉!”

    不行不行,这地板对我的吸引力怎么这么大!这不对劲!

    费恩摇了摇头,但是没能清醒过来。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喝酒,还是喝的白海鸥,其他认不出的他也不敢喝,这也是这里唯一的饮料,“这是诅咒!”

    “没有诅咒!”美狄亚重重地把鱼排放到费恩面前,她现在越来越有一种带孩子的感觉,“赶紧吃完,还要下午的法术实验!”

    “好吧。”费恩拿起银叉“吧唧吧唧”地把鱼吃完,吃过了东西之后他清醒了一点,“对了,亲爱的,你那些魔药失败品给我一些。”

    “你要拿来干什么?”

    “用一个小法术,提取些能让人上瘾的小东西。用来坑人的,也不确定能不能用上。”费恩表情有些犹豫,“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继续深入学习死灵系法术。”

    “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说过魔法没有立场吗?”

    “我只是不想每天面对一群僵尸,这会让我很担心我的皮肤状况。而且性价比并不是很高,我还可以召唤元素来帮忙,就是有点贵。我甚至可以找个矮人让他帮我建造个魔像。”费恩摇了摇头,头晕眼花的他开始大肆吐槽死灵系法术,“我才不想去墓地里挖恶臭腐烂的尸体来制作不是生物。真的,太臭了。”

    酒精很好地麻痹了费恩,让他感觉不到疼痛,他不想让美狄亚担心。他脸色苍白地打起笑容,“我也不是那些视死灵法术为时尚的变声期都还没过的青春期小法师。不过死灵系法术也是有好处的。

    你想,比如一个小男孩的妹妹死了,我可以帮她把骨骼清理干净,加强骨架,干干净净,没有臭味。这样小男孩就能带着他妹妹出去玩了,他每次见到他妹妹都会拥抱她。很美好,不是么?”

    “这是不可能的,小费恩。人类即使对待同类都相当残忍,怎么可能会温柔对待一个骷髅呢?”

    “是啊,这是不可能的啊。”

    费恩又喝下了一口酒。

    ——————————————

    “你无所不能,”火焰低语道。“你拥有我们的力量。你无所不能。世界向你臣服。你无比伟大。你无比强大。”

    火焰中现出一个身影,一个高大的年轻女子,有一头漆黑的长发。女子疯狂而残忍地微笑着,火焰在她身周翻腾起舞。

    “你无比强大!有人伤害过你,但他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谁!复仇吧!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让他们惊恐地在你脚下颤抖,牙齿打战,不敢直视你的面孔!让他们乞求怜悯,但你不会给他们怜悯!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为一切付出代价!复仇!”

    黑发女人身后冒出火焰与浓烟,烟雾中浮现出成排的绞架,成排削尖的木桩和断头台,还有堆积如山的尸体。那是尼弗迦德人的尸体,是占领并洗劫辛特拉、杀死伊斯特国王和外婆卡兰瑟、又大肆屠杀街上民众之人。有个穿黑铠甲的骑士悬挂在绞架上,绞索嘎吱作响,透过羽翼盔的面甲,乌鸦争相啄食他的眼球。其他绞架沿着地平线蔓延开去,上面吊死的是松鼠党,是在科德温杀死保利·达尔伯格、又在仙尼德岛追赶希瑞的人。巫师威戈佛特兹在一根高耸的尖桩上摇晃,英俊而富有欺骗性的高贵面孔扭曲不堪,因痛楚呈现出深蓝色,木桩染血的尖端从他的锁骨间伸出......仙尼德岛的其他巫师跪在地上,双手反绑在身后,更多尖桩在等待他们。

    堆满柴薪的木桩绵延至熊熊燃烧的天边,缎带般的烟柱标出它们的位置。最近的木桩上,有个人被铁链捆绑着,她是......特莉丝·梅利葛德。再过去是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南尼克嬷嬷......雅尔......法比奥·塞克斯......

    不,不,不。

    对,对,对。黑发女人尖叫道。他们都得死!向所有人复仇。蔑视他们吧!他们全都伤害过你,或者想要伤害你!他们也许会在未来伤害你!用轻蔑对待他们,因为轻蔑的时代终于到来!轻蔑、复仇和死亡!全世界都要死亡!死亡、毁灭和鲜血!

    “你手上的鲜血,你裙上的鲜血......他们背叛了你!戏弄了你!伤害了你!现在你有了力量,所以,复仇吧!”

    叶奈法的嘴唇破碎不堪,涌出血来,她的双手双脚都砸着镣铐,被沉重的铁链拴在地牢潮湿肮脏的墙上。周围的暴民尖叫起来,诗人丹德里恩把头搁到断头台上,刽子手的斧头在他头顶闪闪发光。街头的流浪儿聚在断头台下,摊开手帕,等着它洒上鲜血......暴民的尖叫声淹没了斧头重重落下的沉闷声响,整个断头台随之摇晃......

    “他们背叛了你!他们欺骗并戏弄了你!对他们来说,你只是个棋子,只是个提线木偶!他们利用了你!是他们让你挨饿,让你承受炽热的阳光,忍受干渴、孤独和痛苦!轻蔑和复仇的时代已经到来!你有力量!你无比强大!让全世界在你脚下颤抖!让全世界在上古血脉面前颤抖!”

    现在,被带上断头台的换成了狩魔猎人——维瑟米尔、艾斯卡尔、柯恩、兰伯特,还有杰洛特......杰洛特步履蹒跚,浑身是血......

    “不!”

    火焰包围了她,而在火墙另一边,传来一声愤怒的嘶鸣。独角兽群人立而起,摇晃着头颅,蹄子敲打地面。它们的鬃毛像破碎的战旗,尖锐的长角恍如刀剑。独角兽们都身躯魁梧,壮如战马,比她的小马高大得多。它们从哪儿来?这么多独角兽是从哪儿来的?火焰伴着咆哮冲天而起。黑发女子抬起双手,手上满是鲜血。热浪令她长发飘舞。让火烧起来吧,法尔嘉,让一切都燃烧吧!

    “走开!滚!我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你的力量!”

    “让火烧起来吧,法尔嘉,烧起来吧!”

    “我不想这样!”

    “你想!这正是你的渴望!渴望和**在你心中翻腾,就像一团火!那种快感征服了你!这就是魔力!是力量!是伟大的魔力!它是全世界最令人享受的快感!”

    闪电,雷霆,狂风,马蹄声和独角兽的嘶鸣,它们正绕着火堆疯狂地奔跑。

    “我不要这种力量!我不要!我放弃!”

    不知是火焰熄灭了,还是双眼被遮蔽了,总之她无力地倒在地上,感受到第一滴雨水落在脸上。

    “这个生灵的存在应当被剥夺。不能允许它再存在下去。这个生灵很危险。是否同意?

    不同意。这个生灵召唤力量不为自己,是为救伊瓦拉夸克斯。这个生灵拥有同情心。多亏这个生灵,伊瓦拉夸克斯才又回到我们中间。”

    “但这生灵拥有力量。若它加以利用......”

    “它没法再使用力量了。永远不能。它选择了放弃。它放弃了力量。彻底放弃。力量消失了。真是太奇怪了......”

    “我们永远也没法理解这些生灵。”

    “我们不需要理解它们!我们可以抹去这个生灵的存在。趁现在还为时未晚。是否同意?

