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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老胡杨     十绝山txt下载     十绝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五章 剑士之名-15:十小剑士

    “听说那个迦南非常厉害,天工门门主翁锐只在他手下走了十招,”程开道,“以这样的实力,恐怕就是道门三圣都出来也不一定就是他的对手吧?”

    “道门三圣都是已臻化境的人物,对他们的实力我不敢擅自判断,”褚良道,“就我这些年来的观察,就算是道门三圣不出手,当今之江湖也具备与迦南和承天教一战的实力。”

    “这我知道,还有十大剑士和不少高手隐士,”程开道,“但这些人也不一定就会支持天工门啊,我听说他们中也有不少已经加入了承天教。”

    “这话不错,”褚良道,“但我看重的是更为年轻的一代,这些人的战力已经赶上或者接近当今的十大剑士,我梳理了一下,最厉害的十位各个实力不容小觑,甚至可以叫他们十小剑士了。”

    “十小剑士?”程开道,“这倒很新鲜,说来听听。”

    “最厉害的应该是翁锐翁门主了吧。”

    自从褚良进了门,冯进一直没有说话,有些话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但两位兄长有点听不进去,让别人说效果可能会更好一点,到了这个时候,一提到翁锐,他终于忍不住插了嘴。

    “这个家伙十几年前在山下用一把木剑就胜了我一招,那时他才十五六岁,绝对是有练武天分的。”冯进对翁锐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你说对了,他确实能排第一,”褚良道,“他对武学不是天分那么简单,那是具有超高的悟性,虽然道门三圣都指点过他,十大剑士里也有数位和他交过手,但他的武功却全部来自自创,还是直接入道的那种,单是这一点,已经是宗师级的人物了。”

    “但他只在迦南手里走了十招。”梁磊觉得褚良有点言过其实了。

    “呵呵,梁二当家,准确说是十二招,”褚良道,“当初我也有这样的疑问,经多方打听印证我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多少招的问题,是看他当时把迦南逼到了什么程度,他甚至想在十招之内突袭胜了迦南,催发出了迦南的全部战力,这才将他打败,就连迦南当时也说他已经可以和十大剑士一战,高手过招,都不是看招数多少的。”

    “这过去都快一年了,他肯定比以前更厉害了。”冯进道。

    “我关注过他这一年的行程,”褚良道,“自从和迦南交过手之后,三圣中除了天工子躲着他没见,另外两位可是见了不止一次,他还去过长安,入过夜郎,见过谁就不知道了,前不久还回了趟云峰山,身边也是孙庸、季瑜这种人物,以他的个性和悟力,他没有白过的日子,这些机遇加在一起,我不知道他现在又提升到什么程度?”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胜过迦南?”梁磊道。

    “除了道门三圣,以前打过他的人我想不出现在谁还可以胜他?”褚良道。

    “连十大剑士都不行?”梁磊道。

    “呵呵,这可不好说,”褚良笑道,“他们可以去试试。”

    “看来这个翁锐确实是有些门道,”程开道,“也就是十几年时间,他的成长简直就成了个传奇,现在整个江湖全是关于他的传说。”

    “看来程大当家也没闲着啊,哈哈。”褚良道。

    “那这第二该是他的师弟,天枢老人的儿子孙庸了吧?”冯进道。

    “孙庸是不错,但这第二的位置不是他,而是一位神秘的人物。”褚良道。

    “谁?”冯进道。

    “应难。”褚良道。

    “莫非是承天八卫之一的土天卫使应难?”程开道。

    “正是。”褚良道。

    “这应难只是在成天八卫使出现的时候听说过,”程开道,“但这人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也未听说他和谁交过手,你怎么知道这人的厉害?”

    “应难我也是随着承天八卫使的出现才知道的,”褚良道,“这个人身份神秘,从不在江湖露面,也和别人没有交集,就算是和承天教内的人认识的也不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迦南的嫡传弟子,年纪不过三十岁出头,但却可以位列八使之一,足见他的分量。”

    “就凭这个?”冯进道,“这八使里面厉害的人可多的是。”

    “八使都很厉害,但他或许更厉害,”褚良道,“八使中的其他七位都有明确的分工职责,唯独他这个土天卫使的职责却无人知晓,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是守着承天教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是您的猜测?”冯进道。

    “不是猜测,是合理的推理,”褚良道,“承天教这些年一直蛰伏,在今年却快速崛起,并且很多事看起来快得匪夷所思,但后来都证明是他们在一步步的布局,这样的智慧和能力不是迦南一个人能够完成的,这后面一定有一位或者一群更厉害的人物,又或者是一个组织。”

    “如果有这么一个神秘的组织存在,”褚良继续道,“那就应该是他们守卫的核心,承担这样责任的人,他不光要信得过,还要有超强的能力。”

    “这话也对,”程开道,“我们成天在说承天教,但承天教的总坛到底在哪里,那个迦南到底长什么样子,我们都没见过,一定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外面无人知道,就算是这次朝廷想剿灭他们,恐怕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最后只能把我们辛苦盖的庙宇拆掉。”

    “连迦南都这么看重他,看来这人应该非常厉害。”冯进道。

    “这第三就应该是你说的孙庸了,”褚良道,“他的战绩可是不少,拼胥黎,战星枢子,这可都是十大剑士级的人物,虽都只差一线,但年纪小,进步神速,单凭他对天枢剑法的贡献,他的几位前辈,包括他父亲天枢老人都无法比拟。”

    “这个我们听说过,这个位置他应该当得。”程开道。

    “这第四和第五位我也是纠结很长一段时间,”褚良道,“当今天玑门门主季瑜和当今的大将军卫青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季瑜能胜金天卫、玉衡门门主使燕辉,这实力不容小觑,卫青经略沙场,斩匈奴高手无数,将大汉边境向前推进了数百里地,按声威卫青当排在先,但从武学传承和积累,个人剑法造诣,季瑜还是要略胜一筹,所以只能让季瑜占先了。”

    “前五位出身三圣门的就占了四位,看来这三圣门确实厉害。”冯进不由赞叹道。

    “还不止呢,还有一位厉害的人物大家都没注意到,那就是当今天工门司修君瑞,”褚良道,“他从小就在天工门,天资聪颖,深得天工老人真传,高出同辈门人良多,本来应该是天工门门主的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只是由于翁锐的出现只好屈居人后。”

    “那他的战力如何?”冯进道,武林人士还是比较信服实力。

    “翁锐做了天工门门主,把他的灵性、悟性、对武道的理解和修练法门也带到了天工门,这正是天宫老人所希望的,”褚良道,“在这里面获益最大的当属君瑞,也是他在此基础上带领和指导门人去修炼的,使得这些年天工门人才辈出,虽然他多数时间都在山上,与江湖人交手的记录并不多,但他所带出的人却已经遍布天下,否则现在的天工门怎么会有和承天教抗衡的实力。”

    “能在天工门有如此地位,功夫肯定错不了,”程开道,“还有呢?”

    “再往后面也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选择,”褚良道,“庐陵钟家和鄣郡林家本就是江南武林名门,家学渊源,各有千秋,在武林还算有些声望但却从未出过能够领袖群伦的武林人物。这些年为争利益,也为了争风头,这两家明里暗里斗了很多年,倒是斗出了两位非常出色的年轻人,钟铉和林枫。”

    “这两人我都见过,和钟铉还算认识,”冯进道,“他们谁更厉害一点?”

    “这两人从小就交手不少次,互有输赢,”褚良道,“但自从翁锐早年缓解了两家的纷争,他们倒是没再斗过,林枫跟随麒麟剑士阴柔学艺,钟铉受翁锐影响较大,另外他还有极其隐秘的师承,两人进境极为神速,都已经具备了和承天八卫一战的实力。”

    “那他们还没有分出高低呀?”冯进急道。

    “我觉得钟铉还是要略胜一筹吧。”褚良道。

    “为什么?”冯进道。

    “说不准,可能是感觉吧,哈哈。”褚良道。

    “哪还有两位呢?”梁磊道,“您快说呀!”

    “后面这两位可能整个江湖都没多少人知道了,”褚良道,“一个叫霍去病,一个叫公孙兆。”

    “这两人是谁?还真没有听说过。”程开道。

    “这个霍去病啊,是当朝大将军的外甥,今年也就十六七岁,”褚良道,“别看人小,功夫可真是不错,能在翁锐十成功力的掌剑攻击下撑得十数招,最后还是气力不足被拖垮了。”

    “他的功夫是他舅舅卫青教的?”冯进问道。

    “不是,”褚良道,“听说是一位老叫花子,这绝对是以为隐世高人。”

    “嗨,这种事怎么都让人家给碰上了!”冯进慨叹一声。

    “这恐怕不是碰的问题,这都是天意啊。”褚良道。

    “哪那个公孙兆呢?”冯进道。

    “听说是个前朝世家子弟,”褚良道,“虽经改朝换代,家境败落,但仍不失世家风范,身怀绝技却甘为一介平民,在长安,无论是朝内的军官合适民间武者,在年轻一代中无人能出其右者。”

    “看来这长安京都之地确实是藏龙卧虎啊。”程开道。

    “那这两人谁更厉害?”冯进道。

    “现在是公孙兆厉害,再过两年那可就不一定了。”褚良道。

第三十五章 剑士之名-16:再乱点

    “禁魔令”下的江湖上正在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就算是在秦山深处卧龙谷的游龙涧里也泛起了道道涟漪。

    “先生,自从我们开始行动,这江湖可是越来越乱了。”

    藏龙洞内,迦南喝着茶,轻声对端坐在木榻上的老者道,老者还是极瘦,用宽大的衣袍裹着,还不时的轻咳一声,显然最近身体不是太好。

    “怎么个乱法?”老者道。

    “我们早就知道各地的天姆庙一旦建起来,一定会引起一些江湖门派的反对,但没想到反对的会这么多。”

    “你抢了人家的势力范围,抢了人家的脸面,有些更是抢了人家的利益,当然会有反对,”老者道,“有些反对恐怕也是有备而来的吧。”

    “当然,”迦南道,“一些小门派和地方势力的反对根本经不起承天教的暗中弹压,有些也是见风使舵,很快也就屈服或者消失了,但有一部分还是给我们造成了一些麻烦。”

    “哦,”老者这有声缓慢而悠长,“说来听听。”

    “这个麻烦当然首推是天工门了,”迦南道,“他们不光以收购的名义控制了九重门,切断了那些禁品运往南越的通路,还把前去责问的魏子给打伤了。”

    “怪不得这次没有看到他,”老者道,“伤得重不重?没有人跟着吗?”

    “伤得不轻,得养一阵子,”迦南道,“他的心气比较浮躁,功夫长进不大,看到别人都有事,就心里痒痒坐不住,非要去闯荡一下,结果碰到了一个大钉子,要不是巴菲跟着,可能命都没了。”

    “我听说九重门的事连这个巴菲没有解决,”老者道,“莫非那个翁锐在场?”

