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亲如姐妹
范菲琳和刘慧慧吃完饭，又回到了岭南中心小学，一同去了一年级（一）班的教室，准备把教室打扫干净，给明天来的家长和学生一个好印象。
一个是第一次做班主任，一个是刚参加工作，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希望尽快见到可爱的孩子们。
两个人说说笑笑打扫着，在桌子之间绕来绕去，很是开心，仿佛回到了学校时代。
那青葱岁月里，每当值日时，比在家里做事还要认真些，生怕打扫不干净挨老师批评。
打扫完地面后，范菲琳从房间里端来了一盆水，向住在学校的教师借了一块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洗着黑板。
刘慧慧也没闲着，逐个地摆放桌凳，摆的整整齐齐的，边摆边目测着间距，做到桌子之间的距离适中均等。
擦完黑板后，范菲琳发现墙壁也很不干净，于是找来一根棍子，把笤帚绑在棍子上，清扫墙壁上多年积淀的灰尘。
刘慧慧换来了一盆干净的水，拿起抹布擦玻璃，洗教室门……
二人忙得不亦乐乎。
一个多小时后，总算把教室彻底收拾干净了。
在教室里兜了一圈，又上上下下看了看，发现再也没有需要清扫的地方，范菲琳才坐了下来，招呼着刘慧慧一起歇会儿。
两位姑娘相互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灰尘与汗水让二人成了大花脸，头发也弄得脏兮兮的。
“脏死了，咱们赶快去我的宿舍洗洗。”范菲琳看着刘慧慧，咯咯笑弯了腰。
岭南中心小学教师宿舍数量有限，范菲琳去年来的时候没有分到宿舍，今年有个老师调到县城去了，把宿舍转让给了范菲琳。
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私有空间，范菲琳高兴极了。
八月中旬拿到钥匙时就把宿舍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还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
还没开学的时候范菲琳就经常来宿舍，买来了一些装饰画贴在墙壁破旧的地方。
窗帘也换成了新的，床上铺上了妈妈买的新被子。
这里再讲究，条件还是比家里差多了，当初家里装修房子的时候，爸爸定的标准是要把女儿的房间装修成全家最漂亮的地方。
所以范菲琳的闺房比星级酒店的房间还奢华，但她更喜欢学校这个小小的宿舍。
家里的房子再漂亮，也是爸妈给的，那是爸妈辛苦创造的劳动成果。
而这里，是学校分配的，虽没有产权，但只要不调离学校，就可以长久地住着。
这完全是个人努力的结果，是那么多年发奋读书的回报。
付出获得了回报，回报虽然不大，范菲琳也有一种成就感。
这种成就感会让人感到幸福快乐，这是金钱买不到的，她很喜欢这种令人无比愉悦的体验。
范菲琳自很小的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就已经很好了。
但她没有养尊处优，而一直都非常勤奋好学，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拼搏，实现人生的价值……
走进宿舍，给人一种十分温馨的感觉，桌子上摆着一盆水仙，正是花开最艳丽的时候。
刘慧慧不由好羡慕，什么时候也能分配到一间宿舍呢？那样不用天天跑家了。
骑自行车回家，最少都要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刘慧慧是新来的，自然没有分到宿舍，岭南中心小学是论资排辈分宿舍，谁先来谁先得，等有人退休了或是有人调走了，才能轮出房间给新人。
范菲琳往一个大热水瓶里装满水，把热得快插进瓶里再通上电，几分钟的时间，水就开了。
把开水倒进一个塑料桶里，又把热水瓶灌满冷水，再烧一瓶开水。
房间里没有自来水，是用塑料桶来储存水，另一个塑料桶里的冷水已见底了。
范菲琳拿着塑料桶到宿舍门口不远处的水龙头那里，接了一大桶水，往回提。
一大桶水，提着比较费劲，刘慧慧跑过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提着水回到房间。
冷水热水兑成一大桶温水，提到走廊上，范菲琳从房间里拿出毛巾、洗发水，搬出一个小凳子，对刘慧慧说：“先给你洗。”
“洗头？”刘慧慧惊讶地问。
“是呀，洗澡可不能在室外洗。”范菲琳笑道。
刘慧慧一下子红了脸，嗔怪道：“菲琳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洗吧，我回家洗就行了。”
范菲琳把刘慧慧按坐在凳子上，笑着说：“开个玩笑，你都脸红了，你咋这么得人疼呢？我要是个男的，定要娶你为老婆。”
“菲琳姐才得人疼，你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男孩子追。”刘慧慧推辞不了，只好乖乖地坐着。
“你没有男孩子追吗？”范菲琳帮刘慧慧捋下扎马尾巴的皮筋。
“哪有男孩子追我呀？”刘慧慧的脸又红了，她想起了她的非凡哥。
范菲琳说：“很快就会有的，长的这么漂亮，又是国家教师，追你的男孩子以后会有一大群。”
“菲琳姐，还是让我自己来洗吧。”刘慧慧想接过范菲琳手中的水瓢，她对被多少男孩追的话题不感兴趣，她只要她的非凡哥。
“低下头，好好享受！洗头的水平，我可不比理发师差呢。”范菲琳轻按下刘慧慧的头，连续舀了几瓢水，将头发淋湿，用手搓了搓头发后，再涂上洗发水。
手指恰到好处的力度，抓擦着头皮，让人好惬意。
这种令人陶醉的感觉通过头皮，渗入到人的心底里。
别人给自己洗头，好像是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妈妈给自己洗头，都没有这般舒服。
刘慧慧闭目享受着，心里想不通才昨天相识的菲琳姐，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洗了两遍后，一大桶水还剩下三分之一，范菲琳提起水桶，说道：“别抬头，剩下的水全给你淋了。”
温暖的水快速滑过后脑勺、耳根、前额，顺着长长的头发滴落在地上，真的令人舒服极了！
用毛巾擦干水后，刘慧慧摸了摸头发，发现手感与以前洗后不一样，而且味道特别的清香，于是问：“菲琳姐，这是什么洗发水呀？”
“新上市的飘柔洗发水，挺好的。”范菲琳说。
“嗯，是真好！”刘慧慧在家总是用香皂洗头发，洗完后头发硬邦邦的，没这么柔软。
刘慧慧拿起洗发水看了看商标和说明书，飘柔，名副其实啊，她计划着也去买一瓶。
接下来，自然是刘慧慧给范菲琳洗头了。
但刘慧慧没给人洗过头，手法很是笨拙。
范菲琳觉得不过瘾，叫刘慧慧抓重些。
刘慧慧加大了力度后，范菲琳却直喊疼。
重也不行，轻也不行，搞得刘慧慧心都有些慌，自责着为啥自己这么不如菲琳姐呢？
不过洗第二遍的时候，范菲琳夸奖了刘慧慧，说比第一遍舒服多了。
刘慧慧问范菲琳，怎么学到了这么棒的洗头手法，抓擦拿捏按摩之间，让人浑身疲乏一扫而光。
范菲琳说在家里她和妈妈总是一起洗头，每次都是你给我洗，我给你洗。
以前在师范学校读书时，室友们也是经常这么干，既服务了别人，又舒服了自己。
范菲琳透露了一个秘诀，她说有一次去一个理发店，那理发师洗头的感觉简直令人魂不守舍，恨不得一直洗下去。
范菲琳讨教秘诀，理发师说把别人的头当做自己的头，用心伺候着，自然会令人舒服。
把别人的头当做自己的头！
刘慧慧记下了，她准备今天回家后就给妈妈洗头。
两人刚洗完头，范菲琳的bp机响了。
“有人找我，我去打个电话。”范菲琳说完往前面不远处的学校值班室跑去，那里有电话。
……
47、旧老二
镜湖初中校长室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林非凡拿起电话放在耳边，突然又把电话放在胸前，用另一只手遮掩住话筒，神情很是振奋，小声对范强说：“你妹！”
“给我给我。”范强接过电话，“菲琳，你在哪？”
“哥，我在学校呢。”
“你回家时记得买些菜回去，早些煮晚饭。下午我和林非凡要到岭南高中去办点事，办完事后就回我家吃晚饭。”
“林非凡？哦，好的，我尽快回去。”
……
范菲琳回到房间后，邀请刘慧慧去她家玩，说等晚上在她家吃完晚饭再回家。
中午菲琳姐请客了，晚上若又到人家去吃饭，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那不成了好吃佬？
刘慧慧婉拒了范菲琳的邀请，说要早些回家，下午还要帮妈妈一起做些家务活。
二人在岭南中心小学校门口分手，范菲琳去了农贸市场。
而刘慧慧没有立即回家，妹妹要读初一了，她准备去给妹妹买一些学习用品。
今天出门的时候，妈妈叮嘱她给妹妹买两套新衣服，妹妹从小到大，都是穿姐姐的旧衣服，妈妈总没有买过新衣服给妹妹。
妹妹现在要去初中读书，妈妈说不能穿的太寒碜了，要不然会惹同学们耻笑。
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破老三。
刘慧慧家没有老三，但妹妹的一些衣服好多都补了补丁。
家里经济以前很差，从小时候起，妈妈给刘慧慧买衣服时，都是买大一号的，穿了一两年才合身，合身后又穿了两年才丢下不要。
所以刘慧慧丢下的衣服，已旧得不能再旧了，加上姐妹俩年龄相隔七岁，刘慧慧丢下的衣服，要等两年后妹妹才能穿着合身。
所以，妹妹一直都是穿得很旧很土气。
这几年家里经济条件好了许多，但妈妈还是舍不得花钱，仍是省吃俭用，爸妈说要多存些钱给大女儿办嫁妆。
现在参加工作了，刘慧慧准备等发工资后，要给妹妹买好多好多新衣服。
没想到妈妈今天拿出一百元钱给她，叫她买衣服给妹妹。
刘慧慧比妹妹还高兴，她疼爱着妹妹，她好早的时候就许下过愿望，等她参加工作后，一定要让妹妹天天穿的像公主一样。
这么多年，妹妹一直穿她的旧衣服，让刘慧慧好愧疚。
好在刘莉莉从没有抱怨过穿姐的旧衣服，别人若是说一声她的衣服好旧好土气，刘莉莉反而骄傲地说：“这衣服是我姐的，这样能帮爸妈节省好多的钱。”
岭南镇老街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商户都是开服装店，刘慧慧一家一家地找，找入眼的，还要合身，也要便宜。
也不知逛了多少店铺，刘慧慧帮妹妹买了两件t恤衫，两件裤子，和两件内裤，又买了一些学习用品。
妈妈给的一百元是不够的，共用了一百八十多元，刘慧慧口袋里有一百多块爸爸给的零花钱。
爸爸说一个女孩这么大了，口袋里应该准备着一些钱，碰上该花钱的时候，若是身无分文，会很没面子的。
刘寿庆更喜欢大女儿一些，刘慧慧从小成绩就一直很优秀，现在又成为一名国家教师，没少给爸爸争光。
口袋里还剩六十多元钱，刘慧慧去了岭南镇百货大楼，她想看看有没有飘柔洗发水。
那飘柔洗发水真是好，这一下午，感觉头发特别的顺滑，肯定比原来漂亮些了吧？
百货大楼里，刘慧慧从货架上发现了飘柔洗发水，还有海飞丝。
刘慧慧问了价格，飘柔九块九一瓶，海飞丝还要十一块钱。
一块香皂只要两块钱，这洗发水也太贵了吧？
刘慧慧咬着嘴唇，眨了眨大眼睛，愣了一会儿后，转身走出百货大楼。
真是贵的吓人！那么多钱可以给妹妹买好多学习用品，还是用香皂洗头吧。
用香皂洗头其实也挺不错，比小时候妈妈用洗衣皂洗头强多了。
……
农贸市场里，范菲琳找了半天，却没找到卖鸡的，她感到失望极了。
妈妈会煮鸡，她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些其中要领。
妈妈不在家，林非凡晚上要来吃饭，她想露一手，给林非凡煮顿好吃的。
范菲琳是一个比较文静内向的女孩子，昨天看见林非凡，她心里泛起了圈圈涟漪，表面却不动声色，装作很平淡的样子。