    不同意。我们离开这儿。我们离开这个生灵。我们留下它自生自灭吧。”

    她不知自己在岩石上躺了多久。她浑身颤抖,看着天空变幻的色彩,它在黑暗与光明,冰冷和火热间不断转换。而她无力地躺在那儿,干涸得就像那只被吸干体液的啮齿类动物的残骸。

    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她再次独自一人。现在她一无所有,脑袋空空荡荡。没有了干渴,没有了饥饿,没有了疲惫或恐惧。一切都消失了,就连生存的意志也一并消散。她成了一团庞大、冰冷而可怕的空无。她用全部身心、用身体每一个细胞感受着那种空虚。

    她感到有血流下大腿内侧,但她不在乎,她空空荡荡,她失去了一切。

    天空的色彩在变化,但她没动。在这样的虚无中,移动又有什么意义?

    当马蹄声在她周围响起,当蹄铁的叮当声传来时,她也没动。她对喊叫和呼号、对激动的人声、对马儿的鼻息全无反应。她一动不动,任凭坚硬而有力的手抓住她。他们抬起她时,她的手和脚无力地垂下。她对颠簸和摇晃、对咄咄逼人的质问全无反应。她不明白他们的话,也不想明白。

    她空无而漠然。她漠然面对泼在脸上的水。当水壶放到嘴边时,她也没呛到。她漠然地把水喝下。

    后来的事,她同样漠不关心。她被人拖到马鞍上。她的胯部柔软而疼痛。她全身发抖,因此他们用毛毯裹住她。她麻木而又无力,随时都会昏厥,于是他们用腰带把她同身后的骑手绑在一起。那名骑手一身汗味和尿骚味,但她不在乎。

    到处都是骑手。很多骑手。希瑞漠然地看着他们。她空空如也,她失去了所有,对她来说,一切都不再重要。

    包括指挥所有骑手的骑士,他的头盔上装饰着一对猛禽的羽翼。

第七十一节 剑术训练,咒文炮塔以及耗子帮

    维瑟米尔并没有离开凯尔·莫罕太远,他已经四百多岁了,即使是以狩魔猎人的角度来看,他的也已经太老了。他血管中的突变虽然维持着他身体,让他依旧拥有强大的体力,还有愈发精湛的剑术。但是他已经不如他年轻的时候那么强大了。

    他从科德温返回凯尔·莫罕,他在科德温过得并不是很好,科德温的君主亨赛特憎恨一切非人种族,就连狩魔猎人也不例外,他只能在乡下接受狩魔委托,从乡夫愚妇那里赚取赏金。

    当他带着不安地推开城堡回廊的铁门的时候,看到的是正在清理石砖地面上的盐花的费恩,“我想,你就是费恩维迪恩。”

    “当然,”费恩露出了讨喜的微笑,他走上前去拥抱了脏兮兮的狩魔猎人,“我把一些破墙修好了,来吧,我带你见一下我的伴侣。”

    费恩很顺利地介绍了美狄亚给维瑟米尔认识,维瑟米尔也表达了自己急忙赶回来的原因。

    “你们减轻了魔药的毒性?”

    “不能这么说,”费恩想用更加准确的说法描述,“我们已经确定了部分植物的药性,但是动物性和矿物性因为缺少部分实物,无法进行实验,所以也无法确定其作用和成分。”

    维瑟米尔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不过我们通过改变萃取方法,降低了很多毒性了。比如雷霆,我也能喝,但是喝了会有些不舒服就是了,毒性还是超出了普通人的承受范围。”

    “好吧,我知道了。我还给你带了一些矿石材料,还有一些反魔法金属。你说的那个咒文炮塔什么时候开始建造?”维瑟米尔还是对凯尔·莫罕的防御不够放心,他对多年前大大屠杀任然心有余悸。

    “反魔法金属可以做魔力约束通道,有了这个就能够很快修建起来。可以安装在墙壁,地板或者天花板上,老爷子你打算放哪?”

    “就放入口回廊那里吧。”

    商量完防御措施的建造,费恩打算向维瑟米尔提出剑术训练的请求,“我是个巫师,我知道,巫师是不会用剑的。但是不是什么时候魔法都有用,我想让我用剑也不会削掉自己的鼻子。”

    “那你就进行基础训练吧,杰洛特跟你说过杀手路吗?还有那个真菌药剂你喝了吗?”

    “我们是传送进来的。以后可以考虑恒定次元锚来拒绝掉传送法术,至于药剂,是不错的强化药剂。反正我是喝了。”费恩再失手打碎药剂之后又喝了一些,说实话,味道还不错,一股水果的香气。

    “好吧,那明天开始训练吧。”

    “那我今天晚上开始修建炮塔。”

    “对了,你说过希瑞失踪了,但是你能找到希瑞?”

    “是的,我现在只能确定大概的位置,不过现在希瑞没有使用魔力,无法更加精确地定位。但是我想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费恩根据玩游戏时候的经验回答,毕竟未来希瑞还有出场。

    “好吧,她安全就好....”

    第二天,费恩早早的起床,维瑟米尔早就在塔楼下的训练场地等他了。他拿出一把木剑交给了费恩,“先用木剑,这样才不会切掉你的脚趾。”

    费恩在“风车”和“跷跷板”上躲避障碍和击剑。

    “我一直负责狩魔猎人的剑术训练....”维瑟米尔,“但是从没见过你这么没有天赋的人。看来你不适合用剑。”

    “没关系,只要不切掉自己的脚趾我就心满意足了。”

    咒文炮塔在美狄亚的帮助附加的“真知术”下很快修建完成,费恩负责制作微型魔法装置。这个炮塔看起来像是个圆环,这是个藏宝室炮塔,拥有困惑术,魅影杀手,恐惧术,冰风暴这四个四级法术。

    对此维瑟米尔很是满意,巫师可不会好心帮狩魔猎人建造防御措施,有了这个,一般人可冲不进来。

    黄昏时分,格莱斯文村来了一个矮小的灰袍人,这个人的兜帽下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他看着原本地图上的村庄,现在这里已经被烧成灰烬,没有被焚烧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这里唯一的活物只有苍蝇,这些令人作呕的昆虫还在舔食着地上深黑色的血迹。

    “见鬼。”费恩掀起兜帽,闻着这久久不散的恶臭与烧焦味,“这让我怎么找人?”

    接受了几周短暂的剑术训练的费恩无法再等待下去,大概确定了希瑞的位置之后,明确拒绝了美狄亚的跟随,并且把宝箱留给了她,然后他就带着自己的装备和干粮出发了,使用了几个“任意门”法术来到了戈壁。

    虽然费恩在戈壁没有遇到希瑞的困境,但是牵过来的马已经被埋伏在沙坑中的怪物吸干了血,现在费恩只能召唤魅影驹赶路。等到他找到最近的村庄,想要打探希瑞的消息的时候,格莱斯文已经被毁灭了,原本的在这里的农夫和士兵可能已经变成了强盗。

    每一次召唤魅影驹只能持续一个小时,这让费恩不得不经常念出长长的咒语,费恩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自己会出现没有准备适合的卷轴的情况。

    “卷轴永远都不够用。”费恩走进了屠杀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只找到一张没有烧毁的悬赏,上面描述了一个灰白色头发的小女孩。

    “看起来我们的老爹正在找我们呢,希瑞。”费恩扔掉悬赏,大大咧咧地在烧毁的房屋之中使用“李欧蒙的小屋”。

    天色已晚,需要好好休息。他已经从附近的零散强盗口中问出了,这里最大的匪帮是叫“耗子帮”。

    费恩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找这些人,他一个人肯定无法找到希瑞。这些人会在魔法的力量下好好为他服务。

    “七个?”阿玛瑞罗总督问道,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士兵,“现在是七个,不是六个了?你确定?”

