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TXT下载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全文阅读

作者:别语愁难听     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txt下载     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节 晚宴(2)

    特莉丝穿着蓝色与淡绿色相间的连衣裙,显得很是美丽。她看到叶奈法与杰洛特走了过来,她就停止了于其他两位术士的交谈,满脸笑容地走上前去迎接二人。她轻快地拥抱了叶奈法,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女术士之间的礼仪(值得庆幸的是两人耳环不同)。杰洛特握住了特莉丝伸出的手,然后拥抱了她,亲吻了她的脸颊。

    那两位与特莉丝交谈的术士做了自我介绍,一位是庞德·维尼斯的德雷瑟姆,另一位是他兄弟戴斯摩。他们都效命于柯维尔的伊斯特拉德王,二人沉默寡言,很快就找借口离开。

    “你们刚才在跟菲丽芭和崔托格的迪杰斯特拉说话,”特莉丝把玩着颈间嵌有白银和钻石的天青色心形挂坠,“你们肯定都认识迪杰斯特拉吧?

    “没错,他也跟你说话了?向你套话了吗?”叶奈法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了。”特莉丝目光狡黠,“手段巧妙,不过菲丽芭非常擅长打断他的步调,他们应该相处得不错。”

    “简直太好了。”叶奈法跟着调笑了一下,然后又表情严肃,“关于你知道的那个人,一个字也别跟他说。当心,特莉丝。我们来之前已经遇到过魔法探测了。”

    “我明白的,我会小心的。”特莉丝压低了声音,“她怎么样了?我可以见见他吗?”

    “如果你打算在艾瑞图萨授课,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我懂了,希瑞菈她...”

    “别说了,亲爱的,明天会议之后。”

    “明天?”叶奈法一提到明天,特莉丝表情有些奇怪,露出古怪的微笑。但是没等叶奈法发问,人群之中就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

    “他们来了。”特莉丝明显知道些什么。

    “他们来了,杰洛特,你终于有机会跟巫师评议会以及高阶成员见面了。”叶奈法挽着杰洛特的手臂看向走进来的几个人,“如果有机会,我会介绍他们给你认识的,现在知道谁是谁也没有坏处。”

    大厅之中的术士们分成两边,向着走进来的人行礼。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精力充沛,他旁边是一个五官分明身材高挑的女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这位是埃勒的格哈特,又名亨·格迪米狄斯,是在世巫师中最年长的一位。”叶奈法贴近杰洛特的耳朵,悄声告诉他术士们的信息,“他身边的女人是蒂莎娅·德·维瑞斯,不比亨年轻多少,是我以前的老师,她从不吝惜用魔药掩盖自己的年龄。”叶奈法对于自己的授业老师还是怀有一些恶意的。

    在这之后,一个美丽到极点的女人走进了大厅,她有着长长的暗金色的头发,母鹿般的眼睛湿漉漉的,灰绿色裙子镶着花边。

    “法兰茜丝卡·芬达贝,又名艾妮德·安·葛丽娜,意思是‘山谷雏菊’。别傻盯着她看,杰洛特。很多人都觉得她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叶奈法伸手捏住杰洛特的腰间,这让杰洛特重新控制住了自己。

    “她也是巫师评议会的成员?”杰洛特有些惊讶,“看上去很年轻,这也是魔药的作用?”

    “她是纯血精灵。”叶奈法瞥了一眼杰洛特,“看看她身边的男人,洛格伊文的威戈佛特兹,他很年轻,并且天赋异禀。”

    当然了,杰洛特知道所谓的“年轻”大概是指一百岁和一百岁以下这个范围。威戈佛特兹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岁左右,身材高大,穿着一件无盾徽的骑士短上衣。他看起来英俊得惊人,即使是在美丽迷人的法兰茜丝卡·芬达贝旁边也显得很是显眼。

    “威戈佛特兹旁边的那个矮个子是阿尔托·特拉诺瓦。这五个人组成了巫师评议会。”特莉丝在旁边补充道。

    “那那个脸看起来很奇怪的女孩,跟着威戈佛特兹的那个?”

    “他的助手,莉迪亚·凡·布雷德沃特。她的身份无足轻重,但是直视她的脸是很失礼的事。”叶奈法冷冷地说道,示意杰洛特继续看,“需要注意的是后面三个男人,他们高阶术士评议会,分别是希达里斯的费卡特、牛堡的莱德克里夫,以及朗·爱塞特的卡杜因。”

    “这就是评议会的全体成员?就这么几个,我还以为不止这些。”

    “巫师评议会五人,高阶术士评议会也是五人,菲丽芭也是评议会的成员。”

    “但是这样人数还是对不上。”杰洛特摇了摇头,特莉丝忍不住笑了出声。

    “你居然没有告诉他,叶娜。杰洛特你真的不知道吗?”

    迷茫的狩魔猎人摇了摇头。

    “叶奈法也是评议会的成员。索登大战之后就是了。亲爱的你居然没有向他炫耀?”

    “并没有,亲爱的。”叶奈法摇了摇头,“我并不喜欢炫耀。而且我和杰洛特也很久没有见面了,并没有那个机会。待办事项的清单还有很长,我们打算一点一点解决。”

    “懂了。”特莉丝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我明白了....你们好久没见了,肯定有很多事要谈....”

    “谈话。”叶奈法笑得有些暧昧,湿润的眼睛看着杰洛特,“谈话是可以排在后面的,应该说是排在最后才是,特莉丝。”

    “唔。”特莉丝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她摆弄着自己的天青色项链,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明白了。”

    “那真是太好了。杰洛特帮我们拿点酒,别从那位侍者的盘子里拿,找那边那位。”叶奈法轻轻推了推杰洛特。

    杰洛特无奈地走开,按照叶奈法所说的那样做,同时悄悄看着两位女术士。叶奈法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特莉丝低着头专心倾听。等到杰洛特回来的时候,特莉丝已经走开了。叶奈法接过酒杯,就把杯子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你没说得太过分吧。”杰洛特的语气稍微有些冷硬,叶奈法紫色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怒火。

    “你别拿我当傻瓜。”叶奈法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的事情?”

    “如果说这就是你生气的理由...”

    “这就是!”叶奈法打断了杰洛特的话,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别摆出傻乎乎地表情,别再说话,更重要的是,别再对我撒谎。我认识特莉丝比你更久,我们很合得来,一直很了解对方,虽然偶尔会有一点...小摩擦。但是在我看来,她心里有些想不开,但是我帮她解决了。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吧。”

    叶奈法放下酒杯,拨开脸颊旁的一缕卷发,“现在我要离开一会,去找去跟蒂莎娅和法兰茜丝卡说几句话。你再吃点东西吧,你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还有,警惕点儿,肯定会有人找你搭讪,别让他们欺负你,也别损坏我的名声。”

    “这个你大可放心。”

    “杰洛特?”

    “嗯?”

    “你刚才说你想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吻我,你现在还这么想的吗?”

    “当然。”

    “只要别弄花我的唇膏,唔....”

    杰洛特在于叶奈法接吻的时候,他用余光悄悄打量人群。这在不少人眼中不是什么大事,只有菲丽芭与一群年轻术士站在他旁边,朝他挤眉弄眼,还装模作样地鼓掌。

    叶奈法松开了拥抱,叹了口气,她的语气颇为满足,“想不到这样的小事也能让人开心。好了,我过去了,很快就回来,等宴会结束....”

    “嗯?”

    “别吃加蒜的菜。”

第四十七节 晚宴(3)

    狩魔猎人看着叶奈法一头扎进女术士的小圈子里,他立刻抛弃所有教条,松开紧身礼服上所有的扣子,拿起特莉丝的那杯酒一口气喝光,但是就在他想要寻找些能充饥的食物的时候他遭遇了失败,桌子上的冰雕并不能填饱肚子。

    “杰洛特。”

    “大人。”

    “敬语就免了吧。”胖胖的迪杰斯特拉皱起眉头,“我可不是什么伯爵,我是农民出身,但维兹米尔命令我自称伯爵,免得冒犯大臣和巫师们。你用这身行头和身材抓人眼球的计划进展如何?是不是还得装出开心的样子?”

    “这个用不着,我来这里可不是凭着地位的。”

    “有趣。”胖胖的密探头子笑道,“不过按照其他人的观点,这说明你很特别。毕竟其他到场的人都是凭借自己的地位。”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杰洛特勉强扯出笑容,“这说明我格格不入。”

    迪杰斯特拉拿起餐盘中一种杰洛特没有见过的豆子吃了下去,他说,“多谢你杀了米舍莱兄弟,你在牛堡港口砍死了他们四个的消息传到了瑞达尼亚,让很多人都松了口气。有个大学医师负责验尸。”密探发出无声的嘲笑,“他居然说伤口是被一个马上骑士用大镰刀砍出来的。”

    杰洛特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迪杰斯特拉又往嘴里丢了颗豆荚,“可惜的是,砍掉人头之后,你没有报告市长。他们可是都顶着悬赏,那可是一笔巨款。”

    杰洛特学着密探尝了尝豆荚,发现它的味道像肥皂水泡过的芹菜,“我的税款账单是笔烂账。除此之外我必须尽快离开,因为...你应该听说过的,你什么都知道,不是吗?”

    “我什么都没听说。”迪杰斯特拉笑道,“我该从哪里知道呢?”

    “比如,菲丽芭·艾哈特给你的报告里?”

    “报告,故事,流言。我得听的是这些,这是我的工作,但是工作也要求我仔细筛选每条细节。比如最近,我听说臭名昭著的教授和他的两个同伙死在某个人剑下,这件事就发生在锚地村的一间小旅馆里,干掉强盗的人同样没有去领悬赏。”

    “好吧。”杰洛特说道,“这就是流言,你得好好筛选才知道剩下些什么。”

    “没什么必要,我知道会剩下什么,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蓄意散播的假消息。既然说道假情报,小希瑞还好吗?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得了白喉病?”

    “迪杰斯特拉,别跟我说这些。”杰洛特的眼神冷了下来,“我知道你能来这里是凭借你的地位,但是你还是别太过于热衷于工作了。”

    密探突然哈哈大笑,还吓到了路过的两个女术士,“我每解开一个谜团,维兹米尔王都会给我额外的奖赏,热衷工作才能让我过上体面的生活。”他耸了耸肩膀,”你可以笑话我,但我得养老婆孩子。”

    “这一点都不有趣。”杰洛特语气越发冰冷,“你当然可以卖力供养妻儿,但是不介意的话,还是别让我因此蒙受损失。这个大厅里就有很多谜团。”

    “你肯定注意到了,这里的气氛有些异常。你明白的,我说的不是烛台。”

    “我不明白。”

    “我相信你,因为其实我也不明白,但是我很想弄明白。请原谅,你肯定早就听说了,从...比如说,迷人的温格堡的叶奈法给你的报告里?说起来我从叶奈法那打探了好几次消息,去年哪些地方下过雪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杰洛特黄色的变异猫眼流露出的视线简直可以把人冻僵,“迪杰斯特拉,先把你的职业习惯放在一边,请原谅,我打不算从你这赚一笔额外奖赏。”

    “你觉得我在欺骗你?”密探头子皱了皱眉头,“你觉得我在骗你说出情报?不不不,杰洛特,你难道没有察觉到?这在我看来是再明显不过的异常了。”

    “哪件事?”

    “这里一个戴王冠的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一点都不惊讶。”杰洛特拈起一颗腌橄榄,“我觉得国王们会更喜欢传统宴会。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密探抓起四颗橄榄塞进嘴里。

    “更重要的是。”杰洛特目光穿过大厅,看向那几个大人物,“国王懒得亲自前来。他们会派出大量的密探,看谁到场谁又没有。可能他们也想弄明白这里的气氛为什么异常。”

    密探头子把橄榄核吐到桌子上,“而威戈佛特兹,还有确保密探无一缺席。他把所有王家密探都集中到这里了。狩魔猎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不感兴趣。我是以个人身份来这里的,我可不想,怎么说...蹚这趟浑水。”

    迪杰斯特拉从银托盘里拿起一只长叉,在大碗里翻找起来,他叉起一只小章鱼,厌恶地打量着,“狩魔猎人,你坚信你以个人身份前来,认定自己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也不可能在乎任何事,但这让我有种跟你打赌的冲动。你想赌一把吗?”

    “说清楚一点。”

    “我倒是建议你打个赌。”迪杰斯特拉举起小章鱼,“我赌接下来一个小时内,威戈佛特兹回来找你长谈一番。我打赌,他会向你证明你既不是以个人身份前来,而且已经蹚进这趟浑水里了。如果我输了,我就在你面前吃掉这长触手的鬼东西。”

    “如果我输了,我该吃什么?”

    “什么也不用。”迪杰斯特拉张望着四周,“如果你输了,你得把和威戈佛特兹的谈话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再见,大人。”杰洛特冷静地看着密探头子,“你这番话可是金玉良言。”

    迪杰斯特拉看上去有些恼火,“什么意思?”

    “是的,没错。再会,大人。”

    密探头子把银叉扔进碗里,转身就走。杰洛特没有理他,而是走到下一张桌子前。那莴笋叶和柠檬片中间有一只银托盘,里面有着粉白色的大虾,这让他感觉到了饥饿,但是他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出于礼貌,他缓慢地挪到桌子边,谨慎地小口吃着。

    萨宾娜·葛丽维希格站在临近的桌子边,跟一位红头发的女术士交谈。杰洛特不认识这位女术士,她穿着白裙子,白色乔其纱衬衫,跟萨宾娜的很像,也是几乎透明的,但是在关键部位缝以花饰,这些花饰有个特点,他们忽而透明,忽而暗淡,不停变换着。

    两位女术士小声谈话,吃着切好的龙虾,她们用上古语交谈,尽管没有看着杰洛特,但是显然谈话内容与杰洛特有关。他集中了狩魔猎人敏锐的听力,装出品尝龙虾的样子。

    “...跟叶奈法?”红发女术士把玩着珍珠项链,“你说真的么?萨宾娜。”

    “当然是真的。”萨宾娜优雅地捂住嘴回答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都好几年了,他居然能忍受那个泼妇。”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肯定对他使用了法术,用魔法迷惑了他。我们没有这样干过吗?”

    “他可是个狩魔猎人。狩魔猎人才不会被魔法迷惑,至少...不会太久。”

    “那就是因为爱情了。”红发女术士说道,“见鬼的爱情,爱情可是盲目的。”

    “也许盲目的是他。”萨宾娜露出笑脸,“你相信吗,玛蒂。她竟然向我介绍他,就像介绍一位校友。见鬼,她的年龄足足大我...算了,不说这个。她可是为狩魔猎人打翻了醋坛子。梅利葛德只对他笑了笑,那老巫婆就把她痛骂一顿,要她收拾东西走人。至于现在,她正跟法兰茜丝卡说话,眼睛却始终盯着她的狩魔猎人”

    “她在害怕。”玛蒂表示同意,“她怕我们勾引他,哪怕只是一晚上。萨宾娜,你有这个打算吗?要不我们试试?他看上去很强壮,跟那些自大又软趴趴的家伙不一样...”

    “小声一些,玛蒂!”萨宾娜赶紧压低声音,“别看着他,也别笑,叶奈法看着我们呢。还有,注意一下形象。你真要勾引他吗?这可不是体面女人应该做的事。”

    “你说得对。”玛蒂说道,“但是他要是突然走过来,提出要求呢?”

    “那这样的话。”萨宾娜盯着杰洛特的背影说道,“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就算在石头上做也行。”

    “要是是我的话,在刺猬上也行。”

    狩魔猎人第一次感谢自己血管里突变的血液,这让他不会脸红。

    “利维亚的杰洛特?”

    杰洛特咽下嘴里的虾,转过头去。是一个巫师,长得很面善,他脸上露出微笑。

    “沃尔的多瑞加雷。我们见过,在...”

    “我记得,请原谅我没有立刻认出你。”

    多瑞加雷笑容更加欢快了,他从旁边的侍者手里接过两杯酒,“我观察你好一会了,你对叶奈法介绍的每个人都说你过得很愉快。你是心口不一,还是不敢批评?”

    “我想这是礼貌。”

    “礼貌?跟他们?”多瑞加雷指着周围的宾客,“相信我,这不值得的。他们是一群虚荣,善妒且又伪善的家伙。不但无法领会你的礼貌,还会被当成讽刺。你得跟他们一样,偏执,粗鲁又傲慢。这样他们才会对你印象深刻。喝一杯?”

    “这种蚊子尿?”杰洛特愉快地笑了起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可以勉强喝下去。”

    “我只是稍微指点你一下,你就可以活学活用了。你的机智是从哪里来的呢,狩魔猎人。”多瑞加雷轻蔑地看向四周,又转过头来对杰洛特露出笑容,“在你四处云游,猎杀濒危生物的旅途当中吗?为你的健康干杯,这大厅中,我想祝酒的人不多,你是一个。”

    “真的吗?”杰洛特抬了抬眉头,“即使我以猎杀濒危生物为生?”

    “别生气,宴会才刚刚开始,还会有人过来跟你搭讪,省省你的尖锐的回答吧。”巫师拍了拍杰洛特的后背,“至少你还有自尊,不会用战利品装饰自己。你看看周围吧,抛开你的礼貌,他们很喜欢别人看着自己的。”

    杰洛特把目光移向萨宾娜的胸部。

    “你看。”多瑞加雷指着经过的穿着薄纱裙的女术士,“有角飞龙皮制作的便鞋。”

    杰洛特点了点头,他只注意到透明纱裙没有遮住的部位。

    “哦,你看看,岩生眼镜蛇。”目光敏锐的巫师继续分辨着鞋子,“那是白色鬣蜥,火蜥蜴,翼龙,眼睛凯门鳄,石化蜥蜴。瞧瞧,这些爬行类生物都是濒危生物他们就不能穿猪皮或者牛皮做的鞋子吗?”