两个人的名字如此默契，让她欣喜不已，她觉得她跟林非凡之间一定要发生一些事情……
她相信缘分。
但女孩子第一次见到一个男孩，总不能大呼一见钟情了吧？何况还是在爸妈面前。
今天爸妈不在家，会自由得多，范菲琳准备好好跟林非凡接触接触，看看他是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
买不到鸡，范菲琳剁了两斤猪肉，她从没有煮过猪肉，她打算用红烧鸡的方法去红烧猪肉，反正都是肉，煮法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另外还买了豆腐、干毛鱼、以及一些时鲜的蔬菜。
边买菜边谋划着菜谱，范菲琳今晚打算弄出五菜一汤。
她心里盘算着应该是够了，只有三个人吃，弄多了浪费。
……
范强挂掉了妹妹的电话，说妹妹马上可以回家，晚饭肯定会很早，叫林非凡不要着急回家太晚的事。
林非凡皱着眉头，他很想去岭南镇，但刚接到了疤子的电话，
这么快他们再次找上门来了。
此时疤子他们在乱坟岗等着林非凡，疤子在电话里说要跟林非凡单挑。
怎么办呢？
不能耽误了去岭南镇啊。
林非凡略思考了一会儿，打算速战速决，争取早点去岭南高中教范强物理，绝不能错过陪范菲琳吃饭的机会。
林非凡带着范强回了一趟房间，准备把门窗关好，发现石兴喜已把床搬到了室外，石兴喜嘟囔着说这床去年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没想到一年功夫就被白蚁蛀成这样。
石兴喜打算把这些木材搬到厨房里去当柴火，他告诉林非凡，史校长讲明天会买一张新床过来，叫林非凡别急，明天上午的时候，他会把新床安装好。
这时，史校长正在学生宿舍区那边，帮董秋莲一家搬东西。
48、你去给我捡起来
昨天五保户被姚宝华接到村委会去时，史校长跟姚宝华商量，想把董秋莲一家也搬到村委会大楼去住。
但姚宝华不仅没同意，还骂史玉明狼心狗肺，连孤儿寡母都要赶走，
董秋莲带着两个女儿在镜湖初中住了两个多月，大女儿李敏瑶读初二，小女儿李敏彤读小学。
去年腊月，她的丈夫年纪轻轻就寻了短见……
董秋莲的娘家是外省的，她怎么嫁过来的本地人不得而知，她丈夫没有兄弟，有个姐姐，都一把年纪了，经济条件也很不好，三间土坯房住着一家三代人，安不下她们娘三个。
让董秋莲母女三个继续住学生寝室不行啊，会耽误按时开学，必须要搬走，史校长亲自催了董秋莲好几回。
董秋莲想回娘家住，因为孩子读书的事那边没落实好，所以暂时还不敢过去。
每次史校长催时，董秋莲就只知道哭，哭的稀里哗啦，泪如雨下。
两个女儿也一起哭，场面凄惨得很，让史校长感觉自己都成了一个欺压百姓的恶霸。
思来想去，史玉明决定把董秋莲一家三口暂时安置在林非凡隔壁的房间里住。
……
锁好了门，林非凡和范强正准备出发去岭南高中。
这时姚宝华冲进校园里，向林非凡方向跑过来。
史校长和董秋莲一起抬着个方桌过来了，见姚宝华怒气冲冲的样子，史校长赶紧放下方桌，问道：“姚主任，有啥事？”
姚宝华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林非凡的房间气急败坏地说：“这是谁的房间？”
史校长很困惑地说：“这是我们林老师的房间，怎么了？”
姚宝华恶狠狠地看向林非凡：“林非凡是吧？做教师的素质真是低啊，随地乱丢垃圾，你丢到你们这破学校行啊，为什么丢到我们那边去？看我们那边好，嫉妒了吧？你肯定是故意的！”
原来，刚才姚宝华正在村委会办公楼上陶醉地看着窗外风景，欣赏按他的要求建设的院落……
姚宝华在岭南镇上买了房子，就在岭南高中对门，四间三层楼房，但租给了别人开饭店，租金可观，那里是不能住他们一家人的。
在老家姚屋组也有楼房，但现在被水淹了，不能住了。
即使在被淹之前，姚宝华夫妻俩和孩子也很少在姚屋组住，因为姚宝华的妻子跟他的父母处理不好关系。
住在一起的时候，三天两头一小吵，五七八天一大吵，十天半月还打一次架。
所以姚宝华一直以镜湖村委会为家，以前没做大楼的时候，条件很艰苦，姚宝华没少受苦，一家人挤在一间房子里，也是经常漏雨水。
每次下大雨，锅碗瓢盘都用上了……
姚宝华动用多年收缴的镜湖承包费，建设了村委会大楼，再种花养草，栽树修路，把村委会弄得像一栋座落在大花园里的大别墅一样。
用心建设的，自然很是爱惜，姚宝华以村委会为家，一家人住了一整层房子，过起了神仙日子。
姚宝华有事没事喜欢在大院子里转悠，或是在楼上从窗户欣赏下面的风景。
全县其他所有的村委会的办公条件，都无法与这里相比。
姚大主任的办公室，比一个镇长的办公室都要奢华多了。
这里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住着比富豪之家还舒服。
姚宝华正美滋滋地体验着春风得意的人生，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他看到了路上的健力宝瓶，感到极其刺眼，于是跑着急急下楼。
仔细寻找后，他又发现了墙边花坛里的另一个健力宝瓶。
从南向北数了两遍，认清了健力宝瓶是从第几间房间里丢出来的，姚宝华气冲冲地跑到镜湖初中来了。
他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向镜湖村委会大院里丢垃圾！
范强发动了摩托车，示意林非凡赶紧上车，他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林非凡把钥匙逆时针转了一下，摩托车熄了火，他觉得这个时候不能一走了之。
范强吐了一下舌头，向林非凡连连摇头，他担心林非凡会供出他。
“应该不会是林老师吧？”史校满脸堆笑地对姚宝华说，他想为林非凡解解围。
姚宝华双手叉腰，唾沫横飞：“我都看见是从他房间里丢出来的，其中一个瓶子就在他窗户底下，不是他是鬼啊？”
范强握着拳头捶了一下摩托车的油箱，恨不得去扇姚宝华一耳光。
他可不想做鬼。
“是我丢的，你在这里吼声喝叫，你到底想怎么样？”林非凡冷冰冰地说。
史校长大吃一惊，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林非凡。
这行为不该啊！
丢也不该，承认也不该，姚宝华这家伙可不是好惹的。
史校长心里认为最佳的法子应该是打死不承认。
范强也是惊的瞪大眼睛，林非凡够哥儿们啊！
董秋莲在一旁一脸焦急，她作为镜湖组的村民，是了解姚宝华的为人的。
她还没有发现过哪个人敢跟姚主任斗。
两个女孩站在宿舍的走廊上，紧张地看着这场面，这是董秋莲的两个女儿。
大女孩向小女孩耳语了几句，小女孩连忙跑向校门口。
“你去给我捡起来！”姚宝华暴怒得几乎要跳起来。
昨天他从楼上看到这姓林的小子虎虎生威，料想肯定不简单，但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张狂，敢跟他姚大主任顶嘴，完全不像老实巴交的林有德。
听了姚宝华的要求，林非凡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姚宝华要求去捡回来，应该不过分。
乱扔垃圾，就该捡起来，然后诚心认错，否则就是不文明不礼貌。
教师的本职工作是教育育人，怎么能落得个素质低的骂名呢？
可是若去捡吧，那太跌面子了！
董秋莲这时用个玻璃杯倒了一杯水过来，双手握着，毕恭毕敬地递给姚宝华，巴结地说：“姚主任，您先喝口水，消消气。”
姚宝华欺负人欺负惯了，他压根儿不把一个寡妇放在眼里，他接过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响，杯子碎了，满地碎玻璃片。
董秋莲顿时惊慌失措，她弯下腰，准备去捡地上的玻璃片。
大女孩连忙把妈妈拉到一边，阻止了妈妈卑躬屈节的行为。
49、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你得赔！”林非凡怒吼道。
“老子又不是摔你的杯子，赔你个球！”姚宝华暴跳如雷。
“姚主任是不小心的，一个杯子，不要几个钱，不用赔！”董秋莲连忙说。
林非凡咄咄逼人：“不赔可以，得扫干净了，这里是镜湖初中，随不得你放肆！”
“到底是谁放肆？就只允许你丢垃圾到我们村委会去了？”
“那好，你把这些碎玻璃捡起来，我就去捡健力宝瓶。”林非凡打算反将一军。
姚宝华二话没说，拿起董秋莲家的笤帚和簸箕，把碎玻璃片扫的干干净净，还跟董秋莲要了个袋子，把碎玻璃装进袋子里，拿在手上，对林非凡吼道：“你现在就去村委会给我捡健力宝瓶！”
这一下子真难住林非凡了，他万万没想到姚宝华会来这一招。
这时大女孩笑了，她发现妹妹进了校门，跑了过来，
小女孩跑到了姚宝华跟前，两只手各拿着一个健力宝瓶，满脸喜色地说：“伯伯，我把两个瓶子全捡回来了！”
“谁让你去捡的？”姚宝华的脸变成了猪肝色，气得连连跺脚。
小女孩镇静自若，毫无畏惧之色：“老师经常说要讲究卫生，要热爱劳动，所以我就去捡了，老师还说要文明礼貌，你不能这么凶！”
林非凡先前注意到了小女孩是大女孩叫出去的，他还以为小女孩是因为害怕而离开的。
他感激地对大女孩笑了笑，伸出了大拇指。
大女孩把小女孩拉到身边，望着林非凡羞涩地笑了。
姚宝华简直要气炸了，但又不好对一个小女孩发脾气，他一下子把手中的袋子甩开老远，指着林非凡说：“你等着！”然后，急步走往校外。
林非凡准备去追姚宝华，却被史校长阻止了。
范强这时发动了摩托车，道：“林非凡，我们赶紧走吧。”
林非凡只好坐上摩托车，不打算再跟姚宝华纠缠。
摩托车路过姚宝华旁边时，姚宝华再次恶狠狠地说：“你等着！”
林非凡吹了一下响亮的口哨，笑道：“等着干嘛？走，我现在陪你一起去，你想怎么样我就怎么陪！”
姚宝华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说：“我叫你下次等着！”
姚宝华说完后，向村委会飞快地跑过去，他担心出了校门，史校长不在旁边，没个人阻止，要是被姓林的打一顿，那就太不值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定要找机会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姓林的臭小子。
史校长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感叹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这个大哥哥真厉害！”小女孩大叫了一声。
“他住我们隔壁呢！”大女孩笑靥如花，声音甜糯。
……
范强骑着摩托车，林非凡坐在后面，刚出了校门口不久，林非凡就喊停车。
等姚宝华进了村委会的大门后，林非凡指着去岭南镇的方向跟范强说：“你到那边路口去等我。”
范强往前望了望，问道：“哪个路口？”
林非凡说：“大约前两三百米处，在路的左边，那个路口通往镜湖组，我从岭南镇回家就是从那里。”
“你呢？你到哪儿去？”范强见林非凡一脸冷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我去那边有点事，会个朋友，等一下我从镜湖初中后面去那个路口跟你汇合。”
“有啥事呀？”范强有些担心。
“别多问了，最多等半个小时，你先过去吧，那边有小树林，你把车停在路边，去小树林里乘乘凉。”林非凡说完向通往临江县的方向走去，前面不远处停着两辆轿车。
“喂，真没什么事呀？”想起先前林非凡接那个陌生电话的神情，范强更是担心了。
林非凡停下脚步，回过头说：“我说你怎么这么娘们，我去会个朋友，有个鸟事呀？”
“女的？”范强问。
林非凡哭笑不得，干脆撒谎道：“是是是，去跟女孩子约会。”
范强顿时轻松起来，笑道：“那真有鸟事，估计半个小时不够用，你怎么不早说呀？我还以为你是去跟人打架。跟女孩子约会这事你放在这大中午干嘛啊？多热呀，应该放在晚上合适些。”