    “我敢用脑袋担保。”大屠杀唯一的幸存者答道。

    虽然整个脑袋和半张脸都包着染血肮脏的绷带,但他不像是在撒谎。总督对搏斗并不陌生,他知道劈中士兵的剑是从上方左侧挥下,而且用的是剑尖。对方手法老练,速度惊人,无比精准地劈中了士兵的右耳和脸颊。那是头盔和护喉甲保护不到的位置。

    “继续说。”

    “我们当时正沿维尔达河赶往瑟恩。”士兵开口道,“我们受命护送艾佛特森大人的运输队去北方。在一座断桥边渡河时,他们袭击了我们。一辆马车陷进烂泥,所以我们牵来其他车上的马,把那辆车拖了出来。其他护卫队继续前进,我和另外五人外加后勤官殿后。这时他们发起进攻。后勤官遇害之前,只来得及大喊一声,说他们是耗子帮,然后对方就扑了过来……所有人都死了。我看到这一幕……”

    “你看到这一幕,”总督皱着眉头说,“于是驾马掉头就跑,但没能全身而退?”

    “他们中的第七个成员撞见了我。”士兵垂下头,“我刚开始没看到第七个人。那是个年轻姑娘,比孩子大不了多少。我以为耗子们把她留在后面,是因为她年纪小,而且缺乏经验……”

    总督的客人从阴影里站起身。

    “是个姑娘?”他问,“长什么样子?”

    “跟其他耗子一样,脸涂油彩,好似女精灵,身上像鹦鹉一样五颜六色,挂着各种饰物,穿丝绒和锦缎衣服,帽子上饰有羽毛……”

    “是银色头发吗?”

    “我想是的,大人。看到她时,我加快速度,觉得自己起码能干掉一个,就算给战友们报仇了,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从右边偷袭,以为能轻松解决她……我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我失手了,好像我攻击的是个幻影或幽灵……我不知道那个女魔鬼是怎么做到的。我举剑防守,可她毫不费力地攻破了我的防御。她一剑就刺中我的脸……大人,我上过索登战场,也在艾德斯伯格打过仗。可现在,我这辈子都得带着那个小丫头留下的疤痕过活了……”

    你应该庆幸才对,毕竟你还活着,”总督嘟囔一声,看向客人,“没有沦为河边的碎尸。现在你是英雄了。要是你没动过手就逃之夭夭,要是你没带着疤痕就回来报告,那你很快就会在绞索上晃荡了!很好,解散,去战地医院吧。”

    士兵离开了。总督转过身,面对他的客人。

    “您也看到了,尊贵的御用验尸官阁下,在这儿服兵役可算不上轻松。没有休息时间,还得忙得团团转。您在首都时,总觉得行省的人除了游荡、喝酒、玩女人和赌博之外什么都不干。没人想过多派几个人,或者多拨些资金,他们给的只有命令:给我做这个,干那个,找到这个,搜捕那个,把所有人集合起来,从早到晚东奔西跑……其实,光是我自己的麻烦就让我头痛欲裂了。像耗子帮这样的匪徒,在这儿还有五六拨。的确,耗子帮是最难缠的,还没有哪一天……”

    “够了够了。”史提芬·史凯伦抿住嘴唇,“我知道你这些抱怨是出于何种目的,总督大人。但你在浪费时间。没人会撤回那些命令。别指望了。不管有没有耗子帮,不管有多少匪徒,你都得继续搜寻。用上所有可能的手段,直到有进一步通知为止。这是帝国的命令。”

    “我们已经找了三周,”总督面露苦相,“还不知道要找的是谁,或者是什么——是幻影、鬼魂,还是大海里的一根针。结果呢?反倒有几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无疑死在了叛军或强盗手上。我再说一遍,御用验尸官大人,如果到现在都没找到您要的女孩,那恐怕永远都找不到了。前提是真有长得像她的人存在,而这一点我持怀疑态度。除非……”

    总督停了口,沉思片刻,然后冲御用验尸官皱起眉头。

    “那个小丫头……耗子帮的第七人……”

    灰林鸮轻蔑地挥挥手,试图让他的手势和表情都令人信服。

    “不,总督大人,别指望走什么捷径。衣着华丽的半精灵和身披锦缎的女土匪,这些肯定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肯定不是她。继续搜寻。这是命令。”

    总督阴沉着脸,看向窗外。

    “至于那个匪帮,”史提芬·史凯伦——恩希尔皇帝的御用验尸官,有时人称“灰林鸮”——故作冷漠地说,“那些叫‘耗子’还是什么的家伙……把他们捉拿归案,总督。必须维护行省的秩序。开始干活儿吧。抓住他们,然后绞死,省去多余的繁文缛节。绞死所有人。”

    “说得容易。”总督嘀咕道,“但我会竭尽所能的,这点您可以让皇帝陛下放宽心。不过我想,是否有必要活捉新加入耗子帮的那个女孩,以免……”

    “不。”灰林鸮打断他的话,努力让嗓音保持镇定,“绞死所有人。全部七个,无一例外。我再也不想听到他们的事了。一个字也不想。”

第七十二节 强盗以及希瑞

    第二天清晨,费恩从魔法小屋中走了出来,他召唤来清水刷牙洗脸。今天他打算把一些金色装饰品露在外面,然后找一匹马,假扮成一个孤身旅人来吸引强盗们。有了这些好心人的帮助,费恩觉得自己肯定可以很快达成目标。

    这里是边境,尼弗迦德的南方行省,尼弗迦德方面只派出了总督进行管理。强盗们说,总督对于他们不是很上心,认为他们迟早会死在愤怒的农夫手里。除了耗子帮,这是个由多个种族构成的匪帮,他们来去无影,总督也通缉了他们。

    由一群被通缉的人寻找另外一个被通缉的人,这是个好主意。费恩感激地收下了这个强盗的弗罗林和生命,牵着他的老马继续招摇地上路。

    费恩有时候会遇到商队,但是商队对于他这种孤身一人在外的旅客有些敏感,谁知道是不是强盗派出的间谍。甚至有时候会有些雇佣兵见财起意,悄悄跟着他,不过很快都被费恩用魔法飞弹杀死。费恩也因此收获了几个强壮的,自带装备的僵尸。这里是边境,士兵和强盗是可以互相转化的,甚至农夫也可以。

    “所以耗子帮在哪呢?”费恩有些烦躁,他骑在马上,那些僵尸则在路边的密林里跟随着他。他实在不想再跟这些臭臭的不死生物待在一起。如果不是自己对于近战没有把握,并且需要几个肉盾,他可不会考虑把这些尸体唤起。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来呢?”费恩在马上自言自语,他掏出狼皮,上面鲜红色的用血写成的希瑞的名字层层叠叠。他多次使用“生物定位术”来寻找希瑞,本以为靠近了一些会有效果,但是兽皮上还是没有反应,“你在哪里?希瑞。”

    “滋滋...”突然间,兽皮上的血迹开始冒烟,一小股烟雾飘向了一个方向。

    “肯定是希瑞!”

