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节 马克之王苏醒
“他是灾难的先驱,麻烦像乌鸦一样紧跟着巫师!”佞舌在保护他的卫士身后大喊道,“越是麻烦,巫师来得越频繁!他是灾难的象征!赶出去!快把他赶出去!收缴他的手杖,他就会是一个普通老头。陛下,您的儿子、您的左膀右臂、马克的第二元帅希奥杰德,阵亡与西部边界的噩耗还传来不到五天呢。伊奥梅尔也不值得信赖,如果允许他掌权,没多少人会留下把守您的城池。现在,我们也从刚铎得知黑暗魔君正在东方蠢蠢欲动,而这个流浪汉就正好选了这样的时机归来。
凶兆乌鸦,你带来的只有噩耗。你过去给我们带来是什么援助?现在你又带来了什么援助?上一次你来这里的时候,竟厚颜无耻地带走了捷影,我王为此大为心痛,但也有人觉得,只要能让你快点滚出此地,这代价不算太高昂。我才这次你很有可能故技重施——你是来寻求援助,而非给予援助的”
“森格尔之子希奥顿,难道你的大门卫士没有通报我的伙伴的名号吗?任何洛汗的君王都少有机会接待三位这样的客人,他们留在你殿门外的武器,价值胜过了众多凡人和你的宫殿。”
“这么说来,伊奥梅尔的报告不假。”佞舌说,“你们真与金色森林里的女巫是同伙?这倒难怪,在德维莫丁历来都编织这欺骗的罗网。”
矮人吉姆利猛地冲向了佞舌,将保卫他的卫士们撞倒了一片,敦实的矮人站在了佞舌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森格尔之子希奥顿,你在阴影中独坐已经太久了。静听我言!”甘道夫走上前,伸出了手,他说,“我为你祓除咒语之缚。”
希奥顿的喉咙里发出了充满痰音的笑声,仿佛在不屑甘道夫的所作所为。“你在此地没有力量,灰袍甘道夫!”
甘道夫继续朝着希奥顿走去,他整个人的气势骤然一变,将身上的褴褛斗篷往旁一甩,不再倚着手杖,而是挺起身来,举起手杖,只听见雷声滚滚,东边窗户照进来的阳光被遮住了,整个大殿敦实漆黑如夜。大殿中央的炉火也黯淡了下去,化成了一堆将熄的暗红余烬。
黑暗之中,只有甘道夫一人清晰的身影,他立在黑沉沉的炉火前,一身白衣,身形高大。希奥顿紧紧闭着双眼? 仿佛甘道夫的白袍极度刺眼。
“我要将你抽离,萨茹曼!就如毒液被抽离伤口!”甘道夫将手杖向前一伸,希奥顿王就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一般,被一股力量紧紧地摁在了王座上。
“若我离开,希奥顿就会死!”萨茹曼接着希奥顿的口说话。
甘道夫再次向前伸出手杖,“你没能杀死我? 你也杀不了他!”
希奥顿挣扎着想要站起? 口角流出恶心的涎水,“洛汗是我的!”
“速速离去!”甘道夫说着,缓慢上前。当希奥顿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站起的时候? 甘道夫就将杖头轻轻敲在了希奥顿的头顶。远在艾森加德的萨茹曼如遭重击? 倒了下去,他的双眼流出鲜血,还在光滑的地面上滑了数尺。
甘道夫舒了口气? 黑暗消退? 东边窗户再次照射进来阳光? 透过窗户,仍然能看到远处的明亮天空? “马克之王? 振作起来,你可能找到更好的援助。我对那些绝望之人并无忠告,但对你,我仍有忠告可给,有话可说。”
希奥顿王如梦初醒,他不断地深夜,苍白的脸逐渐变得红润,密布的皱纹也少了许多,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英武。白色的须发也恢复了颜色,虽然还有些斑驳,但生命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他也重获了年轻时的金发。
王座之后的女子赶忙扶住了希奥顿王,她望着过往的眼神充满了冷静的怜悯,他的容颜美丽一场,长发宛如一条金色的河流,她身穿一袭白袍,腰系银带,苗条又高挑,但她仍然显得矫健有力,坚定如钢铁,如同一位出身王室的女儿。希奥顿王仔细看着女子的脸,说道,“我认得你的脸庞,伊奥温……”
紧接着,希奥顿王充满惊奇的看着大殿中的客人,“甘道夫?”
“再度呼吸自由吧,吾友。”
希奥顿王从椅子上慢慢站了起来,“近来我的梦境总是充满黑暗。甘道夫,我真希望你能早点来,让我不至于受困于梦境。但恐怕你已经来得太迟了,只会见证我王宫的末日。这座由埃奥尔之子布雷戈所建的雄伟宫殿,不会矗立多久了,大会会吞噬高高的王座,我还有什么可做的呢?”
“有很多,你的手指定能清楚忆起往日的力量,只要它们再度握上剑柄。”甘道夫说,“在佞舌的劝说下,你已经流放了伊奥梅尔,因为他在你的殿中要杀佞舌。把他找回来吧。”
哈马将一柄洛汗的剑,剑格上由黄金制成的,是两个相对而立的马头。希奥顿颤抖着摸上了剑柄,缓缓拔出,他打量着雪亮的剑身,仿佛回忆起了少年时的征战与力量,重新充满了坚定与力量,他忽然挥舞起了剑,刹那间剑光闪烁,呼呼有声。接着,他大吼一声,用清楚高亢的声音,以洛汗的语言念诵出战斗的号令。
卫士们以为听见了召唤,纷纷奔上阶梯,他们惊讶万分地望着自己国王,接着整齐划一地抽出长剑放在他脚前。“我们听令!”他们说,“westu théoden hál!(希奥顿王万岁)”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严厉的目光转向了吉姆利脚底下的格里马,几十年的铁与血凝练成的眼神让佞舌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畏畏缩缩地跪了下去,看着希奥顿王手中的赫鲁格林剑,顿时心如死灰。这个剑原先被他藏了起来,但现在却被哈马找了出来,可想而知,哈马等待这天有多久了。
“他还不配死在这里。”希奥顿说,“把他扔出去!”
希奥顿王步履蹒跚地走下台阶,锋利的剑刃渐渐逼近了佞舌。此时,这个脸色苍白的家伙再也维持不住那副精明的表情了。佞舌所做的一切都暴露了,包括他对伊奥温的占有欲,以及洛汗的财宝的垂涎,都是萨茹曼给他的报酬,而这一切更是让希奥顿的怒火越发旺盛。
“我从来……只想为您效命啊,陛下!”他舔着长而苍白的舌头一边大声申诉,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挪动双腿将自己,“那个巫师用妖术迷惑了你,难道您要听他的吗?”
“如果这就叫妖术,那我倒觉得比你的轻声细语更要有益健康。”希奥顿王有着无尽的怒火,“你那吸血恶术,就差没让我像牲畜一样四肢爬行!”
佞舌试图狡辩,试图留在希奥顿王身边,因为那是他一切的权力来源。当希奥顿王高举长剑,将要挥下之时,阿拉贡跑了上来,握住了希奥顿王的手。“别!陛下!”游侠阻止了希奥顿杀死佞舌的行动,“不行!陛下!”
费恩看了看甘道夫,发现他对阿拉贡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游侠说,“让他走,他的血债深重,迟早还清。”
这种话根本影响不了希奥顿王,他虽然年老体弱,但还是挣脱了阿拉贡的手掌,执意杀死格里马。
“伊奥温现在安全了。”他说,“但是你,佞舌,你已经为你的真正的主子尽心尽力了,至少也该赢得一些回报。不过,萨茹曼可是惯于忽略自己所订的协议,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去提醒他,以免他忘了对你的忠心效劳。”
佞舌的脸色彻底灰白。“你说谎!”他大喊道。
“你双唇一碰吐出这话,也太频繁,太轻易了。”甘道夫说,“我没说谎,瞧,希奥顿,这是条蛇!为了安全起见,你可不能留下它。公正的做法是杀了它,但它不是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它曾经是个人,曾经以它自己的方式服侍过你。给他一匹马,让他立刻走,随便他去哪里。”
甘道夫的话远比阿拉贡的话要有分量得多,也要合理得多。游侠的话只会招致蔑视,而甘道夫的话则会引起深思。
佞舌慢慢爬了起来,他从半闭的眼缝里瞧着所有人,最后他扫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接着,他突然挺直了身子,双手舞动,双眼放光,眼中的恶毒让人不寒而栗。他龇牙咧嘴,然后嗤地吐了口痰在国王的脚前,随即窜向一旁,飞奔下了阶梯。
“跟着他!”希奥顿说,“注意别让他伤害任何人,但也不要伤害他或阻拦他,如果他要马,那就给他一匹。”
“如果有马愿意载他的话。”哈马说。一个卫士奔下阶梯,另一个卫士走到阶地底下的泉水旁,用自己的头盔打了水,将被佞舌玷污的石地冲洗干净。
“现在,我的客人们,来吧!”希奥顿说,“我们抓紧时间,吃点东西提提精神。”
他们走回了大殿之中,客人们与国王一同用餐,他们匆匆吃喝(毕竟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尤其是和费恩的手艺相比),希奥顿向甘道夫询问萨茹曼的情况,旁人都默不作声,甚至开起了小差。小法师正和莱戈拉斯在桌子底下玩着手指舞,矮人悄声向希瑞吹嘘自己的锻造手艺,阿拉贡正在沉思,波洛米尔正打算辞行。
“他是多久以前背叛我们的,谁能猜得到呢?”甘道夫说,“他并不是一直邪恶。我不怀疑他曾经是洛汗的朋友——及时他的心肠后来变得冷酷,他仍认为你们对他有用。不过,他筹划已久,密谋要毁灭你们,只是在还没准备好之前,依然一直戴着友谊的面具。过去那些年间,佞舌的任务很简单,你的一举一动艾森加德都是马上知晓,因为的国土敞开,陌生人来来去去,佞舌总是在你耳边谗言不断,毒害你的神思,让你心生恐惧,让你四肢软弱无力,与此同时,旁人看在眼里却束手无策,因为你的意志已经被他控制了。
但当我逃出来并警告你时,对那些看得见形式的人来说,萨茹曼的面具便已撕破了。之后佞舌铤而走险,总是想方设法拖延你,萨茹曼也用魔法毒害你,祖海你聚集全力。他很狡诈,总是根据情况需要,麻痹人们的戒心,利用他们的恐惧,你难道不记得了,他说核定积极地敦促,当西边的危险迫在眉睫,不得腾出任何忍受往北去‘毫无目的地乱闯一气’?他骑士是说服了你禁止伊奥梅尔追击入侵的奥克。如果伊奥梅尔不曾公然违抗佞舌借你之后所发的话,那些奥克此时就已经带着至关重要的战利品抵达艾森加德了。
其实那不是萨茹曼最渴望得到的战利品,但至少有两位我们的同伴将落入他手,他们知道那秘密的希望,而这个希望我尚不能公然相告与你。你敢想象,他们这时本来可能在萨茹曼手中遭受什么样的折磨吗?你敢想象,萨茹曼心中已经得知足以导致我们败亡的情报吗?”
“我想听听你的建议,甘道夫。”希奥顿在伊奥温的服侍下艰难地吃着东西,之前的活动已经耗费了他太大的力气了,现在的国王十分虚弱,但仍然要将强硬的姿态展现给所有的国民。他说,“你说你有话要告诉我。”
“我现在没时间详述所有你该知道的事,但我的期望尚未落空,那么不久之后我就会有时间想说。那危机大到连佞舌费尽心机都没法编进你的梦境。”甘道夫说,“但现在你清醒了,刚铎和洛汗并非孤立无援,敌人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强大,但我们拥有一个他还不曾猜到的希望。我们的希望就在东方,最大的恐惧也盘踞在那。但是希望仍在,只要我们能不屈服,在多坚持一小段时间。”
甘道夫所说的希望自然指的是弗罗多,但这含糊的话并非希奥顿想听到的。甘道夫继续说道,“派出每个能骑马的人去往西边,正如伊奥梅尔所建议的那样,趁着我们还有时间,先除去萨茹曼的威胁。此时若我们失败,就将覆亡,但如果我们成功,那么就将面对下一个任务。同时,你余下的子民,也就是妇孺和老人,应当逃入你那些建在山中的避难所,这些避难所,不正是为这样的险恶时局所预备得吗?让他们带上补给,但不要耽搁,更不要为大小财物而增加自己的负担,眼前处于危境的是他们的性命。”
此时,卫士们通报,有一匹马从西方赶来,而骑手则是两个孩子。
第三百五十九节 美丽的伊奥温
希奥顿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任谁也看不出,在此之前,他曾经参加过自己的儿子,希奥杰德的葬礼。这场葬礼举行得极为匆忙,希奥杰德葬在了那高高的青冢之下,那明亮的永志花将会永远开放。参加过葬礼的希奥顿王在此变成了那个英明的君主,此时的他在听到有两个骑手来到埃多拉斯之后,立刻就召见了他们。
这两个乡下孩子从未到过马克之王的宫殿,他们如同木偶一般,显然,他们被广阔的宫殿以及那些不苟言笑的卫士吓着了。伊奥温牵着他们到了餐桌前,她给这两个孩子安排了一顿饭食,可以看出他们十分饥饿,就着不甚美味的面包和浓汤狼吞虎咽。
伊奥温美丽的脸庞让这两个孩子稍稍放松了警惕,她和他们用洛汗语轻声交谈,旅人们和国王一言不发,耐心等待。过了许久,伊奥温才重新站了起来。“他们全无预警,也手无寸铁。”她用通用语说道,“眼下,黑蛮地人正横扫西伏尔德,一路焚烧沿途所见。不论是干草,小屋还是树木。”
这话不止是说给希奥顿王听的,更是说给客人们听的。波洛米尔面色凝重,他很清楚米那斯提力斯的人类如何艰难,不用说等待弗罗多的冒险成功,即便霍比特人真的能成功,但如果洛汗覆灭,不等到那个时候,刚铎就将再无希望。
伊奥温公主所说的黑蛮地人是洛汗人的死敌,是一支生活在黑蛮地的野蛮、阴沉的民族。黑蛮地人的起源极富争议,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极为仇视洛希尔人,嫉妒洛汗广阔富饶的领地。为此,黑蛮地人在历史上曾经多次侵略洛汗。
“这不过是萨茹曼恐怖实力的九牛一毛。”甘道夫坐在希奥顿王身边,他将手掌搭在了希奥顿王的手背上,“而且他只会变本加厉,因着他如今对索隆也恐惧万分。主动出击,与他迎面对阵,引开他的锋芒,保护你们的妇孺。你必须出战。”
希奥顿王斜着眼看向甘道夫,老巫师的动作让他的心灵震颤,仿佛萨茹曼与佞舌口中的毒液再次注入了他的身体。马克之王小小地抖了一下手臂,不动声色地移开了手掌。
“就在目前,你仍有两千精兵驰骋北部疆土。伊奥梅尔对你忠心耿耿,他的人马一定会返回,为国王而战。”吃饱喝足的旅人们坐在一旁,他们的武器已经被全部返还了回来? 游侠抽着烟斗草,他对希奥顿王的语气并没有那么客气。
“我欠伊奥梅尔甚多。”希奥顿说? “忠言逆耳。”
“还有一说。”甘道夫说? “斜眼看人脸歪。”
“我几乎是瞎了眼。”希奥顿忍不住用手指揉了揉眼睑,“黑蛮地人眼下离此地足有三百里格,伊奥梅尔帮不上我们。我明白你想要我怎么做? 甘道夫? 我最该感谢的是你? 又一次及时到来拯救了我,但我不愿意令更多人民死于非命,我不能冒险开战。”
“战争已经降临,无论你冒险与否。”阿拉贡说,他的话引起了伊奥温公主的注意。整座宫殿里? 几乎所有人都在听着他们的对话? 除了矮人吉姆利? 他刚刚吞下一块肉? 然后用胡子喝下了半杯麦酒。
“就我目前所知,洛汗国王还叫希奥顿? 而不是阿拉贡。”希奥顿看向游侠,语气同样有些不客气。
“那么国王有何决定?”甘道夫问道。
“你的建议? 我的嘉宾。”希奥顿说? “你的第一个建议是最好的,海尔姆深谷是最好的去处。只不过在出发之前,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你自己选。这会儿除了我的宝剑,属于我的东西你可以任意挑选。”
“我会选一样符合我需求的——迅速又可靠的一样。请把捷影送给我吧!上一次你只是将他借给了我,可以说是暂借而已。”甘道夫说,“但现在,我需要骑着他去冒大险,以银白对抗乌黑——我不会拿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去冒险,而且,我和他之间已经建立起了难分难舍的情谊。”
“你选得很好。”希奥顿说,“我现在将他赠送给你。不过这可是件厚礼!捷影举世无双,他是古时的强大神驹投胎转世,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至于其他的客人,我要向你们提供我兵器库里可以找到的东西,剑你们不需要了,但库里有头盔和进攻打造的锁子甲,那是刚铎送给我祖先的礼物。出发之前,先去挑选一些吧,愿它们能派上用场。”
“陛下。”波洛米尔站了起来,他躬身说道,“面对危险不战而逃是懦夫的行为,但我不得不作次行为。米那斯提力斯还需要我,在洛汗面临战争的时候,刚铎的人民也一样,我不能抛下我的人民不管。”
“德内梭尔之子波洛米尔。”希奥顿说,“刚铎还需要你。我们两国的盟约依旧算数,但现在,洛汗已经岌岌可危。我想,你需要一匹马返回蒙德堡?”
“是的,陛下。”波洛米尔行了礼。他悄悄看了眼阿拉贡,但游侠并没有一同前往米那斯提力斯的想法,而是无动于衷地坐在了长桌上。卫士们从过往的库房里搬来了战袍,给阿拉贡和莱戈拉斯穿上了闪亮的盔甲,他们还选了头盔和圆形盾牌,盾牌上都包着黄金,还镶嵌着绿色、红色和白色的宝石。甘道夫没穿盔甲,吉姆利也不需要锁子甲,因为埃多拉斯的藏品中,没有一件比他身上那件在北方孤山底下打造的甲胄更佳,更不消说,库藏里也找不到一件合他身材的。不过他还是选了一定铁和皮革做的圆帽,正和他圆圆的脑袋,他还选了一面小盾牌,盾牌上绘着一匹奔马,绿底白章,正是埃奥尔家族的纹章。
“愿它好好保护你!”希奥顿说,“这是森格尔的时代为我打造的,那时我还是个孩子。”
吉姆利鞠了一躬,看上起像是一个敦实的圆球。“马克之王,我很荣幸使用您的奔马纹章。”他说,“其实,我宁可扛着一匹马上战场,而不是让我扛着我,我比较喜欢自己的两条腿。不过,也许我还能去往一处可以站在地面上厮杀的战场。”
费恩也没有要武器,他索要了大量的宝石,在他手中,每一枚宝石都能杀死众多的敌人。马克之王对这种昂贵的武器并无不舍,他让伊奥温从他的宝库中取出一盒镶嵌着黄金的木头盒子,里面装满了雕琢好的宝石。希瑞也拒绝了盾牌和盔甲,她拖去最外层的外套,露出了那一件闪亮的秘银锁甲,吉姆利一眼就认出,那是精灵打造的锁子甲,那些藤蔓与叶片的纹饰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比尔博先生也有一件秘银锁子甲。”甘道夫说,“但你这件显然不是。”
“这是格洛芬德尔给我的。”希瑞说,“这是他提前支付的酬劳。”
“看来还有些小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甘道夫说,“不过,如今没有必要再次探究了。”
国王站起身,伊奥温立刻端着酒杯上前。“ferthu théoden hál!(洛汗语祝希奥顿身体健康)”她说,“届此良辰,请喝了这杯酒吧。愿您健康出征,平安归来。”
希奥顿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接着伊奥温将这杯酒逐一献给客人。当她来到阿拉贡面前是,她突然顿住,抬头看着他,双眼闪亮。游侠低头看着她美丽的脸庞,露出了微笑。但就在他接过酒杯时,他的手碰到了她的手,并感觉到这一接触令他颤了颤。
“阿拉松之子阿拉贡,向您致敬!”她说。
“洛汗的公主,向您致敬!”游侠回答道,但他脸上已无笑容,而是浮现出困扰担忧。
当他们都喝完后,国王穿过大殿来到门口,卫士在那里等候他,传令官皆立在一旁,所有还留在埃多拉斯火居住在附近的领主和首领,全都已经集合起来。
“看哪!我将出征,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骑马征战。”希奥顿说,“我没有子嗣,我而希奥杰德已经战死。再次我立我妹妹的儿子伊奥梅尔为我的继承人。如果我们二人均未生还,那么你们就自行推选新的君主。但是,现在我必须将留在此地的子民交托一人代我治理,你们谁愿意留下来?”
没有人回答。
“难道你们推举不出一个人?我的子民都信任谁?”
“我们信任埃奥尔家族。”哈马答道。
“但我不能留下伊奥梅尔,他现在也不在这里。”国王说,“而他是这家族的最后一人。”
“我说的不是伊奥梅尔。”哈马答道,“而他也不是最后一人。还有他妹妹,伊奥蒙德之女伊奥温,她勇敢无畏,情怀高尚。所有的人都敬爱她,在我们出征时,就让她来做埃奥尔一族的领袖吧!”
“那就这么办!”希奥顿说,“叫传令官去向众人宣布,伊奥温公主将领导他们!”