    “那倒没有,听说他去了蜀郡,”迦南道,“和魏子交手的是天工门司工朱山,师承是我昔年的一位老相识,功夫简单厉害,上回因为魏子杀了天工门的掌监君庭,这个朱山一直就想杀了他。”

    “那个朱山如此厉害?连巴菲都不行?”老者道。

    “哦,不,”迦南道,“巴菲能做禄天卫使,那也是我教中一等一的高手,朱山自然敌他不过,被他一招打成重伤,但没想到的是庐陵钟家的钟铉也在那里,几乎和巴菲打了个平手,为保存实力,他就带着受伤的魏子撤了回来。”

    “在庐陵再次打败巴菲的也是他?”老者道。

    “是啊,”迦南道,“这庐陵一直是钟家的后花园,那里忽然出现了那么多天姆庙他们肯定不乐意了,几乎在数天之内就把他们全给拆了,还把前去阻止的火天卫使吕玮给伤了,就连巴菲再次和他交手,大战上百回合,最后还是败在他手里。”

    “庐陵钟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位人物?”老者道。

    “我们确实一直没有注意到他,”迦南道,“庐陵钟家虽在江南有些名声,但功夫实在不怎么样,但没想到这个钟铉竟在十几年内变得如此厉害,上回在夜郎柯乐城外截杀翁锐时他就和巴菲交过手。”

    “会不会和翁锐有关?”老者道。

    “没有听说,”迦南道,“我只知道十几年前翁锐救了这个小子一命,算是有些关系,可能也受到一些影响,但没听说过在师承上有什么渊源。”

    “哪那个一直和钟家争来争去的林家怎么样?”老者道。

    “这也真是奇了,”迦南道,“这边钟家拆了七八座庙宇,林家就立即效仿,连这事都要比着干,要不是阴柔拦着,耶合就能斩了这小子,也好给这林家一点教训。”

    “这个阴柔确实是个棘手的人物,”老者道,“他和天工门关系很好?”

    “他是和翁锐个人关系好,”迦南道,“听说翁锐帮他办了件大事,但是什么事他们口风都很紧,到现在也没得到消息。”

    “这伤几个人拆几座庙都没关系,”老者道,“但往南边的东西还得运,声势还要大一点,让汉廷不能看轻了这件事。”

    “这个先生倒不必费心,已经安排了,”迦南道,“现在汉廷的关照多了,运得过去运不过去到没多大关系,但最近一定会更热闹。”

    “热闹是需要,但这个翁锐也要给他限制一下,”老者道,“我们需要他去到处挑拨一下,但如果控制不好,恐怕也会坏了我们的事,他现在的能量我们倒是低估了。”

    “现在已经有人跟上他了,”迦南道,“路还是要他去跑,但骚扰可以给他多一些,让他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尽可能少一些。”

    “你还是不要看轻了他,”老者道,“我总有种感觉,如果我们这次大事有损,问题一定会出在他身上。”

    “他周围是有不少关系,”迦南道,“这些关系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他瓦解掉,剩下他一个人翻不起什么大浪,等用不上他了大不了我亲自出手将他解决掉。”

    “能这样最好,”老者道,“我听说有人最近将他封为十小剑士之首?”

    “是有这么回事,”迦南道,“永昌门的门主褚良,这个人的话是有点多,本来是想把他的嘴给封了,可这件事我想想倒也不错,这件事已经传遍江湖,在年轻一代反响巨大,不服的人大有人在,有很多人已经蠢蠢欲动,这倒会省了我许多麻烦。”

    “但这件事把难儿扯在里面就不好了。”老者道。

    “看来这一层是想少了,”迦南道,“当时放出承天八卫使的风去,也是为了壮大承天教的声势,没想到这个褚良竟能从其中分析出那么多的事,几乎快要接近我们的真实情况。”

    “褚良能想得到,其他人就能找得到,”老者道,“我们现在还有很多步棋没走,这里还不能暴露,你也要多费些心思。”

    “先生这点尽可放心,”迦南道,“江湖中无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我们教里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也很少,况且这里防守极严,在外界又不显眼,难儿又和外界很少接触,无人知道他的底细,有他坐镇这里,定能万无一失。”

    “但愿如此吧,”老者道,“除了天工门相关的这些事,其他门派的情况则怎么样?”

    “开始还是不错,”迦南道,“有了我们这么些年暗地里经营的结果,承天教几乎就是在一夜间出现在江湖,大小门派的观望和犹豫,架不住利益的诱惑,没多久就纷纷寻求各种关系往里钻,就连长使、少使这些名头都成了抢手货,入教供奉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最近的情况可有点不太好。”

    “你是说有人拆庙吗?”老者道。

    “这庙一下子建了那么多,他们才能拆掉多少啊,”迦南道,“是汉廷的禁令。”

    “你是说禁魔令的事吧?”老者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道。

    “是啊,”迦南道,“这个禁令一下,整个江湖都乱了,有些人怕跟朝廷作对,开始往回收,有些人却为了利益想方设法的顶着,甚至和官府的人打了起来,有些地方庙都封了,但却有人大晚上的偷偷去拜,还往里面仍供奉。”

    “只要有人还信就好。”老者道。

    “只是这魔教的称号……”迦南道。

    “他要叫魔教就让他叫吧,只要百姓还不认为它是魔教就好。”老者道。

    “先生的意思是说大汉朝廷越是这样,百姓的反弹就会越大?”迦南道。

    “恐怕这还不够,”老者道,“还需要加加码,让这种不满更强烈一点,大汉域广人多,百姓中稍有风吹草动,都比我们费很大力气影响要大很多。”

    “但百姓会听我们的吗?”迦南道。

    “那得看你怎么做了,”老者道,“从汉廷建立以来,一直奉行休养生息、无为而治的政策,这也是顺应了普天下百姓的切实需要,百姓不光支持,也因此积累了不少财富,而当今皇上连年用兵,百姓已经感受到了压力,多少需要寻求点心理安慰,现在这条渠道被赌,不满是正常的,但总要有人去提点一下。”

    “这个容易,”迦南道,“想在这里面求利的人多了,不光有江湖人士,也有不少地方官员,甚至有些王侯也偷偷参与其中,让他们去放点话,肯定比我们管用。”

    “嗯,”老者轻轻点了点头,“这既要做得有点力度,还要隐隐约约,不着痕迹,现在还不是全面抖开的时候。”

    “这个自然,”迦南道,“前面的行动,已经逼出汉廷这么一个禁魔令,也把江湖快搅了个底朝天。”

    “那就让他在乱点。”老者道。

第三十六章 众矢之的-1:不想辱没祖先

    再次回到长安,翁锐和朱玉第一时间就到了秦仁阁,他们的房间还像往常一样,每天都有人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回到这里,他们就算回了家,这里对他们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但这回回来,他们不是来寻找那份回家感觉的,他们是非常迫切地想证明一件事情。

    翁锐现在名震江湖,秦师傅多少也听到一些,但在他这里,却一直还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远道回来,有道不完的关心说不完的话。

    “英儿,快去给你翁师兄和朱师姐添杯茶,”秦师傅笑呵呵的道,“这孩子,连点眼色都没有。”

    “秦师傅,还是我去吧。”朱玉赶紧站起来道。

    “不不,你们坐着,我去,嘿嘿。”秦英赶忙起身将朱玉拦住,自己去取水添茶。

    秦英是秦师傅的独子,大姐秦无双嫁给了卫青,现在成了大将军的夫人,二姐秦鸢已经招猪猪做了上门女婿,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两人里里外外在药柜上都是一把好手,现在秦英也长大了,在秦无双的撮合下,娶了位大家的小姐,也让秦仁阁更加出名了很多。

    按照秦无双的想法,要让卫青给弟弟秦英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光耀门楣,可秦英性子很倔,就一心只想跟着父亲学医,现在医术也很不错,已经可以代替秦师傅大堂坐诊了。

    “呵呵,你坐着吧,”秦师傅道,“让他去,你们不常回来,现在江湖上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到家也都是尊贵的客人。”

    “师父,您这么说就不对了,”翁锐道,“我们都是您教出来的,也是从这个屋子走出去的,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我们也永远是您的孩子。”

    “是,是!”秦师傅连连点头,顿时万分感慨。

    “师父,您为什么要给英儿取名这么个英字,呵呵。”翁锐看似无意的问道。

    “嗨,也没啥讲,就是祖上他们这一辈都含有个草字,就随便取了个英。”秦师傅道。

    “哪这么说,您这一辈里面都含有一个水字?”翁锐道。

    “对啊,你怎么知道?”秦师傅很是好奇。

    “那您父亲的名字里一定含有一个山字?”翁锐道。

    “对啊,我父亲名叫秦巍。”秦师傅道。

    “您是神医扁鹊的后人?”翁锐睁大眼睛看着师父。

    “啊?”秦师傅一怔,眼里闪过一道亮光,随后慢慢的低下了头,好久都没有说话。

    “这么说您真是神医扁鹊的后人了。”翁锐道。

    “唉……”秦师傅轻叹一声,慢慢讲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秦师傅名叫秦鸿,字里带水,父亲名叫秦巍,字里带山,是亢宿仙人秦峟的一位远房叔伯兄弟,也算是神医扁鹊后代的一条支脉,但从秦巍的祖辈开始,他们这一支就没有再继承先祖的医术,成了一个靠种地为生的普通百姓。

    当年秦峟从军中逃走,连累秦家遭到血洗,秦巍家虽系旁脉,也没有人从医,但其父还是怕受到牵连,带着年仅十岁的秦巍和家人逃了出来,连夜奔向异乡。

    那时到处都是战乱,民不聊生,想讨口饭吃都不容易,他们是有一顿没一顿,还要小心躲避官兵逃命,其父为了照顾家人,沿途不得不找些苦活累活换口饭吃,身体越来越差,最后也是一病不起,不到四十就英年早逝。

    失去依靠的秦母亲领着年幼的秦巍靠乞讨为生,一直流落到河东郡南戍镇,被一家好心人收留,从此就在那里安顿下来。

    为了生计,秦母给人做佣总算谋得一个安身之所,就连刚满十岁得秦巍也被送到一家医馆去做学徒,好歹混口饭吃。

    秦家虽是种地为生,但也没有忘掉祖上的荣耀,所以秦巍从小也算是受到了一些教育,识文断字已经没有问题,加上他人又聪明好学,勤快眼里有活,很得师父喜爱,没过几年就开始教他医理诊脉,数年过后,秦巍还真成了一位医术不错得医者,也开始开馆行医,不光秦母不用再去为佣,还娶了妻子,生下了儿子秦鸿。

    等秦鸿长大一点,自然而然地跟着父亲学医,虽然他知道自己是神医扁鹊之后,但自己的医术和祖上相比差得实在太远,为了不辱没祖上的名声,几代人都不敢对外宣称他们的真实身世,没想数十年后却在翁锐这里被翻了出来。

    “原来师父的身世也和亢宿仙人有关?”翁锐道。

    “亢宿仙人?”显然秦师傅对这个名称很是陌生。

    “就是当年为了躲避兵役而逃走的你们秦家的名医秦峟。”翁锐道。

    “什么?他还活着?”秦师傅道。

    “秦师傅,他不光活着,还成了我师傅,还教我医术呢。”朱玉忙道。

    “什么?你们见过他?”秦师傅更加惊奇。

    “以前我们以为他只是江湖人口中的一个传说,”翁锐道,“谁知这个传说竟是真的,还真让我们给找着了。”

    “在哪里?”秦师傅道。

    “在濮人区的深山之中,”翁锐道,“他一个人和百兽为伍,医术武功已臻化境,很少与外面的人来往,自称亢宿仙人。”

    “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秦师傅道。

    “当然不是,他根本不知道您的存在。”翁锐道。

    “哦,对,他逃走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秦师傅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家族辈分的排序?”