    费恩策马前行,连僵尸都不管了,老马拼尽全力带着费恩往烟雾指向的方向跑去。

    吉赛尔赫感觉自己撞了大运,他在密林之中穿行的时候,看到道路上有一个急匆匆的孤身旅人,这个人还带着许多金色的饰品。他想着要不要去找同伴来一起杀死这个人。但是他想了想,一个人而已,他完全能够解决,说不定伊思克菈晚上还会“奖励”他。

    他抄起弓箭,瞄准了这个穿着斗篷的人。他自信以他的箭术,是不会射偏的。打劫商队总是有风险的,而且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经常杀死总督的商队,总督也会增加人手对付他们。这么多的黄金,他和他的成员们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一只箭矢直直地飞了过来,旅人的衣领之中突然张开了大片的水银,箭头在柔软的水银表面上落下,根本无法穿透这层防御。

    “是个巫师!”吉赛尔赫吓了一跳,他感觉自己的背上一下子布满了冷汗,“杀千刀的巫师!”

    他急匆匆地把弓箭被在背后,跳下树枝准备逃离。一个人是对付不了巫师的,他们邪恶的魔法可以轻易的杀死一个人。

    费恩很是生气,盼望着来强盗的时候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有急事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来。

    “你是公交车吗?”费恩抽出插在腰间的火球术魔杖,这把魔杖一天只有五发火球术充能。他干脆地挥了挥魔杖,五颗火球径直飞进了密林之中,那个射出箭矢的地方。火焰一下子燃烧了起来,剧烈的爆炸把近乎这土壤给掀翻了,能融化金属的高温甚至烧出了些玻璃。

    费恩安抚了受惊的老马,头也没回地就继续骑着马前进,费恩知道,他要加快速度了,尼弗迦德方面可是有很多威戈佛特兹的手下,他老爹恩希尔手下也不是善茬。说不定就会有术士找过来。坐上权力的宝座的人世最不可信的,费恩也不想赌自己父亲想的是什么。他继续向着烟雾指着的方向前进。找到希瑞,是目前最为要紧的事情。

    土坑中伸出一只沾满了泥土的手,吉赛尔赫虽然跑出了爆炸的中心点,跳进了土坑之中。但是热浪还是波及到了他。如果他不是及时地把土覆盖到自己身上,可能会被烧焦。

    他爬出土坑,抬起头,看着正在熊熊燃烧的森林,拿下了深红色的头带,咽下了口水,“杀千刀的巫师!”

    他要尽快返回,通知同伴,这里来了个巫师,甚至可以考虑搬迁驻地。他的马已经成了一堆焦炭,他只能步行了。绝对绝对不能让同伴去招惹到这个巫师,即使是强盗也要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甚至这个巫师可能回来寻仇,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巫师都脾气古怪。他们只是流浪儿,是战争,灾祸和轻蔑创造的怪异的集合体,是战争,灾祸和轻蔑让他们聚集到了一起,他们只想活着,在这个时代。

    黄昏时分,费恩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一座废弃的牧羊人小屋,没有人烟,什么都没有。

    “这不对劲。”兜帽下的费恩脸色很糟糕,“这里应该有人...还是说,这里有人,但是我没找到?”

    他的手缓缓伸向腰间,随时准备抽出魔杖和匕首,给来的人一个难忘的教训。

    昏暗的房子里,一只长剑从干草堆中穿了出来,直指费恩的脖颈。水银一下挡住了剑尖,一部分水银流淌到了地面,分成几条触手插进干草堆之中。

    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的高个子男孩从房梁上撞了下来,举着匕首就往费恩的眼睛插下。但是匕首好像插入了什么东西一样被固定在了空中,连带着这个偷袭者。

    费恩冷笑了一下,用杖头狠狠地击打在了男孩的面部,这个偷袭者哀嚎着放开了匕首,掉落在了地上,他已经瞎了一只眼。

    “凯雷!”一个稻草色的短发女孩以及一个深黑色头发的女精灵举着长剑就冲了过来。

    “你们也是同伙吗?glaeddyv vort, beanna(放下剑,女人)”费恩朝着她们喊道,但是她们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于是费恩伸出手,用力一握,两个女孩就好像窒息了一样跪倒在地上,她们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面上。她们不停地挣扎着,但是费恩没有手软。他没能找到希瑞,所以他需要的是没有反抗能力的人,能够服从他,帮助他找到希瑞的人。

    一个脸上涂满了油彩的人影跳了进来,轻巧地挥舞着长剑,身上五颜六色,穿着丝绒和锦缎的衣服。

    费恩甚至没有回头,也没有等这个人靠近,就用魔杖一指,这个人影就撞在了破墙上。

    费恩没有管撞晕的人,也没有管在地上哀嚎的男孩,费恩见他疼痛难耐就踢晕了他。费恩敲晕了黑色头发的女精灵,踩住有着稻草色头发的女孩的胸口,他解除了法术,“你们有几个人?”

    女孩不肯说话,只顾大口呼吸。

    “我不会审讯,真的。我只想找一个人,对我很重要的人。”费恩弯下腰,用手指轻轻拂过女孩的锁骨,“如果你不肯说实话,我会给你留下奴隶的烙印和诅咒,我的实验室也缺乏生物材料。当然,是你们所有人...”

    其实费恩是骗她的,他还不会使用死灵系的降咒,他的死灵术水平也没有到达能够进行人体试验的水平。

    但是奈何这个世界对于巫师的恐怖传说太多了,更可况费恩的语气极度阴沉,他本身也在焦虑之中,女孩还是听出了威胁,忍不住地发抖。

    她觉得她可能会遇上比以前还要糟糕的事,被尼弗迦德士兵强/奸和被巫师当做试验品,不用想都知道哪个比较糟糕,说不定眼前这个巫师会实验她要失去多少肉才会死。

    虽然费恩不知道女孩想的是什么,如果他知道了女孩想的是什么,他也会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不过眼前重要的是问出答案。费恩继续自顾自地说,“一个女孩,应该比我高一点。有着灰白色的白发...”

    “呸!尼弗迦德杂种!”

    唾沫虽然没有飞到费恩身上,但是费恩还是对战俘的态度感到不满意,“难办了呢。”

    “惊恐术”,米希尔眼前出现了过去的场景,富裕高贵的家庭顷刻间就化为了灰烬,她被尼弗迦德士兵脱下衣服,供人淫/乐,发泄,然后被扔进水沟之中等死。她感觉绝望就像冰冷的水要蔓延过她的口鼻,被溺死的感觉再一次地出现。

    费恩看着眼前的女孩抓着地板,手指出血,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啧,看来是审问不成了。”费恩放弃了询问这个女孩的想法,打算审问那个黑色头发的女精灵。

    呼的一声,那个撞在墙上的身影突然暴起,抽出短剑狠狠地刺向费恩的后背。月灵髓液很完美地阻挡了进攻。费恩转身,弓步,冲拳,重重一拳击打在这个人的腹部。

    “呃呃呃呃...”这个人倒在地上,捂住腹部,剧痛让她起不了身。

    “别小看我啊,我虽然剑术不好,但是我防身术还是不错的啊。”费恩信步上前,调转了魔杖,打算终结掉这个人。

    费恩用脚把这个人踢翻了过来,举起短魔杖就要挥了下去。

    突然之间,他借着残存的阳光,看到了这个人灰白色的头发。

    “希瑞?”