    “多瑞加雷,你还在跟以前一样谈论皮革和鞋子吗?”菲丽芭·艾哈特走了过来,“真是粗俗。”

    “在不同人眼中,缺乏品味的东西并不一样。”多瑞加雷申辩道,不过他没有太过在意。“你这条裙子的镶边真漂亮,应该是钻石貂吧,我记得这种生物在二十年前因为太过漂亮而灭绝了。”

    “是三十年前。”菲丽芭纠正道,“要是我让裁缝用生亚麻镶边,那些物种就会死而复生。我考虑过了,但是颜色不搭。”

    “我们去那张桌子吧。”狩魔猎人和颜悦色的说道,“我看到那有一大碗鱼子酱,看在拟铲鲟快灭绝的份上,我们最好快点。”

    “跟你一起品尝鱼子酱?不胜荣幸。”菲丽芭勾住杰洛特的手臂,肉桂和五福花的香味冲进狩魔猎人的鼻腔,“我们最好快点,多瑞加雷,一起来吗?不愿意吗?好吧,玩得开心点。”

    多瑞加雷转身离开,萨宾娜和她的红发朋友看着她,眼神就像岩生眼镜蛇一样。

    “多瑞加雷,”菲丽芭大方地紧贴着杰洛特,压低声音说道,“是希达里斯的埃塞因王的密探。小心点儿。爬行动物和皮革只是盘问的前奏。而且萨宾娜·葛丽维希格就在不远处偷听...”

    “因为她是科德温的亨塞特王的密探,我知道的,你之前说过。还有她的红发朋友..”

    “那是染的,那是玛蒂·索德格伦”

    “她优势谁的密探?”

    “玛蒂?谁的也不是。”菲丽芭露出微笑,“她对政治不感兴趣。”

    “难以置信,我还以为这里所有人都是探子。”

    “很多人是。玛蒂是个医师,**旺盛。见鬼,他们吧鱼子酱吃光了,盘子都舔干净了。”

    “现在你会宣传这里气氛异常,你会说服我放弃中立,做出选择。你会跟我打赌,而我不清楚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但是一旦赌输,我就要为你做些什么。”

    菲丽芭沉默了一会,冷静地开口,“我就知道,迪杰斯特拉没忍住,还是要跟你打赌。我警告过他了,你痛恨密探。”

    “我不痛恨密探,我只痛恨打探秘密。别跟我打赌,菲丽芭,我知道气氛不对,那就让他继续不对下去吧。我对它不敢兴趣,它也影响不到我。”

第四十八节 晚宴(4)

    “当时我没有告诉你,里恩斯的雇主是谁。我让他逃走了,你当时很生我的气。”

    “这只是委婉的的说法了,菲丽芭。”

    菲丽芭用幻象变出鱼子酱的样子,“但是现在是我自证清白的时候了。明天我就会把里恩斯交给你,别露出那副表情,杰洛特,我跟迪杰斯特拉不一样。这是个承诺,不是赌约。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现在还是好好平常鱼子酱吧。”

    “幻象总不能填饱肚子。”

    “确实不能,但是可以解馋。尝尝看?”

    杰洛特把勺子伸向幻象鱼子酱,它就像真的一样躺在勺子上,他把勺子送进嘴里,“的确...比真的鱼子酱还好吃。”

    “而且不会发胖。”菲丽芭把柠檬汁挤到一勺鱼子酱上,“帮我拿杯白葡萄酒吧。”

    “乐意效劳。但是,菲丽芭...”

    “我在听。”

    “直接用魔法变出鱼子酱的味道不好吗?而且据我所知,宴会上禁止施法。”

    “施展那样的法术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菲丽芭摇晃着葡萄酒杯,“但是那样只能满足于味觉而失去了其他乐趣,比如动作,姿态和语言。”

    杰洛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一个矮小苗条,有着稻草色长直发耳朵女术士走了过来。杰洛特认出了这个女人,她穿着的是飞龙皮便鞋,她的上衣是绿色薄纱,连左乳上方的小痣都隐藏不住。

    “很抱歉,”女术士急匆匆地打断了谈话,“该打断你们的**了,莱德克里夫和戴斯摩想和你说几句,菲丽芭。”

    “好吧,我马上去。再见,杰洛特,以后再跟你**。”

    “你就是杰洛特?”淡黄色头发的女人从上到下打量着杰洛特,“把叶奈法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个猎魔人?我一直在观察你,想知道你是谁。”

    “我想我现在也有这个困扰。”狩魔猎人和善的笑了笑。

    “我是凯拉·梅兹,请原谅我的失礼。哦,这个鱼子酱...”

    “那是幻象...”

    “见鬼。”凯拉·梅兹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把勺子丢了下来,“是你吗?你能施展四级幻术?”

    “也许吧。”杰洛特强行忍住笑容,“我可是位魔法大师,只是伪装成猎魔人。你真以为叶奈法会看上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吗?”

    凯拉·梅兹直直地看着杰洛特,这让他有些尴尬。

    “来杯酒吗?”杰洛特挑了挑眉毛。

    “不了,谢谢,我的大魔法师同行。”凯拉说道,“我不喝酒,也不能喝,我打算今晚怀个孩子。”

    “谁的孩子?”萨宾娜的那位红发朋友走上前来,“谁的呢?”

    凯拉冷冷地打量着她,从白色飞龙便鞋,白色乔其纱衬衣到满满珍珠的头冠。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职业病而已。愿意为了介绍你的男伴吗?大名鼎鼎的狩魔猎人杰洛特。”

    “不愿意,但是我知道你不满足你的好奇心是不会走的。杰洛特,这位是玛蒂·索德格伦,女色魔,擅长勾引男人。”

    “你一定三句话不离本行。我可以来一些鱼子酱吗?”玛蒂把勺子伸向了银盘。

    “小心,那是幻象。”凯拉和杰洛特同时出声提醒。

    “还真是!”玛蒂皱起了鼻子,拿起旁边的酒杯,打量上面的深红色唇膏,“肯定是菲丽芭·艾哈特。还能有谁胆大包天到这个程度呢?那条令人厌恶的毒蛇!你知道她是瑞达尼亚的维兹米尔王的密探吧?”

    杰洛特小心地补充道,玛蒂和凯拉同时哼了一声。

    “你跟她**就是为了这个?”玛蒂说道,“那我可要告诉你,她对男人没有兴趣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也许你是女人?”凯拉侧着眼睛看着杰洛特,“我的大魔法师同行,只是伪装成男人而已,对吗?只是为了伪装身份。”

    “他喜欢伪装,也懂得伪装。”玛蒂眼神流转,“对吗,杰洛特?就在刚才我还看到你假装也听不懂上古语。”

    “他有数不清的恶习。”叶奈法走了过来,语气冰冷,她勾住狩魔猎人的手臂,“所以你们在浪费时间。”

    “看来是这样的。”玛蒂挽住凯拉的手臂,“那祝你们今晚玩得愉快,凯拉,我们去喝一杯,无酒精的如何...”

    “谢谢你,叶。”杰洛特长呼出一口气,“来得正是是时候。”

    “我看你不怎么诚心吧。”叶奈法手指顶住杰洛特的胸口,“大厅里只有十一个女人袒胸露乳,我离开半个小时,你就跟其中两个说话了。”

    她的余光看到了银盘,“而且还在吃幻象。”

    叶奈法摇了摇头,“来吧,杰洛特。跟我来,我跟你介绍几位你值得认识的人。”

    “比如,威戈佛特兹?”

    “没想到你会提到他。”叶奈法眯起眼睛,“没错,威戈佛特兹想见你,跟你说几句话。但是你需要注意的事,这番谈话可能会很无聊并且老套,但是不要被假象所欺骗了。威戈佛特兹聪明绝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你,不过千万要保持警惕。”

    “我不觉得那个狡猾的老狐狸能够吓到我。”杰洛特笑了笑,“尤其是我见过那些人后。被密探骚扰,被濒危爬行类生物惊吓,吃了不存在的鱼子酱,对男人没兴趣的女色魔,威胁要在刺猬背上强暴我的,还有想要怀孕的。太可怕了...”

    “你喝酒了?”

    “希达里斯的白葡萄酒,说不定里面有春/药。”

    当叶奈法介绍几位巫师会成员的时候,杰洛特自己观察着周围的人。

    亨·格迪米狄斯疲惫地瞥了他一眼,显然宴会已经让老人累坏了。

    阿尔托·特拉诺瓦暧昧不明地做了个鬼脸,向他鞠了一躬,随后便将目光转向叶妮芙,但意识到其他人正看着自己,又立刻严肃起来。

    法兰茜丝卡·芬达贝的蓝色双眼神秘莫测又冷冽如冰,叶妮芙向猎魔人引荐这位“山谷雏菊”时,她露出微笑,尽管那笑容美丽无比,却让猎魔人满心恐惧。

    等和蒂莎娅·德·维瑞斯互相介绍时,尽管她的全部心思好像都在整理衣袖和饰物上,微笑也远没有法兰茜丝卡那么美丽,但显得真诚得多。她立刻同杰洛特聊了起来,还提到了他的某件杰洛特完全没有印象的伟大事迹,不由怀疑是她自己编出来的。

    然后威戈佛特兹加入了对话,他们只是稍微聊了几句,就感觉许多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一个年轻女术士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走到威戈佛特兹身边,威戈佛特兹就提议杰洛特找个没人的地方详谈。

    威戈佛特兹的女助手莉迪亚·凡·布雷德沃特可能是用心灵对话跟他沟通,但是威戈佛特兹用声音回答了她。

    “好主意,莉迪亚,”男术士转向杰洛特,“我们去光荣长廊走走吧。利维亚的杰洛特,你将有机会目睹魔法的历史,你对这段历史很熟悉,我毫不怀疑,但如今,你有机会接触到栩栩如生的视觉历史。如果你是油画鉴赏方面的行家,也请勿震惊。那些大都是满怀热情的艾瑞图萨学生的杰作。莉迪亚,请用光明为我们驱散黑暗。”

    莉迪亚挥了挥手,走廊里充满了光芒,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第一幅画是一艘古老的帆船,在海浪和礁石之间航行,一个白袍男人站在船首,头上有着明亮的光环。

    “‘初次登陆’”杰洛特认出这幅画。

    “没错。”威戈佛特兹看了看,也认了出来,“放逐者之船。詹·贝克尔用意志让魔力屈服,平息了海浪,这证明魔法并没有善恶之分。”

    “所以,这件事真的发生过吗?”

    “我保持怀疑态度。”男术士笑着说道,“更大的概率是首航与登陆之后,贝克尔一行人趴在船舷,把胆汁都吐了出来。命运的力量让他成功登陆并且征服了魔力,下一幅画,这是詹·贝克尔在最初的殖民地,让岩石涌出清水。还有这幅,被移民簇拥的贝克尔驱散乌云,阻止风暴,保护了庄稼。”

    “那这幅呢,是什么事件?”

    “‘获选者之鉴明’。为揭示魔力的起源,贝克尔和詹巴迪斯对移民的子女进行了魔法测试。然后他们带着获选者离开父母,前往最初的巫师聚居地米尔瑟。”

    “那这幅挤满了人的呢?”

    “‘诺维格瑞联盟’。贝克尔,詹巴迪斯与蒙克和当权者,祭司还有德鲁伊签订条约。这份互不侵犯条约促成了巫师和国家的分离,真是庸俗得可怕。继续吧,这幅是乔弗里·蒙克沿着庞塔尔河顺流而上,当时那条河还叫做艾维翁·伊·庞特·阿尔·格文奈伦,意思是雪花石膏桥梁之河。蒙克坐船去了洛克·穆因尼,向说服那里的精灵收养一群魔源之子,让精灵巫师教导他们。也许你有兴趣知道,这群孩子之中有个小男孩,就是后来被人们所熟知的‘埃勒的格哈特’,刚刚你也见过他,就是现在名叫亨·格迪米狄斯的巫师。”

    “这一幕却是另一场大战的导火索。”杰洛特看着威戈佛特兹说道,“最终,蒙克在远征成功数年之后,崔托格的鲁本奈克元帅血洗了洛克·穆因尼和埃斯特·海姆雷特,杀光了那里的精灵,无论男女老幼。战争随之开始,以莎依拉韦德的惨剧告终。”

    “您对历史的了解程度令人印象深刻。”巫师再次露出微笑。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看着关于巫师们的历史,杰洛特发出疑问,“我对年代学有些好奇,我知道青春灵药的作用,但是让活人和死人同时出现在画作上...”

    “你是说:你在宴会上遇到了亨·格迪米狄斯和蒂莎娅·德·维瑞斯,却看不到贝克尔、格兰维尔的艾格尼丝、斯丹莫福德或妮娜·菲欧拉凡提,所以你很惊讶?”

    “我当然知道你们并非永生...”

    “对你来说,死亡是什么?”威戈佛特兹问道。

    “终点。”

    “什么的终点?”

    “存在的终点。看来话题从美术转向了哲学。”

    “自然可不懂什么哲学概念,利维亚的杰洛特。人们通常把自己尝试理解大自然的可悲——或说荒谬——的行为称之为哲学。他们认为这类尝试的结果也是哲学。就像一颗卷心菜试图探究其存在的起因与影响,并将思考的结果称之为‘头与根之间永恒而神秘的冲突’,又把雨水看作莫测高深的诱发力量。我们巫师不会浪费时间推敲什么是自然,因为我们了解它的本质:我们自身就是自然。你明白吗?”

    “我在努力。别忘了,你是在跟卷心菜说话。”

第四十九节 晚宴(5)

    杰洛特感觉自己的狼学派徽章动了动,他看向巫师。

    “我觉得你已经明白了。”威戈佛特兹说了不明所以的话,“莉迪亚,把画拿过来吧。”

    狩魔猎人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画上的女人碧绿的双眼是那样的熟悉,正在看着他,他绷紧了脸,不流露出一点情绪,“美不胜收。”

    “莉迪亚说,她对你的认可表示感谢。而我要称赞你的品味。这幅风景画描绘了洛德的克雷格南与劳拉·朵伦·爱普·希达哈尔的相会,这对传奇般的恋人被轻蔑的时代拆散,最后双双死去。他是个巫师,而她是个精灵,是艾恩·萨维尼——或说‘通晓者’中的精英。这原本会是和解的开端,最终却演变成悲剧。”

    “我以为这是童话,所以事实是怎么样的?”

    “无人知晓。是劳拉·朵伦·爱普·希达哈尔的肖像,根据古代的袖珍画绘制而成。”

    威戈佛特兹带着杰洛特走出走廊,夜晚的洛夏宫和艾瑞图萨宫灯火辉煌。

    “落脚时请踩在深色的石板上。”巫师叮嘱着狩魔猎人,“明天,巫师会和高阶评议会成员将穿上传统装束,随风飘动的黑斗篷和尖顶帽,如同你在古代画作里常见到的那种。我们还会用魔杖和拐杖武装自己,跟父母用来吓小孩的巫师巫婆形象完全一致。这是传统。我们会在几名代表陪同下进入加斯唐宫。到那儿之后,再进入一个精心准备的房间讨论议题。其他代表则在艾瑞图萨宫等待我们归来,等待最后的决议。”

    “在加斯唐宫的小房间关门开会也是传统?”

    “当然,这项传统由来已久。巫师之间的交流非常危险,自从一颗球形闪电炸毁了妮娜·菲欧拉凡提的头饰和裙子。于是妮娜用无比强大的魔法灵光强化了加斯唐宫的墙壁,还设置了反魔法屏障,这些安排花了她整整一年时间。从那天起,在加斯唐宫里,所有法术都会失效,对话因此也就更和平,尤其是没收了代表们的兵器之后。”

    “懂了。那座塔比加斯唐宫还高,它叫什么?也是重要的建筑?”

    “那是托尔·劳拉,海鸥之塔,现在是座废墟。也许他很重要吧。”

    “为什么这么说?”

    “据精灵传说,通过传送门,托尔·劳拉可与神秘的‘雨燕之塔’托尔·吉薇艾儿相连,只是后者至今无人发现。”

    “据传说?就是说你们还没找到传送门?我不相信。”

    “你说对了,我们发现了传送门,但又将它封闭了。抗议的声音不少。人人都想试试这道门,人人都想要成为发现托尔·吉薇艾儿——精灵法师与圣贤的神秘据点——的第一人。但传送门出现扭曲,无法修复,传送的地点也不稳定,还造成了人员伤亡,我们只好将其封闭。”

    他们漫游着整个艾瑞图萨宫,走到了大厅另外一边的建筑,与光辉长廊相对应。他们进入一个房间,棕色的厚重的办公桌上有一个沙漏,杰洛特甚至闻到了莉迪亚的味道。很显然女助手再他们来之前就来过这里,还在桌上留下了两杯热茶。

    “你为什么不当巫师呢?杰洛特?你没有被魔法吸引过吗?”

    “好吧,我确实考虑过。”

    “真的?你没有听从诱惑?”威戈佛特兹拿起茶杯慢慢畷饮。

    “因为我觉得听从理智比较好。”

    “怎么说?”

    “当猎魔人这些年,我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贪多嚼不烂。你知道吗,威戈佛特兹,我认识一个矮人,他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精灵。你觉得他听从诱惑,就能当个精灵吗?”

    “这是个类比吗?矮人不可能成为精灵,除非他有个精灵母亲。”

    “我明白了。”杰洛特说道,“我早该猜到的。你调查过我的生平。不介意的话,能否告诉我原因?”

    威戈佛特兹笑道,“我梦想能在光荣长廊挂一幅画。在画中,你我二人坐在桌前,黄铜铭牌上写着标题:洛格伊文的威戈佛特兹与利维亚的杰洛特达成协议。”

    “那不成寓意画了?”狩魔猎人说,“标题大概是:知识胜过无知。我宁愿看到比较现实的画作,标题是:洛格伊文的威戈佛特兹向杰洛特解释其目的。”

    “这不够明显吗?”

