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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老胡杨     十绝山txt下载     十绝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7:对质

    一听这话,八爷忽然没了声音,沉吟了好久才慢慢道:“当然问了,我说过,要死也要让他死个明白。”

    天工老人冷冷一声道:“都是他的伤心事,怎么能不问。”

    八爷和迦南的恩怨从阴石身上开始,但幼小阴石跌落悬崖差点丢了性命,虽是由于他们两人切磋研习武功疏于照看造成的,但说白了也怨不上迦南,八爷也从未朝这方面想过。

    但成为天灵子的阴石,一旦跌进承天教的魔窟,学艺星枢子,为他争夺门主打架也就算了,但教给他赤焰魔功,将他练成凶勐无比、磨灭心智的魔畜,这是八爷说什么都容忍不了的。

    朱山虽是跟着翁锐出现在他眼前的,但从小做叫花子的他性格脾气更合八爷的胃口,聪明伶俐,勇敢而有情谊,从城皇庙的角落,到那个住满叫花子的院子,这里面都有他的身影,他们之间的关系,亦师亦友,亦祖亦孙,难以分清。

    对于霍去病,八爷从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了年幼的阴石,悉心教导,不遗余力,总盼他能经过历练,慢慢老成,但他的高傲遇上了迦南地奸猾,二十四岁的生命就此陨落,这对他来说就像当年丢失阴石一样痛。

    一提到向迦南问话,两位老人的情绪一下子都变得极为低落,可见他们的谈话一定是非常地不愉快,这让翁锐忽然感到有点进退两难。

    “好啦,他不愿说,我来说给你们听吧。”看八爷不想开口,天工老人喝了一口茶道。

    那位少使派来带路的承天教圣地的一位骑士,在将八爷和天工老人带到黑叶堡之后,并亲自进去通报,但当迎出来的迦南看到他带来的是谁时,抬手就将那位骑士当场给毙了。

    跟着迦南一起出来的还有七八个人,其座下卫使巴菲、耶合都在里面,看到这两人就即刻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扯出家伙就像是要立即动手。

    “啧啧,真是不讲究,”八爷斜瞟了一眼道,“他只是一个带路的,还是一个特别崇拜你的信徒,这么就把人给杀了,看来啊,你这心中是没有天姆的。”

    “住口,你们是什么人,敢到这里来撒野?”耶合吼道。

    “哼,我杀我的人,跟你有和相干?”迦南怒道,“这种瞎了眼的信徒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呵呵,真是不敢相信啊,”天工老人嘲道,“人家只是带了个路而已,你这么生气是不是特别怕我们俩啊?”

    迦南走上前来,将天工老人好好端详了一遍,点点头道:“天工子,你能遵守承诺五年未露一面,我敬你是个人物,五年前你就已经败在我的手下,其实你今天大可不必再次来自取其辱,哈哈哈,哈哈哈哈……”

    迦南笑了好一阵子,终于停了下来,天工老人冷冷道:“你笑好了吗?”

    “我笑好了,难道你不觉得可笑?”迦南道。

    “可笑,我也觉得可笑,”天工老人道,“我承认五年前你赚了一招便宜,但你并没有真正胜我,要不是我不愿意卷入天工门的俗务,就你那几句话就能将我僵五年?这也太可笑了吧。”

    迦南脸色一冷:“你这次来是想再来跟我分个输赢?”

    “不,你想错了,”天工老人摇摇头道,“我是来想跟你分个生死的!”

    “你给我住嘴,”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八爷呛道,“和这老东西分个生死那是我的事,你就在一边呆着吧。”

    “哟,这位是谁啊?”迦南左看看又看看,忽然眼睛一亮,惊奇道,“你是武痴阴泰?我的老朋友,你怎么来了?”

    随很多年没见,但这个武痴阴泰的容貌迦南依稀记着,近年来关于他的传说又一直不断,恐怕他猜也能猜出是谁,既然叫老朋友,那就得热情一点,迦南想张开双臂想和八爷来个拥抱,被八爷抬手止住了。

    “你还是离我远点,”八爷道,“我说过,这次来你我是要分生死的,不是来攀交情的。”

    迦南作为承天教圣左使,在教内和大漠一带地位尊崇,被人家这么说,自然也不能再腆着脸往上贴,脸色也阴沉下来,他太知道这里面有多大事儿了。

    “我知道当年因为我们两人在一起你的小儿子丢了,”迦南道,“你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怨我吧?”

    “那件事我只怨我自己,从来就没怨过任何人。”八爷沉声道。

    “那你找我是为什么?”迦南道。

    “你练功该不是把脑子练坏了吧,”八爷道,“你在石儿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该不会让我提醒你把?”

    “哦,你是说天灵子吧,”迦南似乎毫不在意,“这你就更怨不上我了,我认识他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你的儿子。”

    八爷沉稳的眼里射出一道犀利的光芒:“要是你杀了他你说句不知道是我儿子就和你没关系啦?”

    “哼,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迦南道,“我教他功夫虽是利用它,但也救了他。”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八爷道,“救他几年,教他功夫,让他烈焰焚身,最后再让他替你死一次?”

    “他不是还没死吗?”迦南狠声道,“就算死了又怎么样,谁在我的棋中都一样。”

    八爷顺了一口气,死死盯着迦南道:“你在下棋,要死的却是我儿子,确实该死,算你一次。”

    “那又怎样?”迦南很不以为然。

    “我再问你,”八爷道,“你们把山子弄到哪里去了?”

    “你说的是那个朱山吧,”迦南道,“你给他教的那几招功夫确实不错,我也是因为他才知道你还活着,不过他的事真跟我无关,要找你应该去问问沙康。”

    “沙康那里会有人去问的,”八爷道,“带沙康去荆州玄青门的是你的人吧?”

    “严格来说他们是承天教的人,”迦南道,“你要是把他算在我的头上也没关系,尽管都冲我来好了。”

    “当初锐儿将你放回西域,你可答应过,再不插手中土武林的事,”八爷道,“这点你还没忘吧。”

    “我只说过我不再回到中土,”迦南咬着牙道,“但我在那里丢掉的,我都要一点点的找回来。”

    “荆州十四条人命,其中还有山子的媳妇和一个年幼的孩子,”八爷道,“现在山子和他儿子都被你们抓到楼兰,这就是你想找回来的?”

    “哼,这远远不够,”迦南吼道,“都是沙康无能,沙康太过犹豫,否则我能找回来的就会更多。”

    “好好,丧心病狂,这确实可以再给你记上一笔,”八爷道,“霍去病的事也是你的手笔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迦南不置可否。

    “濮人区的疫毒,加上大漠的尸毒,”八爷道,“这种毒很高明啊。”

    “佩服,是朱玉那个小姑娘猜的吧,”迦南道,“能让我着了她的道,还能成为亢宿仙人的弟子,还能将沙康杀得差点回不了西域,确实是个人物。”

    “你认就好,”八爷道,“一万军士只剩下不到四千,这和我没有关系,但你杀了霍去病,我就不能饶你。”

    “我从不在乎你会不会饶我,”迦南道,“他就是汉廷的一位将军,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哪我就告诉你,你可给我听好了,”八爷道,“我这一生之收过一个弟子,在石儿没找到的时候我就当他是石儿,他从十三四岁就在我身边呆着。”

    “哈哈哈哈,”迦南一阵狂笑,“怪不得他如此厉害,带领一两万人马就能横扫河西,你武痴一身英名也算值了。”

    “但他只有二十四岁。”八爷咬牙切齿道。

    “那又怎么样,”迦南忽然显得凶狠又狂放,“我在中土剩下半条命回来,楼兰、匈奴、羌氐失去河西之地,承天教的势力折损大半,我几乎失去了全部,我管他是不是你的弟子,只要是汉廷的军队,我就要他们死光!”

    “这么说对霍去病一路上的挑逗都是你的安排?”八爷道。

    “那是他太蠢,”迦南道,“我唯一后悔的就是竟然让这一万人活下来几千,他们都应该在这沙漠里殉葬!”

    “好,好,”八爷连说两个好,稳稳地道,“说清楚就好,既然做了,就得承担后果。”

    “哼,在我的地盘,你能把我怎样?”迦南很不以为然。

    八爷一字一句道:“我说过,这次是来分生死的,你不死,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8:算帐

    天工老人在一旁早就等不及了,极不耐烦的对八爷道:“老叫化,你还有完没完?问完了就一旁呆着去,剩下的就是我和他的事了。”

    “你个死木匠不要插嘴,”八爷道,“要你不要跟着我,就是为了不让你插手,这里面不光填进去了那么多条人命,还有我阴泰一生的心血,我来就是为了送他去见他们天姆的。”

    “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天工老人一撇嘴道,“我跟你不熟,犯不着插手你的事,我千辛万苦赶到这里,是我要和他了一笔自己的账。”

    “你那点破账算不算都无所谓,就不要瞎掺和了。”八爷一摆手道。

    这两人一唱一和,都在争着迦南,似乎谁都可以手拿把攥杀了他的,这可把迦南给气坏了。

    “你们两个老东西太大言不惭了吧,”迦南道,“不管是三十年前还是五年前,我都没有输给过你们中的任何人,今天既然上门来送死,我就成全你们,你们就一起来吧,还在啰嗦什么?”

    “说的没错,你拿命来吧!”

    早已胸怀愤满蓄势搏杀的八爷,大喝一声,犹如雷霆,双手胸前一错,两臂陡然朝外一振,浑厚强悍的内力勃然而发,轰然一声,沙尘骤起,感觉空气都要被震裂,强烈的天罡之气摧得他自己、天工老人和迦南须发喷张,形色恐怖,环侍周围的迦南手下,除了两位卫使巴菲和耶合退了几步还站着,其他的早被震飞纷纷跌落到数步开外。

    虽抢着要和迦南算账,但八爷抢先动手,天工老人就无奈的摇摇头退后几步站立,和老叫化一起打一个人,他丢不起这人。

    面对二人,迦南早知来者不善,八爷身形一动,真气爆发,迦南便运功相抵,在八爷气息转换的一瞬,他便拧身错步,抢先上前勐力一掌直接拍向八爷。

    “噢!”

    或许是八爷这一生压抑的太久,或许是他这一生的委屈太多,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全然不顾,怒吼一声,聚全身修为于掌上,硬碰硬的直接迎了上去。

    这是全然不顾性命的打法,并且一上来就用了全力,手掌未到掌力已经触及,迦南身心动处,后续劲力随即涌出,叠加到已经拍出的掌力之上,已然也是全力一搏。

    “轰!”

    两掌相接,一声爆响,好似现场的空气炸裂,沙尘再次飞起,比刚才八爷震起的更大,胡杨林中像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周围的树枝振颤着朝后倒去,像水波一样迅即传向四周。

    与此同时,在强烈罡风的震颤中,八爷和迦南地身子也都朝后飞去,各自飘出五六步才落地站稳,就连站在一旁的天工老人也顶不住冲击,踉跄后退几步,而那些迦南的手下,有些刚刚爬起一半,就再次被震飞出去,连巴菲和耶合都没有例外,只是其他人跌得更远。

    这两个人,都已经是年逾七旬的老人,一个是当年的中土武痴,一个是西域莽荒之地的绝顶高手,两人都身聚六十年以上的功力,三十余年后再次相聚,一生的恩怨聚集一起,一上来他们拼的就是性命。

    仅仅只是一招,黑叶堡跟出来的那些人已经面无血色,他们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够强了,还想狐假虎威一下,但在这样两位名宿对掌的劲力冲击面前,竟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位看似非常不起眼的叫花子,功力竟到了如此可怕的境地。

    沙尘在慢慢回落,被震落的树叶还在徐徐飘飞,过了好一会,迦南才缓缓道:“嗯,你没让我失望!”

    八爷也微微点头:“看来你也进境不小。”

    惊天动地的一掌过后,两人突然就从愤怒和狂躁中归于平静,于常人似乎不可思议,但对他们就像信手拈来,非常自然,一呼一吸平稳悠长,密无间隙,但这不是结束,真正的对抗这才开始。

    “三十年前你觊觎我的铁域玄功无功而返,三十年后你教给翁锐融铁玄功,”迦南道,“看来你已经把我吃透了,我今天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你的功法我琢磨了三十年,确实不错,”八爷道,“翁锐那里我的确说过几句,但他的功夫都是他自己练的,跟我没多大关系,其实我不会,你也不必害怕。”

    “就算是你创立的,我也没什么可怕的,”迦南道,“因为那是我的耻辱,我必需要找回来。”

    “今天我就让你再耻辱一次。”八爷冷冷道。

    “不必说大话,你先试试这个!”

    此时,迦南和八爷相距有十几步之遥,话音一落,他左脚前虚,身形慢慢下沉,伴随着两臂的抬起,身形也开始诡异的扭动,两臂随着身形飞舞,招天唤地,像作法一样,转瞬间,他已经被幻出的无数道臂影笼罩,身影渐虚,身形勐然间盘旋而起,带着轰然的雷鸣之音扑向八爷,重重的一拳轰出。

    面对作妖一样的迦南,八爷双臂一振,双拳紧握,马步微挫,双臂胸前交错迅即外翻,道道拳影在他前面形成一个硕大球形,迎着迦南轰过来的一拳,身形暴起,以拳对拳,以轰对轰。

    见此情景,黑叶堡的其他人赶紧退向更远的地方,以免被两人的真力冲击波及,但这次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两拳在不足两步的地方骤然停了下来,两人几乎同时落地继续隔空相抵,悄无声息,谁也再前进不了半分,竟僵在那里。

    在一般人看来,似乎这只是两人的隔空对峙,但在天工老人这种高手眼里,这已经成为一场凶险无比的内力比拼,当时的感觉,只有两位当事人自己知道。

    八爷感到迦南的劲力就像一道炽热的火焰,不但灼人,里面还似乎带有无数的尖刺,纵使你内力再强,它也能够层层渗透过来,而这一切竟然是用他铁域玄功的内力催发的,他虽有办法克制,但对方的劲力却似滔滔不绝,强悍无比,要想压制,自己的消耗也就越快。

    迦南的感觉就更加意外,自己这一苦心积虑精研出来的独特的功法,似乎在阴泰面前不起什么作用,他的烈焰好像受到一种神秘力量的引导,在不断着灼蚀他的芒刺,而他的铁域玄功象是碰到了翁锐的融铁玄功,竟被一点点的透过来,震慑他的心脉,时间愈久,他所受到的侵蚀就越大。

    迦南的脸色由皙白转向赤红,由赤红又转向青墨,八爷的脸色也由红润转向蜡黄,由蜡黄转向惨白,似乎两人的内力都已用到了极限,但谁都没有要撤出来的意思,因为在这个时候,谁先撤,对方的劲力就会乘虚而入,即使不会命丧当场,但一定会受到重创。

    这两人隔空一低,还不到一炷香功夫,两人的额头脸庞已经沁出粒粒汗珠,呼吸粗重,似有力竭迹象。

    天工老人见状,跨步上前,朝他们两人中间隔空一掌拍出,两人之间的平衡突然被打破,轰然一声爆响,两人凝聚起来的内力瞬间释放,除了将他们两人自己震飞之外,已经躲得远远的其他人并未受到多少波及。

    “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当我是空气啊?”天工老人拍拍手森然道。

    但八爷心里明白,这是天工老人担心他和迦南耗死在内力比拼上,他到现在都没有出手,要是迦南死了他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他这一出手,倒是解了他们二人之困。

    虽是解了二人之困,但迦南心中并不轻松,要是天工子这时候向他下手,他恐怕只有等死的份了。

    八爷和迦南两人随即就地坐下调息,可见两人内力消耗之大,天工老人也没理迦南,而是走向八爷之处,黑叶堡的人赶紧上前围在迦南周围,作护法状。

    良久,或许是小半个时辰,两人才悠然醒转,脸色也都好了许多。

    “老叫化,你死不了吧。”天工老人在一旁调侃道。

    “你放心,他不死我绝对不会死。”八爷拍拍身子站起来道。

    迦南这时也站了起来,走近对八爷道:“这不是你的功夫。”

    “你用的也不是纯粹的铁域玄功。”八爷道。

    “但那都是我的功夫。”迦南道。

    “赤焰魔功、还有沙康的那种功夫也是你的功夫?”八爷道。

    “我能练成就是我的功夫。”迦南道。

    “按你这么说,我能使出来当然也该是我的功夫了?”八爷道。

    “但我有点想不通,”迦南道,“赤焰魔功我交给了你儿子,但你并没有见过沙康,你却能用赤焰魔功去克制沙康的棘莽元力,这又是谁教你的?”