第七十三节 重逢与米希尔

    “是你吗?希瑞?”费恩用手轻轻触碰倒在地上的人,但是他也没有放松警惕,一只手任然握着魔杖,“我是费恩维迪恩。你还记得吗?我是你的弟弟.....”

    “你是费恩...”希瑞痛苦地呻吟,“你不是...死了吗?”

    “很显然并没有,不是吗?”费恩确认了是真的希瑞之后,马上蹲下来抱起她,然后从次元袋里掏出一些灵药,就给希瑞灌了下去,费恩完全不会治疗法术,“看来要研究一下德鲁伊法术了。”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我找到了希瑞菈。”费恩摇了摇头,抛出了杂念。

    “好难喝。”希瑞吐了吐舌头。她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费恩,“你...能先放开我的伙伴吗?费恩...”

    “放心,没问题。”虽然费恩是弟弟,但是他还是摸了摸希瑞的头发。他命令月灵髓液将所有失去意识的人拖出来摆好。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高高的稻草色头发的女孩是米希尔,这个黑色头发的精灵是伊思克菈,这个金色头发的是凯雷,这个稻草里面穿镶钉皮夹克的是埃瑟。”希瑞指着地上排好的伙伴,向着费恩结束说道。她的神情突然有些低落....

    “怎么了?希瑞?”费恩赶紧抓住希瑞的手,“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以为你和多尼还有帕薇塔一样...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费恩摸了摸希瑞的头,“我来告诉你当年发生了什么吧...”

    费恩隐去了自己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前提,告诉了希瑞,他当年贪玩,发现在沉船之前帕薇塔已经遇害了,而多尼则没有死,动手的是威戈佛特兹,就是那个当年多尼身边的巫师,而费恩自己则去了其他地方学习魔法,“我去仙尼德岛找过你...在你穿过托尔·劳拉之后,我就遇到了追捕你的威戈佛特兹,但是没有打过他...”

    听到这里,希瑞的手紧紧地抓着费恩的衣袖,费恩也轻轻抱住希瑞,轻轻揉着希瑞被击中的地方。费恩继续把杰洛特重伤,叶奈法不知所踪的事情说了一遍。希瑞转过来,把头埋进费恩的胸前,灰白色的头发交织在一起,她发出小狗般的呜咽声,费恩只能紧紧地抱着希瑞,他感觉胸口的衣服全湿了。

    过了良久,希瑞才重新把头抬了起来,“在这里叫我法尔嘉...”

    “法尔嘉吗?真是命运的选择啊...”费恩没有告诉希瑞上古之血血脉的事,这里也不适合说,“我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你弄湿了,不过我感觉鼻涕比较多...”

    希瑞轻轻地给了费恩一拳,“快把我的伙伴们弄醒。”

    “让他们自己醒过来比较好,浪费法术是可耻的行为。他们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费恩躲避着希瑞的铁拳,“真的,马上就能醒过来。”

    米希尔最快清醒,她坐起来大喊,“法尔嘉...”

    希瑞马上扑了过去,抱着女孩安慰道,“没事,这是我的家人,是来找我的...”

    米希尔半信半疑,看着这个背对着光的巫师,只能看到他灰白色的头发,看不清表情。女孩转头看了看身边还晕倒着的同伴,“他们怎么样...”

    “这个男孩瞎了一只眼...”费恩走上前,他看到米希尔有些畏惧他,他就停下了脚步,“我倒是可以帮他做个眼睛....”

    “你的家人居然是个巫师,”米希尔用奇怪的表情看着希瑞。

    “事实上,我为了寻找希瑞杀了很多人...”费恩还想吓一吓希瑞的同伴,但是被希瑞打断了,“好吧,我不吓人了。”

    “我倒是觉得你不用担心凯雷,”米希尔见费恩如此听希瑞的话,也放松了下来,她站了起来,来到费恩耳边,悄声把凯雷曾经试图夜袭希瑞的事情跟费恩说了出来。

    费恩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了起来,他现在考虑的事是不是应该加重惩罚,一只眼睛可不够。

    “这些都过去了...”希瑞显然不愿意再提过去的事,“也是因为凯雷我才能获救...”

    “安心吧,我不会对他下手的。”费恩搂着希瑞,他小声说道,“但是吓一吓还是免不了的...”

    希瑞和米希尔促狭地笑了出声,显然她们还是介意的。

    伊思克菈,埃瑟以及凯雷逐个苏醒,希瑞和米希尔也想他们解释了这是场误会,而且除了凯雷都没有遭到太大的伤害。

    不过费恩假装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掉下了一个会唱歌的骷髅头,吓得凯雷抖了一下,他还是认为费恩是个邪恶的巫师。不过费恩还是帮凯雷包扎了起来,不过在费恩接触他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等到吉赛尔赫与一样外出寻找猎物的瑞夫汇合,返回据点的时候,他推开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穿着灰袍的人,正在给米希尔的手指上缠着绷带,与大部分人开心地聊天。

    他就像被谁扼住喉咙了那样,指着费恩说不出话,瑞夫看到这个情形也悄悄举起了剑。

    “吉赛尔赫,这位是法尔嘉的弟弟,是个巫师。”黑发女精灵伊思克菈向着吉赛尔赫解释道,吉赛尔赫也很快整理好表情向费恩问好,他可不想让这个巫师知道,是他攻击了这个巫师,只有瑞夫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所以,今天怎么样。”伊思克菈问着吉赛尔赫今天的收集到的信息。

    他找了个借口,“尼弗迦德杂种还在追捕我们,我的马也丢了。”

    瑞夫点了点头,尼弗迦德人确实还在追捕耗子帮,商队也增加了许多守卫,凭借他们七个人有些难以成功打劫,“我听说新来了一位大人物,是皇家御用验尸官,外号‘灰林鸮’的史提芬·史凯伦。”

    “就是他在追捕我们?”

    “是的,赏金又提高了。”

    “费恩,你要不要来一起参与。”埃瑟提出了个请求,“尼弗迦德杂种肯定想不到会有巫师去打劫他们。战利品你也有份。”

    费恩缓缓扫过耗子帮众人的脸,除了凯雷有些害怕,其他人都有些想法。这可是高贵的巫师,跟他们一起打劫,成功率会提高不少。

    “行吧,就一次。我的那份给法尔嘉就好了。”

    费恩拿出食材,召唤隐形仆役出来,给所有人做了顿饭。

    “看在瘟疫的份上,我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铁匠的儿子埃瑟摸着肚子躺在椅子上。

    “尼弗迦德士兵吃的就是猪食。”

    除了原本就是富裕家庭的米希尔和原本就是王室的希瑞,其他人都是不停地狼吞虎咽,直到自己塞不下任何东西。

    “尼弗迦德商队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费恩掏出一瓶陶森特的布列薛之岸,“看来我们打劫了总督阁下和验尸官大人的美酒。”

    “哈哈哈哈哈!”耗子帮众人用木头杯子各自倒了一杯葡萄酒,“敬总督。”

    “敬总督!”x7

    “我以后再也喝不下那些泔水了。”吉赛尔赫沮丧地给自己灌酒,不过大部分都被伊思克菈抢去了。

    酒足饭饱之后,费恩走出房子,在牧羊人小屋旁边释放了“李欧蒙的庇护所”,这次出现的一座欧式小房子。

    偷看费恩施法的耗子帮众人目瞪口呆,就连希瑞也是。她从没见过叶奈法提过这样的法术。

    “他是把房子藏在哪里了?”