    “不够。你我差别太大,无法理解彼此,你是巫师会的**师,而我是个流浪者,是个狩魔猎人,是个怪胎,周游世界,屠杀怪物...”

    “华丽的辞藻,又被陈词滥调所取代了。”

    “差别太大,我的母亲恰好是个女术士,没法摸消这种差别。不过,单纯的好奇,你的母亲是谁?”

    “我不知道。”巫师冷静了下来,“柯维尔石环的德鲁伊,在朗·爱塞特的阴沟里发现了我。他们接纳了我,将我抚养长大,当然,是为让我成为德鲁伊教徒。你知道德鲁伊是什么吗?是一群怪胎和流浪汉,周游世界,向神圣的橡树鞠躬行礼。”

    “后来,”威戈佛特兹继续说道,“在几次德鲁伊仪式中,我的天赋自行显露。这些天赋清晰地辨明了我的出身,让人无法否认。显然我的父母对我的出生毫无准备,他们当中至少有一个是巫师。不用说,将我卑微的能力发掘出来之人也是个巫师,我跟他的遭遇纯属意外。他向我奉上一份极为贵重的礼物:获得教育并提高自身的机会,以及加入巫师兄弟会的前景。”

    “你接受了?”

    “不!”威戈佛特兹的语气变得冰冷,“我拒绝了他,用粗鲁、甚至可谓粗鄙的方式拒绝了他。我把满腔怒火发泄到那个老傻瓜身上。我希望他内疚,希望他和他那些巫师兄弟内疚,因为朗·爱塞特的阴沟;因为一或两个可恶的巫师,没有人类情感、铁石心肠的杂种,把刚出生的我丢进了阴沟。他们干吗不在生我之前就把我处理掉?当然了,那个巫师并不明白、也不在乎我说了什么。他耸耸肩,转身走了,任由自己和他那群人背上麻木不仁、傲慢自大、卑鄙下贱、活该万人唾弃的骂名。”

    威戈佛特兹继续说着他的经历,他受够了德鲁伊们,远离了神圣的橡树林,开始闯荡世界,干过了一些很糟糕的事,然后当了雇佣兵。他向杰洛特诉说他遇到的人,胜利的士兵、败北的逃兵、强盗、匪徒、强/奸犯、杀人犯,最后是逃犯。然后他逃到了世界的尽头,还遇到了一个女术士。

    他大声咒骂女术士,那个淫/荡,傲慢,恶毒,无情又冷淡的女术士,因为威戈佛特兹无法掌控她,被她掌控又觉得让人羞耻。因为他发现根本不爱她,只是觉得她很像他的母亲,威戈佛特兹对她的感情更加复杂,其中混杂了恐惧、悔恨、狂怒、良心的谴责、赎罪的需要,以及内疚、失落和伤痛。那是对受苦和补偿的变态渴求,其实他对那个女人,只有憎恨。

    “沙漏里的沙子快流尽了。”威戈佛特兹冷静了下来,“而我,洛格伊文的威戈佛特兹、魔法大师、巫师会成员,仍在同粗鲁的亡命徒之子、同样粗鲁的亡命徒探讨问题。”

    “别再勾勒什么图画了,威戈佛特兹,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想象我俩都是流浪汉,正坐在火堆旁,烤着一头刚刚偷来的乳猪,想用桦树汁灌醉自己,可惜没能成功。这只是个简单的问题。回答吧。作为流浪汉,回答另一个流浪汉的问题。”

    “简单的问题?你指的是什么?”

    “你想提出怎样的约定?我们要达成什么协议?你为什么要我蹚这趟浑水?这儿的气氛为何如此异常?”

    “一场残酷的争斗正在酝酿当中。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血腥之战,不会有人手下留情。一方会获胜,另一方的尸体则会被乌鸦啄食。我恳请你,我的同行:加入更有胜算的一方。加入我们。忘掉其他人,以彻底的轻蔑唾弃他们,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随他们一并消亡又有何意义?你想说你谁也不帮。说你根本不在乎他们,说你只会躲在群山之中的凯尔·莫罕袖手旁观,请理智些,等选择的时刻来临,就立刻加入正确的一方。那个时刻会来的,相信我。”

    “真想不到,我的中立态度竟然会让所有人生气。”狩魔猎人气急而笑,“谈话到此为止了,威戈佛特兹,去布置好棋盘吧。”

    “你是个宿命论者?”

    “这不是我的棋局。”

    “真的吗?”威戈佛特兹身体前倾,“这张棋盘上有一匹黑马,命运之线与你相连。这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你知道我在说谁,我想你也不想失去她吧?但是你要知道,想不失去她,只有一个方法。”

    杰洛特不善地眯起了眼睛,“你想对那孩子怎么样。”

    “只有一个方法能让你知道答案。”

    “我警告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只有一个方法能让你避免此事,这是我给你的选择,利维亚的杰洛特。好好考虑我的提议吧。”

第五十节 寻找

    对于刚入行的年轻人,阿普利盖特经常告诫他们:想靠信使这份工作糊口,你需要两样东西——金头脑和铁屁股。

    金头脑是不可缺少的,他教育年轻的信使,因为绑在胸口、藏在衣服下的皮袋里只适合存放不太重要的信息,这类信息可以放心地记录在不甚可靠的信纸或抄本上。而真正重要并隐秘的信息——事关重大的信息——必须由信使谨记在心,并只向收件人陈述。陈述时必须逐字不差。那些字句有时远远算不上简单,连念对都很困难,更别提牢记了。为了牢牢记住,为了不在陈述时念错,信使必须拥有真正的金头脑。

    至于铁屁股,每个新手信使过不久就有了深深的体会。等你在马鞍上骑个三天三夜,沿路跑上一两百里,必要的话还要穿过荒郊野外,你就明白铁屁股的好处了。当然啦,你不会一直坐在马鞍上,偶尔还要下马歇歇,毕竟人的耐力再好,马还是要休息的。

    但是年轻的信使学徒常常对于阿普利盖特的说教感到惊讶,在他们看来从温格堡到维吉玛,最快的马也要四天,甚至五天。但温格堡的巫师发消息给维吉玛的术士要多久?半个小时,有时还不到。信使的马可能跑断腿都到不了,但巫师的消息却总能送达。它们不会迷路、不会迟到,也不会被弄丢。如果每个国王的宫廷里都有巫师,信使还有什么用?

    曾经有一段时间,阿普利盖特也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失业,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个头矮小、壮硕结实、不怕吃苦,而且——不用说——他有副金头脑,完全可以另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和老婆,攒点儿钱给两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做嫁妆,顺便接济一下已经出嫁的女儿还有他的倒霉女婿——她男人时运不济,做生意接连亏本。但阿普利盖特完全不想从事其他行业,他这辈子只想做王家的骑马信使。

    在可耻地赋闲许久之后,阿普利盖特再次受到重用。通衢大道与林间小路上又重响起马蹄声。就像过去一样,信使们带着消息,再度来往于城镇之间。

    阿普利盖特明白个中缘由。他看到许多,也听到许多。人们希望他立刻忘掉传达过的信息,哪怕重刑之下也不要想起。但阿普利盖特全都记得。他明白君王突然不再借助魔法和巫师传信的原因——信使传递的消息都是王家绝密,而君王不再信任巫师,不敢把秘密交托给他们。当然,这些他都不关心。

    他已在路上奔波了两天,之前他去了崔托格,返回时正在哈吉要塞休息,王室的命令与信函就追了上来。所以他连夜离开要塞,沿庞塔尔河左岸大道策马疾驰,并于破晓前穿过泰莫利亚边境,要是弗尔泰斯特国王身在维吉玛,阿普利盖特当晚就能将信函送到他手中。不幸的是,国王不在都城,而在两百里外的南方城镇马里波。

    阿普利盖特深知这一点,因此一到白桥地区,他便离开向西的大路,穿过森林前往艾尔兰德。他为此冒了很大的风险,因为松鼠党仍在森林中流窜,一旦落入他们手中,或进入弓箭射程内,下场都将十分凄惨。

    因为从六月起就没下过雨,伊斯米纳河水位下降了许多,所以他毫不费力地过了河。他沿着森林的边缘,找到由一条维吉玛城发源的小路,通往东南方的玛哈坎山脉——那座山遍地都是矮人的铸造厂、熔炉和聚居地。

    还没到黄昏,他便赶到艾尔兰德公爵领的西部边境,这是个十字路口,位于扎瓦达村附近。由此前往马里波的路线又平直又安全,四十二里长的林间小路人来人往,路面结实。十字路口处还有间小酒馆,他决定休息一晚,顺便歇歇马,只要明天一早出发,就算不用使劲儿赶路,他也能在日落前看到马里波城堡红色塔顶上那些银黑相间的三角旗帜。

    他亲自取下了马鞍,给母马刷洗一番,才让酒馆的马童牵着马去马厩,他身为一名皇家信使,是绝对不允许别人碰他的马的。他吃了一大份香肠煎蛋,外加四分之一条黑麦面包,用一夸脱麦酒冲下肚。他听大伙儿闲聊,内容五花八门,毕竟来自天南海北的旅人都聚在了这间小酒馆里。

    消息五花八门,多尔·安格拉的麻烦继续升级,莱里亚骑兵又和尼弗迦德马队起了冲突。莱里亚女王米薇大声谴责尼弗迦德帝国的又一次挑衅行为,并向亚甸国王德马维请求援助。崔托格城公开处决了一位瑞达尼亚男爵,罪名是暗中勾结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的密使。在科德温王国,松鼠党突击队集结大股兵力屠灭了利达堡。为替死难者报仇,阿德·卡莱人又发动一场清洗,杀掉了都城中将近四百非人种族居民。

    他还听到来自南方的行商提到辛特拉难民前往泰莫利亚集会,在维赛基德元帅的旗帜下悲恸哀悼、放声号哭,他们证实,卡兰瑟王后最后的血脉、“幼狮”希瑞菈公主确已死于非命。至此,辛特拉皇室无人生还。

    甚至还有人说到更加黑暗的消息艾德斯伯格地区的农夫给奶牛挤牛奶的时候竟然挤出了鲜血,黎明的时候还有人看到“毁灭处女”,传说中的翱翔于天际的鬼魂大军“狂猎”在布鲁格出现了....

    信使太累了,他没有听下去就返回了自己房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黎明时分,他起床走进庭院,发现他并不是第一个准备离开的人,这倒是稀少,很少人会比信使醒的更早。

    庭院的井边并排着两匹黑色母马,一个淡紫色头发的女人,穿着男装,正帮着一个男孩洗漱着,看上去像是母子一样。听到信使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看,信使欠身行礼。

    灰白色头发的男孩拿着一块细密的,看起来非常昂贵的毛巾擦洗。他翡翠般的眸子看着信使,“早上好,先生。祝您旅途平安”

    “愿诸神保佑你们。”信使回礼道,”保佑你们远离意外和坏天气。你们只有两个人,如今世道不太平,就连大道也危机四伏。”

    “你可真是个好人。”男孩拿出一块木片,上面雕着奇怪的符号,“带着吧,这是护身符。”

    淡紫色头发的女人带上兜帽,“快点走吧,小费恩。”

    “马上就来,美狄亚。”男孩回应,他回头看向信使,“带上护身符,先生。”他再次重复道。

第五十一节 抵达

    费恩和美狄亚的旅途出乎意料的顺利,沿着大路前进,没有怪物,没有松鼠党。当然,层出不穷的逃兵还是有的,虽然索登山战役成功地击退了尼弗迦德人,但是北方王国的君主们并不在意泥腿子们死了多少,拿着武器逃跑的农夫一转身就能成为流浪汉或者强盗,然后去糟蹋年轻女孩或者是抢劫商队。

    “我的大腿都要磨破了,美狄亚,今天晚上可能需要你的灵药了。”费恩拉了拉精致的骑士裤子,现代商品虽然精细,但是质量并没有太过夸张,没有怎么骑过马的费恩常常夹紧了马匹,导致大腿内侧经常被摩擦。

    美狄亚看着在马鞍上不安地扭动的费恩,捂嘴轻笑,“小费恩,难道你没有经过训练吗?你不是说你是王子吗?”

    “没错,但是我才两岁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你在梦中没有看到我的童年生活纯粹是因为我没有童年生活,在这里的童年生活。”费恩拉了拉紧贴着大腿的裤子,“我下一次要在里面穿长裤....好吧,美狄亚,你还想继续了解我的吗?”

    “当然。”

    “好啊,那我继续说了。”费恩有些难受地整理了一下卷轴盒,他身上绑着几个长匣子,替代了放剑的位置,“我的母亲,辛特拉的公主,帕薇塔,辛特拉的雌狮卡兰瑟的女儿,然后再往上,艾达莉亚,伊伦,菲欧娜还有卡兰瑟·菲奥纳·雷安伦,有人说是因为劳拉·朵伦·爱普·希达哈尔诅咒了法尔嘉的母亲,菲欧娜是法尔嘉的女儿还是卡兰瑟的女儿这点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我与法尔嘉有没有血缘关系,只知道最早的祖先是劳拉·朵伦·爱普·希达哈尔,精灵的人造人,穿越时间空间的上古之血的完成品,狂猎的战争兵器。”

    “所以这跟我们的目的地有什么关系。”

    “我有个姐姐,你看到过,对吗?在梦里。”费恩仰着头看着头顶缓缓向后退的绿叶,斟酌着怎么不把自己的金手指暴露出去,“她是个魔源,跟我一样。可能我的天赋比她好,我早早觉醒了魔力,还有德鲁伊教我怎么引导和约束魔力,而她没有。魔源的特点就是觉醒前没有任何人知道,一旦觉醒,就会成为异域的存在的跳板,对于某些邪神与恶灵来说,这是一个干涉现世的好机会。”

    “所以,她觉醒了?”

    “如果她不觉醒,我就找不到她了。事实上每一次她使用血脉中的魔力,我都能大致感受到她的位置,我的血管里就好像长出了手,我要无时无刻地忍受深入骨髓的瘙痒。”小法师用学习魔法以来所开发的脑子仔细回想剧情,“大概狂猎那里也能感受到,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来找希瑞,但是目前来说是件好事。这也是我们开发血脉屏蔽术式的需求,不过每次穿越时间空间,魔力就像触手一样散发出去,血脉屏蔽术式也是没有多大的效果的,而且每次都要预先施法,持续效果也不是很好。”

    美狄亚和费恩闻到了风中的恶臭,事实上费恩所指的路线完全就是直线,他也不清楚这附近的地图,这意味着他和美狄亚需要穿越森林,不过在“李欧蒙的小屋”这个法术支持下,免于露宿荒野,但是费恩还是被美狄亚所嫌弃。

    “亲爱的,我知道‘魔邓肯的豪宅术’这个法术能让我们住得舒适,但是我们可以把我们买好的房子放进去,陶森特的葡萄庄园如何,那可是童话般的世界。我们先看看恶臭的来源吧,这里可不适合野营。”费恩迫不及待地跳下了,像是已婚男人逃避唠叨的妻子那样,“哦豁,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森林中的空地上躺着几具半腐烂的尸体,但是还能很明显的分辨出尸体上长长尖尖的耳朵,尸体上的衣服都被扒光了,连白色的里衣都没剩下。

    “很糟糕。”费恩对着走上来的美狄亚说道,“虽然我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很不欢迎非人种族,但是没想到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虽然美狄亚是个标准的冷血魔术师,但是对于这种堆叠的腐肉还是敬谢不敏,极致的恶臭让她忍不住干呕。

    费恩绕着尸体查看,在尸体周围有许多脚印,周边也没有武器与打斗的痕迹,尸体上也没有多余的伤痕,都只有致命伤,而且还有捆绑的痕迹,“很明显,这些精灵是被带到这里处决的。不是打劫的松鼠党,而是城镇中的精灵居民,在城中被制服,然后带到这里被杀害。”

    “看来我们带着兜帽是对的。”费恩指了指自己和美狄亚所带着的兜帽,“恐怕城中已经经过了对非人种族的迫害,虽然可能是人类的自发行为,并没有官方认可,但是国王们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对我们进城会带来很大的困扰,很有可能你不能洗热水澡了,还是只能用法术清洁自己了。”

    “那我们怎么进去?还有,你嫌弃我臭?”

    “用幻术吧,而且,”费恩的表情变得严肃,像是要对谁宣誓那样,“洗澡只是享受,不是清洁,不是吗?”

    费恩和美狄亚在“李欧蒙的小屋”中度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沿着大路骑马前行,路上时不时有残骸被绑吊在树上,插在木桩上,不停地散发着恶臭,费恩找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车夫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松鼠党,孩子。”白发老头吐了口唾沫,“那些怪胎在路上杀死人类,然后被士兵抓住,带到广场上拷打,震慑城中的非人居民。如果精灵在战斗中被杀,尸体就会被带到十字路口,像这样挂到木杆上。有时他们被捕的地方非常远,到这儿就已经散发出......孩子,接下来不是你应该了解的内容。”

    “情况很糟糕。”返回的费恩对着美狄亚说道,“我们只能用魔法保护自己。”

    他们看到了高墙环绕的城市,还有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的尖塔,灰绿色的海面上吹起清新的海风,还有遥远的小岛,“苟斯·威伦,我们的目的地。”

    守卫城门的士兵看到两位打扮得华丽的法师骑着马走进来,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卫兵赶紧用长矛的杆子驱赶慢吞吞的农夫,“尊贵的法师阁下,尊贵的女士,我谦卑地欢迎两位造访苟斯·威伦。”

    “我想我不会在这座城市待太久,你能说说最近发生什么大事吗?”