    “这也是一位江湖奇人,名字叫秦渊,”翁锐道,“他年纪比您大很多,但应该是您的平辈兄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江湖之中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姓秦的,还都这么厉害,还和他有关系,秦师傅一下子有点懵。

    “师父,是这样的……”

    翁锐就从他跟迦南第一次交手说起,朱玉下毒控制住了他,一直到从八爷那里得知亢宿仙人的传说,猜想他可能就是替迦南解毒的那个人,去夜郎的很多话都没细说,但去仙人崖的事情却说得很是详细,朱玉拜师学艺,自己也是受益匪浅,当然也谈到了师父送给他和朱玉的两本书,引出了天苍山的隐者秦渊,又从秦渊那里知道了秦家辈分的排序,而秦师傅父子的名字又恰巧在这辈分排序之中,这才有了翁锐对他们也是神医后人的推测。

    “爹,我们是神医的后人,这事您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起过呢?”听了这一段,秦英更多的是兴奋。

    “我们家虽流着祖上神医的血脉,但并没有传承他的医术,”秦师傅道,“和他相比,我们这点医术仅仅是个谋生的手段,相差何止千里万里,沾点祖宗的光倒也罢了,但辱没了祖宗的声名那就是后辈的罪过了,我觉得能这么平平安安地过着也好。”

    “秦师傅,你们可以学习神医传下来的医术,”朱玉道,“秦渊秦前辈的《歧黄仙道》和《百变毒经》抄录本都在这里,我这里还有我师父亢宿仙人一生医道仙术的总结,这都是他老人要我们带出来传给秦家后人的。”

    “从医术到医道,这是一条神秘莫测之路,”秦师傅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明白,这一辈子恐怕要与祖上的神术无缘了,我们是神医后人的事也就到此为止,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但我觉得这对秦英太不公平了,”朱玉道,“不管是医道还是武道,都是要讲个缘法,在我看来,从您救锐哥哥的那一刻起,这缘法就已经定了,他跟您学医,我又跟他学,绕了一大圈,又绕回了您这里,这一切都好象是命中注定似的。”

    “是啊,师父,您说这世上的事哪有这么巧的,”翁锐道,“我从您这里学到的只是一点皮毛,各种缘分凑在一起,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要不是今天把这层关系捅破,我也不敢把秦渊秦前辈的东西和亢宿仙人的东西拿给您看,这都是天意,传给秦氏后人,也是两位前辈共同的心愿。”

    “嗨,这我们哪能承担得起啊,”秦师傅医生慨叹,“祖辈的传承都是神术,我只怕在我等手上不能发挥其万一,让祖上蒙羞啊。”

    “师父,”翁锐道,“不管这医术出自哪里,在有德者手中就是造就苍生福祉的手段,多学一点,积修的福德就会更多一点,难道我们还能因为个人的毁誉让先人遗憾吗?”

    “哈哈哈,是老朽太执着了,”秦师傅轻笑一声道,“学就学了,能多救些人,能多积些福德也是好的,再说了,玉儿既已拜亢宿仙人为师,自然负有传承的责任,看来我真是想多了。”

    “就是啊,”翁锐道,“我是从您这里开始学的,秦师弟这以后的医术传承我肯定会倾囊而授,绝不藏私。”

    “还有我,”朱玉道,“我也会教秦师弟的,肯定叫他不会辱没了神医的名声。”

    秦师傅知道,这两个人虽都是自己的晚辈,但此时这两人的医术已经高出自己太多,恐怕整个医界能望其项背的也不多,能有这两个人的提携,秦英一定会比自己有出息得多,这也不枉他负有神医血脉一场。

    “英儿,跪下,”秦师傅道,“虽然你一直将玉儿叫姐姐,但她现在是你祖辈的弟子,按师承就是跟我同辈,你该叫一声师叔。”

    秦英十分聪明,这个机会他哪里能够放过,立即跪在地上磕头:“师叔在上,请受秦英一拜。”

    朱玉哪见过这个阵仗,一下子就愣住了,等秦英已经磕了一个头才反应过来,冲上去把他拉了起来:“这可不行,哪有什么师叔,就是姐姐。”

    “呵呵,”秦师傅笑道,“不管是师叔还是姐姐,这个礼他一定是要行的。”

    翁锐这才明白,师父费了这半天劲,他自己无所求,依旧保持着他的清高,但对儿子却是不遗余力,现在头也磕了,玉儿不教都不行了,而他自己从心眼里也乐得这样,也算是了却亢宿仙人的一个夙愿吧。

第三十六章 众矢之的-2:怎么这么乱

    秦家的身世卫青也没有想到,神医扁鹊的后人,这是一尊好大的光环,他不觉对妻子秦无双又高看了几分。

    对秦无双而言,她当然也非常高兴,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这可是事关秦家未来的大事,爹的心思她更明白,有现在的翁锐和朱玉帮衬,他相信弟弟秦英一定会成为一代名医,一定会为祖上增光。

    “看来你们这一阵子收获蛮大啊。”说完了秦家的事,卫青的话题慢慢转向正事。

    “收获是不小,但我却感到越来越有点忧心。”翁锐的语气变得有点沉重。

    “为什么这么说,”经过战场残酷的洗礼,卫青的气度也被慢慢熏陶出来,“这可不像你以往的风格,呵呵。”

    “天承教最近一直动作频频,这江湖也越来越乱,有点理不出头绪。”翁锐道。

    “上回你不就说要采取主动,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吗,”卫青道,“为了配合你的行动,陛下连禁魔令都发下去了,怎么就又理不出头绪来了?”

    “这一段时间我们动用各种关系,也做了很多试探,”翁锐道,“可得到的消息越多,我这心里就越没底,总感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卫青道。

    “我也说不准,总感觉有点使不上力。”翁锐道。

    “这么说我们打击的方向不对?”卫青道。

    “至少还不是他们的重点,我们好像还没有摆脱被牵着鼻子走的局面。”翁锐道。

    “这我们可得好好分析一下,”一听这话,卫青也开始有点紧张,“前不久陛下还问起这方面的情况呢。”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翁锐道,“如果我们的分析有误,走了冤枉路事小,要影响了陛下的判断和运筹那罪过可就大了。”

    “这么严重啊,”秦无双道,“你们不都是在帮陛下吗?”

    “帮是一回事,但如果涉及朝廷,帮不好就是大事。”卫青道,伴君如伴虎,这他可是有亲身感受的。

    “是啊,我们身在江湖,朝廷拿我们也没办法,有事还能躲躲,”朱玉道,“可卫大哥他怎么办呢?”

    事情一有不顺,女人总是先考虑最坏的结果,但两个男人似乎对此并不太在乎,闻言只是相视一笑。

    “玉儿,这还不至于,”卫青道,“他们有他们的招数,我们也有我们的招数,我们还有很多大招没使呢,呵呵。”

    “你们也不用担心,到了这个时候谁也没有退路,”翁锐道,“所以这次专程到长安就是为了和师兄商量个对策。”

    “那就先说说你那里又得到哪些最新消息吧。”卫青道。

    这不梳理便罢,一梳理真是还有不少。

    翁锐他们去夜郎国,设计让当地驻军截了一批九重门运往南越的禁品货物,而他们不光反手就将这些人全部杀了,还变本加厉的要九重门继续运货物。

    从发现玄墨门、仙工坊等一些门派被迦南他们控制之后,朱山就算过一笔账,他们搜刮来的钱财大大少于送往南越的货值,巨额钱财去向不明。

    尽管是迦南在南越那边不断的施加压力,南越对大汉的表现也是动作频频,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性行动。

    承天教从秘密转为公开,在各地兴建庙宇,发展很快,除了给钱之外,这也跟他们暗地里已经埋线多年有关,并且还许给参与者很高的教内身份,以便蛊惑人心,并允许他们在教众的供奉里面分成。

    迦南在南越国出任国师,似乎有进一步督促南越挑衅大汉的迹象,并且汉使在南越被杀,朝廷并没有深究,而只是加强戒备和隐忍,这更进一步助涨了南越的嚣张气焰。

    在翁锐让朱山去收购和接管九重门后,全面断掉了往南越运送货物的通道,尽管双方有些冲突,但却都不是很大,没有了九重门的支持,他们依旧找一些江湖帮派运东西,但数量已经少得多。

    突然有那么一天,这个承天教的天姆庙就如雨后春笋般在大汉境内各地纷纷冒出,有些地方遭到当地势力的反对,但真正能清除的只是小部分,多数的地方却是越长越旺,借此搜刮的钱财也越来越多。

    大汉天子颁发了禁魔令,定承天教为魔教,各地官府纷纷响应,出面清除,但由于数量太大,各地想法不一,效果并不理想,往往是按下葫芦起了瓢,明里暗里始终没有禁绝。

    由于官府的清除行动最后变成胶着的状态,不光产生了很多利益交换,有些地方也开始放火烧庙和杀人申令,也使得因此引发的民间矛盾越来越尖锐。

    ……

    “怎么这么乱?”卫青慨叹一声,这个结果他是真的没想到,不知道当今陛下要听了这些会有什么想法,毕竟这里边的很多事都是陛下交由他去办或者听了他的想法叫人去办的。

    “是啊,这种乱相还在增加,”翁锐道,“似乎这后面还多了不少煽风点火的人,并且连一些很有身份的人也参与其中,这对普通百姓的影响就更大了。”

    “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呀?”卫青也有点被搞懵了。

    “这也是我一直思索的问题,”翁锐道,“刚开始我以为他们就是为钱,但却没明白他们要钱干什么,到后来知道他们通过九重门往南越运禁品,以为是南越那边在捣鬼,可最后发现我们又错了,南越有可能只是他们推出来的一个噱头。”

    “其实我看也没错,”卫青道,“南越本就是大汉的一个隐患,这次他们不管是被人利用还是相互利用,只要势头一成,它就足以对大汉构成威胁。”

    卫青常年领兵打仗,这点战略格局他还是有的。

    “师兄讲得有理,”翁锐解释道,“但我感觉南越那边的实力和他们现在的用力都没有我们想象的大,似乎就是只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我就怕他们弄假成真。”卫青道。

    “莫非皇上在这方面也有想法?”看卫青一直纠结于南越,翁锐问道。

    “哦,不,我就这么一说,你继续。”卫青赶紧把自己的思路打住,他怕打断了翁锐的分析。

    “好,哪我继续说,”翁锐道,“越往后面就越觉得奇怪,我们想如果他们把那些钱财真换成粮食、布匹、铁器等禁物,全部运到南越,那还真是大问题,这使得我们一直都去追查这个方面,他们倒是在这个时间到处暗暗布点,悄悄盖起了无数座庙宇,承天教也几乎在一夜之间泛滥。”

    “这么说他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承天教?”卫青道。

    “也不能说不是,但我总觉得理由不充分,”翁锐道,“看得出来,他们为这一天已经准备很久了,把天工门扯进来只是他们的一个运作手段而已,但这么风风火火的搞这个承天教又是想干什么呢?”

