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江湖乱局-3:遭遇挑战
“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君轩道,“我们在讨论老门主的后事,怎么就都扯到这上面来了?”
“是我要扯的吗?”朱山不依不饶,“是他们越来越不像话!”
“好了,山子,”翁锐朗声道,“让大家说说心里话也无不可,我现在还是天工门门主,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翁锐这句话已经算是在打脸了,并且什打了一大堆的脸,老门主尸骨未寒,你们这些人就要迫不及待来抢门主之位了吗?告诉你们,我还没打算给!
“这天工门是我们大家的,不是谁一个人的,”沌阳道,“要是不能为门内数百上千的门人弟子着想,就算是换换也无不可。”
沌阳的这句话也说得中气十足,声如洪钟。
“沌阳师兄这句话我可以理解成你是要挑战门主之位吗?”翁锐沉声道。
“我都这把年纪了,要这门主之位何用,”沌阳道,“如果要选一位德才兼备的门主,那也要从年轻一代中来选。”
“这么说你们已经有了人选?”翁锐的心确实有点凉了,但这口气他却不能放下,他的眼睛一个个从大殿里的人脸上扫视过去。
这些人看到翁锐的眼光,有些人洋洋得意,但更多的人却是低头不语不敢直视,长老堂堂主崇元嘴张了张,最后也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看年轻人里君瑞就不错,”沌阳道,“这些年都是他在山上打理一切,我看管得也挺好,弟子们的功夫也没落下,他自己的境界也提高不少,要不让他试试?”
“师父,这怎么行?”这本来是谈老门主升天致礼的事,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门主之争了呢,君轩觉得这太离谱了,“门主之位有禅让流程和礼仪,怎能用此等方式产生?”
“一边呆着去,”沌阳狠狠的瞪了这位弟子一眼,对他不来帮忙反倒来阻止的行为非常不满,“你把你自己的事管好就行了。”
“你们这些人还要脸不要脸啦,”朱玉道,“打理得不错?哪功法是谁创的?钱是谁挣的?到现在天工门像模像样了,却成了君瑞一个人的功劳啦?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嘛?”
“朱玉!”沌和厉声道,“看你是门主夫人平时不跟你计较,但天工门是有规矩的,不许你在这里随便插嘴,胡说八道!”
“你少拿你们的那些破规矩来跟我说事,那还是我哥来了帮你们建的,”朱玉道,“我只是在这里住着,但我从来都不是天工门的人,你的那些破规矩也管不着我。”
“玉儿,你少说两句!”翁锐怕朱玉再说下去闯出乱子,赶紧阻止。
“我觉得玉儿说得没错。”朱山道。
“你也闭嘴!”翁锐也不想让朱山再说,他有自己的主意,“这天工门能有今天,是所有门人弟子的共同努力,我何德何能敢据其功。”
“话又说回来,”翁锐继续道,“门人弟子相互较量,选出德能兼备之人做门主,那也是天工门的福分。”
“这么说你答应了?”沌阳道。
“就算我答应了,你能做得了这主?”翁锐道。
“你是门主,你说我做得了我就做得了。”沌阳道。
“好,那就你做主吧,”翁锐道,“如果我输了,我让出门主之位,以后我所做的事再与天工门无关,但如果我赢了呢?”
“如果你赢了,我就替君瑞做主,也替天工门的弟子做主,”沌阳道,“你还做你的门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所有人都不得违背!”
“你替君瑞做好主就行了,天工门的其他人还用不着沌阳师兄来替他们做主吧。”翁锐的这句话也是在提醒所有人,我现在还是天工门门主。
“你说做不了就做不了。”沌阳没好气的道。
“好!”翁锐道,“大家都听到了没有?”
回答的人稀稀落落,因为大家不明白到底是问听到沌阳的话还是翁锐的话,但翁锐却再次大吼一声:“听到了没有?”
这次终于回应热烈了一些,但元老堂的几位却摇着头,啥话都没说,自顾自地走了。
自从翁锐上了天工山,他和君瑞交手无数次,但那都是切磋,并且这种切磋在近些年来也越来越少,一是碍于门主的权威,另外君瑞十多年来,勤修苦练,也确实一直憋着一口气。
“君瑞,你出手吧!”两厢站定,翁锐的气度仪态自然要压上君瑞一头。
到了这个时候,君瑞也已经无话可说,他知道自己等这天已经很长时间了,举剑行了一礼,脚下一点,飞身而起,长剑一抖就化作漫天剑影,剑啸声嘶嘶作响,剑风掀得近处的人衣袂飘飞,看来他一上手就已经把自己的战力提升到最高,他已经全力以赴。
对翁锐来说,他早已对这个人没了什么好感,就算这次撕破脸皮也无所谓,既然这些人今天这么没有底线的逼他,他也就没有必要再给他们留什么面子,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他这个门主绝对不是白当的。
看着君瑞一剑袭来,翁锐也即时爆发出十成的功力,同样抢上一步,挥剑直接封档。
“嘡!”
一声巨响,两人同时都是一震,四溢的罡风将两个人的脸都扯的有点变形,翁锐被震退两步,而君瑞退出四五步才拿住身形。
两人心下都是一惊,没想到几年未交手,对方的功力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对于翁锐来说,君瑞的功力相较于他虽说要略逊一筹,但已经可以和他一战,也完全担得起十小剑士之一的名头,看来这个褚良还是有些眼光的。
对君瑞来说,虽有些沮丧,他已经知道了两人有差距,但也同时激发出了他的豪气,一定要拼一把,想看看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这分开只是一瞬间的事,谁都没有犹豫就再次战到一起,有了第一招的全力试探,后面两人都迅速把自己这些年的修为用到了极致,人影似风,剑影如雨,金玉像雷,寒意若雪,又一场十小剑士间的对决,这绝对算得上当今江湖顶级的一场比试,看得在场的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但翁锐却没有使这场比试持续多久,他出手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狠,前三招或许君瑞还有抵挡之力,再往后就直接被吊打,并且还都是用天工门的招数,就算是变化和意境也都是翁锐讲过的,他可不想让别人说他藏私,但这些东西到了他的手上,所焕发出的威力竟到了别人难以想象的地步,直接结果就是君瑞在十招以内就败了,并且败得很彻底,败得也很丢面子,他是被翁锐一脚踹出去的,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好!”朱玉首先欢呼起来,在这个面无表情、悄然无声的人堆里,这一声就显得特别刺耳。
“哟,这是怎么啦?”朱山皮笑肉不笑地道,“怪不得十小剑士会被排在第五位,原来连十招都走不了啊,就这还想争门主之位?”
“你……”君瑞强撑着直起身来,指了一下朱山就说不下去了,谁让自己不争气呢?
“山子,够了!”翁锐瞪了朱山一眼,可朱山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并且都写在脸上。
“恭贺门主!”在这个时候能来说这句话,看来这个君轩是想彻底与山上的这些人决裂了。
翁锐没有接君轩的话,他可不想他过于为难,而是对沌阳道:“沌阳师兄,你看这我还能在这里说了算?”
“你是门主,我就是个闲人,这里当然是你说了算。”沌阳淡然道。
“好!”翁锐扫视一眼,点点头,随后他再次进入天璇殿,在门主之位坐定,众人也依旧回到原位,翁锐道,“所有的人都听着,各司都去分配一下人手,一半人手留守山上,继续由司修君瑞总管,司黍沌生、司艺沌明辅助,另外一半人手由司律沌和、司礼君轩和司工朱山带领,分区域去查访老门主的下落,以两个月为限,不管找到与否都要回山复命,大家听清楚了没有?”
回音虽不很整齐,但也算热烈,其实很多人也不想闹,看到这样的结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门主,你看我能做些什么?”沌阳道。
“师兄对老门主的习性颇为了解,不妨给大家指点一下一些可能的区域或者方向,”翁锐道,“你可在山上休养一些时日,如若呆不住,随便哪里走走都行。”
“那我就谢过门主了。”沌阳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翁锐道,“大家在找老门主的时候,顺便也注意一下各地承天教的活动情况,特别是各地建的庙宇和参与的门派,看看有什么厉害的人参与其中,就算是将来要在江湖和他们对峙,我们也要做到知己知彼。”
翁锐特意将这段话放在最后,好像是刚想起来的,这和他在荆州做的安排几乎一致,也不怕这事传到哪里,这也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第三十七章 江湖乱局-4:各怀心思
翁锐安顿好天工门的事,这才回到他和朱玉的住处。朱山常年在外,在山上的住处他很少住,尽管已经打扫好,也是非常冷清,所以没过一会,他又窜到翁锐他们这边来了。
“哥,你怎么来了?”朱玉一见就拦住道,“赶了好几天的路,你不休息一下吗?”
“我不累!”朱玉的意思是你不休息别人也要休息,可朱山却佯装听不懂,还是硬往里闯。
“哥,你这人真是……”
“我真是忍不住,嘻嘻嘻,哈哈哈……”朱山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山子,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翁锐也从里屋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便装,显得很是轻松。
“翁大哥,看见他们那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我就开心,这些人也真是……”
说到这里,朱山突然停住,下意识地朝门外看看,并且环顾四周,凝神静听。
“呵呵,你放心吧,这附近没人,”翁锐笑道,“他们不敢!”
“那是,以你现在的功力,就算是方圆几十丈内掉根针,您都能够听得见,嘿嘿。”朱山很夸张的道。
“好了,你就别吹捧我了,快说说你有什么事,我可是真累了。”翁锐说着还真打了一个哈欠。
“你说这个君瑞怎么这么不经打,连十招都撑不住?”朱山道。
“你可不要小看了他,”翁锐道,“现在天工门除我之外他已经是最厉害的了,恐怕现在武功上已经凌驾于他师父之上了。”
“他有那么厉害吗?”朱山道,“他师父沌阳可是天工老人的亲传大弟子,数十年件都跟随在他身边,就算是修到老门主五成的功夫,也不至于连君瑞都不如吧?”
“这就是老门主的高明之处,”翁锐道,“沌阳师兄为人稳重,练功也非常踏实,根基很好,实际上相较于老门主的功夫,他所得已经早就超过五成,但他过于拘泥于老门主的东西,跟的时间越长,就越限制他的修炼。”
“这是为什么?”朱山道。
“每个人的感悟不同,道法也就不同,最后走的路也会不一样,”翁锐道,“就算是你天天去学同一个人,你也永远无法得到他的精髓,也就无法超越他。”
“你师父就是因为这个不管你的?”朱山道。
什么叫不管啊,那是不言之教,他也懒得跟朱山解释,就道:“可能是吧!”
“哪老门主为何不让沌阳也像你一样出去历练历练,长长见识?”朱山道。
“呵呵,你能这么想真的很好,”翁锐笑道,“一来道门三圣都极少跟江湖其他门派来往,二来天工山本身就有很高深的武学积淀,在这么一个充满灵气和智慧的地方都不能完全突破自己,出去看看也没有多大意义。”
“那后来老门主为什么又带他出去跑了那么多年?”朱山道。
“毕竟他是大师兄,功夫也很是不错,”翁锐道,“不把他留在山上,是老门主不想因为他限制了君瑞他们的进境。”
“这么说老门主把你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有个突破?”朱山道。
“应该有这个意思吧,”翁锐道,“我和他们走的路子不一样,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东西,其实我只是把这种意境带给了他们,他们的突破还得靠他们自己。”
“那他今天回来是什么意思?”朱山道,“处处耍着大师兄的派头,好像他才是门主一样!”
“什么意思?我看就是他嫉妒锐哥哥,坐了他的门主之位!”朱玉气呼呼的道,“这些年你们闲过吗?一个帮他们教武功,一个帮他们赚钱,要是他来做这个门主能办到吗?”
“玉儿,你别这么想,”翁锐道,“他可能是气恨我现在把天工门搞得一团糟也说不定。”
“就你会这么想,”朱山道,“我看玉儿说的没错,当年老门主把门主之位让给了你,他可能早就不爽了,现在老门主没了,他们就迫不及待了!”
“我这么做我还真就怕老门主还在,”翁锐道,“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老门主修行那么深,身体好好的怎么能一下子就没了呢?”
“那他们会不会对老门主动手脚?”朱山道。
“这个还真的很难说,”翁锐道,“所以我一定要把这些事搞清楚。”
“他们对老门主都这样,你还这样看中这个门主之位?”朱玉道,他早就劝翁锐像孙庸一样放掉门主之位去过清闲日子。
“我还真没看中这个门主,”翁锐道,“老门主入道很深,他的指点对我帮助很大,我想帮他做点事情,另外天工山的每座建筑都是一个修行的宝库,连天工山的地势也带着几分神韵,真正吸引我的是这些。”
“好有什么用,我看他们也没几个人能看懂这些。”朱玉道。
“但那个君瑞就能看懂,”翁锐道,“其他还有几个,但都没有君瑞悟性高。”
“你该不是又要将门主之位让给他吧?”翁锐这事做过,所以朱山一听就急了。
“当然不会,”翁锐很坚决地道,“这个位置现在对我还很有用,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呢。”
“这么说你要把事情做完了这个门主你还得让?”朱山道。
“这个我现在也不知道,”翁锐道,“到时候再说吧。”
“让就让吧,我看这也没什么好的!”朱玉道。
“你知道什么呀,”朱山急道,“我要知道我的钱到底放哪里!”
“哈哈哈,你就知道你的钱!”朱玉一听笑出声来。
“呵呵,看来这么多年你的性子还是一点也没改啊。”翁锐也轻笑一声道。
“你们俩不用说风凉话,”朱山道,“我可是穷怕了的,我再也不想过没有钱的日子了,好不容易挣到的钱,我可不想再莫名其妙的被人拿走。”
“嗨,我说你的修为境界不高,你还不服,”翁锐道,“你知道我们现在最值钱的是什么吗?”
“你说是啥?”朱山挣大眼睛道,他永远对值钱的东西感兴趣。
“就是你啊,”翁锐道,“你现在这身经商挣钱的本事满天下也没几个,有你在,我们还愁没钱花?”
“你说这个呀,嘻嘻!嘿嘿!”朱山倒不好意思起来,他觉得翁锐这句话确实是真话。
“锐哥哥,你说今天都闹成这个样子,他们还会听你的吗?”朱玉担心的道。
“其实他们听不听都没什么大要紧,”翁锐道,“只要他们不再公开反对我就行,否则他们要站在我的对立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出手。”
“那你这么兴师动众的要我们出去,就真的有用吗?”朱山道。
“有没有用,那要看怎么用,”翁锐神秘一笑道,“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好好,我不问了,”朱山白了翁锐一眼起身道,“总是那么神神秘秘,我睡觉去了。”
※※※
在翁锐他们三人轻松聊天的时候,沌阳那边可比他们沉重多了。
“师父,对不起,”君瑞道,“我让您失望了。”
“你不必过于自责,我也没打算让你赢。”沌阳道。
“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沌和道。
“这个翁锐现在可不是一个小人物,”沌阳道,“他确实是个练武奇才,连师父都很看重于他,这些年在天工山,天工门的道法精神对他促进很大,他也确实给了天工门的门人弟子一条新路,这是我所不及的。”
“师兄你也不要过于抬举于他,”沌和道,“我看他就是得了师父的好处,窃取了我天工门的东西,就算他现在有所成就也是天工门给他的。”
“师弟你不要这样看师父,也不要这样看他,”沌阳道,“师父对我们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对翁锐师父也是有眼光的,天工门的道法精神都融汇在天工山的一座座建筑和山势风景中,同样在这里,我们又能体悟多少,在这点上恐怕我们两个连君瑞都不如。”
“师父言重了,”君瑞赶紧道,“门主对这些道法精神确实有独到的理解,但弟子还是生性愚钝,悟解能力有限,以至于至今无法超越他。”
“你已经很好了,”沌阳道,“但你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你虽脱离了我们的束缚,但你又受到他道路的影响,你想走自己的路,但你又有很多舍不得,所以走得并不彻底,这才是你的问题。”
“师父教诲的是。”君瑞道。
“听师兄说君瑞,就像听师父布道,看来师兄的境界又提高了,”沌和道,“以你现在这样的心境,为何不能在武功上有更大突破?”