    “您二位是来参加集会的吗?”卫兵的目光忍不住地往美狄亚脸上移去,不过被费恩小小的电击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集会...已经开始了,二位去仙尼德岛已经太晚了...”

    “感谢你的帮助。”费恩扔给了卫兵几枚奥伦,这全靠路上偶尔出现的逃兵“赠送”,然后他就带着美狄亚,甩下红着脸的卫兵走进城内。

    “小费恩还会吃醋呢。”美狄亚轻轻捏着费恩的小脸,12岁的费恩只比美狄亚矮了一头。

    “别闹。”费恩在美狄亚脸上亲了一口,“我们去银行用金砖换一些货币,然后去找一家好的旅店。我觉得希瑞可能在仙尼德岛上,我们需要去那里。”

    事实上费恩已经记不太清楚关于仙尼德岛的细节,但是他总觉得这座岛上要出事,“然后我们好好休息,这座城市的繁荣多亏了巫师,魔法在这很受尊敬,我们不用担心这里士兵。找到希瑞还需要收集更多的情报。”

第五十三章 政变(1)

    希瑞菈做着梦,她梦见了一座闪电中的高塔,听见了猛禽的尖叫,然后她就变成了那只大鸟,看到骑着马的两个人,一高一矮。她又看到一只有着纽扣眼睛的玩偶,然后她变成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好几次,她听见有人呼唤她,但是叶奈法长长的尖叫声把她从梦境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她只能回味着梦境,但她只能听到丹德里恩和他的朋友的鲁特琴声,长笛声和小手鼓的叮当声。希瑞菈拨开了黏在额头上的,被汗打湿的头发,在杰洛特与叶奈法参加宴会之前,叶奈法用咒语封闭住了房间,这也是闷热的原因。虽然与杰洛特重归于好让叶奈法很高兴,但她既没有忘记、也不会原谅希瑞任性而鲁莽地逃往希伦顿的行为——尽管这正是叶奈法与杰洛特和好的原因。

    希瑞在半睡半醒之间,听着丹德里恩写的新歌《难以捉摸》,这是诗人几天前才开始写的,据他说他要拿去参加将于今年秋季在瓦特伯格城堡举办的年度诗人大赛,她听着断断续续的歌声传来,

    你飘浮在闪闪发光的屋顶,

    游过撒满百合花瓣的河面,

    总有一天,我会得知你的真相,

    只要我尚在世间……

    她再次进入了梦中,听见了马蹄声,从地平线上燃起的火光,她听到有人喊着她的名字,一次是杰洛特,一次是叶奈法,一次是特莉丝·梅利葛德,还有那个声音——对方曾多次呼唤她——则来自一个面容悲伤、身材苗条、但她并不认识的金发女孩。她伫立在一张微缩画里,画框以黄铜和牛角制成,最后她听见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明显是个少年的声音,他的脸隐藏在兜帽之下,几缕灰白色的头发延伸到了胸口。

    希瑞满身大汗地醒来,双手用力抓紧床单。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一道匕首般的月光刺穿了柔和的黑暗。

    火。地狱之火。鲜血。噩梦……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

    她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闷热感消失了。她知道原因,防护咒语失去了作用。

    “出事了!”希瑞心想。她跳下床,迅速穿好衣服,把短刀别在腰间。她的剑不在身边,被叶奈法拿去叫丹德里恩保管了。诗人肯定睡觉去了,洛夏宫里静悄悄的。希瑞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叫醒他,突然感到脉搏加快,双耳充血。

    照进窗子的月光化成一条路。长路的尽头有一扇门。门开了,叶奈法站在门口。

    “跟我来。”

    女术士身后,其他的门一扇接一扇,接连不断地打开。黑暗中浮现出圆柱形的黑色轮廓。不是圆柱——也许是雕像……我在做梦,希瑞心想。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在做梦,这不是路,是光,一道光。我不可能走到上面……

    “跟我来。”

    事实上狩魔猎人此时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改变历史,但是历史已成定局,如果不是狩魔猎人不想像其他男人一样对着阳台上的旱金莲花盆撒尿,他悄悄穿起衣服,没有打扰沉睡着,仿佛呼吸都停止的叶奈法,走进了花园之中。

    这是天边刚刚有几缕微光,但是宴会仍然在进行,不过还留着的人不多了。杰洛特解决了多余的水分,顾虑重重地返回,突然之间,他的徽章开始振动,他听到宫殿的左翼传来模糊的惨叫和撞击的声音。

    狩魔猎人有着自己的原则,他总想着帮助,他直直地冲进了回廊,看到一场搏斗正在进行。好几个身穿灰色短上衣、外表凶悍的男人正要制服一名倒地的矮小巫师。搏斗的主导者是迪杰斯特拉,瑞达尼亚国王维兹米尔的情报头子。杰洛特还没反应过来,立刻也被压制住——两个穿灰衣的壮汉把他按到墙上,第三人用三尖戟抵住他的胸口,这些壮汉的胸甲上都饰有瑞达尼亚的老鹰纹章。

    “这就叫‘一脚蹚进浑水’。”迪杰斯特拉朝他走来,低声说道,“至于你,狩魔猎人,你的天赋就是蹚浑水吗?乖乖站好,别轻举妄动,也别想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

    瑞达尼亚人终于制服了矮个儿术士,正抓着双臂将他抬起。那是阿尔托·特拉诺瓦,巫师会成员之一。

    照亮这一切的光线来自于悬在凯拉·梅兹头顶的光球——昨晚的宴会上,杰洛特跟女术士聊过几句。他现在几乎认不出她了,因为凯拉将轻飘飘的薄纱裙换成了灰色的男装,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刀。

    “铐住他。”她简短地下令。一副用黑蓝色金属制成的镣铐出现在她手中。

    “你竟敢铐我!”特拉诺瓦喊道,“梅兹,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巫师会的成员!”

    “曾经是。但你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叛徒。你也将得到叛徒的待遇。”

    “你这下流的妓/女,谁……”

    凯拉退后一步,腰肢一拧,催动全身的力量打中他的脸。巫师的脑袋猛地往后一仰,有那么一瞬间,杰洛特甚至以为他的头会飞出去。

    特拉诺瓦无力地倒在瑞达尼亚人怀中,鼻子和嘴巴流出鲜血。女术士抬起拳头,但没挥出第二拳。狩魔猎人看到,她手上的黄铜指虎在闪光,凯拉身材纤细,单凭她的拳头,不可能挥出如此沉重的一击。

    他一动没动,那些恶棍紧紧按着他,三尖戟尖抵住他的胸口,就算能动,杰洛特也不知该做什么。

    瑞达尼亚人将巫师的手腕拧到身后,给他戴上镣铐。特拉诺瓦叫喊挣扎,还弯下腰开始呕吐,杰洛特这才明白手铐的材质。那是铁和阻魔金的合金——阻魔金是种罕见的金属,拥有抑制魔力的特性,大部分在北方巨龙山脉出产,它的抑制作用还伴有一系列副作用,会让巫师相当难受。

    凯拉·梅兹抬起头,拂开额前的头发。这时她才看到他。

    “见鬼,他在这儿干吗?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走进来的。”迪杰斯特拉平静地回答,“他很擅长蹚浑水。我该拿他怎么办?”

    凯拉脸色一沉,用高跟靴狠狠跺了几下地板。

    “看住他。我没时间管这些。”

    她快步走开,瑞达尼亚人拖着特拉诺瓦紧随其后。虽然已近黎明,天色越来越亮,但那闪闪发光的球体仍飘浮在女术士身后。迪杰斯特拉打个手势,那些恶棍放开杰洛特,密探头子走近些,看着狩魔猎人的双眼。

    “别轻举妄动。”

    “发生了什么?那个……”

    “一个字也别说。”

    很快,凯拉·梅兹回来了,但并非孤身一人,身边还跟着个淡黄色头发的巫师。杰洛特昨天在宴会上见过他,对方自称是班·阿德的戴斯摩。看到狩魔猎人,他咒骂一声,一拳砸在另一只手的掌心。

    “该死!他就是叶奈法的情人?”

    “没错,就是他。”凯拉说,“利维亚的杰洛特。问题在于,我并不了解叶奈法……”

    “我也是。”戴斯摩耸耸肩,“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卷进来了,还看到了不少。带他去见菲丽芭。她会决定的。把他也铐上。”

    “没这个必要,”胖胖的密探头子没精打采地说,“我负责看他。我会带他去该去的地方。”

    “好极了。”戴斯摩点点头,“因为我们没时间管他。来吧,凯拉,上面已经一团糟了……”

    “哦,他们还真够紧张的,对吧?”密探头子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声说道,“就是缺乏经验,没别的原因。政变和叛乱就像甜菜汤,放冷了才够味。走吧,杰洛特。记住,保持安静和体面,别引人注目,也别让我后悔没给你戴上镣铐。”

    “迪杰斯特拉,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猜不到吗?”密探头子走到他身边,三个瑞达尼亚壮汉负责殿后,“跟我直说吧,狩魔猎人,你为什么来这儿?”

    “我怕旱金莲会凋谢。”

    “杰洛特,”迪杰斯特拉皱起眉头,“你已经一头扎进了浑水。你拼命往上游,把脑袋露出水面,脚却够不到水底。有人冒着弄脏衣服的风险,向你伸出援助之手,所以省省那些愚蠢的笑话吧。是叶奈法找你来的,对不对?”

    “不对。叶奈法还睡在温暖的床上,这下你放心了?”

    高大的密探头子猛转过身,抓住狩魔猎人的双臂,把他按到走廊的墙壁上。

    “不,我才不放心呢,你这该死的蠢货。”他嘶声道,“你还不明白吗?忠于国王的正派巫师彻夜未眠,连床都没碰过,只有尼弗迦德收买的叛徒还睡在温暖的床上。再过一段时间,那些叛徒就要准备叛乱了。他们不知道计划已经泄露,他们的意图早在我们预料之中。如你所见,他们正被拖下温暖的床铺,被人用指虎打得满地找牙,手腕也被戴上阻魔金镣铐。那些叛徒已经完蛋了,明白吗?如果你不想跟他们一起完蛋,就别再装傻了!威戈佛特兹昨晚已经把你招入麾下了?还是说,招募你的正是叶奈法?快说!趁你连嘴巴也没入脏水之前!”

    “是甜菜汤,迪杰斯特拉。”杰洛特提醒他,“带我去见菲丽芭。保持安静和体面,别引人注目。”

    密探头子放开他,退后一步。

    “走吧。”他冷冷地说,“上楼梯。我们之间的谈话还没完,我向你保证。”

第五十四节 政变(2)

    在四条走廊的交会处,提灯和飘浮在拱顶支柱下的魔法球发出明亮的光芒,这地方到处都是瑞达尼亚人和巫师,后者中还有两名高阶评议会成员——莱德克里夫和萨宾娜·葛丽维希格。萨宾娜与凯拉·梅兹一样,也穿着灰衣人的制服。杰洛特这才明白,单凭穿着,他就能辨认出这场叛乱的不同阵营。

    特莉丝·梅利葛德蹲伏在地板上,前面是具倒在血泊中的躯体,杰洛特认出那是莉迪亚·凡·布雷德沃特。他认出了她的头发和丝绸衣裙,但却认不出她的脸,因为那已经不再是一张脸了,而是一具骇人的颅骨,整副牙齿都暴露在外,黏连的皮肤与肌肉,还有扭曲凹陷的下巴,这些骨头只是勉强拼接起来。

    “盖上她吧。”萨宾娜·葛丽维希格轻声说道,“她死了,幻象就消失了……我说了,快他妈找东西盖住她!”

    “莱德克里夫,怎么会这样?”莉迪亚的胸骨间嵌着一把匕首,特莉丝把手从镀金握柄上收回,“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们说好不流血的!”

    “她袭击我们。”巫师喃喃说道,低下头去,“把威戈佛特兹押出去时,她袭击了我们。我们扭打起来……我不知道……那是她自己的匕首。”

    “盖住她的脸!”萨宾娜突然转身,看到了杰洛特,双眼精光闪烁。

    “他怎么会在这儿?”

    特莉丝一跃而起,朝狩魔猎人飞扑而去。杰洛特看到她的手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又看到一道闪光,黑暗笼罩一切。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感觉有只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拉着他。

    “抓紧他,不然他会摔倒的。”特莉丝的语气很不自然,充斥着伪装出来的愤怒,她的手再次发力,将他短暂地拉向自己。

    “原谅我。”她匆匆耳语道,“我必须这么做。”

    迪杰斯特拉的手下紧紧抓住他,他转过头,启动其他感官能力。走廊传来脚步声,空气泛起涟漪,带来各种气息。有人在说话。萨宾娜·葛丽维希格在咒骂,特莉丝在安慰她。散发军营气味的瑞达尼亚人拖着尸体走过,衣裙的丝绸面料沙沙作响。血,血腥味儿,还有臭氧——那是魔法的味道,响亮的说话声,脚步声还有鞋跟紧张敲打地板的咔嗒声。

    “动作快!我们花了太多时间!我们早该到加斯唐宫了!”

    说话人是菲丽芭·艾哈特,语气十分焦虑。

    “萨宾娜,尽快找到玛蒂·索德格伦。有必要的话,把她从床上拖下来。格迪米狄斯状况不太好,我想是心脏病发作。叫玛蒂照顾他,但什么事也别对她讲,包括她的床伴。特莉丝,找到多瑞加雷、德雷瑟姆和卡杜因,带他们去加斯唐宫。”

    “为什么?”

    “他们是国王的代表。我们得让埃塞因和伊斯特拉德知道我们的行动及成果。你负责带他们去……特莉丝,你手上有血!谁的血?”

    “莉迪亚的。”

    “见鬼。什么时候?什么原因?”

    “原因重要吗?”一个冰冷而平静的声音说,是蒂莎娅·德·维瑞斯。她的衣裙发出沙沙声。蒂莎娅身穿舞会长裙,并非反叛者的制服。杰洛特在仔细听,但没有阻魔金镣铐的叮当声和干呕声。

    “你真的在意吗?”蒂莎娅重复道,“真的关心吗?在你们组织叛乱时,在你们趁着夜晚安排武装暴徒时,你肯定料到会有伤亡。莉迪亚死了,亨·格迪米狄斯奄奄一息,片刻之前,我看到阿尔托脸上血肉模糊。菲丽芭·艾哈特,这次政变还会有多少伤亡?”

    “我不知道。”菲丽芭坚定地回答,“但我不会退缩的。”

    “你当然不会。你不会为任何事退缩。”

    空气振动起来,鞋跟以熟悉的节奏敲打在地板上。菲丽芭朝他走来。他还记得,他们并肩穿过艾瑞图萨大厅去品尝鱼子酱时,她那双脚踩出的紧张节奏。他还记得肉桂和五福花的味道,现在其中混合了苏打粉。杰洛特不打算参与任何形式的政变或叛乱,但他现在有些后悔——早知道的话,或许他会提前刷个牙。

    “他看不见你,菲。”迪杰斯特拉若无其事地说,“他什么都看不见,那个头发很漂亮的姑娘把他弄瞎了。”

    他听到菲丽芭的呼吸声,感受到她的每个动作。但他尴尬地转过头,装出无辜的表情,但可惜女术士没上当。

    “别装了,杰洛特。也许特莉丝封住了你的眼睛,但她没夺走你的头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只是碰巧。叶奈法在哪儿?”

    “诸神保佑不知情的人。”菲丽芭的语气毫无嘲讽之意,“他们会更长寿。好好感谢特莉丝吧,这个法术很温和,致盲效果很快就会消退,你也没看到不该看的事。看住他,迪杰斯特拉。我很快回来。”

    骚乱再起。说话声。凯拉·梅兹洪亮的女高音。莱德克里夫低沉的鼻音。沉重的瑞达尼亚长靴的咔嗒声。还有蒂莎娅·德·维瑞斯抬高的嗓门。

    “放开她!你们怎么能这样?别这么对她!”

    “她是叛徒!”莱德克里夫用低沉的嗓音回答。

    “我不信!”

    “血浓于水。”菲丽芭·艾哈特冷冷地说,“恩希尔皇帝承诺给精灵自由,还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独立国家。就在这里,在这块土地之上。当然了,要等把人类屠杀殆尽之后。这足够她不假思索地背叛我们了。”

    “快回答!”蒂莎娅·德·维瑞斯用强硬的语气喝道,“回答她的质疑,艾妮德!”

    “回答我,法兰茜丝卡。”

    阻魔金镣铐叮当作响,全世界最美的女人、“山谷雏菊”法兰茜丝卡·芬达贝用平静而抑扬顿挫的嗓音唱道:

    “va vort a me, dh' oie a di.”(离我远点,人类。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满意了吗,蒂莎娅?”菲丽芭吼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对她来说,你、我、我们所有人都是——而且始终都是——dh' oine,是人类。而她,aen seidhe,跟人类没什么好说的。你呢,费卡特?威戈佛特兹和恩希尔答应了你什么,让你选择背叛?”

    “下地狱去吧,你这下流的荡/妇。”

    杰洛特屏住了呼吸侧耳细听,但他没听到黄铜指虎打碎骨头的声音,也许是菲丽芭比凯拉冷静得多,也许是因为她没有黄铜指虎。

    “莱德克里夫,带这些叛徒去加斯唐宫!戴斯摩,跟高阶女术士德·维瑞斯一起。去吧。我随后就来。”

    狩魔猎人听到了脚步声,还闻到了肉桂和五福花的味道。

    “迪杰斯特拉。”

    “我在,菲。”

    “这儿不需要你的手下了。他们可以回洛夏宫了。”

    “你确定……”

    “回洛夏宫,迪杰斯特拉!”