    “哼哼,你我虽三十年未见,但从根源上也可以说是你教我的,”八爷道,“沙康杀了不少人,他的功夫翁锐见识过,你又教了石儿赤焰魔功,还有就是你在承天教里能一直压着沙康一头,应该有些法子,这些想想也应该能明白一些。”

    “佩服,”迦南道,“但你并未受赤焰魔功反噬?”

    “因为我并没有练,”八爷道,“就像你也没有练,同样可以用你的铁域玄功催动其他功法一样。”

    “哈哈,看来我教给你儿子赤焰魔功是教对了,”迦南似乎有些得意,“要不你们也想不出破解沙康功夫的法子。”

    “这样你更可恶,”八爷道,“你明知道可以有法子不受这赤焰魔功的反噬之苦,你却还是要害我的儿子,让他到现在都深受其苦,就这一点,我也一定要杀了你。”

    “行了,”天工老人道,“没有我现在你们两人都已经携手鬼门关了,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给我闭嘴,这里我说了算。”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9:公平

    迦南恶眉一皱强横道:“凭什么,这是我的地盘!”

    迦南话音一落,黑叶堡的人又是一番骚动准备,似乎又要拉开架势大打一场,但显然已经没了开始的气势。

    天工老人不屑地扫了一眼,冷冷道:“就凭你现在没有和我一战之力。”

    “哪又怎样,大不了一死,”迦南道,“你以为我怕你啊?”

    “你占过我的便宜,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天工老人道,“即使要你死,我也会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不要说我们两人欺负你。”

    “你想怎样?”迦南道。

    “你的功力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天工老人道。

    “几个时辰就够了,”迦南道,“你想怎么打?”

    “好,我就给你一天,”天工老人道,“今天都不打了,你回你的黑叶堡,我们就住外面的胡杨林,反正你这里也不会下雨,我就等你明天吃饱喝足再出来跟我打。”

    “好,我也不占你的便宜,”迦南道,“吃的喝的我都给你,省得你到时候没有力气。”

    “不用,吃的我们自己有,”天工老人道,“你只要给我们拿两个碗和一个煮东西的家伙就行了,省得你在吃的东西里放什么用尸毒炼的药毒害我们。”

    迦南知道这是天工老人在讽刺他给霍去病的大队人马下药,冷哼一声啥话没说就回他的黑叶堡去了,没过多久,就有人拿出了两只碗和一只硕大的陶釜,煮水煮饭都没有问题,还告诉他们,外面胡杨林里有他们的人,要什么尽管说。

    天工老人其他什么都没要,只是要他们将门口被迦南打死的那位骑士的尸体弄走,两人还真在胡杨林下找了一块地方,从马背上拿下自己的东西,开始在这里安营扎寨。

    一夜无话,八爷和天工老人休息得很好,黑叶堡的人也没来骚扰,第二天太阳上得老高,迦南才从他的黑叶堡院子里出来。

    “迦南圣使,看来你一晚上休整的不错。”天工老人抢先迎上去道,他生怕又被八爷抢了先。

    “你不用那么着急,我今天不会跟你抢,”八爷知趣地道,“让你的账算清了我再要他的命。”

    “你给我住嘴,难道我还要谢你不成?”天工老人怒目道。

    “不用谢,不用谢,”八爷的神情就像是天工老人真谢他似的,“只是你不能将他打死,他是我的。”

    “阴泰,你太不要脸了吧,”迦南怒道,“昨天我又没输你分毫,至于这么狂吗,要不咱俩今天就决个生死。”

    “哼哼,今天你还是把力气留下和天工子打吧,”八爷道,“你要真能扛过他不死,我会满足你要求的。”

    “那你就在一边呆着少废话,”迦南道,“天工子,今天你想怎么打?”

    “上回输你一招是输在剑上,咱们今天就在剑上分胜负。”天工老人道。

    “随你!”迦南道。

    “慢着,”迦南手下的卫使巴菲道,“我是圣使手下卫使巴菲,圣使昨日已经和阴老爷子大战一场,但您老却是以逸待劳,我觉得这有点不太公平。”

    “退下,这里没你什么事?”迦南沉声道。

    “没事,让他说完,”天工老人道,“哪依你的意思呢?”

    “我知道您老几位都是武林名宿,武功修为自是比我等高出极多,”巴菲道,“我斗胆想在这里领教天工老人几招,就算不敌,也算您打过一场了。”

    “就你?也想挑战天工子?”迦南道,“他可是中土道门三圣之一,也算是中土武林的泰斗了。”

    “迦南,你抬举他是不是要显示你厉害呀,”八爷在一旁刻薄道,“就他们几位号称道门三圣,我看都是白糟蹋这样的名声,我看这个巴菲还不错,让他垫垫招也行。”

    “你和他一起上吧。”

    天工老人一指巴费和耶合道,他知道这里面就这两人还算可以,阴泰在一旁扇风点火就是怕他赢了迦南,也好,他就先拿这两个人活动活动筋骨,省得给这些人留下口舌。

    巴菲和耶合一听,也不管迦南但不答应,两把胡刀一晃,分两边朝天工老人攻来,天工老人自不敢怠慢,长剑一挥,就和这两人战在一起。

    巴菲和耶合都非常明白,要论武功修为,他们两个决非天工老人对手,并且相差还不是一星半点,硬拼就是送死,所以他们一上来就身形飘忽,速度极快,刀法不但凶狠刁钻,两个人的配合也极为诡异,显然就是他们早已密谋好的。

    天工老人面对这么两个人,虽有不屑,但还是得认真对待,这也是对武者的尊重,但一上手,他就明显感觉到,这两人的功夫确实不同凡响,能跻身承天教的卫使之列,能在中土武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功夫已经可以用强悍来比拟了。

    作为长者,天工老人出手自有长者风度,大开大阖,举重若轻,这道给了巴费和耶合不少机会,这两人左右穿梭,上下围攻,倒是把天工老人逼得连连后退,脸上也有点微微挂不住了。

    “死木匠,还是放大招吧,”八爷在一旁嘲道,“要再这样下去你就要献丑了,嘻嘻。”

    “不要你管!”

    天工老人随嘴上这样说,但手底下陡然加强了攻击的力度,不然再这样下去,真要给人看笑话了。

    但见他腾挪飘转,幻化身形,一把剑左右开弓,上下翻飞,好似多出来了一个人,这勐然推升的速度立即将二人的些许优势压了下去,让他们刚才的那些诡异配合顿时相形见绌。

    天工老人并没有就此放松,而是长剑荡开,剑气轰然,数个回合下来,已经将二人分开,让他们首尾难以相顾,前后难以照应,都成了直接面对一个超级强者的拼杀。

    一道剑影扫过,耶合手臂中剑胡刀脱手,还没等到落地,又一剑再次拍在了巴菲的小臂之上,手中弯刀顿时也脱手而飞,天工老人身形飞转,长剑空中一拢,竟然将两把还未落地的弯刀拢在剑上飞旋不止,等他止住身形,手中长剑一挥,两把胡刀犹如两道飞鸿,重重的嵌在了不远处的一颗胡杨树上。

    “这可算比过一场。”天工老人稳稳地道。

    “当然算,多谢天工老人手下留情。”尽管巴菲和耶合嘴里说得客气,但脸上却依旧凌然,绝无半点败落谄媚之色。

    “哼,就这两个货色,竟然用了这么长时间,”八爷依旧不依不饶,“我看你啊,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那你也算一个,再来一场?”天工老人冷脸道。

    “够了,”迦南道,“说好今天是我们俩的事,你就不要添乱了。”

    “行,你们斗吧,不过得划出一个道来,”八爷道,“既然你们斗的是剑法,那就以一百招为限,一百招之内不管谁生谁死我绝不参与,要是过了一百招还分不出胜负,那就乖乖停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哪里都有你啊,”迦南怒道,“我们两人解决恩怨关你屁事?”

    “我是不想你死掉,你是我的,嘿嘿。”八爷道。

    “你做梦!”迦南气道。

    “那你是说你不要一百招就会死?”八爷很夸张的瞪大了眼睛。

    “死你个大头鬼,我要你死!”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10:天工之威

    迦南气急,说着就要往上冲,八爷也迅速拉开了架势,天工老人见状上前一步拦住道:“就依他一百招,如何?”

    “我无所谓,”迦南眼神一扬,阴阴地道,“你刚打了一场,要不你休息一下。”

    “我更无所谓,”天工老人退后几步,抬手示意道,“你是主人,你出招吧。”

    “看招!”

    迦南说完,左手一抬,“察”一声脆响,长剑已经到了他的右手,而剑鞘犹如一道飞鸿,带着破空之声迅疾朝天工老人袭来。

    天工老人身形微侧,举剑封挡,刚一触上迦南的剑鞘,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手臂一震,虽将剑鞘打飞,他的身形似乎也受到震动,借这一撞之力飘然而起,向后飘落。

    随着天工老人身形晃动,迦南的剑已经迅疾刺到,几乎就是跟着剑鞘后发而同至,剑气四溢,啸声刺耳,天工老人绝不含湖,侧身、搪剑、飘身也是一气呵成,堪堪避过迦南的雷霆一击,还未等两人落下,就算是后退中也是一招迅疾攻出。

    尽管迦南占了一点先机,但天工老人这边却没有给他留丝毫上风,两剑相触,铮然作响,随着两人的威势愈来愈盛,胡杨林间就只剩下了飘忽飞逝的两道灰影,剑影几乎将这一片天地笼罩,凌厉的剑气扫得近处的树枝树叶纷纷落下,金玉交接之声也愈来愈少,骤然一声,就会剑光四射,剑气飞扬。

    迦南是西域楼兰尊师级的人物,年轻时受过西域高人指点,后来游历中土,和很多中土高手都有过交往,获益良多,上次在卧龙谷败在翁锐手上,从心里讲,还是有诸多不服,因为亢宿仙人赐功给翁锐是个及重要的因素,但他对此却无能无力。

    败回西域之后,本来他已经心灰意冷,就想在黑叶堡了却一生,但有位神人到了这里,不光教了他疗伤之法,还给他留下了一句话:人之心,向外为小,向内为大,内外穿梭,不着大小,则乾坤混成。

    就是这句话,让迦南不再执着于自己的功过是非成王败寇,安心于自己经历的一切,安心于自己的功法,几年下来,竟有大成,不但超越了以前,还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天工老人本就因为心性澹然不想过多去管翁锐和天工门的事,但迦南投机取巧赚了他一招便宜就将他关了五年,他哪受过这种气,兑现承诺是一回事,但要出这口气又是另一回事。

    这五年的时间,天工老人倒是知道无人再打扰于他,潜心修习,心得斐然,在这种境界已然也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这两人的交手,不仅是要解那口气,还是要印证一下这五年来的成就与所得,这一上手,蓬勃的剑气,精妙的招数,匪夷所思的心法功法,激荡得两人血脉喷张,狂放不已,就连八爷也看得目瞪口呆,感情天工老人在他这里竟然藏了那么多。

    林间的打斗还在持续,早已过了百招之数,时间也有将近一个时辰之多,八爷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大吼一声,执剑就冲了上去。

    “停!”

    他一句停一出口,剑威已经触及二人的剑招,但还没等他与二人接招,二人竟能心领神会,同时撤招各自飘落,把气呼呼冲上来的八爷给晾在了那里。

    “你们两个老东西太不讲信义了,”八爷怒道,“说好一百招,你们这都打了多少了?”

    “哼哼,那是你自己蠢,”迦南冷哼一声,“你说停我们可就立即停了,你还要咋地?”

    没等八爷说话,天工老人就对迦南道:“你这些年确实进境不少,但我们俩的事没完,今天我和你就到这里,后面再行比过。”

    “随你!”

    迦南说完,手一招,黑叶堡出来的人竟然都跟着他回去了,八爷左看看,右看看,除了天工老人,胡杨林里已经没了其他人影。

    “他怎么就这么回去了?”憋了一晚上,今天啥都没做,八爷显然非常的不尽兴。

    天工老人已经回到他们俩人的休息处,在一块卧毯上坐下调息,由他粗重的气息可以看出,他现在确实很累,足见两人刚才打斗的激烈程度。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快不行了?”八爷依旧在一旁都囔。

    天工老人依旧没有理他,继续调息,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后,才收功睁开眼睛。

    看着还在一旁心急火燎转来转去的八爷,天工老人微微一笑道:“你能不能别转了,我都快被你转晕了。”

    八爷迅即过来,死死的盯着天工老人看了一阵子:“看来是活过来了,不用我埋了。”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死啊?呵呵。”天工老人笑道。

    “那是,”八爷端了两碗水,给了天工老人一碗,自己一碗,坐下来道,“你死了,就没别人对我横加阻拦了,我就可以早点和他了了这笔帐。”

    天工老人喝完半碗水,将碗放到一边道:“刚才我又没拦着你,你为什么不冲上去将他了结掉?”

    八爷两眼一翻,很不屑地道:“你要脸,我不要脸啊?你们俩打了快一个时辰,都是快死的人了,你让我去捡这个便宜?”