    “这个承天教是地处西域一带的一个异教,他们到中土大汉来干什么?”朱玉道。

    “以前这是月氏人中的一个教派,”翁锐道,“月氏人被挤到更遥远的西方之后,这承天教在原地不但留了下来,还成为现在楼兰国的国教,那个楼兰除了和匈奴人有点勾勾搭搭外,也没听说有多大实力啊。”

    “哪他们现在一下子在中土修建这么多庙宇,拉起这么大的势力,难道他们对中土有图?”朱玉道。

    “这个事陛下倒是想过,”卫青道,“但陛下认为西域过于遥远,楼兰和大汉的核心区域远隔千山万水,况且他们的人力有限,资源匮乏,就算有心恐怕也无力对大汉构成威胁,他们借用西域的势力恐是另有所图。”

    “我关心的就是他们这个另有所图,”翁锐道,“要说他们想通过这种办法将大汉掏空,资财耗尽,是比较容易理解,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去帮一个小小的南越国?”

    “南越王赵婴齐我见过,”卫青道,“这人没有什么雄才大略,否则陛下也不会放他回去,倒是南越丞相吕嘉有些城府,但他最多也是想谋求利益自保,或者想扩大点利益,要说他们会对大汉有所企图连我都不信。”

    “这件事蹊跷就蹊跷在这里,”翁锐道,“往南越运送禁物,这已经触及了朝廷的红线,看起来声势很大,但其结果有限,并且他们对此似乎并不着急。”

第三十六章 众矢之的-3:新的旨意

    “也就是说他们也没想通过这样的途径来提升南越的实力?”卫青道。

    “是这样的,”翁锐缓了缓继续道:“要说他们是想通过兴建庙宇搜刮供奉来掏空大汉的民财,但经陛下的禁魔令一压,现在所能搜到的也就是一些零碎,倒是因为这件事弄得民怨很大,到处都有人开始为此生事了。”

    “这又能说明什么?”卫青道。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自己要想在大汉境内做些什么大的图谋都不太现实,”翁锐道,“但通过大汉境内的乱相去掣肘一些事情,却完全是有可能的。”

    “你想说什么?”卫青忽然惊觉起来。

    “我觉得他们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极其重要的机会。”翁锐道。

    “什么机会?”卫青道。

    “师兄你想想看,大汉现在是民富国强,再加上有师兄这样的将才,陛下才能有对北方匈奴用兵的底气,”翁锐道,“现在对大汉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决数百年来北方匈奴对中土的威胁,这件事不但必须要倾全国之力,而且还不能分心。”

    “你是说他们在做的这件事和大汉对匈奴用兵有关?”卫青惊道。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重大的事能比这件事更值得他们如此费心去做了。”翁锐道。

    “这么说他们的幕后主使不是南越,不是西域的楼兰,而是北方的匈奴?”卫青道。

    “这只是我的猜想。”翁锐道。

    “你是说他们想在大汉对匈奴用兵的关键时刻在国内生乱?”卫青道。

    “恐怕还不止,”翁锐道,“除了国内,南越也可以生事,西域的楼兰也可以生事,总之,只要你一用兵,他们就让你各处生乱,陛下如果担心内乱必会要你撤兵,你一撤兵,这些乱子也会随机消失,而等待着你下一次的用兵的机会,这样,你对匈奴的仗恐怕就永远也打不下去了,匈奴也就保住了。”

    “这是你得到的消息?”卫青听得已经是一身冷汗,这事非同小可,可不敢随便乱说。

    “不,这只是我的推测,”翁锐道,“我还有个猜测,在这件事后面还有一个更重要也更厉害的人物,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掌控,连迦南、南越、西域的楼兰及承天教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这个人是谁?”卫青道。

    “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在哪儿,”翁锐道,“但这个人就像一只高高在上的神秘眼睛,窥视着大汉的一举一动,并且这个人心智超群,谋划很深,步步走在我们前面,连我们会做什么他似乎都明明白白,后面到底还有什么大招我们也不得而知。”

    “这简直是大汉的一块毒瘤啊,”卫青愤然道,“要不把他挖出来,这陛下要消除匈奴对北境威胁的想法就要落空了。”

    “既然他的目标是牵制大汉保住匈奴,那他一定与匈奴之间保持着秘密的联系,”翁锐道,“只要能找出他们联系的这根线,挖出这块毒瘤就简单多了。”

    “那我们直接去找迦南不就行了?”朱玉道。

    “迦南在这个过程中是很重要,”翁锐道,“但一旦他们布局完成,我们就算灭了迦南,恐怕也伤不了他的整个体系,现在的关键就是要找出这位神秘高人。”

    “你一说这个联系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卫青道,“在两国交战中总能抓到一些细作,在前不久对一个匈奴细作审问中他提到一个消息,说是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人,但他根本说不清这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来的目标是什么,进入大汉境内后不久就和他分开了,只知道他已经扮作汉人,进入了大汉境内。”

    “你说这个人有可能是匈奴和那位神秘高人的联系人?”翁锐道。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查来查去也无法证实,最后只当作这家伙被打急了胡说八道,”卫青道,“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或许真的一直有人过来和他联系。”

    “但大汉和匈奴的边境那么长,要想防住一个细作的来往简直就不可能,”翁锐道,“看来还得想其他办法。”

    “被你今天这么一说,这还真成了一件大事,”卫青道,“我也要去面见陛下,如实禀报我们的看法,或许陛下哪里能有一些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也好,趁着这几天我也要到长安城里逛逛,好好想想,”翁锐道,“今天就不说了,先讨师兄一顿酒喝。”

    “呵呵,酒少不了你的,早就备好了,”卫青道,“走,喝酒去。”

    ※※※

    翁锐难得轻松了几天,但他刻意低调,不想张扬,只是悄悄去看了八爷,偷偷去吃了家家豆腐,剩下的时间就在秦仁阁陪师傅师娘说话,指点秦英的医术。

    几天后,卫青那里终于有了消息,他要到秦仁阁去见翁锐,秦无双也非得要跟着,说她很长时间也没见父母兄弟了,这样一来,又是骑马,又是车撵,还跟着仆佣侍卫,这架势可就大了。

    卫青一行在秦仁阁门前停下,看热闹的人已经远远将这里围上,要说有谁不知道秦仁阁那还有人信,要说谁不知道大将军卫青,那他简直就要挨揍了。

    大将军的夫人回趟娘家,由大将军陪着,这热闹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此情景下,秦仁阁的生意也是没法做了,秦师傅和秦母毕氏开心异常,出门迎接,翁锐和朱玉也赶忙迎了出来,卫青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到了后堂。

    尽管是大将军,但人伦之礼还是要行的,秦氏夫妇受过礼之后,赶紧将卫青和秦无双让到翁锐他们的住处,秦无双知道他们有要事要谈,就陪父母去说话了,卫青也让侍卫和仆佣退下,朱玉亲自沏茶倒水,他们才谈起了正事。

    “陛下又有了新的旨意。”一坐下来,卫青就开门见山道。

    “陛下怎么说?”翁锐对这件事也很着急。

    “陛下对此事很是上心,单独和我商讨了近一个时辰,”卫青道,“陛下让我转告你,这件事恐怕还要仰仗你来完成,让我全力配合你先解决这件事。”

    “陛下可说如何解决?”翁锐道,让一个大将军来配合自己,翁锐掂得出其中的分量。

    “陛下说民间的乱相和南越的动作都是表象,核心是背后控制这件事的那个神秘人,”卫青道,“只要找到这个人,一举将他灭掉,没了这个核心,其他的都不足为患。”

    “那陛下为什么不让朝廷来做这件事?”翁锐道,事关重大,他自己不得不多想一些。

    “当下各地民众情绪已经有些不稳,南越那边又蠢蠢欲动,”卫青道,“直接动用朝廷的力量太过显眼,弄不好还会激起民变,甚至朝廷内部也会动荡,以江湖的力量解决这件事影响就要小得多,动荡也会少一些。”

    “但既是魔教的核心所在,守卫力量肯定会非常强大,”翁锐道,“我就怕以我之力不能彻底完成陛下的旨意,要让此人逃脱必定后患无穷。”

    翁锐知道对方的力量有多强大,真的要到了最后的时刻,是不是自己一定能控制住场面,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

    “哈哈哈,你这就多虑了,”卫青笑道,“既然陛下准许我配合你,我再挑选十个内庭高手,需要的话我还可随时调派军队协助,你说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有师兄和这十位高手够了,”有了卫青这句话,翁说心里笃定了许多,“这事需要秘密行事,人多了也没用,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把人找到了。”

    “所以陛下一定要把这件事拜托给你,”卫青道,“江湖上的事本就非常诡异和复杂,这次所要面对的又是魔教核心,恐怕除了你别人很难胜任。不过陛下说了,等完成了这件事,会将前面的事合在一起重重赏你。”

    “先谢过陛下,”翁锐道,“陛下已经赏过我,只要能将此事办成,也算是报答陛下的厚恩,我自己也算了却一庄心事。”

    “哪师弟现在可有想法?”卫青道。

    “呵呵,师兄,你也太心急了,”翁锐笑道,“我这里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哪能马上就有想法。”

    “呵呵,是我着急了,”卫青也笑道,“那我就听候师弟调遣了。”

第三十六章 众矢之的-4:灯下黑

    此次长安之行对翁锐是有压力的。

    本来这件事看起来只是一个江湖事件,和朝廷没有太大的关系,要是没有翁锐,当今天子刘彻或许根本不会注意到它,但由于他和卫青的关系,汉帝刘彻破天荒的见了他这位江湖门派的门主,还听了他的建议和分析,而后面很多事的发展就有点扯不清到底是他的江湖恩怨还是朝庭意志和想法了。

    这次翁锐来长安之前,他只是隐约感到事态的发展越来越对朝廷不利,扩展的面也越来越大,这样的结果是他一个江湖人士所无法控制的,他来的初衷也是想提醒卫青,要让朝廷在这些乱相发生时好有个准备,也算是给卫青少找些麻烦。

    翁锐和迦南,以及迦南后面的那个神秘高人,他一定是要找他们做个了断的,他们既然惹了天工门,他这个门主就得对门内和江湖都有个交代,虽不至于就是为了好勇斗狠,但沾染点烟火气对他的修行是有好处的。

    这两个人都是此中的关键,但却都是极为神秘的江湖存在。迦南有时候还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行踪传闻,另外一个人到现在却还一直处在他的想象中,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他却越来越坚信,他的这个想象一定是真实的。