接着,国王在门前的一张椅子坐下,伊奥温在他面前跪下,从他手中接过一把剑和一套精美的锁子甲。“再见了,我的外甥女。”他说,“时局险恶,但我们或许还会回到着金殿来。不过,人们可以在黑蛮地长期坚守,万一前方战事不利,所有逃脱的人都会前往该地。”
“请别这么说!”她答道,“我会坚守一年,每日每夜,直到您归来。”然而当她说这话时,她的双眼望向了站在近旁的阿拉贡。
“国王会回来的。”阿拉贡说,“别怕!等待我们的命运不在西方,而在东方。”
命令已然下达,哈马和其他领主纷纷去到了下方的小镇,传令官们正在呼喊,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只要镇上以及居住在附近的所有男人都整装集合完毕,国王便要出征了。但甘道夫对于希奥顿的决定有些不满,本该挺身奋战之际,他们却要躲进深山。
但甘道夫在于国王一同并肩走下阶梯时并未这么说,洛希尔人只能跟随洛汗国王的命令,而不是巫师的。当跟随在国王身后的众人朝着大门走去时,阿拉贡回头望去,见伊奥温独自站在阶梯顶端的大殿门前,手握剑柄,将剑竖立在身前。
这时她已经穿上了盔甲,在阳光下闪亮如银。
波洛米尔出发了,他向所有人都告了别,他深深的看了阿拉贡一眼,就骑着马离开了。旅人们目送他向东远去之后,就向着洛希尔人的队伍走去。
吉姆利扛着斧头,和莱戈拉斯走在一起。
“好啦,我们总算出发了!”他说,“人类在行动前总要说一堆话,我的斧头都等得不耐烦了。我虽然不怀疑,这些洛希尔人杀起敌来必定凶狠,但不管怎样,这不是适合我的战斗。我要怎么上战场?我真希望自己能走去,而不是像个麻袋那样被搁在甘道夫的马鞍前辈带去。”
“我看,那个位置可比许多地方都要安全。”莱戈拉斯说,“不过,要等战斗打响,甘道夫或者捷影自己,无疑都会欣然把你放下地的。骑兵是不用斧头做武器的。”
“而矮人也不是骑手,我不是给人类剃头的,我要砍的是奥克的脖子。”吉姆利拍着斧柄说道。
大门处有一大群人马,有老有少,全骑着马准备出发了。集结的人数超过一千人,长矛如林。希奥顿出来时,他们高声欢呼,有人已经备好了国王的马,雪鬃,另有人牵来了给客人们得马,吉姆利皱着眉头,颇不自在地远离了比他高出许多的马匹。
“捷影去哪儿了?”甘道夫问道。有人回答,捷影正在草原上撒欢,他不让任何人驾驭,就在渡口边,像个影子一样穿行在柳树之间。老巫师吹了声口哨,大声呼唤着那马的名字。
捷影遥遥昂首嘶鸣,掉头如箭般向着大军奔来。
“看来我的礼物骑士早就送出去了。”希奥顿说,“不过,大家注意听!现在我任命我的宾客灰衣甘道夫为最睿智的参谋,最后欢迎的漫游者,马克之贵族,只要我们全族未灭,他便是埃奥尔一族的领袖之一。我将马中的王子捷影赠送给他!”
第三百六十节 抵达海尔姆深谷
“希奥顿王,我感谢你。”甘道夫甩去灰色的斗篷,扔掉帽子,一跃跳上了马背。他未穿盔甲,也未戴头盔,白发如雪一般在空中翻飞,白袍在阳光下耀眼无比。
“看哪!白骑士!”阿拉贡高呼着,洛希尔人也随着他一同呼喊。“我们的王和白骑士!”他们吼道,“埃奥尔一族,勇往直前!”
众号齐鸣,众马扬蹄,长矛敲击着盾牌,发出整齐划一的碰撞声。国王举手一挥,这支洛汗最后的一支大军就像一股突如其来的狂风一般,如同雷鸣般轰然向着西方奔去。而穿戴好盔甲的伊奥温公主独自站在寂静的宫殿大门前,一动也不动,凝望着平原上那片渐渐远去的长矛丛林。此时,日头已经偏西,暖色的光线照进向西进发的骑手的眼睛里,给整片起伏的洛汗平原染上了一层金色的迷雾。
沿着白色山脉的山麓,一条西北走向的路,他们沿着这条路在起伏的绿野之间前行,经过了一处又一处渡口,涉过了一道又一道湍急的小溪。在右前方很远的地方,朦胧矗立着迷雾山脉,随着他们的接近,山脉也愈加拔高,山体的颜色也越发深沉,太阳在前方缓缓沉沦,暮色从他们身后迅速跟随了上来,吞噬掉了他们的影子。
情况实在是太过紧急了,佞舌与萨茹曼耽误了太多时间,大军只能全速向前赶路,就的就是尽早赶到,如果来得太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们途中极少歇息,若不是洛汗的马匹速度快且耐力好,恐怕就要累死一大群马了,但等待着他们的还有前方许多里格的路要走。从埃多拉斯到艾森加德渡口,若是走直线也有四十多里格,如果他们能在艾森河渡口,与国王派去抵挡萨茹曼大军的人马汇合就好了。
等到暮色四合之时,洛希尔人终于停了下来,打算扎营。从出发到现在? 大约过了五个小时,这段时间里连人带马都未曾休息过? 而这辛苦也极为值得,他们已经深入了西部的平原? 但前方的路程还有大半。洛希尔人按照自己的习惯? 扎营的时候围成一个大圈,不过由于他们对敌人一无所知,所以没有生火,不过他们还是在营地周围设了一圈骑马的哨兵? 并且派出出后? 像是伏在草地上的影子那般? 经过起伏不定的大地,深入前方进行探查。
这是个平静的夜晚? 没有警报? 也没有消息。黎明时分,洛希尔人吹响了号角,过了一个小时,他们就再度出发了。此时,头顶的天空还不见乌云,但空气中的滞重感每个人都能体会得到。在一年中的这个季节里,这天气属实热了一些。旭日初升,在它后方的天空里,有一股不断壮大的黑暗正在不断扭曲升腾,似乎有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在西北方,遥远的迷雾山脉脚下,似乎还有另一股黑暗正在翻涌,那块阴影正缓缓地从艾森加德的山谷延伸,向着前方匍匐爬行。
甘道夫放缓了速度,来到了莱戈拉斯身边。“莱戈拉斯,你拥有你那美丽种族的锐利双眼。”他说,“你的眼睛可以从一里格开外就分辨出麻雀和云雀。告诉我,你看得见那边有任何东西正朝艾森加德去吗?”
“这距离可相当远,”莱戈拉斯说着,举起了修长的手指遮挡在了眼睛上方,专注地凝视着那边,“我能看见有一团黑暗,其中有许多形体在移动,是些巨大的形体,远在河岸上。但我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东西,遮挡我视线的不是乌云或者迷雾,而是是一股力量投下的阴影。现在,那片阴影正在沿着溪流缓缓下行。”
“而在我们后方,一场暴风云正在从魔多袭来。”甘道夫说,“今晚会非常黑暗。我只希望波洛米尔能够顺利抵达米那斯提力斯,这样的话,我们的未来会光明许多。我会去问问我们的小巫师,看他知道些什么。”
“你为什么要去问他?”莱戈拉斯问道,“他还是个婴儿。”
“对于精灵来说,他的年龄并不大。”甘道夫说,“但年龄并非判断智慧的唯一标准。他是个巫师,可以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这之后,甘道夫和费恩长谈了许久。小法师将自己所有的推演结果都交给了甘道夫,老巫师显然对费恩的计划十分满意。
到了第二天,空气中的滞重感越发明显,到了下午,乌云从后方追赶上来,深色云层的边缘不停地翻滚,其间还夹着点点闪光。但就算是这样的天气也不能影响希瑞的好心情,除了在凯尔莫罕,她从未这样轻松过,因为在那个世界,无论是哪里都充斥着阴云,杀戮与尸体无处不在,枯骨更是遍布脚下的每一寸土地,杀不完的食尸鬼和水鬼到处都是。而她所经历的世界,也都几乎面临着战争,那些战争一场比一场残酷,即便前方面临的是同样战争,但这辽阔宏伟的草原还是让希瑞放松了一些。
这天的夕阳殷红如血,夕阳的余晖将三峰山的陡峭峰壁映照得通红,骑兵们的长矛上也沾上了火焰。此刻,他们离白色山峰最北端的山梁已经极近了,三座锯齿般的尖峰正与夕阳遥遥相对。在最后一抹红光之中,先锋部队已经看到了一个小黑点,有个骑马的人正朝他们迎了上来,他们勒停了马,等待他走近。
这个骑手来到了近前,他看上去疲惫不堪,头盔凹陷,盾牌已经碎裂。他动作迟缓地下了马,站在原地喘息了一会。“你们来得太晚了,带来的兵力太少了。”他说,“自从希奥杰德阵亡之后,形式就恶化了。昨天我们被击退到了艾森河的这边,损失惨重,许多人在渡河时身亡。接着,敌人在夜里渡河,攻击了我们的营地,整个艾森加德肯定倾巢而出,萨茹曼还武装了野蛮的山区人和河对岸的黑蛮地游牧部落,他把这些人也放出来攻击我们,我们寡不敌众,盾墙被击破。西伏尔德的埃肯布兰德把所有能集结起来的人马都撤向了海尔姆深谷的要塞里,余下的人都溃散了。伊奥梅尔在哪里?告诉他,前方已经无望,他该抢在艾森加德的恶狼抵达埃多拉斯之前赶回那里。”
希奥顿认得这个人,只不过他一开始并未出声,而是隐藏在卫士之后。这是,他催马上前。“克奥尔!过来,站在我面前。”他说,“我在这里,埃奥尔一族的最后一支军队出征了,绝不会不战而归。”
克奥尔精神一振,疲惫尽接消失了。他满脸欢喜地挺直了身子,然后单膝跪下,将那柄已经砍出缺口的剑双手奉上。“下令吧,陛下!”他喊道,“并且,请原谅我!我以为——”
“你以为我留在美度赛尔德,佝偻得像一颗被隆冬大雪压弯的老树。当你奔赴战场之时,我确实是那样的,但有一股西风摇撼了那棵树的枝干,让我摆脱了恶毒的咒语。”希奥顿说,“给克奥尔换一匹新马,我们去驰援埃肯布兰德!”
但甘道夫阻止了希奥顿的命令,老巫师朝北凝望艾森加德,又朝西望着落日,莱戈拉斯不明白甘道夫在做什么。不仅是他,就连游侠和费恩都不清楚甘道夫看到了什么。“快走,希奥顿。”他说,“快去海尔姆深谷!别去艾森河渡口了,也别在平原上逗留!我必须暂时离开你,捷影必须载着我去办一件急事。”
老巫师转向阿拉贡和国王的近卫军,他喊道,“在我回来以前,保护好马克之王。在海尔姆关口那里等我!再会!”
甘道夫并未解释得太多,但海尔姆深谷却是一个好去处,那里曾经挽救过洛汗王国的国运,此时,那些妇孺都已经转移了过去。可问题是,峡谷中并无其他出路,希奥顿带着洛汗骠骑去了那里,恐怕将会面临一场屠杀。因此,甘道夫想要引入另外一股力量来改变局势。
“第五天曙光初现之际,我将归来!”他说完之后,就向捷影轻声吩咐了一句,骏马像是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等到众人的目光追过去之后,老巫师已然如同夕阳下的一道银光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众人大为不解,尤其是洛希尔人。但希奥顿还是同意了甘道夫的提议,即便老巫师不曾解释过什么,但灰袍漫游者数次拯救了洛汗,这一次也一样。
大队人马转离通往艾森河渡口的路,折往向南,直到夜幕时分,他们才抵达了西伏尔德山谷几里格开外的地方。山谷的远端有一座青翠的宽谷,从这宽谷又延伸出一条狭窄的裂谷,直直插入山岭之中。这座深谷是从晶辉洞的出口到号角岩之间深谷溪流过狭的那段长的峡谷,在三峰山的阴影下,从北曲折的像山中延伸,越是深入,就越陡峭也越狭窄,直至夹在了南北两侧幽谷巨塔般高耸的峭壁之间。
由于晶辉洞和深谷的存在使得此地成为了一个理想的防守处。山谷外围被海尔姆护墙与墙下的沟壑保护着,在高墙后面的是伟大的堡垒号角堡,有一条长长的斜坡从海尔姆护墙之后伸到号角堡的大门。
从刚铎建立以来,杜内丹人就在晶辉洞出口的山谷中建立了防御工事,苏斯堡建造于刚铎的鼎盛时期,据说海上来的君王接住巨人之手兴建了这座堡垒。在刚铎宰相将将卡伦纳松赠送给了埃奥尔和他的族人之后,这里就变成了洛希尔人在西部的一个营地,被用来守卫洛汗隘口。
第三纪元2758年,由于黑蛮地人占领洛汗,洛汗王“锤手”海尔姆带领尚未被杀或被俘的洛希尔人逃往深谷,到苏斯堡避难,度过了漫长冬季,海尔姆深谷得名于此。那座堡垒在那时被命名为“号角堡”,因为只要海尔姆王吹响一声号角,后方的深谷便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声震山谷,仿佛有早被遗忘的千军万马从山岭底下的无数洞穴冲出来杀向战场,敌人听到此声都会逃之夭夭。
在过去,刚铎人还从号角堡筑了一道直抵南侧峭壁的防御石墙,扼守窄谷的入口,墙下修了一个宽大的涵洞,从深谷溪中流出。这溪流现实绕过号角堡所在的号角岩底,再经由一条沟渠从一片开阔的扇形绿地中穿过,就这样从海尔姆关口平缓地流下,流至海尔姆护墙后在降入海尔姆深谷的宽谷处,最后再流出去,进入西伏尔德山谷。此时,马克边境上的西伏尔德的领主埃肯布兰德,就住在海尔姆关口的号角堡中,战争的威胁令时局逐渐黑暗险恶,埃肯布兰德十分明智地修补了石墙,加强了要塞。
先锋部队还未抵达宽谷口的时候,先行的斥候便已经呼喊了起来,并且吹响了号角。羽箭从黑暗中呼啸着飞来,尤为斥候飞快折返,报告谷中已经来了许多恶狼骑兵,另外,还有大队的奥克和野人正从艾森加德渡口向南赶来,看样子是向海尔姆深谷来的。
能做出这样判断的人之后佞舌了,十分熟悉洛汗骠骑的他向萨茹曼提议,派遣军队来到海尔姆深谷,因为他判断希奥顿一定会来这里。
“我们发现许多自己人在逃亡深谷的途中被杀了。”斥候报告说,“我们也遇到了一些被打散的小队人马,四处奔逃,无人领导。似乎没人知道埃肯布兰德的下落,他若是还没阵亡,很可能就会在抵达海尔姆深谷之前被追兵赶上。”
“没人看的甘道夫吗?”希奥顿问道。
“有的,陛下。有许多人看的一个骑马得白袍老头,就像一阵风似的在草原上东奔西跑,有些人认为那是萨茹曼。据说,他在天黑之前就去了艾森加德,还有人说稍早的时候看见了佞舌,正跟一帮奥克朝北而去。”
第三百六十一节 海尔姆深谷
“哈,看来我们的老巫师被人当成深更半夜四处乱窜疯子了。”希瑞说,“无论在哪里,人们都讨厌巫师。”
“但目前看起来,马克之王挺喜欢甘道夫的。”莱戈拉斯插嘴道,“我实在揣测不透人类的想法,即便希奥顿接受了甘道夫,但他手下还有一群人不喜欢甘道夫。可这说不通,因为甘道夫是来帮助他们的。”
“莱戈拉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精灵一样,有着长久的生命可以去学习许多事。人类一出生就是蒙昧的,而后有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知识,但短暂的生命往往让人类获取的知识极为片面。”费恩说,“而且,在许多人看来,每一次甘道夫的到来都伴随着灾厄,迷信的人往往认为是他带来的灾厄,殊不知是他赶在灾厄到来之前提醒人们。睿智的人才是少数,蠢人才是大多数,睿智的人往往相似,而愚蠢的人各有各的愚蠢,但不得不说,他们倒是提供了这个世界一大半的笑料,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有趣。”
“你的嘴可以比得上吉姆利的了。”莱戈拉斯轻轻拍了拍趴在马脖子上的矮人。这个高度让矮人极为不适,吉姆利粗短的胳膊也抱紧了马匹的脖子,让这匹骏马也有些不舒服。莱戈拉斯指着前方的军队,他说,“我想,那里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
马克之王希奥顿正在和斥候谈话,他们刚刚讲完甘道夫没多久。
“如果佞舌叫甘道夫撞上的话,可就惨了。”希奥顿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说道,“虽说这样,这会我还挺想念这新旧两任参谋的。不过,事到如今,我们除了照甘道夫交代的那样前往海尔姆关口,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无论埃肯布兰德是否在那里。你知道北方前来的那支大军有多少人吗?”
“人数极多。”斥候说,“虽然逃兵免不了草木皆兵,但我问过了那些勇敢的人,我毫不怀疑,敌人的主力是我们这里全部兵力的好几倍。”
希奥顿叹了口气。如今洛汗如同漏雨的茅草屋一样,他的一千骠骑无论去了哪里都不够。至于海尔姆深谷中的密道,希奥顿想都不敢想,不仅仅佞舌熟悉那里,萨茹曼也是如此。希奥顿挥了挥手,让先锋部队再次整队出发。阿拉贡骑着马走了过来,他是来邀请莱戈拉斯和他一起加入先锋部队的? 所有的同伴当中,除了他自己,也就波洛米尔和莱戈拉斯的骑术最好? 如今波洛米尔已经返回了米那斯提力斯,但莱戈拉斯的长刀也使得不错,而且身体轻盈,是最后的斥候? 比杜内丹人还要好。
吉姆利嘟囔着在马鞍上站了起来? 扶着精灵的肩膀跳到了费恩的马脖子上,因为作为骑行在最前方的斥候,莱戈拉斯的马上可不能有障碍。“障碍!”矮人小声说道,“要是让我骑上野猪? 我能砍翻一队骑兵。山羊也行? 就是不能是马。”
“如果你骑上了野猪又或者是山羊? 奥克看到你可不会逃跑,吉姆利。”小法师说? “他们可能会扑上来,毕竟无论是艾森加德还是魔多? 好吃的东西都很少。我看奥克也不像会养殖牲畜的样子? 他们可能会以为那是一头大野猪。”
“你这个小混蛋!”矮人气呼呼地吹起了胡子,他挥舞着拳头叫喊,“如果我不是在马背上……”
“山羊,野猪。我明白的。”小法师挥了挥手,一副“你怎么说都对”的样子,让吉姆利更加生气了。和矮人吵嘴的旅途中少有的乐事,无论是谁都不会放过,矮人吉姆利也不会当真,因为费恩用魔法弄来的美酒已经满足了他的胃口,只要喝上一口,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阿拉贡和莱戈拉斯这时与先锋部队一同骑行,他们在黑夜中奔驰不停,但伴随着夜色加深,他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因为往南的路开始上坡,一路越来越高,通入山脉脚下那些昏暗的山沟。他们在前方只发现了零星的敌人,还不时碰上小群游荡的奥克,但那些奥克在骠骑追上去,用长矛将他们戳成筛子之前就落荒而逃了。
先锋部队的旗帜太过明显了,绿底白章的马头旗帜已经表明了队伍之中领袖的身份,埃奥尔家族的徽章在黑底白章的洛汗旗帜之中无比显眼。只要有那么几个奥克将这事和佞舌或是萨茹曼一说,他们肯定会派出什么将领来到海尔姆深谷,谁都知道国王来了。
战争的喧嚣脚步声逐渐逼近,黑暗中传来了粗哑的歌声,阿拉贡和莱戈拉斯往上爬了很远,进了深黑的宽谷之后。回头看去,他们这才看见后方漆黑的原野上有无数熊熊燃烧的火把,像是在深沉夜色之中绽放的绚丽花朵,这美丽且危险的花朵有的分散,有的排成长长的一列,从低地蜿蜒而上,时不时还有新的花朵被点燃。
“这是一支大军。”阿拉贡说,“而且紧咬着我们不放。他们还带着火把,显然是一路焚烧至此,记得我们在宫殿里见过的那两个孩子吗?我想,他们的家园就是这样被烧毁的。我真希望现在是白天,那样我们就可以像风暴般从山中冲出去,纵马朝他们杀过去。从他们面前逃避实在是令我痛心。”
不过,前方不远处就是海尔姆护墙了,那是一道横过宽谷的古老战壕与防御墙,距离上方的海尔姆关口两弗隆远。若是可以,可以在那里掉头,歼灭那些奥克。不过这个提议被希奥顿否决了,一千骠骑实在是太少了,护墙距离后方的号角堡大约有四分之一英尺,在在深谷宽谷上绵延千余英里。但过于稀少的人数很难守住一里多长的护墙,而且那护墙的缺口又太宽了。
当洛汗骠骑来到护墙缺口的时候,天上无星无月,从山上流下的深谷溪就从这缺口流出,溪旁的路往上直通号角堡。在他们面前,漆黑的深坑后方突然耸立起一道高高的黑影,那便是护墙。他们往上骑行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哨兵开口喝问。当哨兵得知领队的身份的时候,顿时大喜过望。
“这真是意料之外的喜讯!”哨兵说,“快点!敌人紧跟在你们后面。”
先锋部队先进去了,后方的大队人马跟着穿过缺口,在上方倾斜的草坡上停了下来。来到这里的希奥顿还是得到了些好消息,因为他得知埃肯布兰德留下了许多忍受坚守海尔姆关口,并且还有更多人逃到了北地。
“我们大约有一千人可以步行作战。”护墙守军的队长老兵甘姆林说,“但这当中绝大多数人不是像我一样上了年纪,就是像我留守在此的孙子一样年龄太小。有埃肯布兰德的消息吗?昨天有话传来说,他正带来仅剩的西伏尔德精锐骠骑朝这里撤退,但他到现在也没来。”
但谁也没有埃肯布兰德的消息,如今身为西伏尔德领主、西马克元帅的埃肯布兰德下落不明,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但希奥顿还是希望他逃脱了,因为埃肯布兰德是一员难得的猛将,英勇得仿佛‘锤手’海尔姆再世。
“我们不能在这里等了。”希奥顿说,“现在我们必须将所有兵力撤到号角堡的防御石墙后面。你们的粮食储备充足吗?我们只带了很少补给,因为我们当时是要出征作战,而不是来守城的。”
“在我们后方深谷里的那些洞穴中,躲藏着三批西伏尔德的老少妇孺。”甘姆林说,“此外还储存了大量的粮食,并留有许多牲口和喂牲口的草料。”
甘姆林的话让许多人放松了下来,因为一千骠骑就意味着有一千匹以上的马。喂养战马不是把马放到草原上就行,战马所吃的不止有青饲和干青饲,还有各类富含油脂豆类,只有这样才能让战马支撑得起长途跋涉和急速奔驰。
而现在,那些奥克正在掠夺和焚烧山谷里剩下的一切。“如果他们想到海尔姆关口来跟我们搞贸易,拿他们可得付个大价钱。”甘姆林不动声色地说了句俏皮话。
国王与骑兵们继续前行,在跨过深谷溪的堤道前下了马,然后牵着马排成一路长队走上引桥,进了号角堡的大门。他们在里面又一次受到了热烈欢迎,众人重新燃起了希望,因为现在又足够的兵力来守住号角堡和扼守深谷的石墙了。
国王和近卫军驻守号角堡,分派在这里的还有许多西伏尔德的人,而绝大部分兵力都部署在深谷石墙及其塔楼上,以及石墙的后方。因为敌人若以大军强攻不歇的话,此处的防御极有可能出现问题。所有的马匹都被远远地牵到了深谷里,由有些金殿的卫士看管,因为若是战事不顺,很有可能还需要骑兵冲锋,若是被围困……洛希尔人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因为若是粮食吃完了,也就只剩下马了。
扼守深谷的石墙有二十英尺高,厚到墙头都能容四个人并肩而行,是墙上还筑有护胸墙掩护,只有个子高的人才能探头望出去,洛希尔人普遍身形高大,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问题。石墙上还有许多箭孔,可以朝外射箭,至少莱戈拉斯对于这些箭孔很满意。
从号角堡外院的一道门走石梯下来,便可以到达这里的城垛,还有三段石梯从后方深谷往上通到墙头。石墙的正面十分光滑,巨大石块被技巧高超地紧密堆砌在一起,连接处找不到一点可以落脚攀爬的缝隙,石墙的顶端向外突出,犹如海浪冲刷成的凹底悬崖。
再稍稍往里走一些,若是这里来来去去的士兵们消失不见,战争的味道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这里堆积着大量碗碟,许多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就像甘姆林一样,在年轻时这里驻守,然后结婚生子,有了下一代,而他们的下一代也生活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他们的家,他们熟悉这里的每条石头缝隙,每一处箭孔,每一片青苔,他们甚至可以说出每一块碎石的名字,因为他们在小时候就给它们取过名,而现在,它们还在那,一动不动。
在国王的官员们安排好食宿之后,矮人就趁着别人正在忙碌,独自一人走上了石墙。他靠着墙头的护胸墙站着。莱戈拉斯也跟过来,精灵坐在护胸墙上,抚摸着弓,凝视着外面的那片昏暗。
“这才是我喜欢的地方!”矮人对于一个可以站立的地方念念不完,他庆幸自己可不不用坐在马背上挥舞斧头。他跺了跺脚下的石头,“我们越是靠近大山,我的心情就越是振奋,这里的岩石很好,这片大地有坚硬不屈的骨架,我们从护墙上来的时候,我的脚就感觉到了。给我一年时间,还有一百个族人,我能把这里打造得坚不可摧,任何大军攻来都只会铩羽而归。”
“这我不怀疑。”莱戈拉斯说,“但你是个矮人,矮人是个奇怪的种族。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就算到了白天我也不会更喜欢。不过,吉姆利,你令我感到宽慰,我很高兴有你站在我身边,双腿强壮结实,斧头无坚不摧。我真希望能有更多你的族人与我们并肩作战。不过,我到希望我能得到一百名黑森林的弓箭好手,我们需要他们。洛希尔人也有他们自己的优秀弓箭手,但在这里的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若是希瑞来说,她肯定会要一百个猎魔人,我看过猎魔人的剑,又细又长,适合劈砍戳刺,可要是费恩在这,他肯定会要一百个巫师,然后用火焰燃烧这片土地。不过,幸好没有一百个巫师,那场面太可怕了。”
“天色对弓箭手来说太黑了。”吉姆利说,“这其实是睡觉得时候了。睡觉!我觉得自己需要睡觉,我从来没想过哪个矮人会有这种感觉。骑马真是个累死人的活,即便不用拉着缰绳,踩着脚蹬也是一样。我手里的斧头不肯安分,给我一排奥克脖子和足够挥舞斧头的地方吧,那我就能摆脱所有的疲惫啦!”