    “你这次过来不就是为了杀了他吗?怎么杀不一样啊?”天工老人道。

    “当然不一样了,”八爷道,“盗亦有道,我们醉心于武功一辈子,练到最后就是为了趁人之危,那还要修行干什么?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功力不济上,对于练武的人来说那才叫死得其所。”

    “嗯,这还算有点境界,”天工老人道,“我以为你窝了那么多仇恨,不管什么手段,只要能把他弄死就算了,呵呵。”

    “当然得弄死他,但也要自己心安才行。”八爷道。

    “我看迦南要想弄死你,他就不会有心安不心安的事。”天工老人道。

    “别说我,他对你也一样,”八爷道,“这家伙处在这莽荒之地,没读过多少书,那有什么境界啊,嘿嘿,哈哈哈。”

    说到最后,八爷自己也笑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迦南的境界还是有的。

    “你还别说,这几年迦南这家伙还真没白活。”天工老人道。

    “这我知道,”八爷道,“但这样下去,啥时候才能有个了结啊?”

    “明天你去了结他呀,呵呵。”天工老人道。

    “我没问题,”八爷道,“只要你不插手,我们明天可以打到一个人倒下,不管谁死,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就算两清了。”

    “不,你们也只能打一百招。”天工老人道。

    “你们今天还不止一百招呢。”八爷道。

    “就因为我们今天打多了,所以你只能打一百招,”天工老人道,“这样才显得公平。”

    “但那对我不公平。”八爷道。

    “那你想占人家的便宜?”天工老人道。

    “谁想占他便宜,只是这……”八爷眼里又是一片迷茫,他也见识过了,就迦南的功力,他自己还真没有在一百招内能把他拿下的把握。

    “你别多想,我觉得你行,嘿嘿,”天工老人神秘一笑,“我可以帮你。”

    “你的意思是说……”把也似乎有点明白了。

    “你以为我今天打了这么长时间是白打的啊?”天工老人道。

    “哪这会不会对他有点不公平啊?”八爷自己又犹豫了。

    “你不是说过,只要是你使出来就是你的功夫吗?”天工老人道。

    八爷脸上顿时有了笑容:“那倒也是,他自己也可以去琢磨呀。”

    天工老人笑吟吟的道:“只要你自己想得通,那我就帮你分析一下……”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11:顶不住了

    第二天,迦南出来的时候也是信心满满,见面就对八爷道:“阴泰,你今天想怎么打?”

    八爷倒是没有了往日的兴奋,很是平静地道:“今天我一百招内就能将你解决。”

    “沙漠风大,说大话容易闪了舌头,”迦南道,“你还是小心点。”

    “我就跟你打一百招,”八爷道,“不管是谁把谁打死,或者在一百招之内还没分出胜负,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算了结。”

    “真的?”迦南脸上竟显出一丝惊异之色。

    “当然是真的,”八爷道,“这只是我跟你的约定,至于天工子他想跟你怎么了结那是他自己的事。”

    “好,那你这一百招打算怎么打?”迦南道。

    “昨天你用过剑了,我不想占你便宜,”八爷道,“徒手如何?”

    “随你!”

    迦南将剑扔给身旁的巴菲,双掌胸前交错,脚下下慢慢移动,随着迦南拉开架势,八爷的身形也开始游移,现场顿时一片寂静,只有偶或听到树叶哗哗的响声,两人移步换位,慢慢到了对方刚才的位置,萧索的杀气已经在整个胡杨林弥漫。

    “嘶!嘶!”

    可能是受到浓烈杀气的刺激,林中的两匹马突然惊恐万分,长声嘶鸣,并且想崩缰而走,沉寂中的这点动静一下子使所有人心神一震,两道灰影一晃,八爷和迦南几乎同时出手攻向对方。

    胡杨林间霎时像刮起了一阵旋风,旋风中不但有扬起抖动的沙尘,震颤飘飞的落叶,狮吼虎啸般的喝喊,还有两道时快时慢,时分时合的身影,掌力、拳力和脚力所撞击出的罡气,将所有围观的人已经逼得连连后退。

    但这群人中并没有天工老人,他依旧在他的卧毯上静坐调息,好像这边的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者说他对八爷今天的发挥表现得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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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八爷,不像前次和迦南交手,都是迦南率先攻击,自己拼力回应,而这次一上手,却表现出了强烈的攻击欲望,大开大阖,凶狠无比,拳脚并用,变化多端,并且招招直指迦南的软肋。

    迦南开局也是信心满满,他觉得以他对阴泰的了解和准备,就算百招之内不能解决他,撑过百招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八爷今天的气势远非他的想象,劲力浑厚,招数凌厉狠辣不说,还变化诡异,让他应对十分别扭,感觉空有一身修为却不能全力发出,这完全不是他所知道的阴泰的打法和招数,一天时间,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无意中,他瞟了一眼远远坐在一旁的天工老人,突然就明白了问题的所在,昨天他和天工老人大战数百招,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双方都已经非常了解,而阴泰今天攻击的就是他招数的间隙,或者哪怕是他招数中一点点的不足,想到这一点,迦南的汗就下来了。

    就算想到,现在也为时已晚,招数不足只能内功去补,这是高手对阵中常用的方法,迦南也是勐拼几招,稍稍拉回一点劣势,催发自己浑厚的内力,使每招每式都劲力磅礴,借以抵消八爷对他的压迫。

    但八爷显然早就料想到了他这一点,以翁锐融铁玄功的心法催动自己的修为,在他宏大的真力之中多了一丝透劲,迦南的内力反击越大,八爷透过去的真力就对他的心脉震慑越强。

    现在迦南一下子处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招数上不断被八爷寻隙攻击,真力修为的发挥上有不断被压制,五十招一过,就已经气势全无,只剩下拼命抵挡的份了,要这样,是决然支持不到百招之数的。

    就在迦南快顶不住的时候,突然从胡杨林中飞出一道身影,携带凌厉的掌力直攻八爷后背,八爷感觉后背有人来袭,身形骤转,左右一分,陡然成了两掌对付两人的状态,而后来之人,尽管前掌劲力被卸,但他依然毫无退意,错掌再次攻向八爷。

    此时的八爷正是势威并存内息暴涨之时,所有的攻击他瞬间就会做出反应,他想都没想,分心一掌,直接拍在了来人的胸口,不但将这家伙震飞,还将他胸前的衣衫震得粉碎,一卷东西随即掉落的在沙地之上。

    而就在这时,缓过半招的迦南,抓住八爷回身对付袭击之人的机会,强力抢出,飞身一掌打在八爷后背之上,受此一掌,八爷一个前扑,差点跌倒,冲出数步这才站住。

    但抢得如此先机的迦南并没有继续攻击八爷,而是飞身而上,朝刚才袭击八爷之人怀中跌落的东西冲去,但他的手还未触及,另一只手也已经到了,这是天工老人的手。

    两人以小擒拿的功夫,瞬间就过了数招,逮着一个间隙,两人同时抓到了那个东西,以这两人之力,左右一扯,瞬间被撕成两半,一人手里拿了一部分。

    一看东西被抢走一半,迦南瞬间怒了:“天工子,今天是我们两人的事,你为何出手?”

    天工老人一指正在被人扶起的偷袭之人道:“他是谁,是你指派他来偷袭的?”

    “当然不是,”迦南道,“他是我座下卫使维嘉,刚从外面办事回来,可能是看我跟人动手情急之下才出的手,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约定。”

    “哼,你这话谁信啊,”八爷已经缓过劲来,抹了一把左边的血迹道,“再有几招,也许你的命就没了。”

    “哼,少说废话,”迦南道,“现在被打得吐血的是你。”

    “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得出来,看来我是把你看高了。”天工老人道。

    “随便你怎么说,”迦南道,“你把东西还我,那是我们的东西。”

    “你的东西还用你那么着急去抢?”天工老人道,“说说看,这是什么东西?”

    “你把它还给我我就告诉你。”迦南道。

    八爷对此嗤之以鼻:“迦南,你好歹也是一代尊师,这样骗小孩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老叫化说得没错,”天工老人道,“到了你手上你告诉我又有什么用?就算是你不说我也会自己看,就算看不明白我将它毁掉又怎么样?”

    “圣使……”

    维嘉忍着剧痛刚要说话,就被迦南抬手止住:“你们要觉得那是个宝贝你就拿着,走,我们回去!”

    迦南说完,带着他的那些人又回他的黑叶堡去了,还好维迦来得及时,否则这一百招打下来可能他就要真的和八爷了结了。

    天工老人和八爷都去没拦这些人,等他们都进去了,天工老人才道:“老叫化,你还撑得住吗?”

    “没事,死不了。”

    八爷能这么说,说明这伤也确实不轻,刚才只是迦南抢步顺势一掌,并未发上全力,否则后果也将不堪设想。

    “你坐下,我先给你看看伤吧。”天工老人道。

    “不急,看看你手里是什么东西。”八爷道。

    两人打开那卷东西,这原是一本麂皮书卷,前面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文字符号,后面是一些图画,星星点点,还有一些线条,经脉不像经脉,星相不像星相,前后还都残缺不全。

    “这什么鬼破玩意,曲里拐弯的啥也不是。”八爷道。

    “迦南能把他当块宝来抢,说明它应该有些用处,”天工老人道,“对他有用的东西,先放在我们这里应该没错,没准啥时会派上点用场。”

    “你稀罕你就留着吧,”八爷道,“让我先生会气。”

    “呵呵,我算服了你了,生气也要专门去生吗?”天工老人笑道。

    “有你的分析,再加上我的神功,本来今天这事就要成了,”八爷深叹一口气道,“唉,可就这么给他又熘了,实在是有点不甘心哪。”

    “呵呵,他又跑不了,只要你不死就还有机会,”天工老人看八爷气成那样,很惬意的笑道,“还是我先来帮你治伤吧。”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12:遗宝残片

    这段故事讲了很长时间,开始是天工老人说,到后来就成了开心的时候八爷抢着说,沮丧的时候天工老人给他补充了,总之,他们几乎把这些年要讲的话都讲完了,在翁锐印象中,这两位老人这些年总共也没有讲过这么多话。

    在他们讲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得极为认真,生怕漏掉其中的某个细节,整个过程,除了他们的讲述,还有听的人的想象,但他们都知道,实际的情况可能还要艰险数倍。

    不光是翁锐这些年轻人,连吕信这样和他们年龄相差不大的人都唏嘘不已,历经千辛万苦,跋涉五六千里地,他们说得澹若清风,但面对迦南这样强悍的对手,竭力拼杀,生死悬于一线,他们说得却是兴奋异常,意犹未尽。

    自从看到天工老人,吕信就已经兴奋不已,天工老人对他亦师亦友,当初听到天工老人的死讯,他伤心了很久,最后翁锐和天工山上那些人决裂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下了山,因为翁锐一走,他觉得那山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门主,这些年怎么说,你也该给我点消息……”天工门老门主还在,话一开口,吕信就已经说不下去了,他那双已经看惯了人生悲欢离合,看遍了江湖恩怨情仇的眼睛,几乎都已经干枯了,多少年来都想不起来为啥事流过眼泪,但在这里他却有点止不住了。

    “行了,为这点事你就这样,我看你那么多年天工山是白呆了。”天工老人似乎也被感染。

    吕信轻拭了一下脸颊的泪痕:“我是高兴。”。

    “这有啥好高兴的,”天工老人道,“当年你能放弃吃香喝辣的盗神生意,钻入深山潜心于道,就该知道生生死死已经没太多差别,就连老叫化一路上骂我死木匠我都觉得很有道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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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听着的孙庸也动情道:“天工师伯,我爹和天玑爷爷对您可是念念不忘,他们一开始也是根本就不相信你传出来的消息,只是师兄他们找了几年无果之后,他们才谈及您少了一些,但还是经常会为此暗暗伤神。”

    “天玑子那个老东西你怎么叫他爷爷了,哦,对,你娶了他孙女,哈哈哈,”天工老人笑道,“你这样可不合算了,到了龙目山你就要小上一辈。”

    “我说你个死木匠到现在还是没想通,”八爷道,“你刚才还在教诲人家吕总管生死一样的事情,这怎么称谓又有什么关系?”

    这两人只要一开口就要吵,比道门三圣在一起吵得还厉害,可年轻人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不觉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阴石现在情绪已经稳定,只要父亲还在,其它的对他都不重要,像个孩子一样一会紧张一会笑,没事就看看八爷,心满意足。

    这一路的故事和惊心动魄,莫君先是好奇,后是感动,但她非常明白,在这里她年龄最小,资历最浅,就一直乖乖的听着没插一句话。

    “门主,您现在的身子骨怎么样?”对天工老人的关心,吕信是深入骨子里的。

    “我没事,只是老叫化的内伤还没好利索。”天工老人道。

    八爷眼睛一瞪道:“死木匠你又多嘴,我有啥事?”

    “没事,没事,我们都看到您没事,呵呵,”翁锐笑道,“还是让我给二老看看,大家才好放心吗。”

    翁锐说完,拉起八爷的手臂,手指搭在他的脉门,脉搏浑厚有力,气血两旺,看来真没多大问题,但在他真元巡脉的探察下,八爷心脉、督脉受到损伤的迹象还是十分明显,显然是有人一直在帮他治疗,现在已经恢复了十之七八,当下一鼓真力,一股暖流瞬时就将八爷受伤的经脉笼罩。

    片刻之后,翁锐缓缓放下八爷的手臂,八爷也是长舒一口气,轻轻抹了一把额头沁出的细汗道:“你这孩子,又多事了。”

    “呵呵,有锐儿出手,我看老叫化就真的就没事了。”天工老人笑道。

    “天工师伯,我也给您看看。”翁锐道。

    “我是真的没事,呵呵。”

    天工老人虽说着没事,但也没有拒绝翁锐伸过来的手,对他眼中的这个孩子他不光喜欢,还很信任,就连门主之位他都愿意给他,对他有今天的成就更是得意于自己的助力。

    正如天工老人说的,他确实没事,经脉不虚不滞,但翁锐却明显感到他的内力消耗有点过度,现在气血连八爷都比不上,以他这样的状况,是很难撑起一场大战的。

    “天工师伯,”翁锐试探着道,“我们刚来的时候您是在给八爷疗伤吧?”

    “没有,我在和他一起修习一门新的武功。”天工老人道

    “是啊,这个迦南还是很厉害的,”八爷道,“我们两人几次和他交手,这家伙都能应付,上回差点就杀了他,但不知这回他又能想出什么招,我们还得再琢磨琢磨。”

    翁锐心说,八爷啊八爷,您聪明一世,最终还是让天工师伯给骗了,他借修习武功之际偷偷给您疗伤,自己的内力已经受损,您还不知,但他却没有明说,只是道:“八爷,现在我们到了,您二老就歇一下,解决迦南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对,还有我,”阴石道,“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

    这是阴石的真心话,他和迦南的心结也很深。

    “这怎么行,”八爷道,“我已经和他约定好了,我和他的事情自己解决,你们不必插手。”

    “八爷,您不信我们?”翁锐道。

    “这跟信不信无关,”天工老人道,“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和老叫化能到这里,那是命里注定的,逃都逃不掉,你们年轻人时间还长,这点事就不要跟我们抢了,呵呵。”

    “但是……”

    “但是什么?”