    “不知道。巫师的袋子里什么都有。”

    费恩走了回来,看到耗子帮的众人还坐在餐桌边聊天,“抱歉,希瑞。今晚睡我那里吧,我们有些事情要好好聊一聊。我也想听听你的事情。”

    希瑞转了转眼睛,“米希尔也可以一起来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费恩,希瑞和米希尔走了出去,耗子帮其他人在后面做着奇怪的表情,试图去房子前偷听。但是他们没能找到能看到里面的方法。

    费恩准备了个非常非常大的木桶,出水口往里面不停地放着热水,“你该好好洗洗了,希瑞,你现在太脏了。这里有洗头发和洗身体的东西,要分开用。哦,抱歉,米希尔,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新的。在另外一个房间,如何。”

    “不用这么麻烦,”米希尔笑了笑,她轻快地脱掉了衣服,一丝不挂,希瑞也是。她们并没有在费恩面前脱衣服的羞耻感,大大方方地展示她们的身体。她们携手进入了浴桶之中。费恩发现两人的大腿内侧根部,都有着一个同样的纹身,翠绿的花茎及两片叶子之上,赫然印着一朵娇艳的红玫瑰。

    费恩一下子就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他摇了摇头。

    “其实我们并不介意你加入。”米希尔轻轻笑出了声,希瑞赶紧捂住她的嘴。

    “今天还是免了。”费恩委婉拒绝道,他把洗发水和沐浴露的用法交给了两人,就去外面的房间闭眼冥想了。

    费恩挺不是完全信任耗子帮的众人,或者说,在这里,他除了希瑞谁都不相信。赶了一天路的两个僵尸这时才一瘸一拐地走进耗子帮驻地附近的密林之中,自己动手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起来,随时等候费恩的命令。

    “希望不会用到臭烘烘的不死生物。”费恩感觉一个热乎乎的身躯贴了上来,他睁眼一看,就看到了曼妙的身躯和稻草色的头发。

    “我们的衣服你拿去洗了,但是可没有帮我们准备衣服。”米希尔湿漉漉地就跑了出来,希瑞跟在她后面。

    “好吧,我给你们找衣服。”费恩无奈地闭上眼睛。

第七十四节 叙旧与计划

    可惜的是,费恩的次元袋里并没有柔软的,适合当睡衣的衣服。米希尔和希瑞只能裹着浴巾坐在费恩旁边的椅子上。

    费恩给用魔法伎俩变出两个玻璃杯,给两人倒了杯酒,“可以说说你的经历吗?希瑞,如果你有什么仇人,我想我应该可以去解决掉。”

    米希尔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希瑞,希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是我随便想出来的名字。”

    “不用道歉,亲爱的。我会保密的。”

    希瑞就跟费恩说起来她在戈壁遇到了独角兽的事情,还有吸收火焰魔力的事。这让费恩十分紧张,连接这个世界的四元素位面的界灵可不是善茬。

    “你在担心界灵吗?”希瑞显然读过吉昂巴提斯塔的著作《元素帝国》,这是她在艾尔德兰的梅里泰莉神殿中接受叶奈法的魔法教育时候的教科书之一。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希瑞有些难以启齿,她猛灌了一口酒,说道,“我的子宫可能出问题了,就像其他女术士那样,而且我无法使用魔法了...”

    “怎么可能...女术士的身体损失是日积月累的...难道你接受了力量的馈赠?”

    希瑞点了点头,她把头低了下去,“是的,然后我拒绝了力量,就...”

    “你不可能失去魔法的力量的,希瑞。我和你一样都是魔源,可以使用血脉之中的魔力。你肯定可以使用出法术,但是现在不能使用的原因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费恩摇了摇头,端起酒杯,“我想叶奈法肯定跟你说了混沌能量的危险性,魔法的危险性。初学者常常会因为魔力的充盈而感到自满,但是那只不过是错觉而已,这是外界的存在的鱼饵而已。”

    “我是迫不得已的...”希瑞头又低了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怪你...”费恩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抱住希瑞,他闻着希瑞身上的香味,在女孩的耳边说道,“如果你想,我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不会怪你。你再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

    希瑞就说道她被一个尼弗迦德骑士以及一伙自称捕兽人的家伙抓住了,带到了格莱斯文村,遇到了抓住凯雷的尼西尔团。就是因为凯雷,耗子帮来救他,希瑞才能得以逃脱。当希瑞说道尼西尔团试图强暴希瑞的时候,费恩的手指忍不住攥紧了。

    “他们在哪...”费恩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可能跑了,捕兽人的头领斯科穆里克已经被我杀了。尼西尔帮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米希尔插嘴道,“法尔嘉的剑术漂亮极了,就像在跳舞一样。我们后来去格莱斯文那里,法尔嘉杀了好多尼弗迦德杂种。”

    米希尔牵着希瑞的手,这让希瑞好受了一些,“那你怎么样,费恩。我原本以为你死了,克拉茨叔叔没有找到你和多尼的尸体...”

    费恩没想谈论恩希尔的事情,他含糊其辞,最后不得不透露了一些,他撩起耳边的长发,“希瑞,你记得我的耳朵吗?”

    米希尔才发现费恩有着长长尖尖的耳朵,她惊讶得捂住了嘴。

    “不是精灵,是半精灵。”费恩看到米希尔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是返祖现象。”

    “怪不得你长得比法尔嘉好看。”

    “米希尔!”

    “说正事。我们的血脉来自精灵巫师劳拉·朵伦,她是艾恩·艾尔精灵的实验室产物,拥有一种能够穿越时间和空间的能力。是艾恩·艾尔精灵所创造出来的武器,一般来说上古之血只在女性身上呈显性,在男性身上成隐性。我只是比较特殊而已。”

    然后费恩就把上古之血的血系和劳拉·朵伦与人类法师洛德的克雷格南结合导致被追杀的事情跟两人说清楚,米希尔和希瑞听得泪光涟涟,看来喜欢爱情剧是所有女人的爱好。

    “所以,你是去了其他世界学习魔法?”

    “可以这样说,我还有一个老师。他可以在平行世界之间穿梭,其实我们也可以,不过需要开发血脉能力才行,都是类法术能力。就像你不用理解法术,只要念出咒语,想到做什么事,魔法就会帮你完成一样。”

    “你的意思是,我是蠢蛋吗?”

    “难道不是吗?”

    希瑞对着费恩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说了句从矮人那学来的脏话,“所以我还能使用魔法?”

    “没错,我猜测可能是血脉反噬,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不过需要药物进行治疗。”

    “真的?”希瑞亲了一口费恩的脸颊。

    “当然。米希尔你也亲我干嘛?”

    深夜,费恩给美狄亚发送了短讯,让她不用担心,他已经找到希瑞了,过段时间就回去。美狄亚也发回消息让费恩自己多加小心。

    当费恩打算躺在床上冥想的时候,卧室房门被打开了。米希尔和希瑞披着浴巾站在门口。

    “房间太小了,不如你把房间扩大些?”希瑞说道。

    “房子是固定大小的,不过房间可以合并。”

    “那就合并吧,今晚我们一起睡。”

    费恩闭上了眼,感觉两个温暖的身躯钻进了被窝,把他挤到了一边。他睁开眼,看见希瑞躺在了中间。

    米希尔对着费恩调皮地眨了眨眼,从被子里抽出两条浴巾扔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米希尔和希瑞穿好由隐形仆役洗净烘干的衣服,她们脸上红扑扑的。

    “幸好这些都是一次性,我可不想洗床单。”费恩小声嘟囔。

    “你难道还不满足吗,小男孩。”

    “那可太满足了,太刺激了。”

    自从昨天晚上米希尔和希瑞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还邀请费恩加入之后,耗子帮的众人也有些吃惊怎么三人关系会变得这么好。

    费恩用法术给众人做了早餐,蒜香黄油吐司。大家聚在餐桌边讨论今天要去那里打劫商队。

    “附近的农夫跟我说过,阿玛瑞罗总督的下一批货大约在一个星期之后就能到。”吉赛尔赫吃着面包说道。

    “要去吗?”伊思克菈环顾众人,眼睛盯在费恩身上,“你呢?”