第三百六十二节 攻势(1)
自从到了海尔姆深谷之后,每个人都觉得夜晚变得无比漫长,下方远处山谷中有零星的火光在燃烧,遥远的粗哑歌声经过山谷的放大在有时会变得清晰可闻,艾森加德大军缓缓地沉默推进,只要伏在地上,就能听见那沉闷杂乱的脚步声,那些火把一排排蜿蜒着涌上宽谷。
突然间,护墙那传来了吼声与尖叫,紧接着爆发出人类愤怒的战吼。燃烧的火把出现在了缺口处,紧接着越过的边缘,成群挤向了缺口,接着火光就四散消失了。过了一会,洛汗骠骑赶紧骑上了马,越过原野直奔上引桥,来到号角堡的大门前,西伏尔德的后卫被迫撤回了。
“敌人杀过来了!”他们喊道,“我们射完了所有的箭,奥克的尸体堆满了护墙下的壕沟,但护墙挡不了他们多久。他们已经从许多地方爬上了壕沟,密密麻麻的就像蚂蚁一样。不过他们吸取了教训,现在都不带火把了。”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天空一片漆黑,若无火光照耀,人们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沉重凝滞的空气预示着暴风雨即将到来。突然间,一道炫目的山道划破云层,分叉的雷电劈下来击中了东边的山岭,那耀眼的光线在一瞬间将石墙与护墙之间照得雪亮,石墙上的守军只看到有无数的黑色身影攒动,有些又矮又壮,有些高大狰狞,他们都带着高头盔,拿着黑盾牌。此时还有成百上千的敌人正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越过护墙,穿过缺口,这股黑色的潮水充斥了两侧峭壁之间的空隙,朝着防御石墙涌了上来,击打在坚硬的号角堡上。
雷声在山谷中隆隆滚动,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洛希尔人拉开弓弦,箭矢与从天而降的暴雨一同呼啸着越过了城垛,有些命中了目标,有些则撞在岩石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即便艾森加德对海尔姆深谷的攻击开始了,但山谷中却无声无息,也没有用箭矢回敬人类。
奥克的大军停了下来? 矗立岩石和城墙阻挡了他们进攻的锐气,洛希尔人借着不时亮起的闪电观察着下方。突然间? 奥克们叫了起来,挥舞着长矛和长剑,向着任何暴露在城垛上的人影射出密集如云的箭矢,仿佛乌黑的麦田出现在了洛希尔人的头顶? 每个麦穗上闪着倒钩的光。
费恩和希瑞被阿拉贡匆忙叫了出来,游侠不顾小法师的反对? 给他的手中塞入一面盾牌? 因为即便是巫师? 也不是刀枪不入的。随着号角吹响? 奥克们蜂拥而上? 有的攻打深谷的防御墙? 有的朝通往上方号角堡大门的堤道和引桥冲了过来。身形最为高大的乌鲁克和黑蛮地高原的野人都冲在最前面? 他们的头盔和盾牌上都涂着艾森加德那可怕的白手,他们爬到了号角岩的顶端? 朝着堡垒的大门毕竟。
人类和奥克们用箭雨与石块相互攻击,奥克们一阵混乱? 进而溃败,逃窜了回去? 然后又再次进攻,再次溃败? 就如同涨潮的海水那般。每一次进攻,他们都能占领一个新的高点。铜号再次吹响,一群野蛮人咆哮着,宛若新的浪潮那样冲上了,他们把巨大的盾牌高举在头上搭成屋顶,围在中间的人抬着两根巨大的树干,一群高科弓箭手聚集在他们后方,朝着石墙上的弓箭手射出箭雨。
他们逼近到了号角堡前,用尽力气抬着树干荡了起来,轰然撞向了木制的堡门。若是这群人中有人被扔下的石块和箭矢打倒在地,立刻就会有人填补位置。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用这根巨大的攻城锤摆荡着轰击大门。
洛希尔人在这里准备了坚实的防御,听见咆哮声和攻城锤的轰击声,任何人都知道情况的危急。费恩扔掉了盾牌,从一帮穿着盔甲的卫士中间挤了过来,他伸出魔杖指向堡门,一滩布满了甬道的黑色油渍出现在了地面上。
“别往前冲。”费恩说,“这是燃油术,很滑,我想敌人应该会滑倒在地。到时候你们再点火就行了,除非他们愿意在火焰里摔倒,不然肯定会停下来的。”
“你要去哪!”一个士兵问道,“我们正需要巫师呢!”
“要帮忙的可不止你们。”小法师转身离开了这里,他相信这些洛希尔人肯定会点火。他需要赶紧去找希瑞,现在兵荒马乱,他很担心希瑞受伤。
游侠见堡门危急,他沿着石墙直奔了过去,冲上阶梯,跑进了号角堡的外院。他边跑边召集了十来个身体强壮的剑士。在西边堡墙与延伸出来的峭壁相接之处,斜斜开有一扇小边门,门外有一条夹在堡墙和号角岩陡峭边缘之间的窄道,绕过堡墙通往巨大堡门,阿拉贡和剑士们一同跃出小门,拔出长剑冲了过去。
他们从侧翼发起了进攻,扑向了那些野人,阿拉贡的安督利尔闪着白炽的光焰挥起斩落。撞锤手大惊之下,抛下了树干转身迎战,但他们盾墙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溃散开来,在这群剑士的长剑之下,他们不是被横扫驱逐,就是被砍倒,还有的被抛下号角岩摔到了下方溪流的石头上,奥克的弓箭手们慌忙拉弓,胡乱地放了一通箭后仓惶而逃。
剑士们踩着野蛮人的尸体,在堡门前停了下来。阿拉贡看了看堡门,门上巨大的铰链和铁条都已经被撞得扭曲变形,许多木板也被撞得裂开了,这样的大门根本经受不住下一次这样的攻击了。但他们也不能留在墙外守卫大门,因为就在此时,溪流的对岸又有一大群奥克和野人集结了起来,箭矢再次呼啸而来,落在了他们周围的岩石上又弹了起来。
就在阿拉贡他们返回的时候,十来个原本一动不动躺在尸堆中的奥尔又跳了起来,悄无声息的快步跟上而来他们。就在他们趁着夜色扑倒了两个剑士的时候,一个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敦实黑影从暗处一跃而出。
“baruk khazad!khazad ai-mênu!(矮人的战斧啊!矮人向你冲来了!)”一把坚固的斧头开会挥舞,两个奥克先是被砍断了腿,而后又被战斧砍落了头颅,其余的飞奔而逃。“哈!吃你矮人大爷的斧头吧!”吉姆利大吼着,试图追上去,但被阿拉贡拉了回来。
边门再次被关上了,铁门内侧被架上横梁并且堆上了石块,等到所有人都安全抵达之后,阿拉贡看着矮人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一直跟着你们。”吉姆利说,“但我看着那些山区人,觉得他们个子对我来说太大的,于是我就坐在旁边石头上看你们舞剑。说实话,我觉得矮人虽然并不像精灵那样显眼,但被敌人视而不见还算一件好事。”
矮人返回了石墙之后,重新靠在了莱戈拉斯身边,他向着精灵得意地拍着自己的斧头,“赚了两个!”
“两个?”莱戈拉斯说,“我的战绩好多了,不过我现在得找些用过的箭来用,我所有的箭头射完了。我最起码还赚了二十个然后这跟敌人总数相比,只能算是九林一叶。”
随着雨水的倾泻,夜空很快就再次变得洁净,西沉的月亮光辉皎洁,但这光线并未给洛希尔人带来什么希望,他们面前敌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起来,还有更多的敌人从山谷中穿过缺口扑了过来。之前阿拉贡的奇袭之赢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堡门前的攻击越发猛烈。艾森加德的大军如同狂暴的浪潮一般攻向了深谷的石墙,奥克和野人蜂拥至墙角下,从这一端到那一端,带钩的绳索被抛上城垛,数量多到上面的人都来不及把它们尽数斩断或者抛回去。然后又是数百架长梯被竖了起来架到墙上,许多都被推倒帅辉,但立刻就有更多的长梯取代了它们。
奥克就像南方黑暗森林中的猿猴那样飞快地攀着梯子爬了上来,墙角下的尸体和正在哀嚎的伤残者堆得像是暴风雨中的碎石滩,一座又一座丑陋的尸堆越堆越高,但敌人还在不停地涌来。
奥克和野人们纷纷抬起头,因为他们看到又几颗宛若宝石的星辰从天而降,紧接着,就是轰隆巨响,剧烈的爆炸和烈焰在艾森加德的队伍中炸开了,碎肉与泥土四处飞溅。那不是星辰,而是费恩的魔法,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马克之王给予的珍贵宝石,他在将魔法转移到这些宝石之后,就毫不惋惜地用了个小戏法将它们扔了出去。
这样的爆炸甚至比奥克们的呼喊声还要大得多,但费恩的施法并未停止。他撕开一张卷轴,以石墙为界线,大量的冰雹从天而降,砸在了奥克的脑袋上,而石墙后连一点冰块都不曾出现。即便他们穿戴着头盔,但猛烈的撞击还是让他们一阵眩晕,而没有盔甲包裹的肢体则被坚硬的冰块砸得粉碎,受伤的奥克和野人发出的惨叫让艾森加德军队前进的脚步骤然一滞。
但是小法师的攻击还未结束,他再次施法,一道由肢体构成的墙面从护城墙前升起,这些肢体紧紧地抱住了那些还攀在长梯上的奥克和野人,巨大的力量甚至让盔甲凹陷,肋骨折断。
奥克们似乎回过神来了,他们再次组织起了进攻,但来自艾森加德的浪潮减弱了许多,洛希尔人们获得了喘息之机,堡门和石墙再次被守住了。马克的人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奥克被击退,他们就会欢呼,因为他们已经开始疲惫了,他们的箭几乎见了底,长矛也投掷完了,就连长剑也出现了缺口,盾牌上布满了裂痕。
“这样的魔法还不错。”希瑞顶着盾牌,冒险往石墙下看了看,她觉得除了那道肢体墙壁有些恶心以外,其他的魔法都挺不错,至少挺好看的。小法师抛了抛手中的宝石,如果不是希奥顿提供的宝石,他可不想用这么大的代价来施放法术。
“我觉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打完这场仗之后我还能有些盈余。”费恩说,“希望那些奥克能够被吓到吧。”
希瑞抽出长剑,将一个冒头的奥克戳死。“给我留几个。”她说,“我可不是什么金丝雀,我是猎魔人。”
“如你所愿。”
但显然,小法师的期望落空了。过了没多久,后方的深谷中扬起了一阵喧哗,奥克们像老鼠一样悄悄爬过溪水流进的涵洞,他们现实聚集在了峭壁的阴影中,等上方的攻击到了最猛烈的时候,所有的守军几乎都奔赴城墙顶上作战,他们就跃出来发起突袭,有些已经穿过了深谷的窄口,跳进了马群当中,和看马的守军打了起来。
就在费恩的魔法结束之后,矮人跳下了城墙,在城墙下享受挥舞斧头的感觉——自从离开了墨瑞亚,他除了树以外就没有砍过什么东西了。老甘姆林赶紧把矮人叫了回来,因为奥克进到深谷里去了,老甘姆林和西伏尔德人挥舞着武器就扑上去,他们攻击凶猛又出其不意,很快,奥克在眼前他们逃跑,没一会便被赶到一起困在了窄谷的狭窄处。这些奥克不是被杀,就是尖叫着被驱赶进深谷的裂隙之中,被守在隐蔽洞穴中的士兵杀死。
这一次吉姆利足足砍翻了二十一个奥克,这是他和莱戈拉斯的小比赛,不过矮人可不喜欢和巫师比较战绩,因为就连莱戈拉斯都数不清费恩杀死了多少奥克。等到这里的奥克都死光之后,老甘姆林委托矮人将这个老鼠洞给堵上,因为矮人一族对岩石最有办法了。
但矮人不用战斧也不用指甲削石头,他们只能找来一些石块和碎石,在矮人的指导下,西伏尔德人将涵洞的这头给堵上,只留下窄窄一条出水口。这样一来,下雨涨水的深谷溪在堵塞的水道中涌动翻腾,慢慢在两侧峭壁之间漫出几个冰冷的水塘。
由于水道的进攻被挫败,敌人的攻势也暂缓了下来。马克的人类终于能够暂时休息一下了,但现在可不是打瞌睡的时候,他们需要打磨武器,修补盾牌,削切箭支,还要把因为下雨而变得发软的弓弦解下了慢慢烘烤。莱戈拉斯的长弓的弓弦由于是用精灵得长发拧成的,因此没有这个问题,当吉姆利返回城墙的时候,就看到精灵正在打磨长刀,费恩和希瑞都坐在他身边,小法师的手中则拿着一把由宝石雕琢成的短剑。
第三百六十三节 攻势(2)
“二十一个!”吉姆利也在莱戈拉斯身边坐了下来,他看了看小法师手里的宝石短剑,又想起了他的战绩,顿时感觉一阵挫败。在打仗的时候,斧头可比不上巫术来得可怕,每个人都不觉得斧头一定能砍到自己,但却总会觉得闪电与火焰都会落到自己头上。
“我的战绩是两打。”莱戈拉斯似乎看出了吉姆利的心情,他說,“不要和巫术比较战绩,我亲爱的矮人。一个巫术顶得上数十把长刀和一打箭矢,价值抵得上一块宝石。我可不想和我的年轻的巫师来比较,我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战绩如何。不过,刚才这里还有短兵相接的活,我们的小巫师也拿起了剑。”
“还是握在手里家伙比较牢靠。”矮人向费恩问道,“妳手里的家伙能劈裂盔甲和盾牌吗?”
“盔甲和盾牌在这把剑下毫无作用,吉姆利。”小法师說,“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把短剑了,我拿出来只是为了防备萨茹曼,免得他以为甘道夫在这而决定亲自上阵。我的力量比不上萨茹曼,但这把剑可以。这短剑的力量甚至要比任何一个巫师都要来得强大,永无止境的力量可以湮灭一切的敌人。”
“那它一定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莱戈拉斯說道。
“我无法向妳解释这把剑的工作原理,”小法师說,“但我能描述这把剑使用时的样子,到时候那把剑会缠绕着白色的亮光,还有极为绚丽的彩色光线环绕,就和彩虹一样。”
“那就叫伊卢昆加-西基尔(iluquinga-sikil)。”莱戈拉斯說,“这可是彩虹短剑的意思。”
“我觉得有点俗。”吉姆利說道,“虽然我不会修辞,但我觉得这名字有点俗气。”
“我也这样觉得。”希瑞說,“还不如原来的名字,宝石剑来的好听。”
经历过战斗之后,每个人都试图找些消遣的办法,聊天拌嘴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但更多人选择了原地休息,他们没有精灵或者矮人那样超凡的体质与力量,更没有巫师的手段,他们的战绩都是用长矛、刀剑和箭矢取得的,消耗甚大的他们觉得,只要能坐着打个瞌睡就是最好的享受了。
但这样的平静持续了没多久,左侧远处的号角岩上再次传来金铁交鸣的声音和喊杀声,而号角堡依旧稳稳屹立在那里,就如同大海中的孤岛,虽然堡门早已被击破,但敌人尚未越过堆在内部的横梁和岩石。西伏尔德人中途曾经请过矮人和小法师想办法加固一下这些障碍,矮人教了他们怎么堆石头,费恩则把一部分石头化为泥沙,重新堆叠起来后再次变为岩石,现在,几块巨大的岩石和木材横亘在通道里,几乎没有人能再次从外面闯进了。当然了,里面的人也别想出去。
这个夜晚显得极为漫长,因为来自艾森加德的大军虽然不曾再次发起全面进攻,但小股的骚扰却无休无止,以号角岩处的战斗最为激烈。到了后来,几乎所有人都曾经去过那里接替过于疲惫的士兵。
虽然再过不久,黎明就会再次到来,但那些由萨茹曼亲手培育的乌鲁克族却不同于普通奥克,他们不害怕太阳,并且更加敏捷与强壮。还有更加令人恶心的事,萨茹曼命令黑蛮地的妇女和奥克杂交混种,生出来的那种叫做半奥克和杂种人的家伙,前者是有着人类高大体格的奥克,后者接近于获得奥克卑劣心智的人类。这些怪物同样不害怕阳光? 更别說黑蛮地人了。
那些黑蛮地野人无比痛恨洛希尔人? 因为刚铎的君主将马克赠送给了年少的埃奥尔——洛希尔人是这样认为的,除了一些马克贵族,没人知道阿拉贡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他们也不知道盟约的内容。黑蛮地人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们认为是洛希尔占据了他们的家乡,如今萨茹曼重新煽动了这股仇恨,除非希奥顿被抓,或者是他们自己被杀死,否则他们是不懂得放弃的。
他们正用黑蛮地的方言大喊。“国王,国王!”他们喊道,“我们会逮住他们的国王,杀了那些佛戈伊尔!杀了这些稻草头!杀了这些北方来的强盗!”
疲惫的洛希尔人和西伏尔德人不堪其扰,虽然吟游诗人說,只要有人守卫号角堡,它就不会被敌人攻下。但这样的吹嘘明显带有夸张的成分,号角堡也并非固若金汤,虽然埃肯布兰德在战争到来之前就加固维护过了这座堡垒,但仍然耐不住多年的荒废。
冲锋号再次响起,紧接着一声轰隆巨响,一团火光夹杂着浓烟腾起,深谷溪的水嘶嘶响着,水沫四溅倾泻而出。石墙被炸出了一个大洞,深谷溪的水再也堵不住了,一大批漆黑的身影蜂拥而至。
“萨茹曼的邪术!”阿拉贡叫道,“他们在我们休息的时候又从涵洞潜进来了,并且还在我们脚下点燃了欧尔桑克之火。埃兰迪尔,埃兰迪尔!”
游侠大吼着朝裂口跃下,与此同时,又有上百架梯子搭上了城垛,墙上墙下,最后一波攻击横扫而来,像是黑色的潮水一般扑上了号角堡这海中的孤岛。虽然费恩很想施法阻挡进攻,但奥克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每用一束闪电杀死敌人,就会有更多的敌人从墙上其他地方扑过来,就算是一位传奇法师在这里,也不可能杀死所有的敌人。小法师不得不抽出长剑,这把无比锐利的长剑轻易地戳穿了奥克的盔甲和盾牌,无论是什么东西,在这把剑下都犹如纸片。很快,费恩的身边就空出了一块空地,就算是奥克也知道不要去招惹不好惹的对手。希瑞的表现更加惊艳,她(tā)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一般在敌人之间穿行,从每个敌人的无法顾及的位置向他们挥动武器,一次闪烁,她(tā)杀死的敌人甚至比吉姆利和莱戈拉斯还要多。
守军们被迫后退,逐渐退入了深谷之中,不时就有人倒下,大门洛希尔人还在坚持战斗,一步一步退向后方的洞穴,其他人呢则杀出一条血路,朝着堡垒撤退。
有一道宽阔的楼梯可以从深谷上到号角岩与号角堡的后门,阿拉贡立在楼梯底端附近,他手中的安督利尔仍然再发着寒光,奥克们对这把剑无比畏惧,因为剑上的咒语专门针对魔多的仆人。因此,只要能奔到楼梯前的人,都爬上去奔向大门,在阿拉贡身后,莱戈拉斯守在楼梯高处,精灵单膝点地,弯弓待发,但精灵的箭已经所剩无几了,莱戈拉斯随时准备把最后一支箭设想第一个胆敢冲向楼梯的奥克。
在所有能撤上去的人都安全抵达号角堡之后,阿拉贡也转身上了楼梯。但他实在是太过疲惫了,脚一软绊倒在地。奥克们立刻扑了上来,伸出长长的手臂想要抓住他。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奥克被莱戈拉斯的箭矢穿透了喉咙,其余的奥克越过尸体继续冲了过来,就在这时,一块巨石从上方的外墙抛了过来,砸在楼梯上滚落,把那些奥克全都撞回了深谷之中。
阿拉贡奔进堡门,大门一颗咣当一声在他背后关上了。
“吾友,情况很糟糕。”他說着,就抬起手抹掉了额头上的汗珠。
“简直糟透了。”莱戈拉斯說,“不过,只要妳还跟我们在一起,就不是毫无希望。吉姆利哪儿去了?还有我们的小巫师和女猎魔人,妳看到他们了吗?”