“……”林非凡挥起了手。
范强直接挂二档，猫着腰，身体前倾，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跑了。
样子很酷！
昨天下午从县城赶回来后，范强在自家屋后的那条没多少人的路上，骑摩托车练了两三个小时，技术长进多了。
林非凡快步往前走，经过轿车时，他故意放慢了脚步，默数了两辆轿车里的人数。
一共六个人。
他认出了昨天来的四人，还有另外两个陌生的面孔，估计其中一个就是疤子吧。
一打六，肯定不行。
打不过就逃跑，从镜湖初中后面往岭南镇方向跑，刚好范强在路口等。
等他们再回头开车去追时，肯定是追不上了。
还没有开始决斗，林非凡脑子里就作好了逃跑计划。
习武的目的是健身，打不过就逃跑，这是在大学时，那个教给他散打的体育老师，经常给他说的两句话。
体育老师总是告诫学生们不要以为自己懂些武功就到处逞能，跟人去打架。
学习散打的主要目的为了健身强体，而不是用来去揍人。
当然，学习散打也有防身的作用。
真受别人欺负了，面临人身危险时，当然要亮剑，利用自己的特长，力争制服对方。
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散打这武艺，强弱差别十分大，打不过时，绝不要硬撑。
打不过，就逃跑。
会逃跑，也是一种很重要的技能。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就读师专三年期间，体育老师不仅教给了林非凡散打武艺，还教给了很多战术思想。
毕业时，体育老师送给了林非凡一本《孙子兵法》，叮嘱林非凡好好研究研究，从中汲取营养，跟人过招时要灵活运用《孙子兵法》中的战术思想。
越过轿车后，林非凡迅速移步到路边树木的里侧，飞快地跑起来，往右一拐弯，不见了踪影。
他心想要是走在车前面，那几个穷凶极恶的家伙若是开车撞过来，那样没被撞死也是重伤，岂不白活了这么多年？
小人坏大事！
得谨慎地防着。
车内六个人以为林非凡要逃跑，立即打开车门，追了过去。
50、拳击比赛
六个人中长得最高最强壮的那个人满脸胡子，左脸有一道一指长的疤子。
疤子又向外突起，酱黑色，明显与周边皮肤颜色不同，像一条蜈蚣一样，看上去甚是恐怖。
疤子边跑边骂：“你们还讲他武功高，高他妈的个疤子，还没打就逃跑了。”
瘪头的嘴唇今天好多了，不怎么肿，他说道：“老大，他肯定又是玩上次一样的套路，咱们别上他的当，我们六个一起对付他。”
“还要你们帮忙？一个弱不禁风的教师，老子一个打他十个，等一下你们靠边站，只管看就行了。”疤子边跑边把袖子往上捋，露出发达的三角肌，肌肉上面的纹身是一幅面目狰狞的骷髅图像。
林非凡跑进枞树林里，就没再跑。
他悠闲地漫步，不停回头看看后面。
刚跑那一会儿功夫，100米赛跑成绩11秒8的他就把六个家伙甩开老远了。
到了乱坟岗，林非凡很有底气，来十个人都没事，可以在这里陪他们周旋。
完全不用担心挨他们的揍。
这里太熟悉了，从小到大，每年来爷爷奶奶叔叔坟前磕头都有好几次。
小时候还经常陪伙伴们来乱坟岗拾柴。
每一棵树都熟悉，哪儿茂密哪儿稀疏心里都有数。
连哪个坟头是哪个村民组的都晓得，甚至具体知道是哪家的。
坟里埋的人是个什么死法都了解不少。
在这样的地盘，跟我斗，找死啊？
《孙子兵法》第十篇《地形》，主要论述了六地和六败，地形是用兵的一个重要辅助力量，得到地利是获胜的先决条件。
体育老师送的《孙子兵法》，都看了七八遍了。
到了乱坟岗中间一个开阔地带，林非凡停了下来。
疤子、瘪头、癞痢等六人刚好也追上来了。
“你就是林非凡？”疤子双手叉腰，一脸傲慢。
林非凡双手环绕胸前，淡定道：“你就是疤子？”
“放肆，竟敢喊我们老大的外号！”上次那个长头发的，剃成了板寸头。
林非凡一声冷笑，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寒声道：“剃头了？龟孙子挺会吸收教训的！”
火药味顿时浓了，除了疤子，其他五人骂骂咧咧，跃跃欲试，想一起上。
疤子平举起手，伸开手掌往下压了几下。
五个人顿时安静下来，看着疤子。
疤子向前走两步道：“你别吓着了，今天我们俩单挑，不会多打一。不过，先前我们俩要说好，谁若被打伤了，不得报派出所，算自己摔伤了。”
立生死状，打伤打残了自认倒霉啊？
林非凡点点头说：“比拳击还是比散打？”
疤子嘴角露出一丝怪笑，回答说：“你说呢？”
疤子曾到武术学校学过三年武功，在武校期间还参加过市级拳击比赛。
毕业后，疤子把全临江县打架出了名的人物列了个名单，一一找上门单挑。
一路把人家打的落花流水，从没有败过。
“那我们比拳击吧。”等一下要去岭南镇，晚上要跟范菲琳一起吃饭，林非凡不想弄脏衣服。
如果是比散打，则可以用脚，鞋底脏，如果被对方揣了几下，一身铁打的肌肉肯定没事，但衣服会弄脏了。
“可以！”曾在市级拳击比赛中获过奖的疤子心里直乐。
其他五个人笑得脸上的肉直抽搐，但他们没有说出疤子的拳击很厉害。
他们想等疤子把对方揍的屎尿都出来了，再跟对方讲，跟他们的疤子哥比拳击，那无疑是跟泰森比赛一样。
疤子树敌太多，曾有人持刀偷袭疤子，让疤子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却让疤子更让人忌惮，有了不怕死的名声。
从此他乐意外人喊他为疤子。
疤子觉得他脸上的疤子是一张名片。
疤子痴迷打架，经常找手下喽啰切磋武艺。
但下面的人个个不是他的对手，在交手过程中，手下的喽啰因害怕疤子，还不敢拼尽全力跟疤子搏斗。
疤子觉得很不过瘾，他非常怀念前几年到处找人单挑的岁月。
昨天听瘪头讲林非凡特能打架，还约他单挑。
疤子心痒了，今天特地过来跟林非凡一比高低。
高处不胜寒，能棋逢对手，也是一件很痛快的事。
所以疤子今天来镜湖村找林非凡，无关替瘪头出气，他就是来比武的。
二人摆开了架势，疤子跳跃着寻找下手的机会。
突然疤子一个右直拳打过来，林非凡向后一仰，顺利躲开。
还没等林非凡站稳，左直拳迎面而来，林非凡只好用前臂挡了一下。
“哎哟！”林非凡疼的叫了一声。
这拳击比赛，双方没戴拳套呀，看来绝不能让对方打着了，打在任何地方都不能啊。
真疼！
“老大，揍死他！”瘪头声嘶力竭地嚎叫，拍着掌，蹦跳着。
“跟我们老大斗，姓林的，你找死！”癞痢也在一旁怪叫着。
直拳、摆拳、勾拳、刺拳、振拳，疤子连续进攻，一招比一招狠。
林非凡采取防守策略，只防不攻。
疤子再也一下子都没打着林非凡。
林非凡意识到对方身手的确不凡，思考得赶紧寻找机会下手，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
持久战斗下去，太耗体力。
即使后来打赢了，旁边五个人若一起上，只怕连逃跑的气力也没有。
疤子使尽浑身解数进攻都没得逞，开始发怒了。
慢慢地，他的拳法再也没有套路，胡乱挥着进攻林非凡，步法也乱了。
疤子已经忘记了要防守，开打十几分钟了，林非凡没有进攻过一次。
疤子以为林非凡根本不会进攻。
机会来了，对方的心智乱了，可以下手了。
林非凡找准空挡，连续右直拳左直拳打在疤子的脑门上和鼻子上。
第二拳挥过去时，林非凡才记起没戴拳击手套，收了一半的力气……
疤子眼冒金花，头脑嗡嗡作响，向后一仰，咚的一声倒在地上，笔直笔直的。
我靠！这么不经打呀？还收回了一些力气呢。
林非凡甩了甩手，摇摇头，鄙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疤子，觉得先前真是高看他了。
见疤子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鼻孔里还流着鲜血，光头哭喊着说：“老大被他打死了！”
瘪头这才反应过来，一声怒吼，挥着拳头向林非凡猛扑过去。
其他四人跟在后面，嗷叫着一起杀向林非凡。
51、不跟你们玩了
五打一啊！
赶紧逃跑吧。
林非凡像兔子一样向东面跑去，在枞树林里穿梭自如，如入无林之境，茂密的树木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阻碍。
后面五个人飞速追来，一路吼叫怒骂。
林中受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向空中。
倒霉的癞痢被一棵树桩绊倒，狗刨式摔地，头磕在一棵枞树上，疼得满地打滚。
林非凡沿着镜湖初中院墙一直往前跑，当跑过镜湖村委会的院墙，快到了路边时，他突然吓的变了脸色，连忙后退几步，蹲了下来，躲在一棵灌木丛后面。
树林边的小路上，刘慧慧骑着自行车往家赶。
从公路拐下来后，通往镜湖组的小路一直沿着乱坟岗边沿绵延三百多米后，再右拐进入镜湖组。
林非凡的心一下子悬起来了，心里好后悔被那帮家伙缠上了。
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自己跟慧慧的关系，那麻烦就大了。
到时他们肯定会攻击慧慧，自己在场还好点，可以保护慧慧不受伤害。
若是哪天自己不在慧慧身边时，慧慧遇上了他们，后果将不堪设想呀。
林非凡越想越懊恼，他发现慧慧放慢了车速，往山林里望。
……
刘慧慧刚从岭南镇回来，骑到乱坟岗边时，她明明听到了一些动静，好像是脚步声。
但仔细往山林里一看，没发现人呀。
……
后面追过来的人越来越近，林非凡急了，要是这会儿跑出去，慧慧必定喊“非凡哥”，她肯定还会要求骑车带她回家。
到时刚好几个地痞流氓也追上来了，那绝对少不了一场恶战。
那样慧慧就成拖油瓶了，搞不好慧慧会受伤的。
这里离范强的位置不远，说不定范强听到声音也会跑过来。
别主张范强能帮上什么忙了，只会增加一个拖油瓶。
怎么办呢？
危急关头，林非凡以不大不小的声音压着嗓子呼了两声。
“呜——”
“呜哇！”
……
这里是乱坟岗。
大白天闹鬼呀！
刘慧慧吓得花容失色，背心凉飕飕的，猛蹬脚踏板，飞般往家的方向骑过去。
……
好姑娘，挺配合的。
林非凡笑了，但随即又心烦起来。
五个家伙已经追上来了，若是跑出山林，慧慧回头望，还是能发现。
发现了，她绝对会赶回来帮忙。
小时候跟人打过一次架，打到半中间，慧慧来了，她猛扑去把对方打的鼻青脸肿，还咬了人家一口。
怎么办呀？
得往回跑，跟他们周旋一段时间，等慧慧骑车到家了，再逃跑出山林。
林非凡站起来，尽量贴着北面往乱坟岗中央跑。
五个人发现林非凡往回跑，以为林非凡是攻击他们，愣了一下后，竟然闪到一边，没敢拦住林非凡。
一瞬间功夫，林非凡越过五人屏障，跑入了山林里面。
五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往回追。
小路上的刘慧慧似听到了山林里的响声，更是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到了拐弯处，向右直行一段距离后，隐入了镜湖组的农家房屋中。
林非凡跑到了疤子倒地的地方，发现疤子已站起来了。
疤子用手捂着鼻子，想止住鼻血。
林非凡停了下来，说道：“坐下来，头往后仰着，你这样站着，肯定止不住鼻血。”
确实止不住，这么长时间，鼻血一个劲地流，流的人都没力气站着。
疤子很听话，坐在地上，向后仰着头。
这时五个人追了上来，想进攻林非凡。
疤子气急败坏地喊道：“住手，谁叫你们动手了？一个个都跑了，丢下老子一个人在这里不管，老子的血都快流干了！”
五个人立马停下来，跑到疤子身边，手忙脚乱捣弄了一段时间后，疤子的鼻血总算止住了。
疤子站了起来，晃了一下，感觉眼前都发黑。
失血过多了。
瘪头扶住疤子，说道：“老大，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
“你们别瞎搅合。”疤子抬头看着林非凡，“今天算我输了，感谢你手下留情，没把我鼻梁骨打断。三局两胜制，第二局，放在一个星期后，地点还是在这里。”