“这也许就是师父放弃我的原因吧,”沌阳道,“相对于心性修为,武功还在于外道,但这外道却更让人趋之若弩,没有点灵性,很难达到那至高的境界,我缺的可能就是那点灵性吧。”
“师兄,我看你是过谦了,”沌和道,“你和他过过招没准就能赢他也说不定。”
“虽说武功有限,但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沌阳道,“就连君瑞现在也要青出于蓝了,何况翁锐。”
“师父也真是的,找了个外人来做门主,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沌和道。
“这也就是今天我一定要君瑞和他比试的原因。”沌阳道。
“但我们并没有赢得门主之位啊?”沌和道。
“但我们告诉了他对这个门主之位我们还是在乎的,天工门的弟子是在乎的,”沌阳道,“但他并不是天工门的弟子。”
“但就算这样,他同样不肯让出门主之位怎么办?”沌和道。
“着什么急?”沌阳道,“事情总要一步步来。”
“师兄莫非已经有了良策?”沌和道。
“他不是要作吗?我们就陪着他作,”沌阳道,“自己作死的时候可别怪我们没拦过他。”
“您是说借迦南之手?”沌和道。
“他不是不到南墙不回头吗?君瑞说了那么多他也听不进去,”沌阳道,“我倒要看看他怎样去战胜那个迦南。”
“要不要我们在派出去的人里面做做手脚?”沌和道。
“这个你还是省省吧,”沌阳道,“这些事本就无关轻重,动那些脑子干嘛?弄不好还会给他留下口舌,你要知道,他后面还有天枢子和天机子两座山呢?”
“您说君轩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也跟着他跑?”沌和道。
“随他去吧,”沌阳道,“这孩子比较直,或许这样也有个好处,我们和他之间还有一个缓和的余地。”
“那师父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君瑞道
“按门主说的办,”沌阳道,“剩下的就是等!”
第三十七章 江湖乱局-5:挑衅天玑
冷清了好久的龙目山由于孙庸一家三口的到来忽然间变得热闹非凡,对孙珏来说,从天玑老人那里算,太祖辈、祖辈、舅舅阿姨、表兄表弟等等以及山上的头头脑脑都来了,场面还是有点壮观的。
从孙珏被星枢子劫走之后,多少人都在为他担心,现在终于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开心之余,以这个孩子为中心所发生的一些列的事情,种种凶险,道道危机,还有不少枉死的性命,每一样都在展示着江湖的残酷,让大家唏嘘不已。
龙玉这回带着儿子回到娘家,她还顾不上这些,见围上来这么多人,就赶紧指挥孙珏分发他的礼物,从小孩子开始,一件件的亲自送上。
由于来的人太多了,买的礼物根本不够,弄得孙珏很是尴尬的看着大家,龙玉干脆叫儿子跪下给大家磕个头,算是感谢大家的关心。
“好了,别难为孩子了,呵呵,”天机老人笑道,“珏儿,快到太爷爷这里来,让我好好看看。”
孩子们拿着礼物欢欣鼓舞,大人们一个个也都笑逐颜开,唯有龙母祝氏一个劲的抹眼泪,龙玉赶紧过去半搀半搂的安抚她:“娘,您看这不都好好的吗。”
“我知道,”祝氏继续抹着抹泪道,“我就是心疼我的小外孙,这么小就吃了这么多苦。”
“这不都过来了吗?”龙玉道,“您该高兴才是。”
“我高兴,我高兴,”祝氏笑着擦着脸上的泪痕,“这回你们可得给我把两个孩子看好了,再出事可就要了我的命了。”
“娘,不会的,”龙玉道,“这回我绝不让他们再离开我。”
就这样,孙庸他们在龙目山就住了下来,天玑老人那里自然是少不了要去汇报的,但孙庸更多的时间却是和季瑜待在一起,总算可以静下心来两人讨论讨论近日的所悟和武功心得了。
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持续多长时间,几天之后就被突然打破,山上就来了位不速之客,连名头都没有报,就连续败了天玑门数位高手,直接打到了凌霄殿前。
此人身体修长,峨眉凤目,五官精致,看起来像个极其美貌的女子,不光是面容长得像,就连一身的衣饰打扮也有几分娘气,淡绿色的锦服也就算了,上面还加了不少的纹饰花边,连头发都散散的飘在身后。
“哈哈哈,我倒是谁呢,原来是羽仪剑士晏师弟到了,失敬!”
龙沔笑着迎了出来,季瑜、孙庸等人紧随其后,天玑老人并没有理会这些事情,他还在逗着外重孙孙珏玩呢。
还真让孙庸给说着了,玉衡门的现门主燕辉退去没几天,他的这位师弟就找上门来,一定是为了天玑门打败了玉衡门而来的,看来这人确实是有点难缠。
龙沔一口道出对方身份,不是说他们有旧,而是这位列为十大剑士之一羽仪剑士的这身打扮实在是过于特殊,只要听说过他的人见了面都能猜到几分。
“听这话,您应该是那位神龙不露首尾的龙沔龙师兄了?”晏朗一开口,不光有点娘声女气,身子还一扭一扭的,弄得孙庸等人顿时一身的鸡皮疙瘩。
“正是,”龙沔不动声色道,“这天枢门和玉衡门多年没有来往,这晏师弟可是稀客呀。”
“哎,”晏朗这一声拉得很长,脸上依旧带着那女人般的媚笑,“龙师兄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说没有来往呢,前几天我那不成器的掌门师兄不就败在你们门主手下了吗?”
“呵呵,这事我倒也听说了,”龙眠道,“依你羽仪剑士的修为,你还在乎这个?”
“我还真不在乎这个,”晏朗道,“我们小门小派的,不过是勉强出来撑撑门面,帮我师兄挽会点颜面而已。”
“天玑门季瑜见过晏师兄。”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季瑜就不能再躲在后面了,你不是要挽回颜面吗,我就在这里,你看怎么办吧!
“哟,果然天玑门果然是人才辈出啊,”晏朗有点夸张的看着季瑜,“这么年轻就做了天机门门主,这功夫一定是非常了得了。”
“晏师兄此番前来,不是只为了评点一下天玑门吧。”季瑜知道来着不善,并且要找的正主是他,也犯不着和他套近乎拉关系,你想干嘛就直说吧,门主还要有门主的威严。
“门主果然是门主,这个我喜欢,”晏朗伸手指了一下季瑜,随后又往怀里一收,这个动作看得季瑜又是一哆嗦,而晏朗却笑得十分妩媚,“我那位燕师兄败了都不知怎么败的,我今天来就是想找季门主弄个明白,不然这玉衡门的人可就丢大了。”
别看这晏朗娘里娘气,但他说话可是滴水不漏,来是为了找面子,绝不是来砸场子,省得一会闹大了自己下不了台,孙庸心里竟慢慢多了几分佩服。
“晏师兄此番前来不是为了承天教?”孙庸这句话问得很突然,这是明摆的事,但他还是要问问,看看这个晏朗是不是已经真的被承天教所收买,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每个人都已经陷入与承天教的纠缠之中。
“这位壮士是……?”晏朗看着孙庸就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天枢门孙庸。”孙庸道,晏郎的这种眼光让孙庸有点不舒服。
“孙门主,哦,你已经不是门主了,”晏朗的语气有点让孙庸心潮起伏,“你的门主之位已经被星枢子抢走了。”
“让晏师兄见笑了,”孙庸道,“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说过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玉衡门挣点面子。”晏朗道。
“但燕辉师兄是因为要给承天教挣面子才和季门主动的手。”孙庸道。
“那我管不着,”晏朗道,“我就知道玉衡门输了,我想再比一场,其他的与我无关。”
“真的无关?”孙庸道。
“莫非你一定要认定有关?”晏朗已经很生气了,但他却笑看着孙庸,而且这种笑能让你浑身感到不自在。
“晏师兄,”季瑜赶紧打断他们,天玑门的事情自然得他自己管,不能把孙庸扯进去,“羽仪剑士的名头如雷贯耳,既然肯赐教,我当然不会让您失望,您看就在这里还是换个地方?”
“就在这里好了,我这人不挑的。”晏朗说完,一个纵身而起,锦衣秀剑随风飘动,身形轻柔飘逸,仪态万千,像万千羽毛飞动,款款落在殿前广场中央,出剑亮相一气呵成,完全是一位妖孽级的存在,在场的定力稍低的人不由心中一荡。
龙沔看了微微摇了摇头,他只听说过这个人的种种不堪,没想到比传说中的更盛,看来这羽仪剑士的名头一点不假,不过他在心里已经有一点担忧,往往这种变态的人,武功自然会有很多意想不到之处,以季瑜的修为未必就是他的对手。
孙庸也很是感慨,他觉得的这个晏郎做个女人更合适,甚至在某些方面他比女人更女人,身上不但散发着一种媚气,更有一股子邪气,这实在是让他对这个人没法产生好感。
这时候的季瑜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天玑门位列道门三圣之一,被人这么轻而易举的欺上门来还是第一次,要在这个地方再跟他废话,显得象是怕了他似的,见对方拉开架势,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飞虹,带着颤音直刺晏郎。
第三十七章 江湖乱像-6:轻薄
晏郎见季瑜一剑刺来,身形微微一晃,手中的剑一抖,剑尖对剑尖,分寸拿捏得非常好,快捷而准确,将季瑜的剑荡偏数寸,而他正好可以避过剑锋,就在两人快速挫身的一瞬,他空着的那只手竟然撩向季瑜的脸颊,虽没有撩到,但这个风骚的动作和扑面而来的香风使季瑜感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可是天玑门门主,被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如此轻薄,这传出去让他如何见人。 有了这层感触,季瑜瞬间就将功力催发至十成,天玑门繁复、诡异、多变的剑法蓬勃而发,一剑既出,犹如数道暗器齐发,随势就里,无孔不入,这里面已经不限于天玑门的剑法,更融入了这伙年轻人在一起不断激荡的感悟,他恨不能立即将这家伙拿下,好好打打他轻狂的脸。 但能被江湖称为十大剑士,就没有一个是可以轻视的,面对季瑜这极为犀利诡谲的攻势,晏郎倒是显得极为镇静,腾挪翻转,羽翼飞仙,看起来是被季瑜追着打,但却丝毫未落下风,倒像是他在故意挑拨季瑜更强的攻势。 龙眠暗叹,这个季瑜功夫修炼确实不错,并且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这和他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能在此基础上还能对天机门的武功演化和提升,那就更难能可贵,但问题在于他的临阵修炼还是稍有欠缺,一开场打得太急。 按季瑜修为,应该可以和晏郎有一战之力,但晏郎从一见到季瑜那一刻起,就极尽撩拨之能事,没用多少功夫就让这位年轻气盛的天玑门门主怒火冲天,这可是高手对决的大忌,可见对方手段之高,从这一点上讲,对决还未开始,季瑜就落了后手。 高手之间,往往一丝一毫就能决定胜负,但在这个时候,龙眠是不能做任何提醒的,在他看来,胜败都是这位年轻的门主该担当的,但天玑门门主临阵还要旁人指点的话要传出去那就太难听了。 数十招过后,来自晏郎剑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季瑜的攻势逐渐受到压制,数次强力爆发,但都无功而返,最后差点被人抓住一个小小的破绽而败落,这倒使他慢慢的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和感受晏郎的剑法。 晏郎的剑招和燕辉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同样的招数在他手上却变得更加轻灵,更加犀利,这种轻灵的剑法伴随着他曼妙的身法,确实非常好看,但这种好看却是一个极大的陷阱,当两把剑相触的时候,你都无法相信如此花里花俏的剑法竟能发挥出石破天惊的威力,这点季瑜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 季瑜能抗到百招以上,这是晏郎所没想到的,也说明他的师兄燕辉输得一点也不冤。 但一个成名已久的,位列十大剑士之一的存在,在一个新生代面前却迟迟没有结果,这让一开始说了很多大话的晏郎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他身形骤变,脸上的笑容也是倏然而敛,剑法也变得厚重威猛,整个人像羽鸟突然变成了老鹰,羽翼一伸云腾雨布,长剑一挥电闪雷鸣。 对刚刚适应晏郎剑法的季瑜来说,这个突变一下子有点跟不上节奏,看着晏郎一剑削来,倏然斜踏一步,挥剑封档的同时,还不忘上下洒出数道剑影,但晏郎根本没去顾忌他那时实时虚的剑影,而是在季瑜的剑尚未到时身子陡然翻转,长剑直接在上位划出一个圆弧,一道闪光,云剑推向季瑜的脖子。 季瑜的剑也是瞬息万变,虚实相接,就在晏郎弃季瑜的虚招于不顾,变招云剑急削季瑜脖颈的时候,季瑜瞬间将虚招做实,剑尖顺势斜扫晏郎肋下,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因为先机在他,完全自信可以在晏郎伤到自己前先伤到他。 自信归自信,但事实往往并不一定能够如愿,羽仪剑士晏郎看似强势的攻击竟也是虚晃一招,实际上并未用足全力,却在季瑜的剑尖离他数寸已无法变招之际,腰肢一扭,身法怪异,但却即刻让出尺许距离,季瑜的剑一走空,晏郎的虚招却随即变实,继续削向季瑜,这回却是他占了先机。 高手较量,胜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季瑜招空力尽的时候,晏郎的剑风已经扫到,季瑜拼尽全力向后仰去,脚下一使力,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地面飘出,随即剑尖点地,人才站了起来。 但晏郎没有在追过来,他满脸媚笑的站在那里,手上有一块布,抖了抖,还放在鼻子跟前闻了起来,让人一下子浮想联翩。 季瑜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襟已经少了一块,晏郎这一剑没有空手而回,而是在季瑜后仰躲剑身体平飞的时候顺势在他的衣襟上撩了一块下来。 这一战让孙庸非常开眼,季瑜和他是经常一起切磋的,相互非常了解,虽这个羽仪剑士晏郎是第一次见,但上次他已经在燕辉那里看到过玉衡剑法,能把同一套剑法使成完全不同的样子,境界一目了然。 孙庸也不由心下感慨,这剑法的高低看来和人品没太大关系,而是有关于他们的悟性和见识,否则怎么会有迦南、胥离、晏郎这些人呢。 “晏师兄的玉衡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季瑜佩服!”季瑜深施一礼道,输了就是输了,季瑜的这点风度涵养还是有的。 “晏师弟的剑法果然非同寻常,让我很长见识。”龙沔也道。 “呵呵,龙师兄过奖了,”晏郎一笑道,“天玑门作为道门三圣之一,能成为该门门主,那应该是强者中的强者,但以这位季师弟的能耐,似乎天玑师叔看人有点问题啊,哈哈哈哈。” 晏郎不光笑得极为放浪,这话也说得很是难听,一耙子打到了许多人。 首先受刺激的就是季瑜。 按说晏郎是成名已久的十大剑士之一,年岁已近五十,而季瑜则是年轻的江湖新秀,年岁不过三十来岁,二人在在百招都未分出胜负,这传出去在江湖绝对是一片艳羡的目光,就算是输季瑜也绝不输面子。 但这家伙太过狂妄,在这龙目山上对天玑老人说三道四,那显然就是没把天玑门放在眼里,天玑门要忍了这口气,那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龙沔本是觉得年轻人有些想法,在外面产生了纠纷,人家找上门来比一场就比一场,谁胜谁负他看得很淡,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就更无所谓了,况且道门七派多少都还有些渊源,他也没想把这事搞大。 赢就赢了,面子也有了,该干嘛去就干嘛去,但在龙目山上信口雌黄,说天玑老人的不是,这可是犯了大忌,天玑老人不光在江湖是一座丰碑,在龙目山更是神一般的存在,敢说这话的整个江湖恐怕也没有几位。 听到这里,龙沔的脸可就拉下了。 “听晏师弟的意思,是没把整个龙目山放在眼里了?”龙沔道。 “这我怎么敢呢,”晏郎一扭一扭道,“天玑门在我们这些小门派眼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天玑门的功夫更是高深莫测,世人难得一见,我也是拼尽全力才赢得一招。” 这话就更气人了,只听说你们很厉害,但见到的人不多,今天我一出手,也就是这样吧。 按说龙沔的修为不浅,早过了那种争强斗狠争面子的阶段,但这句话还是让他很不舒服,这性子就有点压不住了。 “看样子晏师弟今天很不尽兴,要不我就陪你走几招?”龙沔道。 “这就不必了吧,呵呵,”晏郎笑道,“我今天来是为了天玑门的,我听说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走自己的路,也没练天玑门的功夫,要是天机门的功夫或者道法我倒可以试一试。”
第三十七章 江湖乱局-7:赌一把
“是谁在口出狂言,来天玑门撒野啊?”说话间,一只大鸟似的身影从凌霄殿中飞出,天玑老人稳稳地站在了晏郎跟前,强烈的罡风汹涌而来,晏郎赶紧跃起退后数步才站稳脚跟。
“天玑师叔,玉衡门晏郎有礼了。”晏郎上前,款款一礼。
“哼,你不用叫我师叔,我和玉衡子不熟!”天玑老人道。
“熟不熟还不都有个辈分吗,嘻嘻。”晏郎依然笑容灿烂,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是他把这些人给激怒了。
“你还知道有个辈分?”天玑老人道,“那你还在这里撒野无礼?”