“我不知道。”阿拉贡說,“我最后一次看见吉姆利,他正在和敌人厮杀,我们的巫师走到哪儿哪里就是死亡,猎魔人和他在一起,我想他们应该是安全的。我只希望他们知道往山洞撤离,在那里才能安全一些。”
莱戈拉斯和阿拉贡分别了,他还需要再去找些箭矢。精灵无比期盼地說道,“希望这夜能快点过去,天亮之后我才能射得更准。”
阿拉贡进了要塞,他大步走进内院,爬上塔中高处的一个房间,希奥顿就在这里,黑色的身影立在一面窄窗之前,眺望着外面的山谷。他听见了脚步声,却没有回头。
“阿拉贡,战况如何?”他问道。
“陛下,深谷防御墙已经被夺下,所有的守军都被击溃,但又许多人撤回到了号角岩这里来了。”阿拉贡說,“还有些人撤退到了深谷里,在山洞里,他们在那里应该可以挡下敌人。但之后他们有些什么希望,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会比我们更有希望。”希奥顿說,“那边有足够的补给,并且通气良好,因为浊气可以从岩石高处的裂缝散出去,那里的人只要坚守,就没有谁能攻进去。他们能守住很长时间。”
“但奥克带来了欧尔桑克的邪术。”阿拉贡說,“他们有一种会爆炸的火药,他们就是用它们攻下城墙的。如果攻不进岩洞,他们可以封死洞口,让里面的人出不来。不过,巫师可能跟他们在一起,我认为奥克应该拿他们没办法。眼下我们必须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我们自身的防御上。”
希奥顿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了出来。“我待在这牢笼里,觉得很焦躁。”他說,“如果我可以及时拿起长矛,率领我的人马驰骋在战场上,或许我还能再次感受到战斗的喜悦,并且死而无憾。但我在这里毫无用处。”
“这里至少有全马克最坚固的要塞保护您。”游侠說,“比起在埃多拉斯,乃至群山中的黑蛮祠,在号角堡我们更希望这样做。”
“据說,号角堡从未陷落。”希奥顿說,“但我现在却没了把握。世界变了,曾经坚不可摧的一切,现在都证明是靠不住的。怎么可能有哪座塔楼耐得住数量如此庞大、仇恨又如此深重的敌人?我若知道艾森加德的实力已经变得如此强大,那么无论甘道夫劝說,我可能都不会如此轻率地出征与之对抗。甘道夫所献的策略,这时看起来可不像当时在晨光下那么好了。”
阿拉贡說道:“陛下,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请勿断言甘道夫策略的好坏。”
“结束的时刻不会远了。”希奥顿說,“但我绝不会在此了结,像只落在陷阱里的老獾般被俘。雪鬃和哈苏费尔,以及我近卫军的马都在内院,破晓时分,我会命人吹响海尔姆的号角,然后我会冲杀出去。阿拉松之子,妳倒是可会与我一同冲锋?或许我们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否则就让自己死得可歌可泣——如果之后还有人活下来为我们作歌的话。”
“我会与您并辔冲锋。”阿拉贡說。
告退之后,阿拉贡回到了堡墙上,整个巡查了一遍,鼓舞士气,若是有哪处攻势猛烈,他就在该处施以援手。莱戈拉斯再次找到了他,与他并肩作战。
萨茹曼制作的欧尔桑克之火并不少,奥克们不断点燃着这种极易爆炸的物质,震撼着墙上的每块岩石(还包括了奥克的血肉,萨茹曼并没有心情做安全测试),攀登的钩子一只只抛了上来,长梯也不断搭了上了,奥克一次又一次地攻到了外墙上,守军也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击退。
阿拉贡原本以为进入了深谷的费恩和希瑞也在外墙上,此时的他们显得有些灰头土脸,小法师三角帽的羽毛也烧焦了一点。这让他无比气愤,虽然这顶帽子的魔法不在这根羽毛上,但这也是美狄亚亲手制作得魔法道具。愤怒的小法师拿出了所有的魔杖,一颗又一颗火球降临到了奥克当中,有不少守军都帮着他举起盾牌,免得他被箭矢波及。
而费恩的成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少欧尔桑克之火在还没来得及丢向城墙之前,就被小法师的火球所波及,这种安全性极为糟糕的产品不仅被轻易点燃,还炸死了不少奥克。现在许多守军最喜欢的家伙不是阿拉贡,而是费恩,因为他一个人能顶得上几十个人,火球远比豪言壮语更能鼓舞士气。
在小法师的魔法之下,奥克不再轻易扔出欧尔桑克之火,转而继续扔出钩索,搭上长梯,虽然长梯和钩索会被点燃,但总比被炸死要来得好得多。
第三百六十四节 破局
但小法师的魔法并不能提供太多帮助,即便他的魔法能杀死大量的敌人,但源源不断的奥克和野人还在涌过来。疲惫困扰着马克的士兵,就连常年驻守在这里的西伏尔德人也几乎无法坚持下去了。
阿拉贡不顾敌人射来的箭矢,站到了巨大堡门的上方。此时,天际已经开始泛白了,他举起空着的那只手,掌心朝外,这是和谈的手势,阿拉贡想要为人类争取到一些休息的时间。
奥克们鼓噪了起来,他们发出吵闹的大笑声。“下来!下来!”他们叫道,“你要想跟我们谈判,那就下来!把你们的国王带出来!我们是善战的乌鲁克族,他要是不出来,我们就去吧他从洞里抓出来。把你们鬼鬼祟祟的国王交出来!”
“国王会按照他自己的意愿来去。”阿拉贡说。
“那你这是要干嘛?”他们答道,“你为啥往外看?你想要看我们的军队有多强大吗?我们是善战的乌鲁克族。”
“我在看黎明几时来到。”阿拉贡说。
“黎明来到又能怎样?”他们嘲笑道,“我们是乌鲁克族。不论晚上还是白天,不管天气是好是坏,我们都能打仗。无论天上挂着的太阳还是月亮,我们都照杀不误。黎明来到又能怎么样?”
“谁也不知道新的一天会带来什么。”阿拉贡转头看向身后,许多士兵已经倒下了,只要一停下手中的武器,他们立刻就睡着了。小法师正在每个受伤的守军嘴里塞进一些清新的软膏,这种魔法药膏能让他们迅速痊愈。阿拉贡面朝奥克们,他说,“趁厄运还没降临到你们的头上,快滚!”
“你快滚下来,要不然我们就把你射下来。”他们喊道,“这才不是和谈,你根本没话要说。”
“我还有这句话要说,”阿拉贡答道,“号角堡从未落入低手。快滚吧,否则你们全都不能生还,没有一个可以活着把消息带回北方。你们不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危险。”
游侠独自站在毁坏的堡门上方,面对庞大的敌军。他拖去黑色的破烂罩袍,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与王者威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许多野人不由自主的顿住了脚步,回头去看背后的山谷,还有人满心疑虑地抬头望天,生怕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砸碎脑袋。但奥克们哄然大笑,一阵标枪箭雨随即呼啸着朝城墙飞来,阿拉贡见状一跃而下。
突然间,所有的标枪和箭矢仿佛装上了一面不可见的墙壁,阿拉贡抬头一看,费恩正将手杖指向天空,他另一只手中的宝石粉末落到了地上。奥克们扔出的欧尔桑克之火也撞在了那面墙壁上,摇摇欲坠堡门毫发无伤。
“谢谢你? 费恩。”阿拉贡说? “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觉得你会比较喜欢这个称呼。”
“当然。但这个魔法坚持不了多久。”小法师再次挥了挥了手杖,堡门前这群奥克身后的堤道上顿时伸出了数支黑色的触手,就如同海中的巨大海怪从地上钻了出来一样。在堡门前拥挤的奥克们根本无法躲闪? 他们被卷起挤压? 然后被扔了出去? 又因为掉落到了同伴的长矛上而被刺穿身体,奥克和野人的武器根本无法触及对这些可怕的触手? 他们只能拼命挣扎? 但毫无作用。
“我明白了。”阿拉贡看了一眼堡门? 转身就走? 直直奔回国王所在塔楼。护墙上的守军也松了一口气,重新依靠着长矛。
“妖术!”他们大喊,“妖术!你们那有巫师!”
奥克和野人们顿时惊慌失措的起来,尤其是野人。他们是半推半就地加入萨茹曼阵营的? 若不是畏惧萨茹曼的魔法,他们也不会将自己部落的女人奉献给奥克。就在敌人手足无措的时候,他们后方响起了一阵窸窣低语? 就像远处吹起了一阵风。那声音渐渐变得嘈杂起来? 似乎又许多声音在黎明中呼喊着怪异的消息? 号角岩上奥克听见这令人惊愕的杂音后更是乱了阵脚。
如果说他们在费恩的魔法面前还能稍稍抵抗,现在却是惊恐地四处乱窜。有许多奥克和野人回头向后方张望。就在这时,上方的高塔骤然传出了海尔姆的号角声,洪亮又可怕,仿佛相隔数百年后,锤手海尔姆再次在这堡垒中吹响了号角。听见这号角的人无不颤抖? 后方的山谷中传来回声,一声响过一声,仿佛每座悬崖和山岭上都站着一位传令官,这声音震得山谷中碎石跳跃,许多奥克扑倒在地,用手爪捂住了耳朵。
待在堡墙上的人们站了起来,惊奇地聆听着这声音,因为这回声并未消失,而是萦绕在群山之间,不绝于耳,一声近过一声,一声大过一声,遥相呼应,嘹亮又自由地吹响。“海尔姆!海尔姆!”骑兵们呼喊道,“海尔姆复活了,重返战场!海尔姆为希奥顿王而战!”
伴随着这阵呐喊,国王出来了,战马雪白,盾牌灿金,长矛尖利,他右边的是埃兰迪尔的继承人阿拉贡,后方紧随着隶属年少的埃奥尔家族的诸位将领。黑夜已过,晨光从天际跃出。
“埃奥尔!冲锋!”国王举起长矛,衰老的身体再次爆发出怒吼,“埃奥尔!冲锋!埃奥尔!死战不退!”
“冲锋!”所有骑手齐齐发出战吼,随着马蹄的巨响,他们驾驭着战马往前冲锋。费恩及时撤销了法术,炸掉了堡门,他们随着堡门一路怒吼着往下,冲过堤道扫荡敌人,如疾风骤雨般席卷草原般杀入了艾森加德的大军。而在他们后方的深谷之中,也传来了众人从山洞杀出来冲向敌人时的坚定呼喊。所有还留在号角岩上的人都倾力挥动武器,杀了出去,与此同时,号角声始终在群山间回荡不绝。
国王和同伴们冲锋向前,马不停蹄,敌军不是被杀,就是抱头鼠窜。无论是奥克还是野人都挡不住他们,敌人面对山谷背对骠骑的刀剑和长矛,鬼哭狼嚎地四处逃窜,因为随着白昼的到来,恐惧和极大的不安笼罩了他们。
希奥顿王从海尔姆关口一路驰骋,砍杀出一条血路,直抵巨大的护墙前。骠骑在那勒马停步,周围的晨光越来越亮,太阳的万道光芒在东边的群山上方迸发,照得骑手们的矛尖发亮。他们静坐在马上,沉默地往下凝视着深谷中的宽谷。
大地的样貌改变了,之前绿草如茵的山谷,还有覆盖着渐升山坡的青草地,现在却多了一座高耸的森林。光秃秃的参天巨树一排又一排寂静无声地立在那里,树枝纠缠,树冠灰白,虬结的树根掩在碧绿的长草中,树下暗影笼罩。护墙距离那无名树林边缘,只有一条两弗隆宽的空旷地带。
萨茹曼的大军现在就萎缩在这块空地上,他们既害怕面前的森林,又害怕背后的洛希尔人,他们如流水一般从海尔姆关口退下,直到整道护墙上方再无他们的身影,但在护墙下方,他们就像一群密集的苍蝇一样挤在一起。不是奥克想要攀爬上宽谷的石壁,寻找逃生的机会,山谷东门太过陡峭了,除非他们真的是苍蝇,否则根本无法爬上去。
就在此时,左侧西边,他们真正的末日降临了。就在那山脊上,倏然出现了一位骑士,一身白衣,在旭日中熠熠生辉。低处的山岭响起了号角声,在他身后,有一支上千人的步兵队伍从长长的山坡上急速奔驰下来,他们手里举着长剑,有个高大强壮的人大步走在他们当中,拿着红色的盾牌,他来到山谷边上,举起一支巨大的黑色号角放到嘴边,吹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埃肯布兰德!”骑兵们高喊,“埃肯布兰德!”
“看哪,白骑士!”阿拉贡高喊道,“甘道夫回来了!”
“米斯兰迪尔,米斯兰迪尔!莱戈拉斯说,“这确实是魔法!快!我要在咒语改变之前,好好看看这座森林。”
艾森加德的大军嗥叫着东奔西窜,吓得乱成一团。号角声再次在高塔上响起,国王率领着同伴从护墙的裂口攻了下来,西伏尔德的领主埃肯布兰德从山丘上杀了下来,被流放的伊奥梅尔就在他的身边,捷影载着甘道夫也一跃冲下,如鹿一般在山岭间稳健奔驰。白骑士冲向敌人,他的到来令敌人恐惧得魂飞魄散,也在在他面前纷纷扑倒,奥克们跌跌撞撞,尖叫着抛下刀剑和长矛,像是一股黑烟被越来越强劲的风驱赶着四散飞逃,他们哀嚎着冲进了群树底下那等候依旧的阴影中,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
——————————
此时,洛希尔人正在忙着打扫战争,掩埋尸体,这场战争带给了洛希尔人极大的伤害。
他们在号角堡前的原野中堆起了两座坟冢,底下埋着所有在防御战中阵亡的洛汗骠骑,其中一座埋着东边各谷地的人,另一座埋着西伏尔德的人,在号角堡的阴影下还有一座孤坟,埋的是国王的近卫军队长哈马,也就是特意让甘道夫带着手杖进入宫殿的卫士,他在堡门前倒下了。那些奥克的尸体,则被长得与恩特十分相似的胡奥恩埋在海尔姆护墙外一英里处,堆成了死岗,战死的黑蛮地人则被更为尊敬地单独埋在海尔姆护墙下。
走在甘道夫和希奥顿王身边的,还有阿拉松之子阿拉贡、精灵莱戈拉斯、伊奥蒙德之子伊奥梅尔、西伏尔德的埃肯布兰德,若不是埃肯布兰德修补号角堡,他们可能都坚持不到援军的到来。除此之外,还有金色宫殿的诸位将领贵族,马克的骠骑聚集在他们四周,但洛希尔人心中的疑问压过的大战得胜之后的欢喜,全都把目光投向了那片树林。
突然间,巨大的呼喊声传来,是那些被毕竟逼近深谷中的人从护墙那边过来了,矮人吉姆利走在前面。他没有戴头盔,头上扎着染血的亚麻布绷带,他的伤口已经被小法师缝起来了,矮人的皮肤确实厚实,纤细的小针差点没能穿透吉姆利的皮肤。
“四十二个,莱戈拉斯!”矮人的声音依旧洪亮有力,“唉!第四十二个脖子上有铁护颈,结果我的斧头都砍出缺口了。你怎么样样?”
“如果不算那些我射落的长梯的话,你比我多一个。”莱戈拉斯说,“不过我不嫉妒你的战绩,看见你还稳稳站着,我真是太高兴了!”
“很高兴还能再次看到你,吾友。”甘道夫对希奥顿说道。
“你又一次在紧急关头来到,完全出人意料。”希奥顿说。
“出人意料?”甘道夫说,“我说过我会回来,在这里跟你们碰面。”
“但你没说何时来到,也没说会以何种方式来到。”希奥顿说,“我思考了许久,都想不到你能从里找到援兵。结果你就带来了奇怪的援手,白骑士甘道夫,你的魔法着实强大。我亲眼见过你的学生,那位年轻巫师的魔法,你肯定比那还要强大。”
“我也没有见过费恩维迪恩用多少魔法,而且他也不是我的学生。”甘道夫说,“或许你认为得没错,但即便如此,我其实还没展示魔法呢。我只不过是临危进上忠告,并善用了捷影的速度而已。你们自身的英勇才更重要,还有西伏尔德人强壮的双腿彻夜行军也功不可没。”
希奥顿看了看那片树林,十分怀疑甘道夫所说的是否真实。甘道夫见状便爆发出大笑,好半天都停不下来。“那些树?”他说,“不,我跟你们一样,看见的明明白白就是片树林,但那不是我干的,并非智者的忠告所能达成得。事实证明,此时的记过比我计划得还好,甚至超出了我的希望。”
“若这不是你的干的,那又是谁的魔法?”希奥顿说,“显然不会是萨茹曼,也不是年轻的巫师。莫非还有哪位更厉害的智者是我们不知道的?”
“那不是魔法,而是一种古老得多的力量。”甘道夫说,“一种远在精灵歌咏、铁锤敲打之前就在大地上行走的力量。”
第三百六十五节 阴暗树林
“金铁未采,林木未斫,月下山峦犹然年幼。戒指未铸,灾祸未成,它已多年漫步林中。”甘道夫说了句谜语,但在场众人都听不出来他说的是什么东西,他们觉得自己永远也猜不透巫师的谜题。
“你这个谜语的谜底是什么?”希奥顿显得有些不耐烦,虽然他很感激甘道夫的帮助,但是猜谜可不是他的强项。
“你若想知道,就该跟我去一趟艾森加德。”甘道夫答道。
“去艾森加德?”走在一旁的众人惊诧地叫道,谁都想不到此时去敌人的老巢能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萨茹曼肯定不会乖乖伸出脖子让他们砍。
“对。”甘道夫说,“我要回艾森加德去,想去的人可以跟我一起走。我们或许能在那里看见奇怪的事物。”
“但马克的人手不够。哪怕他们全部集结起来,都治好了伤也修整完毕,仍不足以攻下萨茹曼的堡垒。”希奥顿说道。现在小法师正帮着马克人救助伤员,但这样的工作要持续很长时间,为数不多的没有受伤的洛希尔人在养好伤之前,根本无法组织起一支有着强悍战斗力的军队。
“但我无论如何都要去艾森加德。”甘道夫说,“我不会在那里久留。现在的我路该朝东行。月亏之前,我会回到埃多拉斯!”
“不!”希奥顿说,“我曾在黎明前的黑暗时刻怀疑过,但现在我们不能分开了。若你建议我同行,我便跟你同去。”
“我要跟萨茹曼谈谈,越快越好。”甘道夫说,“由于他重创了你的国家,会谈时你在场比较合适。不过,你得多久才能启程?又能骑多快?”
“经此一役,我手下是人困马乏。”国王说,“我也非常疲倦,因为我骑马走了很远的路,却几乎没有合眼。唉!我年纪大了,这实在不假,也并非全佞舌的妖言蛊惑造成。这病是无药可医的,就连甘道夫也无能为力。”
“那现在就让所有要跟我同去的人休息吧。”甘道夫说,“我们等天黑下来再动身。这其实有好处,因为我建议,今后我们所有的来去行踪都要保密。不过,希奥顿,不必下令太多人跟你一起走。我们是去谈判,不是打仗。”
希奥顿能同意甘道夫所说之事完全是出于对巫师的信任,否则艾森加德兵强马壮,希奥顿不知道艾森加德是否倾巢而出,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了那里,会不会遇到未曾出击过的奥克和野人。若是事实与甘道夫所说的完全不同,那么他将会是自投罗网。但是希奥顿也知道甘道夫不会害他,因此国王开始着手安排这件事。
国王挑了一些不曾受伤又拥有快马的人,派他们将胜利的消息送到马克的每处谷地去。他们也同时传达了他的动员令,让所有的男人,无论老少? 都尽快前往埃多拉斯。马克之王将在月圆之后第三天,召集所有能够从军作战的人马,之所以能这样做? 也完全是因为洛汗王国是一个由游牧民族组成的国家? 这里全民皆兵,国王除了拥有埃奥尔家族的常备骑兵和各个家族所提供的兵员以外? 还拥征召牧民成为士兵的权力,那些牧民不止于带着自己的老旧武器去打仗? 他们的装备由国王提供。
至于与他一同前往艾森加德的人员? 国王选了伊奥梅尔和二十个禁卫军。根根道夫同行的有阿拉贡、莱戈拉斯、吉姆利、希瑞和费恩? 希瑞和费恩的同行名额是甘道夫自己定下的? 用他的话说,这是去长见识? 不会再遇到战斗。还有矮人? 他虽然受了伤,但是他说什么也不肯留在后方。
“那一击根本不算什么,何况有头盔挡下了。”他说,“这么一点奥克抓破皮的小伤,休想阻止我。”
莱戈拉斯看向费恩? 现在的小法师可以说是海尔姆深谷当中医疗水平最高的那个人。小法师摊开了手,他说,“只要吉姆利不把脑袋浸入到粪坑里,他就没事,矮人的骨头硬的很。”
“你总算是说了一句实话。”吉姆利满意地点头,他的矮人性格在危机过后再次显得了出来,他说,“就算没有头盔,那只奥克也伤不了我多少。”
“那我就当真的听吧。”莱戈拉斯笑着说道,“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一点酒。亲爱的小巫师,你那还有吗?”