    翁锐话一出口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是在担心天工老人的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天工老人的追问他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实情,只好绕开了这个话题。

    翁锐假装犹豫的一下子道:“我是担心这两天迦南又会出什么新的幺蛾子。”

    “你还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天工老人道,“昨天他打伤老叫化后急于要抢从那个维嘉身上掉下来的东西,看他那么着急,我也就跟着抢了,结果那东西被撕成了两半,这家伙索要不成,气呼呼地拿着另一半就回他的狗窝去了,后面还传话出来,要休战三日,会不会和这东西有关?”

    “黑水遗宝!”翁锐脱口而出,刚才听维嘉回来偷袭八爷的时候他已经这么想了。

    “什么黑水遗宝?”八爷问道,天工老人也睁大了眼睛。

    “这是个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翁锐遂把他们在觻得遇到的事简略说了一遍,理了一下这个“黑水遗宝”的来龙去脉。

    “我也没看出这东西有啥神奇啊,奇奇怪怪的一个破书卷而已。”八爷道。

    “你二老看过了?”翁锐道。

    天工老人道:“看是看过,但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怕迦南那个老东西来抢,就把他藏起来了,呵呵。”

    “那你还不赶快拿出来给锐儿他们看看?”八爷道,“没准他们就能看出点门道来。”

    天工老人从一架马鞍下拿出那卷剩下一半的残存黑水遗宝,慢慢的把它摊开,最后终于看到了它的残貌,两片的残片麂皮卷上是一些曲里拐弯的文字符号,剩下四片都是一些星星点点的一些圆点,有大有小,还有一些暗红色的线条,可能是时间久远的缘故,有些地方都快看不清了。

    “这是什么呀,”端详了半天孙庸道,“这些符号看上去像文字,但一个也不认识,后面的星星点点曲里拐弯,还都是残片,这黑水遗宝到底是个啥东西呀?”

    “我看着像是张星相图,”莫君道,“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类似的东西,觉得太过玄妙弄不明白就没多看……哎,这些图好像是可以拼起来的。”

    莫君说完,开始挪动后面的四张麂皮残片,比较半天,她发现有些暗红色的线条是可以相连的,按照暗红色线条延伸的方位,这四片东西很容易就找到了它们的位置。

    “唉,这里面缺得太多了。”莫君叹了口气道。

    就在这时,林子外面又响起了呵斥声和打斗声,孙庸笑道:“是天魂他们到了,我去看看。”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13:各修各的

    没过一会功夫,孙庸就将天魂、人魂、慧魄和枢魄带了进来,翁锐赶紧站起来打招呼,并把他们介绍给了八爷和天工老人。

    但还没等大家相互问候完毕,天魂一眼就看到了铺排在卧毯上的几块麂皮书卷,脸色顿时大变,扑上去急急翻了两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脸黑线。

    “翁院主,你说过不染指黑水遗宝的,”天魂沉声道,“现在这东西不但在你手上,你还将他给毁了,该给我个解释吧。”

    “什么狗屁解释,你让那个魂灭老鬼自己来找我要好了,”一听天魂的话八爷顿时怒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咋一来就咋咋呼呼的呢?”

    “阴泰,你嘴巴放干净点,”人魂也上前一步,“我们敬你是前辈,但你也不能这样侮辱我们的师父。”

    看着人魂和他的几位师兄弟往上一冲,阴石噌的一下就蹦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哼,我这做了几十年叫化子就没有干净过,”八爷坐着没动,很不屑地道,“满门都是些魂魂魄魄和魑魅魍魉,我叫他一声老鬼还算好听的,怎么,你还要打我啊?”

    翁锐一看这是怎么回事啊,赶紧上前拦住:“八爷,您息怒,天魂师兄,这里面是个误会。”

    “退下!”天魂一声轻斥,已经冲上前来的几位师弟都默默退了回去,但他依然脸色凝重,“翁院主,我洗耳恭听。”

    “天魂师兄,我也是刚到不久……”

    翁锐就简单将八爷和天工老人如何早已赶道,如何与迦南打了三天,又如何在昨天打斗时遇上急急赶回来的维迦,因为偷袭被八爷打碎了衣衫,书卷跌落,天工老人奋力上前与迦南争抢,将书卷撕成两半的事情说了一遍,天魂脸上立显愧色。

    “两位前辈,”天魂躬身施礼,“都怪晚辈情急鲁莽,说错了话,还请二老见谅。”

    人魂和慧魄、枢魄也跟着行礼致歉。

    “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事问清楚了再说。”八爷还是余怒未消。

    “好啦,人家道歉这事就算过啦,别没完没了,”天工老人道,“迦南现在他的狗窝里修习的可能与这个东西有关,我们也正在琢磨这是个什么东西,既然你们神魂门和它颇有渊源,是不是也一起过来看看?”

    天工老人觉得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使天魂作难了,师父让他要么将这东西交给能识别暗语的人,要么将东西带回去,这些人两者都不是,但东西现在却不在自己手上,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你不愿说?”看着天魂的样子,八爷又来气了。

    “不是,您别生气,”天魂表现得很是镇静,“两位前辈,出门前师父交代过,这东西要么交给能识别暗语的人,要么将它带回,并没有说我们可以看这个东西,师命难违,还请见谅。”

    “行,哪这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八爷道,“尽管只有一半,但也是死木匠从迦南手里抢来的,现在还算不上你们的东西,你们就一边呆着吧。”

    “呵呵呵,你这个老叫化真是的。”天工老人呵呵一乐,竟然来了个不置可否。

    这样一来天魂他们就有点尴尬了,本来是自己的东西自己还不能看,动手去抢吧现在也没有那么大的实力,要真在这里翻脸,他们回不回得了鹿台山都很难讲。

    “天魂师兄,”孙庸道,“您看现在这东西有一半在迦南手上,他们本是西域人,没准和黑水国有些渊源,知道一些内情的可能性很大,他们在里面怎么修习您一样管不了,我们手里这一半要不发挥点作用岂不可惜?”

    “唉,算了,”天魂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就将我知道的都说出来给大家参考,回去师父要责罚就责罚我一个人吧。”

    “哈哈哈,这才对嘛,”八爷一下子高兴了,“要是我不死,我到鹿台山去找魂灭老鬼解释,要是我死了,等他哪天真变成鬼了就去找我算账。”

    “阴前辈说笑了,”天魂道,“这本不是我神魂门的东西,把它托付给师父的人说的不多,师父给我说的就更少……”

    经过天魂的讲述大家才明白,这个宝物是魂灭山人黑水国的一位朋友留下来的,原是黑水国的一位异人所创,至今流传不下百年,具体有多少年已经说不清了,总之已经传了好几代人。

    本来那位朋友是因为和魂灭山人很是投机,说起他对这件东西的理解想相互印证一下,但以魂灭山人的脾气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感兴趣,没过多久这位朋友就患病离世,弥留之际只能将这个东西托付给了这位对此不太感兴趣的朋友,便于日后寻找有缘之人。

    这个黑水遗宝还真是黑水国已经失传的一套神奇功法,叫做“冥行天元功”,到底有多厉害无人知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也无人知晓,从承天教的人一直盯着神魂门来看,他们也一定是知道一些线索,但他们却不是知道那个解析暗语的人。

    那些奇怪符号文字的是这个功法秘诀,那几片星星点点连线画出来的是行功脉络图,书写秘诀的不知是什么地方的文字,西域诸国都很少见,认识的人就更少,脉络图看起来像星相,但看不出和人的身体经脉有什么关系,对很多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部天书。

    魂灭山人的那位黑水国朋友也没完全弄懂这个东西,他所讲的无非就是天地一体、融容共生、阴阳逆转、他我共生这些道理,所以魂灭山人不感兴趣,最后那位朋友无奈的慨叹魂灭山人只是超越功法,略懂心法,不知神法。

    天魂的话并不多,但最后的几句话却像重锤一样狠狠的砸在了众人的心里,不仅仅是震颤,而且随即而来的是心塞,堵得慌,就像是一口吃了太多东西咽不下去的那种堵。

    大漠深处的胡杨林下,聚集的简直是中土江湖一半的顶级存在,八爷和天工老人就不必说了,翁锐和孙庸都是十小剑士之中的佼佼者,阴石更是几乎可以和十大剑士比肩的人物,吕信、莫珺虽武功略逊,但其心性也都是天分极高之士。

    天魂讲的这些,没人知道天魂门的其他弟子知不知道,总之他们也都一下子沉默不语,面色凝重。

    “锐儿,你有什么看法?”天工老人道,他知道翁锐感受的地方常常会跟其他人不一样。

    “以天为心,化冥为神,阴阳融容,他我共生,”翁锐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气魄太大了。”

    “就算是没有口诀,没有这张星图,就今天感受到的这些东西也可受用终生。”孙庸同样慨叹道。

    “佩服,”天魂道,“这只是师父交代的一件事,我从未仔细想过,到了翁院主这里只是理了一下我说的话,竟有如此神奇之感,真不愧为中土武林的领袖。”

    “天魂师兄过誉了,”翁锐道,“哪就什么领袖了,就是多了点自己的感悟罢了。”

    “哈哈哈,真是清高误事啊!”天工老人忽然笑道。

    “死木匠你笑什么?谁清高误事?你是说魂灭?”八爷道。

    “当然是魂灭山人了,”天工老人道,“他心性离奇,瞧不起中土武林各大门派的功法也就罢了,这么一部神功送到他眼前竟然让他抛掷一边,真是物非其人啊,怪不得连他的弟子都要偷偷摸摸去找这个东西,我估计那个地魂一定是知道了点什么才会去背叛师门的。”

    “师门不幸,让两位前辈见笑了。”天魂深施一礼,意思是说我门内的事情就不要再在这里说了。

    “锐儿,庸儿,”八爷道,“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很容易突发奇想,你们看看这个功法能不能练?”

    “这个……”翁锐一时语塞,他确实还没有想好,因为这里面道理他是想通了一些,但这冥行天元功的功法他真的是一点也没有看懂啊。

    “其实你们也不必把这些想得过于复杂……,我只是随便想想的。”莫珺欲言又止,怕引起误会赶紧解释。

    “莫姑娘的想法一直很是质朴清奇,没准能指出一条出路也说不定,你就大胆说吧。”吕信道,莫珺言语中的惊艳他已经领教过不止一次了。

    莫珺看向翁锐,翁锐笑着点点头道:“没事,说吧。”

    有了翁锐的鼓励,莫珺就坦然多了:“其实我想啊,往往最高深的也可能是最简单的,那些文字看不懂,但星相却是现成的,就算有缺的,没准也能补上。”

    “妙啊,”八爷叹道,“有了这残片上的星相提示,在晚上每个人都可以去补补,这既是运气,也是悟性,一语道破啊,哈哈哈。”

    “先试试吧,呵呵。”天工老人似乎并没有八爷那么兴奋,但他很快把眼光落在了莫珺已经拼好位置的那些残片冥行天元功图谱上。

    不管是谁在说,大家都听着,就连翁锐他们带来的两位车夫阮丞卫开都在,这种机会可不是一生中谁想遇就能遇到的,没人限制你,各修各的,还有人一起分享感受,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了那几张破碎的麂皮卷上。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14:参星

    现在的黑叶堡外胡杨林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营地都成了一大片,好在孙庸他们两匹骆驼上驼的东西日用杂物够多,够这些人吃用一段时间的。

    黑叶堡的大门一直关着,除了每两个时辰更换一次外面值守的两个人外,很少有人出入,就连吃用的水都在院内井里汲取,其他人绝不跨出半步。

    里面的情形外面的人不得而知,但外面这些人的动静可是一直有人盯着,不管是吵架,还是聚精会神的看那些麂皮残片,抑或是在各处苦思冥想,还有低声交流探索,可能都已经传到了里面,但外面的这些人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依然在各修各的。

    夜幕降临,胡杨林里的很多人都已经焦急的仰起脖子,但天空还是一片明亮,除了西边天空的一轮弯月,连一个星星的影子都没有。

    翁锐这时席地而坐,正悠闲地端着莫珺送过来的茶水和八爷、天工老人聊天,在这沙漠深处,这已经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一天之内一下子来了这么人,生活立即有了人来照顾,还有人陪伴,两位老人心情好了很多,话多了,也不怎么吵了,落日的余晖在他们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

    夜晚的沙漠非常地寂静,没风的时候连胡杨林都没有一丁点声响,这样的静默会让人想到死亡,只要谁稍微一动,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听见,所以不久整个沙谷都静了下来。

    一个多时辰过去,已经是亥出时分,唯一能提供一点亮光的那一轮弯月已经隐没于沙漠的尽头,胡杨林中虽伸手不见五指,但外面已经成了星星的天下。

    翁锐拿起一块卧毯出了胡杨林,莫珺紧紧地跟在他身边,到了沙丘的底部,翁锐一揽莫珺,脚下一点立刻飞身而起,松软很不着力的沙坡,在翁锐脚下瞬间变成了平地,几个起落,便到了沙丘的顶部,这里视野更加开阔,各个方向都没有遮挡,他将卧毯铺开,两人并排舒懒地躺在了上面。

    这已经是他们以同样的方式第二次看星星了,上次在卧龙谷的极顶龙首峰上,这次却在漫无边际的大漠山丘上,可能是同样的情景触动了莫珺,她一侧身把头埋在翁锐的臂弯里,紧紧的抱着他,这片沙漠即刻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天地。

    翁锐现在满脑子都是麂皮残片上的那几块星图,但繁星满天,那几颗星星到底在哪里,他一下子觉得很是茫然,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翁哥哥,你的心不静。”莫珺轻声道。

    “你怎么知道?”翁锐道。

    “你的呼吸,你的心跳,还有你不断转动的眼珠子,嘿嘿。”莫珺笑道。

    “你真细心,”翁锐轻轻的拍了拍莫珺,“你说我们真的能将那些星图找出来?”

    “我不知道,”莫珺道,“天上星星那么多,如果随便找几颗星星,可能到第二天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如果是那些重要的著名的星星就不一样了。”

    “你是说星图上画的可能是二十八宿?”翁锐道。

    “也不一定,但我觉得一定和他们有些关联,”莫珺道,“离我们最近对我们影响最大的星星是七曜,太阳、太阴加金木水火土,为了辨识这些星辰,特别是五曜的位置变化,古人才确立了东方青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四个天区,每区七组星辰各为一宿,合起来就是二十八宿,我觉得这个方法真是挺好的。”

    “我的珺儿真能干,”翁锐赞许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有什么呀,”莫珺很不屑地道,“那些占星算命的书上就有。”

    “你相信算命?”翁锐道。

    “当然不信啦,”莫珺道,“所以那些书我看看觉得没意思就不看了。”

    “那你能认出这些星星吗?”翁锐道。

    “我能认出一些,但肯定认不全,”莫珺道,“你读的那些书里不也有七曜二十八星宿吗?”