“晚辈这可不敢,”晏郎道,“这完全都是出于对天玑门高深武功的敬仰。”
“好,那我就跟你走几招,让你见识一下天玑门的真正功夫。”天玑老人道。
“唉,”晏郎道,“我师父要还在,能和您切磋一下他一定非常高兴。”
“你这什么意思?”天玑老人道,“听这话我好像是欺负你了?”
“哪有啊,”晏郎嗲声道,“我是说让您一个前辈和我这么个小辈动手,传出去我怕人家笑话您。”
这晏郎又开始扭他的身子,不光不光别人受不了,天机老人自己看着都直皱眉头,连教训一下他的念头都没了。
“那你说怎么办?不然就下山去吧!”天玑老人道。
“您不是还弄了个九宫门吗?”晏郎道。
“你想闯九宫门?”天玑老人道。
“我想试试,”晏郎道,“听说这是天玑门的道法精髓所在。”
“你想闯那道门?”天玑老人道。
“季门主闯过了那道门?”晏郎道。
“第七道,太乙门。”季瑜道。
“那我就去闯第八道无上门。”晏郎道。
“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天玑老人略一沉吟道。
“你是怕我偷学了天玑门的道法?”晏郎道。
“我是怕你把这些年的修炼丢在这里,”天玑老人道,“年轻人,不要不知高低,听点老人的话没错。”
“天玑师叔,您也太小瞧我们玉衡门了,”晏郎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们也能分得清楚。”
“我就小瞧你们了,”天枢老人的眼光变得很是深沉,“你也不要小瞧了天玑门的道法。”
“那我就和师叔打个赌,”晏郎道,“如果我们能活着出来,那当如何?”
“你要能出得来,我就三年不下山!”天玑老人道。
“不用三年,只要一年就行了,”晏郎道,“我就是对天玑门的这个东西好奇,谢谢师叔成全我!”
说完,这货真是规规矩矩地深施一礼。
天玑老人为什么要晏郎回去,那还真是出于一片宅仁之心。
天玑门集数代人的努力,将本门的道法精神锤炼凝聚,打造出了冠绝武林的天玑九宫门,用来历练自己的子弟门人,提升他们对术数道法的理解,这作为他们的不传之秘,很少对外人开放,除非是有翁锐那样的缘分,孙庸那样的关系,天枢老人那样强悍的功夫。
天玑九宫门分三层九门,层层递进,既是对门人功夫的检验,也是对门人不断努力的鞭策。
第一层下三门,原始门、灵宝门、道德门,又称功门,这考究的是门人子弟基础功夫的层次,平日讲的、练的,有了进境,可以到这里面去体验,检验自己的修炼成果。
第二层中三门,三宝门、神母门、太元门,称之为境门,也就是说修练功夫达到一定的境界才可进入这中三门,但境界靠勤学苦练是得不来的,人得有悟性。
第三层上三门,太乙门、无上门、凌霄门,称之为神门,也叫自然之门,就是说,能进入这几门,是即将入道或已经入道者,能到这个层次的是具有灵性或者神性的人。
出得凌霄门,自然大道已然畅通,天地一体,人物一体,你我一体,可称之为真人!
下三门功门可谓是一门一台阶,而中三门境门就是一门一重山,要到了上三门神门,绝对就是一门一重天。
这是天玑门的道性根本,也是天玑门立足江湖的重器。
天玑门的门人子弟基本上都能在下三门找到自己的位置,能进入中三门的,基本都可称为每代人中的柱石,能够有能力进入上三门的,数代人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以天玑老人的修为,也只是过了无上门,止步于凌霄门前多年,数次尝试都无法通过,他太知道进入无上门意味着什么。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天玑老人也不好再阻止晏郎,能不能闯过去都是他的劫数,这已经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不过他也有点奇怪,这个晏郎为什么非得要去闯无上门,莫非他真有什么异能?看着他这一身有点怪异的装饰和阴阳易位的神情,他竟动了一丝童心。
天玑老人回凌霄殿殿去了,龙沔和季瑜则带着晏郎来到上三门的无上门,这里不光位置较高,而且相比前面的殿宇大了不少,也高了不少。
听说有人要闯无上门,这山上能来的人可就都来了,孙庸、龙玉自然不想错过,连儿子孙珏都带在在了身边,这可是件大事,近几十年来也只有几个人启动过这道机关,谁都想成为见证者。
“龙师兄,这如何算是闯过这一关?”晏郎凤目闪动,风情万种。
“从前门进,无论使用何种手段,能从后门出,就算闯过这一门。”龙沔道。
“闯不过会如何?”晏郎道。
“轻者重伤被从入口扔出来,重者香消玉殒,灰飞烟灭!”季瑜没好气的道,他这句香消玉殒,说明他也没把晏郎当个男人看。
好在晏郎根本不在乎这些,冲季瑜又是一笑,整整妆容衣衫,飘身而起,飞羽万状,在他落在无上门前的一瞬间,们悄然打开了,他没犹豫就飞身而入,身后的门也倏然关上。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生息,外面的人也都静静的看着这座宫门鸦雀无声,静得好像这里没有一个人似的。
说是很长时间,其实也就半炷香的功夫,只是这静静的等待太过耗神,就觉得这时间过得太慢。
宫门之内终于有了声响,是机簧发动的声音和剑击的声音,此后又过了些许时间,才再次听到响动。
就这样,里面的声音时响时停,有时像两人独斗,有时像数人合击,到了后来,里面的响动连成了一片,尖锐的破空之声,沉闷的捶击之声,嗡嗡的弓弦声,机关的翻转声,剑击声,衣袂声,全都混在一起,最后竟然可以听到风声和雷声,似乎整个无上宫门都在抖动,似乎这里已经集聚了所有自然的力量,让人胆战心惊。
终于里面慢慢的消停了,这时间也快过了一个时辰,看这架势这家伙应该是闯过了这道门,等众人赶到后门,这门却迟迟未开。
再往后面,又有人听到了声响,但随后又没了,过了很久,又再次听到声音,但都很短暂,只能说明这家伙确实还活着。
终于,在快到两个时辰的时候,无上门的出门终于开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里面爬了出来,头发散乱,精致的脸庞几乎已经没了人样,飘飘欲仙的锦衣不光沾满了血,还变得褴褛不堪,手中的秀剑也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
晏郎手扶着门槛想站起来,但努力的几次都没有成功,虽说人还活着,但没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天玑老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站到了众人身后,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突发一种难以名状的厌恶之情,九宫门这样的闯法,简直就是一种对道的亵渎。
天玑老人分开众人,走到晏郎跟前,蹲下来搭了搭他的脉象,起身对季瑜道:“把他扶到后面去,我给他诊治一下。”
“不用了,你们只要把我送到山下就行,”晏郎道,“师叔可别忘了您跟我的赌注。”
“哼!我不会忘的!”天玑老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他已经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了。
第三十七章 江湖乱局-8:暗疾
送完晏朗,季瑜一脸不快的返回山上,进了凌霄殿,见里面只有天玑老人和龙沔两个人,自己摇摇头,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
“怎么啦小师弟,还在为晏朗闯过无上门不服呢?呵呵。”龙沔笑道。
“他这也叫闯过?”季瑜气道,“这简直就是在糟践无上门!”
“呵呵呵,开始我也这么想,”天玑老人笑道,他看这些事自然要通透的多,“但他毕竟是活着从后门出来的,这也说明江湖十大剑士所名不虚啊。”
“我看不见得,”季瑜道,“这种近乎无赖的闯法简直就是在钻我们规则的漏洞。”
“哪来那么多过规则,”天机老人道,“循自然大道,成万变玄机,我们自己的那些东西本身就不见得是最高明的,别人不管怎么过去,那都是一种道法,我倒觉得可以研究一下。”
“我就有点不明白了,”龙眠道,“按说晏朗的功夫不错,也是有一定境界的人,怎么就为了那点名声,竟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受那么重的伤值得吗?”
“哼,我看他的伤未必很重,”季瑜道,“在把他交给等他的人时我搭了一把手,竟然发现这家伙在锦衣之下穿了软甲,难怪他能活着出来!”
“什么?软甲?”龙眠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这有什么,”季瑜道,“一个不难不女的怪物,他还会在乎这个。”
“我不是说这个,”龙眠道,“他如此准备难道他不是为了给玉衡门找面子?”
“龙师兄意思是他另有所图?”季瑜道。
“是什么人在山下接他?”龙眠道。
“当然是玉衡门门主燕辉了,”季瑜道,“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排场得很,连马车都给他准备了。”
“这么说他们早就知道他会受伤?”龙沔道,“难道他也是承天教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季瑜道。
“我们虽和玉衡门有些渊源,但这已经有几代人不怎么来往了,”龙眠道,“凭他们的实力来天玑门叫板本就是件奇怪的事,还拼着性命一定要去闯一个自己本身就不具备实力的无上宫门,这里面的玄机不小。”
“但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啊?”季瑜道。
“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龙沔道,“表面上看是你打败了玉衡门门主燕辉,但实际是因为你起了天承教的庙宇,影响了他们发展势力,甚至这都可能是假象,他的最终目的是找上山来。”
“上山?这打败我和闯无上门能和天承教有什么关系?”季瑜道。
“哈哈哈,”天玑老人一声朗笑,“他们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无上门,他们是为了我而来。”
“为了师父?”季瑜更是有点想不明白。
“他就是为了用一个赌注把我困在山上一年!”天玑老人一语道破。
“嗯,这就能解释通了,”龙眠道,“晏朗上山,只和师弟打了一架,侥幸赢得一招,随后又不愿意和我打,又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就是为了把您老人家给激出来,以您的身份和修为,自然不会和他直接动手,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倒给您下了个套。”
“唉,”季瑜叹口气道,“都是我没忍住,这才惹出这么一出。”
“呵呵,这和你无关,”天玑老人道,“他们在你的门口闹腾你不去都没有道理,就算没有你去打败燕辉,他们也一定可以找出别的理由来。”
“他们不让您下山,就是不想让您成为阻碍,”季瑜道,“难道说他们在一年之内真的要有大动作?”
“应该就是这样,”龙沔道,“这我们可得合计一下。”
“这有啥好合计的,”天玑老人道,“万事万物,成之于天,顺之于天,但又相生相克,一个人的力量何足道哉,就算没有我参与,他们要做逆天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克制,你们不用担心。”
“但武林的对垒却是要靠实力支撑的。”季瑜不免有些担心。
“哈哈,我不去你可以去,我正好可以给你们看家,”天玑老人道,“况且实力的消长来自于天道,人力岂能控制。”
“谢师父指点。”季瑜道。
就在这时候,孙庸和龙玉领着孙珏急急走了进来。
“爷爷,爹,我们觉得珏儿有点不太对劲。”龙玉已经满脸忧郁。
“别急,慢慢说。”龙沔道。
“祖父,岳父,”孙庸道,“这些天我看孩子练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有点气力接济不上,感到孩子好像有点内亏。”
“这什么话,这才多大点就内亏,”龙沔道,“是不是跟星枢子太久了,他们没把孩子照顾好,他身体还没有回复。”
“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龙玉道,“我知道孩子吃了你少苦,回来对他的饮食都是我经手,这么多天,没道理恢复不过来呀。”
“我也试着探查过他的脉息,”孙庸道,“经脉都很畅通,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这能有什么问题啊,我每天和他玩都好好的呀。”季瑜道。
龙沔拉过孙珏,也探查了一下他的脉息,喃喃道:“这确实也没有问题啊。”
“呵呵,别着急,我来看看,”天玑老人道,“珏儿,到太公这里来。”
“太公。”孙珏很乖巧的叫了一声来到天机老人身边。
“你有什么不舒服吗?”天玑老人拉着孙珏的手道。
“没有。”孙珏摇着他的小脑袋道。
“你跟星枢师祖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打过你?”天玑老人道。
“就是和爹娘在路上我为了护妹妹被他们打伤,后面他们就没有打过我。”孙珏道。
“他们有没有给你吃过你不想吃的东西?”天玑老人道。
“生病的时候吃过药。”孙珏道。
“呵呵,这个不算,”天机老人笑道,“还有没有别的。”
“那就没有了,”孙珏道,“每天饿了就是吃饭。”
“那你都见过什么不认识的人?”天玑老人道。
“除了天枢门的人,我还见过西域人。”孙珏道。
“你怎么知道那是西域人?”天玑老人道。
“我看他跟我们长得不一样,问跟我在一起的阿五,他告诉我的,他对我可好了。”孙庸道。
“那个西域人多大年纪?”季瑜道。
“是个老头,”孙珏道,“他的一边耳朵少了一块。”
“迦南!”