“还剩一些可以用来清洗伤口的,不过目前没有人需要用。”小法师说,“我想矮人的胃应该可以承受住这样的刺激,反正我们还有一些臭蒜头可以吃,出不了人命。”
“是发酵蒜头。”吉姆利不满地说道,“那可是矮人的万灵药。”
除了要和国王一同前去艾森加德的随行人员,其他人在他们去休息的时候,仍旧在掩埋尸体,无论是在原野上还是深谷中,尸体到处都是。奥克一个活口不留,投降的也是,尸体不计其数,但还有一大批野人投降了,他们非常害怕,直喊饶命。洛希尔人收缴了他们的武器,然后发派他们去干活。
“现在你们要帮忙,以此来弥补你们参与的恶行。”埃肯布兰德说,“之后你们必须发誓,从今以后绝对不再武装渡过艾森河渡口,也绝不在与人类的敌人为伍。然后你们就可以自由返回家乡,因为你们被萨茹曼骗了,就算你们赢得了这场战争,从他那里得到的报酬也好不了多少。”
相比起残暴的奥克,这些野人要淳朴得多,他们立刻就相信了埃肯布兰德的话。他们大吃一惊,因为萨茹曼告诉他们,洛汗人非常残酷,会将俘虏活活烧死,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屈服于萨茹曼,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奉献了出来。当然,其中还有另外一些缘由,之前也曾经提到过,那就是刚铎将这片草原交给洛希尔人的事,只不过谁也不清楚当年这片草原上究竟是什么样的境况,黑蛮地人究竟是不是这里的原住民。
不过,就算他们是,洛希尔人也不会将他们的领地让给黑蛮地野人,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了,许多洛希尔都以为自己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了。
至于那些奥克的尸体,被洛希尔人堆在离那座森林边缘不远处,堆积如山,远离人类的坟冢。众人对这些尸堆很头疼,因为它们太大又太多,没法掩埋也没法焚烧,他们没有足够多的木柴,因为甘道夫已经警告他们别去伤害树皮或者树枝,以免招来危险,但即便没有他的警告,也没有人胆敢拿斧头去砍那些奇怪的树。
“别管那些奥克了。”甘道夫说,“明天早晨或许能想出新办法。”
当希奥顿、甘道夫和同行的人从护墙出发,往下骑行的时候,太阳已经靠近了宽谷西边的丘陵上空。在他们后方,聚集了大批的人,有骠骑也有西伏尔德的老少妇孺,他们都从洞穴里出来了,用清亮的声音朝着胜利的歌曲,但这声音中有着无法掩盖的悲切。当他们看到那片奇怪的树林之时,心生恐惧,不由得全都安静了下来,担心国王会出什么事。
一行人骑到树林前便停了下来,人和马都不愿意进入林子,因为那些树木阴郁骇人,林间弥漫着一股阴影和武器。它们垂挂下来的长长枝条像是一根根四处摸索的手指,一条条从地面突起的树根像是怪兽的四肢,树下还敞开着一个个黑漆漆的洞穴。
若不是甘道夫一马当先领着他们骑行,洛希尔人可不敢进入这里。他们看见,从号角堡延伸出来的路与树林交汇的地方,巨大的树枝张开形成了一座拱门,甘道夫穿过拱门进入了森林,其余的人都跟着他。他们惊讶地发现,这条路一直向前延伸,深谷溪就在路旁,头顶的天空无遮无蔽,充满了金色的光辉,但道路两侧的大排树木却已经裹在一片幽暗之中,一直向远处延伸进无法穿透的阴影。他们听见那里传来树枝吱呀断裂和呻吟的声音,还有遥远的喊声,以及吐字含糊不清的嗓音,似乎在愤怒地喃喃低语,但他们并没有见到任何生物,甚至没有奥克。
莱戈拉斯和吉姆利照例共乘一匹,他们紧紧跟着甘道夫,因为吉姆利很怕这些树木。这可能是矮人与生俱来的恐惧,雅凡娜所创造的牧树人可以说是由奥力创造的矮人的天敌。矮人从进入这里以来就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不仅仅是因为那些树木,无遮无挡的天空对矮人来说这样一种威胁,若是他不去看树木,就得看天空,而深邃的天空会让矮人觉得自己会掉进去,这让吉姆利紧紧抱着马脖子不肯放手。
“这里面很热。”莱戈拉斯说,“我感到周围有一股强烈的愤怒,你没感觉到空气震动着你的耳鼓吗?”
“我感觉到了。”甘道夫说。
“不知道那些倒霉奥克的下场如何?”莱戈拉斯说。
“我想,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甘道夫说。他们沉默地骑马走了一阵,莱戈拉斯不停朝着两边张望,并且只要吉姆利同意,他还常常停下来聆听林子里的声音。“我已经见过许多橡树从橡实长到耄耋,但我这辈子见过的树,就数这些最奇怪。”他说,“我真希望现在有空到林子里去转转,它们有声音,我迟早能明白它们在想什么。”
“别去!别去!”吉姆利害怕地抱紧了马脖子,“我们离他们远点儿吧!我都能猜出它们在想什么——那些窃窃私语是对两条腿走路生物的咒骂,他们无比憎恨两条腿走路的家伙,净想着用枝条勒死我们!”
“我想你有一点说错了,他们不是所有两条腿的都恨。”莱戈拉斯说,“它们恨的是奥克,因为它们不属于这里,也不了解精灵和人类。吉姆利,我猜它们生长在遥远的山谷里,来自范贡森林深处的山谷。”
“那样的话,那就是中洲最危险的森林!”吉姆利说,“我该感激它们立下的功劳,但我不爱它们。你可能觉得它们美妙,但我见过这块土地上更美妙的奇观,比世间任何树林或林间空地都更美丽,我心中仍满是它的模样。你知道人类的脑子有多不可思议吗?它们拥有整个北方世界都数得上的惊人奇景,然而他们却称呼它为洞穴!把它当成战时跑进去躲藏的地洞,储藏草料的地方!我的好莱戈拉斯,你知道海尔姆深谷中的岩洞有多广阔和美丽吗?矮人如果得知有这样的地方存在,那将会有无数人虔诚前来,就仅仅只为看它们一眼,没错,矮人会为了瞥上一眼而付出纯金做代价。”
“而我愿意付出黄金,以求免去观看。”莱戈拉斯说,“并且万一我迷路误入,我会付双倍黄金以求出来!而且,对于人类来说,那就是洞穴,我想对于精灵和矮人来说也是如此。”
“不!”吉姆利说,“那就是宫殿!”
在吉姆利的描述中,海尔姆深谷的洞穴甚至要比莱戈拉斯的父亲所拥有的,那座位于黑森林山丘底下的宫殿还要美丽,那座宫殿是瑟兰迪尔要求矮人仿照明霓国斯修建的,曾经作为对抗外敌的堡垒。但就算是那样的宫殿,和海尔姆深谷的岩洞相比也只是几间简陋的小屋,因为那里有着众多无法丈量的厅堂,充满了水珠滴入池塘时发出的永不停歇的叮咚乐响。当火把点亮时,那些宝石、水晶和珍惜矿石的矿脉就会在光滑的岩壁上闪烁,光透过大理石的纹路照射出来,光泽剔透就像加拉德瑞尔女王的手(这是吉姆利心中最美的描述),还有纯白、橘黄和破晓玫瑰色的石笋(这是矮人的审美)。
那些洞穴给了吉姆利极大的震撼,矮人觉得自己一定是由于奥力的眷顾才会进入那里。只不过精灵觉得还是不要把那地方告诉其他矮人比较好,因为他们在那里似乎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一帮拿着铁锤和凿子的矮人所造成得破坏说不定远远大于成就。
“快过来,费恩维迪恩。”就在莱戈拉斯和吉姆利聊天的时候,甘道夫招手示意费恩骑上来。很快,小巫师就到了老巫师面前。
“怎么了,甘道夫。”费恩说,“对了,我还未曾表达再次见到你的喜悦呢。”
“那是也要称赞你的魔法了,我已经听说了你的魔法起了多大的作用。但我让你来不是为了无用的恭维的,我打算让你帮我一个小忙。”
第三百六十六节 恩特
“我不觉得我能帮上什么忙,甘道夫。你的魔法远比我要强大,如果连你都不能解决的问题,那么我肯定也无法解决。”费恩说,“而且,你不是信心满满地带领国王去找萨茹曼吗?还是说你无法料定萨茹曼已经陷入了绝境?”
“他已经无路可走了。”甘道夫说,“但他手里有一样东西,我需要你来保护,同时我也需要你的帮助。萨茹曼手中的东西是帕兰提尔,也叫真知晶石,你可能没有听过它的传说——那是精灵宝钻的制作者费艾诺在蒙福之地所制造的,当努门诺尔沦亡时,埃兰迪尔带着其中七颗来到中洲,并分别在七个地方保存:四颗位于刚铎境内,三颗位于阿尔诺。它们主要起着彼此沟通的作用,有时也可用来观测对方的领土内发生了什么事件。”
“那东西是怎么落入萨茹曼手中的?”小法师问道。
“这里面的故事很长,但恰好我也有时间可以说。刚铎的旧都城欧斯吉利亚斯,它横跨安都因河,坐落于西南的米那斯阿诺尔与东北的米那斯伊希尔之间。在它的大殿之内,埃兰迪尔诸子的王座并列而置。
在它的鼎盛之时,努门诺尔人建立的跨河巨桥之上矗立着高塔与石屋,来自海上的贸易船只亦在此处停泊。欧斯吉利亚斯晶石就存于此处,那是帕兰提尔中力量最为强大的一颗。在一千多年以前,欧斯吉利亚斯遭到焚毁,欧斯吉利亚斯晶石在亲族争斗期间落入安都因河,去向不明。
后来,阿尔诺末代国王阿维杜伊遭遇海难,阿尔诺唯有的阿蒙苏尔晶石和安努米那斯晶石与他一同葬身海底。”甘道夫说道,“在这之后,米那斯伊希尔沦陷了,据说城内的晶石已经损毁了,但当时刚铎最有远见的人决定禁用阿诺尔晶石,,因为没有人知道米那斯伊希尔的晶石是否真的损毁,而帕兰提尔是会相互影响的。只有一颗晶石除外,那就是埃洛斯提力安晶石,那颗晶石可以的视野能够跨过笔直航道,看到蒙福之地的景象,但是,它无法和中洲的其他六颗晶石相互交流,这是题外话,我们暂且不说。
我不得不承认那有远见的人做法之正确,因为那枚晶石被索隆得到了? 索隆能通过晶石观察人们的动向。而萨茹曼之所以能得到一枚晶石,完全是因为他向当时刚铎的宰相贝伦提出请求迁往艾森加德居住? 那时候的萨茹曼还是白道会的领袖? 贝伦将欧尔桑克塔的钥匙交给了萨茹曼,而晶石也确实如他所愿,完好地保存在欧尔桑克上。
一直以来? 萨茹曼都用欧尔桑克晶石来获取知识? 但索隆却用手中的伊希尔晶石来观察着他。这很危险? 后来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了,萨茹曼没能敌过大敌的意志,彻底堕落。我在艾森加德见过欧尔桑克晶石,之前我还想试探一下那枚晶石,看看怎么使用? 但我在想到我将会直面索隆的时候? 我明白我还未准备好面对这样的考验。
因此我决定让你帮助我? 将它封存起来? 让它再也不见天日。或许我的力量你比强大,但你的魔法却要比我的魔法精致、有用得多? 好好想想,小巫师? 你肯定有办法。”
小法师沉默了一会后? 再次开口。
“我倒是有个办法。”费恩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帕兰提尔的工作原理应该类似于一个应答机器,它通过自己本身的侦测魔法来寻找其他晶石,然后与其他晶石检测到侦测魔法之后发出应答,返回第一个晶石,第一个晶石再次发出魔法,将两颗晶石连在一起,只有这样,帕兰提尔才能准备地链接在一起。
这个过程可以称为‘三次握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将我的魔法施展在晶石上面,让它回避掉其他晶石的侦测,从而达到隐藏的目的。当然,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施法,我会引导你的,如果没有你的力量,我怀疑这样的魔法在帕兰提尔上起不到太大的用处。但我们不妨先试试看,总比直接将那东西埋进地里比较好。”
“说的也是,否则就算我们挫败了大敌,阿拉贡也要将它从地里刨出来。”甘道夫笑着说道,“让一个国王重新低下身子挖地实在是有些有趣。”
“我们距离艾森加德还有多久。”费恩问道,“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这个魔法。”
“按萨茹曼那些乌鸦飞的直线距离,大约还有十五里格。”甘道夫说,“从深谷口到渡口有五里格,而从那儿到艾森加德的大门又是十里格。不过,今晚我们不打算骑完全程,你有的是时间准备魔法。”
“等我们到了那里,会看见什么?”吉姆利插嘴问道。他在打动了莱戈拉斯,让精灵答应之后陪他一起去看海尔姆深谷之后就听着甘道夫和小巫师的谈话,但巫师们的话题让他无比头疼,他根本听不懂什么是“三次握手”,什么是帕兰提尔的应答原理,现在,他终于有个能听懂的话题了。
“我自己也不确定。”甘道夫说,“昨天傍晚的时候我在那里,但从那之后可能发生了许多事。不过,我想,尽管离开了阿格拉隆德的晶辉洞,你也不会说这趟路是白跑一趟了。”
一行人穿过了树林,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宽谷的谷底,从海尔姆深谷出来的路在此分岔,一条往东通向埃多拉斯,另一条相背前往艾森河渡口。他们骑着马离开树林边缘,此时,莱戈拉斯停了下来,满意遗憾地回望,接着,他突然大叫了一声。
“眼睛!”他说,“树枝的阴影中有许多眼睛在朝外看!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睛。”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都停下来转过身去。但莱戈拉斯此时却开始往回骑。精灵的举动让吉姆利大惊失色,刚刚松开马脖子没多久的矮人再次抱紧了。“不,不!”吉姆利大叫道,“你要发疯你自己去,先把我从这匹马上放下来!我一点也不想看什么眼睛!”
“停下来,绿叶莱戈拉斯!”甘道夫说,“别回到树林里去,先别去!现在还不是你去的时候。”
就在甘道夫说话的时候,从树林中走出了三个奇怪的身影,他们全都像食人妖一样高大,至少有十二尺高。他们强壮结实的身体犹如年轻的树木,身上似乎穿着衣服,要不就是长这棕灰相间的贴身外皮。他们的四肢很长,手上长着许多手指。他们的头发竖起,灰绿色的胡子像是苔藓,他们的目光严肃地向前凝视,但不是望向骑马的一行人,而是朝北眺望。突然间,他们举起长长的手放到嘴边,发出响亮的呼唤,那声音清亮如号角吹出的音符,却比那更富有旋律,也有更多变化。
他们的呼唤得到了回应。骑马的众人再次转身,这回他们看见另一些同类的生灵正穿过草地大步走来。他们是从北方迅速而来,走路的姿势也像涉水的苍鹭,只是速度不同。他们的长腿跨出大步的节奏比苍鹭拍打翅膀的频率更快。骑兵们发出讶异地大叫出声,有些人把手挪到了剑柄上。
“你们用不着武器!”甘道夫说,“这些只不过是牧人,他们不是敌人。事实上,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
看来确实是这样的。因为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些高大的生灵连看都没看骑兵们一眼,就大步走进林子里消失了。“牧人!”希奥顿说,“他们的牲口在哪里?甘道夫,他们是什么?无论如何,他们对你来说显然并不陌生。”
“他们是百树的牧人。”甘道夫说,“你上次在壁炉边听故事,难道真是很么久以前的事了?你的国土上有不少孩子能从故事那些纠结缠绕的脉络中,找出你所提问题的答案。国王啊,你见到的是恩特,从范贡森林里来的恩特,你们的语言里称那森林为恩特森林,你以为这名字是闲来幻想的结果吗?不,希奥顿,正相反,在他们的眼里,你只不过是过眼云烟,从年少的埃奥尔到年老的希奥顿,所有这些年岁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提,而你家族的所有功绩也都微不足道。”
国王默然不语。
“恩特!”他好一会之后才开口,“我想,我开始有点明白遥远传说中那些树的神奇之处了。我竟能在有生之年见识到这奇怪的时代。我们经年累月地照顾牲口,耕耘田地,建造房屋,打造工具,或骑马前往去远方去战斗,援助米那斯提力斯,我们把这叫做凡人的生活,叫做世间之道。我们几乎不关心发生在国界之外的事,我们有述说这些事物的歌谣,但我们正在忘记它们,只当这是无足轻重的传统,把它们教给孩童。可是现在,那些歌谣活生生的从奇怪的地方冒出来,走在光天化日之下,来到我们当中。”
“你该感到高兴,希奥顿王。”甘道夫说,“因为,现在不单是凡人的琐碎生活危在旦夕,那些你视为传说之物的生活也都处在危险当中。你或许不知道他们,但你并非孤立无援。”
“但我也该感到悲伤。”希奥顿说,“无论战争的结果如何,中洲许多美丽又奇妙的事物都将难逃一劫,就此消失,难道不是这样吗?”
“有可能。”甘道夫说,“索隆的邪恶无法完全治愈,也无法彻底清除到如同未曾有过一样。然而我们命定要遇上这样的时代。现在我们走吧,继续已经开始的旅程。”
于是,一行人离开了宽谷与树林,踏上前往渡口的路。莱戈拉斯不情愿地跟着,吉姆利不停地催促他赶紧走,那些恩特已经吓坏了他。相比起矮人所描述的矿洞,倒是希瑞和费恩对那些生物无比感兴趣——希瑞没有见过友善的怪物,费恩只是单纯想要一根质地优异的木棍,恩特的手指看起来就很不错。
太阳已经沉落到地平线以下了,不过当他们策马行出丘陵的阴影,望向西边的洛汗豁口时,天空仍是红霞满天,乌云背后的光亮依然炽烈。空中有大量黑翼的鸟儿在盘旋飞翔,如同缀在光亮上的黑点,有些凄厉鸣叫他们头顶掠过,返回它们筑在岩壁上的巢。
“吃腐尸的鸟一直在战场上忙碌。”伊奥梅尔说。
他们放缓的脚步,夜幕降临了大地,笼罩了四周,即将盈满的月亮慢吞吞地爬上夜空,在清冷的银辉下,草原犹如辽阔的灰色海面一般泛着起伏的波浪。他们自从离开了岔路口,到现在已经走了差不多四个小时,总算接近了渡口。长长的陡坡直下到河水漫流、卵石密布的浅滩,河两岸是高高的长满青草的阶地。他们听见风中传来了狼嚎,想起了许多在此地战斗中倒下的同袍,心情沉重了起来。希奥顿之子希奥杰德就是在这里倒下的,他在埃尔夫海尔姆与他的支援部队抵达后,只来得及说完遗言就死了,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只能带回希奥杰德的尸体,其他人的就管不了了。
这条路夹在隆起的青草堤岸之间往下行,切过阶地直到河边,然后从河对岸再往上行。横过河面的有三排平整的踏脚石,踏脚石之间是马走的浅水滩,浅滩从河两岸向中间延伸,直通到河中央一个光秃不毛的小洲上。
骑马的一行望向下方的横渡处,都感觉十分奇怪。因为渡口这个地方像还是水流冲击岩石的哗哗声不绝于耳,现在却寂静无声。河床几乎是干涸的,成了一片布满卵石和灰色沙砾的荒地。
“这地方变得死气沉沉了。”伊奥梅尔说,“这河遭了什么灾?萨鲁曼毁掉了许多美好的东西,难道他把艾森河的源头也吞没了?”