    “我哪里知道会在这里用上啊,”翁锐道,“我也只是看了个大概其,还真没仔细研究过这个。”

    “先不管了,我们先找找看,我帮你。”莫珺这个时候精神头十足。

    先找天区,后识别星宿,天区还算好找,识别星宿那就难了,紫薇、北斗、牛宿、女宿奎宿、参宿要么有故事,要么星多有特点,都是比较容易识别的,亢宿那是因为亢宿仙人专门找过的,顺便知道了它旁边的角宿,其他的要么找不全,要么记不清,总之,当翁锐已经心力交瘁的时候,身旁的莫珺早已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不管白天有多热,夜晚的沙漠还是很凉的,翁锐慢慢起身,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将自己的那一半卧毯轻轻盖在莫珺身上,即便这样,她还是醒了。

    “翁哥哥,你不看了?”莫珺揉着惺忪的眼睛道。

    “不看了,再看我的头都要炸了,”翁锐道,“这个我要去请教一下天工师伯,他对这个参的很深,比我们自己在这里瞎琢磨要强,今晚我们先下去吧,小心着凉。”

    莫珺站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很享受地赞叹道:“这天河真美。”

    翁锐也抬头去看,一下子怔住了,看了一晚上星星,到处在找星宿的位置,却忽略了这最为显眼的天河,深远,明亮,透彻,这确实是他见过天河最美的样子。

    “星移天河顺,

    斗转四时明。

    日辉万物生,

    月朦海潮涌。

    刍狗承养欢,

    圣人草隐深。

    五曜化精神,

    阴阳一同成。”

    翁锐低声成诵,可见他自己也很享受。

    莫珺一愣:“翁哥哥,这是什么?”

    翁锐道:“天枢十三偈的第十偈,‘陌途同归’。”

    “莫非你想到了什么?”莫珺道。

    “没有,”翁锐微微摇头道,“只是你说道天河,我就想起了这一偈,一时感慨而已。”

    “哦。”莫珺应诺一句,黑暗中欲言又止。

    “走,回去。”

    翁锐说完,卷起卧毯,像来时一样,揽起莫珺飞逝而下。

    第二天,八爷和天工老人在胡杨林中一个清净的地方探讨两人对冥行天元功的所得所思,看翁锐低头过来,想必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所以赶紧招呼。

    “锐儿,莫非你有什么突破?”天工老人道。

    “没有,我现在头脑中是一团乱麻,”翁锐沮丧到,“我连二十八星宿都认不全,这不过来向您请教来了。”

    “你为什么会忽然想起问这个?”天工老人道。

    这时,见翁锐在和两位老人聊天,孙庸也跟了过来。

    “经珺儿提醒,我想通了一点,”翁锐道,“天上繁星万点,东南西北四个天区二十八星宿都是坐标参照,不管是那颗星都应该能确立它的位置,可我对这个只知道一些皮毛,想请您指点一下。”

    “对啊,当年那位创立此功的黑水异人,既然能以星位做说明,必然要明确其位置,还要让人容易辨识,”八爷道,“这个莫姑娘还真是不简单啊。”

    “呵呵,谁说不是呢,”孙庸在一旁笑道,“他们在一起越久,师兄就越离不开她。”

    “去去去,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翁锐白了孙庸一眼道:“我在请教天工师伯二十八宿的事呢。”

    “呵呵,这个不难,”天工老人道,“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既是划分天区,标明位置,也是以每区七宿星位勾勒其形状,你看这北方玄武,本是龟蛇合体之状,从东面靠近东方青龙的地方开始,依次是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构成它身体的不同位置,每宿星数不通,形状各异……”

    天工老人说着,就地捡起一根树枝在胡杨林下地沙地上划出一个个天区和二十八宿的形状位置星数,画到最后,阴石、吕信、莫珺和天魂等人都围过来观看。

    “二十八宿有位,但天地自行,”天工老人道,“没有啥是一成不变的,就算是循环往复,也是一年和一年不同,这就是天地的道理。”

    “呵呵,你个死木匠这点确实比我强,你这么一画我倒是看出一些门道来,”八爷难得在天工老人这里认输,他拿起一块麂皮星图,“你看这里是不是和这里有点像,还有这里空着的,顺着这条线好像是都有一个指向……”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15:五曜连珠

    “你说什么?”天工老人一禀,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楞什么,我是说这个。”八爷说完又在空着的地方划了两道。

    “老叫化,你别动,”天工老人一指,八爷立即停在了那里,他自己微微扬起头颅,手里左右掐算,忽然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死木匠,你笑什么?”

    “老叫化,想不到你我今生还能看到如此奇观!哈哈哈!”天工老人看起来确实很高兴。

    “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呀!”八爷急道。

    “五曜连珠,”天工老人抢过八爷手上的树枝,一连在他刚才画出的二十八宿星图上点出五个位置,“今晚子时,水金火木土五星会同时出现在这片天上,大致连成一条线,横跨天河两边,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奇观啊。”

    八爷仔细端详天工老人标出五曜所在星空的位置,与他刚才对照麂皮星图线条延伸出去的位置竟有几分相近。

    “死木匠,不会这么巧吧,”八爷道,“难道这种天相会与这个冥行天元功有关?”

    “哈哈哈,什么有关无关的,”天工老人说着抬脚将他刚才画的那些东西统统抹掉,并笑着说,“天机不可泄露。”

    所有人几乎都已经肯定,这里面一定蕴含着高深的道理,该看的都看了,但怎么想那是你自己的事,别人那替代不了,在天工老人说出天机不可泄露的话之后,连一向对他刻薄的八爷竟然也默不作声。

    现在最心潮澎湃的就是翁锐,昨天晚上莫珺一句天河很美就使他想到天枢十三偈的陌途同归,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因为他最近想得更多的不是这一偈,但他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了。

    这一偈里不仅仅含有天河、北斗、四季、日月、五曜等自然现象,更蕴含万物幻化、尊卑一体、阴阳互成的道法精神,他胸口感觉有一口气在撞,甚至有点闷,但他现在还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孙庸的成长也是伴随着观星冥想、效法自然的历程过来的,深谙这自然天相中所蕴含的道法精神和神秘力量,五行一线、天宇贯穿、星脉相连把他的视线一下子拉向了天际,他忽然有一种站在北斗天枢星上平视天河的气魄,那是一种融入天地的神法。

    看着这奇奇怪怪神神秘秘的一伙人,莫珺心里更是奇怪,这不就是天地一体,星辰万物融容共生,幻化往复无穷无尽的意思吗,犯得着这么失态吗?你在这里看着它激动的时候,难道不知道那边同样可能有个人在看着你激动吗?

    莫珺知道自己无法把这些想法变成高深莫测的武功,所以她就更加没心没肺,这么好的风景她可不想错过,翁锐有心思她不想打扰,就独自一人去游历这个小小的黑叶洲和周围的沙漠,害得吕信只好远远地跟着,他可不想在这个迦南的后院里让她再出什么意外。

    神魂门的想法历来和别人不一样,但他们依旧成就斐然,翁锐和天工老人探讨道法精神的这些举动他们很难理解,也很不适应,但却感到新鲜,这里没人会和他们主动交流,只能自己思索。

    和前一天相比,这一天胡杨林里真的是十分的无趣,每个人都各自找了个地方静静的思索,有些还不时地起来在地上涂涂画画,更有人干脆睡觉,等着今天午夜起来看五曜连珠的奇观。

    午夜终于到了,依然是天河明亮,星光如织,翁锐已经到了沙丘的顶上,但这次是他一个人,他出来的时候莫珺已经睡着了,并且睡得很香,等他走出很远,黑暗中的莫君才坐起身来,痴痴地看着胡杨林中翁锐消失的方向。

    翁锐盘膝静静的坐着,气息悠长,只有这样他才能很放松,才能让自己慢慢和这片星光融为一体,感觉自己在和天上的那些星星一点点的靠近。

    抬头仰望着星河冥海,一片片天区,一个个星宿,虽只经历了一天,所有这些在他眼里就变得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熟悉,像是他在天天看着他们,浩瀚的穹顶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各居其位,活灵活现,威势十足。

    有了这些,水金火木土五曜很快便映入他的眼帘,他们有明有暗,虽不完全处在同一线上,但也是真的依次排成了行。

    这五星加上日月,被称为七曜,此起彼伏掌管人间天地轮回四时运转,但他们却不能同时出来,太阳月亮一阴一阳,掌管白天黑夜,有它们存在,其他星光必然暗淡,白天不必说了,就算是在夜晚,月光明亮的时候,人们也很难全部看到,月朗星稀讲得也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太阳藏其形,太阴隐其辉,五行居其位,灵宿拱卫正,正所谓星宇天地的灵力最盛之时,翁锐却感觉不到一点点启示,他的心依然是那么平静,星是星,沙是沙,我是我。

    这是一个最享受的状态,无求,无拒,无心,无力,无我,翁锐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竟然睁着眼,欣赏着这满天星辰,以最清醒的状态入静,而且还很深,体内的气息在他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开始行运流转。

    五脏六腑互为表里,归属五行,连通经脉,人体的精气神才能相生相继,相克相融,融容共生,才能贯通人体小宇宙,融通天地大宇宙,纳自然之气,聚身体之精,化生命之神,此乃修行。

    五行有位,运行有时,顺天应时,千年有道,修行者莫不遵于此理,难有例外,翁锐体内自行运转的气息也是如此。

    但现在的翁锐,他眼里已经不光是这些看得见的满天繁星,还有天工老人从迦南手中抢来的几块麂皮残片上的星图,察星辩位,慢慢的,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将这些嵌入到星空之中,麂皮上的红线从中断的地方也开始向前延伸,像一条条蚯蚓,随便在星海里钻来钻去,就像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

    这样做很好玩,钻的久了,翁锐忽然发现了一个规律,每条线都是绕着宿星走的,链接他们的竟是所经宿星旁最明亮的那颗孤星,有了这个发现,那些缺失的空位很快就被补上,相互连通的线条竟然将五曜都串在了里面,并形成了一个闭环。

    这一发现让翁锐兴奋不已,感觉体内的真气也在剧烈地鼓荡,但他现在还顾不上这些,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如果按照五行所对应五脏的位置,将他们归于人形会怎样?

    随思而动,他眼前的星空顿时被扭曲,被重新组合,由五曜所带动线条也被撕扯拉动,形成一个相互交织的网络,细察之下,他大吃一惊,这不是人体的经脉是什么?

    但现在这个经脉还是有些奇怪,因为被那些宿星旁边的孤星拉得有点夸张,等翁锐慢慢将这些宿星推回他在身体里该呆的位置时,瞬时这些位置就成了人体的三十六处大穴。

    腑脏位置有了,经脉网络有了,连身体上的大穴位置都标明了,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翁锐的头脑里被这张虚空的经络图弄得有点头疼,思绪稍稍放松,这些星辰就会慢慢游移回原来的位置,他怕忘了,又赶紧将他们拉回,反复几次,翁锐心中顿时一片空明。

    五行归位和孤星入穴都划出的是一个方向,据此把它们连起来,就是一套完整的内息运行图谱!

    但令翁锐更惊愕的正是这套神秘的内息运行图谱,完全颠覆了他以前对经脉互通内息流转的认知,既不是一个简单的逆转,是在逆转中还将原来的支脉当成主脉,而将任督二脉干脆变成了旁脉,这样练下去,就算不死,把自己练废或者瘫痪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翁锐的第一念头就是觉得这绝对是个害人的东西,没准又是谁布下的陷阱,难怪魂灭前辈会对此置之不理,也不让神魂门的弟子去练,这人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对,没错,他把这套功法藏得如此神秘难解,就是为了让人感觉它的珍贵,不但让人更容易上当,更要让你下决心上当!

    什么冥行天元功,让它见鬼去吧!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16:再创神功

    有此念头,翁锐干脆闭起双眼,躺倒在沙地上,他想把这个邪恶的功法忘记,决不能让他流传于世上。

    但他耗尽心力,想了半晚上的东西,岂能是说忘就能忘的,挥之不去的记忆让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漫天的繁星依然密布在天穹之上,要没有那些天区、星宿,就会凌乱而没有规律,翁锐看着看着,忽然对自己的判断也起了怀疑。

    真的会有人会设置这么大的一个陷阱去害人吗?他怎么知道会有人破解这么复杂的一个设计?难道还有更容易的方法?但它是什么呢?

    这么想的时候,翁锐就将那些麂皮书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除了那些看不懂的奇怪文字其他就在眼前,莫非那些就是揭开功法的秘诀?

    翁锐一下子就明白了,要是那个鸡皮图卷完整,要是那些奇怪文字的秘诀能识别,其实这冥行天元功的功法并没有那么神秘,只要熟悉经脉气息流转的常识,解析起来应该并不是很难。

    迦南苦心积虑要拿道这个东西,难道他知道这里面的秘密?还是他能认识那些奇怪的文字?

    月氏国,大月氏,黑水国的地盘以前就是大月氏人放牧的地方,莫非这是月氏文字?迦南就是月氏人的后裔!

    翁锐从心底慨叹一句,还是把这个迦南看低了,他有可能不但认识这上面的文字,还知道这个关于冥行天元功的传说,没准以前他多次进入中土就是为了这个也说不定。

    既是这样,说明这东西应该有些道理,翁锐心中忽然被强烈的好奇所占据,既然迦南能练,我为何不试试?