几个人同时惊呼,但想想这也没啥,他到星枢子哪里也很正常。
“那个西域人有没有碰你?”天枢老人道。
“我…我记得好像没有。”孙珏使劲的回忆着,但他依然不很肯定。
天机老人不在说话,他慢慢搭上孙珏的脉门,开始探查他的内息,他查得很细,也查了很久,但却一直在微微摇头,最后他看了在场的人一眼,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暗地运气,以两三成的真气冲入孙珏的体内,就见孙珏身体一个抖动,身子一直,即时晕了过去。
“珏儿!”龙玉惊叫一声,立马就冲了过去。
“别慌,没事!”天玑老人道,“就是晕过去了。”
“哦!”孙庸虽说也是一脸关切,但他还是非常镇定,以天玑老人的功力他手下自有分寸。
“爹,你可看出什么端倪?”龙沔道。
天玑老人把孙珏揽在怀里,用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片刻功夫,孙珏就醒转过来,面色红润,气息悠长,看来确实已经没事了。
“珏儿,你刚才感觉到了什么?”天玑老人问道。
“就是…就是一股热气涌进来,好像被什么挡了一下,冲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就不知道了。”孙珏有点不敢确定的道。
“看来这孩子的身体确实有点问题。”天玑老人若有所思道。
“祖父,您看是什么问题?”这时候孙庸比谁都着急。
“这孩子看似经脉全通,但有些地方去变得极细,不似常人。”天玑老人道。
“那这样会怎样?”龙玉急道。
“平日生活应该无异,但用力过度或者过大,孩子的内息流转就会受到牵制,就会出现气力不足之状。”天玑老人道。
“这个结果会怎样?”孙庸道。
“要真是这样,像常人一样生活自是没有问题,”天玑老人道,“但要练武修行恐怕会有些麻烦。”
“怎么会这样?”龙玉急道,“能治好吗?爷爷您得想想办法呀!”
“别急,这治病也得找到病根,”天玑老人道,“这孩子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就是喜欢一个人呆着,有时候有点愣神。”龙玉道。
“看来这已经有点影响到孩子了。”天玑老人脸上了也出现了一丝忧虑。
“爹,您看这是先天之症,还是后天之疾?”龙沔也很关切的问道。
“先天之症?孩子长这么大也没什么异样,这个可能性不大,”天玑老人道,“这后天之疾吗,嘶!难道是有人对孩子动了什么手脚?”
天玑老人神色一变,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母子连心,龙玉急道:“动手脚?动什么手脚?”
“用药,或者用什么特殊的手法?”天玑老人道。
“哪能治吗?”龙玉道。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有病自然能治,”天玑老人道,“但没有他们的独门解药或者独门手法,孩子尚小,就怕再次伤到孩子。”
“是谁这么歹毒?”季瑜气道。
“还能有谁?!”孙庸道。
“你是说是星枢子和宇枢子他们暗中使得坏?”龙沔道。
“按说不应该啊,”天玑老人道,“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要得到的东西,难为这么一个孩子干嘛?”
“他们已经丧心病狂,有什么干不出来的,”想想以往的种种事情,孙庸已经怒火中烧,“我这就去找他们,要是珏儿有什么问题,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这些人怎么就没完没了呢,”龙玉说着已经泪流满面,“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他们还想怎样啊?”
“这些人的背景现在不限于天枢门,”龙沔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先要弄弄清楚,或许有更深层的原因。”
“我不管,”孙庸道,“不讲信用,敢对我儿子暗中动手,这已经超越了我的底线,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对,我也去,”季瑜道,“我就不信我们两个还打不过他一个星枢子。”
“这不是代不代价的问题,是要首先解决孩子的问题,”龙沔道,“我们此前遇到的种种问题,都好像别人安排好的陷进,现在这件事我们就这么找上去,会不会也是人家的安排呢?”
“那我们怎么办啊?”龙玉哭道。
“庸儿,你岳父说得有理,”天玑老人道,“他们能下这步棋,说明他们早有应招,同时说明他们也不想把这步棋走死,这就有回旋余地,既然上了棋盘,只有走棋的道理,不能一把把棋盘掀了,那也解决不了问题。”
“祖父说得对,”孙庸也开始冷静思考这个问题,“我想先回八公山,和我爹娘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那也好,”天玑老人道,“本来我也要去找找那两个老东西的麻烦,但现在被晏朗僵在龙目山上,就让瑜儿陪你走一趟吧。”
“不用,这本来就是天枢门自己的事,”孙庸道,“再说,还有我爹娘呢。”
“对,这次天枢子他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天玑老人道。
第三十七章 江湖乱局-9:兴师问罪
八公山下,小山包上逍遥居的院子里,孙珏带着两个妹妹开心地在玩,在后厅,几个大人却都是一脸严肃。
“他们真要这么做,那就是不想活了。”
尽管孙子孙珏被人暗算这件事别人都看得比天大,都已经猴急火燎了,但天枢老人对此却有点慢条斯理,若有所思。
“什么真的假的,人家都已经做了,”曾禔听到孙子出了问题立马就心疼不已,对天枢老人的态度也很不满,“你难道还要相信他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天枢老人道,“我觉得天玑子的话有些道理,既然他们设了这个局,总有解这个局的方法,哪我这次就亲自去会会他。”
“我不管他设什么局,但老是拿我的珏儿作为筹码就不行,”曾禔道,“这回我也去,他要是治不好珏儿的内伤,我首先和他拼命!”
“爹,娘,”孙庸无奈道,“我是回来和你们商量的,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抢在我前面,好像是我来找靠山的一样,还是我和阿玉去吧,不用劳烦二老。”
“对,我们自己去。”龙玉顺着丈夫这么说,那是他们年轻人的勇气,但她心里确实有点忐忑,对他们俩去能不能解决这件事心里没底,毕竟星枢子的实力还是很强悍的。.
“你还没看出来吗,”天枢老人道,“上回你们去他很痛快就把珏儿交给你,并且连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他这是早就打好了伏笔等着我去呢,等着我去给他低头。”
“那您去会给他低头吗?”孙庸担心的就是这件事,父亲是个高傲的人,他不会让他为了孙子而委屈自己。
“哼,就他们两个,这辈子也别想,”天枢老人道,“别的条件还可以谈谈,给他低头,那就让他尝尝死的滋味!”
说到这里,天枢老人眼里忽然精光四射,一闪而隐,语气坚定而有震慑力。
“哪珏儿怎么办?”曾禔担心道。
“这一次我必须彻底解决问题,”天枢老人道,“除非他们想死,否则不把他们逼到绝境,他们是不会亮出底牌的。”
“对,在珏儿这件事上我也不想再和他们讲任何条件,”孙庸道,“有本事冲我来,老拿个孩子做文章也太没底线了,这种人竟然还做了天枢门门主!”
“如果闹翻了珏儿怎么办?”龙玉轻声道。
“天玑前辈说过,万事相生相克,总能找到解决办法,”孙庸道,“再不行找我师兄来,他,们两口子的医术早已冠绝武林了,或许见到他们就会有办法。”
“那我们何不现在就把翁师兄找来?”龙玉道。
“他现在也是一团乱麻,”孙庸道,“对方出手都很高明,不着痕迹,他要想解开这个局可能要面临的危机比我们还大,现在能不打扰他就不去打扰他。”
“庸儿说得对,让他先处理好那边的事,”天枢老人道,“这儿不仅仅是把珏儿治好的事,他们的这个毛病也一定不能再惯下去!”
“嗯。”
龙玉点点头,她明白这其中的轻重,要是这一次不把星枢子他们压服,后面还不知会出什么新的幺蛾子,有这位道门三圣之一的公公出面,珏儿的事解决起来自然会有更大的余地。
※※※
天枢老人一家人来到云峰山下,但并没有上山,而是往山上送了一封信,就在山下等着。
他们这回出门阵仗不小,两辆马车三匹马,天枢老人和曾禔一辆车,女仆阿珍带着三个孩子一辆车,孙庸、龙玉和男仆阿成骑着马,走得也不快,就像走亲戚,数日才到达。
他们这次本就想只带着孙珏,他是此行的核心,但曾禔不干,这三个孩子都是她的命根子,他不想他们出任何问题,一会儿看不见心里就发慌,最后只好一起带着,让阿珍也跟着照顾他们的起居,阿成则每天跑前跑后做各种安排。
他们一家看起来很是悠闲,但山上的接到那封信后并不轻松。
“什么?还要我们下山去见他?”宇枢子暴怒道,“他以为他是谁?我们不下去他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你老是那么着急干什么,”星枢子倒是很冷静,“我在想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还能有什么目的,”宇枢子道,“是看我们刚刚清净了几天心里就不舒服了呗!”
“哼,你也太小看他了,”星枢子道,“以他的修为,他才不会去关心我们的事,连天枢门的事都未必上心,他能来,还指名道姓要我们去见他,一定有其他的事,并且这事还小不了。”
“那他就更没有理由了,”宇枢子道,“他为什么不上来见您,您才是天枢门门主。”
“我估计是因为他当年下山时说的那句话,”星枢子道,“他说他此生不会再踏上云峰山半步。”
“那就更应该让他上山来见您,”宇枢子道,“我就喜欢看他被打脸的样子,嘿嘿。”
“这种争风头的都是小事,”星枢子道,“不能因此坏了我们的大事。”
“莫非师兄还是怕他?”宇枢子道,“这些年我们谁也没闲着!”
“生死有命,死不足惜,这有什么好怕的,”星枢子道,“我在想会不会还是因为那个孩子?”
“孩子怎么啦?我们交给他时可都是好好的,他们都验过的,”宇枢子道,“想拿这个作为借口,门都没有。”
“你还去叫老四来一下。”星枢子道。
“叫他干什么?”宇枢子道。
“他们走得近一些,或许知道一些事情。”星枢子道。
“他们早就穿成一条裤子,他会给你说?”宇枢子道。
“先问了再说。”星枢子道。
星枢子很不情愿的出去了,没过多久,云枢子就和他一起走了进来。
“门主,您找我有事?”云枢子道。
“呶,给你看看这个。”星枢子说着把天枢老人送上来的那封极为简短的信递给了他。
“天枢师兄来云峰山了?”云枢子惊讶道。
“你很兴奋是吗?”宇枢子在一旁不阴不阳的道。
“我不能兴奋吗?”云枢子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
“你们俩不要一凑到一起就吵,”星枢子道,“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可知道他这次来所为何事?”
“这我怎么知道,”云枢子道,“我也好长时间没有下山了。”
“哼,你们不是穿一天裤子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宇枢子道。
“穿一条裤子怎么啦?”云枢子道,“难道你没穿裤子?”
“你才没穿裤子呢!”星枢子怒道。
“好啦,你们能不能不吵!”星枢子也不高兴了。
“这是我要吵吗,是他没完没了!”云枢子道。
“你……”
“你少说一句,”宇枢子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星枢子堵了回去,“老四,我就想问你一下,他这会来会不会和孩子有关?”
“孩子?珏儿?”云枢子奇道,“孩子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扯上孩子?”
“我只是问问,好有个准备。”星枢子道。
“这么说师兄还真要下山去见他?”宇枢子道。
“他门主之位都能下,我下个山算什么?”星枢子道,“难道我还不如他?”
“门主,我随您一起去。”云枢子道。
看着两人已经出去,宇枢子悻悻的跟在了后面。
第三十七章 江湖乱局-10:锦囊
云峰山下山门之外的一块空地上,天枢老人和曾禔与孙庸夫妇二人在一旁聊天,阿城、阿珍正在带着三个孩子在一边玩,一切都很平静,看不出有任何紧张的气氛。
“师兄,师妹,你们怎么来了?”一出山门,云枢子赶紧上来行礼招呼。
“孙庸见过师叔!”
“龙玉见过师叔!”
孙庸两口子也连忙对云枢子行礼,对那两位差点害死他们的星宇二人直接漠视。
“呵呵,都到山下了,怎么不上去坐坐?”
剩下的人相互之间都没有招呼,似乎多看一眼都不太愿意,但来了,话还是要说的,星枢子就先开了口。
“怕打扰师兄清修,我就不上去了,还是感谢师兄能下山来和我相见。”天枢老人微微一躬身,算是行礼,怎么说他也是前门主,在门内的地位还是有的,
“我现在还真清闲得很,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星枢子道,“师弟这次前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看来星枢子也不想有什么废话,一上来就直奔主题,那天枢老人也就不客气了。
“既然是师兄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在孩子身上动手脚?”天枢老人语气平稳,但谁都能感受到他话里蓬勃而出的力量。
“什么?这孩子真有问题?”一直在一旁仰着头看天的宇枢子听到此话,不由自主的插了一句。
星枢子这个气呀,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说,你不说话能死啊,你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身上揽事吗?
云枢子虽说对孩子的事很是关心,他也不能急着表态,但他一听到宇枢子的这句话就有点想笑,这家伙真是笨的可以,怪不得悟性那么差,武功排在四个师兄弟里最后,还是差得很远的那种。
“这么说二师兄早就知道这孩子会有事?”天枢老人当然不会放过这句话。
“我怎么会知道他有事?”从星枢子的眼光里,宇枢子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道,“交给你们的时候可都是验过的,就算现在有什么事你也赖不到我们头上。”
这真是越抹越黑,在所有人听来,这里面还真有事,就算不是他干的也应该知道一些什么。
“你是不是现在特别想在这件事上把自己择干净?”天枢老人目光如剑,死死盯着宇枢子。
“我什么也没干,我择什么择?”看着天枢老人的眼光,宇枢子说话都有点不太利索了,在这位师弟面前,他确实什么都不是。
“老三你就不要再逼他了,”星枢子赶紧出来解围,要不在这样下去,这个宇枢子还不知要说出什么来,“你看孩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孩子好不好,我心里有数,你心里也有数。”天枢老人道。
“我心里还真没有数,”星枢子自然不会上当,“听你这么讲,莫非还孩子真的有事?”
“大师兄也早知道孩子会有事?”天枢老人还是那句话。
“孩子会不会有事的话是我刚在在山上猜的,”星枢子道,“这话老二听到了,我也问过老四。”
天枢老人看向云枢子,云枢子轻轻点了点头。
“大师兄为什么会这么猜?”天枢老人道。
“以你的性格和脾气,断不会因为你自己的什么事情来找我,”星枢子道,“一定是遇到你们解决不了而又可以和我扯上关系的事情,我想想也只有这个孩子了。”
星枢子的这几句话说得合情合理,连宇枢子的话都给圆了,似乎天衣无缝。
“大师兄还真是猜对了,就是孩子出了问题。”天枢老人道。
“什么问题?”星枢子道。
“孩子的经脉被人动了手脚。”星枢子道。
“这与我和干,”星枢子道,“我从来就没有动过这个孩子。”
“这怎么与你无关,”曾禔早就忍不住了,“自从孩子被你劫走之后,他就一直跟着你,现在我们发现了他身上的问题,不是你难道是我们自己?”