    到长安这段时间,他总算是得到了一些关于沌信的消息,他真的没死,朱玉给他的解药让他熬了过来,但也受到一定伤害,在番禺悄悄养了好些日子才慢慢恢复。

    除了自己,沌信还给翁锐带来了一些关于南越国师迦南的消息,听说现在的南越王赵婴齐对国师迦南特别器重,在王宫附近为他改建了一座国师府邸,还数次单独召他晤面深谈,在气势上似乎都要压上吕嘉一头。

    听到这个消息翁锐不觉哑然失笑,他觉得这个赵婴齐可能是让吕嘉压制得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个连吕嘉都有所忌惮的人,他就恨不得天天召他来做做样子,好好出口恶气。

    但这样做也是危险的,这两个人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在两只狼中间求生存,弄不好自己会被撕成两半,看来他当下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还有就是迦南确实在南越待了一段时间,在那时候南越也是动作频频,在大汉边境一带制造了不少紧张空气,但后来迦南就离开了,边境的动作就消停了一些,但迦南去了哪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其实对这个消息翁锐还是很兴奋的,很显然,迦南去南越做了国师,以及在南越的那些动作都是有目的的,或者说是有人指使,他现在又消失了,是不是又去找那个人了,或者他们又去商量下一步的事情了,如果能顺着这个思路去追踪迦南,没准真能找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但茫茫江湖,以迦南的修为,要想不被人看见,他真的会变得像空气一样,你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可你什么也看不见,无处不在,处处都不在。

    怎样去找到他,翁锐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办法,他忽然想到了八爷,现在的江湖名宿里面可能就数他最了解迦南了,或许他真有办法,他得去找八爷讨个主意。

    “呵呵,这我哪里知道啊,”听了翁锐的来意,八爷呵呵一乐道,“我和他都几十年没见了,按说现在你比我更了解他才对。”

    “我现在是了解他,但我找不到他呀,”翁锐道,“他现在倒是消息灵通的很,不光虎视眈眈的窥视着大汉,连我的一举一动可能都清清楚楚。”

    “你怎么知道他一直看着你?”八爷道。

    “我上次去夜郎,我已经很注意了,但还是在夜郎国都柯乐城外遭到截杀,”翁锐道,“截杀我的两个人都是西域人,现在已经证实他们都是迦南的属下,位及承天八卫使,已经是他们很厉害的人了。”

    “或许并不是他们要跟踪你呢,”八爷道,“就算你走得再隐蔽,你让军士把禁物截走也足以暴露你的行踪了。”

    “但我就是觉得他一直在注视着我,并且一直在牵着我的鼻子走,”翁锐道,“我给卫师兄写信说起承天教到处兴建庙宇蛊惑百姓,最终促成皇帝陛下颁布禁魔令这事,我觉得就是他要故意给我看到,让我这么做的。”

    “这么说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个禁魔令?”八爷也有点惊奇。

    “不但不在乎,还借力打力,弄得风生水起,”翁锐道,“现在很多地方因为这事被煽动得出现了百姓及地方势力和官府的对立,弄不好会出乱子。”

    “你说这就是背后那个高人出的主意?”八爷道。

    “当然不止这些,”翁锐道,“他的那些主意布局很深,环环相扣,过很久你才发现又入了他的局,所以我这次就想截他一步,最好能找到他的老巢,把他这股势力连根拔起。”

    “这主意倒是不错,面对迦南你也应该有这样的实力了,”八爷道,“但就是不能在走错步子,越是靠近目标,就越危险,这个你还是要注意。”

    “这个我知道,”翁锐道,“我现在是得先找到他的人啊,这个你得帮我出出主意。”

    “呵呵,这有绕回来了,”八爷笑道,“你何不也来个借力打力?”

    “这…怎么个借法?”翁锐一愣。

    “我问你,他们是怎么发现你行踪的?”八爷道。

    “以前他们在各处有很多暗桩,现在各地的人更复杂,眼现也更多,”翁锐道,“要想不被他们的人看到还真是有点难。”

    “那你能不能找到这些人?”八爷道。

    “这个到不难,”翁锐道,“以前他们没有公开的时候还有些难度,现在不光能找到到,甚至连他们在承天教内的职位都能知道,但这些人都没有用,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恐怕连星枢子这样的人也未必知道。”

    “呵呵,只要你能找到就好,”八爷笑道,“你根本用不着去问他们。”

    “什么意思?您老有办法?”翁锐急道。

    “你想想看,”八爷道,“如果你是那位神秘的人,你会不会在藏身的地方或者总坛附近安排很多暗桩,或者也修建许多庙宇?”

    “那当然不会了。”翁锐道。

    “为什么?”八爷道。

    “这些本来就是给人看的,难道放在附近……”翁锐突然眼睛一亮,“您是说没有他们暗桩或者庙宇的地方就有可能是他们的总坛所在地?”

    “还不止,”八爷道,“估计在附近连承天教内人活动的痕迹都很少。”

    “对啊,这样样他们才能做到不被人注意,”翁锐慨叹道,“姜还是老的辣,您是怎么想到的?”

    “哈哈哈,也就是多吃了几年江湖饭而已,”八爷笑道,“这就是灯下黑的道理。”

    “灯下黑?”翁锐道?

    “就是远处很亮,在油灯底下反而看不清楚。”八爷道。

    “灯下黑,灯下黑,”翁锐喃喃道,“我感觉他们一直在窥视大汉朝廷,没准他们就在长安附近也说不定!”

    “看来你学得挺快呀,哈哈哈。”八爷笑道。

    “看来我今天来对了,我得好好谢谢您老人家!”翁锐兴奋道。

    “你先别急着谢我,”八爷道,“这只是个推测,找不找得到还要看你的运气,要是迦南或者他后面的那个神秘人也想到了这一点,故意给你布点迷阵,哪找起来就要大费周折了。”

    “呵呵,这个没关系,”翁锐道,“只要思路对了就一定会有结果,如果他要故布迷阵,那就更容易露出破绽,反而倒更容易被抓住线索,这次我一定得把这件事办掉。”

    “哈哈哈哈……”

    在八爷的笑声中,翁锐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第三十六章 众矢之的-5:被跟踪

    八爷的一句“灯下黑”彻底打开了翁锐的思路,回秦仁阁的路上他已经想到了许多个找出迦南和那位神秘神人所在的方法,这回他下决心全力以赴,决不能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所以前面的调查一定得悄悄地进行,不能露出半点风声。

    他自己首先不能直接去做这事,他受到的关注太多,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会暗中有眼睛盯着他,甚至会把想要他看见的东西自然而然的呈现在他眼前,也就是说对方的很多策略都是围绕他而展开的。

    要朱山去办这件事也不行,他受到的关注也不少,最重要的还是他性子有点毛燥,一个冲动都有可能把所有的事情砸掉。

    有两个人他倒是可以相托,一个是季瑜,另一个是孙庸,但很快这两个人也被他否定了。

    季瑜能成为天玑门门主,能力自然没有问题,但把天工门的事委托给天玑门门主去做,这于情于理都讲不通。

    孙庸现在不做门主了,倒是闲人一个,但因为去天工山看了他一趟,就引出了无数的麻烦,自己几次死里逃生也就罢了,连孩子也弄丢了,这回刚刚把孩子接回来,他真的是不忍心再去打扰这位师弟了。

    除此之外,他能想到的只有沌信了,对于他,翁锐还是信得过的。

    沌信来天工山只是为了修行,并不属于哪个派系,和翁锐自己一样,连个正经的师承都没有,在天工山上,除了老门主,他对翁锐的修行境界还是很佩服的,这次出来行事,也是老成稳重,多余的话一句没有,各方面什么话该说或不该说,他都清清楚楚,绝对一个老江湖。

    翁锐看中他的另外一点就是他以前做惯盗时就养成的非常敏锐的嗅觉,只要有一点点蛛丝马迹,他就能给你扒个底朝天,做这件事再也合适不过了,而且隐匿自己行踪,他也绝对是个高手,只要不让他去和对方对峙,他有的是办法找到人。

    翁锐开始有点后悔,他为什么没早点想到让沌信去办这件事,现在看来,他还得亲自和他见一面,事关机密,各种传消息的途径都有可能走漏风声,特别是通过自己天工门的渠道就更不行,君瑞的事就摆在眼前,这一点他不得不防。

    今天去看八爷的时候是翁锐一个人去的,朱玉要在秦仁阁点拨秦英的医术,这种情况对翁锐来说还是很少的。就在他边想边往回走,刚刚踏上延福街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似乎有人跟着他,好像已经跟了很长时间,这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按照翁锐当下的修为,要有人跟着,第一时间他就能觉察到,但今天在八爷那里的一席话使他非常兴奋,又一下子想了很多事,况且这是长安城,他太熟悉了,大街上人来人往,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尽管有所觉察,翁锐依然漫步向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秦仁阁他肯定是不能直接回去了,他不知道这后面跟着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不能给秦师傅一家带去麻烦。

    有了这曾考虑,没走多久他就拐入了一条小巷,也没有走得很快,很是悠闲,东瞧瞧,西看看,似乎对很多东西都很感兴趣,让后面的人一直都能看到他,他确实也怕后面的人跟丢了。

    出了小巷的尽头他又上了另一条大街,在大街上走了一段又拐入一条巷子,顺着这条巷子一直下去,到了小河边有片树林,翁锐闪身进了树林。

    这片树林在翁锐小时候就有,离延福街只隔两条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这里很少有人来,树林旁的小河有个大水窝,里面能捞到鱼,这也是朱山发现的,到现在也没太大的变化。

    有人可以跟着自己,翁锐肯定是往坏处想,他不想那么张扬,即使不得已要打一架,这个地方也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看见。

    翁锐矗立林中没过多久,跟在后面的两个人终于出现了,年岁不大,一个二十来岁,胖嘟嘟的一身粗衣打扮,玩皮中显出几分可爱,另一个人也就三十出头,人很精神,一身锦衣,和前面的胖小伙在一起极不相称,两人手里都有一把剑,颇有点江湖气息。

    他们到了小树林边上,发现不见了翁锐的踪影,左瞧有看,忽然就变得有点犹豫,似乎在下决心要不要进去。

    “你们是在跟踪我?”看着这一幕,翁锐不觉有些好笑,这点胆量也敢跟踪人,遂漫步走出树林问道。

    “不不,我们就是随便走走。”粗衣胖小伙子立即嘻皮笑脸地道。

    “随便走走就跟了我好几条街?”翁锐可不想跟他们废话。

    “你是被称为十小剑士之首的翁锐?”锦衣小伙子显然要镇静的多,他把翁锐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慢慢的问道。

    对于十小剑士这件事,翁锐也是最近才听说的,虽说把他传得神乎其神,武功高强,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个褚良真是个多事的人,他这么随便一说,说不定就会给他惹上许多麻烦。

    “我是翁锐不假,但什么十小剑士我没有听说过。”翁锐淡淡的道。

    “那你可是当今武林位列道门三圣门的天工门门主?”锦衣小伙道。

    “这倒不假,”翁锐道,“看来你们确实是来找我的。”

    “这怎么可能?”粗衣胖小伙仔细看了看翁锐,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这么说?”翁锐道,“这位兄弟莫非是说我是个冒牌货?”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粗衣胖小伙赶紧道,“我是说天工门那么大的一个门派,堂堂一个门主,哪出来还不得前呼后拥、威风凛凛啊,你怎么就一个人?”