    翁锐重新坐定,凝聚心神,鼓荡真气,控制着自己的内息,慢慢顺着他所理解的冥行天元功的经脉线路流转。

    先是极细的一丝,穿行并无阻碍,自身感觉也毫无异样,然后是细细的一束,虽稍有阻碍,但也顺利通过,翁锐没再敢加强内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这会引起什么后果,要真在这里出了事,连救他的一个人都没有。

    但翁锐并没有停,而是催动那细细一束内息继续沿原来的路线运行,数圈下来,他不但没有异样的感觉,而且越来越舒服,感觉他的内息像产生了某种吸力,只要在内息转动的时候,天地的灵力就会从头顶、脚底、指尖徐徐灌入,并迅速与体内的真气混为一体。

    这个发现让翁锐兴奋异常,一下子解除了对这个功法的怀疑,凝聚更大的一股内息冲向那条怪异的运转线路,但这次的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但在几处关键的穴位受到阻碍,而且还有一股力量压制了自己的一些经脉,让他的左手和右腿感觉一阵酸麻。

    他赶紧停止运功,稍过一会手腿酸麻的感觉才慢慢消失,但现在要他放弃,翁锐已经心有不甘,当身体感觉恢复以后,他又开始尝试运功。

    这次他凝聚的内力相当雄厚,但催动得极慢极有耐心,他就是想弄明白刚才的那些挤压是怎么形成的,果然在同一个穴位他再次感受到了同样的挤压。

    翁锐尝试着冲了几次,经脉是通的,但却只允许少量内息贯穿,大了就会形成阻碍,催的紧了就会感受到挤压,他非常明白,如果这些经脉受损,瘫痪或者内息混乱危及生命都有可能。

    但如此复杂的功法,就取得这一点功效,翁锐显然不肯相信,他便有意将内息摧得更紧一些,这样极缓慢而又强劲的压力让他十分难受,他不得不扭转身子弯曲右腿以求缓解,还真奇了,当他在进行那些无奈的扭转和弯曲的时候,他竟然感受到有更多的内息冲过了那个穴道,他随即将身子扭转到极限,右腿也顺着刚才的方向弯曲压迫到极限,他所凝聚的浑厚内息竟然迅速穿过了穴道。

    “哈哈,原来是这样!”

    黑暗中,翁锐禁不住低低喊出声来。

    有了这个发现,翁锐聚气冲穴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到一个时辰,他几乎将那条线上所标注的三十六处大穴全部走通,感觉全身通泰,气息宏大,劲力又有精进。

    在这个过程中翁锐逐渐明白,不是谁都能这么容易冲破这三十六处穴道的,就算是知道这样的内息运行线路也不行,没有他已经踏上天人界的归一功,要想突破全部穴道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虽想通了这个关节,又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现在他体内的内息极旺,循环涌动,气血磅礴,他用平日的方法都很难将其平复,显然这是他巡冥行天元功线路打通各处穴道所致,但如何约束操控它们,让他们顺服为己所用竟成了难题,翁锐试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

    翁锐开始有些担心,到现在他也不知自己练的是不是他们所说的冥行天元功,不知道口诀,就不懂如何控制,这么稀里糊涂的闯进来,止不住内息的涌动,到最后会不会被自己的内息涨破经脉,无奈的他再次抬头仰望星空,他希望能得到一点启示。

    天际最明亮的依然是那道天河,看到天河,他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陌途同归的偈语,难道这中间真的有某种联系?翁锐自己都开始有些怀疑。

    其实这种怀疑也不奇怪,天枢十三偈本就是天枢门的前辈观日月星辰变化,察世间万物生灭,感人间尊卑冷暖而揭示出的道法精神,本就是一些修行的法门。

    感于此,翁锐开始试着将偈语的精神与功法结合,看看能不能找出一条路子。

    星移天河顺,星移他已经做到了,行功法所激发的内息如涛涛天河,顺势而为不可逆转,这几乎不用他怎么去想,只要他放开,只要他顺着来,内息就越发宏大。

    斗转四时明,字面意思北斗转一圈就是一年四季,也就是天有四季,万物周而复始,死而复生,相生相继,这不就是自己现在停不下来,各处都有感应的内息吗?

    日辉万物生,月朦海潮涌,一阳一阴,生命和力量同在,不必用强,平衡就能驾驭,人活有呼吸,腑脏分表里,经脉分阴阳,相济有神聚,以此驭控内息,真的平稳很多。

    刍狗承养欢,圣人草隐深,人不分贵贱,不问归处,人生修炼亦是如此,内息即真元,真元即人之精气,安之散之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不必定要归于丹田,用之则浑然一体聚起千钧之力,神聚则全身响应,平,散,隐,三字诀竟然瞬间将涌动的内息消弭得无影无踪。

    翁锐恢复了心气的平静,神清气爽,连最后一句“五曜化精神,阴阳一同成”都懒得去想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结果是偶然的,还是它可以控制的。

    在平静没多久之后,翁锐的身体再次开始扭动,身体手脚再次极度的扭曲弯转,体内的真气再次涌动宣泄,但翁锐并没有想控制它,而是继续催动内息运转,这样也使他的身体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人几乎是悬在半空,偶或点地便立即弹起,躯体扭动和手脚挥舞所催发的罡气,已将沙丘顶部的细沙震得漫天飞舞,在夜空中发出一阵阵可怕的嗡嗡声。

    “嗷!”

    翁锐一声狂吼,身体猛地舒展,将全身劲力振出!

    “嘭!”

    黑夜中再次一声闷响,空中飞舞的沙粒连同空气被震飞出去,脚下的沙丘细沙沿着顶部成片的簌簌滑落,翁锐也稳稳地落地,真元归脉,气息悠长。

    这是翁锐很久都没有找到的感觉,他的归一功在天人界已经徘徊很久,数次向上冲击都没能成功,没想在这里练通这么一种奇怪的功法,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他的潜力激发出来,一步踏破了生死界!

    陌途同归!

    其实翁锐的受益还远非这些,在行功过程中的那些身体的强烈扭曲和腿脚手臂的极度弯转,虽是为了打开一个个内息流转的穴道,但却造就了一个个奇怪而诡异的身形,就势化招,已然是一门极厉害的武功,他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西域的武功都有点怪的缘故了。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17:试功

    翁锐在沙丘顶上弄出的动静,震撼了整个黑叶洲,不论是黑叶堡里面的人,还是外面胡杨林里的人。

    首先被惊动的是在对面沙丘上的孙庸,这两天又是夜观星相,又是白天临听翁锐和两位老人的谈论,孙庸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感到内心有一种冲动,他也需要有个契机来整理一下自己。

    其实孙庸的想法比翁锐要简单得多,他从没想过要去破解什么冥行天元功的秘密,也没有想过要去练这门功夫,但不管是天魂所讲,翁锐所悟,八爷和天工老人的分析,他都觉得很有道理,他要的是,借助这些道理如何去提升自己的功法和修为。

    孙庸在天枢剑法上的造诣现在已经无人可比,连他的父亲天枢老人都比不了,天枢老人觉得自己在天枢剑法上突破不了,便另辟蹊径自创了天枢十三剑,成就了他的道路,但在孙庸手上,天枢剑法的框框套套却被不断打破,他更是不断将天枢十三偈中的道法精神融入其中,不但将他自己,也将天枢剑法推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

    孙庸对天枢门的心结很重,尽管他现在已经不是门主,但他没忘外公、父亲和自己都曾经是门主,就算他现在身边还没有一个天枢门弟子,但他依然觉的天枢剑法就是他的道路,把同样一条路走出不一样的色彩,并且乐在其中。

    他趁着夜色上到另一座沙丘顶部,不是为了研究星宿五曜,而是为了借大漠的空旷,穷星海的深邃神秘,拉大自己的视野,开阔自己的胸怀,他一直觉得,只有大的气魄,才会有伟大的剑法。

    孙庸这一晚他几乎什么都没做,静静的躺在那里,以站在天枢星上俯视苍穹的心态,看星河斑斓,观五曜连珠,赏四灵起舞,听星宿私语,他从未感觉如此舒服过,没有天枢门派,没有武功剑法,没有朋友自己,没有沙海苍穹,他已经和这些融为一体。

    他不是被翁锐的啸声所震撼,而是在他伴沙起舞的时候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到最后一声狂吼,连他脚下的沙子都被震动,孙庸知道师兄又上了一个境界,但他没有高兴,没有羡慕,黑暗中报以轻轻一笑,为师兄也为自己,因为他明白,经过这一夜的星海徜徉,只要他再次出手,剑光中一定会多出一道星河。

    黑叶堡内,迦南站在了屋外,刚才那一声和空气的震颤他都感觉到了,他心中不免有些悲凉,暗暗慨叹,为什么要和他生在用同一个时代!

    但随即他又身心一振,体内真气鼓荡,内息勃发,黑暗中传过一丝震动,很微,但是很远,足以让外面的人感受道。

    “圣使,您看……”维迦似乎有些犹豫。

    “没有口诀,仅凭一些星图残片,加上自己的猜测和想像,哼哼,”迦南冷笑一声道,“这样练成冥行天元功,我看也只能吓唬吓唬人罢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维迦道,“我们的口诀也是不全的。”

    “那也总比没有强,”迦南道,“按我给你们补的口诀和星图,你们要练熟了,就能极大激发你们现有修为的潜力,就算是当今的最强者,你们也该有一战之力。”

    迦南说完,朝黑暗中的沙丘方向看了一眼,神情笃定地转身进了屋子继续他的修炼,其他人亦各回各屋,用功不止。

    胡杨林下,两位老人本来是背对背静静地坐着各打各的座,对翁锐的反应他们好像早就预料到一样,就算突发而至,他们也能漠然对待,连气息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扰动,但迦南的气息鼓荡,却使天枢老人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看来这家伙有点坐不住了,在向我们示威呢。”黑暗中,八爷也感觉到了。

    “锐儿这孩子的天分还真是很高,”天枢老人低声道,“不管多难,他总能找出一些缝隙,他这一闹,估计迦南老儿的压力就要大了。”

    “是啊,我倒是真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八爷道。

    “老叫化,你该不是想试试他吧?呵呵。”天工老人道。

    “哼,你难道不想?”八爷冷哼一声道。

    “好,就这么定了,嘿嘿。”

    黑暗中,仅凭声音就能听得出来,两位老人家都觉得这绝对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翁锐回去好好地睡了一觉,直到日上三竿他才懒洋洋的起来,莫珺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早餐,草草吃了一点,就打算去找八爷和天工老人谈谈自己昨晚的心得。

    当他满面春风哼着小曲来到两位老人住的帐篷,发现帘子还是吊着的,他略微一弯腰,抬手就要揭开帘子进去,突然,两道犀利的掌风同时拍到,以翁锐当下的修为,感应到这种力量也是一瞬间的事,没等掌力挨上自己,一个后翻已经飞出丈余。

    这完全是一种自然的反应,但还没等他站稳脚跟,两道灰影相继从帐内疾飞而出,几乎是以全力两厢夹击,攻向翁锐。

    面对八爷和天工老人的突然攻击,翁锐有点慌神,这是他非常崇敬的两位尊者,自然不敢伤他们分毫,只能举全力护卫住自己,并急道:“八爷,天……”

    这两位老人显然是成心的,掌力陡加,硬生生地把翁锐还没完全出口的话给逼了回去,并且一掌快似一掌,一拳狠似一拳,完全没有切磋研习的样子,不是翁锐不想还招,而是两位老人根本就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这两位老人都是当今武林名宿,江湖顶尖级的存在,一个人就极难应付,联手对付一个人更是在他们的历史上没有过的,两人全力一击,就是想看看从翁锐这里能逼出点什么来。

    翁锐拼力扛了十几招之后,就明白了两位老人的意思,他昨晚的动静两位老人肯定是都听到了,说得再多,不如实对实的拿出来练练,以八爷和天工老人深厚的功力和穷极一生的江湖经历,上手就应该能明白你的武功路数和所思所想。

    但对翁锐来讲现在就成了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挣扎,就算是以前一次次地被吊打,那还是有一丝空隙可钻,人家还算给你留一点余地,但现在这两位老人却出手不留一点余地,简直就像是要立即要了翁锐的命。

    这种极度的挤压很快就见了成效,在凶猛的紧逼中,八爷横切一掌,带着千钧之力,直接劈向翁锐的肩膀,而这时翁锐正在拼死拆解天工老人石破天惊的一拳,感受道八爷凌厉的掌风,翁锐的身体自然起了反应,扭身屈膝,双臂一曲一挥,极尽怪异,但就是这一招,不但躲开了八爷的猛力一击,还将天工老人地拳力震开。

    八爷和天工老人目光同时扫过对方,面露欣喜之色,随即各抖身形,催发出十成的功力,更为凶狠地攻向翁锐,这两位武林尊者勃发的罡气已经震得林中树叶树枝乱颤,沙土飞扬。

    这时候,林中的其他人已经顾不上自己修炼或者观看景色了,纷纷就近围了过来,莫珺更是看得胆颤心惊,嘴唇都快被她咬出血来。

    她知道两位老人不会真的伤害夫君,但这架势实在是有些怕人,她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任何对翁锐带来的袭扰都可能是致命的。

    在八爷和天工老人的强力逼迫下,翁锐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地,他已经完全来不及去观察两位老人的攻击方位和招数,因为他们之间地身形飞舞切换实在是太快了,功力稍差一点只能看到一团团的灰影在飘。

    翁锐现在的身法招数可能他自己都已经无法意识到了,迅即快速而且越来越顺,感受道真力掌风拳劲脚影都会自然作出反应,那些扭动压迫屈伸的怪招也是越来越成形,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使他的这些招式发挥出来的威力越来越大,竟把八爷和天工老人的攻击慢慢向外推开。

    双方交手已经不下百招,到了这个时候八爷忽然大喝一声,重重一掌拍向翁锐后心,翁锐一个扭转,想都没想一掌迎了上去,但八爷并没有撤掌或者格开,而是硬生生地接了上去,以一股强力的黏劲将两掌黏在一起,这已成了比拼内力的打法。

    八爷这一黏,翁锐的身形顿挫,随即停了下来,天工老人见此情景,也是毫不犹豫的拍出一掌,也与翁锐迎上来一掌黏在一起。

    虽看似紧张的打斗陡然停了下来,但三人目前的状态比刚才更加凶险万分,八爷和天工老人都具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同时压向翁锐,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但随即看到的情形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翁锐以一敌二,面色红润,气息宏大,而八爷和天工老人却开始出现气力不支的情况,面部扭曲,身体颤抖,感觉就是他们的内力要被抽光,而翁锐却对此毫无觉察,依然闭目全力相抗。

    见此情景,孙庸飞身而上,以自己两掌抵住八爷和天工老人另外两掌,心念到处,两股浑厚的内力震了出去,他是想籍此将两位老人的手掌震开,或者将翁锐震醒。

    但孙庸的掌力并没有将两位老人从翁锐手上震开,此时四人两两相接,八掌已经成了一个回环,感受道孙庸的掌力,翁锐倒是身心一振,即刻醒转,他立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但他并没有撤掌,而是身心一振,将自己体内强大的内力一下子激发出来,两掌一吸一吐,内息绕着他那奇怪的运行线路快速流转起来。

    由于有了翁锐强大内力的带动,每个人的内息迅速都成了一吸一吐的洪流,这股洪流不但自己无法控制,在体内行走的路线也完全不同,开始还有些阻碍,但随着一次次地撞击,一道道的疏通,四人的体内经脉都变得畅通无阻,面容也渐渐平静下来,气息越来越是悠长平稳。

    “呵呵呵呵,够了!”