还继续玩呀？
这要是没碰见刘慧慧，林非凡肯定会答应。
说实话，疤子的确有两下子，陪着经常切磋切磋，过过招，真的比较过瘾。
但现在林非凡不愿意了，他担心哪天会再次被刘慧慧撞见。
“不跟你们玩了。”林非凡说。
“什么？不玩了？为什么呢？”疤子十分震惊。
林非凡说：“嗯，不玩了，我没空。”
语气淡定，理由简单，眼里闪着不屑与藐视。
疤子咬着牙，紧握着拳头，怒视着林非凡。
瘪头立马会意，向林非凡奔过来，其他四人也挥着拳头冲过来。
在老大面前，个个不愿表现出怯懦。
这次，疤子没有阻止五个人围攻林非凡。
林非凡撒开双腿，再次向东面跑去。
五个人追了过去，没追出几米远，被疤子喊了回来。
疤子断定这样追肯定追不上，他猜想林非凡绝对是往岭南镇方向跑，或者是从东面上公路，再跑回镜湖初中。
六个人回过头跑往公路，上了轿车，向岭南镇方向追去。
……
林非凡终于跑到了摩托车旁边，却不见范强。
“范强，哪儿去了？”林非凡高声喊着。
范强在旁边小树林里爬了起来，他正坐在树荫下乘凉，都等烦了。
“约个会，还跑山林里去，你在山林里干些啥子呀？身体真是好，磨蹭了这么长时间。”范强半是抱怨半是开玩笑。
“赶快骑车走，骑得越快越好。”林非凡说。
“咋了？”范强拍着屁股跑过来，立马发动了摩托车。
这时林非凡发现西面两辆轿车疾驰而来。
“快，越快越好，别被让他们追上。”林非凡跨上摩托车，抱住范强的腰。
范强无比惊骇，颤抖地说：“你这不会是陪人家老婆约会了吧？”
“轰——”
春兰豹向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范强也看见了那两辆速度奇快的轿车，料定林非凡肯定是闯祸了。
“老大，前面就是林非凡，还有昨天一起帮助他的那个人。”瘪头指着前面说。
“看我怎么撞翻他们！”癞痢开着车，加大了油门，轿车飞速向摩托车追去。
52、真是亡命之徒
春兰豹真的像一头豹子，提速极快，在公路上高速飞奔。
范强觉得带个人在后面，摩托车平稳多了。
他低头看了下速度表，指针已过了80。
若是一个人在车上，以这种速度骑行会有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性能再好，也只不过是摩托车，80码应该是春兰豹安全范围内的最大速度了。
油门还没加到顶，速度可以继续增加，但那样有翻车的危险。
范强略微松了一下油门，让指针回到80，他担心速度过快会出车祸。
林非凡望了一下后面，轿车比开始时的距离拉近了许多，看来轿车还是比摩托车快。
照这样下去，肯定会被追上。
说不定那些人渣会直接撞飞摩托车，制造一起严重交通事故的假象，达到杀人的目的。
那样的话，范强都要跟着一起倒霉了。
“看到前面没有？左边，有个路口，拐进去。”林非凡大声喊着。
“我们是去岭南镇呀，那路口去哪里？”范强问。
范强从小时候起大多数时间是在临江县城住，对这边的地形不熟悉。
林非凡说：“那条小路也可以去岭南镇，但路比较窄，他们的车开不进去。”
“好，我们走小路。”范强放慢车速，左拐进入小路。
小路只有一米多宽，两边是水沟和池塘，轿车无法驶入。
当范强在小路上骑行了三十多米时，两辆轿车已追到路口，停了下来。
癞痢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去追。
“继续开车。”疤子说。
瘪头说：“老大，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疤子道：“他们骑的是春兰豹，你们能追上？赶快去岭南镇，我自有办法。”
……
林非凡望了望后面，发现轿车继续从公路往前开，于是叮嘱范强骑慢些，不用再担心被追上了。
“他们是谁呀？”范强问。
林非凡说：“那天在车上跟我们俩打架的瘪头和癞痢来找麻烦了，昨天来了四个跟我干了一架，今天来了六个，他们的头目疤子也来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赶紧报警。”范强道。
“你这话提醒了我，要开学了，没闲工夫跟他们纠缠，咱们俩现在就去派出所。”
林非凡原本是想借此机会跟人切磋切磋武艺，但现在他发现这想法太幼稚了。
那帮人不同于师专里的同学与体育老师，一起搏斗的时候，真是在切磋武艺，促使相互提高，是志同道合的一群人。
而疤子、瘪头、癞痢等人，听名字就知道是很难缠的，若继续跟他们打下去，迟早会祸及身边的人。
林非凡决定现在就去派出所，把这事前前后后都跟警察说清楚。
令林非凡没想到的是，在小路另一端，进入岭南镇街道的路口上，疤子一行六个人，一字排开，把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瘪头阴笑着，因缺了两颗门牙，让他的面目看上去好是滑稽。
“怎么办？”范强停下车。
这路很窄，都不好掉头，若要掉头，得下车反复赶车拐几次才能掉回去。
林非凡抿着嘴唇，皱着眉，这情况着实令人头疼。
倘若是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逃跑。
可现在跟范强在一起，逃跑方案要淘汰，因为范强跑不过他们。
掉头骑摩托车往回跑，更不行。
小路两头还行，中间却弯弯曲曲的，慢慢骑都担心摔到旁边的水沟里，车速比不上人跑步的速度。
咋办呢？
双方位置相距二三十米，这一小段路是笔直的，路面也非常平整。
“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林非凡说。
“可他们堵住了呀。”
“他们能拦得住你的豹子吗？”
“撞到了人怎么办？”
“谁都怕死，量他们都不敢用肉身堵摩托车。”
“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呢？你抱紧我的腰。”范强握紧车龙头，捏紧离合器，试了试油门。
“轰——”
摩托车启动了，油门逐渐加到顶，速度立马提到峰值，车子如一头猛兽冲向前面六个人。
这操作是疤子等人完全没想到的，癞痢最先往旁边跑，再就是光头、疤子、平头……
瘪头硬撑了一会儿，但他发现摩托车丝毫没有减速。
最后他也只得跳到一边，却没跑远，当摩托车经过他旁边时，他挥起拳头狠命砸过去，想把范强击倒。
哪知拳头还没到，摩托车就跑过去了。
瘪头用力过猛，身体收不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
“大家赶快上车。”癞痢已坐到停在路边轿车的驾驶室里了。
瘪头灰溜溜地爬起来，骂骂咧咧地上了车。
“真是亡命之徒！”疤子心有余悸。
癞痢默不作声，两腿夹得紧紧的，刚才摩托车箭般冲过来，他都吓尿了。
裤裆里热乎乎的，幸亏只尿了一半就收住了，外衣还没湿，别人看不出来。
“我该堵在路中间，量他们也不敢撞我！”瘪头喘着粗气说。
车内一片沉默，没人理瘪头。
癞痢启动了轿车，向前方摩托车追去。
追了一百多米，快要追上了，癞痢兴奋得摇头晃脑。
怕被别人撞，却不怕撞别人，他猛踩油门，想来个追尾。
前方摩托车反而减慢了速度，向右拐停了下来。
“老子要撞死他们俩！”癞痢哇哇大叫，准备也向右拐弯。
“快减速，往回拐。”疤子心急火燎大声嚷着。
癞痢来了个急刹车，纳闷地说：“老大，怎么啦？不撞翻他们两个狗日的？”
“撞你妈的个疤子，老子叫你撞了吗？你看那是什么地方。”疤子猛拍了一下癞痢的后脑勺。
癞痢仔细一看，右边临街的房子大门旁边挂着一块牌子。
岭南镇派出所。
癞痢赶紧掉头，轿车往临江县方向绝尘而去。
……
林非凡和范强径直走进岭南镇派出所接待室。
刚进门，范强嚷道：“我们要报警。”
办公桌前，值班民警正在写着什么，他抬起头后，立马站起身，一脸惊喜，“班长！你怎么来了？”
“建斌，你分配到派出所了？”林非凡快步上前，亲热地拍了一下高中同学吴建斌的胳膊。
“我七月份过来的，班长，你在哪里工作？”吴建斌问。
“……我，我分配到镜湖初中了，昨天才报到。”林非凡的声音低了几分。
“当老师，好呀。”吴建斌拍了一下林非凡的肩膀，“班长，你比高中的时候壮多了。”
林非凡说：“在师专的时候，上了三年健身房，唉，我惹祸了，你赶紧替我想想办法。”
“怎么了？”吴建斌搬来两个凳子，“坐下说，我先去给你们俩倒茶。”
53、讲原则讲正气
吴建斌说完去后屋了。
范强以惊奇的眼光打量着林非凡：“你可以呀！居然做过警察的班长。”
林非凡白了范强一眼，说道：“哪做警察的班长了？我做班长那会儿，他还不是警察。”
范强伸出大拇指道：“那也不错呀，我从小到大，读书十几年，组长都没做过。喂，你说说，有同学在这，是不是处理事情起来，对我们有利些。”
林非凡撇嘴道：“公事公办，你可别为难我的同学，再说，这事我们没有什么过错，干嘛担心利与不利的问题？”
这时吴建斌端来了两杯茶。
来派出所，还享受这般待遇，真是受宠若惊，范强起身恭敬地接过杯子。
林非凡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如实地都跟吴建斌讲了。
吴建斌做着笔录，待林非凡说完后，他细看了一遍笔录，叫林非凡签了字，并要求按了手模。
接着，吴建斌又采集了范强提供的信息，同样签字按手摸。
再次细看了一遍笔录后，吴建斌说疤子、瘪头、癞痢等人有案底，八月初他们犯的事还没有处理完。
吴建斌认为林非凡不该答应跟他们比武，应该第一时间向派出所报告情况，以不让事态扩大化。
吴建斌还说林非凡犯了一个错误，两次都把刀扔进池塘里，等于是把物证毁了。
“可以去把刀找回来呀。”范强说。
吴建斌笑了笑说：“这不是什么重大案件，一没出人命，二没有致人重伤，把池塘抽干水找刀很麻烦，派出所应该不会去这么做。”
范强很失望地说：“那我们今天是白来了，谁对谁错讲不清了。”
吴建斌说：“今天和昨天在乱坟岗的打斗，应该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对方找上门来报复，这就不对了。班长硬碰硬，想跟他们一比高低，还把他们打伤了，也没占理。”
吴建斌顿了顿，继续说：“至于那天车上发生的事情，就是瘪头的过错了。班长虽然打落了瘪头两颗牙齿，但完全出于自卫，不用承担责任，不过这事需要调查取证。我们会找当时车上的一些人，问问具体情况，我们也要通知疤子、瘪头等人过来，我们所长出勤有事去了，等他回来，我会详细向他报告。”
吴建斌是新来的，还不能独立处理案件，而且要坚持公平公正的原则，不能一边倒，但又怕对不起老班长，所以详细解释着。
林非凡了解吴建斌的难处，说道：“至于怎么处理疤子、瘪头他们几个人，其实我不关心。”
“班长，你关心什么？”吴建斌问。
林非凡皱着眉说：“明天就是九月一号了，要上班了，要是天天跟人打架，哪像一个教师啊？我不想他们再来打扰我，并不是怕他们，就是怕影响太坏。”
至于担心给刘慧慧带去伤害的忧虑，林非凡没有说出来。
吴建斌腾地站起来，拍着胸说：“班长请放心！等我们所长回来了，就设法通知那一帮兔崽子过来。我要警告他们，他们若是再去找你麻烦，我剥他们的皮！”
范强看着吴建斌，惊的张大了嘴巴。
刚还文质彬彬的样子，怎么突然地粗犷豪爽起来了？
看来这警察跟林非凡真是好哥儿们啊。
林非凡拉着吴建斌坐下，说道：“这粗话你不能乱讲，别还是高中那时的脾气，你现在是人民警察，说话要注意分寸。今天我过来，不是要你帮忙，而是正常报案，一切走法律程序。你要做到公事公办，不偏不倚，不能因为我是你的班长，而护着我，我们现在都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恪守自己的职责。”
“谢谢班长教导。”吴建斌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班长还是像高中时那样讲原则讲正气啊。
读高中时，吴建斌与林非凡同床不共枕三年。
毕业后，林非凡去上大学，吴建斌去当兵了。