“这么说你们已经认定是我们干的了?”星枢子道。
“换个位置你会怎么看?”天枢老人道。
“你们今天这是要兴师问罪?”星枢子道。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意见,”天枢老人道,“罪不罪的要看孩子会怎么样。”
“要是我的珏儿病治不好,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曾禔剑眉一竖,恶狠狠地道,从来就没见她这么生气过。
“你威胁谁啊,仗着你们人多,难道还怕了你不成?”宇枢子说完一招手,立即从山门里面涌出来十几个人,都是他们两人的弟子。
“嗬,二师兄的准备还不少?”云枢子一撇嘴嘲了一句。
“你别说分凉话,你站哪边?”宇枢子道。
“我当然是站那边了,”云枢子道,“你都说我们穿一条裤子了,我还不得站过去。”
云枢子的这句话把宇枢子气得够呛,他原想挤兑一下云枢子,最好他能保持中立,但没想到他连想都没有想就站到了对面,这样看来,他们这边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这些弟子人数虽多,但都很难派上用场。
“我能看看孩子吗?”显然星枢子不想把事情弄僵。
“珏儿,过来。”天枢老人一招手,把孙珏叫过来交给了星枢子。
“爹!”“爹!”
孙庸和龙玉同时惊呼,这个景象他们太熟悉了,那简直就是个噩梦。
“没事,”天枢老人抬抬手道,“他是你们的大师伯,他还是天枢门门主!”
他首先给星枢子戴了顶高帽子,让他注意他的身份,但近在咫尺,他也是高度戒备,一旦星枢子敢使坏,他就会立即出手毙了他。
星枢子没在乎旁人的眼光,蹲下身子拉着孙珏的手给他搭脉,过了许久,才慢慢放下手来,站起身来微微摇了摇头。
“看来这孩子还真是让人动了手脚!”星枢子道。
“这回你没话说了吧!”曾禔道。
“师妹你别急着下结论,”星枢子道,“这事真还和我没关系。”
“你觉得我会信吗?”曾禔。
“你要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星枢子道,“你们想怎样?”
“那就作个了断,”天枢老人顿时爆发出强大的气息,“你我师兄弟之间今天恐怕只能有一个站着。”
天枢老人说话间,扫了宇枢子一眼,就这一扫,也让宇枢子打了个寒颤。
“师兄,我……”宇枢子似乎有话要说,但却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这事跟你有关?”星枢子厉声道。
“没有,没有,”宇枢子赶紧否认,“你做不了我也没用啊。”
“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谁碰过这个孩子?”星枢子道。
“是,是……”宇枢子犹豫了。
“是谁你快说啊!”星枢子急道。
“迦南!”宇枢子道。
“迦南?什么时候的事?”星枢子道。
其他的人也是一惊,看来这确实有点复杂,只是天枢老人微微点头,似乎这件事终于有了方向。
“就是他第二次去瑶枢山庄的时候。”宇枢子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星枢子道。
“他不让说,”宇枢子道,“他说这和我们两人的性命有关。”
“怎么个有关法?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星枢子道。
“有,这话我要单独对您说。”宇枢子看了天枢老人和众人一眼道。
星枢子看向天枢老人,见他点头,就和宇枢子走到一边,宇枢子从身上掏出一个锦囊递给星枢子,低声道:“他说要是因为这个孩子老三找我们麻烦,无法应对时才可打开这个锦囊。”
“哼!”星枢子冷哼一声,满脸怒容,看来他对宇枢子瞒着他这件事非常的不满。
星枢子打开锦囊,里面除了一块锦帛之外,还有一个小锦囊,锦帛上写着:只要天枢子承诺终生不介入承天教的事,可将小锦囊给他,锦囊内的东西可以救他孙子一命,切记!
星枢子沉默片刻,一手攥着小锦囊,一手托着那块锦帛,走过来将锦帛递到天枢老人手上。
“这时候还跟我讲条件?!”天枢老人看了一眼顿时怒不可遏。
“不是我讲条件,是他的条件!”星枢子淡然道。
“这不是你们的双簧?”天枢老人道。
“我再解释你也不会相信,”星枢子道,“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我掌力一吐,震碎这个锦囊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怎么知道这个锦囊里一定有你说的东西?”天枢老人道。
“我没看,我也不知道,”星枢子道,“只要你答应不再介入承天教的事,锦囊我就交给你,里面有没有东西,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看来这又是迦南早就定好的一个计谋,想用这事把天枢老人和承天教择开,这不就是和天玑子一个下场吗?
“好,承天教的那些破事我还真没想管,这事就算我答应了,”天枢老人道,“但里面要是没有我要的东西,什么答应不答应,我就灭了什么狗屁承天教!”
“好,东西给你!”星枢子把锦囊交给天枢子。
天枢老人立即将锦囊打开,他看到的是又一块锦帛,上面是一个裸露的人体,上面标明了数条筋脉和数个穴位,下面是一个药方,最后有一行字:转呈翁锐,功力所至,药到病除。
天枢老人将锦帛递给曾禔,云枢子也赶紧过去观瞧,最后锦帛又转到了孙庸龙玉夫妇手上。
“我怎么信这里面没有诈?”天枢老人道。
“信不信由你,”星枢子道,“这件事从头至尾我只是莫名其妙的做了个信差,你要不信,是灭了天枢门,还是灭了我们俩,随你便,我们绝不还手就是。”
天枢老人仰天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看着曾禔,见她点点头,最后才下定了决心。
“我希望这是个了结,”天枢老人道,“如果以后还有人再敢拿我任何一个孩子做筹码,死!”
第三十七章 江湖乱局-11:南越将军
这天枢门的事情还没完,天工门又出事了,司修君瑞忽然失踪了,好几天山上山下都找不到人,他到底去哪儿了?
君瑞这些年不可谓不努力,武功、道法都有很大提升,翁锐给天工门所蹚出来的一条新路不但给了他很多启示,也使天工门的门人子弟获益颇深。
自从让翁锐做了门主之后,天工老人就很少呆在天工山,出去的时候还把君瑞的师父沌阳也带走,或许是真的想给他一些空间,让他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而君瑞的努力也让他的这条路日渐成熟。
君瑞的成就有他自己印证的路子,对于未来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对翁锐他从心眼里是佩服的,但佩服并不等于屈服,他之所以如此努力,他就是想有出头的那一天。
天工老人的意外失踪和师父沌阳的推动,使得他有了直接挑战翁锐的机会,他知道翁锐厉害,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已经强大到如此程度,自己全力一搏,竟然走不了十招。
更令人生气的是司工朱山的冷言冷语,说他在年轻一代中只能排到第五位,他当时就有揍他一顿的念头,但还是忍住了,那样的话显得他输不起似的,但那口气却始终没咽下,其结果就是在失踪了数天之后,他就出现在了长安街头,大将军府门前。
“禀大将军,有个人说是您的故人,请他到里面歇息又不肯,一直在外面等着您。”卫青从朝堂上一回来,门口值守的校尉就过来禀报。
“哦,在哪里?”卫青奇道。
“就在那边。”校尉道。
顺着校尉的手看去,在大将军府左首不远处背对门口站着一人,身材虽没有卫青高大,但却很是壮实,背上斜挎着一个灰布包袱,手中的剑斜抱在胸前。
“这位壮士,您是……”听说是位故人,看起来还是位江湖人士,卫青赶紧上前招呼。
听到招呼来人慢慢转过身子,微微行了一礼:“见过大将军。”
卫青先是一愣,感觉很是面熟,思索片刻忽然大笑道:“哈哈哈,是君瑞师兄啊,既然来了,怎么站在这里,快快里面请!”
其实卫青和君瑞就见过一面,那还是在云峰山上,天枢老人和两位师兄为了了结他们的二十年之约,那次去了不少人,君瑞跟随天工老人也去了,这一晃十多年已经过去了。
卫青这些年的名声自不待说,大破凶奴,荣任当朝大将军,天下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君瑞自然清楚,而君瑞的情况,卫青通过几次和翁锐、孙庸他们的接触,断断续续也听到不少,他虽知道这天工山上有些复杂,但师弟天工门主的得力手下,他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这大将军府我就不进去了,我是来挑战的!”
和卫青的热情相比,君瑞的态度相当淡然,说得也很直截了当。
“挑战就挑战,这也不影响我们进去喝杯酒啊,哈哈哈。”卫青依然热情未减。
“不必,我想我们的比试更纯粹一点。”君瑞这话时已经是冷漠了。
这两句话一说卫青终于明白一些,感情对方不仅仅是个故人,还是专程带着目的来的,并且目的还极不简单,一个叱咤风云的当朝大将军,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为什么要和我比?”卫青的脸上也没了笑容。
“因为有人将你排在了我前面。”君瑞道。
当今江湖十小剑士,卫青排名第四,君瑞排名第五,卫青当然也知道这事。
“你还真信这个?”卫青道。
“我不信,但现在整个江湖的人都信。”君瑞道。
“哪又怎么样,只要你自己不信就是了,”卫青道,“我也从来都没信过这个东西,”
“我要让整个江湖都不信!”君瑞道。
“那不过是褚良随口说说而已,”卫青道,“你真这么在乎?”
“我和他从来都没见过,他凭什么品评我的武功剑法?”君瑞道。
“那你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来找我。”卫青道。
“但我已经找上了你。”君瑞道。
“你就那么自信一定能胜我?”卫青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君瑞道。
“这么说你在我师弟那里已经试过了?”这事卫青猜的,要是这家伙没有和翁锐搞僵,他是不会用这么无理的方式来找他的。
“我确实败给他了。”君瑞没有隐瞒。
“他是我师弟,你想在我这里找回面子啊?”卫青道,“他确实比我厉害,就算你打败了我也没有用。”
“我没想过什么面子,”君瑞道,“我只想打败你!”
“要是我不想和你打呢?”卫青道。
“我就不信当朝大将军、天枢老人的弟子会怕接受别人挑战!”君瑞道。
卫青在朝为官,吃国家俸禄,极不愿意和江湖人纠缠在一起,但君瑞给卫青戴了这顶大帽子,还真把他给僵住了。
他是天枢老人的弟子,而君瑞是天工老人的弟子,要是他再退让传出去师父那里也不好交代,何况作为当朝大将军,沙场冲锋陷阵,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在他的概念里已经没有个怕字。
“你一定要和我比?”卫青道。
“一定!”君瑞决然道。
“就在今天?”卫青道。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可以等。”君瑞道。
“就在这里?”卫青道。
“你要是怕别人看见,换个地方我也没有意见。”君瑞道。
又是个怕字,这让卫青非常不爽,“嚓”的一声抽出剑来。
“好,我就成全你,”卫青一抬手,让周围的兵士和围观的人退开,对君瑞道,“来者为客,你先!”
“客气了!”
君瑞一句简短的答复,踏上一步的同时已经抽剑在手,傍晚的大将军府门前亮起一道飞鸿,无数道剑影瞬间压向卫青,君瑞一上手就是天工剑法的大招“紫霞万道”,气势磅礴,美轮美奂,绝不负了这招的名字。
卫青见状斜踏一步,身形飞转,手中的“玄青”剑一挥,带着“嗡嗡”的颤音斜扫出去,一招“横捋草萋萋”连削带封,剑快力沉,不管你有万千剑影,我也会像割草一样斩落。
但卫青的剑并没有碰上君瑞的剑,君瑞出手磅礴而优美的攻势突然消失,在卫青的重力一剑走空的瞬间,他的身形已经化作一道虚影贴着卫青的剑锋飘了进来,同时寒星一闪,是无声刺过来的利剑,一招“流云飞转”直插卫青肋下,近在咫尺,电光火石。
卫青此时变招已无可能,任何思索似乎都已不及,只见他飞转中下意识的一个身形扭曲,迎着剑尖的肋部忽然急缩数寸,正好避过君瑞的剑尖,手中的剑已经没时间调转方向,而是猛力猛力下沉,直接以剑柄撞击君瑞的剑锋。
“嘡!”
一声闷响,强大的力量将君瑞的剑尖撞向地面,而卫青也是借力弹起,向后飘落,险中又险的避过了君瑞的一次近身急袭。
这应急的一招,已经不是卫青基于“混沌初开”而悟出的“无常剑”,而是他小时候和翁锐练过千百遍也打斗过万千遍“混元剑”的“立阳式”,他已经很久没使过混元剑了,而正是这出于本能的一招化解了他的危机。
一上手就占尽先机的君瑞自然不会给卫青喘息的机会,就在卫青向后避闪的同时,君瑞的身形立即贴了上去,挥出的剑已经啸声颤动,犹如狂涛漫卷,势威并重,一招“临峰听涛”几乎罩住了卫青大半个身子。
卫青也算是久经沙场,临阵从未有过退缩,但这次他却是没有硬拼,君瑞看似磅礴的剑招,却处处暗藏陷阱,刚出手就差点数次中招,在战场上一次就足以让他全军覆没,他可不会吃这个亏。
“嗨!”