    天工老人率先睁开眼睛,双掌一推,退了出来,随即各人纷纷收掌,暗自调息收功,并且都常常出了一口气。

    “谢谢师弟!”翁锐站起身来对孙庸深深一礼,他非常明白,今天要不是孙庸及时出手,他差点铸成大错。

    “师兄,你这个就是冥行天元功?”孙庸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翁锐有些为难,他确实不知道这个是不是。

    “他这不是,是他受到启发自己练成的一门全新功夫,呵呵,”天工老人道,“可喜可贺。”

    “我还说呢,”八爷也摇着头道,“我说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呢?”

    “八爷,天工师伯,”翁锐连忙行礼道,“都是翁锐鲁莽,差点酿成大祸。”

    “呵呵,你不必自责,”天工老人道,“这是我们两个老东西自找的,我们不但没因此受损,还赚了很大的便宜,就连孙家小哥也获益匪浅。”

    “你这功法真怪,”八爷道,“怎么一上手就会……”

    “呵呵,这个就不在这里说了,”没等八爷说完,天工老人就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显然是不想让他说出来,“锐儿的东西很是新奇,我觉得可以好好琢磨琢磨。”

    翁锐自己也没想明白,这个功法怎么会将别人的内力吸到自己体内?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18:你们后退

    又一天一晚上过去了,终于到了迦南和两位老人约定的日子。

    迦南准时走出了他的黑叶堡,并且呼呼啦啦带出来二三十人之多,威势很大,应该是他们这里面的全部。

    和三天前相比,外面的人也多了不少,翁锐他们七人加上神魂门的四人,还有八爷和天工老人,这也有十几个人了,阵势也不算小。

    很长时间不见,翁锐确实还真有一股子怀念之情,一见面总要打个招呼:“看来迦南圣使的身子骨恢复得很好啊。”

    迦南冷冷地瞟了一眼他,当年的记忆他绝不会忘记,说话也很不客气:“托翁院主的福,没死成又活过来了。”

    “看来你对亢宿仙人的医术学得不错啊,”翁锐道,“那么重的伤都能治好,很不容易啊。”

    “虽然托他人情你放了我一马,但我不会感激他的,”迦南依然对当年亢宿仙人帮翁锐的事耿耿于怀,“就算大漠是一片荒凉之地,也不缺一两个能治好我伤的人。”

    “那就是我冒昧了,”翁锐道,“这次西域之行确实开了不少眼,这里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哼,你不用这么来嘲笑我们,”迦南道,“今天就算是死,这里也没有一个害怕的,有多没少,你们都一起上吧,不管结果如何都算是一个了结。”

    “迦南,你说什么呢?”八爷上前一步道,“我们之间的事怎么就扯上他们了?你这是想打群架吗?”

    “哼哼,这是我想打群架吗?”迦南极其蔑视的冷笑一声道,“你们一下子召集了中土这么多好手来这里,不是想打群架是什么?”

    这时天魂上前一步,微微行了一礼道:“迦南圣使,我想你是看错了,我们不是一伙的,我来这里的目的维迦卫使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维迦冷冷道,“要不是你从中干扰,跟我去的人就不会死。”

    “看来你这个人太健忘了,”天魂道,“我不去你就拿不到黑水遗宝,哪怕是为了那块地图恐怕你们也很难走出那个洞吧。”

    “我能进去就能出来,”维迦道,“你能出来已经是天姆保佑了。”

    “哼哼,热脸贴了冷屁股了吧,”孙庸冷笑一声道,“天魂师兄,人家摆明了就是不想给你,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神魂门的人能来这里,从来都是共同进退,”天魂道,“拿不到东西我们是不好回去交差的。”

    “那你想怎样?”维迦道。

    “迦南圣使不是想打群架吗,我也想试试。”

    天魂说完手中的剑一举,人魂和慧魄、枢魄身形飘动,瞬间就摆出了了一个阵形,慧魄枢魄在前并排而立,天魂拖后居中,人魂紧随其后,翁锐一眼看出这是神魂门的搜魂阵,是最简洁的一种。

    “哎哎哎,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天魂门一搅,八爷立即不干了,“那些破东西死木匠已经交给你们了,你们怎么还要在这里掺乎,还讲不讲理了?”

    “阴前辈,天工前辈,谢谢你们将那一半的黑水遗宝交给我们,”天魂道,“但师父给我交代的是把整个都拿回去,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黑水遗宝本就是黑水国高人留下来的,和你们神魂门有什么关系?”迦南道。

    “我门从未想将它据为己有,但你们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天魂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这东西不能落入不该拿的人之手。”

    “这东西都碎了,你们拿到又有什么用?”迦南道。

    “这您就不用操心了,”天魂道,“碎了有碎了的东西在,我回去能交差就行。”

    “你拿到会怎样?”迦南道。

    “立即离开,赶回鹿台山复命。”天魂道。

    “好,既然天工子和武痴两人都肯将那东西给你,这一半我也不要了,”迦南忽然变得好像很是开通,伸手向维迦道,“东西给我。”

    “圣使!”维迦当然心有不舍。

    “给我。”迦南的表情不容置疑。

    维迦无奈将一个布包交到迦南手上,迦南看都没看就朝天魂扔了过去,并抬手一掌轻轻的拍了上去:“你可接住了。”

    天魂见状,即刻运气防护,但迦南扔过来的布包并没有多大的力气,他犹豫了一下,慢慢打开,确实是黑水遗宝的另一半,但这些麂皮卷已经碎成了一把小块。

    “你……”天魂气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东西我可是给你了,”迦南有些得意道,“我说这东西都碎了,可你非得要,但我保证一片都不少,你可以拼拼看。”

    “行,你厉害,”天魂随有点气恨,但自己说出的话也要算数,他把东西往怀里一揣,对神魂门的人道,“我们走。”

    看着天魂等人离去的背影,翁锐对迦南从心底感到佩服,几句话和一把已经没用的东西,就迅速去掉了几个劲敌,可见他还是极用心思。

    “他们走了,这回该我了,”翁锐道,“不要说我们人多欺负你,咱两一对一,将这些年的账好好算算。”

    “这没你什么事,”没等迦南讲话,天工老人就冷冷道,“除非我们两人死了,你们再找他不迟。”

    “锐儿,我说过这事由我来了结,”八爷的语气也没得商量,“要是我们活着,就不用你们出手,要是我们死了,你们就给我们收尸吧。”

    “不行!”

    阴石数千里地赶过来,就是为了不想父亲有事,这个时候怎能让他再去冒险:“就算我今天粉身碎骨,我也不能让你去!”

    “石儿,”八爷道,“能把你找回来,我此生再无遗憾,现在的心愿就让我自己去了,你不可参与。”

    “爹,就算有多大仇怨都该我替你去,”阴石都快哭了,“否则您要我这个儿子干什么?”

    “这不一样,”八爷的语气不容置疑,并且冷森得怕人,“我死了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活着你就得听我的!”

    “哼,这有什么好争的,”迦南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反正都是要死的,谁早死还不都一样?”

    “你给我住嘴,谁死还不一定呢。”八爷厉声道。

    “八爷……”

    “你们都给我听着,”八爷打断翁锐的话,他的话从没如此冰冷过,“要么我自己去了断,要么我在你们面前自我了断!”

    “八爷……”

    “爹……”

    “你们对我们没有信心?”天工老人盯着这几个年轻人道。

    “当然不是……”翁锐十分不甘,但也实在没有办法。

    “那就退后!”天工老人已然决然道。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19:没想到的结局

    “这么说你们决定好了?”迦南道。

    “我们啥都没变,就我们两个老东西,”天工老人道,“你是主人,划下个道来吧。”

    迦南看着八爷和天工老人,来回踱了两步,一扬脸一脸不屑道:“不用划了,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哼,对你我丢不起那人。”八爷也十分不屑道。

    “迦南圣使,”天工老人道,“我敬你也是一代尊师,我只想跟你来一场公平较量。”

    “要么这么办,”迦南道,“这里除了我能和你们有一战之力的就是维迦、巴菲和耶合,要不你们挑一个吧。”

    “他们哪一个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对你不公平。”天工老人道。

    “那你该不是想让他们一起上吧?”迦南道。

    一听这话翁锐心里就有点急了,这三位都已经是承天教中顶尖级的存在了,虽在功夫上略逊两位老人一筹,但这三人联手,没有谁敢说就一定能有取胜的把握,但还没等他开口,天工老人这里就已经答应了。

    “好,就他们三位一起来吧。”天工老人道。

    “嗯,这还不错,”八爷也点头道,“这还有点意思。”

    “既然二位都有此想法,我也就不再多嘴了。”

    这哪是他不再多嘴,分明是让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再多嘴,迦南道:“既然二位想在今日一次性了结我们之间的所有恩怨,还一再的要求公平,那我倒有个建议。”

    “你说。”八爷道。

    “为了我们的较量中途不受任何人影响,我们就来个闭门决斗,”迦南道,“参与决斗的人都到里面去,其他的人都留在外面,不分胜负,外面的人谁也不准打开这院子的大门。”

    “哈哈,这么多年,总算听到你一句中听的话,”八爷道,“就依你。”

    “我没意见。”天工老人也道。

    二老说完,头也没回的就直接进到黑叶堡院子里去了,似乎外面的这些人已经和他们没了关系,维迦、巴菲、耶合也跟了进去,迦南将在场的人齐齐看了一遍,不光是黑叶堡的人,连翁锐这些人都没落下,啥话没说,最后也进了院子,这院墙的大门从里面“哐”的一声关上了。

    这门一关上,阴石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失声痛哭,这种情况在他身上绝难见到,翁锐就近蹲下身子,轻轻的拍着他以示安慰。

    “翁师弟,你说是不是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爹了?”阴石哭道。

    “不会的,”翁锐道,“以八爷和天工师伯的修为,就算是两个迦南也未必能胜得了。”

    虽是这样安慰阴石,但他自己心里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对一个江湖尊者,面子比天大,他一个晚辈只能点到为止,不可能用强,这已经让他十分为难。

    孙庸开始还是比较乐观,哪怕是对方有一大堆人,他也是无所畏惧,能一群人打完了事,这样既热闹又痛快,他对完胜充满信心,但对当下的这种局面还是有些准备不足,心里十分忐忑。

    “师兄,我们怎么办?”孙庸道。

    “先看看再说吧。”这是翁锐现在唯一能说的。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墙内还是非常安静,但等在外面的人却越来越焦躁不安,突然间,里面一声剧烈的抖动,随即传来激烈的打斗之声。

    外面的人瞬时都安静了,悄悄的各自占据大门的一边,既像要随时冲进去的样子,又像是要防着对方的人冲进去。

    其实,就这个所谓的黑叶堡来说,围墙高不过丈余,厚不过两尺,以这里聚集人的修为,不管是越墙而入还是破墙而入,具备这样功力的人不下十人,但这道墙、这道门在这个时候就像是一道禁锢,束缚着所有人。

    里面的打斗还在持续,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打的,不像两个人较量,还有时紧时缓节奏,这多人一出手就是一片疾风暴雨,掌风剑啸不绝于耳,每一声都似乎打在墙外的人身上,每个人都皱眉抽搐,脸上的肌肉都在扭曲。

    这是一段十分难熬的时光,翁锐都有点后悔,他当时为什么不去废话,直接去和迦南打呢,把他打死,那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但如果迦南将他打死,哪山子和他儿子怎么办?不管怎么想,翁锐的心都是揪得很紧。

    莫珺这会大气都不敢出,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但这一墙之隔听得见却看不见的几个人的搏杀,确实她敢都到了无穷的压力,都不敢去想这里面的结果,只想让这场自己不太弄得明白的决斗赶快结束。

    阴石挤在最靠近门口的地方,紧张得攥着两手,两眼喷火,面目狰狞,吓得对面的承天教武士身形后据,不敢直视。

    孙庸对这场对决同样十分担心,一个迦南就算了,外加承天教三名卫使,这力量的天平可就有点偏向迦南了,可天工老人为了面子偏偏就顺着迦南的话给应了下来,这样一来可就多了很多变数。

    尽管内心纠结,但经过这么多年历练,他也表现得像翁锐一样镇定,站在翁锐身旁,静静的听着墙内的动静。

    这个时候表现最为焦急的就是吕信,他没敢靠近门口,在不远处的胡杨林里踱来踱去,一刻也不消停。

    他和天工老人感情深厚,本来以为他已经死了,可在这大漠之中又见到了他,让他百感交集,他感觉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他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现在,院内的打斗已经进行了大半个时辰,本来这刀剑之声已经渐渐稀落,忽然却又激烈起来,数招之后,只听八爷一声厉喝,随即两声惨叫,刀剑之声便戛然而止。

    刀剑声停了,但里面拳脚掌力的拼斗逾盛,迦南更是斥声连连,忽听三人同时大吼一声,但却没发出多大的动静,随即一切归于寂静。

    静!实在是太静了!

    除了墙里的三个人粗重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响,他们知道,内力比拼,这才是他们最为凶险的时候。

    很显然,现在里面是以一敌二,翁锐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以八爷和天工老人的修为,对付一个迦南应该没有问题。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炷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但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连三人的呼吸声都越来越弱,有两人翁锐都几乎听不到了,他忽然后背发凉,感觉大事不妙,当他想踏上一步冲进院子的时候,黑叶堡的门开了,八爷出现在门口!

    八爷现在看上去非常不好,浑身是血,衣衫多处被刀剑划破,看不清他的伤在哪里,面容枯槁,毫无血色,门一打开,他就直挺挺的倒了下来,站在门口的阴石伸手接住,将他抱在怀里。

    “爹!”阴石一声惨叫,已经泣不成声。

    “嘿嘿,我终于将他给杀了。”八爷脸上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但他已经气息奄奄。

第五十六章 三老同归-20:最后的愿望

    见到八爷还活着,翁锐一个纵身已经飘入院内,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他第一个寻找的是天工老人的踪迹,一颗胡杨树下,天工老人和迦南两人的手还是抵在一起,都坐在地上,迦南地另一只手还僵硬的抬着,显然这还是和八爷三人拼比内力的状态。

    翁锐纵身过去,一探天工老人的鼻息,已经没了呼吸,再摸手腕,也是脉息全无,他试着将内力缓缓送入他的体内,但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点反应也没有。

    再看迦南,两目圆睁,牙关紧咬,面目狰狞,表现出一种惊讶和狐疑的状态,他也已经气绝身亡。

    再看院内,不远处巴菲脖子上的血已经流干,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一只手还紧紧的握着他的弯刀,耶合全身团缩在一起,也是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刀也是扔在一边,而唯一感到还活着的就是维迦,身中数剑,其中一剑贯穿腹背,气息奄奄。

    这绝不是翁锐想要的结果,顿时愤懑的情绪挤满了胸口,他感到绝望和无助,就算是现在想拼命都不知道该找谁。

    他深吸一口气,弯腰就要去抱天工老人,被随后赶到的孙庸拦住:“这里交给我,你快去看八爷。”

    对,八爷还活着,不能让他再有任何问题!