因为相隔遥远，因为不知对方具体方位，因为要各奔前程，三年来，两人没有联系过。
不曾联系，并不是忘记了，并不是不想念。
虽然不能再像年少时那样朝夕相处，但同学情谊历久愈发弥香。
今天突然在这里相见，是因为班长跟人打架了。
要是在高中时代，吴建斌肯定会二话不说，撸起袖子跟着班长把对方打趴。
记得读高二时，有一次班上的一个同学受外班欺负了，在班长的带领下，十几个同学一起把外班两个寝室的男生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学校找麻烦时，班长一个人把责任全揽下了。
回忆起高中三年青春岁月时光，真是感慨万千啊！
如今，班长是人民教师，自己是人民警察，正如班长所讲的，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要恪守自己的职责。
吴建斌用拳头轻捶了一下林非凡的胸脯：“班长，以后你若想找人练武，来我这里，我陪你练。”
“这样行吗？”林非凡期待的语气。
吴建斌兴奋地说：“行呀，我们这里还置办了一些健身器材，等我有空去县城了，我去买两双拳击手套。”
“这会不会对你带去坏影响？”
“这是好事啊！我们做警察的，必须要经常锻炼，不练还不行。”
“那太棒了！跟警察过招，肯定很爽。”林非凡连续来了几个拳击动作。
“班长，哪天我请你吃饭方便些？”
“不用你请，你我有空就到我家去，我妈炒的菜比饭店好吃。”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吃你妈煮的猪头肉。”
“那好，回头我去买只猪头，咱们一次吃个够。”
范强站在一边羡慕着这两同学的热乎劲儿，说道：“林非凡，到时定要带上我哈，我也喜欢吃猪头肉。”
“肯定的呀，怎么能少了你呢？”林非凡亲热地拍了一下范强的肩膀。
跟范强两次并肩作战，都成好兄弟啦。
……
跟吴建斌告别后，范强带着林非凡去岭南高中，明天就要去教室上课，今天得赶紧叫林非凡把第一章教一遍。
十几年没碰过物理，真的快忘光了。
中间林非凡委婉说其实可以直接去范强的家里。
林非凡想早些见到范菲琳，到时还可以帮范菲琳一起煮饭。
范菲琳炒菜，自己在底下塞柴火，多么温馨的画面啊。
林非凡想起来都觉得幸福极了。
但范强没同意，他不想家人知道这事，教书还要先向别人学，真是丑死了。
摩托车进入了岭南高中校园，林非凡怕碰见熟人，故意猫着腰，低着头，躲在范强身后。
“林非凡。”
侧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林非凡不得不叫范强赶紧停车。
54、你将来绝对是个好校长
“杨老师您好！”林非凡下了车跟站在路旁一位中年男子打招呼。
中年男子戴着眼镜，比较白净，个子不高，人挺瘦的，看上去很斯文。
他叫杨健民，是林非凡高中三年的班主任，现在是岭南高中的副校长。
“杨校长好！”范强也打着招呼。
“你们好！”杨校长招手示意林非凡下车。
林非凡赶紧下车，跟着杨校长走到了一棵樟树下。
“分配的事怎么出现了变故？”杨健民问。
林非凡抓了抓头皮，讪笑着说：“怪我自己，师专毕业，不够资格。”
杨健民说：“我还一心以为你能来呢，昨天开会的时候没见着你，然后问了徐校长，才知道你分配到镜湖初中去了。”
“杨老师，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这事也怪我能力不够，岭南高中什么事都是你表叔做主，我插不上手。”
“杨老师，这哪能怪您呢？分到镜湖初中也行呀，只要努力干，一样的出成绩，对不对？”
“你有这心就好了，好好干，相比岭南高中，镜湖初中更需要你。别把学习的事落下了，要边工作边学习，争取早日把学历提上去，想来高中工作，得先把高中教师资格证拿到手。”
“谢谢杨老师！我会努力的。”
“你今天来是……”杨健民欲言又止，他以为林非凡是来找徐福生。
“跟范强一起过来有点事。”林非凡说。
范强把摩托车停在路中央，也靠边躲太阳了，距离很近，林非凡和杨校长的谈话，他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杨校长问林非凡来岭南高中干什么，范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心林非凡会说出教物理的事。
“我去外面有点事，以后有空过来玩。”杨健民说。
“好的，杨老师再见。”
林非凡跟班主任告别后，回到摩托车旁边，发现范强紧张兮兮的样子，嘲笑道：“怕领导怕成这个样子呀？”
“我哪是怕领导，我是怕你。”范强看了看远去的杨校长，压低声音说。
“怕我？”
“怕你说来这儿教我物理，那样我就要钻地缝啦。”
“放心吧，这事我跟谁都不说，等一下在你房间教的时候，咱们关上门。”
“对，一定要关上门。”
……
进入范强的房间，想想自己房间的样子，林非凡再次感到有些失落。
水泥地，新床，新办公桌，新椅子，还有个书架。
洗脸架、洗脸盆、水桶、床上用品等等一应俱全。
而镜湖初中那里，就配了个床，还被白蚁蛀坏了。
“岭南高中的住宿条件真不错。”林非凡感叹道。
范强道：“还行吧，这还不是算最好的，那些工作了很多年的老师，比我这好多了，他们每家每户还配备了厨房。真不公平，把我这新分来的，当二娘养的。”
“放心，等你需要用厨房的时候，你也会有的。”
“需要用厨房的时候？”范强不明白其中意思。
“你现在需要用厨房吗？”林非凡问。
“哪要用什么厨房呀？就在食堂吃，食堂吃不惯就回家吃。”
“你现在用不着厨房，即使配备了，也是空在那里。等以后你结婚了，有了小家庭，就会需要厨房。”
“结婚？女朋友都没有，那得多少年以后的事情。”
“多少年以后，你就成了一名老教师，资格高了，学校自然会给你配备厨房。”
“嘿！林非凡，昨天到现在，我一直抱怨自己没厨房，这会儿给你说的一点怨气都没有，你呀，真的适合当校长！”
“当校长？倒是真有那想法，也不知能不能实现。”林非凡想起了他的表叔，心想自己若是当了校长，一定要做一个平易近人的校长，不能像表叔那样连亲戚都瞧不起。
因为遭到表叔的蔑视，他想当校长的愿望还真比较强烈，而对这种愿望，他毫不隐瞒，直接说出来。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不渴望做校长的教师，也就称不上优秀了。
范强关上门，说道：“林非凡，我看人挺准的，你将来绝对是个好校长，而且还是个很不一般的校长。”
“得了吧，别拍马屁。”林非凡翻开了桌子上物理课本，“你还真关门呀？”
“肯定要关门，否则可能会有人进来发现了，还要麻烦你小点声音。”范强从抽屉里把买来的初中物理试卷和《教材全解》拿了出来。
林非凡翻了翻《教材全解》，感觉很不错，说道：“你准备充足得很哒，这些辅导资料我还没买。”
一对一辅导开始了，林非凡先仔细给范强讲解课本知识。
长度单位的换算、怎样正确使用刻度尺、停表的使用方法、误差的定义以及减小误差的途径、速度计算公式以及变形公式、速度单位的换算、测量物体的平均速度……
范强听的很认真，读书十几年的，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不到一节课的时间，第一章的课本知识全都讲完了。
林非凡又结合《教材全解》帮范强梳理了一遍第一章的所有知识点。
范强接受能力很强，不看课本也基本能将所有的重难点复述出来，毕竟初中那会儿，物理成绩总体还是不错的。
接下来干嘛呢？
林非凡决定让范强做一套试卷。
光掌握知识点是没用的，知识点是解决问题的工具，学知识是为解决问题服务。
学生时代，解决问题就是做题目，最终目的就是能在考试中考出好成绩，脱颖而出。
知识点全掌握了，并不一定会做题目。
正如你拥有了修理汽车的所有工具，并不一定会修理汽车。
要想会熟练修理汽车，还得学习修理汽车的方法与技巧，熟记修理修车的步骤。
汽车的毛病并不只有一种，不同的毛病需要使用不同的工具，采取不同的方法，有着不同的步骤。
即使工具、方法、步骤等等，都掌握了，若不经常实践，还是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修理工。
物理学是一门科学，运用物理知识去解决实际问题，和运用工具去修理汽车的道理是相通的。
范强全神贯注做着物理试题，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眉开眼笑。
这么一会儿功夫，都有些喜欢上物理了。
房间里很热，后面的窗户开着，也没有什么风。
林非凡坐在窗户旁边，用一本书扇着风，抱怨范强为啥不买个电扇。
范强说这两天没怎么来这里，没想到这么热，他打算今天晚些时候就去买个电扇。
用了半个多小时，范强就把一张需时90分钟的物理试卷做完了。
他信心十足地让林非凡赶紧批改试卷。
55、你们俩到底在干嘛
林非凡用了三分钟时间批改完试卷，结果让范强感到太意外。
明明做着很顺手，可为啥只考了69分呢？
令范强更没有想到的是，分数这么少，林非凡非但没批评，还表扬了他几句。
林非凡说第一章需要安排四课时，只花了不到一节课的时间就全学完，能考出这样的成绩是很不错的。
范强明白林非凡的夸奖只不过是一种鼓励。
这不是学生时代啊，这学完后是要去教育学生的。
学生时代那会儿，这张试卷应该还不止考69分。
69分是远远不够的，像这样的物理试卷，作为物理老师，应该要考100分。
林非凡仔细地给范强评讲了错题，其中有个实验题，是利用斜面测量小车的平均速度。
范强对于斜面长度应读成40.00cm很不理解。
“读数时要估读到分度值的下一位，用的尺子是毫米刻度尺，刚才特别强调了！”林非凡用笔敲着桌子。
范强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其中道理。
林非凡苦笑了一下，只好把相关知识再重新讲了一遍。
评讲试卷比做试卷花的时间还要多，范强总算弄懂了所有的错题。
范强要求再做一张试卷，他丝毫都不感到疲倦。
但林非凡却累了，讲的嗓子都冒烟了。
“一对一，不收学费，但你总要给口水喝吧。”林非凡说。
“哦，我都快渴死了。”范强这才意识到也很渴了。
打开门，冲出房间，范强跑出门外，去学校小店买来了四瓶健力宝，还买回了一些饼干。
林非凡靠着窗户喝着健力宝，吃着夹心饼干。
这夹心饼干中间夹着一层雪白的糖块，吃起来真是又甜又香。
健力宝被誉为“中国魔水”，其实就是橙汁里兑点蜂蜜，再加些苏打粉。
甜味适中，有股香橙气味，口感还可以，喝完连连打嗝，感觉很爽，但就是不太解渴。
林非凡抱怨范强不该买健力宝，只要买矿泉水就行了。
范强太投入，没有听到林非凡的说话声，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试卷上。
考试结束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林非凡提醒范强交试卷。
范强用牙齿咬着笔头，眉心紧拧，都烦透了！
前面做得很顺利，最后一道题卡壳了，不知从何下手。
拖延了十几分钟后，还是找不到解题的思路，范强只好交卷，连连叹着气儿。
最后一题，空白，一个字都没写。
试卷批改出来了，85分。
最后一题10分，一分未得。
林非凡放下笔，拿起试卷，高兴地说：“可以呀，范强，你进步太快了。第一张是a卷，这一张是b卷，难度大多了，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范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脑子里还在想着最后一道题目。
【一部队急行军，队伍总长120米，正以某一速度匀速前进。现因有事传达，一通讯员骑马从队尾跑到排头后，立即掉头以大小不变的速度从排头跑回队尾。已知在这一过程中队伍前进了160米，求通讯员在这一过程中骑马往返共跑了多少米？】