    “遵命,大人。”密探头子语带轻蔑,“小人告退。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现在是巫师的私人事务时间。无须催促,我也会立刻离开美丽的大人,我不指望您感谢我在叛乱中提供的协助和做出的贡献,但我相信,大人一定会在宝贵的记忆里为我留下一席之地。”

    “抱歉,西吉斯蒙德。多谢你的帮助。”

    “完全不必,这是我的荣幸。嘿,沃米尔,召集你的手下,叫五个人跟着我。你带其他人下楼,回斯帕达号。记得动作要轻,踮起脚尖,别引人注目,也别惹事,你们可以走边廊。在洛夏宫和码头不准透露一个字,这是命令!”

    “你什么都没看见,杰洛特。”菲丽芭·艾哈特低声说道,将肉桂、五福花和苏打粉的味道送进狩魔猎人的鼻孔,“你什么也没听见,你没跟威戈佛特兹谈过话,迪杰斯特拉会送你去洛夏宫,等……这事结束,我会去找你。我昨天答应过你,我会遵守诺言。”

    “叶奈法呢?”

    “我看他是着魔了。”迪杰斯特拉拖着脚走了回来,“叶奈法,叶奈法……我都听烦了。别再费劲儿跟他说话了,菲。你还有更重要的事。你们在威戈佛特兹那儿找到东西了?”

    “找到了。拿着,这是你的。”

    “哦!”展开纸卷的沙沙声,“我的天,我的天!太棒了!尼泰特公爵。了不起!还有……”

    “当心,别提名字,也别一回崔托格就开始处决,仓促行事会引发公愤。”

    “别担心。这张名单上的家伙,这些渴望尼弗迦德黄金的家伙不会有事。至少暂时不会,他们会成为我的宠物狗,我会牵住他们的狗绳,回头再把绳子绕到他们的脖子上……纯粹出于好奇,你手上还有别的名单吗?科德温、泰莫利亚和亚甸的叛徒呢?我很想看,。一眼就好……”

    “我知道你想,但这不关你的事。莱德克里夫和萨宾娜·葛丽维希格也拿到了他们想要的名单,他们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我得走了。我赶时间。”

    “菲?”

    “什么?”

    “恢复狩魔猎人的视力,免得他在楼梯上摔倒。”

第五十五节 政变(3)

    凌晨时分,费恩陷入了噩梦之中,他在梦中看到了火焰与高塔,看到了飞舞在空中的燕子钻进漩涡之中,穿着狰狞盔甲的幽灵骑士从空中掠过。

    “希瑞,肯定出事了!”费恩猛的坐了起来,“f*ck!”

    “你醒了?发生了什么?”躺在他身边的美狄亚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说道。

    “可能出事了,我的血脉给我的预言天赋,有关希瑞的。”费恩急匆匆地爬起床,穿上衣服,把多个卷轴盒绑在身上,还把“谜之箱”和“李欧蒙的秘藏箱”结合品的,一个小小的箱子模型塞进口袋里,“美狄亚你也快起来,做好战斗准备。”

    不用魔术基盘的回应,美狄亚还是快速穿起男装,发动术式召唤出兜帽披风还有锡杖,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还帮助费恩把几根“活化锁链”绑在腰上。

    他们走出旅店,凌晨的时候还是有几个醉汉在大厅喝酒,没有人在意他们。费恩看到天边出现的微光,转头看向笼罩在黑暗之中的浮空岛屿,仙尼德岛。他拿出一个镶嵌着宝石的玻璃眼球,凭借“千里眼”法术的观察,那里已经有宫殿起火了。

    “果然出事了。”费恩和美狄亚走进马厩,从里面牵出马匹,“我们要赶紧赶往那里,希瑞应该就在上面。”

    “可是我们没有通行证。”

    “那就强闯,上面出事了,可能没有人管我们。向我们攻击的都直接杀死。”费恩的语言流露出血腥味,他实在是不想把自己带进国王们的阴谋之中。在自身强大起来之前,国王们都把希瑞看到案板上的肉,说不定还会把希瑞做主嫁给某个小贵族以寻求最大的利益。

    如果是这样,费恩也不会吝啬秘藏箱当中冷冻封存的病原体和卷轴中的死灵系法术,他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感情,重活一世之后唯一的亲人就是希瑞了,费恩也绝不允许有人把希瑞当成筹码来实现自己肮脏的利益。

    当他们赶到那如同从海中升起的石柱一般的仙尼德岛的时候,与苟斯·威伦连接的桥梁上并没有人看守。但是身后的码头处却有士兵赶来,不过费恩并分不清楚他们的徽章

    为了躲避士兵,他们急匆匆的策马前行,在洛夏宫并没有看到慌乱,住宿在这里的前来参加宴会的巫师们可能都还在沉睡之中。

    “看来这次是有预谋的行动了。这里安静过头了。”费恩骑在马上,几根细长尖锐的锁链已经伸了出来,随时准备击杀靠近的人,这让他看起来像是骑在马上的章鱼。他们沿着螺旋形的道路和曲折的梯子缓缓前行,路过淹没在花园当中的平台。

    突然之间,一支长箭迅疾地飞向费恩的头。

    “啪!”尖锐的锁链顶端打断了箭矢,费恩急忙回头,只看到几顶闪过的挂着松鼠尾巴的帽子。

    “美狄亚,准备战斗!”

    “小费恩,交给我好了。”美狄亚的披风张开,紫色的魔力光束冲进了花园之中。

    艾瑞图萨的宴会仍在进行,但形式已向传统靠拢,气氛也轻松了许多。有人搬开桌子,巫师和女术士从其他房间找来扶手椅、长椅和长凳,正坐在上面,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消遣,方式大多很低俗。许多人围坐在一桶劣酒周围,一边畅饮一边聊天,时不时爆出大笑。他们不久前还用小银叉品尝精美的食物,如今却毫不客气地用双手抓起羊排,开怀大嚼。有好几位在旁若无人地玩牌,其他人则在睡觉。一对男女在角落激烈拥吻,从那份热情来看,光靠亲吻肯定满足不了他们。

    “看看他们,狩魔猎人。”迪杰斯特拉靠向回廊栏杆,看着那些巫师,“玩得多开心啊。就像一群孩子。就在他们玩耍的同时,评议会几乎拿下了整个巫师会,正以叛国和私通尼弗迦德人的罪名审判他们。看看那一对儿,他们很快会去找个隐蔽的角落,不等他们做完那档子事,威戈佛特兹就会被绞死。哦,这世界真够怪的……”

    “安静,迪杰斯特拉。”

    通往洛夏宫的曲折小径在山坡上开凿。阶地上覆盖着无人照料的树篱、花圃和正在花盆里发黄的龙舌兰,阶地之间则有梯道相连。他们经过时,迪杰斯特拉在一块阶地驻足,走到一堵饰有成排石制奇美拉头像的墙壁边。它们的嘴里在滴水,密探头子弯下腰,长饮一口。

    狩魔猎人走向栏杆。海面金光闪烁,天空的颜色甚至比光荣长廊的画作更缺乏品味,下方远处,他能看到受命离开艾瑞图萨宫的瑞达尼亚士兵。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朝码头行进,刚刚穿过一座连接岩架裂口的桥梁。

    他的注意力突然被一道色彩斑斓的影子吸引。它移动得飞快,因此格外显眼,方向与瑞达尼亚士兵刚好相反——向着山上,向着艾瑞图萨。

    “好了,”迪杰斯特拉咳嗽一声,催促道,“该走了。”

    “这么着急,你就先回吧。”

    “哦是啊,”密探头子讽刺道,“而你要回去救你深爱的叶奈法,像喝醉的魔像一样大闹一场?我们要去洛夏宫,狩魔猎人。你在搞笑吗?你以为我把你弄出艾瑞图萨,是因为我从很久以前就暗恋你?哦,不是的。我把你弄出来,因为我要你帮忙。”

    “要我干吗?”

    “你还装糊涂?在艾瑞图萨的学生中,有十二位来自瑞达尼亚大贵族家庭的年轻女士,所以我可不想跟可敬的校长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起冲突。虽然女校长不会把辛特拉公主希瑞菈、也就是叶奈法带到仙尼德岛的女孩交给我,但她会交给你。只要你开口。”

    “你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觉得我会开口?”

    “因为我荒谬地认为你想确保希瑞菈的安全。在崔托格,我和维兹米尔王会保护好她。她在仙尼德岛并不安全。省省你的讽刺吧。是啊,我知道,国王们一开始给她安排的未来不算美好。但情况起了变化。现在我们清楚,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安全、健康且活生生的希瑞菈更有价值。如果死掉,她就一钱不值了。”

    “菲丽芭·艾哈特知道你的计划吗?”

    “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我已经晓得女孩就在洛夏宫。我亲爱的菲可以装出了不起的样子,但维兹米尔始终是瑞达尼亚的国王。我执行的是他的命令,而我半点也不在乎巫师们的打算,希瑞菈可以登上斯帕达号,从海路前往诺维格瑞,再从那儿转道崔托格。她会很安全,你相信我吗?”

    狩魔猎人朝一只奇美拉雕像的脑袋弯下腰,从它的大嘴里喝了些水。

    “你相信我吗?”迪杰斯特拉站在他面前,重复了一遍。

    杰洛特站直身子,擦擦嘴巴,突然用上全身的力气,一拳打中他的下巴。密探头子摇晃起来,但没倒下。离得最近的瑞达尼亚士兵冲上来,想抓住狩魔猎人,但却扑了个空。迪杰斯特拉随之坐倒在地,吐出鲜血和一颗牙齿。紧接着,其他人也扑了过来。然后场面一片混乱,而这正是狩魔猎人所期待的。

    一个壮汉撞上了怪兽滴水嘴,血液染红了滴水,另一个被狩魔猎人用掌根打中气管,弯腰捂住喉咙发出“嘶嘶”的声音,第三个眼睛上挨了一拳,呻吟着往后退去,迪杰斯特拉用野熊般的动作拦腰抱住狩魔猎人,杰洛特却用脚跟狠狠踢中他的脚踝,密探头子哀号一声,滑稽地单腿蹦跳起来。

    另一名壮汉企图用短剑攻向狩魔猎人,但只砍到空气,杰洛特单手抓住对方的手肘,另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拽着他转了一圈,顺便砸翻两个逼近的对手。但是被他抓住的恶棍十分强壮,且丝毫没有丢掉武器的意思。于是杰洛特手上加力,对方的手肘应声而断,弯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迪杰斯特拉之前还在单脚蹦跳,这时从地上抄起一把三尖戟,打算用它的三股刃将狩魔猎人钉在墙上。杰洛特侧身避开,双手抓住戟杆,用上一招学者们熟知的“杠杆原理”。

    当密探头子发现墙壁上的砖块和灰泥越来越近,赶紧松手,但为时已晚,他的腹股沟已经重重撞上奇美拉的脑袋。

    杰洛特抢过三尖戟,将另一个恶棍扫倒在地,随后将戟杆抵上地面,一脚踢断,只留下一把剑的长度。他抄起木棒,先是打中跨坐在奇美拉头上呻吟的迪杰斯特拉,又让抱着胳膊惨叫的壮汉闭了嘴,在刚才的打斗中,他这件紧身上衣腋下的线崩开了,这让狩魔猎人感觉自在多了。

    最后一个还没倒下的恶棍也用三尖戟攻来,想靠它的长度挽回优势,但是杰洛特一拳砸中他两眼之间,让他一屁股坐到龙舌兰花盆上。另一个顽固得出奇的瑞达尼亚人抱住狩魔猎人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这让狩魔猎人羞愤难当,他用力踢出一脚,踹掉了那家伙满口的牙。

    丹德里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台阶。待他看清眼前的情景,顿时脸色惨白。

    “杰洛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大声喊道,“希瑞失踪了!她不见了!”

    “已经料到了。”狩魔猎人用木棒狠揍一个不肯乖乖躺倒的瑞达尼亚士兵,“不过啊,你可真让我一阵好等,丹德里恩。我昨天就告诉过你,如果发生什么事,你要立刻赶来艾瑞图萨!我的剑带来没?”

    “两把都带了!”

    “有一把是希瑞的,你这白痴。”那个大汉试图爬出花盆,杰洛特又赏了他一棍。

    “我对剑了解不多。”诗人喘着气说,“看在诸神的分上,别再打了!你看不到瑞达尼亚的鹰形纹章吗?他们是维兹米尔王的手下!这是叛国,是造反,你会因此被关进地牢……”

    “是上绞架。”迪杰斯特拉纠正道,手上拔出一把匕首,摇摇晃晃地走近些,“你们两个都会上绞架……”

    他还没说完,他就被三尖戟杆砸中侧脑,四肢摊开,倒在地上。

    “先是烧红的铁钳,”丹德里恩沮丧地描述道,“接着是车轮之刑……”

    狩魔猎人踢踢密探头子的肋下。迪杰斯特拉像死掉的麋鹿一样翻过身。

    “……然后再被分尸。”诗人续道。

    “够了,丹德里恩,两把剑都给我,然后你赶紧走,逃出岛去。越快越好!”

    “你呢?”

    “我要回去。我得救出希瑞……还有叶奈法。迪杰斯特拉,老老实实躺好,别碰那把匕首!”

    “你别想就这么脱身。”密探头子大口喘气,唾沫飞溅,“我会派手下追捕你……我会抓住你……”

    “不,你不会的。”

    “我会的,斯帕达号上有五十人……”

    “你船上有剃头匠吗?”

    “什么?”

    杰洛特走到密探头子身后,弯下腰,抓住他的双脚,飞快而有力地一拧。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迪杰斯特拉惨号着昏了过去。丹德里恩也尖叫起来,好像断掉的是他自己的脚踝。

    “反正我也要被分尸了。”狩魔猎人轻声说道。

第五十六节 政变(4)

    艾瑞图萨宫很是安静,顽固的宴会爱好者们也没有了玩闹的力气,杰洛特从舞厅的边缘走过,不想吸引任何注意力。但是艾瑞图萨太大了,走廊曲折并且相似,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那间与叶奈法共度**的房间,但是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他坐到床上,抱住脑袋。房间地板上没有血迹,但椅背上挂着条黑裙子。叶奈法换了衣服。是同谋者的男装吗?或者,她只穿着内衣,就被他们拖出去了。还戴着阻魔金镣铐?

    狩魔猎人走了出去,医师玛蒂·索德格伦坐在窗沿上。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抬起头,脸颊已被泪水打湿。

    “亨·格迪米狄斯死了。”她嗓音颤抖,“是心脏病。我无能为力……他们干吗不早点叫我?萨宾娜打了我。她给了我一耳光。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叶奈法了吗?”

    “没有。别打扰我了。让我自己待会儿。”

    “告诉我去加斯唐宫的最短路线,拜托。”

    从艾瑞图萨宫往上,有三块覆盖灌木的阶地。再往高处,山坡更加险峻,几乎难以攀登,而加斯唐宫就耸立在这片绝壁之上。宫殿下层就是一整块巨石,黝黑、平整,扎在山岩之上;上层的大理石和五彩玻璃窗则光芒闪耀,金属穹顶更在阳光下恍若流金。

    通往加斯唐宫与山顶的石子路像条长蛇,沿着山坡蜿蜒向上。还有条路要短得多——一段连接阶地的阶梯,直通加斯唐宫下方黑洞洞的隧道。玛蒂·索德格伦指给狩魔猎人的正是那段阶梯。

    出了隧道有座桥,横跨绝壁两端。过桥以后,阶梯变得陡峭而曲折,更远处的台阶消失在弯道后方。狩魔猎人加快脚步。

    阶梯两侧的栏杆上装饰着小巧的农神与宁芙雕像,看起来栩栩如生。那些雕像在动。狩魔猎人的徽章开始剧烈颤抖,他揉揉眼睛。事实上,雕像不是在动,而是在变化,由光滑的石雕转变为不成形的粗糙石块,风和海水里的盐分侵蚀了它们的表面,片刻之后,雕像再次恢复原样。

    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掩饰仙尼德岛的幻象正在减弱,变得不稳定。这座桥也有一部分是幻象。透过满是窟窿的伪装,他能看到一座深谷,谷底有条咆哮的瀑布。

    桥面上没有指引安全路线的黑色石板,他谨慎地过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没有踩实,同时为自己浪费的时间而暗自咒骂,终于来到桥对面,他听到飞奔的脚步声。

    他立刻认出了来人——是多瑞加雷,希达里斯国王埃塞因手下的巫师,正沿着阶梯朝他跑来。他想起了菲丽芭·艾哈特的话:有些巫师作为中立国王的代表,受邀前往加斯唐宫充当见证人。但从多瑞加雷冲刺的速度来看,显然他已经不受欢迎了。

    “多瑞加雷!”

    “杰洛特?”巫师气喘吁吁,“你在这儿干吗?别待在这儿。快跑!快回艾瑞图萨宫!”

    “什么情况?”

    “叛变!”

    “什么?”

    多瑞加雷突然一抖,古怪地咳嗽几声,身体前倾,倒在狩魔猎人身上,接住多瑞加雷之前,杰洛特就看到他背上插着一支灰翎箭。他抱住巫师时,身子不由一晃,这个动作救了他的命,同一瞬间,第二支灰翎箭从他颈旁掠过,射中了一只农神石雕奇形怪状的笑脸,打落了它的鼻子和一部分脖子。狩魔猎人放开多瑞加雷,矮身躲到栏杆后,巫师瘫倒在他身上。

    他看到两名弓箭手,帽子上都饰有松鼠尾巴。其中一个留在阶梯顶端,拉开弓弦,另一个拔出剑,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台阶。杰洛特推开多瑞加雷,一跃而起,长剑出鞘。又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杰洛特飞快地挥剑挡开。精灵此时已拉近距离,但看到狩魔猎人挡开那一箭,不禁犹豫片刻——但也只是片刻而已,他舞动长剑,朝狩魔猎人攻来。

    杰洛特略微倾斜剑身进行格挡,让精灵的武器顺着他的剑划过。精灵失去平衡,狩魔猎人却用流畅的动作转过身,剑刃划开精灵耳朵下方的脖颈。仅此一剑。但一剑就够了。

    阶梯顶端的弓手再次拉弓,但已来不及射出箭矢。杰洛特看到一道闪光,精灵随即尖叫着展开双臂,向前扑倒,沿着阶梯滚落下来。他后背的短上衣着了火。

    又一名巫师跑下阶梯。看到狩魔猎人,他停下脚步,抬起一只手。杰洛特没敢浪费时间向他解释,而是立刻趴倒在地——与此同时,一道炽热的闪电束在他上方划过,将一尊农神雕像炸成碎片。

    “住手!”他大喊道,“是我,狩魔猎人!”