卫青怒喝一声,身形暴起,奋力振出一剑,一道剑光直射君瑞的剑影,一招“日中点光影”霎时寒光激射,君瑞见对方来势凶猛,身形未动,招中换招,但卫青的剑和他的人却没有向前,而是再次向后飘落,拉开了他和君瑞的距离,使得君瑞更为凶险的一招直接落空。
君瑞是现在天工门第三代中的佼佼者,他的修为已经在他的师父沌阳之上,能挑战门主翁锐,二代沌字辈里已经无人是他的对手,天工门剑法中的机巧陷阱他更是用得出神入化,而在浑厚大气方面受翁锐影响颇深,就连翁锐的“归一功”也为他助力不少。
在体系上,天工门的道法机巧既是一座丰碑,也是一个宝库,但个人能得到多少那得看各自的悟性和机缘,能在天工山出类拔萃,那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江湖强者,君瑞虽不及翁锐,但和卫青已经完全可以比肩。
卫青走的完全是另一条路,就连和君瑞熟悉的翁锐也不一样,顺天地造化,纳王者之威,弥万千心机,临绝顶之寒,造就了他的简单快捷、变化随心、霸气四溢的混沌之路,就连圣上也赐他“无常”二字。
但军中的战法和普通江湖人的打斗自是有很大不同,江湖人要在造诣、境界、机巧上分输赢,两军对垒出手就要见生死,比的是勇猛、力量、速度,稍有差池,便要人头落地。
数招过后,卫青感觉这种近战打法他实在是吃亏太多,他的特点是快、狠、猛、准,在接连踏入别人的圈套之后,他的招数威力根本发挥不出来,所以他即时变招,以进攻之招退守,为发挥他的长处留出空间。
虽说卫青退了一大步,但在围观之人看来,两人根本就没有停顿,再次交手,卫青已经彻底摆脱前几招的劣势,用他强大的攻击力把君瑞逼到外围。
大将军府门前虽不是闹市,但也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只是摄于守备的森严普通百姓不敢靠近,但当朝大将军在自己府门前和人打起来这还是非常难得一见的事情,所以围观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这是又一个十小剑士间的较量,还是实力最为接近的两位,在当今江湖也绝对算得上一场顶级的搏杀,局面一旦展开,整个大将军府门前已经是一片刀光见影,已经虚化的一道道身影和强烈迸发的罡风逼得人们不断后退,生怕伤了自己。
高手对招,往往数招之间就能分出胜负,但这两个人的争斗竟然持续了百招以上,卫青经过战场的残酷历练,自然耐力要更强一些,已经被拖得有点脱力的君瑞不小心脚下一浮,动作立马迟缓,被卫青抢上一剑扫过肩头,不光衣服破了,皮肉也被划开。
卫青一招得手,立马跃开数步,垂手而立,一滴极小的血滴顺着他的剑锋滑落地上。
“我输了。”
君瑞看了一眼肩头的破口和血迹,也没有去做任何处理,很是平静的说了一句,似乎对这个结果早就知晓一样。
没过几天,君瑞挑战大将军卫青的事就传遍了江湖,但君瑞并没有就此回到天工山,而是出现在了南越王府,并获得南越王赵婴齐的加封,成了南越国的大将军。
不久,南越国内就盛传着君瑞大将军的故事,说是在大汉朝的军队中,除了大将军卫青,没有人会是君瑞大将军的对手。
第三十八章 天工教主-1:连环计
翁锐得到孙珏得病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回八公山逍遥居,他太知道这个孙子对师父师娘的重要,对他现在来说,孩子才是第一位的,其他事都可以往后放。
“怎么样?”翁锐的手刚从孙珏的脉门上拿下,孙庸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对于迦南出的这个题,从天枢老人到孙庸确实都是束手无策,就算他们知道病根在哪里,他们也不敢随便动手,而星枢子和宇枢子的态度也让他们无可奈何,既然说翁锐能够解决,那他们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翁锐有一门独特的技能,真元巡脉,专攻经脉间的奇难杂症,就算是天枢老人这样的顶级武者也很难精通此道,朱玉跟着学了数年,也只是学到一些皮毛,而孙珏的病就在经脉之中。
翁锐没有急于回答,而是紧锁眉头,搓着手,集中思索着什么,对他来说这种情形也是十分少见。
“你倒是说话呀?”朱玉急道。
“玉儿,别打扰他。”曾禔心里也急,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催的时候。
“真是有点奇怪。”翁锐喃喃道。
“怎么个奇怪法?”天枢老人道。
“珏儿的经脉确实有几个地方被人动了手脚,我却看不出他是怎么做到的,”翁锐道,“这些经脉在平常都是通的,但遇到体内真气涌动,那些地方就会收缩,使真气流转遇阻,人就会气力不足。”
“你们上回在云峰山有没有发现异常?”天枢老人道。
“那天看着孩子情况挺好,我们都主要是探查他有没有被下毒,这个还真是忽略了。”翁锐歉然道。
“你别说这个了,到底孩子能不能治?”
在朱玉说话的时候,龙玉紧紧地抓着她的臂膀,手指都快渗到她的肉里,可见她紧张到什么程度,但朱玉似乎毫无觉察,她也是全神贯注的盯着翁锐。
“能治,当然能治,”翁锐道,“只是……”
听说能治,龙玉的手一松,顿时软坐在地上,朱玉赶紧去扶她,自己的手一伸才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哎哟”了一声,手臂直在了那里。
“玉儿你没事吧?”曾禔关切的问道。
“噢,没事。”她自己揉了两下,赶紧把龙玉扶起来。
“玉儿,对不起,是我弄伤你了。”龙玉不好意思的道。
听到这里大家都是会心一笑,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翁锐也是关心的问道:“你不要紧吧?”
“你管我做什么,快给孩子治伤啊。”朱玉道。
“好好,”翁锐道,“只是……”
“怎么又是只是,你到底能不能治啊?”朱玉看着翁锐犹豫再三,有点急了。
“玉儿,你让锐儿把话说完。”曾禔道。
“师兄,是否有难度?”孙庸道。
“确实得费些时日。”翁锐道。
“得多长时间?”孙庸道。
“少则一月,多则两月,”翁锐道,“这还要看进展情况。”
“这么难?”天枢老人对这位弟子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能说出这么长的时间,说明确实难度不小,他也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师父,珏儿的情况是这样的,”翁锐道,“他的经脉严格上来说不是受到了损害,而是有几个地方被几股极细极韧的真气所侵入,有点像被点了的穴道,普通点穴穴道里残留的真气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穴道自然解开,但这几股真气却滞留于那几个地方,几乎和珏儿体内的真气融为一体,不刺激他就不会动,但他也不会自行消散。”
“哪这几股真气能不能被清除?”天枢老人道。
“这几股真气很是怪异,甚至有些妖邪,性状各不相同,且施入的手法各异,清除难度很大,得慢慢来,”翁锐道,“如果操之过急,反而会真的伤了珏儿。”
“好,那我们就不急,”曾禔轻松道,“只要能治好珏儿,我们就慢慢来。”
“你打算怎么做?”从天枢老人的脸色来看,他并不是很轻松。
“用‘化’‘渲’二法,”翁锐道,“通过真元巡脉的手法,用凝练的真气将那几处妖邪之气慢慢化掉,然后再用温和的真气渲和那几个地方,修复因凝滞而受损的经脉,珏儿就会慢慢恢复,也不会留下啥后遗症。”
“这太好了,珏儿终于有救了。”龙玉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还是师兄有办法。”孙庸也是由衷的表示赞叹。
天枢老人没有吭声,而是拉起孙珏的小手,手搭他的脉门凝练一股真气缓缓输入他的体内,轻了他觉得畅通无碍,重了确实会有阻碍,孙珏还会感到不舒服,但他却一点也探查不出翁锐所说的那几股极细的邪气。
“锐儿,你这真元巡脉是否非常耗费体力?”天枢老人道。
“没事的,师父,”翁锐道,“我扛得住。”
“不是扛不扛得住的问题,”天枢老人道,“我是说你要把珏儿治好,你的真元会消耗多少?”
“五成左右,”翁锐道,“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能恢复的。”
“有没有其他办法?”天枢老人道。
“就目前来说,这可能是唯一可行的办法,”翁锐道,“要治,我们还得快,拖得越久,就会损害越大,治起来就越麻烦。”
一听给儿子治病要耗掉师兄一半的真元,孙庸就再也坐不住了。
“这怎么行,”孙庸急道,“你教我怎么做,我来!”
“这个你还真来不了,”天枢老人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珏儿这病就是冲着你师兄来的。”
“师父,您这话何意?”翁锐道。
“前些天在前往云峰山的路上,我还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非抓着这个孩子不放,一定要在他身上做文章,还指名道姓地说只有你能救他,”天枢老人点着点着头道,“我现在是终于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曾禔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
“看来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连环计,”天枢老人道,“先是用晏郎将天玑子僵在龙目山,再用珏儿要我发誓置身于承天教的事之外,再以给珏儿治病在一两个月内耗掉锐儿五成的功力,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师父,有件事我还没敢跟您说。”翁锐惶惑道。
“什么事?”天枢老人道。
“我们老门主留下一封书信,说他仙游了,然后就不知所踪。”翁锐道。
“天工子?”天枢老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惊道。
“是。”翁锐道。
“什么信?给我看看!”天枢老人道。
翁锐将锦帛交到天枢老人手上,粗粗看了一遍道:“就凭这,怎么可能?”
“我也是不信,”翁锐道,“所以我对外也没有发布消息,已经悄悄派了门人子弟各处查找他老人家的下落,近日应该就会有消息。”
“为了这个事,锐哥哥都和天工门的人闹翻了,”朱玉道,“那个沌阳还带着弟子君瑞想抢他门主的位置。”
“你和他们动手了?”天枢老人道。
“没有,只是和君瑞切磋了一下。”翁锐道。
“什么没有,那些人恨不能马上赶你走,”朱玉道,“只是那个君瑞太不成器,连十招都撑不了就败了。”
“看来你的功夫又见长了,”天枢老人道,“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先告诉我才对。”
“其实那个门主我根本就不在乎,”翁锐道,“只是现在承天教的事上我还用得到这个位置,还不想现在就让给他们。”
“看看,这又是和承天教有关的事,”天枢老人道,“看来我的猜测更加有道理了。”
“对啊,师父,您说的连环计还没说完呢。”翁锐道。
“这还不明白啊,”天枢老人道,“我们三个老家伙失踪的失踪,不能动的不能动,能动的就算看着也不能参与,年轻人中本来以你为首,现在却要先耗掉你五成的功力,他们这是不想等了啊。”
“这么说,他们在最近会有什么大动作?”翁锐道。
“要是估计不错,一两个月之内他们应该就会有所行动。”天枢老人道。
“还好我们发现的及时,师兄现在还是真元未损。”孙庸道。
“但孩子的情况也是不能拖的,”翁锐道,“要尽早施治才好。”
“这个先不急,”天枢老人道,“迦南地功夫不错,但他也是个异域之人,如何能对中土的经脉之学了解如此之深,这倒是有点奇了。”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翁锐道,“他当年救过亢宿仙人,亢宿仙人为了回报教了他不少东西,这经脉之学对他应该不难。”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朱玉急道,“珏儿,快给婶婶看看。”
朱玉说完,拉过孙珏立即诊脉,这次她珍得十分仔细,两手脉象反复比对,还以银针刺探孙珏数个穴位以看他的反应,然后拿过锦帛,把上面的药方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哈哈哈大笑。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朱玉笑着朝翁锐做了一个鬼脸,“你的方法太笨了,嘻嘻。”
“快说说,你要怎们做?”翁锐道。
“以针刺泄邪通络,以药剂培元补神……”
朱玉简单的介绍了她的治疗思路,翁锐深通医理,自是恍然大悟,其他的人都是高手,也觉得奇巧万分。
“呵呵呵,看来我们的玉儿真是长大了,在亢宿仙人那里没有白学啊。”曾禔笑道。
“要不是你们提到他和仙人崖我那位师父的这段关系,我还真没想到这个路子。”朱玉恬然一笑道。
“这么说他的这个手法也是从那里学的?”天枢老人道。
“肯定是,”朱玉道,“您当年已经几乎废了星宇两位的武功,伤了他们经脉,防止他们再练武功害人,但他们被迦南带到了仙人崖,那些经脉就被师父治好了,这些我都学过,只是这手法正好相反罢了。”
“哈哈哈,天意啊,”天枢老人笑道,“看来这个迦南一定是不知道你们去过仙人崖,更不会知道玉儿已经拜亢宿仙人为师,否则他就可能不用这一招了。”
“现在正好可以将计就计啊,”孙庸道,“对外师兄可以继续假装给珏儿治伤,并且要表现出真元受损的样子,实则保存实力,到最后雷霆一击。”
“呵呵呵,这个主意不错,”天枢老人道,“那今天这里的话谁也不能说出去,锐儿也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顺便把后面的事情好好筹划一番,免得老是落在后手。”
“师父说得是,”翁锐道,“还是让玉儿赶紧给珏儿治伤吧。”
第三十八章 天工教主-2:神秘卧龙谷
这段时间朱玉在专心致志地帮孙珏治病,行事十分低调,而翁锐呆在逍遥居,摆出的却是一副他给孙珏治病的架势,所有的知情人都笑而不语,任由这两口子去唱戏。
这些天阿成也是很忙,经常要去淮南城里的医馆药铺买药,但翁锐开出的却不是药方,而是一些药品的采购清单,每次量都不少,品种各异,多次下来,人家还以为阿成是买回去要开药铺的。
孙珏表面上没什么变化,除了每天要在屋里待上几个时辰治病外,其他的时候也会练练剑,读读书,还要陪两个小妹妹玩一会,但实际上,他体内的邪气正在一点点被清除,身子也越来越好,实际进展比用翁锐的法子还要快。
翁锐除了装作给孙珏治病外,他还在一直关注着江湖上的变化,不断有人来传给他消息,但他真正等的人只有一个,沌信。
度过十分难熬的一个月,沌信终于出现在八公山逍遥居。
“门主,有消息了!”
在翁锐他们住的跨院正屋之内,就他和沌信两个人呆着,沌信的话里充满着激动,但翁锐却表现得很平静。
“什么消息,说来听听。”翁锐道。
“在秦山深处,洛水源头,我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沌信。
“哦,什么地方?”翁锐道。
“卧龙谷。”沌信道。
“卧龙谷?”从翁锐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显然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有这么个地方?”
“地方不小,但整个江湖却没几个人知道,”沌信道,“这里有可能就是天承教在中土的老巢。”
“这么说你找到了?”翁锐眼睛一亮。
“找到了!”沌信重重的点着头。
“吁,”翁锐长吁一口气,看来这口气在他肚子里已经憋了很久了,吁出来浑身有说不出的舒坦,“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还是门主英明,”沌信道,“门主前一阵子播了很多种子,玄墨门、仙工坊那边不断有消息传给我,九重门各处的分部门点也都有消息不断传给我,我们天工门的各工部就不用说了,还有下山寻早老门主的几位掌司的消息,我也是跑了很多地方,不断汇总各处的得到的消息,几乎把承天教在中土的暗桩庙宇都摸遍了,门主您看。”
沌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块白帛,上面画着山川河流,侯国郡县,密密麻麻地标着许多不同颜色的小点,有些还在旁边标注着地名,但就在秦山深处的一块地方,越靠近它这些点就越少,到里面还就真成了一小块空白。
没有承天教外围据点的地方可能就是它的老巢所在,这也是八爷所说的灯下黑的道理,连翁锐都觉得这个方法十分神奇。
“你进去了?”翁锐问道。
“进去了,但差点出不来,”沌信感慨道,“这里看似非常普通,但里面却是机关重重,人数不少,守卫极其严密,不费点功夫还真难了解到它的详情。”
沌信说着,又拿出一块白帛,上面比较详细的勾勒着卧龙谷的地形,龙首峰,伏龙岭、龙爪潭、游龙涧、藏龙洞、飞龙坪等地名以及房屋亭阁的位置都标得很细。
“卧龙谷,又有这么多带龙的地名,看来这里一定很具气势。”翁锐道。
“您说得很对,”沌信道,“那里地势奇绝,错落有致,绝对是一块仙地,被这些人占据真的可惜了。”
“那这上面的诸多地名你是怎么得来的?你问人了?”翁锐道。
“到那里我哪敢问人啊,连一点行迹都不敢露,”沌信道,“是他们自己在每一处都刻有碑石,这字写得还相当不错。”
“这样看来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很有些讲究的,”翁锐道,“你在这里有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我觉得它的出现本身就是个异常,”沌信道,“在这么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房屋、山洞、亭阁都修得极有气势,道路、桥梁、深潭布局都很精巧,隐隐看去,像是一个极为险恶的阵图。”
“这倒也是,它能出现在那里就不正常,说明这也是有人用了心的,”翁锐道,“里面大概有多少人?”
“人倒是不多,”沌信道,“应该在三四十人左右吧。”
“你如何知道?看到的?”翁锐道。
“看到的当然没有这么多,”沌信道,“我偷偷到过他们的厨房,多少人吃饭我还是能猜个十有**。”
“呵呵,那是你的老本行了,”翁锐开了一句玩笑,“这都是些什么人?”