    回到门外,八爷已经被安放在树下的卧毯之上,阴石抱着他喊着爹不停地哭,不许任何人碰,翁锐过来刚一伸手,他看都没看抬手就是一掌。

    天工老人已经没了,八爷又是奄奄一息,翁锐不容多想,伸手点了阴石数处穴道,从他手里接过八爷,让他慢慢的躺平。

    翁锐在八爷身边坐下,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内息迅速调到极宏大而又极柔和的状态,伸手搭上八爷的脉门,以真元巡脉之法缓缓将真气度入八爷体内,护养他的心脉,唤起他内息的反应。

    他非常明白,八爷年事已高,真元耗尽,任何强力的真力灌输都可能将他已经十分脆弱的经脉震碎,但就算这样,他已然无法改变八爷的危急状况。

    八爷内息极弱,几乎耗尽,经脉多处受损,显然都是被更强内力所震受的内伤,而这些不是别人所能给他治愈的,而必须先调动他的内息,别人辅助他自养才能有效。

    通过半个时辰的真元濡养,八爷慢慢睁开了眼睛,脸色也出现了一丝红润,气息也顺畅了很多,他微微动了动,将翁锐的手拨开,有气无力到:“让我歇一会。”

    “爹!”一看八爷醒转过来,阴石激动得泪水直流,可他一动也动不了。

    翁锐见状,出指如飞,解了阴石身上的穴道,阴石立即俯过身来,拉住了八爷的手。

    见此情景,八爷立即明白了原委,轻声道:“石儿,心魔还要自己去控制,不能老指望别人,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个。”

    “爹,我记住了,”阴石现在已经平静了许多,“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听您的。”

    “我好不了了,”八爷道,“人有天年,心满意足而已,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八爷,不会的……”翁锐虽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是不能把八爷自己的内息调起来,就算是天上的大仙来了都没用。

    这时,孙庸已经将天工老人的遗体抱了过来,吕信跟着,却表现出出奇的镇静,慢慢安放天工老人,给他整理衣物,帮他抹去脸上的尘灰,一切都做得有条不紊。

    “死木匠是为我死的……”

    八爷每说一句话都要付出很大的力气,翁锐见状轻轻拉起他的另一只手,一股真力缓缓输入,维持着他的心脉:“八爷,您先休息,有话咱们以后慢慢说。”

    “没有以后了,”八爷微喘一口气道,“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但都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死木匠骗了我,迦南才是最厉害的,”八爷继续道,“他和迦南拼光了气力,我想救他都来不及了。”

    八爷简单一句话,大家立马就明白了大概情况,应该是天工老人觉得维迦等三卫使太强让八爷去战,而他独立对付迦南,当天工老人快不行的时候,就算是八爷奋力重创三人来救,也已经来不及了。

    “爹,您别说了。”看着八爷说了几句话就累的面无血色,阴石几乎是在央求了。

    “石儿,马鞍上的背囊里有一块玉……”八爷指了指不远处的马鞍。

    “你别说话,我去拿。”

    阴石说完立即奔了过去,急急翻了一阵,总算在背囊底部找到了那块玉,这块玉可真漂亮,鹅蛋大小,红皮白肉,温若凝脂,是难得一见的上品。

    “爹,给。”

    阴石将于交给八爷,八爷接过摩挲了几下又交给阴石。

    “这是我在路上偶尔得到的,”八爷道,“你把他交给覃儿,可惜我来不及雕了,不能亲自给他戴上了。”

    覃儿是阴柔刚生的儿子阴覃,只是给八爷传过信来,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阴石赶紧道:“爹,您放心,我一定给覃儿带回去。”

    “八爷,您别多想,”翁锐安慰道,“等您养好身子,阴柔大哥会带覃儿来看您的,到时你您可以亲自给他带上了。”

    八爷微微摇了摇头,闭起眼睛休息了一会,继续道:“迦南和三卫使练的才是冥行天元功,锐儿的法子可以克制他,否则我就耗不过他。”

    口诀,一定是那些口诀!

    翁锐心想,一定是那些口诀才能揭示冥行天元功的秘密,也才能使迦南和三卫使在三天之内功力大增。

    “八爷,你不能再说了。”翁锐赶紧阻止道,他感觉八爷的脉息越来越弱,似有枯竭的可能。

    八爷微微摇头再次闭起眼睛,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气息已经若有若无:“把我…和死木匠…迦南埋在一起,他说过…和我两没完,维迦…知道的。”

    八爷说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爹!”

    阴石放声痛哭,在场的人也都潸然泪下,但谁都没去劝慰阻止。

    要和自己的仇人埋在一起,这竟然成了八爷留在这人世的最后一句话,这也成了他最后的愿望。

    朋友是什么?敌人又是谁?八爷痴迷武功一辈子,到最后还是不能放弃,这也应了他这一生武痴的名声。

    天工老人原本和八爷交情并不深,两人只能算是一种路遇,但却惺惺相惜,虽每天吵吵闹闹,但最后却能相托以命,此生能有有这样的朋友,夫复何求!

    承天教圣使迦南,纵横西域,扬名中土,机关算尽,作恶多端,却屡屡受挫,能在最后和自己的敌人同归于尽,并扬言死后也不休,这也不空负他一世盛名!

    此时的黑叶堡内也是乱成了一团,圣使和两名卫使毙命,其他的人也是愤怒已极,即刻就想找对方拼命,还是维迦将他们拦住,说这一切都是天姆的安排。

    既然维迦没死,他又受了重伤,对他的救治就成了当下最为重要的事情,他们一边收拾安排迦南和两位卫使的遗体,以便派人赶紧到外面去请高明的医者,维迦的伤势太重,这里的人根本就治不了。

    翁锐正要进去看看情况,正碰上两人牵着马匆匆而出,就上前拦住询问维迦的情况。

    “滚开!”其中一位络腮胡看了一眼便怒目而视,出言不逊。

    另一位瘦脸一看是翁锐,有可能是这里最厉害的人,没人能惹得起,微微一礼道:“维迦卫使伤势极重,急需高明的医者,我们就失去请人的。”

    “带我进去看看吧。”翁锐道。

    “你要给卫使治伤?”瘦脸惊讶道。

    “我也是一位医者,”翁锐道,“你们放心,我和维迦卫使是老相识了,就算是要杀了他也要等将他治好之后。”

    “如此,您随我来吧。”瘦脸赶紧延引翁锐进去。

    翁锐有自己的想法,迦南一死,这里就剩下维迦做主,要是他在死了,很多事就会变得更加麻烦,他也不能将这里的人全部杀了了事,所以就只能先救了维迦再说了。

    维迦已经被抬进了一间大厅之内,翁锐一进来,黑叶堡的人顿时如临大敌,纷纷抽出家伙将翁锐团团围住。

    “让他进来。”维迦虚弱的说道。

    众人慢慢让出一条路来,但手里的家伙并没有放下,他们并不相信这个翁锐有这么好心。

    翁锐上来给维迦检查了一下,见他只是外伤很重,气血亏了很多,脉息并没有太大问题,就地取材,给他的伤口仔细做了处理,连内脏的伤都没有放过,并顺手开了一张药方,外敷内服都有。

    “只要按时服药,应该是死不了了。”翁锐站起来道。

    “谢谢你。”维迦道。

    “不用谢,”翁锐道,“你要想找我报仇,说好只来找我,不要再去碰任何人,否则没人救得了你。”

    “你我有仇吗?”维迦闭着眼睛道。

    “嗯?”翁锐感到有点意外,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你们走吧。”维迦道。

    “还有一事,”翁锐道,“迦南圣使是否说过他们要在一起的话?”

    “说过,”维迦并没有否认,“那时他们都已经不行了,但谁也不愿撤出,圣使就说此生分不出胜负就让他们留在这边,到了那边继续比。”

    翌日,黑叶洲的胡杨林中起了五座新坟,三座大的并排连在一起,墓碑上分别刻着阴泰、天工子和迦南三人的名字,另外两座稍小一些坐落在后方不远处。

    不管认识了多久,不管仇怨多大,这三位老者最终的归宿都落在沙漠深处的这块绿洲上。

第五十七章 绝山绝顶绝天-1:特别的礼遇

    翁锐等人是三天后才离开黑叶堡的,说是为了等阴石,因为他要为八爷守墓三天,其实是他们自己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翁锐和八爷的感情就不必说了,和天工老人的情感也非同寻常,不仅受他教益,他也曾是天工门门主,那段经历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吕信更是在天工门潜心修行几十年,当年因天工老人的道行而留下,后来又因天工老人的离开而离开,那都是因为他对这位武林尊者的尊崇。

    孙庸虽算不上和这两人有什么直接关系,但他也曾受益于天工门,和八爷周围的人都关系密切,且两人都是他非常尊崇的前辈高人,这也让他感怀颇深。

    莫珺以前没和天工老人接触过,但八爷那里她却去了不止一趟,因为翁锐的关系,更是爱屋及乌,把两位老人当作亲人一样。

    每天,他们把大把的时间都放在了对坟堆的培护上,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每一把土都寄托着一份哀思,似乎每一天都要做完一年甚至是十年要做的事情,因为他们都知道,要再次来这个地方,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这个结局不是大家所愿看到的,但他们都是修行之人,天道轮回人身生灭的道理每个人都懂,虽是伤心缅怀,但也在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这个地方不能耽搁太久。

    翁锐大度医了维迦,维迦也很够意思,明确表明翁锐和沙康之间的事情他们黑叶堡这边不会参与,但也警告翁锐,若是关于承天教生死存亡的事情,他们就绝不会置身事外。

    维迦说这话,就好像自己是承天教圣使,因为他们这一分支,不光迦南死了,另外还死了两个卫使,损失巨大,维迦日后绝对有机会去领这个位置,当然这还需要他们那位神秘教主的应允。

    翁锐问过维迦沙康的事情,维迦告诉他既然不参与他与沙康间的恩怨,他也就不能告诉任何关于沙康的消息,连承天教圣地天姆山的事情他都不愿多说。

    翁锐没有勉强维迦,虽然现在他们处于绝对的强势,但他从心底还是认同维迦的选择,如果维迦为了讨好他把什么都说了,反而会瞧不起他。

    不过凭八爷和天工老人留下的线索也足够了,他们能从天姆山找到黑叶堡,翁锐相信他们也能从天姆山找到沙康,如果他不在那里的话。

    他们走了,来这里的人一个没少,但八爷和天工老人却永远留在了这里,站在高高的沙丘之上回望这像一片树叶一样的绿洲,他们竟感觉不到一丝仇恨,都是满满的留恋。

    这次离开,翁锐让吕信收起了天工老人的佩剑,准备带回卧龙谷保存,而阴石除了八爷的佩剑,他还留下了八爷的头巾,还有八爷坟上的一把土,将它们和那块玉包在一起,打算回去和哥哥阴柔商量,在老家母亲的坟旁起个衣冠冢,便于祭拜。

    由于受到阴石的影响,细心的莫珺也在天工老人坟上包了一把土带上,她觉得这位老人在中土也应该有个安居之所。

    他们没再回楼兰,而是沿八爷和天工老人来黑叶洲的路,向南绕过蒲昌海,一直前行,直到看到一条小河。

    传说这条小河流的都是天姆的眼泪,所以又叫天姆河,它的源头就是天姆山的圣泉天姆泉,也叫天姆之眼。

    这条河还有一个神奇的地方,尽管水不是很大,但它常年不会断流,就算是上游取水多了,一时断流,只要你等一会,水一定会来,因此在这条河的两边,就零零散散自然聚集起了一些村落,也形成了一块块小小的绿洲,让这条河成为飘动在茫茫沙漠中的一根绿色飘带。

    天热的时候,常常会有些雪山融水汇入其中,水量要大很多,但即使到了冬季,外面滴水成冰,这条河也不会上冻,因为天姆泉流出的水在冬天都是冒着气的,手放进去都不是很凉,这更增加了她的神圣感。

    因为这条河的神圣,所以沿途的这些村庄牧民都极为虔诚的信奉天姆,他们极其严格的遵守祖训,只能从河里取水,决不能把任何不干净的东西排进河里,否则就要遭受天姆的诅咒,这样一来,上下游就能永远共享一河清水。

    有了这条河的指引,翁锐他们很容易就到了天姆圣山,承天教的圣地天姆宫,也就是几次把中土武林搅得天翻地覆的承天教的老巢。

    不像八爷和天宫老人来到这里受到礼遇和热情的接待,因为那是八爷花了血本,而翁锐他们在大门外远远就被拦住,迎接他们的人也很特别,都是手持刀剑威风凌凌的承天教武士,不是一个,是一大群,并且怒目而视,似乎随时准备大打一场。

    这不是天姆宫平时有的架势,平时来这里的多是顶礼膜拜恭送奉养的信徒,显然他们不是,对方似乎已经明白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恐怕他们从哪里来刚做了什么人家也是知道的,但问还是要问的。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一位武士上前问道。

    “我们是沙康圣使请来的客人,你请他来见我。”翁锐道。

    “放肆!”武士一声厉喝:“护教圣使是教内尊者,岂能屈尊前来见你们!”

    “这么说,他现在就在里面了?”翁锐忽然面露惊喜之色。

    “圣使在不在管你什么事,”这家伙一看自己说漏了嘴,赶紧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说过,是他请我来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翁锐想,在这里尽可能不扯上和承天教的恩怨,“既然他不能出来,哪我们就进去见他吧,你前面带路。”

    翁锐也看出这是一伙没什么身份的武士,也不想跟他们在此计较,说完就往里走,众人也随即跟上。

    “站住!”那位武士退后一步,抬手阻拦。

    “这又怎么啦?”孙庸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这是承天教圣地,你们想进就进啊,”武士道,“想进去,就要遵守我们的规矩,先交出你们的所有兵器。”

    “要是我们不交呢?”孙庸冷着脸道。

    “那就是擅闯圣宫,”武士蛮横道:“擅闯圣宫者都得死!”

    “都得死吗,那我倒要看看!”

    孙庸话音未落,身影已经飘然而前,说话的武士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弯刀就到了孙庸手中,他把弯刀搁在那位武士的脖颈之上:“就这,也要别人都死吗?”

    “上!”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在前面阻拦的众武士几乎同时冲了出来,翁锐和阴石没动,只是吕信冲了出去,两人在众武士间飘忽闪动,只是几个穿梭,这些人就被撞得七零八落,两人来到中间,“哗啦”一声,将所有人的兵器都扔到了地上。

    “不知我们现在还能不能进去?”孙庸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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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绝山介绍:
武侠的长河中也有璀璨的浪花,它不在史书中,它在每个人的心底。翁锐,一个放牛娃,没落将门的后代,本来他可以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就因为在十岁的时候和另一个小孩打了一架,从此坠入江湖。一入江湖深似海,勾心斗角,血雨腥风,躲是躲不过去的,不想沉沦,那就打出一番天地。十绝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绝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绝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