    “见鬼。”巫师喘着粗气跑到杰洛特身边,但狩魔猎人想不起他是谁了。“我把你当成了那些精灵恶棍……多瑞加雷怎么样?还活着吗?”

    “应该还活着……”

    “快,去桥对面!”

    他们拖着多瑞加雷过了桥。运气还不错,因为匆忙中,他们根本无暇顾及摇曳着消失的幻象。没人追赶过来,但那巫师还是伸出一只手,念咒放出一道闪电,炸毁了石桥。崩塌的石块敲打在深谷岩壁上,伴以沉闷的响声。

    “这下应该可以阻止他们了。”他说。

    狩魔猎人擦去多瑞加雷嘴角的鲜血。

    “他的肺穿孔了。你能帮他吗?”

    “我能。”玛蒂·索德格伦接道,她正费力地爬出通往艾瑞图萨宫的隧道。“卡杜因,怎么了?谁射的?”

    “松鼠党。”巫师用袖子擦擦额头,“加斯唐宫打起来了。一场血战。两边一个比一个坏!菲丽芭昨晚给威戈佛特兹戴上镣铐,威戈佛特兹和法兰茜丝卡·芬达贝则把松鼠党带到了岛上!还有蒂莎娅·德·维瑞斯……她把上面搅得一团糟!”

    “说清楚点儿,卡杜因!”

    “我可不想留在这儿聊天!我得逃去洛夏,然后传送回柯维尔。让加斯唐宫继续混战去吧!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已经开战了!菲丽芭搞出这场混乱,就为给国王们找个借口,好跟尼弗迦德人开战!莱里亚的米薇和亚甸的德马维已经挑衅过尼弗迦德人了!你们明白吗?”

    “不明白,”杰洛特说,“我们也不想明白。叶奈法在哪儿?”

    “够了,你们两个!”正在护理多瑞加雷的玛蒂·索德格伦尖叫道,“帮帮我!按住他!我一个人没法把箭拔出来!”

    他们帮了忙。多瑞加雷在呻吟,在颤抖,阶梯也跟着摇晃起来。一开始,杰洛特还以为是玛蒂施展治疗法术的效果,但其实是加斯唐宫传来的震动。彩色玻璃窗突然爆裂,他们看到宫殿燃起熊熊大火,烟雾滚滚涌出。

    “他们还在打。”卡杜因咬牙切齿,“打得不可开交,咒语一个接一个……”

    “咒语?在加斯唐宫?那儿有反魔法灵光啊!”

    “是蒂莎娅干的。她突然知道该支持哪边了,于是撤销了魔法封印,解除了灵光,还抵消了阻魔金的作用,然后所有人都打了起来!一边是威戈佛特兹和特拉诺瓦,另一边是菲丽芭和萨宾娜……支柱折断,穹顶崩塌……接着法兰茜丝卡打开地洞入口,精灵魔鬼突然冲了进来……我们表明自己保持中立,威戈佛特兹却放声大笑。没等我们施展防护咒语,德雷瑟姆就被射中眼睛,瑞齐安被乱箭射成刺猬……我不想再待下去了。玛蒂,你还要很久吗?我们得离开这儿!”

    “多瑞加雷没法走路。”玛蒂在雪白的舞会裙上擦擦血淋淋的双手,“把我们传送走,卡杜因。”

    “在这儿?你一定疯了。这儿离托尔·劳拉太近,劳拉传送门的能量会扭曲所有传送咒语。没人能在这儿施展传送术!”

    “他没法走路!我必须陪着他……”

    “那你就陪着他吧!”卡杜因站起身,“祝你愉快!我很看重自己这条命!我要回柯维尔!毕竟柯维尔是中立国!”

    “棒极了。”狩魔猎人吐了口唾沫,看着术士消失在隧道里,“这就是所谓的‘友谊与团结’!可惜我也不能留在这儿,玛蒂。我得去加斯唐宫,你这位中立的伙伴打碎了桥梁。还有别的路吗?”

    玛蒂·索德格伦吸吸鼻子,抬起目光,点了点头。

    花园之中的松鼠党不停地射箭,费恩用“防护箭矢”这个二级防护系法术形成力场,防御了众多射向他和美狄亚的箭矢。美狄亚对于自身安全很是放心地交给了费恩,她大大方方地使用这个世界的“大源”,也就是混沌能量,在身周形成了高热的魔力炮,攻向把自己隐藏在绿色之中的身影。

    高热的能量流点燃了枯枝败叶,也击中了数个躲闪不及精灵。精灵们见远程攻击没有效果,就抽出剑冲了上来。大部分巫师不擅长近身战斗,更何况在施法状态下,这点确实是费恩的弱点,不过不代表他没有反制的方法。

    “油腻术”是世界上最实用的法术之一,费恩打了个响指,宝石腰带发挥了它的作用。早已构建好的法术模型只需要经过引导和充能,就能释放出法术。费恩面前一下子产生了10平方英尺的滑腻区域,急速冲上来的精灵有些没有把握好平衡,直接摔到在地上,即使有些精灵掌握了平衡,只能慢慢前进,甚至有些精灵稍微一动也会滑到,只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对于近战来说,站着承受远程攻击更不是好事,虽然精灵们还有祖先流传下来的,在林中跳跃的记忆,但是美狄亚迅速地魔力炮形成速度是完成不够精灵们以一半的速度跑上前的。

    “我们留两个活口吧。”费恩转头对着美狄亚说道,“我们需要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

    因为圣杯战争中没能帮上御主的忙,现在又机会大肆使用魔法的美狄亚,脸上红扑扑的,“当...当然!小费恩,我可是有好好帮忙的哦!”

    “好好。”费恩笑着回应,他的长长的铁链触手伸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捆起两个趴在地上,一看就很怕死的精灵,从卷轴盒中掏出两张“魅惑人类”,对着两个精灵撕开。

    “你们是什么组织?”费恩尝试性地询问。

    “松鼠党。”“松鼠党。”

    “很好,我的朋友。”费恩对于“魅惑人类”的化敌为友效果很是满意,他还摘下兜帽,给精灵们看了看他的尖耳朵,“能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吗?”

    “乘船,这座岛下面有个通道可以上来。”

    “那又是谁让你们来的呢?朋友们,人类可是对我们精灵不友好啊。”

    “‘山谷雏菊’法兰茜丝卡·芬达贝,你不可能不知道她。”两位男性精灵脸上露出了莫名的微笑,“她可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不是吗?”

    费恩没有想到被魅惑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致命问题,他赶紧咳了两声证明自己的清白。

    “当然当然。那你们主要进攻哪里呢?怎么走?”

    “加斯唐宫,那些巫师开会的地方。”

    “艾瑞图萨宫左边。”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费恩让两根尖锐的锁链快速插入精灵的后脑,两个精灵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表情,脚跟离地挂在锁链上。

    费恩转头向着美狄亚说道,“亲爱的,我们要加快一些速度了。还有很多敌人等着我们的。”

    “你难道没有问出谁是我们的盟友吗?”

    “没有,除了一个白色头发的狩魔猎人,其他都是敌人。”

第五十七节 政变(5)

    加斯唐宫有着日复一日施加的反魔法结界,并且威戈佛特兹和法兰茜丝卡·芬达贝还戴着阻魔金手铐。但是没有带上阻魔金镣铐的巫师们却争吵了起来。

    “我重复一遍:威戈佛特兹是叛徒!他跟尼弗迦德的恩希尔是同谋,还诱骗其他人加入!他违背了律法,背叛了我们与国王……”

    “慢点儿,菲丽芭。我知道对你来说,维兹米尔的恩宠比兄弟会的团结更重要。这一点对你也适用,萨宾娜,毕竟你在科德温的地位跟菲丽芭相仿。凯拉·梅兹和特莉丝·梅利葛德代表泰莫利亚国王弗尔泰斯特的利益,莱德克里夫则是亚甸国王德马维的忠实手下……”

    “蒂莎娅,这些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因为国王的利益不需要跟我们一致。我对你们发动政变的原因再清楚不过。国王们正在铲除精灵和其他非人种族。也许你,菲丽芭,觉得这是正当行为。也许你,莱德克里夫,觉得帮德马维的部队捕猎松鼠党没什么问题。但我反对这种做法。不出所料,艾妮德·芬达贝也表示反对。但这并不足以称之为背叛。让我把话讲完!我对你们国王的打算也再清楚不过。我知道他们想开战。维兹米尔也许会把阻止战争的措施看作背叛,但我不会。如果你们想审判威戈佛特兹和法兰茜丝卡,那就连我一起审判吧!”

    “你说什么战争?柯维尔的伊斯特拉德王不支持任何针对尼弗迦德帝国的敌对行为!柯维尔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会保持中立!”

    “你是术士评议会的一员,卡杜因!不是柯维尔的大使!”

    “你没资格说我,萨宾娜。”

    “够了!”菲丽芭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会满足你的好奇心,卡杜因。你问谁在准备开战?是尼弗迦德人。他们打算攻击并摧毁我们。但恩希尔·瓦·恩瑞斯还记得索登山之战,所以决定先把巫师们从棋盘上除去,好保护自己。抱着这种想法,恩希尔联络了洛格伊文的威戈佛特兹,并以权力和荣耀为饵收买了他。为当上北方所有臣服疆域的统治者,索登山的英雄威戈佛特兹出卖了我们。在特拉诺瓦和费卡特的协助下,他将掌管各大行省——也就是被兼并的北方诸国。他会挥舞尼弗迦德之鞭,强迫这些土地上的人民成为帝国的奴隶,为帝国卖命。还有法兰茜丝卡·芬达贝,也就是艾妮德·安·葛丽娜,将成为自由精灵国度的女王。当然了,她会向尼弗迦德帝国俯首称臣,但只要恩希尔皇帝给他们屠杀人类的自由,精灵们就满足了。对精灵来说,再没有比屠杀dh' oine更有诱惑力的事了。”

    “这可是十分严重的指控,相应的证据也必须够分量才行。但是,在你把证据过秤之前,菲丽芭·艾哈特,我再重申一下我的立场。证据可以伪造,行为和动机可以曲解,但事实无法改变。你破坏了兄弟会的团结,菲丽芭·艾哈特。你给巫师会的成员戴上镣铐,把他们当成罪犯。你们才是叛徒——你们出卖的对象不是尼弗迦德人,而是诸位国王——所以别再厚着脸皮向我许诺什么新巫师会的席位了。死亡和鲜血让我们势不两立——亨·格迪米狄斯之死,莉迪亚·凡·布雷德沃特之血。你带着轻蔑令她血溅当场。你曾是我最欣赏的学生,菲丽芭·艾哈特。我一直以你为傲,但现在,我对你只有轻蔑。”

    “各位,听我说几句好吗?”

    叶奈法突然闯进了大厅,还把希瑞带进了加斯唐宫,希瑞轻轻抓着叶奈法的衣角,灰白色头发下的刘海流露出恐惧。

    “不会有事的。”叶奈法轻轻地把希瑞往前推了两步,“这个女孩是个魔源。”

    “是那个女孩?”菲丽芭认出了希瑞,这是密探头子苦苦寻找的孩子。

    “没事的。”叶奈法手心中发出臭氧的味道,这是魔法电离空气的味道,她小心地用魔力接触女孩。

    希瑞不由自主地一下子就吸收了魔力,她开始晕眩,但是仍然站着,她陷入了恍惚的状态,用一种沙哑的,令人不安的语气开始说起自己不知道的事,“身着莱里亚服色、举着亚甸旗帜的武装部队对尼弗迦德帝国发起挑衅。格里维辛根,也就是尼弗迦德帝国位于多尔·安格拉的边境前哨站遭到袭击。德马维王的传令官通知周边村民,说亚甸从今天起接管整个地区。他们鼓动全体人民起来反抗尼弗迦德人......”

    “这不可能!全是卑鄙的污蔑!”菲丽芭·艾哈特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她无法保持住自己的优雅仪态。

    “你的结论未免下得太早,菲丽芭·艾哈特。”头发扎得紧紧的蒂莎娅·德·维瑞斯平静地说,“别自欺欺人了,你大喊大叫也不会影响她的恍惚状态。继续说,孩子。”

    “恩希尔·瓦·恩瑞斯皇帝下达命令,以牙还牙。尼弗迦德军队于今日黎明进入莱里亚和亚甸境内。”

    “原来如此。”蒂莎娅大笑起来,“我们的国王还真是一群审慎、开明、热爱和平的君主啊。某些巫师也表明了他们真正的效忠对象是谁。而原本可以阻止战争的人却被戴上阻魔金镣铐,还要面对捏造的罪名……”

    “她说的没有半句是实话!”

    “你们都见鬼去吧!”萨宾娜·葛丽维希格突然大吼,“菲丽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尔·安格拉的冲突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们不是说好从长计议吗?该死的德马维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米薇这个贱人到底……”

    “闭嘴,萨宾娜!”

    “别,别呀,让她说。”蒂莎娅·德·维瑞斯抬起头,“让她说说正在边境集结的科德温军队;让她说说泰莫利亚人如何开出藏在雅鲁加河畔的船只,如何顺流而下;再让她说说瑞达尼亚远征军如何在庞塔尔河畔蓄势待发。菲丽芭,你真以为我们又聋又瞎吗?”

    “这根本是血口喷人!维兹米尔王……”

    “维兹米尔王,”银发魔源用不带半点感情的声音插嘴道,“昨晚遭到刺杀。他被刺客的刀子捅死。瑞达尼亚已经没有国王了。”

    “瑞达尼亚早就没有国王了。”蒂莎娅·德·维瑞斯猛然站起,“一直以来都是‘纯白’拉法德的杰出继任者、最尊贵的菲丽芭·艾哈特在统治瑞达尼亚。为了获取绝对权力,她不惜牺牲数以万计的生命。”

    “别听她的!”菲丽芭大吼,“别听那个魔源的话!她只是件工具,没有思考能力的工具……叶奈法,你到底为谁效命?谁命令你带这怪物进来的?”

    “是我。”蒂莎娅·德·维瑞斯答道。

    然后蒂莎娅用了一个咒语,拥有加斯唐宫禁魔权限的咒语,解除了加斯唐宫的禁魔封印。她猛地用魔法把四周的巫师和术士们弹开,威戈佛特兹以及被捕的巫师们轻易地解开了阻魔金镣铐,法兰茜丝卡直接冲出了会议室,跑到了走廊打开通往地洞的门,松鼠党门涌了进来。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巫师们纷纷被箭射中,里恩斯也冲了进来,释放防护法术保护他的主子的安全。

    反应过来的巫师们立刻开展了反击,火焰和闪电在大厅之中飞舞。不知道是谁的咒语点燃了窗帘,火势蔓延到了天花板,互相碰撞弹开的魔法也击中了天花板,大量的碎石纷纷掉落。

    蒂莎娅一下子就知道该帮助谁了,艾瑞图萨的前任校长试图保护受到伤害的巫师们,尼弗迦德方死了费卡特,北方方面死了德雷瑟姆和莱德克里夫,马尔阔德、瑞齐安和碧安卡·德埃斯特也被杀了....特莉丝·梅利葛德挂了彩,萨宾娜也受了伤,凯拉·梅兹也晕了过去....看到他们的尸体,她知道自己错了,试图安抚威戈佛特兹和特拉诺瓦,但是力不从心,她也逃跑了。

    希瑞看到的,只有闪烁的混沌和混乱的阴影,墙壁,挂毯还有圆柱都爆发出了火花。她被烟雾呛到了,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她趴在地上,试图把自己撑起了,但是感觉手掌湿湿的,才发现自己是在一具精灵尸体身边。

    “起来,女孩。”叶奈法站在她身边,手里握着一把短刀。

    “叶奈法女士,我们在哪....我不记得了...”

    女术士抓紧了希瑞的手,把她拉了起来,“我陪着你,希瑞。别害怕。”

    “我们在哪....”希瑞从恍惚的状态中醒来,还是有些迷糊的,“这里都是火...躺在那的...是谁?”

    “很久以前,我告诉过你:混沌会向你伸出魔掌,想抓住你。还记得吗?不,你大概不记得了。那个精灵就想抓你,我只好用刀子杀了他,因为他的雇主正在等待我们施展法术,从而暴露自己。我们会施法的,但现在不行……你完全清醒了吗?”

    “那些巫师,”希瑞轻声说道,“大厅里那些……我对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说那些话?我根本不想这么做……可我没法阻止自己!为什么?叶奈法女士,为什么?”

    “安静,我的丑小鸭。我犯了个错误。是人都会犯错。”

    下方传来一阵怒吼,还有一声骇人的尖叫。

    “来,快点儿。没时间了。”

    她们沿走廊飞奔。烟雾越来越浓,让她们难以呼吸、难以视物。爆炸也令墙壁为之震颤。

    “希瑞,”叶奈法在某个走廊交会处停下脚步,用力捏捏女孩的手,“现在听好我的话。仔细听好。我必须留下。看到那段楼梯没?从那儿下去……”

    “不!别丢下我一个!”