“那里的人应该比较单纯,”沌信道,“除了十几个打杂的,剩下的人都是守卫,平时除了守各处暗桩的,其他的人就是练武,重点守卫的目标就是飞龙坪后面岩壁下的石洞,这个石洞三面都嵌在崖壁里面,只有一面露出,还有回廊甬道和其他前面的屋子相连,屋前昼夜有人值守,根本到不了近前。”
“看来这里面一定是他们非常重要的府库,或者是一位重要人物。”翁锐道。
“是一位老人。”沌信道。
“你看到了?”翁锐道。
“我观察了三天,只看到了一次,”沌信道,“是在一天中午被一位年轻人扶出来晒太阳的,看起来年岁不小,身体也不是很好。”
“他没有武功?”翁锐道。
“他不像有武功的样子,”沌信道,“但他旁边的年轻人武功一定不错,并且非常机警,他身上所发散出来的气息我也能感觉到。”
“他有多大年纪?”翁锐道。
“离得太远,看不太真切,”沌信道,“但凭他的身形,应该和您差不多,也就三十出头。”
“嘶!”翁锐倒吸一口冷气,“哪他有没有发现你?”。
“应该是没有,”沌信道,“但看他的神色,应该是觉察出了有什么不对,等老人回房之后,他还特地到我前面潜伏的地方附近查看,还好我早已消除痕迹退走,否则被他发现也有有可能。”
翁锐有过这种感觉,即便是看不到对方的踪影,但他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越是危机的时刻,这种感觉就越敏锐,对方能有此等警觉,说明功夫确实不错。
第三十八章 天工教主-3:确认
“能有这样的感知能力,这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翁锐道。 “谁?”沌信道。 “应难!”翁锐道。 “您是说那位从未露过面的承天教土天卫使应难?”沌信道。 “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能力,他们那边我能想得出的就只有他了,”翁锐道,“这个人太过神秘,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好。” “他不就是迦南的一个弟子吗?”沌信道。 “不光是这个,还有他的身世,”翁锐道,“加难能把他放在这里守着这位老人,足显对他的信任,或者他和那位老人的关系也不一般。” “唉,这回好不容易进去了,却没探出那位老人的来历!”沌信遗憾的叹了口气。 “你不用叹气,这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翁锐道,“这些对我们后面的事情都很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他们发现我们的意图。” “我也是因为被他冲了一下就赶紧退了出来,”沌信道,“怕露了踪迹会坏了您的大事。” “这才是最重要的,”翁锐道,“我看你这图上面都只标了一些暗桩,他们在各个要害之处没有明哨?” “这个还真没看出来,”沌信道,“或许是他们觉得明哨太过显眼,刻意不让人知道这里面的重要。” “那岂不是外人就很容易误撞进去?”翁锐道。 “这个还真没有,”沌信道,“卧龙谷周围本就没有多少人,敢到那里去的就更少了。” “为什么?不是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吗?”翁锐道。 “我也是在向一位当地山民问路时知道的,”沌信道,“这卧龙谷名字以前就有,听说很久以前是一伙修道炼丹之人所盘踞的地方,兴盛了好一些年头,后来不知为什么那些人就莫名其妙的没有了,还听说里面闹鬼怪,好多年都没人敢进去,再往后面只是听说有人进去,但出来的人却很少,山民不愿惹事,就算采药打猎都绕着那里走,其他的我也没敢多问,就怕问多了碰上点子惊了神。” “所有的这些看起来都很像,但目前却还和承天教没挂上关联,我们怎么能确定它一定就是天承教地老巢?”翁锐道。 “本来我也不能完全确认,嘿嘿,”沌信自信一笑,“按您说的方法找到那里,确实只是我们一个推测,但我见到一个人去往那个方向,我就能肯定了。” “谁?迦南?”翁锐终于也兴奋了。 “对,就是他,”沌信道,“我查看完毕已经退出了卧龙谷,偶尔却发现迦南和那个魏子朝山谷方向隐去。” “你没有看错?”翁锐道。 “不会错,”沌信道,“我见过他不止一趟,那个魏子更是差点要了我的命,这我怎么会忘记。” “你没有跟过去看看?”翁锐道。 “没有,”沌信道,“我觉得这个消息非常重要,还是先回来向您禀报一下,况且那个迦南武功修为极高,我怕不小心被他发现可能就回不来了。” “你做得对,”翁锐道,“现在这个消息还有谁知道?” “我出来就直奔我们约定的这里,哪里都没去,”沌信知道翁锐担心什么,“虽说上回我没回去,但天工山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想参与别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门主吩咐的事我岂能有告诉别人的道理。” “你别误会,”翁锐道,“天工门被这个承天教几乎闹得鸡犬不宁,总是要了结的,现在也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我不想节外生枝,要是他们觉察到有人撞破了那里,后面就会有更多的麻烦。” “门主放心,我不是一个多嘴的人。”沌信道。 “这我知道,”翁锐道,“现在该是和他们较一较量的时候了。” “这两边真要打起来,山上的人会帮忙吗?”沌信有点担心。 “呵呵,会的,”翁锐轻笑一声道,“你看你在各处跑,山子、君轩、沌和都在给你传递消息,这不都是在帮忙吗?” 翁锐的话还很含混,现在他不想也不能把计划讲得太清楚,他只要沌信相信他能掌控住天工山的这盘棋就行。 “不管别人怎么样,有什么事门主尽管吩咐。”沌信道。 “很好,”翁锐点头道,“后面还真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什么事,门主请讲。”沌信道。 “你最近设法见一下君轩和山子,”翁锐道,“你们要仔细研究一下前面的消息,特别是这张图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点,找出其中最重要的十几个或者几十个,再多了我们也顾不到,了解清楚他们的背景,有些什么厉害的人物,为下一步做些准备。” “解决这些点不用您费心,”沌信道,“你把这事交给我和朱山掌司他们就行。” “不是解决他们那么简单,”翁锐道,“做大文章一定要有些铺垫,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我这就动身去安排。”沌信道。 沌信走了,翁锐却难以抑制激动的心,这一天他终于快等到了。 从江都工部受到攻击君庭罹难开始,他就一直感觉自己和整个天工门,甚至是整个江湖,都在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走,你能感觉得到他的存在,但却永远看不到他在那里。 尽管有过憋屈,但让翁锐不得不佩服的是,这不仅是一只非常厉害的手,也是一直非常智慧的手,一件件一桩桩事安排下来,天衣无缝,好像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一样,对外感觉上就像是极为平常的江湖门派之争,很多人身在其中却不知实情,实在是高明至极,难怪一个从没听说过的承天教在短短时间内会聚集起如此强大的一股势力。 越往后面,翁锐就越坚信,这只手后面一定是一位非常强大、非常厉害的人,天承教,南越国,大汉朝廷,甚至是迦南和他自己,似乎都是他手上的棋子,到目前来说还从未下错过地方,他才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他才是整件事的核心。 翁锐已经找了很久的那个人似乎就在眼前,有压力,但也很兴奋,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一个可以永久解决问题的机会,在这个时候,他必须仔细斟酌,深思熟虑,他再也不能走错一步。 现在,那位神秘的人或许还不知道,有颗棋子他已经渐渐控制不了了,他想自己走几步,完全超出他的控制,还是在一个非常敏感的时候。
第三十八章 天工教主-4:谋划
“师兄,你真的现在就要跟他们开干?”孙庸道。 后厅里翁锐在向师父师娘讲他的想法,孙庸和龙玉也在,而朱玉则是悄悄的在他们的屋子里给孙珏调理身体。 “不是我想,是他们已经急不可耐了。”翁锐道。 “锐儿说得没错,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天枢老人道,“或许他们已经精心算计过,除了把我们三个老家伙束之高阁外,再在短时间内折损锐儿五成以上的功力,应该觉得已经稳操胜券了。” “那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呢?”孙庸道,“难道就是为了扩大他们的承天教?我看着也不像啊!” “你说对了,”翁锐道,“这承天教也只是他们的一个棋子,你看现在承天教的表面上看是为了发展势力,但其结果却是在挑拨官府和民间的对抗,同时也挑拨江湖势力之间的争斗,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达成他们的目的。” “这些人敢以整个武林为棋子,其志不小啊。”天枢老人也感慨道。 “难道他们不是承天教的人?”曾禔都有些糊涂了。 “是,也不是,”天枢老人道,“他们控制着承天教,用承天教去达成各种目的,但他们的用意远在承天教之外。” “承天教之外他们还能干些什么?”曾禔道。 “消民间之财,长天下之乱,”天枢老人道,“这都是釜底抽薪之策,这是要毁大汉的江山啊。” “大汉的江山有大汉天子操心,和我们这些山野之人又有什么关系啊?”曾禔道。 “人生活在天地之间,万事万物就都和你有关系,”天枢老人道,“我们住在大汉境内,大汉的安静和繁荣自然也会影响到我们。” “嘿嘿,本来确实和我们没多大关系,”翁锐狡黠一笑,顺着师父的话道,“但他却非得要拿我们天工门开刀,还不断拿我们的孩子做要挟,怎么说也不能如了他们的意,再说,要是牵扯到外族,我们就更不能袖手旁观。” “师兄的话有道理,”孙庸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不光是惹了我们的事,就算是弄得天下大乱我们要想安宁也很难啊。” “呵呵,刚从云峰山下来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厌倦了这江湖争斗吗?”龙玉在一旁笑道。 “我厌倦有用吗?”孙庸道,“我的孩子还不是又被他们用来做筹码?看来不把这些人铲除干净,我们就算想静心修行也是很难。” “师弟你其实不必卷入进去,”翁锐道,“你只要在这逍遥居把这老老少少照顾好就行了。” 翁锐这话当然是客气,他可不想硬拉着孙庸去帮他,怎么说这也是天工门当头的事情,可以说和其他门派无关。 “呵呵呵,”天枢老人笑道,“我已经答应不管他们的事了,谅他们也不敢有人来这里惹事,你们年轻人该干嘛还干嘛去,这几个小的我们还罩得住,不必你们操心。” 谁都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定是几十年来江湖从未有过的大事,年轻一代能参与其中,不光是个历炼,也是开阔眼界的绝好机会,天枢老人自然不想孙庸错过。 “呵呵,翁师兄,你这是怕我给你添累赘吗?”孙庸也笑道。 “师弟说笑了,这我怎么敢,”翁锐道,“我只是想天工门的事该自己解决。” 其实翁锐担心的还不止这些,对方阵营高手如云,强过孙庸的也不少,他可不想师父这唯一的儿子出什么问题。 “我连门主之位都让了,师兄你还在乎这个?”孙庸道,“你还别说你那个天工门,我还不放心的就是他们,现在我连谁会跟你走都拿不准,就不要说指望他们了,这我得在旁边给你看着。” “是啊,这么大的事你让阿庸在一旁看着,那他这辈子都要后悔了。”龙玉也跟着道。 “难得入红尘,历经万千事,欲壑生死劫,洞穿乾坤清,”天枢老人意味深长道,“这既是江湖的劫难,也是你们的劫难,该度还得度啊。” “我知道,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烟火气。”翁锐道。 “所以说啊,对你,对庸儿,你们都不用纠结,”天枢老人道,“还是说说你下一步的谋划吧。” “对,师兄你具体说说吧。”孙庸道。 “怎么去做我还没完全想清楚,但最终要达到什么目标我却想清楚了。”翁锐道。 “什么目标?”孙庸道。 “就是把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那个人给揪出来,彻底铲除他和一切江湖势力的联系,包括承天教。”翁锐道。 “彻底铲除?要是抓住他你真能下得了手?”孙庸道,“他可是你很敬重的人物,他也没直接参与过多少事。” “对他感兴趣的不光是我,还有坐在皇宫里的那个人,”翁锐道,“这次卫师兄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查清楚这个人是谁,并把他带回京城。” “这么说你已经和卫青商量好一起来做这件事了?”天枢老人道。 “师父您也说过,这件事事关大汉安危,陛下也很关注,”翁锐道,“自从我上次从长安出来,就开始在这件事上布局了,现在总算是有了初步的成果。” “江湖之人很忌讳和朝廷有太多关联,你不怕人说闲话?”曾禔道。 “我想通了,”翁锐道,“这也是师父说的烟火气的一部分,谁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只要把这件事做了就行。” “呵呵,你能这样想就好,”曾禔笑道,“我看这比你师父强,都这把年纪了,还守着他那份清高。” “我可不敢跟师父比,他老人家可是得道高人,嘿嘿。”翁锐道。 “呵呵,也没什么比不比的,”天枢老人道,“所为清高也只是一种烟火气罢了。” “但我有点不明白,你的目标为什么是那个人而不是承天教?”孙庸道。 “现在的承天教只是一伙由利益和胁迫手段捏合在一起的乌合之众,”翁锐道,“之所以能有承天教,之所以能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之所以我们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就是因为他们有这么一个人,他才是他们的智囊核心,铲除了他,暂时凝结在一起的那股势力就会土崩瓦解。” “对方苦心经营很多年,他们的势力已经枝繁叶茂,布局很深,并不是那么可以随意瓦解的,”天枢老人道,“切不可看轻他们。” 关键时候,天枢老人不忘提醒年轻人保持清醒的头脑。 “师父说的是,我们会注意的。”翁锐道。 “但以师兄现在掌握的情况,要想靠近那个人恐怕得过很多道关啊。”孙庸道。 “这才是我们要谋划的重点,”翁锐道,“我算过他们那边的人,除了迦南,有一等战力的就是他们所谓的承天八卫使,还有就是现在已经被胥黎、星枢子、燕辉他们拉拢利诱的门主掌门,里面也有些人功夫不错。” “这些人我看你倒不必计较,”孙庸道,“这都是些见利忘义、见风使舵的人,如果我们占了上风,这些人是永远不会出手的。” “所以我们的主要对手就是承天八卫,还必须占上风,”翁锐道,“否则让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看到机会,我们就可能陷入被动。” “先别说这些人了,那个迦南怎么处理?”孙庸道,“现在三位老人两人不能参与,一个不知所踪,难道你去战他?” “嘿嘿,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主张。”翁锐神秘一笑。 “你是说那个武痴阴泰?”天枢老人道。 “师父,自从小儿子阴石丢了,八爷就对世事心灰意冷,天大的事他也不会出来的,”翁锐道,“是我自信可以和迦南一战。” “这么说你最近又有了进境?”天枢老人道。 “这件事还和八爷有关,”翁锐道,“八爷年轻时就和迦南相识,也是因为两人切磋武功三天三夜才弄丢了儿子阴石,他对迦南的铁域玄功相当了解,经他解释指点,我融合对天枢十三剑第三式‘万象归一’的感悟,创立了一门新的功夫,八爷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融铁玄功’,准备专门用来对付迦南的。” “有这回事?你怎么一直没有提起?”天枢老人对翁锐又练出了一层功夫,又是惊异,又是高兴。