前面失的五分范强很快就弄懂了，他要求林非凡赶紧给他评讲最后一道题。
林非凡拆开第二瓶健力宝，猛喝了几口，打了个响亮的嗝，兴致勃勃地说：“这题难度比较大，涉及到合速度的知识……”
……
听完林非凡的讲解后，范强猛拍了一下桌子，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林非凡，若是在读初中时碰上你这样的物理老师就好了，那样上了高中后，我肯定会读理科。这物理，还真有意思！今天我才发现，我天生是学物理的料。”
“别得瑟，你做一遍给我看看。”林非凡说。
“你还不相信我？我这就做给你看看。”范强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
“咚咚。”
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范强吓了一大跳。
肯定是岭南高中的老师来串门了，这要是被人知道今天学明天教，那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咚咚咚。”
敲门声大了些。
“开门呀。”林非凡小声说。
“等会儿。”范强收起桌子上的试卷、课本、《教材全解》，一股脑儿塞进被子里面。
“咚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范强检查没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后，走上前去打开门。
房间里顿时敞亮多了，林非凡望着房门口，一下子呆住了。
范菲琳婷婷玉立站在门口，仙女般脱俗的气质让人心中砰砰直跳。
范强连连拍着胸口说：“是你呀，怎么不说话？吓死我了。”
“敲门就把你吓死了？你们俩在干嘛？”范菲琳站在门口不动，冷若冰霜的样子。
“我……我们没干嘛呀。”范强有些紧张了，这事最好连妹妹都不能知道。
范菲琳冲进房子里，看到床上乱糟糟的样子，转而怒视着林非凡：“你们俩到底在干嘛？大白天的，为什么要关着门？”
我的个天啊！这误会太深了！
林非凡瞬间明白范菲琳为啥要发脾气，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俩真…真没干嘛。”
范菲琳简直怒不可遏，她猛掀起被子，喊道：“两个大男人，把床弄得这么乱糟糟的……”
范菲琳愣住了，被子里堆着一堆书，还有试卷、钢笔、直尺。
范强这时也明白妹妹为啥发脾气了，不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埋怨道：“你瞎想些什么呀？”
得赶紧解释啊！被心仪的女孩这般误会，这是什么事呀？
林非凡指着床上的书说：“我教你哥做物理题，他不想别人知道，所以……”
范菲琳先是一愣，继而捂着嘴笑的发颤，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美女放肆地笑的模样，让林非凡更是慌张，他目不转睛看着范菲琳，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总算是笑够了，范菲琳理了理头发，热烈地望着林非凡，柔声说：“对不起，我还以为……”
“就不要说出来啦。”林非凡连忙阻止范菲琳继续说下去。
范菲琳又是一阵笑，跟范强说：“哥，你干嘛要学物理？”
“唉，别提了！学校要我教物理。”范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要你教物理？”范菲琳眨了眨大眼睛，“碍什么事？教就教，难不成你还怕啊？你们学校肯定是不缺语文教师，只缺物理教师。在我们学校里，有的老师什么都教。”
“这里像你们小学那样简单吗？你做做这道物理题目看看。”范强腾地站起来，从床上拿起物理试卷，递给范菲琳，“这一张试卷的最后一题，你做得出来，我叫你姐！”
56、急刹车
范菲琳立马来了兴趣，她接过试卷，坐在床上，认真地看起了题目。
范强得意地笑了，他等着妹妹出洋相。
林非凡倒是希望范菲琳能做出来，想看看范强是不是真的会喊妹妹为姐姐。
“可以用笔在草稿纸上画图，建构物理情景，便于找到解题思路。”林非凡提醒道。
范菲琳抿着嘴唇，微蹙眉头，看着试卷不眨眼。
漂亮女孩子认真的样子更好看！
林非凡借此机会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眼前的美女，心里感叹着。
约两分钟后，范菲琳放下试卷，抬眸望着林非凡，试探着问：“答案是320米吗？”
“……”林非凡肩膀一缩，瞠目结舌。
范强龇牙咧嘴，双手抱头。
“难道我算错了？”范菲琳说。
林非凡望着范强，大声喊道：“范强，赶紧叫姐姐！”
……
范菲琳从菜市场买菜回来后，因为哥哥打招呼要早些煮饭，下午四点没到，她就开始煮晚饭了。
接近五点的时候，范菲琳就把饭菜都煮好了。
先是在门口等，半天没见哥哥回来，范菲琳掩上门，往岭南高中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就到了岭南高中校园里，问了学校的老师，她才找到了哥哥的房间。
摩托车停在房门口，敲门没人开门，范菲琳开始以为哥哥不在房间。
但听到房间里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继续敲门仍没人开门。
范菲琳还以为哥哥是关了个女朋友在里面。
门终于开了，竟然看到了哥哥跟林非凡在里面，二人都显得很慌张。
难道他们俩是……
好恶心哟！
顿时，范菲琳都气炸了。
……
三个人出了房门，回去吃晚饭。
范强骑上摩托车，林非凡和范菲琳站在旁边没动。
一个车坐三个人，谁坐在中间呢？
林非凡心想女士应该优先，所以等范菲琳先上车。
范菲琳思考着一个车坐三个人肯定很挤，若坐在中间，前面是哥哥不碍事。
可后面坐的是认识不到两天的林非凡，被一个较陌生的男孩在后面挤着，那种感觉应该不太好吧。
“你们先过去吧，我走回去。”范菲琳说。
范强回过头拍着坐凳，说道：“有车不坐，情愿走回去，你傻呀？赶快上来，早些吃完饭好让林非凡早些回去。”
林非凡意识到了范菲琳是不愿意挤着一起回去，于是说：“你们俩先回家，我跑过去。”
轰——
范强加了一下油门，嚷道：“嘿！你们俩都傻呀？瞧不起我这春兰豹不是？这车坐四个人都没事儿！”
范菲琳咬着嘴唇，很害羞的样子，跟林非凡说：“你先上吧。”
“呃，好！”林非凡跨上摩托车。
接着，范菲琳小心翼翼地坐上去。
范强启动了摩托车，林非凡紧靠着范强。
范菲琳尽量靠后坐，双手抓住后面的金属架，身体微微后仰。
虽然两人上身之间略有距离，但免不了下肢有碰着的地方。
林非凡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耳根发烧，额头都冒出细汗，好像背后燃烧着一团大火。
出了校门往右拐，是一段笔直的路，范强旋紧油门，摩托车极速飞奔。
“哥，骑慢点。”范菲琳紧紧抓着金属架，生怕摔了下来。
范强大声说：“放心，没事，我技术现在高着呢，我带你们兜兜风。”
“真的要慢些，这样挺危险的。”林非凡知道范菲琳故意往后坐，他担心她的安全。
“没事，这样爽的……”范强的话还没说完，前方路边冲出一只狗，吓得他一阵哆嗦。
吱——
急刹车。
“啊——”
范菲琳一声惊呼，身体猛向前倾，她双手松开金属架，紧紧地抱住林非凡。
春兰豹的各项性能还是挺不错的，在未撞到狗之前，摩托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后背袭来，林非凡不敢动弹，心中像跳进了一只兔子。
紧闭着双眼的范菲琳慢慢睁开了眼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紧抱着林非凡，顿时松开手，再次后仰抓着金属架。
两个人都没有埋怨范强，倒是范强连身说对不起。
总算到了家门口，三人下了车。
林非凡扯了扯胸口的衣服，又擦了擦额头。
满身都是汗哟。
也不知刚才汗味把范菲琳熏着没有。
那样的话，印象就太不好了。
林非凡偷偷打量着范菲琳，心中更是喜爱了。
……
红烧肉、麻辣豆腐、辣椒炒毛鱼、青椒丝伴荷包蛋、油焖茄子，和一碗西红柿蛋汤。
五菜一汤端上了桌子，盛菜的时候特别用心了，菜相十分好看。
三人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餐厅里突然闯进一个人。
“哇，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赶到吃晚饭了。”进来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青年。
蓄着长头发，紧身t恤衫裹不住圆圆的肚子，戴着金灿灿的手表，拿着一串钥匙。
“伟勇，你怎么来啦？”林非凡比较吃惊。
来人是王伟勇，跟林非凡是小学同学，上初中时去县里读书了，镜湖组人，镜湖承包人王岳志的儿子，临江县国营酒厂的职工。
“非凡，你怎么来啦？”王伟勇大为吃惊，还带着一丝戒备。
“哦，我跟范强是校友。”林非凡说。
王伟勇一屁股坐在空的方位上，顿时放松了警惕，说道：“呃，我家跟菲琳家是邻居。”
林非凡一脸懵逼，看着范菲琳。
范菲琳拿起筷子，面无表情，夹起一块茄子，仔细地品了品。
这油焖茄子她是第一次煮。
她皱了皱眉，感觉盐好像放多了。
范强把自己的饭和筷子给了王伟勇，说道：“我还没动筷子，这碗饭给你吃。”然后起身去了厨房。
王伟勇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吃，连声称好吃。
林非凡愣着不动，他还在纳闷王伟勇说邻居的事。
“赶紧吃呀。”范菲琳看着林非凡，目光温柔。
“哦，好！”林非凡往嘴里送了一口饭。
这时范强过来了，解释说：“伟勇家与我家在县里住在一起，两家房子是隔壁。”
原来如此。
林非凡暗吁了一口气，瞥了王伟勇一眼，突然对这个老同学有些反感了。
“伟勇，你今天又是来岭南镇推销酒吗？”范强问。
“我今天来我…我爸……的湖里玩，顺便来看看你……你们俩。”王伟勇满口饭菜，说话含糊不清。
57、胖是有原因的
四人吃着饭，范强不紧不慢，好像对饭菜不怎么喜欢，但也不怎么讨厌。
林非凡完全不像在家里那样没有顾忌地放开吃，而是有所克制，他要在范菲琳面前做得尽量有风度。
而范菲琳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时不时细品一下菜的味道，心里想着下次煮时怎么煮得更好吃一点。
她具有典型的大家闺秀风范，吃饭的样子看上去都那么优雅，那么迷人，那么令人心动。
只有王伟勇一个人狼吞虎咽，边吃边说着话，夸这菜好吃夸那菜也好吃。
寝不言，食不语。
寝若言，食时语，就可能得人嫌了。
每当王伟勇对着桌面讲话，范菲琳就皱一下眉头。
女孩子讨厌一个男人，会讨厌他的一切。
离王伟勇最近的三个菜，范菲琳都没动一下筷子。
她怕脏，她担心王伟勇说话污染了那三个菜。
其他三人第一碗饭还没吃完，王伟勇的第二碗饭已经吃完了。
范菲琳今天煎了六个荷包蛋，一个一个地煎成七分熟，然后汇在一起，加入盐，撒一点青椒丝，添一点点开水，小火焖一会儿。
这是她最喜欢煮的一道菜，方法简单，看相好，又好吃。
六个蛋已被王伟勇吃了三个了，碗里还剩下三个。
范菲琳看了一眼王伟勇，只见他秋风扫落叶，风卷残云，饭菜一股脑儿望嘴里送。
这样下去，恐怕六个鸡蛋都要被王伟勇吃光。
林非凡也暗中观察着王伟勇，心里在偷笑。
胖，是有原因的。
贪吃，应该是第一也是唯一的原因。
“你尝尝这鸡蛋，挺好吃的。”范菲琳夹了一个鸡蛋给林非凡。
“哥，你也吃一个。”范菲琳又夹了一个鸡蛋给哥哥。
林非凡咬了一口鸡蛋，鲜美微辣，口感香滑，不由赞叹道：“真好吃！我妈妈煎的荷包蛋总是太焦了。”