    “如果你们不害怕死人的话。”

    这句话引起了哄堂大笑。

    “我们杀过人,很多。”埃瑟可笑的胡子抖动了起来,“你不会没有杀过人吧。”

    费恩没有任何表情,他喝了口热茶,“我是谁,会动的死人。”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希瑞首先反应过来,“死灵术?那是禁止研究的法术。”

    “对我来说不是,这也是我想过不会对商品造成太大破坏的法术。”费恩的食指上是用金和银编织成的,占据了整根手指的指套,他用食指点在桌子上,“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倒是可以让商队停下,不会有人逃跑的。”

    “没错,就用这个,不要会动的死人。”

    “行吧,我同意。”

    餐桌上的气氛重新缓和了起来,不过除了米希尔和希瑞,没有人再来找费恩说话,连带着米希尔和希瑞都有些被疏远了。

    早餐过后,就是派出斥候的时间了。今天要去的是伊思克菈和凯雷,出发之前,伊思克菈把米希尔叫到一边,很明显是要问些什么。

    “我相信她。”希瑞看见了费恩怀疑的眼神。

    “行吧,那我也相信她。不过我是不会去纹一个没用的图案的,还是在大腿内侧。”

    希瑞亲了费恩一口,就跑开了。费恩喝着热茶,向美狄亚报平安,当然,隐瞒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通话结束之后,费恩还联系了杰洛特。杰洛特倒是有空闲,费恩说他找到了希瑞,但是很明显希瑞想在这待一段时间,杰洛特可以先去找叶奈法。

    杰洛特也说他有了个新同伴,是个外科医生兼理发师,事实上是个高阶吸血鬼。

    “我知道,我知道。不怕大蒜,不怕圣水。”

    “事实上,他还挺有趣的。”杰洛特听到费恩找到了希瑞,心中的担忧放下了大半,“你有叶奈法的线索吗?”

    “你知道吗?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建立了一个只有女术士的团体。”

    “该死的巫师,不要话说一半!”

    费恩毫不犹豫地挂断了通讯,拿起自己的法术书,开始记录法术。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冥想来打开头脑中的那本书的,【万法之书】之中,对于相同的法术也有不同的构建方法,这些都是需要费恩自己总结归纳的。

    他还需要学习魔像的制作,一个法师怎么能没有仆人和军队呢?

    “吸血女妖如何呢?女夜魔也可以,美狄亚总会需要一些仆人来照顾生活的。”费恩畅想着能捕获一些仆人来充实自己的军队,虽然现在连个成员也没有。或许还能算上附近密林之中的两只僵尸,但是他们太臭了,还是把肌肉剔除干净当骷髅比较好。

    “费恩!”希瑞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昨天晚上的运动并没有让她感到不舒服,她腰间的银色腰带闪闪发光,“你有银剑吗?”

    “你要再当狩魔猎人了?”

    “我在附近挖出了两只僵尸。”

    “哦,那是可能是我全部的军队。”

第七十五节 特赦

    这天,费恩戴着口罩把两只僵尸身上的腐肉剔除之后,就走得远远的,不停地用法术清理自己身上的气味。

    “呕....我的天,真的太臭了,都过了一周了,都长蛆了。”费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把沾满黑血与蛆虫的围裙扔得远远的,一把火烧干净,他现在还需要手动制作骷髅,“还要把白骨刷干净。真是的,为什么不死生物不会自己把自己清理干净。”

    伊思克菈走了过来,但是差点被臭味熏翻了个跟头,女精灵大喊道,“看在瘟疫的份上,费恩他妈你在干什么!”

    “瘟疫啊,你不是说了吗?”

    “你在制造瘟疫?”

    “是解决制造瘟疫的东西。”费恩挥了挥手指,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橘子香气,盖过了费恩身上的尸臭味,“你来找我干嘛?”

    黑发女精灵捏着鼻子靠近了费恩,她好奇地探头探脑,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她举起手想拍拍费恩的肩膀,但是犹豫了一下没有下手,“吉赛尔赫说商队明天就会到了,他想问你有没有准备好。”

    “又来?难道还有蠢蛋不相信法术吗?”费恩对于耗子帮的一部分人对于魔法的不信任感到无奈,“你知道你们请不起一个巫师吗?如果不是希...法尔嘉,我可能都不会来这里。”

    “我知道我知道,”伊思克菈作为匪帮的大姐头,也有些无奈。巫师的可怕之处是口口相传的,一周的相处并不能让费恩和谐的融入团体,“他们不相信那些轻飘飘的魔法。”

    “那我还能怎么做,把他们变成兔子吗?还有,消息是哪里来的。”

    “霍斯珀恩。那是老熟人了,上一次遇到他的时候,阿玛维拉大师给米希尔,法尔嘉还有瑞夫纹身。”伊思克菈穿着桃红色的锦缎外衣,全身上下挂满了珠宝,鼻子上也穿着一枚小巧的钻戒,她欢快地提高语调,“还有,我们要搬家了,去之前抢来的驿站那里。”

    “嗯哼,你没有纹身吗?”

    “如果你想看的话。说不定是跟米希尔和法尔嘉一样,纹在大腿根部呢。”伊思克菈轻佻眉毛。

    费恩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就是追溯血脉的后果,魅力值越来越高。他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临时魔法刺青,“说不定我的手艺比阿玛维拉大师那个穷光蛋手艺人要好。”

    他看了看,“好吧,是丑了点,但是至少还有魔法。”

    伊思克菈轻哼一声,转过头去,没有看费恩的刺青。

    “说吧,如果不是吉赛尔赫让你来找我,我不觉得你会主动过来。”

    “好吧,我们有新的敌人了。”

    “谁?”

    “卡萨德男爵。”

    “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当时打劫了驿站,在你来之前...然后那个四匹斑点马拉的女人,男爵千金,我们放了她一马。”

    “然后呢?我觉得可不止这些。”

    “法尔嘉抢走了她的胸针,那是男爵夫人的遗物,法尔嘉还说了许多让她永生难忘的话。说实话我们已经足够尊敬那位男爵千金了,没有人狠狠艹她一顿。”伊思克菈摊了摊手,以她的价值观来说,活着就是最大的宽恕了。

    “所以呢?”

    “卡萨德伊会怒不可遏,叫家族卫队全副武装,还开出了大笔的赏金。他当众发誓要把你们所有人的头挂在城墙上。他还赌咒说,为了他女儿被抢走的胸针,他要剥了法尔嘉小姐的皮。活剥。”

    “f*ck!”费恩整理了一下红袍,“所以是卡萨德男爵的商队?”

    “没错,还有大批的家族卫队。”

    “所以你们才找上我,想让我保护你们?”