第三十八章 天工教主-5:人手不够用
“刚开始成型的时候,八爷说以我的功力只能突然袭击用一次,再用就不灵了,我自己也很没有信心,”翁锐道,“后来我们到了仙人崖,见了亢宿仙人,他对迦南的修炼体系了解更深,也给我讲了不少,我又对原来的功法做了很多凝练和提升,并且在无意之中还得了亢宿仙人十年的功力,这才将‘融铁玄功’真正炼成,所以先前还不敢对师父妄言。” “哈哈哈,真是奇遇啊,”天枢老人大笑道,“什么叫无意之中啊,孩子,这分明是亢宿仙人慷慨赠予啊!” “啊!”翁锐一下子惊呆,他这才明白,以亢宿仙人的修为,怎么可能让自己吸走他十年功力呢。 “他是不是在试过你的功夫后赠你功力的?”天枢老人道。 “是的,”翁锐道,“我通过真元巡脉和亢宿仙人对抗,结果他的功力太强,一个反震我就晕了过去,醒来后才知道我得了他的十年功力。” “这就对了,”天枢老人道,“他知道你要找迦南拼命,功力不足是你的短板,这才暗暗助你。” “但我并没有告诉他关于‘融铁玄功’的事啊?”翁锐道。 “他不需要知道这个,”天枢老人道,“不管练什么功夫,到了至高境界,都可融会贯通,比拼的是实力,什么功夫其实并不重要。” “谢师父指点!”翁锐站起身来深施一礼。 “哈哈哈,看来你师父这种放养式的教法还是有道理的。”曾禔在为翁锐高兴的同时,也没忘记恭维一下自己的夫君。 “恭贺师兄功夫又上了一层,”孙庸也为翁锐高兴,“这样只要能克制住迦南,我们就好办多了。” “既然他和迦南有旧,为什么要助你战胜迦南?”天枢老人道。 “我问过,”翁锐道,“他说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和他无关,迦南的情况也是我用‘真元巡脉’换的。” “呵呵,你还真信这个啊,”曾禔笑道,“他是太喜欢玉儿了,有了这个传人他就不必食言走出仙人崖,同时还可以将他这些年积累的医术传承下去,我看啊,他纯粹是看在玉儿的面子上才教你的。” “嘻嘻,我觉得也是。”龙玉也被这种神奇的经历所震惊,现在朱玉正在用她学到的医术给儿子治病,所以她也要替朱玉说句话。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玉儿了。”翁锐道。 “你当然得感谢她,”龙玉道,“人家可是拜了亢宿仙人为师的。” “我看他也是不太喜欢迦南这个人,”天枢老人道,“那他教你之后有没有交代你什么事?” “还真有,”翁锐道,“他要我留迦南一条命,说是欠他的。” “哈哈哈,看来仙人也有情啊!”天枢老人笑道。 “哪怎么办?”孙庸道,“难道还真要留着他?” “我想好了,”翁锐道,“只要把他和他带来的那些人逼回西域就行,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但打起来刀剑无眼啊?”孙庸道。 “那当然只能各听天命了,”翁锐道,“我们也不能为了留下他们而伤了我们自己。” “嗯,宅心仁厚,通透意随,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天枢老人点头道。 “迦南应该还不知道你们去过仙人崖和见过亢宿仙人的事,”孙庸道,“要这样的话,你还不能过早的暴露实力,要等到最后那关键的一击!” “恐怕到时候由不了我们自己啊,”翁锐道,“毕竟承天八卫个个都实力不俗啊。” “我们人也不少啊,”孙庸道,“除了你我和季瑜,还可以叫上林枫和钟铉,在加上山子、君轩、君桃、沌信、沌仪他们,也应该是够了。” “整体看这些人还是不够啊,”天枢老人道,“那边的福禄寿三卫使和胥黎、星枢子可都不是好对付的,听说还有一位从来没露过面的年轻人也很厉害,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可轻举妄动。” “您说的那个年轻人叫应难,是迦南的亲传弟子,”翁锐道,“褚良把他排在十小剑士第二位,应该是有些道理,但这个人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也无人知晓他更多的底细,到底他厉害到什么程度就很难说了。” “我们也可以叫上阴大侠呀?”孙庸道。 “我也有这想法,”翁锐道,“我估计即便不叫他也会来的,他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次机会,有了他在,克制胥黎等人就应该有把握了。” “再叫上你师叔,”天枢老人道,“如果星枢子要去,就让他跟着去。” “你就不怕老大伤了他?”曾禔道。 “不会的,怎么说也是师兄弟,”天枢老人道,“这个星枢子私心挺重,委身于承天教,只是想达成他自己的目的,跟着迦南也是有一定不得已的成分,你要是给他的理由足够充分,他巴不得置身事外。” “师父这招很高啊,”翁锐道,“如果大师伯要去,云枢师叔这么一跟,对迦南他们,对大师伯他们都很难受,何况这里面要是有内斗,那就纯粹是天枢门内部的事了,对您他们就不得不有所顾忌。” “呵呵,我这不过用点小心思罢了,”天枢老人道,“这只是给他一个提醒,不要把事情做得不可挽回。” “我看啊,你这么一提醒,老大有可能就干脆不去了也说不定。”曾禔道。 “那就算他聪明。”天枢老人道。 “他们还有一位厉害的人物,”翁锐道,“十大剑士之一的鸿蒙剑士李尚,在南越帮他们守护者秘密府库,龙大叔和季瑜就遇到过他。” “这事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岳父去办好了。”孙庸道。 “对,这事可以交给我爹,”龙玉道,“上回我爹在南越和他打了一架,两人倒是有些惺惺相惜,我爹说李尚这人不坏,不是那种助纣为虐之人,帮他们一定是另有隐情。” “有龙大叔出场李尚那里应该没有问题了。”翁锐道。 “要是迦南先不出场,那个应难就你去对付,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几个了。”孙庸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我还就真怕你们扛不住,”天枢老人道,“你们现在的实力都在伯仲之间,要是有一个人不敌,其他人的压力就会立即增大,何况真的动手打起来就完全不是你们现在所想象的样子了。” “那您说咋办?”孙庸道。 “多算胜,少算不胜,”天枢老人道,“最终决定输赢的还是实力。” “师父你放心,我们还有两股神秘力量,一定不会输给他们的。”翁锐知道师父对他们的实力还是放心不下,诡秘一笑道。 “你要把卫青拉来?”天枢老人道。 “还不止,”翁锐道,“这次陛下对天承天教的事也很光火,调集了十个大内高手归卫师兄指挥,一定要把幕后的那个人抓回去给他看看。” “那官府的人一出现他们还不都跑了啊?”孙庸道。 “他们不以官府的身份出现,只是让卫师兄带他们来帮我们,”翁锐道,“陛下也希望对外看起来像是江湖争斗,不要把朝廷扯进去。” “看来这位年轻的大汉天子确实不简单啊,”天枢老人道,“朝廷的动向太过敏感,猜测也多,弄不好还会激起内乱,这做法倒是一箭双雕啊。” “是的,师父,”翁锐道,“卫师兄现在只等我的消息。” “那还有另外一股是谁?”孙庸道。 “公孙兆。”翁锐道。 “就是在长安秦仁阁门前和你打架的那位?”孙庸道。 “是啊,这么快你就知道了?”翁锐道。 “这都多长时间了,整个江湖都知道了,”孙庸道,“他不是来给你捣乱的吗?怎么会帮你?” “他不是在帮我,他在帮玄墨门。”翁锐道。 “玄墨门不是被承天教控制了吗?他们也要参与?”孙庸道。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个玄墨门少主皇甫嘉这点骨气还是有的,”翁锐道,“他和公孙兆曾经是同窗,武功稍差一些但学问很好,知道自己力量不济,就让公孙兆以找茬的名义来找我,希望为铲除承天教出一份力,也算一种默契的合作。” “这倒好,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到时确实能起不少做用。”孙庸道。 “其实他们早已经在帮我们收集消息了,能找着承天教的老巢也应该有他们一份功劳,”翁锐道,“只是我没告诉他们这些消息做什么用罢了。” “呵呵,锐儿现在处事越来越老道了,真是有点一门尊长的样子了。”曾禔笑道。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天枢老人道,“江湖争斗,武力都只是最后的手段,也不是最高明的手段,能够智取,就不要用蛮力,顺势而为,抓主要害,真要打起来,要把攻击力放在最重要的一个点上,这个点如果被攻克了,其他的架也许就不用打了。” “谨遵师父教诲。”翁锐颔首道。
第三十八章 天工教主-6:不踏实
初秋的阳光已经没有了夏日的炎热,照在人身上温暖而又舒爽,偶尔一缕清风吹过,带来一丝山里特有的淡淡的野果香,让人禁不住会有些陶醉。 卧龙谷飞龙坪藏龙洞前空地上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下坐着四人,迦南和一位老者靠前,魏子和应难靠后,四人中间的竹几上摆放着几只茶碗,应难在后面侍弄着一只小火炉烧着水,一缕缕青烟随风飘散,一切显得都十分悠闲。 迦南和魏子、应难都还穿着单衣,并且呆在花荫底下,而那位老者不光在太阳底下,身上还裹着一件灰袍,只是让整个头部露在外面,面容虽有些清瘦,但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微微的血色,整个人懒懒的靠在竹椅之上。 “看先生最近气色不错。”迦南抿了一口茶道。 “唉,”老者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感觉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就想晒晒太阳,难儿还不让。” “我没有不让,”应难道,“天气好的时候我不是扶您出来晒了吗?” “可是你不在的时候就不让我出来。”老者道。 “我是怕他们照顾不好您,嘿嘿。”应难轻松一笑道。 “没事,尊者,下回他不在时我扶您出来晒。”魏子也跟着道。 应难微笑着看了一眼魏子,什么话也没说。 “难儿,莫非你有什么顾虑?”迦南看了一眼应难道。 “也没有,师父,”应难有点犹豫,“就是有时候心里有点不太踏实。” “不踏实?”迦南道,“有什么不踏实的?” “就是…就是感觉有人在对面看着我们。”应难道。 “这感觉你从啥时候有的?”迦南道。 “这个也说不准,”应难道,“或许是从承天教公开活动时就有,只是近来感觉更强烈了一些。” “哈哈哈,是这样啊,我看你是太紧张了,”迦南道,“有先生在这里,一切都在按我们的计划的进行,江湖上没人想得到会有这么一个地方,也没人会想到有先生这么一个人。” “尊者以前说过,只有没人想得的地方才安全,所以现在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觉得也没事。”魏子道。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我还要到处看看,总是有点不太放心。”应难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老者道,“我一个行将作朽之人,没人会在意我的。” 老者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凄凉和无奈。 “你对我们可是最重要的,”应难道,“师父将我放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您有一点的意外。” “难儿说得对,”迦南道,“先生可是我们的定海神针,运筹帷幄,料事如神,有您在,我们大事必成。” “国师就不必再夸我了,呵呵,”老者难得一笑道,“这回专程过来,想必一定是有要事?” “先生高明,”迦南还是恭维了一句,“按照您前面的说法,现在外面已经越来越乱,民间的对抗情绪也很高,有些地方甚至快成了一堆干柴,给点火星就能着。” “那不是很好吗,”老者道,“只要时机一到,你只要把火点着就是了。” “但最近天工门的那个小子行踪有些怪异,和他关联的一些门派也是暗地里动作频频,”迦南道,“我这回来就是想跟先生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对策。” “不是一直有人找他比武吗,他还闲得下来?”老者道。 “这家伙现在也挺狠,打断了人家几条腿之后,后面的人就不敢去了。”迦南道。 “呵呵,看来他也是想通了这个关子,”老者道,“现在都有些什么消息,不妨说来听听。” “我们最重要的几个障碍现在都清除了,”魏子道,“天玑子不能下山,天枢子不能参与,就剩下个天工子不知所踪,不过我们的代价也很大,晏郎恐怕几个月都站不起来,星枢子手上的筹码也都用完了。” “这是好事呀,筹码总是要用的啊,”老者道,“没有了这几个老家伙捣乱,我们就会少很多麻烦。” “说实在的,我还真想会会这几位,”迦南道,“很多年了,难得遇上几位像样的对手。” “国师倒不必着急,”老者道,“等这件事做完,你随时都可以找他们见个高低,去印证一下你的武功和修为。” “其他两位都好说,只是这不知所踪的天工子有点让人不放心,”魏子道,“这回天工门可是首当其冲啊,他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或许他被人害了,或许是他自己躲起来了,只要他不在就行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你还希望他回来?呵呵。”老者道。 “当然不是,我看他被人害了倒是有可能的,”魏子道,“这一阵子听到天工门不少消息,天工子的大弟子沌阳回到山上说老门主仙游,但现任门主翁锐却未同意对外发丧,为这事山上吵翻了天,一边是要发丧致礼,一边是不信要寻找下落,争执不下,沌阳还纵容弟子君瑞挑起事端,想抢门主之位,竟然动手打了起来。” “那不是好事吗,呵呵。”老者和迦南相视一笑。 “但这个君瑞太不济,没有十招就被打败了,”魏子道,“而后翁锐派出了好几路人马去找寻天工子的踪迹,踪迹没有找到,却是探寻了不少我们承天教在各地的庙宇、暗桩,甚至有些地方还发生了冲突。” “这个翁锐还是有点脑子,”老者道,“他用不相信天工子仙游为理由,查访我们的底细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是的,”魏子道,“不光天工门的人查,九重门的人也在查,就连一些玄墨门、仙工坊的人也在帮他们偷偷的查。” “这么大的阵仗?”老者道,“他们到底查到了什么?” “现在还看不出来,”魏子道,“他们似乎把大汉境内的所有地方都翻遍了,几乎搜罗了和我们相关的所有门派、庙宇,但他们查这些有什么用呢?除了一些备用的暗桩,其他本来都已经是公开的了,况且这里面的人多数都是冲着利益去的,和我们的关联其实并不大。” “这有什么,就让他们慢慢查吧,”迦南道,“别说现在涌进来的那些人,我们当年暗地里布下的就有数百个,现在没有上万,也有几千,要查清这些他们恐怕得几年时间。” “他们查了这些都有些什么反应?”老者淡淡的问道。 “这个倒没太听说,”魏子道,“前一阵子各地都很是热闹,最近倒是有些消停了,也没看到他们有什么新的动作。” “那个翁锐在干什么?”老者道。 “他我们一直盯得很紧,”魏子道,“只是他最近有点焦头烂额,一会到长安去找他的师兄卫青,而后又没完没了的被人追着到处比武,还没清净就又被天工子的事拉回山上去吵,最近又听说他那个师弟的孩子有病,在八公山忙着给他个孩子治病呢。” “最近有没有人和他来往?”老者道。 “没看到别的人,只有一个沌信匆匆到过八公山的逍遥居,然后又匆匆离开了。”魏子道。 “这个沌信什么来路?”老者道。 “这个人虽不是很有名,但还真有点能耐,”魏子道,“此人先前是个神盗,轻功技艺都很好,因不服天工门的机关埋伏前去挑衅,结果就被困在了山上,还做了天工子的挂名弟子,从此销声匿迹,后来因为我们的事他被翁锐叫出来帮他到处打探消息,就连南越国的太傅府他都摸进去了,还差点让我一镖给打死,要不是师父拦着我,那天我就能杀了他。” “为什么要拦着?”老者问迦南。 “因为他听了我和吕嘉的谈话,”迦南道,“他有翁锐这层关系,我想让他把这个内容传给大汉朝廷。” “嗯,这也对,”老者道,“但这个人的能耐却是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