    “我必须留下。重复一遍:从那段楼梯下去,直到最底层。那儿有扇门,门口有道很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马厩,还有一匹上鞍的马。只有一匹。把它牵出来,骑上去。那匹马训练有素,是专供信使去洛夏宫送信用的。它熟悉路线,所以你只要催马前进就行。赶到洛夏宫,你就去找玛格丽塔。她会照看你,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叶奈法女士!不!我不要一个人走!”

    “希瑞,”女术士柔声说道,“我告诉过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相信我。相信我吧,我求求你。现在,快跑。”

    希瑞跑上楼梯时,又一次听到叶奈法的声音。女术士站在一根圆柱旁,头无力地靠在柱子上。

    “我爱你,我的女儿。”她含混不清地说,“跑吧。”

第五十八节 政变(6)

    当杰洛特赶到加斯唐宫的宫墙脚下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了起来,一个人影砸到了他的头上。他赶紧接住了这个人,是凯拉梅兹,她晕过去之后被特拉诺瓦揍了一顿,然后从窗户扔了下来。

    “我掉了颗牙。”女术士沮丧地说,果然有点口齿不清。她衣衫凌乱,全身都是灰泥与煤烟,脸上还有块硕大的瘀青,“可能腿也摔断了。”她吐出几口血沫,补充道,“是你吗,狩魔猎人?我摔到你身上了?到底什么情况?”

    “我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你能站起来吗?”

    “不行。”

    “我想进去,还要避免引人注意,该走哪条路?”

    “难道每个狩魔猎人……”凯拉又吐出一口血,呻吟着用手肘撑起身子,“都是疯子吗?加斯唐宫正在打仗!激烈得连天花板的灰泥都震下来了!你想自找麻烦吗?”

    “不想。但我要找到叶奈法。”

    “哦!”凯拉放弃挣扎,躺倒在地,“要是有人也这么爱我该多好。带上我。”

    “下次吧。我赶时间。”

    “我说了,带上我!我领你进去。我得好好教训那个狗娘养的特拉诺瓦。好了,你还在等什么?你不可能找到进去的路,就算找到,那些该死的精灵也会解决你……我没法走路,但还能施展几个法术。如果有人敢挡道,保管叫他们后悔。”

    他抱起她时,她大叫一声。

    “抱歉。”

    “别介意。”她用双手搂住杰洛特的脖子,“只是扯动伤腿而已。知不知道,你身上还有她的香水味?不,不是这边。转身,上山。靠近托尔·劳拉那边有第二个入口。那儿应该没多少精灵——哎哟!该死的,轻点儿!”

    “抱歉。松鼠党怎么会到这儿来?”

    “他们藏在地洞里。仙尼德岛就像个坚果壳,下面有巨大的洞穴。只要认得路,把船开进来都没问题。肯定有人给他们指路了——哎呀!小心点!别晃到我!”

    “抱歉。这么说松鼠党是从海路来的?什么时候?”

    “天晓得。也许是昨天,也许一周以前。我们一直在为拿下威戈佛特兹做准备,威戈佛特兹也一样。威戈佛特兹、法兰茜丝卡、特拉诺瓦和费卡特……他们骗得我们好惨。菲丽芭以为,他们打算慢慢攫取巫师会的权力,然后再向国王们施压……其实他们的目的是要在集会期间彻底解决我们……杰洛特,我的腿好疼……先放我下来吧。哎哟!”

    “凯拉,你这是开放性骨折。血都从裤子里渗出来了。”

    “闭嘴,听好,因为这跟你的叶奈法有关。我们进了加斯唐宫,然后去了会议室。那儿有反魔法封印,但影响不了阻魔金,所以我们以为自己很安全。我们在那儿争论起来。蒂莎娅和中立派冲我们大吼,我们也冲他们大吼。威戈佛特兹却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凯拉·梅兹快速地把事情经过跟杰洛特讲了一遍。

    杰洛特询问希瑞和叶奈法的处境,但是凯拉说她晕倒了,然后就像狩魔猎人看到的那样,被扔出来了,对于现在里面的情形不怎么了解。

    “不光是腿,凯拉,你还断了好几根肋骨。”

    “别丢下我。”

    “但我必须进去。我会回来的。”

    “是啊,是啊。”

    其他地方也开始了交战,混乱开始扩大。费恩和美狄亚开始需要杀掉每一个朝着他们挥舞武器的人。

    锁链穿过一个偷袭费恩的士兵的身体,链条缠绕锁紧士兵的身体,血液淅淅沥沥地流下,不过费恩并没有在意,“美狄亚,你看到起火的地方了吗?注意别飞起来,会变成靶子的。”

    “小费恩,我只感觉到那个方向有频繁的魔力波动。”美狄亚指着左上方的一处建筑,在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火光,清晨的微光并不能提供多好的视野。

    “那我们往那走。”费恩不得不用附魔系法术安抚两人的马,免得马匹受惊把两个人都甩下来。

    费恩和美狄亚迅速策马,向着目标前进。松鼠党与士兵以及恶棍们并不会让开道路,反而像把他们打下马,费恩只得用“力场波”把交战的人群分开,撕开卷轴,朝两边释放“七彩喷射”拖延时间,让他们不至于追上来。

    等到了加斯唐宫,费恩和美狄亚也没有拴马就急匆匆地跳下了,看到了躺在墙壁的一名穿着灰色男装的女人,她正在痛苦地呻吟。

    凯拉·梅兹看到走过来的一男一女,没有穿灰色的男装,只是披着披风穿着兜帽,她努力想要使用法术,但是剧痛让她难以集中注意力。

    她绝望地放弃挣扎,闭目等死。她突然感觉断腿处一阵清凉,凯拉赶紧睁眼一看,那个矮小的男人正拿着一瓶药水往她的伤口上倒。

    “这只能镇痛。”凯拉听出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我们有事要问你。”

    “当然当然,不然谁会帮助一个快残废的女人呢?”凯拉自嘲地笑道,她看到少年对她释放了一个法术。

    费恩对着眼前的女人释放了一个“虚假生命”,让她不至于失血过多而死,“你是谁?”

    “凯拉·梅兹。泰莫利亚的皇家顾问。至少现在还是。”

    凯拉·梅兹,这个女人费恩有些印象,至少打游戏的时候,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凯拉的身体,“不一样的,那是游戏。”他心想。

    “第二个问题,你认识杰洛特吗?”

    “利维亚的杰洛特,当然认识,你要找他吗?”凯拉·梅兹有些开心,说不定眼前这个人能带她进去。

    “那你认识希瑞吗?一个灰白色头发的小女孩,有着碧绿的....”

    “碧绿的眼睛,我知道,我知道。”凯拉打断了费恩的话,“叶奈法把她带了进去,然后里面就打起来了,现在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你也要找她吗?”

    “还有谁在找她?”

    凯拉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兜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但是她还是看到了一缕灰白色的长发,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一个已经被证实的传闻,一个找不到尸体的人。

    “杰洛特也在找她。他已经进去了。”

    费恩站了起来,对着身后的女人说道,“我们进去吧,美狄亚。要加快速度了。”

    “好的,小费恩。这个女人怎么办。”美狄亚没有看到费恩对于这个女人奇怪的表情,不然她可能会不明白为什么费恩对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体那么熟悉。

    “拿几瓶药给她,不用完全治疗的那种。她是开放性骨折,现在治好了以后还要打断腿,不然会变成跛子的。”

    “嘿!带我进去!你是不是费恩维迪恩!”凯拉用颤抖的手攥紧瓶子,对着远去的人喊着,“带我进去!”

    远远的声音传来,“你就待在那吧!”

上架感言以及设定解释以及求票

    好吧,第一次写书,是什么都不懂的那种。真的不懂,就瞎鸡儿写。这本书的构思是因为我找不到自己想看的书,所以才写的,写的过程中相当地扣设定。强迫症,不允许ooc的出现。

    非常非常感谢各位的投票,真的,我经常拿着手机不停刷新看有没有人投票,评论也都看到的第一时间回复。

    可能这就是萌新吧。我个人是喜欢那种温柔的文风的,能让人感受到温暖的那种,但是我个人实力不允许,所以就不东施效颦了,不然写出来不伦不类。

    还有就是打赏,我第一次遇到有人打赏(废话),真的超开心,又可以买一包烟了。

    求首订吧,不然可能会饿死的,呜呜呜。

    这里还有一些设定方面的解释。

    比如,型月篇的,魔术师使用魔力有两种,一是使用小源(od),即生命力,转化为魔力。进行施法,二世使用大源(mana),吸收大源,转化成生命力,然后使用小源施法。而魔术回路就是担任着几个功能,一是吸收大源转化小源的过程,二是魔力输出到魔术刻印进行施法。

    之所以说主角是神代魔术师的体质,就是因为主角学到的法术就是直接操作大源施法,不用经过身体内的小源,不论是dnd的法术还是巫师世界的法术,都是通过操作外部能量进行施法。而文中出现的法术的魔术化也是,经过了一个使用身体内的魔力的途径来施法。

    因此,主角构建法术是在外部,而不是通过魔术刻印,在身体内部构建法术。使用宝石储存法术模型也是dnd的正常操作,魔法物品不是拿来就能用的,要经过同调的,用精神进行连接。而主角使用的“伪·宝石法术位”就是这样的。

    而跟妖精契约的方面,则是dnd的魔导师职业,或者叫邪术师。这是个正当职业,魔导师不会专职远程法术攻击,而是法术近战都有的。是不是很熟悉?没错,就是漫威的卡玛泰姬法师那样的。很明显漫威的编辑有参考魔导师的职业,龙与地下城在1974年就出现了。

    而所有魔导师都拥有近乎无限的魔力,但是无限的魔力不代表能释放无限的法术。法术需要使用精神构建模型,然后使用精神引导释放。而为什么宝石翁会把主角扔到型月世界,也是为了解决钢之大地的问题,而且主角的上古之血来源有问题,这么强大的血脉功能是从哪里来的?这个是伏笔,以后你们会看到的。

    而且宝石翁把主角扔到是“剪定事象”,是fgo和fate/zero的联动剧情。是一个实验,玩得好了那就是意外之喜,玩烂了也无所谓,反正是泛人类史的残渣。而后面主角通过一系列操作把剪定事象推回到泛人类史,这也是意外之喜了。

    在巫师的世界,混沌能量即魔力,或者说大源,叫什么都是,是不均匀分布的。天球交汇才经过了1500年,这里也没有魔网,因此整个世界都是处于魔力不平均,无约束的环境下的。有些富集的地方,就会建立魔力之所,巫师3玩过吧?去吸技能点吸过吧?巫师世界的凡人有时候一句随口诅咒都能成真,这就是魔力不平均,无约束带来的结果。

    为什么巫师世界的魔源,或者说源术士极为强大?叶奈法的父亲也是精灵,但是为什么叶奈法不是源术士?因为叶奈法的父亲不是巫师,血脉中没有魔力。但是叶奈法的精灵血脉却给了她感受魔力的机会,这是一种天赋。我所知道的源术士,或者说魔源,除了希瑞,就只有杰洛特了。杰洛特的母亲是女术士薇森娜,父亲可能是战士科林,杰洛特的血脉中无疑是带有魔力的,因此威戈佛特兹才会邀请杰洛特成为术士。

    而源术士血脉中存在着魔力,可以更好的引导混沌能量。巫师电视剧看过吗?普通术士们放几个魔法就要死要活的,这是正常的。粗糙地使用混沌能量对于身体是有害的,就算是dnd当中,研究魔法也是要小心谨慎的。但是巫师世界,魔法才诞生1500年,没有像样学习路径,而且没有魔网的约束,大家就粗糙地引导,而且因为环境原因,魔力对术士的身体造成的伤害是经常见到的,比如女术士们,无法生育,就是这样的结果。

    因此不要扯什么设定问题了,是真的没问题。型月的可以去看看官设,杠精是真的别来,这样还来杠的话是真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巫师世界的设定相当于一个落后的魔法文明,精灵,矮人,侏儒的来源也是一个伏笔,dnd的法术也是可以使用的。

    顺便求个票票,新的一个月上架了,月票推荐票收藏打赏各种都求,球球你了!?(ゝw)

    等会再更一章!

第五十九节 逃离(求首订)

    希瑞急匆匆地往外跑,但是她遇到了收到威戈佛特兹的命令,前来抓捕她的松鼠党和恶棍。

    希瑞在楼梯上被堵住了,楼梯底部有两个精灵,帽子上装饰着松鼠尾巴,而楼梯上面有两个黑衣人。希瑞毫不犹豫地翻过了扶手,逃向侧面的走廊,她在凯尔·莫罕所服下的药物与锻炼的肌肉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普通的人形生物根本追不上她。但是走廊很快就到了尽头,那里只有一扇彩色玻璃窗。

    小狩魔猎人从窗子探头往外看去,窗边是仅有两掌宽的岩架,希瑞一脚踩在窗沿上,爬出窗子,小心翼翼地背靠着墙壁,往远离窗户的方向挪去,这个时候晨光将大海染成了金色,但是她没有心情欣赏美景。

    一个精灵把头探出窗户,他有着淡金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脖子围了一块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丝绸方巾。希瑞顺着岩架,迅速向着下一扇窗户挪去。但是一个黑衣人现在就站在那扇窗户前往外看,他的脸上还有块红斑。

    “我们找到你了,小丫头。”他的红斑因为激动而膨胀,显得闪闪发亮。

    希瑞往下看,庭院就在下面,她所在的高度里庭院还是有的远的。庭院上方有一道窄窄的,连接两条回廊的天桥,差不多距离她十尺高(3米多一点),不过那不是完整的天桥,而是一段桥面狭窄,栏杆破碎的残骸。

    “你们还在等什么?”黑衣人大喊道,“还不快去抓住她!”

    金发精灵小心翼翼地踩住岩架,他背部的肌肉相当紧张,他紧紧地贴着墙壁,伸手抓向希瑞。

    希瑞咽下了口水,那石头残骸不比凯尔·莫罕的“跷跷板”更狭窄,她在跷跷板上练习过很多次了,知道如何缓冲并保持平衡,但是凯尔·莫罕的跷跷板离地只有四尺高(约1.2米),而天桥却高得多,从她的位置上看,庭院还没有巴掌大。

    希瑞下定决心,纵身一跃,落在了桥面上,她向前踉跄了几步,但是很快保持住了平衡,她就平稳地走进了回廊,而且忍不住转身,朝着追捕她的人伸出中指。这个手势是亚尔潘·齐格林这个矮人教的,杰洛特教她的擤鼻涕不适用在这里。

    疤脸男认不出冲着她破口大骂,“跳啊!”他朝着岩架上的金发精灵大吼,“快抓去她!”

    “你疯了吗?里恩斯。要跳你自己跳。”

    但是,往常一样,她的好运没能维持太久。她跑出回廊,悄悄躲到墙后,又钻进一丛黑刺李。突然,一只格外有力的手抓住了她。手的主人是个矮胖男人,鼻子又青又肿,嘴唇有道伤疤。

    “抓住你了,”他嘶声道,“抓住你了,小家伙!”

    希瑞开始挣扎、叫嚷,因为抓住肩膀的手给她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楚。

    “别扑腾翅膀了,小小鸟,不然我就烧焦你的羽毛。让我好好看看你。让我瞧瞧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瓦·恩瑞斯——还有威戈佛特兹——如此看重的小妞长什么样。”

    希瑞不再挣扎。矮个子舔舔受伤的嘴唇。

    “有意思。”他再次嘶声说道,朝她俯下身去,“他们把你说得那么珍贵,可我看你一钱不值。外表真能欺骗人。哈!我的小宝贝儿!如果把你送给恩希尔当礼物的人,不是威戈佛特兹,不是里恩斯,也不是头戴翼盔的英勇骑士,而是老特拉诺瓦呢?恩希尔会不会赏识老特拉诺瓦呢?我的小千里眼,你有什么看法?你可是能看到未来的人啊!”

    他的口气臭得要命。希瑞皱起眉头,别过脸。他误会了她的动作。

    “别看不起我,小小鸟!我可不怕小小鸟。不过,也许我应该害怕?对不对啊,假预言家?伪先知?我是不是该怕小小鸟啊?”

    “你应该害怕。”希瑞低声说道。她感到一阵头晕眼花,突然的冰冷感席卷而来。

    特拉诺瓦仰天大笑,但笑声立刻转为痛苦的惨号。一只硕大的灰色猫头鹰无声无息飞扑直下,利爪抠进他的双眼。巫师放开希瑞,不顾一切地扯开猫头鹰,跪倒在地,手捂面孔,鲜血自指间涌出。希瑞尖叫一声,连连后退。特拉诺瓦将满是黏液和血水的手指从脸上挪开,用疯狂而沙哑的声音念诵起咒语。可惜他还不够快。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背后,狩魔猎人的利剑划破空气,干脆利落地砍下他的脑袋。

    “杰洛特!”

    “希瑞。”

    “没时间嘘寒问暖了。”停在墙头的猫头鹰变成一个黑发女人,“逃吧!松鼠党很快就会追来!”

    希瑞挣脱杰洛特的臂弯,吃惊地抬起头。坐在墙上的猫头鹰女看起来很吓人,衣服焦黑破烂,沾满灰烬和血迹。

    “你这小怪物。”猫头鹰女低头看着她,“就凭你那不合时宜的预言,我就该……但我答应过你的狩魔猎人,我也向来信守承诺。我不能把里恩斯交给你,杰洛特。但她可以。活蹦乱跳的她。逃吧,你们两个!”

    “跑,希瑞,快跑。他们追上来了。我来挡住他们,你快跑。有多快跑多快!就当你在跑杀手路!”杰洛特在护送希瑞一段路程之后说道。

    “你也要抛弃我吗?”

    “我随后就来,但别回头看!”

    “把我的剑给我,杰洛特。”

    他看着她,希瑞不由得后退一步,她从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

    “手里有剑,你就得用它杀人。你能做到吗?”