    “哈哈,”翁锐不觉给他气笑了,“谁说做个门主一定后面就要跟很多人啊,谁没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办?”

    “我就觉得你不一样,嘻嘻。”粗衣胖小伙道。

    “我有什么不一样?”翁锐道。

    “和传说中的不一样。”粗衣胖小伙道。

    “传说中怎么说?”翁锐不觉也来了兴趣。

    “都说你威风八面,是年轻一代中最厉害的,和很多高人交过手,武功修为已经超越了十大剑士,”粗衣胖小伙道,“可是我看你也是很普通啊。”

    “呵呵,可能你说的那个威风八面我还没有学会。”翁锐笑道,他觉得这个粗衣胖小伙越来越可爱了。

    “翁门主,我这位兄弟不会说话,你可不要见怪,”锦衣小火道,“他是说你看起来比较亲近。”

    “好了,不要再说我了,”翁锐道,“还是说说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不急,”锦衣小伙冷静道,“要我告诉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翁锐道。

    “请你赐教几招。”锦衣小伙道。

    “呵呵,”翁锐笑道,“这么说你还是不相信我就是翁锐。”

    “噢,不敢,”锦衣小伙谦逊道,“你的名头太大,练武之人谁不想有机会和您切磋一下。”

    “也好,”翁锐点头道,“你知道我是谁,总得让我也认识一下你吧。”

    “那是当然,”锦衣小火道,“在下欧阳平,这是我的小兄弟……”

    “我叫燕彬。”粗衣胖小伙抢着道,生怕他的名字被欧阳平说出来了,欧阳平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欧阳兄弟,你说我们怎么个切磋法?”翁锐道。

    “如果十招之内你能胜我,我就告诉你。”欧阳平道。

    “好,”翁锐退后几步道,“欧阳兄弟请!”

    欧阳平站定,慢慢的举起了他手中的剑,眼里泛出兴奋而又炙热的光芒,尽管他知道面前有可能是位自己一生也不可能企及的存在,但年轻的心里却澎湃着勇气和力量,他一定要试一次,这也有可能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欧阳平身形微微一晃,右手猛地抓向剑柄,拔剑的声音刚刚响起,就感觉眼前一花,翁锐的剑鞘已经搭在了他的肩头,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手中的剑连一半都没有抽出来。

    “这……”欧阳平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哦,还没开始啊,呵呵,”翁锐歉然一笑,再次退后几步道,“请!”

    欧阳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嚓”的一声拔出剑来,踏出一步,飞身而起,抖出数朵剑花朝翁锐刺来。

    翁锐这回没有去压制欧阳平的攻势,但也没有拔剑,而是身子一晃,飘向一侧,欧阳平则是脚未落地,剑招已变,顺势一横,直接撩向翁锐,翁锐手中的剑一个翻转,直接磕开欧阳平的剑,顺势扫向他的肋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几招过后,翁锐就看明白了,欧阳平的剑法中规中矩,基础也很扎实,招数也都是些传统招数,也不是说这些招数不好,但它缺少变化,更不可能到讲求剑形剑意的程度,到他手里威力就小了很多,说白了,还是见识太少。

    看欧阳平和自己年岁相仿,说话又十分客气有礼,翁锐又动了提携点拨的念头,瞬间把自己的功力提升了几分,身形速度突然加快,一把带着剑鞘的剑,盘打点削,招招直指欧阳平的要害,逼得他奋力抵抗,已经顾不上把他的招数使到位了,应招一出,翁锐的招数已变,接着又是下一步的紧逼,而欧阳平就要在前招未使完之际变招去应对下一招,这已经是剑意的雏形了。

    这种快速的打法,十招也就是几个呼吸的事情,欧阳平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翁锐的剑鞘再次搭在了他的肩头,两人就此停了下来,翁锐正好使出了十招。

    “好!”燕彬在一旁叫到。

    欧阳平喘息着看了燕彬一眼,随后立定拱手深施一礼:“谢翁门主点拨!”

    “呵呵,不用,”翁锐笑道,“看来欧阳兄弟的剑法也是受过高人指点,要能多些历练一定会有大成。”

    其实欧阳平会不会有大成翁锐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只不过人人都爱听好话,他也就难得说一句,他还要听他们说到底为什么要跟着他,别就是为了找这么个地方和他打上十招。

    “翁门主,”欧阳平道,“其实我们兄弟跟着你就是为了替人送一封信,有人要约你。”

    欧阳平说完把一个信笺交到翁锐手上,翁锐也没急着打开,而是问道:“为什么在大街上不直接给我?”

    “这不是为了,嘿嘿……”欧阳平有点不好意思。

    “噢,哈哈哈……”

第三十六章 众矢之的-6:长安十剑士

    “什么?长安十剑士?还要找你比武较量?哈哈哈……”

    看到这里,卫青笑得都要喷出来了。

    长安是藏龙卧虎之地,出了这么一件事,到底是水浅水深,翁锐还是得找师兄卫青商量商量。

    “师兄,你别顾着笑啊,”翁锐道,“你说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啊?”

    “你还真想去赴约啊?”卫青道,“你怕他们说你不敢赴约,坏你名声?”

    “这点名声对我还真无所谓,”翁锐道,“我是怕这后面又有什么事。”

    “我看你是最近受刺激受多了,看什么都敏感,”卫青道,“我看就是那个十小剑士的江湖传言闹的,以你为首,自然你要多出些风头了。”

    “我说这个褚良真是多嘴,”翁锐道,“他这么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一说,搞得别人不得安宁。”

    “我看他这个分析也不是完全不着边际,”卫青道,“我分析过这十个人,大多数我都认识,这实力就在那里摆着,就算不认识的几个人,我都想找机会切磋切磋。”

    “我劝你还是好好带你的兵、打你的仗吧,”翁锐道,“这江湖上好狠斗勇的人多了,你也榜上有名,没准哪一天就有人会自己找上门来也说不定。”

    “来就来吧,我可不会像你那么客气,”卫青道,“这个世界在很多事情上只相信实力。”

    “但实力有很多种,”翁锐道,“有些人的实力在于心计,当你被他玩得团团转的时候,你想拼命都找不到人。”

    “你还是觉得这些人后面有人指使?”卫青道。

    “我这倒不太肯定,”翁锐道,“事出无常必有妖,我就是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妖。”

    “你的很多感觉都是对的,”卫青道,“那你就去看看吧,量这些人也不至于在你手下能出什么乱子。”

    “那这到底是些什么人?”翁锐道。

    “我只是听说过,从来也没关注过,”卫青道,“在我看来,多是些沽名钓誉之辈,多少都有些身世,一个个自命不凡,关起门来玩自己的圈子,也不行走江湖,历练世道,但却不把江湖豪侠放在眼里,这回敢直接挑战与你,倒是破天荒的一次。”

    “所以我是觉得有些蹊跷,”翁锐道,“我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们犯不着去跟我过不去。”

    “呵呵,我看未必,”卫青笑道,“你现在名气这么大,就算跟你打输了也不算丢人,我看你现在的麻烦恐怕是要越来越大了。”

    “呵呵,”翁锐轻笑一声道,“先去看看再说吧。”

    ※※※

    第二天巳时初刻,翁锐来到永安街西首的一处深宅大院,门额上的“米府”两个字显示着主家的姓氏,但翁锐心里有点好笑,好像这家专门是卖米的。

    昨天和他交手的欧阳平已经等在门口,那个燕彬笑嘻嘻的站在一旁,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翁门主好!”两人一同上前致礼问候。

    “欧阳兄弟好!燕兄弟好!”翁锐礼貌的回礼。

    “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翁门主请!”欧阳平没做过多解释。

    “请!”翁锐也没有啰嗦。

    翁锐是一个人来的,为了不让秦师傅一家担心,他只对朱玉一个人讲了这件事,谁知朱玉倒是心大得很,只是笑嘻嘻的说她要教秦英医术,没时间陪他去,要他快去快回。

    看来她对翁锐不是一般的信任,对那所谓的长安十剑士也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翁锐也没想朱玉陪他,他对朱玉也是非常理解,他们能够在长安呆的时间有限,她得抓紧机会教秦英,她可是亢宿仙人磕了头的弟子,对传承神医扁鹊的医术负有重大责任。

    翁锐跟着欧阳平他们一直往里走,最后来到一个私家小校场,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一眼看去,远远不止十位,没有三十,恐怕也有二十多人。

    一进校场,欧阳平就上前向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施礼禀报,看来欧阳平在他那里只是个下人或者随从,那位男子赶紧上前拱手深施一礼。

    “翁门主大驾光临,蔽舍蓬荜生辉,”男子道,“在下米项,事出仓促,在这里见客,慢待了。”

    “米公子好!”翁锐拱手微施一礼,“江湖之人,四海为家,不比拘礼。”

    “来,我给您介绍一下,”米项话音刚落,已经过来了好几位执剑之人,年岁都要比米项小一些,大多在二三十岁之间,“南梅剑士肖檀,雪隐剑士韩秀,清悠剑士方戟,风薰剑士尧旭,草薇剑士毕澜,云飞……”

    米项每介绍到一个人,对方就拱手致礼,翁锐也一一还礼,但到后来米项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其他的几位并没有跟过来,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

    “米大哥是我们长安十剑士之首,人很好,武功也好,”肖檀看到这种局面赶紧解围,“他也有个称号召阳剑士。”

    “这些称号都很好听,也很雅致,受教了。”翁锐道,他没有从眼前的这几位中感受到恶意,一下子对着长安十剑士的印象改观不少。

    “呵呵,别听他瞎说,”米项笑道,“我就是比他们虚长几岁,平时就是喜欢和他们在一起读书答句,切磋武功,至于那长安十剑士,都是一些虚名,和您这样的江湖豪侠可是比不了的。”

    “米公子客气了,”翁锐道,“长安乃大汉帝都,藏龙卧虎之地,名人高士无数,我就一个山野之人,岂敢和诸位相齐并论。”

    “嗬,看起来你还有点自知之名,”又走过来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体壮实,眼露鄙夷,“你就是被称为十小剑士之首的翁锐?”

    “那都是些江湖传言,不足取信,”尽管对方已经出言不逊,但翁锐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别!”年轻人道,“别套近乎,我不和江湖人做兄弟。”

    “不许对翁门主翁大侠这样讲话!”米项马上制止道。

    “米大哥,这些江湖人也就欺负你们这些老实人,”年轻人道,“不管是什么人,弄个荒山野岭的山头,盖几间房子就敢称什么门、什么派的,自封个门主掌门混混门面,称大侠就更可笑,这样的德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当得起的。”

    “哈哈哈,是啊,现在江湖上的门主大侠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个牌子挺唬人,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能耐。”

    “该不是从山里到长安来长世面吧,哈哈哈。”

    “有本事亮几招给我们看看,在这里说什么说啊?”