“好吃就再……”范菲琳准备把最后一个鸡蛋夹给林非凡，哪知话没说完，王伟勇把最后一个鸡蛋夹起来。
“真的很好吃，你也吃一个。”王伟勇把鸡蛋往范菲琳碗里送。
“我不要！”范菲琳双手捂住自己的碗，生怕鸡蛋放进了碗里。
“那我吃掉。”王伟勇收回筷子，一口包下鸡蛋，很享受地嚼着。
范菲琳白了王伟勇一眼后，撮起嘴巴看着林非凡，眼闪秋波，一脸愁情。
精心为林非凡煮的一道最拿手的菜，被王伟勇一个人吃掉三分之二了。
当林非凡吃完第一碗饭拿着碗去厨房盛饭时，范菲琳放下筷子，跟进了厨房。
范菲琳抢先打开锅，发现锅里的饭刮的很干净，仅剩下一些沾在锅底的锅巴。
“我就知道没饭了，他已经吃了三碗，后两碗盛得多，堆得高，还按得紧，他盛一碗顶我盛两碗。”范菲琳可怜兮兮地看着林非凡，“对不起，怪我煮少了饭，害你没吃饱。”
林非凡笑道：“哪能怪你呀？你又不知道王伟勇要来吃饭。”
“我给你弄锅巴粥。”范菲琳麻利地把盆里的米汤倒进锅里，用锅铲把锅底的锅巴铲起，搅拌了一下。
这时王伟勇走了进来，看着锅里香喷喷的锅巴粥说：“好长时间没吃过锅巴粥，今天我要吃两碗。”
王伟勇伸手去接范菲琳手中的锅铲，但范菲琳竟然把锅铲放在身后，不给王伟勇。
“什么事都要有个先后顺序。”范菲琳接过林非凡手中的碗，用锅铲从锅底捞锅巴，想盛稠一些。
范菲琳一铲一铲慢慢地盛，王伟勇看着急了，责备道：“你倒是留一点稠的给我呀。”
范菲琳没理会，继续捞。
林非凡扭过头，对着墙壁笑。
王伟勇那个馋相实在是看不得哟。
总算捞了一碗稠的锅巴粥，范菲琳和林非凡去了餐厅。
王伟勇看着范菲琳和林非凡的背影，咬着牙，眼里喷出嫉妒的怒火。
拿起锅铲，从锅底捞锅巴，可是先前自己刮的太毒了，加上范菲琳也捞得太仔细，王伟勇每次都只能捞起几粒米饭。
徒劳地捞了几次后，王伟勇改变了策略，快速盛了一碗米汤，急步来到餐厅。
还剩下不少红烧肉，喝着米汤吃着红烧肉，也不错。
大口吃着红烧肉，不时喝一口米汤，王伟勇把剩下的红烧肉全都吃了，仅剩下一些油在碗里。
见范菲琳的饭碗里还剩下一些饭，王伟勇拿起红烧肉碗，殷勤地说：“来，这油倒进你碗里，伴着饭吃，好吃的不得了。”
范菲琳急忙起身，拿着碗去了厨房。
王伟勇看着红烧肉碗里的油，咽了咽口水，又打了几个饱嗝，说道：“可惜没饭，要不然我会用这油淘饭吃。”
范强笑着说：“真是对不起，不知道你要来，煮少了饭，你没吃饱吧？”
王伟勇放下碗，回答道：“没事没事，晚上我要回县里去，今晚还要吃夜宵。”
“咳……咳咳……”林非凡偏过头，对着侧面，被米汤呛着了。
……
“你什么时候回去？”范强问。
这时范菲琳过来了，王伟勇问：“菲琳回去吗？”
“不回。”范菲琳冷冷地说。
王伟勇道：“那有空陪我玩会儿吗？咱们四人打升级可行？”
“没空。”范菲琳斩钉截铁地说
王伟勇紧盯着范菲琳，眼神很饥渴，叹了一口气说：“那我现在就回去。”
“正好帮我省懒了，你顺便带林非凡去镜湖初中。”范强转而看着林非凡，“可不可以？”
“行呀，我正好跟伟勇唠唠嗑，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了。”林非凡道。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范菲琳先前就想问这个问题。
王伟勇连忙巴结地对范菲琳说：“我们俩是小学同学，还都是镜湖组的，从小一起长大。记得小时候，全镜湖组就只有林非凡一个人不会游泳。”
“……”林非凡白了王伟勇一眼。
“有一次，我们带林非凡去镜湖旁边玩，其实那次大家都没游泳。后来被林非凡的爸爸知道了，你猜怎么着？”王伟勇见范菲琳很感兴趣，越说越有劲儿。
范菲琳的确很感兴趣，问道：“怎么了？”
林非凡怒视着王伟勇，可王伟勇全然不顾林非凡的感受，夸张地说道：“林非凡被他爸爸打了一顿，你肯定猜不到，他爸爸专打他的屁股，屁股都打肿了，害得林非凡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都要站着上课。”
王伟勇说完后哈哈大笑，拍掌跺脚。
范菲琳看着林非凡，温柔似水，一脸同情。
林非凡皱着眉，气愤地说：“伟勇，你若再乱说，我就会把你上小学三年级时，在课堂上尿湿裤子的事说出来。”
王伟勇腾地站起来，往外面冲去，嘀咕道：“我得赶紧回去。”
范强笑弯了腰，大喊道：“喂，你不能一个人回去呀，你得带林非凡一起。”
范强和林非凡也起身往外走，走到餐厅门口，林非凡回头跟范菲琳摆了一下手：“你煮的菜真好吃，谢谢你，再见！”
范菲琳笑着说：“若喜欢吃，那下次再来，我多煮些饭，可不能再让你没吃饱。”
……
皇冠轿车，**成新，车牌号尾数是连四个8。
林非凡坐在副驾驶座上，王伟勇驾驶着轿车，车子向临江县城方向飞速驶去。
58、我好想读书
两个小学同学竟然一路无话，到了镜湖初中校门口时，林非凡下了车，王伟勇才说了第一句话：“你分配到了镜湖初中？”
“嗯，下来坐坐不？”林非凡说。
王伟勇低头看了看校门，嘲讽一笑，说道：“我和范菲琳青梅竹马，哪天我跟她结婚时，请你喝喜酒。”
答非所问，风马牛不相及！
“突——”
王伟勇刚说完，就换挡踩油门飞速而去。
地面上扬起了灰尘。
林非凡站立在路边，轻蔑一笑，紧握着拳头。
他突然弯腰捡起脚下的一粒石子，扬起手，奋力把石子向轿车掷去。
然后大踏步进入校园里面。
今日天阴，时候不早了，天色已暗淡下来，得赶紧回家了。
来到宿舍前，准备骑上自行车，林非凡发现自己房间隔壁的门开了。
于是打算进去看看，他想感谢一下母女三人。
站在房门口，林非凡看见董秋莲和她的两个女儿都在房间里。
房间里有好几张破旧的课桌，董秋莲正在把课桌整齐地拼凑在一起。
……
在史校长的帮助下，无家可归又没亲戚收留的董秋莲，带着两个女儿李敏瑶和李敏彤，把所有东西从学生宿舍搬到林非凡隔壁来了。
床也是被白蚁蛀坏了，史校长安排石兴喜找来一些破旧的课桌，拼凑当一张床。
地面同样很潮湿，看来这间房子也漏雨。
大女儿李敏瑶正蹲在地上哭，小女孩李敏彤蹲在旁边安慰着姐姐。
“林大英雄好！”董秋莲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问好。
“你们暂时住这里？”林非凡问。
在教室做动员工作的时候，董秋莲当时愁眉苦脸的样子，令林非凡印象深刻。
脸上布满了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沧桑，苦命的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十几岁。
董秋莲说：“嗯，感谢史校长，让我们娘几个还能有个地方住着。”
林非凡走进房间，来到两个女孩旁边，问道：“为什么哭呀？”
穿着一身破旧衣服的李敏彤站起来，怯生生地说：“妈妈不让姐姐读书了，过几天，姐姐会出去打工。”
原来董秋莲一家的收入全靠种庄稼和养猪，今年庄稼颗粒无收，连房子都淹了，家里两头猪在大水淹房子前卖了。
两头猪拢共只有一百多斤。
猪的斤两没达标，杀猪佬死命压价，两头猪卖的钱少得可怜。
实在是凑不出学费，也没房子住，董秋莲准备等大水退了后，收拾一下还没倒塌的房子，再带着两个女儿回老家四川。
她计划把小女儿放在外公外婆那里继续读书，而想把大女儿李敏瑶带到广东去打工。
穿着比妹妹略好一点的李敏瑶满脸是泪，头发很干净却不是十分黝黑，脸上没有十几岁少女的红润，而显得有些苍白。
明显是营养不良！
林非凡看着都有些心疼，蹲了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想读书吗？”
李敏瑶用手摸掉眼泪，偏过头，不敢看林非凡，抽噎着说：“我……我叫李敏瑶，我好……好想读书！”
“站起来吧，这样蹲着久了难受。”林非凡站了起来。
李敏彤连忙拉着姐姐站起来，她看着林非凡不眨眼，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李敏瑶用手反复擦着眼睛，试图把眼泪全部擦干，不留痕迹。
个子这么高，应该有一米六五以上吧，也许是孩子年龄比较大，难怪她妈妈要她出去打工，林非凡思索着。
像农村年龄偏大的女孩，成绩都好不到哪里去，主要是读书迟，家里也不重视，家长迫于普九政策压力，不得不让孩子继续读书。
林非凡问：“学习成绩怎么样？”
“我姐的成绩可好了，每次考试在班上都是前三名。”李敏彤抢先回答。
“真的吗？”林非凡有些不相信。
李敏瑶已经擦干了眼泪，她这才敢大胆地看着林非凡，低声说：“嗯，上学期期末考试，我总成绩排全班第二。”
“啊？那真了不起！”
这样的孩子竟然要辍学，林非凡感到很震惊。
“那你今年多少岁？”林非凡急忙问。
董秋莲过来说：“林大英雄，再后一段时间孩子就满十四岁了，不小了，我家真没钱交学费。打工的事，已经联系好了，先做学徒，一个月就有三百块钱。”
董秋莲最怕老师做工作让孩子读书，若不是老师一再做工作，那今年正月就带两个孩子回四川了。
“还没满十四岁算很大吗？”林非凡瞪了董秋莲一眼，继而问李敏瑶，“你班主任是谁？”
“李老师，他叫李团结。”李敏瑶说。
“好巧，这学期我正好带李老师班上的物理。”林非凡笑道。
“您是物理老师？”李敏瑶眼里流露出一丝喜色。
林非凡道：“嗯，今年刚分配来的，我就是你的物理老师。”
“可是我……”李敏瑶的眼圈又红了。
“别担心，你可以继续上学。”林非凡道。
李敏瑶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林非凡，又是高兴，又是害怕。
物理老师说了这话，那么继续读书就有希望了。
而妈妈，几乎是铁定了心要带她去广东。
“林大英雄……”董秋莲很为难地看着林非凡说。
林非凡连连摆头，苦笑道：“我不是什么大英雄，我就是个老师，你只要称呼我林老师就行了。你也别再说什么了，李敏瑶不能去打工，必须要读书！学费的事，你不要着急，我会找学校，我来想办法。”
“可是……”董秋莲很尴尬的神情。
没等董秋莲说完，林非凡急步往屋外走，说道：“没有可是，李敏瑶必须要上学！我现在急着要回家，这事等我明天过来了再处理。”
天色越来越暗了，他必须要在入夜之前赶到家里。
出了门，跨上自行车，林非凡猛踩着脚踏板，骑往校门口。
李敏瑶追出门外，大声喊道：“林老师再见！”
“再见！”林非凡头也没回一下。
自行车快速飞奔，链罩哗啦哗啦地响。
李敏彤站在姐姐旁边，好奇地说：“姐，林老师怎么骑得这么快呀？突然就走了呢。”
李敏瑶望着快要到校门口的林非凡，露出一脸灿烂笑容：“林老师肯定是要急着回家，如果回家迟了，怕挨他妈妈的骂。”
……
59、不同的感觉
出了校门，林非凡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往左拐，准备从另一条路回家。
今天，不再敢穿过乱坟岗了。
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大地，路过乱坟岗外围的小路时，想起跟人打架时遇上刘慧慧的情景，林非凡仍心有余悸。
自己因为任性而磕了，碰了，栽跟头了，鼻青脸肿了，都不要紧。
因为自己的莽撞而给亲人、朋友带去麻烦，那就不应该了。
曾经在读书时，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做事很少去考虑行为的后果，总是由着性子来，爱咋样就咋样。
但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不仅关乎到自己，还要影响到别人。
给别人带去的影响只能是好的，而不能是负面的。
何况自己还是个老师！
林非凡一路反思着自己的行为，到了村口，今天没看到爸妈，而是见到了刘慧慧。
刘慧慧下午去林非凡家好多次了，每次都没见到林非凡。
傍晚时，想去村口望望，但不知林非凡从哪个村口回来，于是在两个村口之间趟来趟去。
刘慧慧第三次到了这个村口位置，看见林非凡从远处骑车过来，开心地往前面跑。