    “没错。”伊思克菈拿出麻药粉抹在牙龈上,“我不介意付出些报酬。”

    “不用了,”费恩冷硬地拒绝了伊思克菈的提议,“你要记住,我是为了法尔嘉,不是耗子帮。”

    伊思克菈吃吃笑道,“当然当然。”

    看你和法尔嘉和米希尔的关系,你迟早会是跟我们一伙的。伊思克菈很自信,她甚至相信凭借法尔嘉和米希尔可以让费恩留下来。

    “有紫色分叉箭头的马车我们不能动。”

    费恩用一种很是轻蔑的眼神看着她,“现在,我才知道你们是一群打手,不仅要执行任务,还要低下头听话。”

    “你懂些什么...”伊思克菈的脸瞬间涨红,她的眼睛里发出光,“我们只想活下去...”

    费恩打出手势停止了争论,“我知道我知道,我并不是在指责你们,所有人都想活下去,所选择的方法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

    “你知道就好!”伊思克菈气冲冲地转身走出树林,返回牧羊人小屋。

    费恩摇了摇头,召唤出庇护所,洗了个澡,换上一件新的红色长袍,上面银色的符文闪闪发光。他带着一身香味走进牧羊人小屋,就看到希瑞靠在米希尔身上,两人眼睛都有微光。很明显两人都使用了麻醉品。

    他坐到了两个人的身边,掏出两小瓶药剂给两人灌了下去,米希尔和希瑞瞬间清醒了过来。

    “好难喝...”

    “下次别用这么低劣的致幻剂,容易上瘾。”费恩扔出两根卷烟,“我制作的比购买的好多了,不过我不建议使用这类物品,我也从来不用,我需要一个清醒的头脑。”

    米希尔和希瑞没有听费恩的说教,她们接过两根卷烟就点了起来,然后她们无力地靠在费恩身上,发出迷迷糊糊的笑声。费恩没有理两个人,这种劲头大的麻醉药剂可以让她们安静一会,也能让她们听不到不该听的事情。

    费恩直直地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吉赛尔赫,吉赛尔赫不得不停止了饮酒,他把葡萄酒杯放在桌子上,与费恩对视着。

    “怎么了。”他看着费恩问道。

    “说吧,说实话,说我不了解的事。”费恩冷漠地说道。

    “什么意思?”

    “怎么成为了打手...”

    “好吧好吧,”吉赛尔赫重新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霍尔珀恩说的,他说尼弗迦德皇帝要结婚了,然后就会有特赦。然后我们就能加入公会,改头换面,接受庇护...不然我们他妈只选择被木桩刺进屁y,或者穿上军服去送死。”

    “嗯哼?还有呢?这件事法尔嘉知道了?”

    “她知道后反应很激烈,还有就是我们被邦纳特追杀,能雇得起他的人不多。”

    “谁是邦纳特?”费恩知道恩希尔会娶一个假希瑞来进入北方王国的政局,所以他问了后面一个问题。

    “那是个灰毛老杂种!那家伙是个赏金猎人,早先当过士兵,后来转行做了行商,最后干脆为了赏金到处杀人。这狗杂种厉害得很,世间少有。如果把他杀的人埋进同一块墓地,那墓地至少得有半亩。”

    伊思克菈补充道,“邦纳特捣毁了大洛萨的匪帮,捅死了洛萨和他的兄弟,外号‘毒蘑菇’的那个。”

    “事实上,是在他们背后各捅了一刀。”凯雷用还完好的那只眼看着费恩,他不敢表露出一点怨恨,也不敢用下毒什么的。因为他看到每次用餐前费恩都要用魔法检查食物与酒水。

    “这么说,很厉害咯?”费恩把腿翘到桌子上,用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把米希尔和希瑞摆好,让她们不会滑下去。

    “我们也不差,我们打败过尼弗迦德的六人骑兵小队,还从尼西尔团手里抢回了凯雷,还有法尔嘉。”

    “这也是我感谢你们的这一点。”费恩的言语中无形地与耗子帮做了分割,“我会帮你们的,但是仅此一次。”

    “另外,关于霍斯珀恩,你有什么想说的,我不可能相信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除非我能解剖他的大脑。”

    瑞夫吸了吸手指上的麻药粉,“霍斯珀恩确实会给我们下命令,但是也会给我们通风报信。多亏了他我们才能活到今天。无论是什么人,都是他人生活的工具,不是吗?”

    耗子帮的众人与费恩住在了以前耗子帮打劫过的破旧驿站,以前驿站长的老婆还待在这里,战战兢兢地接待了他们,她可没有忘记是谁杀死两人她的丈夫。吉赛尔赫让驿站长的老婆给他们做了顿饭,他还联系了霍斯珀恩,准备明天的抢劫计划。

    “下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趴到地上,快!手指别碰剑柄!”

    对方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他——右边是埃瑟,身穿镶银边的黑色皮革外套;左边是法尔嘉,身穿绿色小山羊皮背心,头戴饰有羽毛的无边软帽。霍斯珀恩掀起帽兜,拉下遮住面孔的围巾。

    他骑着一匹跟煤炭一样黑的黑色母马,闪闪发光而且没有一丝杂毛。

    希瑞看到这匹马,忍不住上前摸了摸马的脖子,“它简直像传说中的凯尔比,我差点把它当成马头水妖了。”

    “价钱还不到一百弗罗林。”霍斯珀恩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吉赛尔赫在里面。”

    埃瑟点了点头。

    “法尔嘉小姐见过真正的凯尔比吗?”

    “画里见过。”女孩脸上突然阴云密布,“说来话长了,进来吧,吉赛尔赫在里面等你。”

    商人走进了驿站,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捧着书的,穿着丝绸红袍的男孩,那名贵的丝绸上还有银白色的花纹,男孩抬起头,看了看霍斯珀恩,然后继续低下头看自己书了。

    “第八个人?”霍斯珀恩跟吉赛尔赫握了下手。

    “不,是法尔嘉的家人。”

    “哦?”

    “小声点,”吉赛尔赫有些紧张地拉着商人坐下,“这是个巫师...”

    费恩没有兴趣听吉赛尔赫的窃窃私语,他想的是如何把希瑞带走。费恩把玩着手里的自动书记羽毛笔,注意力根本不在抄写卷轴上。怎么才能让希瑞心甘情愿地离开这里呢?希瑞已经在耗子帮几周时间了,她会不会太过沉迷于杀戮了,据耗子帮的众人说道,希瑞在抢劫的时候杀了很多人,她好像抛弃了什么东西一样,沉迷于这种快感之中。

    他叹了口气,放开不停挣扎的羽毛笔,让羽毛笔自己抄写卷轴。费恩走了出去,看到希瑞还在抚摸着黑马。

    “你这么喜欢,买下来不好吗?”

    “我想霍斯珀恩不会答应的。”

    “那我用幽灵马跟他换。”费恩拿出了一个自制的“魅影驹”护身符,“这玩意够他买好几匹马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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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466/ 第一时间欣赏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最新章节! 作者:别语愁难听所写的《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为转载作品,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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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介绍:
狩魔猎人同人DND同人诞生在命运之外的上古之血,他是这个世界意外之子,是恩赐,是救赎,是白霜来临时的救世主,是艾恩·艾尔的毁灭者“希瑞菈,我的姐姐,我们一起旅行吧.....”一名DND法师在各个世界的里成长的故事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