“看来如此。”甘道夫说。
“吃腐肉的野兽在这里吞吃了无数我大号的马克骑兵,我们一定得从这里过吗?”希奥顿说。
“这是我们的必经之路。”甘道夫说,“你的战士阵亡在此,实在是令人悲痛。不过你会看到至少迷雾山脉的狼群并未吃掉他们。狼群正开怀大嚼得是他们的朋友奥克,他们那个种类的情谊,实在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第三百六十七节 前往艾森加德
奥克是不折不扣的混乱邪恶生物,当他们屈服之时,肯定因为有更强大的力量迫使他们臣服,比如萨茹曼,比如索隆,魔多的仆从皆是如此。当它们失去自己的顶头上司之后,邪恶的本性就再次发作,恶狼可不会管那些尸体是不是自己曾经的伙伴或者主人,无比饥饿的它们从不嫌弃奥克肮脏的黑血和腐臭的尸体。
当一行人骑下河岸渡河的时候,狼群就停止了嗥叫,纷纷转身溜走。当他们看见披着月光的甘道夫,以及他闪亮如银的神驹捷影之后更是感到无比惧怕。一行人经过了河中小洲,他们看到河岸的阴影中,有一双双闪着微光的眼睛虚弱地盯着他们。他们看见在小洲中央有一座堆起的坟冢,周围砌着一圈石头,并且插着许多长矛。
“看!”甘道夫说,“有朋友在此辛劳工作过。这里埋在所有在附近阵亡的马克骑兵。”
“愿他们再此安息。”伊奥梅尔说,“等他们的长矛都腐朽锈烂之后,愿他们的坟冢仍能屹立千古,守护着艾森河的渡口。”
“吾友甘道夫,这也是你的手笔吗?”希奥顿问道。
“我有捷影和其他人的帮助。”甘道夫说,“我骑得快,去的远。不过在这坟冢旁,我要说些让你宽心的话:许多人在渡口这场战役中牺牲,但牺牲的人数比谣传的要少,逃散的比被杀的要多。我召集了我所能找到的所有人,有些人我让西伏尔德的格里姆博德带着去会合埃肯布兰德。有些人我差来此地,建了这坟冢,现在他们由你的元帅埃尔夫海姆统领,我让他带着许多骑兵去了埃多拉斯。我知道萨茹曼已经倾尽全力来对付你,他的爪牙撇下其他一切倾尽全力进攻海尔姆深谷,附近各地似乎全然不见敌踪。尽管如此,我还是担心狼骑手和出来抢掠的敌人会趁着美杜塞尔德无人防守时奔往该地。不过。现在我想你不必担心了,届时你会发现你的宫殿正等着迎接你凯旋。”
“而我也会欣然再见到美杜塞尔德。”希奥顿说,“虽然我相信我在那里住的时间不会久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行人告别了小洲和坟冢,渡过河流爬上对岸。他们继续往前骑,很高兴能离开那令人悲痛的渡口,他们一离开,狼群的嗥叫就又爆发出来。从艾森加德到渡口有一条古大道,他起初有一段与河平行,先弯向东再折向北,最后转离了河流,直通艾森加德的大门。这大门位于山谷西边的山坡下,离谷口约十六里。他们顺着大道走,但没在路面上骑行? 因为路旁的地面坚实平整? 一连数里都覆盖着富有弹性的浅草。他们骑行的速度加快了,到了午夜时分,离背后的渡口已经有五里格之遥? 随后他们就停了下来,今夜的行程就到此为止? 因为国王累了。
他们已经来到了迷雾山脉脚下,南库茹尼尔的山谷就在前方? 山谷两壁如同长臂一般伸展下来迎接他们,谷中一片黑暗,因为月亮已经西下,光辉被山岭挡住了。不过,从山谷深浓的阴影中? 有一股巨大的烟气中盘旋着腾起? 越升越高,染上了正在沉落的月亮的道道清辉,在满天繁星中像闪着微光的波浪,黑银相间? 翻滚地扩散开去。
游侠对这景象颇为不解,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烧着了? 能冒出如此之多的浓烟,他询问甘道夫,是不是艾森加德已经烧起来了。而伊奥梅尔却说,这段时期中,山谷上空总是烟雾缭绕,没有人见过这种情形,看起来萨茹曼正酝酿着什么邪术,也许他打算把整条艾森河煮沸,这或许就是艾森河干涸的原因。
“我想萨茹曼没必要干那种蠢事,煮沸艾森河只能让萨茹曼得到一锅鱼汤,而且味道还不好。”小法师插嘴说道,“就算萨茹曼堕落了,但他仍然是中洲上少有的聪明人。我倒是觉得他正在干一件大事,而且你们肯定会惊讶的。”
“明天我们就知道了。”甘道夫说,“明天我们就知道他这是在闹什么了。现在,可以的话,我们最好还是休息一阵子比较好。”
骠骑们在艾森河的河床边扎了营,河床空荡荡地,寂静无声,有些人小睡了一段时间。但到了深夜,哨兵突然大声示警,所有人都醒了过来。月亮已经不见了,头顶繁星闪烁,远处地面上有一股比夜色还黑的黑暗正蔓延过来,它从河的两边朝着他们滚滚而来。他们听见了许多声音,像是呢喃、呻吟和叹息,大地在他们脚下颤抖,这样的景象让许多人心头发亮,但老巫师及时制止了所有人的行动。这样的震动持续了一整晚,到了早晨,他们惊讶地发现奥克的尸体不见了,树林也不见了,远处下方的山谷里,草地被践踏得一塌糊涂,仿佛有巨人般的牧人赶着大批牲口来此放牧过一般。
在那里还有一个用石头垒成的小山丘,或许奥克的尸体就在那里,但没人能确定。这片山丘后来被人称为死岗,上面寸草不生,放羊的人也不愿意靠近这里,在往后的日子里,洛希尔人再也不曾见到那些奇怪的树了,恩特已经回到了遥远的范贡森林的黑暗山谷中,他们完成了对奥克的复仇,洛希尔人对于恩特的传说也再次没入历史的迷雾中。
国王一行人当晚再没入睡,但他们也在没看见或者听见其他怪事,除了这一件——他们旁边的河流突然又苏醒了过来,发出声音了。一大股湍急的水流从岩床上直冲而下,过后艾森河又如过往一样,恢复了哗哗水流冲过河床的原貌。
“这倒是一件怪事。”希奥顿说,“但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流去贝烈盖尔的河水会多一些,草原的降雨也会多一些。”
“我倒是不知道身为马克之王会学习这些知识。”站在甘道夫身边的小法师,他伸了个懒腰,昨晚的动静让他辗转反侧,因为甘道夫在这里,他可以安心睡眠,希瑞也听从了他的建议,伴随着大地的震颤仍然睡得很香甜。他说,“我还以为马克之王只要会骑马,会打仗就可以了。”
“我已经很老了,小巫师。”希奥顿笑着说,“但我年轻时候也很好学,不管是和萨茹曼还是和甘道夫,我都学来了许多知识。”
在匆匆用过早餐之后,洛汗骑兵们便准备出发了。此时天光由灰转白,他们还没见到日出,头顶的空气中就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周遭大敌笼罩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费恩对这气味十分熟悉,他顿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这是燃烧木柴之后产生的烟气,其中还夹杂着钢铁的腥味与煤味。
他们骑在古时大道上缓慢前进,这条路很宽,路面间路面坚实,养护良好,透过浓雾,他们隐约能看见左边迷雾山脉长长的山脊,他们已经进入了巫师山谷南库茹尼尔,这是个三面环山,只有南面开口的山谷。这里曾经青翠梅里,艾森河从中流过,河水早在到达谷地平原之前就已经又急又深,因为周遭群山多雨,有着众多泉源与小溪,它们全都注入了艾森河,河周围的一整片平原都丰饶怡人。
不过那是过去的事了。除了在艾森加德环抱的山墙下仍有几亩萨茹曼的努力耕种的土地以外,整片山谷绝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变成了荒地,长满了荒草与荆棘。多刺的黑莓在地上蔓延生长,攀上灌木丛和河岸,形成一个个草木蓬松的洞穴,有许多小动物在里面栖身。
山谷中所有比人高的树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但在许多杂草丛中,仍然可见古老的树木被焚烧砍到后遗留下耳朵树桩。丰饶的山谷已经变成了凄凉的荒野,除了湍急的河水哗哗流过卵石的声音,四下一片寂静,唯有厚重的烟雾与整齐在低沉的阴云下漂浮着,滞留在山谷的每个角落。
眼前的景象让希奥顿无比心惊,因为若是萨茹曼攻下了海尔姆深谷,美丽的卡伦纳松也可能会落得如此下场。马克之王根本不敢相信那时的场面,或许到时候洛希尔人就将不复存在,只有奴隶才能活着。
怀着沉重的心情,他们继续骑行了数里,古大道也变成了一条宽阔的街道,地下精心铺设着平坦又巨大的方形石板,接缝处不生杂草,想必石板下的土壤已经被蒸熟之后压得紧实。街道两边有着很深的沟槽,潺潺流水,他们前方出现了一根高高耸立的漆黑石柱,顶上放了一块大石头,雕刻涂画着一只长长的白手,手指指着北方。这是萨茹曼的标志,此时他们已经距离艾森加德的大门不远了。但即便如此,他们的目光也仍然不能穿透厚重的迷雾看到前方,就连精灵也是如此。
艾森加德的建造时间已经久不可考,萨茹曼也在此居住良久。当萨茹曼声名鼎盛,被许多人尊为巫师之首的时候,艾森加德的环场就已经存在,这是一道高如峭壁的石墙,这墙环绕山谷一圈回到原处,石墙只有一个出入口,便是在南墙中凿出的一条大拱道,这里凿穿黑色的岩石开出了一条长隧道,两端都安装了巨大坚实的铁门。在这处如同浅碗一般的广阔平原上,曾经树木林立,林荫大道纵横交错,果树成林,从周围山上流下的多条消息灌溉着这些树木,最后注入一个湖泊。但到了现在,这个平原上再也见不到一点绿色,所有的路都铺上了黑色的石板,道路两旁的树木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种沉重铁链穿起的大理石柱、铜柱或者铁柱。
环形石墙内侧挖凿还出了无数的石室,厅堂和通道,整片平原被数不清的窗户和俺们监视着,那些防护能容纳成千上万的人居住,还储存有大量的兵器。地下深处还挖掘出了许多空洞,用以圈养狼群。这里有昼夜不休的旋转铁轮,叮当作响的铁锤,每到夜晚,通风口便排除一缕缕蒸汽。
在平原的中心,矗立着一座造型奇异的高塔,那高塔出自古代那批建造艾森加德环场的建造者之手,但这高塔看上去不似人类的工艺,而像是古时候地动山摇之时,从大地的骨架上撕扯下来的一般。那高塔是一座岩石铸造的岛屿和山峰,漆黑且坚硬,是四根巨大的多棱石柱结合而成的一个整体,在接近顶端时又张开成四根尖角,每根都锐利得如同长矛,边缘也锋利如刀。在四根尖角中间有个窄小的空间,在打磨光滑的石地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人若站在上面,距离底下的平原就有五百英尺高。
要问费恩为什么知道?因为他正在缠着甘道夫,要他将他被困在上面的事。自打他一见到这座塔开始,他的眼睛就冒出了光芒,如同翡翠一般的眼眸越发明亮,原因无他,因为他看到这高塔的每根石柱上都闪耀着魔法的光辉,那塔顶的光芒更是耀眼。
得想办法把这东西弄走。
“你不必因为败与萨茹曼之手而感到羞愧,我亲爱的老巫师。”小法师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那时候的你还是个灰袍呢,破破烂烂衣衫褴褛的怪老头怎么可能是巫师之首的对手。你就和我好好讲讲这塔里有什么吧。”
“你不能仅凭衣着就来判断一个人的智慧高低。而且,若不是我当时不知道萨茹曼的背叛,我是不会落入他的手里的。”甘道夫雪白的胡子翘了起来,显然他被费恩的话气得不轻,“智慧才是巫师最大的财富,而不是衣着。难道你看上了这座塔?然后想要学着萨茹曼,吧自己关在里面,日复一日地学习?”
“我很想这样做,但情况并不允许。”小法师说,“这座塔的每块石头都浸泡着惊人的魔法力量,有了这座塔,我的力量将会无比惊人。你要理解我,我可是一个穷孩子,从小就梦想着拥有一座自己的法师塔。”
“若是形式允许,我会让你去摸摸那座塔。”甘道夫说,“但是在这之前,什么东西也别碰。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的魔法准备好了吗?”
“如果工作原理与我所猜测的相差不大的话,我得魔法肯定能起到作用。”小法师说,“说不定你还能对着索隆唱首歌,而他还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完。我想你肯定会唱歌的吧,甘道夫。”
“加拉德瑞尔已经建议我不要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了。”甘道夫说,“但如果完成了你的魔法,我倒是想要试着这么做。”
第三百六十八节 两个霍比特人
甘道夫风趣的话适时地打消了众人心头由于这荒凉景象带来的沉重,还有那锋利无比的欧尔桑克入眼之时带来的刺痛感。欧尔桑克,在精灵语中是“尖牙山”的意思,但在古代的马克语中却是“狡猾的心智”的意思,这只能说是一个巧合,因为萨茹曼确实用他的狡猾欺骗了所有信任他的人。
在萨茹曼入住艾森加德之前,这里曾经居住过许多伟人,极有担任刚铎西界守护的王侯贵族,也有观看星象的智者。但如今,萨茹曼却逐渐将它改造成迎合自己的狡诈目的的模样,并且认为这是对艾森加德的改善。他为了这一切精巧的技法和装置抛弃了自己从前的智慧,天真的以为这些知识都是来自他本人。
然而这些技术全都来自于魔多,萨洛蒙人所做的一切完全一无是处,他建造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复制品,是小孩子的模型和奴隶的阿谀奉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模仿巴拉督尔——那座庞大的堡垒、兵器库、囚牢兼熔炉。
可要小法师说,萨茹曼的熔炉还是停留在手工作坊的水平,所有的动力都是来自于不停踩着踏板的奥克,就像在圆盘里奔跑的仓鼠一样,能量转化率极低。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萨茹曼制造那些装备的成本极低,因为奥克的命一点都不值钱,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奥克的死活,就连他们的同伴也不在意。
但在这个世界上,这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了。
甘道夫骑向那根雕刻着白手的巨大石柱,而他刚一经过它,一行人惊奇地发现,那只手看上去已经不再是白的了,它像是染上了干涸的血迹。等到众人走近了,他们发现它的指甲是红的,但甘道夫并未理会这样的异状,而是径直骑行进了迷雾之中。阿拉贡、莱戈拉斯、吉姆利、希瑞和费恩都毫不犹豫地跟随着老巫师骑行了进去,其他人也在稍稍迟疑之后立刻跟上。
此时,他们四周像是突然发过大水一般,路边不时可见宽阔的水塘,洼地也注满了水,还有涓涓细流从岩石间淌了下来。终于,甘道夫停了下来,朝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国王带着自己的近卫军驱马上前,他们看见前方的浓雾已然散去,浅淡的阳光正在照耀,在浓雾中他们无法分辨时间,而现在却是正午了,他们也来到了艾森加德的大门前。
艾森加德巨大坚实的铁门扭曲变形,翻倒在地? 粗大的铰链也被崩断? 似乎是有一天力大无穷的蛮牛撞破了铁门,闯了进去。在铁门周围,无数边缘锐利的大小碎石散落得到处都是,或垒成了一个个废石堆。在黑色岩石中凿出的甬道仍旧畅通无阻,只是如今对面的出口已经变成了无顶的大缝,因为隧道顶上全都被掀开了? 两旁峭壁禁食撕扯出来的大裂缝和缺口? 门上的塔楼也被击打得粉碎? 这可不是一头蛮牛可以做到的事? 就算是大海发怒高涨? 以暴风雨袭击这些山岭? 只怕也不可能造成比这更大的破坏了。
之后的场景更是吓人,巨大艾森加德环场整个淹没在热腾腾的水里? 犹如一个煮沸冒泡的大锅? 蒸汽弥漫的水面上漂浮着断梁横木、箱子、桶子和残破的装备工具? 所有的路都被淹没了,路旁残存的柱子根根歪斜扭曲。在更远处,在半遮半掩的盘旋蒸汽这种,依稀能见到那座耸立的岛屿,欧尔桑克仍旧黑暗高耸,屹立不倒,未被这暴风雨所摧毁。看着浑浊的污水正在拍打高塔的根基,伊奥梅尔满怀着促狭,对着费恩说道,“看,萨茹曼的鱼汤已经做好了。”
“是的,你说得没错。”小法师翻了个白眼,“但这肯定不是他所乐意看到的,萨茹曼不会乐意在水里吃饭睡觉,那会让他的长头发都黏在一起。这锅鱼汤肯定是后来煮的,从此往后,艾森河的下游再也没有活鱼啦。”
“这倒是挺让人惋惜的。”伊奥梅尔翘了翘眉毛。
国王一行人意识到萨茹曼的势力已经被推翻了,但他们猜不出着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会儿,他们将目光移向了拱道和毁坏的大门,看见就在旁边有个很大的瓦砾堆。突然,他们注意到有两个小身影正悠闲地躺在瓦砾堆上,他们穿着灰衣,从要石碓里辨认出来相当不易。
他们身边摆着酒瓶碗盘,仿佛刚刚大啖了一顿美食,这会儿吃累了正在休息。其中一个似乎已经睡着了。另一个背靠着断裂的岩石,两脚交叉,手枕在脑后,正从嘴里喷出一缕缕细长的淡蓝色烟雾,和一个个小小的淡蓝色烟圈。
有好一会儿,希奥顿、伊奥梅尔和手下的骑兵全都愕然地盯着这两个小人影。在他们眼里,艾森加德的一切残垣断壁中,就数这景象最不可思议。不过,就在国王能开口说话前,那个吐着烟圈的小身影忽然察觉到了迷雾边缘这一行安静骑在马背上的人,他连忙一跃而起。他看起来像个年轻人,但身高大约只有成年人类的一半,他有着一头卷曲的褐发,穿着一件风尘仆仆的斗篷,那斗篷的色泽和样式就和甘道夫他们一行人的一模一样。
他抬手放在胸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他像是没有注意到巫师和他的友人一般,转向了国王和伊奥梅尔。“各位大人,欢迎来到艾森加德。”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调侃的促狭,“我们是守门人,我是萨拉道克之子,梅里阿道克;我的同伴,唉!他太累了没撑住——”
梅里伸出脚,踢了踢另外一个家伙,“他是图克家的帕拉丁之子佩里格林。我们的家乡在遥远的北方。萨茹曼大人就在里头,不过他现在大概正跟一个叫佞舌的人密谈,要不然他肯定会来这样迎接如此尊贵的客人。”
“他肯定会的!”甘道夫大笑说,“是萨茹曼明亮你们再次守住他的破门,并且在吃饱喝足之余留意来客吗?”
“不,好心的大人,这件事他可没想到。”梅里故作严肃地说道,“他一直忙得不可开交,这是树须给我们下的命令,他接管了艾森加德。他命令我要用恰当的言词欢迎洛汗的国王,我已经尽力而为啦。”
“那你的伙伴呢?莱戈拉斯跟我呢?还有阿拉贡,波洛米尔,费恩和希瑞呢?你们问道不曾问过!”吉姆利忍不住,他脱口说道,“你们两个毛头小无赖,惫懒的家伙!你们害我们死命狠追了一场!那可是两百里格啊,穿越沼泽和森林,历经战斗和死亡,就为了营救你们!结果,竟然发现你们在这里大吃大喝,无所事事,而且还抽着烟!抽烟!你们两个小坏蛋,烟草又是从哪儿弄来的?我真不晓得是该恼火还是该高兴,我还没爆炸可真是个奇迹!”
“你都替我说了,吉姆利。”莱戈拉斯笑道,“不过我更想知道他们的酒是从哪儿弄来的。”
“你们追了一场,有个东西却没找到,那就是更机灵的头脑。”皮平无不得意地说道,“而且你们当中还有一个巫师,这只能说明我已经比巫师更聪明了。当你们发现我们坐在得胜的战场上,身边都是战利品,居然还奇怪我们是怎么弄来这点儿应得的享受!”
“应得的享受!”吉姆利叫了起来,“我简直没法相信!”
众人都被矮人和霍比特人的对话逗笑了,希奥顿知道,眼前这两个家伙就是客人们失散的同伴,在洛汗语中,霍比特人被称为霍尔比特拉。霍比特人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远古时代,他们在中洲平静生活了漫长的年月,此期间其余种族甚至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直到比尔博·巴金斯的事迹流传开来,众多种族才知道了霍比特让人这个种族。
只不过皮平还是坚持让希奥顿称呼他们为霍比特人,这时希奥顿才发现霍比特人们的语言变化。早在霍比特人定居夏尔之前,他们的语言就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们开始遵循杜内丹人的方式书写,那段时期,霍比特人忘记了先前使用的各种语言,此后都说通用语——即名为“西部语”的语言,它流传开来遍及阿尔诺和刚铎诸王统治的全部疆土,以及从贝尔法拉斯到路恩河的所有河滨。不过,霍比特人还保留着一些本族的词汇,还有月份和日期的本族名称,以及一大批继承自过去的人名。
“霍比特人?”希奥顿说,“你们的语言变得很奇怪,不过这名字听起来倒跟着变化挺相配。霍比特人!我听到的报告全都名不副实啊。”
梅里鞠了一躬,皮平和爬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陛下,您真是亲切仁慈。或者说,我希望我能这么理解您说的话。”他说,“不过还有另一件奇事。自从我离开之后,跑了那么多地方,但直到今天才遇见知道霍比特人故事的忍耐。”
霍比特人与人类的亲缘关系比与精灵、矮人的要近得多,古时候他们照自己的习惯说人类的语言,喜欢和嫌恶的事物与人类十分相似,但是两族的亲缘究竟如何已不可考,他们有文字记录的时间也不会早于第三纪元。那时候他们住在安都因河谷的上游,大绿林边缘和迷雾山脉之间。他们待在这里时,北方人类知道他们的存在,而他们的后代洛希尔人也有关于霍尔比特拉人的传说。
在洛希尔的传说中,远在千山万水之外的地方,有一种半身人族居住在沙丘的洞穴里,但是几乎没有关乎他们事迹的传说,因为据说他们不做什么事,并且避开人类的注意,一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他们还能改变声音,模仿鸟儿尖声鸣叫,不过现在看来,还有许多事情是传说不曾提到过的——比如从嘴里喷出烟来,这场面可不常见。
正当梅里打算对于吸食烟斗草这门艺术开始长篇大论的时候,甘道夫即使打断了国王的聆听。
“希奥顿,你可不知道自己正面临着什么。”甘道夫笑着说道,“这些霍比特人会坐在这片废墟边上,对餐桌上的美酒佳肴谈论不休,你要是耐着性子聆听,他们会备受鼓励,吧自己父亲、祖父、曾祖父以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做过的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你说个没完。关于抽烟的历史,我们另外找个恰当的时间谈吧。”
霍比特人无比沮丧,因为他们没有听众了。护戒同盟的众人倒是笑了起来,希瑞更是准备跳下去,从霍比特人手里拿过烟草——她在费恩的药物作用下已经戒掉了麻药粉,但这种刺激多巴胺分泌的东西可不多,烟草就是一个。
“梅里,树须在哪?”甘道夫问道。
“我想他在北边。他去找东西喝啦——找些干净的水。大多数恩特都跟他在一块,还在忙着呢。”梅里朝着那个冒着蒸汽的湖挥了挥手,一行人朝那边看去,他们听见遥遥传来的隆隆声响,仿佛山坡上发生的雪崩——可是现在没有雪。
“那么,没人看守欧尔桑克吗?”甘道夫问。
“有大水啊!除非萨茹曼想要穿着长袍游泳,否则他是跑不出来的。”梅里理直气壮地说道,“不过,还有一些恩特正在监视那座塔,平原上那些竿子和柱子不全是萨茹曼立的。”
“我亲爱的霍比特人,你太看轻魔法了。”被霍比特人嘲笑脑子笨的小法师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他上一刻还坐在马上,下一刻就站在了霍比特人身旁,他还紧紧拉着差点被吓得掉进水里的皮平。
“这也是魔法?”梅里惊叫起来,“我可没见你用过!”
“我总不会到处使用这个魔法。”费恩说,“我想我在幽谷的时候,可没有必要用这个魔法到处跑跑跳跳。至于这个魔法的限制,我可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小秘密,不过你要是想要去欧尔桑克看看的话,我倒是可以送你上去。”
“这太危险了。”甘道夫说,“即便萨茹曼的势力覆灭了,他仍然是一位危险的巫师。”
“别担心,甘道夫。”费恩说,“我带霍比特人看看当初你被关押得地方,这样他们才能理解你失约的理由。”
“你还真是个记仇的小家伙。”甘道夫嘟囔着说道。
第三百六十九节 萨茹曼的私人藏品
“不过,在你带着霍比特人离开之前,我还有些事要问问他们,毕竟他们是在场的所有人中最熟悉这地方的了。”甘道夫说,“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了,我希望能尽快见到树须,他有留什么话给我吗?还是说美酒佳肴让霍比特人忘记了树须的留言?”
“我们虽然贪吃,但可不会忘记正事。”梅里说,“我本来要说的,可是我老被一堆别的问题打岔。我要转告的是:如果马克之王和甘道夫要骑马前往北边石墙,他们发现树须就在那里欢迎他们的到来。我另外向补充说,他们还会在那里找到上好的美味佳肴,是您谦卑的仆人们亲自找到并挑选出来的。”
小法师放开了皮平和梅里,这让霍比特人大为不解。“不是说好要带我们去看看那座石塔吗?”皮平摊开了手,“我们吃饱喝足之后还想找些事做呢!如果不是这些大水,我们早就进去了。”
“那幸好你们没有这么做。”费恩说,“难道你们觉得自己的吸引力比美酒佳肴要大得多吗,我亲爱的霍比特人?还有恩特在那呢,而且我的烟斗草袋子也已经空了许久!反正欧尔桑克又不会长腿跑掉,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来探索。”
“那你就有得受了,巫师。”梅里坏笑着说道,“如果你能忍受树须冗长沉闷的话语,并且还不会在谈话途中睡着的话,那你倒是可以好好享受那顿美餐。如果你去了,那你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因为那实在是太无聊啦!留下来吧,你不会喜欢那场面的,这里的美酒佳肴你都可以享用——我想我们会有时间享用烟斗草。”
“我们会与树须相谈甚欢的,小霍比特人,可不要轻视了巫师的智慧,只要有知识可以学习,巫师就不会困倦。”甘道夫说,“希奥顿,你要和我一起去跟树须会个面吗?我们得绕个圈,但路不是太远。等你见到树须,你会知道更多,因为树须就是范贡,是恩特的领袖,也是最年长的恩特。当你跟他交谈,你会听见世间最古老的生灵的语言。”
“我跟你去。”希奥顿说,“再会,霍比特人们!但愿我们能在我的宫殿中再次相见!届时你们可以坐在我旁边,将你们心里想说的尽情告诉我——比如你们父祖辈的事迹,只要你们记得起。并且,我们还可以谈谈老托博德和他的烟草学问。再会!”