    ……

    刚才远远看着的其他几位剑士也陆续围拢过来,顺着刚才那位年轻人的话风言风语的调笑着翁锐,这些人的仆人随从也都远远地看着笑话,似乎比他们的主人更为得意,只有欧阳平在一旁垂手而立,不发一言,而燕彬更是对这些人怒目而视,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也没说出话来。

    看来这几位并没有把米项的话当回事,卫青确实说的不错,这里面都是些有背景的人,哪怕是武功不怎么样,气势也要能匹配他身后的势力。

    “看来这几位公子也不喜欢和江湖人交朋友了?”

    翁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渐渐凝结的是一股浓厚的杀气,心念到处,这股杀气蓬勃而出,让在场的人心神一荡,顿感汗毛倒竖,功力稍差的人已经脸色煞白。

第三十六章 众矢之的-7:给点教训

    好在翁锐只是一放即收,反应慢的人倒像是打了个寒颤,但已经有人露出了惊讶之色,这里面就有米项,他顿时明白,这才是传说中的高人。

    “不喜欢!”

    “是又怎样?”

    尽管有人回答,但其中的傲慢却已经减少了许多,甚至已经有些许底气不足。

    “哼,”翁锐一声冷笑,“不喜欢没关系,但却不要随便侮辱江湖人。”

    “嗨,怎么会呢?”米项赶紧圆场,“和翁门主这样的江湖高人相比,我们这些人就是一些粗人,兄弟们不会说话,您不必往心里去。”

    “米大哥,你不必为我们兄弟圆场,”那位年轻人道,“今天约他本就不是来交朋友的,名气再大,总得露两手给兄弟们看看不是?”

    “不做朋友也罢,正好我也没这个心情,”翁锐的话也开始不客气了,冷着脸道,“只是我有点不明白,既然不喜欢江湖人,为何一定要找个江湖人来比试一下?”

    “我也没这个心情,”年轻人道,“但成天有人在耳根前吹嘘什么江湖十小剑士,实在让人生烦,那就比比看了。”

    “哦,各位公子在长安可不是小人物,”翁锐道,“谁又有那么大的胆量敢这么不断的烦扰各位公子,看来这也一定是位人物了?”

    这才是翁锐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长安城里的人物多了,说了你也不知道。”年轻人道。

    “这可不一定,”翁锐继续套话,“我小时候也在长安待过,说不定我也认识呢?”

    “你待过又怎么样?你能认识……”

    “好了,不说这个了,”还是米项反应快,他打断了那位年轻的话,“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领略一下翁门主武功的,和其他的事无关。”

    “对,我跟你说这个干吗?”年轻人也反应过来,说话也有点咄咄逼人,“给我们露两手吧!”

    “你知道我,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翁锐平静地道。

    “你想知道我是谁,等你胜了我再说。”年轻人道。

    “对,等你胜了我们再说。”

    其他几个跟他一起的又开始呛声了,这些人没有了刚才一瞬间的压力,自信心又上来了。

    “这么说就要开始比试了?”翁锐淡淡地道,“怎么个比试法?”

    “翁门主,我们有这么个想法,”米项道,“您是位江湖高人,我们兄弟的武功自然没法和您相比,但却仰慕得紧,人人都想跟您领教几招,就想出了个车轮战法,每人以十招为限,没败就退在一边由另一人接上,如果败了,就算退出比试,没败的人还可循环往复参与比试,直到有一方获胜,这样每个人都参与了,又不必要您跟每个人再单独比,您看行吗?”

    米项的这个想法是动了一些脑筋的,对他们来说,虽说是车轮战,但都是一对一合翁锐比,传出去也没啥太不好听,要是大家都败了,谁也别看不起谁,要是有一个人获胜,那就是他们长安十剑士的胜利,当然最终击败翁锐的那个人占的风头更盛一点而已。

    翁锐自然对这些小九九不屑一顾,淡然道:“客随主便。”

    “我看不必这样麻烦,”那位壮实而又不屑的年轻人道,“我先和他比,不做招数限制,直到分出胜负为止,如果我败了,你们爱车轮战就车轮战吧。”

    “也行!”米项迟疑的看着翁锐。

    “我没意见。”翁锐道。

    其实翁锐心里已经在想着如何对付这群官宦贵族子弟了,打死或者重伤都不可取,毕竟他们后面的那些势力也不是太好对付的,但出手太轻又不足以惩戒这些狂傲之徒。

    这时候众人已经后退,在小校场让出了一大块空地,没等双方致礼,那位年轻人踏上一步,“嚓”的一声抽出长剑,挂动风声削向翁锐。

    翁锐倒是没有急着出手,身子一个侧转躲过剑锋,没想年轻人的剑虽说削空,第二剑却随着他的侧转斜撩过来,这一招极为高明,动作不大,剑势却转换得很快,翁锐再次退后一步,脚未站稳,年轻人的第三剑就攻到了,快捷凶猛。

    翁锐这次没有躲闪,而是迅疾出手,右手一指弹在年轻人刺过来的剑刃之上,浑厚的内力直接将剑刃震成数截,就在年轻人一愣神的功夫,翁锐一个拧身,左手的剑带着剑鞘直接扫向他执剑的臂膀,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不但手里的断剑扔在地上,那只手眼看着就抬不起来了。

    平心而论,翁锐也觉得这个家伙的功夫不错,虽说不能和翁锐比,但至少要比欧阳平高明太多,说明这长安十剑士还是有些门道的,只是这家伙今天太过于目中无人,估计是平时恃强凌弱惯了,有点嚣张跋扈,他最讨厌这种人了,当然得好好教训他一下。

    在别人看来,这家伙的这条臂膀肯定是废了,但翁锐自己心中有数,十天半月肯定是拿不了剑了,但骨头并没伤掉,养养就能好。

    这个年轻人羞愧万分地退下了,其他人却没有接上来,一时都愣在那里。

    本来大家是想先看看热闹,再琢磨琢磨翁锐的武功,但自己这方连攻三招,对方只还一招,就直接将他废了,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对于要不要打下去可能都有点犹豫了。

    “谁来?”翁锐看着他们道。

    “我来!”

    既然话都说出去了,没有不上的道理,要不然长安十剑士就会成为长安城里最大的笑话,米项的这个脸面还是要的,答了一句挺剑而上,和翁锐战在了一起。

    对翁锐来说,这完全是一场没有多大压力比试,因为他们的修为和他相差实在太远,但鉴于米项说话做事彬彬有礼,翁锐还是和他打满了十招。

    紧接着的就其是他人一个个上了,前面过来施礼报名的,都打满了十招还未尝败绩,而跟着起哄的那几个,都是三五招或者两三招就被放倒或者踢出场外,一个个狼狈不堪。

    “后面我看就不必在打了吧。”第一轮打完,米项就拱手对翁锐道。

    “可是你们还没败啊。”翁锐道。

    “翁门主,谢谢你给我们面子,”米项道,“我们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但跟您一交手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以您的修为完全可以让我们出不了手的,但您还陪我们打完十招,其中的提携点拨也可使我们受用终生。”

    “米公子言过了,”翁锐道,“练武之人相互切磋那是常事,本就是个相互促进的事。”

    “但前面兄弟们多有得罪,还望见谅。”米项道。

    “没关系,”翁锐道,“不过我的事还没完。”

    “什么事?”米项有点惊讶。

    “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号。”翁锐道。

    “哦,这个呀,”米项忙道,“这位是……”

    “不,让他们自己说!”

    翁锐打断米项的话,并站到了刚才十分嚣张的那几位跟前,眼睛里射出犀利的光芒。

    “皇甫修。”那位十分张狂且唯一被打伤的年轻人道。

    “我要听你的名号。”翁锐道。

    “你不要以为你胜了就可以侮辱人!”皇甫修忍痛涨红着脸道。

    “是你自己说的,我胜了你就告诉我,”翁锐道,“况且是你刚才侮辱了江湖人。”

    “嗯,”皇甫修像是在憋气,最后无可奈何的道,“残霜剑士皇甫修!”

    “心澜剑士沈洪!”

    “雨霁剑士惠猛!”

    “云飞剑士汤淼!”

    “哈哈哈哈,好名字,都是好名字!”

    翁锐的笑声震得小校场里的人耳膜嗡嗡直响,近处屋脊上的尘土纷纷落下,似乎笑声还在,但翁锐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六章 众矢之的-8:拜领几招

    从米府出来,翁锐有说不出的畅快,他用几乎市井的方式侮了在他看来非常讨厌的几个人的面子,就像一个小孩子堵了给他气受的人家烟囱一样窃喜和解气,这种儿时的快乐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了。

    他来赴这个十分不对等的约会,还是有些收获的,至少他知道肯定是有人拿十小剑士的事在这伙人跟前撺掇,故意要挑起他们间的争斗,这说明这个人在长安的高阶圈子里还是有些影响力和说服力的。

    令他不解的是,他和这些人之间的实力对比是明显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他们特地下帖邀约,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一定不是要他来指点一下长安十剑士武功的,难道是故意要他在长安多留几天?

    这个想法一出现,翁锐心里就是一惊,从接到书信盘算这件事,到和师兄卫青商量,再到今天赴约,这三天已经过去了,他几乎啥事都没做,难道对方知道他一定会这样做?

    翁锐顿时就有些气馁,刚才的那点愉悦感已经一扫而空,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那种感觉他已经受够了,而他现在依然没有踏出别人给他安排好的节奏。

    如果翁锐现在的推测都是对的,那不光说明他自己依然在对方的圈套之中,同时在长安城的高阶,在很有影响力的层面也有他们的人,也就是在朝廷也有他们的眼线,此事非同小可,这点他可得马上告诉师兄。

    但翁锐又犹豫了,对方既然已经盯上了他,哪他去找大将军对方也不就知道了吗?但转而一想,以他们两的关系,可能对方也早就知道他会去找卫青,这么做也正可以告诉对方他还在按他们预设的方向在走。

    为了破掉这个圈套,就要让对方认为他依然还在圈套中,而暗地里必须要有另外的打算,这点当他从大将军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暗地商定好了。

    翁锐又变轻松了,下一步他也不必刻意去在乎对方想让他做什么,而是依然按照他自己的一贯思路去做就行了,所有的结果,最后只取决于那关键的几步。

    但翁锐想轻松未必就能轻松得了,当他回到秦仁阁的时候,又有人在等他了。

    来人年岁不大,看起来还要小他几岁,中等个头,白白净净,虽说一身粗布衣服,但也收拾得整整齐齐,更厉害的是他那双眼睛,平和、内敛、坚定,散发出一种他的这种身份无法掩饰的光芒。

    翁锐不知道他是谁,但看一眼就感觉是自己喜欢的那种人。

    年轻人没有进入秦仁阁,就在门外规规矩矩的站着,他一见翁锐回来,上前两步,深施一礼道:“翁门主好!”

    “我们认识?”翁锐端详了半天才道。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年轻人道。

    “那你是谁?”翁锐道。

    “公孙兆。”年轻人答的很干脆。

    “噢,噢,我知道你,”翁锐连噢两声道,“找我有事?”