    “我不知道。把我的剑给我。”

    “跑吧。别回头。”

    卡西尔·莫瓦·迪弗林·爱普·契拉克满心愤怒,他上一次行动的失败使他被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投入了监狱,这次皇帝再次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把那个女孩带回来。此时他也在加斯唐宫,他也收到了尼弗迦德的情报,关于希瑞的位置的。

    他看到了自己要追捕的小女孩,但是还没等他行动,那些疯狂的巫师就用法术把加斯唐宫变成火海,他在火焰中迷失了方向,他跌跌撞撞地穿过走廊,在楼梯之间上上下下,心里不停咒骂着威戈佛特兹,里恩斯,他自己,还有这个世界。

    他幸运地遇到了一个精灵,精灵告诉他,有人在宫殿外看到了那个女孩,她正在沿途跑回艾瑞图萨,而且那个松鼠党还在马厩里找到了一匹好马,他感觉命运朝她露出微笑。

    路上响起了马蹄声,希瑞回头看去,一瞬间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好像回到了那个燃烧的夜晚,血与火好像糊住了她的眼睛,惨叫与哭嚎充斥着她的双耳。

    追她的就是那名黑骑士,头上戴着翼盔,划过空气嘶嘶作响,黑色的斗篷在身后飞舞。马蹄铁在大理石上溅射出火花。黑马跨过灌木丛,黑色的骑士高声大喊,这让希瑞回过神来,她克服了自己的恐惧,把梦魇压在心底,飞快地奔跑。

    她跳过树篱,一头栽进附有喷泉的小庭院。可这儿没有出去的路,光滑的高墙环绕四周。身后传来马的鼻息声。她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后退,后背却抵上了坚硬的墙壁。她被困住了。

    黑骑士催马向前,纵身跃过挡在他和庭院间的树篱。马蹄重重地踏上石板,令马儿立足不稳,跪倒在地,骑士在鞍座上摇晃几下,随后翻身落马。马儿奋力站起,骑士却摔在地上,铠甲与石头相撞,发出哐啷一声。但他迅速爬起身,将希瑞逼进角落。

    “别碰我!”她尖叫着拔出剑,“你别想再伤害我!”

    骑士朝她缓缓走去,仿佛一座黑色高塔,“辛特拉的幼狮啊,这次你逃不掉了。”

    透过头盔的眼缝,他那冷酷的双眼似在熊熊燃烧,“这次没门。胆大包天的小丫头,你无处可逃了。”

    “别碰我。”她用惊恐的声音重复道,后背紧贴石墙。

    “我也没办法。我有命令在身。”

    看到他伸来的手,希瑞的恐惧突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狂怒,她紧绷的肌肉本因恐惧而僵硬,突然恢复了正常,她在凯尔·莫罕学到的步法和剑招再次活了过来,动作自然而流畅。

    希瑞一跃而起。骑士正朝她猛扑过来,没料到她竟转体一周,毫不费力地避开了他的双手。随后她的剑刺出,精准无误地命中铠甲间的缝隙,骑士摇晃几下,单膝跪地,鲜红的血液自肩甲下方喷出。

    希瑞一声怒吼,又是一个转体,再次从骑士身边掠过,再次举剑刺击,正中对方头盔后部,让他另一条腿也跪了下来。愤怒和疯狂蒙蔽了她,在她眼中,除了那对可憎的羽翼之外别无他物。黑色的羽毛撒向四面八方。一只翅膀脱落下来,另一只落在鲜血淋漓的肩甲上。骑士徒劳地想要起身,还想用铁手套抓住她的剑。可惜狩魔猎人之剑划开他的链甲袖管,刺进了他的手掌。

    下一剑打落了他的头盔。希瑞往后一跳,摆开架势,准备刺出致命的一击,但她没能刺出。

    在噩梦中折磨她的黑色头盔和猛禽羽翼都不见了,辛特拉的黑骑士也不见了,只有个脸色苍白的黑发年轻人跪倒在血泊中。他有双蓝得惊人的眼睛,嘴巴惊恐地张开,辛特拉的黑骑士在她剑下落败,已经不复存在,地上只有那对翅膀破碎的羽毛。

    这个满心惊恐又血流不止的年轻人谁也不是。她不认识他,她从没见过他,对她而言,他毫无意义,她不怕他,也不恨他,甚至不想杀他。

    她把剑丢到地上,她转过身,听到无数叫喊。松鼠党正从加斯唐宫飞快赶来。希瑞立刻意识到,他们会把她困在这座庭院里。她意识到他们会追上自己。自己必须比他们更快,她跑向正在石板上跺脚的黑马,纵身跳上马背,大喊一声,催促它迈步飞奔。

    “不用管我……”卡西尔·莫瓦·迪弗林·爱普·契拉克呻吟一声,推开想把他扶起的精灵,“我没事,只是擦伤……快追,抓住那个女孩……”

    然而一个精灵尖叫起来,鲜血泼溅到卡西尔脸上,另一个松鼠党蹒跚跪倒,手捂腹部,那儿已经多了个窟窿。其他精灵连忙在庭院里散开,长剑纷纷出鞘。

    攻击他们的是个白发的恶魔,他从墙头一跃而下,而那高度足以让普通人两腿骨折。不可能有人会如此轻巧地落地,还做出快到不可思议的转体动作,又在几分之一秒后便开始杀戮。但这白发恶魔办到了,屠杀已经开始。

    松鼠党奋力抵挡,他们有优势,却无取胜的可能。卡西尔瞪大双眼,见证了这场屠杀。先前刺伤他的银发女孩也算身手敏捷,动作轻盈得令人难以置信,但她顶多是只保护幼崽的母猫,而跳进庭院的白发恶魔却是一头泽瑞坎猛虎。

    不知为何没有杀他的辛特拉银发少女像是突然发了疯,而这白发恶魔却并不疯狂。他冷酷而镇定,杀起人来同样冷酷,同样镇定。

    松鼠党毫无机会,他们的尸体堆在庭院的石板上。但他们并未退缩,即便最后只剩两个精灵,他们也没逃跑,而是再次攻向狩魔猎人。卡西尔眼睁睁看着恶魔砍断一名精灵的胳膊。他又挥出一剑,看似随意,却轻松击中另一个精灵,令其连连后退,后者被喷泉水池绊倒,摔落水中,池边水面立刻泛起鲜红的涟漪。

    断臂精灵跪倒在喷泉旁边,茫然地看着鲜血自断肢喷涌而出。白发恶魔抓住他的头发,干净利落地割断了他的喉咙,待卡西尔睁开双眼,恶魔已站到面前。

    “别杀我……”他低声说道,放弃了从满是鲜血的湿滑地面起身的企图。他被银发女孩砍伤的手开始麻木,痛感也随之消失。

    “尼弗迦德人,我知道你是谁。”白发狩魔猎人踢了一脚双翼被斩下的头盔,“你一直对她穷追不舍,但现在,你没法伤害她了。”

    “别杀我……”

    “给我个理由,一个就好,要快。”

    “是我……”卡西尔低声道,“在辛特拉救了她。我从火里……救了她。我救了她的命。”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恶魔不见了。卡西尔独自跪在庭院里,周围满是精灵的尸体。喷泉水池里的水满溢而出,冲刷着地上的鲜血,卡西尔昏厥过去。

第六十节 相见与传送门

    当费恩把面前跪下的精灵的喉咙抹开的时候,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又晚了一步。”他指着水池边的残尸,“这个精灵跟我说之前他的同伴把一个黑发男人搬了进去,精灵的尸体没有时间收敛。”

    “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和谁?”

    费恩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但是那个精灵说那个男人是他们的盟友,叫卡西尔·莫瓦·迪弗林·爱普·契拉克。这个男人我有印象,他一直追捕希瑞,所以他可能是在追捕希瑞的途中被截杀的。”

    美狄亚对费恩莫名其妙的消息源表示习惯,她摇了摇头,“所以,我们往哪里走?”

    “往前吧,前面应该是艾瑞图萨宫。”费恩和美狄亚重新骑上马,顺从着莫名的感应,他们沿着曲折的大理石道路向前走着,看到了一座高塔,高塔底部竖立着一栋建筑物,看起来既像大厅又像列柱廊。廊柱上方的屋顶大概也是幻象,如今已满是窟窿眼。支撑建筑的圆柱雕刻成衣不蔽体、***高耸的女子形象。

    美狄亚的看到两个人在战斗,或者说,战斗已经结束了,站着的男人举起铁杖,就要向下猛击。她叫住了对战斗毫无兴趣的费恩,“小御主,那个躺着的是不是你说的白发男人?”

    “嗯?”费恩动了动手指,强化了视觉。他仔细看去,就看到两个熟悉的人,站着的男人是威戈佛特兹,躺着的那个,一头白发,很明显,就是大名鼎鼎的狩魔猎人杰洛特。

    这要从十几分钟前说起。

    杰洛特跟着希瑞的背影跑了过来,狩魔猎人低声咒骂起来。他搞不懂希瑞干吗要逃到这儿。他沿着墙头在她身后追赶时,看到她的马倒了,他看到她敏捷地爬起身,却没沿着环绕山坡的道路奔跑,而是突然冲向山顶,冲向这座孤独的高塔。随后他才发现道上有精灵。这些精灵既没看到希瑞,也没看到狩魔猎人,他们只顾冲几个人放箭——对方是从艾瑞图萨宫赶来的援军,正朝山上跑来。

    杰洛特本想跟着希瑞跑上楼梯,这时,他听到一阵响动。声音来自高处。他飞快地转过身,不是鸟儿。

    威戈佛特兹从屋顶的窟窿飞下,宽大的袍袖沙沙作响,轻巧地落在地上。

    杰洛特站在高塔入口前方,拔出长剑,叹了口气。他由衷地希望这戏剧化的决战发生在威戈佛特兹和菲丽芭·艾哈特之间,他一点也不想参与这个戏码。

    威戈佛特兹抚平短上衣,拉直袖口,看向狩魔猎人。他读了狩魔猎人的心。

    “可怕的戏码。”他叹道。但杰洛特未置一词。

    “她进塔了?”

    狩魔猎人没有回答,巫师点点头。

    “看来我们要负责收尾了,”他冷冷地说,“为这出戏拉下帷幕。难道说,这就是命运?你知道这段楼梯通向哪儿吗?通向托尔·劳拉,海鸥之塔。没有出去的路。一切都结束了。”

    杰洛特退到支撑门口的两根女像柱中间,好保护自己的侧面。

    “的确如此。”狩魔猎人慢吞吞地说,目光不离巫师的双手,“都结束了。你的半数同伙都已死去,你们把精灵带上仙尼德岛,却让他们尸体堆满通往加斯唐宫的路,没死的也都逃跑了。巫师和迪杰斯特拉的手下正从艾瑞图萨宫赶来。本该带走希瑞的尼弗迦德人恐怕已因流血过多而死。希瑞就在塔里。你说没有出去的路?很好。说明只有这一个入口,只要我挡在这儿……”

    威戈佛特兹轻蔑地抬起头。

    “真是不可救药。你还跟从前一样,总是认不清形势。巫师会和术士评议会已经不复存在。恩希尔皇帝的大军正朝北方进发。没有了巫师的协助和建议,国王们就像孩童一样无助。面对尼弗迦德帝国,他们的王国将像沙堡一样崩塌。我可以再重复一遍昨天的提议:加入胜利的一方吧。叫失败者都去死。”

    “失败的人是你。你只是恩希尔的工具。他想要希瑞,所以才会派那个头戴羽翼盔的家伙来。我很想知道,等你回报这次惨败时,恩希尔会如何处置你。”

    “你在痴心妄想,狩魔猎人,你的结论自然也大错特错。如果我告诉你,恩希尔其实是我的工具呢?”

    “我才不信。”

    “杰洛特,理智点儿。你真想演这么一出吗?一出正邪决战的老套戏码?我昨天的提议依然有效。现在还为时不晚。你依然可以做出选择。你可以加入正确的一方……”

    “被我削减了不少人数的那方?”

    “别笑了。你那恶魔般的笑容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力。你说的是被你砍倒的几个精灵?还是阿尔托·特拉诺瓦?他们只是小角色,根本无关紧要。不用在意他们。”

    “这是当然。我懂你的哲学理念。死亡毫无意义,对吧?尤其是他人的死亡。”

    “别这么迂腐。阿尔托倒是有点可惜,不过也没办法。就算是……还旧账吧。毕竟我有两次想要杀你。恩希尔早就不耐烦了,所以我派了几个刺客去找你。每次这么做,我心里都极不情愿。你瞧,我还是希望有一天,我们两个可以被人画下来。”

    “放弃这个想法吧,威戈佛特兹。”

    “那就放下你的剑,我们一起进托尔·劳拉,安抚那位上古血脉之子。她肯定躲在什么地方,正吓得半死。然后我们一起离开。你可以陪在她身边,见证她实现自己的命运。至于恩希尔皇帝?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我忘了告诉你,尽管柯德林格和芬恩都死了,他们的努力和想法却没有被抹消,而且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点我要感谢你。”

    “你在撒谎,在我杀你之前,你快走吧。”

    “我真心不想杀你。我心里很不情愿。”

    “是吗?那莉迪亚·凡·布雷德沃特呢?”

    巫师冷笑起来,“别提这个名字,狩魔猎人。”

    杰洛特紧紧握住剑柄,讽刺地笑了起来。

    “威戈佛特兹,为什么莉迪亚非死不可?你为什么命令她去死?她的任务是帮你吸引注意力,对吧?她的任务是给你争取时间,让你对阻魔金产生抗性,好用心灵感应给里恩斯发信号,对吧?可怜的莉迪亚,毁容的画家。谁都知道她只是个替死鬼。谁都明白这一点,除了她自己。”

    “闭嘴。”

    “你害死了莉迪亚,巫师。你利用了她。现在你还想利用希瑞?还想找我帮忙?没门。你别想走进托尔·劳拉。”

    巫师后退一步,杰洛特绷紧身体,准备跃起攻击。但威戈佛特兹并没有抬手,而是将手伸向一侧。一根两码长的法杖突然在他手中成形。

    “我知道了。”他说,“我知道是什么妨碍你看清现状了。我知道是什么阻止了你认清未来。是你的傲慢,杰洛特。我会打碎你的傲慢——借用这根法杖的力量。”

    狩魔猎人眯起双眼,略微抬起剑身,“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几周之后,等树精用布洛克莱昂之水治好他的伤,杰洛特开始总结自己在那场战斗中犯下的错误。结论是根本没有犯错。真说有错的话,那也只有一样:战斗开始之前,他本该尽早逃走的。

    巫师速度奇快,法杖在他手中迅如闪电。一次格挡中,长剑与法杖相迎,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让杰洛特更加惊讶。但他没时间惊讶了,威戈佛特兹再度攻来,狩魔猎人只好运用闪身和转体动作避开。他不敢再格挡。那根该死的法杖竟然是铁做的,还附有魔法。

    连着四次,他发现自己的位置十分有利,足以做出反击。连着四次,他没有丝毫犹豫,长剑接连攻向对方的太阳穴、脖颈、腋下和大腿。每剑都该是致命一击,但都被威戈佛特兹一一挡下。

    没人能挡下这样的攻击。杰洛特慢慢意识到这一点,但为时已晚。

    他没能看到最终打中自己的那一杖。冲击力让他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他无力跳开,也无从闪躲。他喘不过气来。下一杖随即命中,这次打在他肩头。他再度向后飞出。威戈佛特兹跳上前来,挥舞法杖,击中了他肋骨下方。这一下格外沉重,杰洛特蜷起身子,结果脑袋侧面又挨了一下。他的膝盖一阵发软,再也无法支撑身体,到了这一刻,战斗已基本宣告结束。

    他无力地举剑试图自卫,剑却卡在墙壁和女像柱之间,冲击之下,伴着尖锐而颤抖的哀鸣声,长剑断成两截。他改用左手护头,但铁杖挥下的力道足能砸碎他的臂骨。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我能把你的脑浆从耳朵里砸出来。”威戈佛特兹的声音远远传来,“但这次只是个教训。你犯了个大错,狩魔猎人,错把湖面的倒影当成了夜空的繁星。哦,你吐了?很好,只是脑震荡而已。还流鼻血了?更棒了。好了,回头见吧。也许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时,杰洛特眼前一片漆黑,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在下沉,沉入某种温暖的怀抱。他以为威戈佛特兹已经走了,所以当铁杖击中他的大腿,粉碎他的腿骨时,他别提有多吃惊了。

    费恩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阻止铁杖的落下,他策马狂奔,美狄亚根本反应不过来。威戈佛特兹跨过狩魔猎人的身体,走进白色的高塔里,高塔中响起一阵闪电声,还有惨叫声。威戈佛特兹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他驻着铁杖,半边脸血肉模糊,上面还有些烧焦的痕迹。

    “威戈佛特兹!”费恩大喊着从马上跳下来,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巫师,他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巫师,他感觉火焰包围了自己,极致的愤怒已经把他淹没了。

    “刚丢失一个上古之血,现在又来一个。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吗?”刚刚丢失了希瑞踪迹的巫师大笑起来,毫不在意扯到伤口,他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你果然没有死,我的王子。”

    “我从地狱回来了,威戈佛特兹。”费恩开始撕开卷轴,给自己附加法术,还掏出了宝石般的短剑,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今天,让我们不死不休。”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466/ 第一时间欣赏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最新章节! 作者:别语愁难听所写的《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为转载作品,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介绍:
狩魔猎人同人DND同人诞生在命运之外的上古之血,他是这个世界意外之子,是恩赐,是救赎,是白霜来临时的救世主,是艾恩·艾尔的毁灭者“希瑞菈,我的姐姐,我们一起旅行吧.....”一名DND法师在各个世界的里成长的故事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