两个霍比特人深深鞠了一躬。“这么说? 他就是洛汗的国王咯?”皮平压低了声音说,“他可真是位体面的老先生? 还非常客气呢。”
甘道夫带着希奥顿一行人骑马离开了这里,转向了东边? 绕着艾森加德垮塌的石墙骑行? 而护戒远征队的同伴们都留了下来,站在这水中小洲上,打算和两位霍比特人分享食物。
“追踪结束,我们总算又见面了,而且是在一个我们谁也没想到的地方。”阿拉贡说。“既然大人物们都是商谈大事了? 我们这些猎手也该了解一下自己那几个小谜语的答案了吧?”莱戈拉斯说,“我们一路追踪你们? 直到进了森林? 但仍有不少事情? 我想知道真相如何。”
“你们经历的事,我们也有一大堆想知道!”梅里说? “我们从老恩特树须那儿得知了一些? 可那根本就不够。”
“迟早全都会说的。”莱戈拉斯说,“我们是追踪的人,你们该先跟我们说说你们自己的遭遇。”
“后说也行。”吉姆利不耐烦地说道? “吃了饭以后再说更好。我头痛? 再说都过了中午了。你们两个惫懒的家伙? 该去找些你们提到的战利品来给我们赔罪才对。美酒佳肴没准能把我给你们记下的那笔账勾销一点。”
“那你们当然会吃到的!”皮平说,“你们要在这儿吃,还是要去萨鲁曼从前的门卫室里吃?就在那边,在拱道底下,里面更舒服一点。我们不得不在这儿野餐好,睁大眼睛留意这条路。”
“结果半只眼睛也没睁!”吉姆利气呼呼地说,“不过我可不进奥克的屋子,更不想碰奥克的肉食或者任何他们糟蹋过的东西。”
“明智的选择,毕竟我们完全不知道奥克吃的是什么东西,说不定里面还有令人作呕的东西。”希瑞说,“我毫不怀疑奥克和恶狼的食谱有所重叠。”
“我们不会叫你碰的。”梅里说,“我们这辈子已经受够奥克了,这辈子也不像尝一点奥克的食物,尤其是那恶心的血酒!不过艾森加德还有不少别的种族的人,萨茹曼的脑子还够聪明,没有事事都相信奥克。他派人类给他守门,我猜,那些是他最忠心的仆人。总之,他们享有特权,获得的补给可好了。”
“还有烟斗草可抽?”吉姆利问道。
“不,我想没有。”梅里大笑着说道,“不过那是另一码事,等吃过午饭以后再说吧。”
两个霍比特人带路,一行人穿过拱道,来到左边一道楼梯顶端的一扇阔门前,门内是个很大的房间,在另一头有几扇小门,一侧设有壁炉和烟囱。这房间是从岩石里开凿出来的,过去一定很暗,因为窗户全是朝着隧道开的。不过,现在天光透过损毁的屋顶照射进来,壁炉里燃烧着柴火。这里就是霍比特人休息的地方,如果不是树须的嘱咐,他们会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就连甘道夫和希奥顿从他们身旁的通道经过都不会知道。
“我生了点火。”皮平说,“在这大雾生个火,能让我们感觉振奋些。那边有几捆柴,我们能找到的木头大部分都是湿的。不过烟囱里有股不晓得穿堂风。看来他是曲曲折折穿过岩石到上头去的,又幸运的没有被堵上。有火才方便,我给你们烤几片面包吧,不过这面包已经有三四天了,恐怕不怎么新鲜。”
两个霍比特人消失在后头的一扇小门里,其他人则围绕着长桌坐了下来。没过一会,霍比特人抱着一大堆杯、碗、盘、碟以及各种食物走了出来。“那里头是个储藏室。”皮平说,“幸亏比水面高,没有被淹着。”
“吉姆利大人,你也不必对着这些食物皱鼻子。”梅里说,“这些不是奥克的饲料,而是‘人类的吃食’,至少树须是这么说的。你们要喝葡萄酒还是啤酒?里头还有一桶啤酒,味道还行。这是最上等腌猪肉,要是你们想吃,我还可以给你切几片培根肉烤烤。我很抱歉这里没有绿色蔬菜,最近这几天的供应基本中断!除了涂面包用的蜂蜜和奶油,我没法给你们提供更多的东西。这样你还满意吗?”
“说实在的,我很满意。”吉姆利说,“你们那笔账勾销了不少。”
除了已经吃饱了霍比特人,其他人立刻埋头大吃起来,因为自从他们离开了罗瑞恩之后,就没有再好好地吃上一顿饭了,洛汗的食物并不怎么适合他们的胃口,一点绿色蔬菜都不曾见到。不,霍比特人没有停下他们进食的脚步,他们也一同坐了下来,吃了第二段大餐。“我们一定得陪同客人一起进餐啊。”他们笑着说道。
“那今天早上你们可真是礼貌到家了。”莱戈拉斯大笑说,“不过就算我们没来,你们没准已经陪同彼此,再吃上一顿了。”
“没准。而且,干嘛不吃呢?”皮平说,“我们跟奥克时吃的东西可实在是倒胃口,之前那几天又都没什么吃的。我觉得,我们都有好长时间没开怀大嚼,吃到心满意足了。”
“可看来那也没有对你们造成什么损害。”阿拉贡说,“事实上,你们的气色好极了。”
事实确实如此,皮平和梅里一点都不像遭受到奥克虐待的样子,他们身上不仅没有伤痕,而且头发还浓密了一些,除了衣服有些破损,看起来反而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哦?希瑞眯起了眼睛,她说,“你们是不是长高了?这个岁数的霍比特人还能长高吗?”
“他是没有。”梅里说,“可是恩特只喝不吃,喝饱肚子可不解馋啊。树须的饮料或许挺有营养,但我们感觉得有点可嚼的实在东西,就算来点兰巴斯换换口味也不错。”
“你们喝了恩特的水,对吗?”莱戈拉斯说,“我想我们的眼睛没有看错,你们确实长高了。精灵当中有些奇怪的歌谣就唱到过范贡的饮料。”
“关于那地方的奇怪故事可多了。”阿拉贡说,“那里我从来没进去过。跟我多讲点有关范贡森林和恩特的事儿吧。”
“如果你们有时间,就会听到完整的故事的。”梅里说,“但首先——如果你们都已经吃饱了——你们该装上烟斗,点上火。然后,我们就可以暂时假装大伙儿都有安全回到了布理或者幽谷了。”
霍比特人拿出一个装满烟草的小皮袋。“我们有成堆的烟草,”他说,“我们走的时候,你们要拿多少就拿多少。今天早上,皮平跟我干了些打捞的活儿,水面上飘着好多东西,皮平发现了两个小桶子,我估计是从哪个地窖或者储藏室里给冲出来的。我们打开桶子,就发现里面装满了这个——任谁都梦寐以求的上好烟草,而且完好无损!这可是‘长谷叶’,木桶上清清楚楚打着吹号家的商标!我可想象不出它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总不可能是顺着河流一路飘下来的吧?我猜这是萨茹曼的私房货,我从不晓得它居然能卖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不过我们这会儿是坐享其成了,等到回到夏尔,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吹号家的,他们会开心到疯掉的。”
小法师拿起烟锅极深的烟斗,往里面塞满了切得细细的烟斗草。在点燃之后,他深地吸了一口——他们一行人的烟斗草袋子早就空空如也,荒地里更不可能生长着那些植物,洛希尔人也不抽烟斗草,如今他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只不过吉姆利的烟斗早就丢在了墨瑞亚,战利品里也没有烟斗,皮平好心地将自己的备用烟斗送给了吉姆利,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带这东西。
唯一不抽烟的只有莱戈拉斯,精灵实在是不习惯这种味道。一行人默默抽着烟斗草,竞相吐着烟圈,看着太阳从西方的白云之间照进山谷里,看着太阳爬上他们的衣角,温暖他们的身体。等到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霍比特人才开始将他们的故事。
从霍比特人被抓到现在,事实上只过了九天,但他们感觉那跟过了一年似的。那段时间有一半像是在做梦,他们被抓之后度过了非常可怕的三天,鞭打、污秽和恶臭,这些东西对于霍比特人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承受,但这些柔软却坚韧的小人儿却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见霍比特人不太愿意提及被抓前几天的事,其他人纷纷开始安慰他们。
阿拉贡将他捡到的那两把小刀还给他们。“我就没指望还能再见到这两把刀!”梅里大喊道,“我用我的砍了几个奥克,但乌格鲁把他们从我们手上夺走了。他们等我们的模样真吓人!起先我还以为他会捅我一刀,但他把到扔了,就好像它们烫了他的手。”
“这儿还有你的别针,皮平。”阿拉贡说,“我一直妥善保存,因为它是件宝贵的东西,而且我们还期望着再次见到你们。”
“我知道。”皮平说,“扔下它时我心痛得不行,但我别无选择。”
“是没得选择。”阿拉贡说,“需要舍弃珍宝时狠不下心的人,只能永远戴着镣铐。你做得很对。”
“割断绑在手腕上的绳索,干得漂亮!”吉姆利说,“当时运气眷顾了你,不过有人会说,你是双手并用,把握住了运气。”
“巫师送给我们得东西也被奥克拿走啦。”皮平叹了口气,“无论是能拿出动物的小袋子,还是那个能源源不断涌出清水的瓶子,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儿去了。或许就在那些死去的奥克身上,但谁也不知道了。”
“别担心,我还有更多。”小法师吐出一个烟圈,他说,“我可以用魔法物品塞满你的洞府,只要你想。”
第三百七十节 回顾
“你可真是太好了。”皮平说,“但我想我再也不需要那些东西了,以后可能也用不到。毕竟这样一次冒险,对霍比特人来说已经足够了,我们已经见识到了许多世人难以见到的东西,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觉得加拉德瑞尔夫人赠予我们的腰带已经足够我们炫耀一辈子了。” “你能这样想倒是让我省了点力气。”小法师说,“我也很高兴那段日子没有给你造成太大的伤害。我很高兴,真的,可能从古至今落入奥克手中的人当中,你们两人的运气算是最好的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梅里十分得意地说道,“但我觉得这还是因为我们的发挥了聪明才智的原因。”。 “不过你们倒是给我们留下了好大一个谜团。”莱戈拉斯说,“我一直纳闷,你们是不是长翅膀飞走了。” “不幸的是,我们没长翅膀。”皮平说,“你们还不知道格里什纳赫那回事。” 霍比特人说着,就打了个寒颤,不再说了。梅里继续讲述了那些可怕的时刻,那些爪子一样的手,臭嘴喷出的热气,还有格里什纳赫多毛双臂的恐怖力量。格里什纳赫就是抓走两个霍比特人的奥克头子,他是个矮个子、罗圈腿,胸脯宽阔,两条长长的手臂几乎垂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那柔和的声音之下潜藏的残忍。不过幸好这个家伙已经死在了洛希尔人的长矛之下,霍比特人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了,这倒算是一件好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也不会出现在霍比特人的梦里。 “这一切关于巴拉督尔——也就是他们说的路格布尔兹——奥克的事,都让我很不安。”阿拉贡说,“黑暗魔君已经知道的太多了,他的爪牙也是。而且在那场争吵发生后,格里斯纳赫显然把消息送过大河去了,大红魔眼将会盯着艾森加德,索隆将会知道萨茹曼的背叛。现在看来,萨茹曼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管最后是哪边赢他,往后的日子都不好过。”梅里说,“从他的奥克踏上洛汗的那一刻,形势就开始对他不利了。” “照甘道夫的意思,我们还瞥见那个老恶棍一眼。”吉姆利说,“就在范贡森林边上。”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皮平惊叫起来。 “大概是五夜之前。”阿拉贡说。 “让我想想。”梅里说道,“五夜之前——这下我们讲到故事中你们一无所知的部分了。在发生战斗之后的那天早上,我们遇见了树须。那天晚上我们到了涌泉厅,那是他的一处恩特之家。第二天早上我们去了恩特大会,那是一场恩特的聚会,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古怪的事儿。那场大会开了一整天,又延续到第二天,恩特们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互相问好,当我和皮平困得不行的时候,他们才刚刚相互打过招呼。那两天晚上,我们都是跟一个名叫急楸的恩特和一起过的。然后,大会快要进行到第三天傍晚时,恩特们突然间爆发了,那场面可真是惊人啊!就好像整座森林都紧张的一塌糊涂,仿佛里头正酝酿着一场大雷雨,接着一下子爆发开了。我真希望你们能听到他们在行军时唱的歌。” “萨如曼当时要是听见了,就算他得靠自己那两条老腿跑路,这会儿肯定也已经逃到了百里之外。”皮平想象着萨茹曼的狼狈样,乐不可支地笑出了声。 “哪怕艾森加德的固若金汤,冷若岩石,荒若白骨。我们前进,前进,挺进战场,劈山裂石,摧毁门户。”梅里兴致一起就唱了一段,他说,“还有好多呢。他们的歌有很大一部分没有歌词,就像号角和鼓声组成的音乐真叫人兴奋,不过当时我以为那只是进行曲,只是一首歌而已——等我到了这里,才懂得了更多。恩特们太过诚实了,他们说到做到,没有丝毫的夸张。 “夜幕降临后,我们翻过最后一道山脊,下到了南库茹尼尔。”梅里继续说道,“到了那一个时候,我才头一次感到是整座森林本身都跟在我们后面移动,我以为自己在做一场恩特味儿的梦,但皮平也注意到,我们都吓得要命。当时我们都不懂,后来才知道详情。” “那是‘胡奥恩’,恩特是这么用‘简短语言’称呼他们的——我想你们也知道恩特的语言有多么地冗长乏味,他们堆砌音节又啰嗦重复。我现在已经开始同情马克之王希奥顿了,现在他可能正在经历听到一场漫长的、充满了咕哝声的谈话。但树须不肯多说胡奥恩是怎么回事,但我想他们是变得跟树木一样的恩特,或者是变得有恩特味的树,至少外表是这样——总之就是那么回事。他们散布在林中各处和森林边缘,也不作声,昼夜照看着树木,我相信在那些最黑暗的山谷深处,也有成百上千的胡奥恩。” “他们力大无穷,而且似乎有本事把自己隐入阴影中,你很难察觉到他们在移动,但他们确实在移动,他们发怒的时候可以移动的非常快。你站着不动,也许是看看天气或是听听风吹的骚骚声,然后突然之间,你就会发现自己置身在森林中,四面八方全是参天大树,他们仍有声音,能跟恩特交谈——树须说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叫做胡奥恩——但他们变得很古怪,很野蛮,总之很危险。如果没有真正的恩特在场看管他们,我碰上他们可是要被吓死了。” “就这样,那天上半夜,恩特带着我们和所有跟在后面窸窣作响的胡奥恩,爬下一条很长的沟壑,进入了巫师山谷的上端。当然。我们看不见胡奥恩,那天晚上实在是太黑了乌云密布,漆黑一片,但四面八方的空气都是吱吱嘎嘎的声音,我们很难不在意到他们的存在。一旦离开山岭,他们移动的速度就非常快,并且发出一种像是急风吹拂的声音,月亮没有从云后露脸,午夜过后不久艾森加德北边就被一座参天树林给包围了,然后不见敌人的踪迹,没有碰上任何的挑衅,只有塔上一扇窗户透出些许灯光,仅此而已。紧接着,树须和几个恩特继续悄悄潜进,一直绕到了看得见大门的地方,皮平跟我就坐在树须的肩膀上一直跟着他,我可以感觉到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不过,哪怕恩特早被鼓动起来之后,仍然非常谨慎又有耐心,看向石头雕像一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有呼吸和聆听。” “接着,就是一阵大骚动,号角声大作,震得空气砰砰直响,连带着我们的心跳也快了起来——虽然当时我们已经很紧张了,但号角声似乎穿透了我们的身体,我无法向你们诉说当时的场景,只能用贫瘠的语言向你们描述。随着号角声,艾森加德周围的石墙回声震耳。我们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战斗就要开始了,但压根不是这么回事,而是萨茹曼所有的人马正在进军。我不怎么了解战争,也不太熟悉洛汗的骑兵,但萨如曼看来是打算倾尽全力给予洛汗最后一击,一举消灭国王和他所有的人马,艾森加德的军队倾巢而出,我看着敌人出发,他们行军的队伍长得不见首尾,还有不少骑着巨狼的奥克部队,另外还有人类大军,他们当中有许多人举着火把,我从火光中能看见他们的脸。他们有着深色的头发,神情冷酷,但模样不算特别邪恶。然而还有一些样子就十分分可怕,跟人一样高,却长着半兽人的脸,他们皮肤蜡黄,斜吊眼角,他们让我想起了在布理看见的那个南方人……” 在梅里的描绘中,其他人渐渐了解了当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树须带领着恩特和胡奥恩进攻艾森加德的事。霍比特人的本性让梅里事无巨细地将当时发生的事情都描述了出来,包括树须是怎么锤击艾森加德大门的,怎么撕裂岩石的,还有恩特们是怎么啃噬石墙的——当时萨茹曼被独自困在欧尔桑克,似乎没有了奴隶和军队,他的胆量和魔法也一同消失了一般。霍比特人十分怀疑萨茹曼的名声是不是靠着蛰伏在艾森加德得来的,他老得就连膝盖也会在冬天吱呀作响。 当恩特将大部分南面石墙捣得稀烂的时候,萨茹曼余下的喽啰全都抛下他一哄而散了,萨如曼也惊慌失措的逃跑了。等到霍比特人和恩特抵达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大门口,他可能是想要观看他雄壮的大军出征的。可当恩特进宫墙内的时候,他就慌张逃走了,他可能没有发现当时的夜空已经放晴了,星光明亮,足以让恩特看清周围。恩特们可是恨死他了,他们是种温和的生物,但他们恨死了萨茹曼这个砍树的家伙,恩特们所照管的树都遭到了奥克斧头的残酷摧残,在他们眼中萨如曼就是个杀树犯。等到萨如曼逃进欧尔桑克的时候,他立刻启动了他的那些宝贝机器,通风口和排气管中喷出的大火和浓烟甚至点着了几个恩特。 发怒的恩特们咆哮、怒吼、狂呼,凭他们的声音就把岩石震裂坍塌。恩特们像一阵怒号的狂风一圈又一圈,大步绕着欧尔桑克的尖岩奔走猛攻,他们摧毁了柱子,将大石像雪崩那样砸向通风井,将巨大的石板像树叶那样抛向空中。不过树须还是制止了同族们的愤怒举动,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同族在暴怒中伤害到自己,因为就算是恩特们也无法撞碎欧尔桑克的岩石。 后来树须带着几个恩特离开了这里,将两个霍比特人留下了,至于当时树须去做了什么,皮平和梅里并不了解,但后来的场面都解释了他们所不知道的事。在树须离开的方向那传来了撕扯某种东西的声音,恩特和胡奥恩挖掘了许多大坑和沟渠,汇聚了整条艾森河以及所有其他泉源和小溪的水,但霍比特人可不敢打扰他们,直到黄昏时分,恩特曼才结束了工作。当令人惊奇的事还没结束,就在那天晚上,皮平和梅里还看到了一匹高头大马犹如银色的闪电奔来,那骑手一身雪白,霍比特人们当时吓坏了,他们又立刻反应过来那骑手是谁。 之后就是树须和甘道夫的会面,皮平总是觉得他们俩人相互认识,树须很可能就是故意在大门处晃荡,就是为了等待甘道夫。甘道夫请求树须帮忙,而帮忙的结果在海尔姆深谷之战中已然清晰可见。 当天的午夜时分,恩特们掘开了堤坝,积蓄起来的水一股脑从北边石墙的缺口灌进艾森加德,艾森加德到处都是流动的污水和水塘,然后积水扩散到了整个平原上——霍比特人十分庆幸自己当时没有随便躺在地上,而是找了个高处平坦的石头睡觉——那些水顺着通风口灌了下去,升起一大团蒸汽,整个艾森加德看起来就像是一口巨大的平底锅。 平底锅——这个比喻有着十分浓重的霍比特人风格,大概只有这个种族才能把艾森加德和锅子联系在一起。说得兴起的霍比特人还是在矮人的提醒下,才想起了佞舌这个人物。在其他人到来之前,这个用自己的舌头毒害希奥顿家伙骑着一匹老马出现在了迷雾之中,当他看到霍比特人和树须之后,惊叫着想要逃走,却被树须一把抓了回来,虽然他极力为自己狡辩,但树须早就通过甘道夫知道了格里马的名字,然后这个家伙就和萨茹曼一起被关进了欧尔桑克里。 在树须离开之前,他还嘱咐霍比特人准备至少二十五人的吃食,这让两个小霍比特人费劲力气在大水里打捞,他们四处翻箱倒柜,搜寻着漂着的东西。当然,最后一句不管是人类、精灵、半精灵还是矮人都不相信的,只要看看霍比特人的肚子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霍比特人们至少找到了四个储藏室的东西,这些烟斗草也是从那些储藏室里找出来的。
第三百七十一节 直面萨茹曼