“非凡哥，你今天怎么又回来这么晚呀？”刘慧慧跑出四五十米，才跟林非凡碰上面。
“……呃，在学校有点事，耽误了。”林非凡下了自行车。
刘慧慧跟林非凡并排走着，她问道：“我还以为你是从岭南镇回来的，从学校回家你干嘛走这边呢？”
林非凡回答说：“走那边，怕。”
刘慧慧道：“非凡哥，今天我回来的时候，乱坟岗里，有怪叫声，是不是鬼在叫呀？当时吓死我了！”
“……可能是吧，以后，绝对不要一个人去乱坟岗。”林非凡心中咯噔了一下。
“你下次也要早些回来。”
“嗯，上车吧，我带你一段路。”
“好呀好呀。”刘慧慧先坐上了自行车。
“坐稳了。”林非凡左脚连续踩了两下脚踏板后，迅速抬起右脚，跨过前杠，骑上了自行车。
刘慧慧坐在后凳上，抬头看着林非凡的后脑勺，一脸甜蜜的笑容。
林非凡读小学的时候，就学会了骑自行车。
从学会骑车的那天起，就带着她满村子跑。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
她童年里最开心的事就是非凡哥骑车带着她到处疯跑。
如今，非凡哥的个子高了，肩膀也阔了，她也成了大姑娘。
一切都在发生变化。
但她对非凡哥依恋的感觉丝毫没有减淡，反而愈来愈浓烈。
这是爱情么？
刘慧慧牵住林非凡的衣角，羞涩地低下了头。
她悄悄地依靠在他背上，她想一生都跟着他，不离不弃，永远永远！
……
刘慧慧之所以这么着急来接林非凡，是因为她想邀请林非凡去她家吃青鱼下面。
刘寿庆今天捕捞到了一条四五斤的青鱼，看孩子们喜欢吃青鱼下面，就没把鱼卖掉，想等晚上林非凡回来再煮着吃。
多年以来，一旦刘寿庆家煮什么好吃的，都要邀请林非凡一起过去吃。
林非凡特别喜欢吃青鱼下面条，那种鲜美的味道，胜过一切美味佳肴。
到了村庄中间，撞见了刘莉莉，她也是过来看看林非凡是否回来了。
刘慧慧的妈妈把鱼煮得差不多熟了，现在等着下面条。
如果提前下了面条，时间长了再吃，则会糊了，味道也差些。
林非凡没回来，面条就不能下锅，所以，姐妹俩都来村口接林非凡。
“非凡哥，我要坐前面。”刘莉莉也要坐上自行车。
刘慧慧下了车，对妹妹说：“你坐后面，我走回去，你现在个子老高，前面坐不下了。”
姐妹俩小时候，林非凡经常骑车一起带着，前一个后一个。
“没事，都上来。”林非凡跨在自行车上，两只脚踮着地。
“非凡哥，行吗？现在不同小时候了。”刘慧慧看着自行车，表示怀疑。
“肯定行呀，我力气大着呢，能带得动。”林非凡很自信地说。
“你带得动，自行车带不动呀。”刘慧慧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坐上了自行车。
刘莉莉喜滋滋地坐在前杠上，双手握着车龙头的中间。
“莉莉，头往旁边偏一点。”林非凡说。
的确不同小时候，刘莉莉的头快要顶住林非凡的鼻子了。
用力蹬一下脚踏板，自行车启动了，林非凡双脚猛踩，三个人在车上，确实要费力气些。
林非凡和刘慧慧家在镜湖组靠后一些的位置，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
中间有一小段路是上坡，坡度不大，但自行车的速度明显慢下来，开始摇摇晃晃。
“非凡哥，我还是下来吧，你带莉莉先过去。”刘慧慧轻捶了一下林非凡的背，想先下车。
“没事，坐稳了，我冲上去。”林非凡腿上加大了力气。
自行车的速度立马增加上来，平稳上坡。
“非凡哥，你真厉害！”刘莉莉兴奋地喊着。
“你非凡哥是个大力……”林非凡的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砰”的一声响。
双脚踩着脚踏板不用费半点力气了，自行车却失去了动力。
链条断了。
刘慧慧下了车，站在一旁笑弯了腰。
刘莉莉也下了车，往家中跑，边跑边说：“我先回家叫妈妈赶紧下面条。”
林非凡看着断了的链条拖在地上，也是笑的不行。
刘慧慧蹲下来看链条，说道：“非凡哥，叫你逞能，我说的对吧，不同小时候了。这可咋办？”
林非凡说：“没事，我爸会修，断了正好，链条太松了，要去掉一节。我把车赶回家，你先回去，我马上就过去。”
刘慧慧叮嘱道：“嗯，你得赶紧到我家去，面条糊了就不好吃了。”
……
直到看见刘慧慧拐了弯不见身影，林非凡才赶着自行车回家。
他眉心紧拧，长叹一口气，心中一阵阵慌张。
他知道刘慧慧对他好，这种好不同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了，他明白刘慧慧是真心喜欢他。
他也喜欢刘慧慧，但这种喜欢却不同于对范菲琳的感觉。
他一直把刘慧慧当亲妹妹看待，他无法让自己对一个从穿开裆裤时就一起长大的女孩，产生爱慕之情。
以前，他分不清这两种感觉，对来自刘慧慧的关心与喜爱，从来不拒绝。
但现在碰上了范菲琳，他才知道两种不同的情感，有着本质的区别，感受完全不同。
跟刘慧慧在一起，是开心，是愉悦，是放松，是无拘无束。
而跟范菲琳一起，是激动、是兴奋、是紧张、是心往神驰。
陪伴刘慧慧十几年了，跟范菲琳相识才一两天。
谁轻谁重？
他有些惶恐了。
60、食而不知其味
刚才刘慧慧邀请他去吃青鱼下面，他本不想过去。
可是，他不敢开口拒绝刘慧慧，更不敢跟刘慧慧说他陪一个叫范菲琳的女孩吃晚饭了。
多少年以来，他从未拒绝过刘慧慧提出的要求，只要她高兴，她要他怎样他就怎样，不管事情有多难。
他欠她的，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还清……
不过，她还没有提过让他为难的要求，她总是那么通情达理，一心为他着想。
到了家门口，林非凡看见妈妈在扎柴把，妈妈背对着她，没看见他回来。
“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煮晚饭？”林非凡停好自行车。
“你小姨和姨父在厨房里煮饭，叫我歇会儿，让我做亲戚了。”吴秀兰回过头，笑眯眯地说，“饿了吧？今晚有红烧肉，还杀了一只鸭子。”
林非凡拍了一下脑门，笑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小姨一家搬过来了。”
“我儿子忙呀，国家教师，现在正式上班了，大忙人！”吴秀兰一脸骄傲的神情。
林非凡听着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妈，我不忙，班主任都没当上，只带了两个班的物理和几个班的体育。”
吴秀兰说：“想做班主任还不简单，明年你就能做上，我儿子将来还要做校长呢！”
“妈，你希望我能当上校长？”
“肯定的呀，我儿子出息大着呢！你当上了校长，把镜湖初中管得好好的，让我们镜湖村的孩子有好学上，我和你爸出门也风光些。”
林非凡心头一怔，妈妈从来都是把所有心思放在种地和养猪上，没想到妈妈也关心镜湖初中的发展。
“妈，爸呢？”林非凡问。
“他下午忙家里的事，傍晚去岭南镇了，镜湖初中你房间那里，也算是个小家，你爸去给你办些东西，准备明天给你带过去。”吴秀兰已把一大堆散柴全部扎成了柴把，又用稻草绳捆起来。
树木的杂枝，扎成小柴把方便往灶塞，也经烧些，小柴把堆在一起，捆成了两大捆。
“妈，我给你提到厨房去。”林非凡走过去要帮忙。
“不用不用，柴栏里有柴烧，我慢慢准备些冬天烧，只要放在走廊里就行了。”吴秀枝提起一大捆柴，费力地往屋檐下的走廊搬。
林非凡拿起了另一捆柴。
吴秀枝放下手中的柴，阻止儿子搬柴：“柴太重，你搬不起，这枞树枝是枞树开花时砍的，你别碰，防止沾身上了你又过敏。”
“妈，我都二十一了，这两捆柴我搬不起？十捆我都提得动！”林非凡另一只手拿起妈妈搬的那捆，毫不费力地提着两大捆柴，放在了屋檐下的走廊上。
“你这孩子！”吴秀兰看着儿子的背影，满心欣慰。
小时候体弱多病的儿子，真的长大了！背影比他爸都高大许多。
把柴放下后，林非凡快步往刘慧慧家走去。
“你这是去哪呀？等一下要吃饭了。”吴秀兰说。
林非凡道：“慧慧要我去她家吃鱼下面。”
“那你去吧去吧。”吴秀兰顿时更是高兴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往家里跑，“儿子，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吴秀兰拿着一大缸碗红烧鸭出来，说道：“带给慧慧她们吃，你也多吃些，很养人的。”
“妈，小姨一家人都来了，你把烧好的鸭子让我带走，这不好吧？”
“这只鸭子有四五斤重，家里还留了很多，你小姨不是外人，没事。”
林非凡双手端着缸碗，小心地走往刘慧慧家。
“儿子，到慧慧家你要洗一下手再吃饭，防止手上沾了花粉。”
“妈，我知道了。”
……
加上林非凡端来的鸭子，八个菜放在了桌子上，其中有四个菜都是鱼，红烧鲫鱼、油炸鱼块、辣椒炒毛鱼、清蒸白鱼。
其他三个菜是辣椒炒河虾、清炒豆角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加上青鱼下面，今晚有六个菜来自镜湖。
刘寿庆的老婆叫王桂珍，知道今晚林非凡要过来吃鱼下面，她特意多煮了几个菜。
厨房里，王桂珍拿了个大碗，把锅里的鱼头盛进碗里。
鱼头放进碗里后，就满满一碗了。
“非凡先吃鱼头，吃完鱼头后再来盛鱼肉和面。”王桂珍把满碗鱼头递给林非凡。
刘慧慧在一旁捂嘴笑，这哪里只是鱼头呢？爸爸切割鱼的时候，鱼头部分留了好多鱼身。
刘莉莉看着碗里堆得老高的鱼头，也是咯咯笑。
接下来，王桂珍盛了一碗给刘莉莉。
“妈，把鱼尾巴盛给我。”刘慧慧指着锅里的鱼尾巴说。
“好，你们两个，一个吃头，一个吃尾。”王彩珍笑得好开心。
每次林非凡过来吃鱼下面，总是把鱼头盛给他，因为他很喜欢吃鱼头，从小就很喜欢。
……
五个人围坐在桌子旁，刘寿庆拿来一个透明塑料桶，里面装着白酒，还剩下大约三分之一桶。
倒了满满一玻璃杯，刘寿庆没急着盖上桶盖，问道：“非凡，你来点不？”
林非凡连连摆手说：“叔，我不喝。”
这酒闻着都有一股辣味。
“你别教孩子做坏事。”王桂珍瞪了丈夫一眼。
刘寿庆端起玻璃杯，喝了满满一大口，徐徐吞下，很享受的样子，说道：“喝酒哪是做怪事呢？非凡一点酒都不喝，也不是办法。得赶紧练练，将来做了新女婿后，丈母娘家的亲朋好友家家都请吃饭，没点酒量，那天天都要烂醉如泥。”
“到时，我一家一家去说，不准给非凡劝酒，谁给非凡灌酒我就跟谁急。”王桂珍早就把林非凡当作了自家的女婿。
“妈——”刘慧慧羞涩地喊了一声。
林非凡正在啃鱼头，略顿了一下，又继续啃起来。
他今晚尝不出鱼头曾有的鲜美，心中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闷得慌。
这个家的每一个人，不，是两个家，还有他的爸爸妈妈，都早已把他跟刘慧慧看成一对人儿了。
以前，他毫不在意大家的这种看法，都习惯了，几乎是自记事起，大人们就开始说他跟刘慧慧青梅竹马。
如今到现在，他很害怕这种说法，将来是一个怎么样的结局，他自己都无法预料，他掌握不了事情的发展方向。
梦想与现实之间，总有那么一段距离，跨越这段距离，不仅仅只是个人努力奋斗就行了。
人来到这个世间，自身一大半并不是属于自己，有些事，并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还得考虑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亲人们的看法与感受。
当梦想与亲人们的愿望相悖时，梦想很可能会变成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在刘慧慧的家里想起了范菲琳，他心头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食而不知其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