如今的霍比特人可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只有远在冒险途中的弗罗多和山姆情况不怎好,倒是皮平和梅里都是对他们两人的境况十分乐观——霍比特人可不会饿着自己,他们总会找到吃的。相比之下,这些烟斗草的来历更加值得探究。 “这很耐人寻味。”阿拉贡说,“艾森加德居然有南区来的烟斗草,还是1417年出品的。我从没来过艾森加德,但我在这片地区旅行过,对洛汗与夏尔之间这整片空旷的乡野非常熟悉。多年以来都没有旅人或货物公开经过这地。我猜,萨茹曼跟夏尔的某个人有秘密交易,不止希奥顿王的家,别人家或许也能找到一些佞舌。不过,不管发生过什么邪恶勾当,我希望现在都已经结束了,即便没结束,我们现在也拿它们没办法。不过,我想我会跟甘道夫提一提这件事,尽管这跟他的诸多大事比起来像是一件小事。” 一说到甘道夫,皮平和梅里就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要知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虽然恩特们的语言冗长沉闷,但再大的事现在也已经谈完了——或许吧,也有可能他们现在才刚刚打完招呼。可是午餐已经吃完了,霍比特人还吃了两顿,漫长的闲聊过程也伴随着烟斗草的熄灭而结束,安分不住的皮平鼓动他们去艾森加德逛逛,看看欧尔桑克,说不定还能看到萨茹曼露出脑袋呢。 不管是矮人还是精灵都十分赞同这个提议,尤其是吉姆利,他想着能把自己的斧头砍在萨茹曼的脑袋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荣耀的事吗?以后的那些矮人小胡子们都会歌唱吉姆利的大名!至于莱戈拉斯,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堕落的巫师,并没有吉姆利那般迫切,而且他也不抽烟,在这找不到事可做。 他们穿过损毁的隧道,站在一堆乱石上,望着欧尔桑克的黑岩高塔和众多窗户,高塔耸立在满目疮痍之中,但仍透出强大的威胁感。大水这时差不多已经退尽,到处留下一洼洼遍布污水的水塘,上面飘着泡沫和残骸。但此时艾森加德的巨大圆环已然重新从水面中露了出来,满地的烂泥和滚落的石块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到处都有凹下去的黑洞,各种石桩木桩乱七八糟的东西东倒西歪了一地,放眼望去,一片荒凉。 在艾森加德的边缘,对着庞大的土墩和土坡,像是海滨被一场大暴风雨冲击出来的沙石堆。在那背后,乱糟糟一片的绿色山谷一直向上爬升,钻进了两道暗色山岭之间的长山沟中,他们看见对面的骑兵正从北边择路穿过这片废墟,已经快要接近欧尔桑克了。 “那是甘道夫,还有希奥顿和他的人马。”莱戈拉斯说,“我们过去跟他们会合吧。” “当心脚下。”梅里说,“有很多石板都松了,你要是不小心踩到,它们就会翘起来,把你丢进洞里。” 他们从大门口沿着残存的路朝欧尔桑克前进,他们走得很慢,因为地面的石板碎裂不堪满是泥泞,那边一群人看见他们走近,便在高塔的阴影中停下来等他们。甘道夫则骑着捷影靠近了他们。 “啊,我和树须进行了些挺有意思的讨论,制定了几个计划。”他说,“然后我们全都休息了,那可是急需的,现在我们又得行动了,我希望你们几个也都休息好,恢复精神了?” “没错。”梅里说,“不过我们的讨论是从抽烟开始又以抽烟结束,还有我们感觉不像以前那样痛恨萨茹曼了。” “真的吗?”甘道夫说,“好吧,但我可没这感觉,我在离开前还有最后几件事要办。我得跟萨如曼辞个行,这很危险,很可能是白费力气,但还是得做,你们有谁愿意去可以跟我来。费恩维迪恩先生,你必须得来,我还需要你的魔法,我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至于其他人可千万要当心!也别开玩笑!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会去的。”希瑞说,“我不觉得有什么是费恩能去而我不能去的。” “萨茹曼的力量可能对你们无用。”甘道夫说,“但还是千万小心。” “我必须得去。”吉姆利说,“我想见见他,看他是不是真的很像你。” “矮人大人,你要怎样才能看出来呢?”甘道夫笑着说道,“如果萨茹曼想要你眼里的他很像我,你就会看见他很像我,你有足够的智慧识破他所有的伪装吗?好吧,我们走着瞧,说不定可以。他说不定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露面,不过我已经让所有恩特都避开了,这样我们或许能说动他出来。” “这会有什么危险?”皮平问道,“他会朝我们射箭,从窗口朝我们倒下火来,还是他们能从远处对我们下咒?” “如果你漫不经心到他门前,最有可能碰上最后一种。”甘道夫说,“但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也不知道他可能使出什么手段。陷于困境中的野兽是极不安全的,更何况要接近他。而且萨茹曼拥有你们想象不到的力量,当心他的声音,那很危险。因此我建议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们跟我一起去,若是有足够智慧的人也可以,只有这两种人才不会那么轻易的落入萨如曼的陷阱。” 他们来到欧尔桑克脚下,高塔通体漆黑,黑岩上沾了水,一般闪闪发亮。高塔那多面的岩体边缘十分锋利,仿佛新切凿出来的一样。塔底有些刮痕和剥落的小薄碎片,那是暴怒的恩特攻击后留下的全部痕迹。在高塔东面两根石柱形成的凹处,有一扇离地很高的大门,门上方是装有百叶扇的落地窗户,窗外有个围着铁栏杆的阳台,一共二十七阶的宽阔楼梯从地面直通到大门的门槛,这阶梯同样是以黑色岩石凿就的,现在的人已经无法猜测当时的工匠是如何做到的。这是高塔的唯一入口,但高塔的塔壁上开着许多高窗,窗上还有深深的箭孔,远远望去就像那些尖角石柱的陡峭表面上长了许多凝视的小眼睛。 在阶梯脚下,甘道夫和国王下了马。“我要上去。”甘道夫说,“我进过欧尔桑克,知道危险何在。” “我要跟你一起上去。”国王打起精神,他说,“我已经老了,不再惧怕任何危险,我想跟那害我至深的敌人谈谈,伊奥梅尔也该跟我一起来,免得我这双老腿走不稳。” “请便。”甘道夫说,“阿拉贡也请跟我一起来,除了打算一同上去的人,其他人就在阶梯脚下等着我们吧,如果有什么可听可看的,你们在那里也能听见也能看见。” “那可不行!”矮人急了,“莱戈拉斯和我都想近一点看。在此我们可是孤身代表各自的族人,我们也会跟在你们后面。说实话,我们干脆砍了他的脑袋不就好了吗?” “不行。”甘道夫说,“我们得让他活着。我们得让他开口。” 甘道夫说完便跨上台阶,希奥顿与他并肩同行。在甘道夫身后的是小法师和希瑞,阿拉贡走在最后面,因为甘道夫需要费恩的魔法,因此他走在最靠近甘道夫的地方。而跟在希奥顿身后的则是伊奥梅尔,他是埃奥尔家的继承人,顺位排在伊奥温公主之前,他也有资格听这场对话。剩下的洛汗骠骑分别列在楼梯两边,忐忑不安地坐在马上,忧心忡忡的抬头看着高塔,担心他们的国王会遭遇什么不测。两个霍比特人坐在最下面一级的台阶上,感觉自己既平凡渺小又不安全。 “从这里回到大门得走半里黏糊糊的路!”皮平咕哝道,“但愿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门卫室,我们来干嘛?他们又不需要我们。” “你身经百战,同时也杀敌无数,希奥顿王,每次都以和平收场。”没等一行人踏入高塔,萨茹曼就露了面,他站在欧尔桑克的顶端,那个画满奇怪符号的平台上,这位曾经的巫师之首拄着黑色的手杖,曾经纯白的袍子在黄昏的光晕中不复纯色,萨茹曼如今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的脸很长,额头很高,那双深陷的黑眼睛尽管这会儿显得凝重、慈祥、有带点儿疲惫,却仍然深不可测。他说,“我们就不能和从前一样共商大计吗?我的老友?就不能握手言和吗……你我之间?” 远处的吉姆利看着塔下的甘道夫和塔上的萨茹曼,第一次觉得这两人无比相像。 萨茹曼的声音低沉悦耳,充满了魔力,聆听之人若不当心,很少能说得出自己都听到了什么。即便他们说得出来,又会很纳闷,因为那些话毫无魅力,他们大多数只记得,听这声音说话时心中愉悦,这声音所说的一切都像是充满智慧、合情合理的金玉良言,他们内心会冒出一种渴望,迫不及待地想要附和以显出自己的明智。 相比之下,其他人说话便显得刺耳难听,粗鲁不堪,而如果他们反驳那声音,便会激怒那些内心已经被迷住的人。对许多人而言,单单这声音本身就足以使他们入迷,而那些被声音政府的人,即便身在远方也仍受它摆布。只要这声音的主人还在操纵它,便没有人能拒绝它的恳求与命令,除非他们心智坚定,意志坚强,决心摆脱它。 而在欧尔桑克之下的人无一不是如此,更何况希奥顿心中正翻滚着的鲜血与火焰足以平息这种迷人的声音。 “我们会握手言和。”铁血的君王抬起头,没有显露任何表情,他又高声重复了一遍,“我们会握手言和……只要你偿还了西伏尔德的燃烧!只要你偿还了那地孩童的横死!我们就会握手言和……只要你偿还我国战士的性命!只要他们陈尸号角堡大门,死后还要经受刀砍剑戮得以雪恨!等你挂在绞架上,供你豢养的乌鸦大快朵颐之时,我们就来握手言和!这就是埃奥尔家族的答复,我虽是我伟大父辈的不肖子孙,也不会对你卑躬屈膝。你另找对象吧!恐怕你的声音已经失去了魅力!” 原本因为萨茹曼声音而有些骚动的骑兵们重新安静了下来,国王的话语再次坚定了他们心中的信念,有些骑兵甚至已经取下弓箭,准备射下萨茹曼。 “绞架和乌鸦?”萨茹曼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样,他恼羞盛怒地探出身子说道,“你这老昏君!埃奥尔的宫殿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间茅草屋,里面一帮土匪强盗就着熏天臭气喝酒,任自家的小崽子跟狗一起在地上打滚!他们才全都该上绞架!但绞索已经套上了,正在慢慢收紧,最后会收得又紧又牢,你们就等着被吊死吧!养马的希奥顿,天知道我怎么又有耐心跟你说话,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你那一小帮能骑马的手下,逃跑跟冲锋一样迅速!很久以前我给了你凭借你的才能和头脑根本得不到的地位,今天我又给了你一次,好让那些被你引入歧途的人清楚知道有不同的路可以选。可你竟自吹自擂,还对我出言侮辱!那好,诚如所愿!滚回你的茅草屋去!” “倒是你,甘道夫!我至少为你而悲哀,你的耻辱我感同身受。你那你要的又是什么?灰袍甘道夫?我来猜猜?欧尔桑克的钥匙?或者干脆是巴拉督尔的钥匙?再加上七位国王的冠冕和五位巫师的手杖?” “你的背叛已经夺去了许多性命,如今更有上万人身处险境。但你可以挽救他们,萨茹曼!你一度深知大敌的战略。”甘道夫抬起头喊道。 “所以你来此是为了情报?”萨茹曼笑着说,“我的确有些可以给你。” 萨茹曼拿出一颗黑色的圆球,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萨茹曼无不得意地说道,“腐坏之心已经深藏中洲腹地,腐坏已久,可你却未能察觉!但那巨眼却全然知晓!此时此刻,他仍借此稳步推进,他的进攻很快就将来临。你们全都必死无疑!但你一清二楚,对吗。甘道夫?”
第三百七十二节 萨茹曼之死和小人物的勇气
“你断不会认为这游民竟有可能坐上刚铎的王位。这个流浪者从阴影中鬼祟爬出,别妄想着能被加冕为王。甘道夫牺牲起亲近伙伴来向来毫不犹豫,他自称对他们爱护有加,说说吧,你是怎么好言哄劝那半身人才让他自愿走向末日?你送他踏上的道路,唯有死亡一途。” “我算是听够了!”吉姆利不满地说道,“莱戈拉斯,射一箭,钉住他那张臭嘴!” 这是萨茹曼的最后一博,他在这言语中注入了极大的力量,普通人听见了无不怦然心动,他们听见的是一个仁慈的君王正在谆谆教诲一个犯错的宠臣,而他们无权置喙,这些话不是说给他们的听的,他们就像顽皮的小孩或者愚蠢的仆人,在门边偷听长辈那难以捉摸的谈话,并担心这会对自己的命运造成何种影响。 精灵避开了这种力量,他将手伸向背后的箭袋,准备听从吉姆利的建议,用长箭射下萨茹曼。但甘道夫阻止了他,老巫师大笑起来,众人的胡思乱想顿时如一缕青烟般消失殆尽。 “萨茹曼啊,萨茹曼!”甘道夫一边大笑,一边说道,“萨如曼你走错了人生之路,你应当去当个国王的弄臣,借着模仿他的大臣来混得你的衣食温饱。而说到我,理解彼此?恐怕我已经远超你所能理解的了。可是你,萨茹曼,我现在对你了如指掌,你的一言一行,我可比你以为的记得更清楚。上一次我来拜访你时,你是魔多的狱卒,我也差点被送去魔多,现在我可不打算上去,一个从屋顶逃脱的客人,在回来走进大门之前一定会三思的。你听好,萨茹曼,我只说最后一次!你真不愿意下来吗?事实证明,艾森加德不如你所希望的那么牢不可破,也没有你所幻想的那样固若金汤。而那些你坚定不移的其他事物或许也是同样的。暂时离开艾森加德真的不好吗?也许你可以求助于新的事物,好好想想,萨茹曼你真不愿意下来吗?” “省省你那怜悯,你那仁心!”萨茹曼的脸上掠过一道阴影,“我愿意下去吗?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会下去跟门外的强盗谈判吗?我在这里能清楚听见你说话。我不是蠢蛋,我不会信任你,甘道夫。那些野蛮的树魔虽然没有公然站在我的楼梯上,但我知道他们奉了你的命令,潜伏在何处。” “叛徒总是多疑。”甘道夫厌倦地答道,“你不必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担心,假如你真的了解我,你就会知道我既不想杀你也不想伤害你,而且我还有力量保护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自由离开欧尔桑克——假如你选择离开的话。” “这话可真是动听。”萨茹曼嗤笑道,“十足的灰袍甘道夫的腔调:如此仁慈,如此屈尊俯救。我毫不怀疑你会发现欧尔桑克宽敞舒适,我的离去正中你的下怀,但我为什么要离开?你说的自由是什么意思?我猜你是有条件的,是吧?” “你可以从那些窗口看见离开的理由。”甘道夫答道,“其他的你也自会想到。你的奴隶若不是被消灭了,就是溃逃了。你的邻居变成了你的敌人,你还欺骗你的新主人,或者试图欺骗他——当他的眼睛盯着此处时,那将会是一只暴怒的红眼。然而当我说‘自由’,我的意思就是‘自由’——脱离捆绑锁链或命令的自由。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甚至,萨如曼,甚至是去魔多,若你想去的话。但首先你必须将欧尔桑克的钥匙连同你的手杖都交给我,他们将作为你履行承诺的保证,若你兑现承诺,日后就将归还给你。” “多么谦虚的计划!这哪里需要我的帮助!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别蠢了你,如果你想趁着自己还有机会来跟我交易,那就先给我滚!等你冷静下来再回来,同时把这些割喉强盗,以及吊在你尾巴上晃荡那些小累赘通通给我甩掉。”萨茹曼转身离开。 “萨茹曼!回来!”甘道夫命令道,令人吃惊的是,萨茹曼又转了回来,就像是被违反意愿那样生拉硬拽了回来,他慢吞吞地重新靠近露台的边缘,喘着粗气拄着手杖,他的脸紧紧地皱缩了起来,布满了皱纹。 “我可没准许你离开。”甘道夫严厉的说道,“我还没说完你已经变成了一个蠢蛋,萨茹曼,可鄙又可怜。你本来还有机会摆脱愚昧和邪恶,继续效力,但你选择留下来,继续咬啮你那些旧把戏的尾巴。那你就留下吧,但我警告你,你想再出来时就没那么容易了,除非是东方那双黑暗的时候伸过来抓你,萨茹曼。而我,我不是被你所出卖的灰袍甘道夫,我是自死亡中归回的白袍甘道夫,现在你已经丧失了颜色,我将你从吾辈与白道会中驱逐出去。” 萨茹曼大叫着,将手杖指向了甘道夫,顿时一团硕大的火焰拖着尾巴从塔顶急速飞下,狠狠地砸在了甘道夫的身上,周围的马匹全都惊慌失措的起来,莱戈拉斯和吉姆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小法师也面色凝重地抬起自己的手杖,数发拖拽着蓝色光线的力场飞弹笔直飞向了萨茹曼,但萨茹曼一顿手杖,这些飞弹就都消失不见了。 那飞下塔底的烈火在爆发之后迅速收敛,甘道夫的白袍在火焰之中更加明亮,盘旋的火焰围绕着他和捷影,却无法烧焦任何一根毛发。“没想到你居然教出了一位学生,甘道夫。”萨茹曼说,“你将我们的知识向凡人倾囊相授!” “他可不是我的学生,他的魔法远比你我都要优秀,这就是你所看不起的凡人的力量。现在,你已经不配拿着那根权杖了。”甘道夫抬起手,用缓慢而坚定的声音说道,“萨茹曼,你的权杖折断了。” 一声清脆的裂响传遍了整个艾森加德,那根手杖在萨茹曼手中碎裂开来,杖头从塔顶落下,掉到了甘道夫身旁的积水里。“滚!”甘道夫大喝道,萨茹曼惨叫一声往后跌倒。这时,另一个人出现在了塔顶。 “格里马!”希奥顿大喊道,“你不必追随他!你过去并非总是如今这模样,你过去也曾经是洛汗男儿!下来吧!” “洛汗男儿?”萨茹曼扒着石塔的边缘,面容狰狞,他不断地重复他曾经说过的话,“洛汗的厅堂算得了什么……你们这些野蛮的强盗……” “格里马,下来吧!”希奥顿不再理睬萨茹曼,他只是对着曾经的臣子说道,“自由地离开他。” “自由?他永远不会自由。”萨茹曼大喊。 “不……” “退下,弱者!”萨茹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反手就拍在了格里马的脸上。他和塔底的人有着深仇大恨,一个佞舌根本无足轻重。他对着甘道夫说道,“你先撤走这些守卫,我就言明你命定将要丧身何处!我绝不会一直受困于此!” 在塔底的人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抓住了萨茹曼,闪亮的匕首在他手中不断飞舞,那是佞舌,谁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刺杀萨茹曼的。但莱戈拉斯还是拉上了弓,一箭射向了佞舌,因为甘道夫说他需要让萨茹曼活着。 萨茹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一个小人物居然也有勇气反抗他,但他没有时间想得更多了。他绝望又无力地倒下了,翻滚着掉向了塔底,手里还紧紧攥着欧尔桑克晶石。一架奥克打造的破烂水车正位于他的下方,萨茹曼的身体掉落到了尖利水车上,从背后到前胸,粗大的金属尖刺贯穿了他的身体,他再也抓不住手中的欧尔桑可晶石了,那珍贵的水晶球落入了脏水之中。。 这意想不到的场面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水车毫无顾忌地转动了起来,将萨茹曼的尸体拖入了水中。站在近旁的人,这时无不惊愕,因为萨茹曼的尸体周围凝聚起一股灰雾,像火冒的烟一样缓缓上升到高空,如同一个穿着寿衣的苍白身影,它飘摇了片刻,望向西方,但从西方吹来了一阵寒风,它弯身转向,随着一声叹息,消散得无影无踪。 “萨茹曼的污秽正在被逐渐洗净。”树须看着这一幕悄声说道,从此往后,萨茹曼的灵魂将永远游荡在荒野之上,无法返回维林诺,他永远也得不到安宁。甘道夫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对国王说道,“传信给我们的盟邦,以及中洲每一处仍坚守自由的角落。大敌已准备进军,我们需要知道,他们意在袭击何处。” “树木都将回来,住在此地。年轻的树,性子野的树……” “慢点,小伙子,那东西我来拿!我没叫你拿去玩!”甘道夫大声向着皮平叫道,因为他正看到皮平抱着什么沉重无比的东西那样,正慢吞吞地爬上台阶。甘道夫走上前去,急忙从霍比特人手中那个黑色圆球,老巫师用自己的斗篷将它裹了起来。 “这东西由我收着。”甘道夫说,“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皮平脸上露出一副玩具被抢走的失望表情,他原本还想本着“谁找到的东西归谁”的原则,但巫师的东西显然不在此列。甘道夫哭笑不得。“去去!”他说,“去找小巫师,说不定他那还有几个烟花可供你玩耍。” 霍比特人嘟囔着走向了小法师,但费恩却摁住了他的脑袋,越过他走向了甘道夫。 “这就是欧尔桑克晶石吗?”他问道。 “是的,萨茹曼就是用它来窥视中洲的各个角落的。”甘道夫将真知晶石放入小法师的手中,“是现在就开始,还是找个安稳一些的地方?” “还是找个安稳一些的地方吧。”小法师说,“施法材料十分昂贵,而且我也需要你的力量,凭借我自己是无法对欧尔桑克晶石施法的。” 费恩说的是事实,单凭他自己的实力是不足以影响欧尔桑克晶石这种次级神器的,若无甘道夫身为迈雅的力量,他的魔法别提封印这东西,就连影响真知晶石都做不到。 “但我们还是不要直接触碰这东西比较好。”老巫师压低声音,“这东西太过危险了。” 两个巫师神神秘秘的行径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但希奥顿也没多问,而是跟着甘道夫转身离开了欧尔桑克的大门,走下楼梯。骑兵们欣然向国王欢呼,并向甘道夫致敬。萨如曼的咒语被破解了,他们看见他被甘道夫召回来,被剥夺了地位,然后从塔顶摔了下去。他们回到了损毁的大门前,才出拱道,树须和其他十几个恩特便离开了之前隐身的大石堆的阴影,大步走上前来。 在甘道夫介绍完他的同伴之后,老恩特审视了他们良久,轮流与他们说话。最后,他转向了莱戈拉斯。“好精灵,这么说你是大老远从黑森林来的?那曾经是座非常伟大的森林。” “现在仍然是。”莱戈拉斯说,“但还没伟大到能让我们这些住在里面的精灵,对看到新的树木失去兴趣的地步。我非常想到范贡森林里转转,我仅从他的边缘经过就不想离开了。” 树须眼里闪着愉快的光芒。他说,“但愿群山未老之前,你的愿望得以成真。” “我若有幸,就会来的。”莱戈拉斯说,“我跟我的朋友达成了一项协议,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一起拜访范贡森林——请你许可。” “任何与你同来的精灵,我们都很欢迎。”树须说。 “我说的这位朋友不是精灵。”莱戈拉斯说,“我指的是这里这位格罗因之子吉姆利。” 吉姆利深深鞠了一躬,结果斧头从他的腰带上滑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呼姆,哼!啊,瞧瞧。”树须说着,神色不善的看着矮人,“一个带着斧头的矮人!呼姆!我对精灵是有善意的,但你这要求可挺过分,你们的友谊真是不可思议。” “或许你觉得不可思议。”莱戈拉斯说,“但只要吉姆利活着,我就不会独自前往范贡森林。哦,范贡,范贡森林的主人,吉姆利的斧头不是用来砍树的,是用来砍奥克脖子的,他在海尔姆战役中砍杀了四十二个奥克啊。” “呼姆!好吧!”树须说,“这听起来好多了。好吧好吧,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没必要急着去找事儿。不过眼前我们得先分开一阵子,白昼将近,甘道夫说你们得在天黑前离开,马克之王也急着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