    这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十小剑士的事现在已成为江湖最热门的话题,这一个排名第一,一个排名第九,自己就算没见过,但一定是听说过。

    “翁门主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已成为神话,练武之人莫不仰慕,”公孙兆道,“听闻您就在长安,特地在此等您就是想拜领几招您的剑法。”

    人家说得很是客气,行事也是彬彬有礼,但意思非常明确,你很厉害,我想挑战你。

    翁锐小时候就在这里呆过,现在如此出名,到哪里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刚有人在门口跟他搭话,就开始有人驻足观瞧,指指点点。

    翁锐一听又是被那个十小剑士的虚名闹得,但在自家的门口被人堵上,这确实得好好的处理一下,否则就会给街坊邻居,甚至是整个江湖留下笑柄。

    翁锐看着这个公孙兆,气度修为应该不错,怎么说也不应该是个好虚名的人啊,难道是自己看错啦?

    但知人知面难知心,看来这一个人的表面还是不太靠谱的,翁锐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刚才的好印象不觉减分不少。

    “怎么?在这里?”

    翁锐快速的盘算了一遍,这种情形下,拒绝、另约、换地方都不太合适,只能淡然一笑问了一句。

    “你要是觉得这里不合适您可以另定。”公孙兆答的也很淡定。

    翁锐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要是他觉得不合适,说明自己对这件事有顾虑,别人怎么想就很难说了,看来这个公孙兆一定是要在这里和他动手。

    “不,没有什么不合适。”翁锐道。

    “这到底是怎么啦?怎么到家门口都不让人安宁啊?”

    说着话,朱玉从里面出来,凶巴巴的注视着公孙兆,而公孙兆微低着头,对朱玉的话充耳不闻。

    “我问你话呢,”朱玉生气道,“你这人也不说你是谁,只说你在这里要等人,等人就是为了打架呀?”

    “玉儿,没事的,”翁锐安慰朱玉道,“这位公孙公子就是想和我在这里切磋几招,你先进去吧。”

    朱玉现在也是被褚良的那个十小剑士之说弄得很是生气,这也太打扰他们的生活了,见翁锐这么说,就把也赶出来查看的秦师傅和秦英,以及猪猪夫妇都叫了进去,外面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他的锐哥哥已经不是小时候遇到天灵子情形了。

    两人退回街心,看热闹的人迅速朝周围散开,让出了很大的一块空地,一看有人动手打架,这个热闹非同小可,远处的人也急急忙忙的朝这边赶来。

    尽管知道人家不太愿意,但毕竟翁锐已经答应他了,公孙兆还是微微施了一礼,这才亮出了他的宝剑,抢先发招,以示尊重。

    这可能是十小剑士间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的较量,哪可都是江湖新一代顶尖级的存在,已经完全不是翁锐和所为长安十剑士比试的量级了。

    公孙兆虽不被人所知,但能被褚良列为十小剑士之一,一定是有他过人的实力,他更清楚翁锐的修为境界,所以一上来就用了全力,他不想让自己难得争取来的这场比拼有任何水分。

    翁锐知道褚良是有些眼光的,他能把公孙兆列进来功夫就一定不会低,但一交手他还是觉得有点低估了,可能是那个长安十剑士影响了他的判断,以为在长混的人都不会厉害到哪里去,一个霍去病就可以压住他们,现在看来,这个公孙兆确实高出霍去病不少。

    这场比试一开始就超出了现场所有人的眼界,数招过后就已经人影飘飞、剑影绰绰、罡气四射,光凭这阵势和声音就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周围的人纷纷外逃,生怕给散发出来的剑气扫中。

    在米府校场,翁锐连一半的功力都没用,在这里他却不得不把自己功力摧升道九成以上,对于高手来说,这是难得的体验,豪气顿生,一层层的压力不断倾向公孙兆。

    公孙兆说得客气,是想拜领几招,可动起手来,完全就成了全力以赴的架势,在别人看来就是不服,就是想跟你这个第一见个高低。

    翁锐当然不能让他得程,数十招一过,就不想在和他纠缠,陡然将功力摧升道十成,连攻两剑,想把公孙兆的气势完全压住,让他知难而退,谁知面对翁锐全力劈过来的一剑,他竟然横剑相抵。

    “嘡!”

    一声爆响,公孙兆连人带剑就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刚想爬起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第三十六章 众矢之的-9:信使

    翁锐一个跃身到了跟前,出指如飞,瞬间点了他数出穴道。

    “公孙公子,你太逞强了!”翁锐沉声道。

    “谢翁门主…手下留情!”公孙兆喘息道,他感到有点胸闷,脸色蜡黄,知道自己最后一下硬扛时翁锐是收了力的,否则他的命还在不在就两说了。

    “你少说话,”翁锐轻斥一声,转而对站在秦仁阁门口的秦英道,“英儿,你把他扶进去。”

    “哎!”秦英答应一声赶紧过来,猪猪也跟着跑了出来。

    “哼,就知道给人找事!”

    看着秦英和猪猪扶着公孙兆往里走,朱玉站在翁锐身拉着脸旁嘟着嘴道,也不知道她是在说翁锐还是在说公孙兆。

    “你就少说一句吧,”翁锐道,“直接把他送到后堂去。”

    朱玉很不挺愿的转身安排去了,翁锐也和周围看热闹的行人和街坊邻居招招手,要打家各自散去,自己回到秦仁阁内。

    后堂里朱玉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公孙兆坐在一个蒲团之上,翁锐进去先搭了搭他的脉象,然后坐在他身后的另一只浦团之上,伸手解开他的穴道,略一运气,单手抵住他的后心。

    秦仁阁虽是医馆,但公孙兆受的是极重的内伤,秦师傅的药一下子管不了多少用,朱玉的功力用来疗伤还差点火候,这时候也只有翁锐自己来了。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公孙兆脸上已经有了血色,呼吸也顺畅多了,翁锐将手撤离,但自己并没有起来,而是继续坐着调息,再过半个时辰,两人几乎同时悠然睁开眼睛。

    这时别人都已离开,只有朱玉一直在旁守着,看着他们醒转,就对公孙兆道:“你怎么样?”

    “我好多了,谢翁夫人关照。”公孙兆说着站起来行了个礼,看起来他真的是没大问题了。

    “你还是先坐着吧,”朱玉虽说脸色温和了一些,但还是不很高兴,把蒲团往后挪了挪道,“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没事找这些伤受干什么?”

    “嘿嘿。”公孙兆尬笑一声,很听话的在翁锐对面坐下。

    “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受伤?”翁锐冷声道。

    “我觉得这样进来才不显得突兀,更自然一点。”公孙兆道,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哦?”翁锐倒是有点惊奇了,“你不是特地来找我挑战比武的?”

    “我没有长安十剑士那么无聊,”公孙兆道,“一伙井底之蛙,也只能自讨没趣。”

    “这才是今天的事,这么快你就知道了?”翁锐道。

    “哼,就算他们自己不好意思往外说,也会有人替他们说。”公孙兆道。

    “看来这真是有人安排的,”翁锐道,“他究竟是谁?”

    “看来翁门主也是有所觉察了,”公孙兆道,“是谁我不知道,但是什么人猜猜也应该**不离十。”

    听这意思,这个公孙兆似乎对翁锐当下的情形十分了解,应该对承天教也了解不少,但毕竟初次见面,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根基,翁锐自然什么话都不能往深里说。

    “你是来向我示警?”翁锐道。

    “或许有点,但现在看来用不上了,”公孙兆道,“我来是有更重要的事。”

    “为什么用这种方式?”翁锐道。

    “翁门主现在江湖显眼的人物,到哪里都有不少眼睛盯着,”公孙兆道,“既然你是第一,我是第九,我来向你挑战也属正常,呵呵。”

    “所以你一定要在医馆门口动手?”翁锐道。

    “否则我怎么进来?”公孙兆道,“要是在别的地方您把我打伤,要一转身走了,我这顿打就白挨了。”

    “呵呵,那你说说什么事吧?”翁锐道。

    “有关承天教的事。”公孙兆道。

    “承天教的事?”翁锐并没有否认他和承天教的事,而是道,“但我们并不认识。”

    “但有一个人您一定认识。”公孙兆道。

    “谁?”

    “皇甫嘉。”

    “皇甫嘉?玄墨门的少门主?”朱玉道,“他不是不愿和我们合作吗?他要你来做什么?”

    “玉儿!”翁锐赶紧制止朱玉再问下去,转而对公孙兆道,“公孙公子是怎么认识皇甫门主的?”

    “他是我的兄长,以前我们在长安一起求过学,”公孙兆道,“他们家在长安也有生意,出事的时候他就是从这里赶回去的。”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翁锐道,“只是我和他接触少,也不知道他在京城有你这么一位兄弟。”

    “皇甫兄他学问很好,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只是对武功不太喜欢,总觉得自己用不上……”

    说到这里,公孙兆有点说不下去了,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只是想多说一点,好取信于翁锐罢了。

    “皇甫门主他好像有自己的想法。”翁锐道。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公孙兆道,“不管有什么想法,这一点他是不会忘记的。”

    “这么说他不认为皇甫老门主的死和我们有关?”翁锐道。

    “他从来就没有这么认为过。”公孙兆道。

    “那他以前……”朱玉的话说了半截就停下来了,看着翁锐,她生怕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和天工门走得很近,就连现在也是这样,”公孙兆道,“但这并不妨碍一起做些事情。”

    “这话怎么理解?”翁锐道。

    “将承天教连根拔起,为父报仇。”公孙兆说完,静静地看着翁锐。

    “想法不错,他有这实力?”翁锐道。

    “当然没有,”公孙兆道,“所以他让我找您。”

    “你们最近经常在一起?”翁锐道。

    “没有,但他有办法避开别人耳目找到我,”公孙兆道,“他也不希望我现在就公开介入到这件事里,用力要用在关键的地方。”

    “他知道我会答应?”翁锐道。

    “纵观当今之江湖,有这想法且有能力办到这件事恐怕只有您翁门主了,”公孙兆道,“玄墨们虽没有您这么强大的实力,但皇甫门主也已经做了不少准备,何况他们在大汉境内的分号无数,恐怕比天工门还要多上一些,这里面他的心腹极多,肯定也能派上一些用场。”

    公孙兆先给翁锐戴了一顶大帽子,最后又摆出了玄墨门在各地的众多分号做铺垫,无非是想说玄墨门也有他们自己的优势,借此来促成和天工门的合作。

    “承天教确实给天工门制造了很多麻烦,到现在还欠着天工门的一条人命,”翁锐道,“天工门和他的账一定要算,但承天教蛰伏已久,势力广博,实力还是非常强大,特别是那位承天圣左使迦南实力几乎更是无人能及,想是一方面,但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凭今天的这些话,就要让翁锐完全信任公孙兆当然不可能,而翁锐回答都是一些几乎公开或者模棱两可的内容,这样既不必拒绝玄墨门,又不至于给自己造成被动。

    “事在人为,关键还是要看如何筹划,高手间的较量也不完全就是武功的比拼,”公孙兆道,“皇甫门主在武功上虽有不及,但他心思缜密,善于筹划,你们双方有共同的利益,他认为双方还是有合作的基础的。”

    “能一起来对付承天教我当然不反对,”翁锐道,“但我不知皇甫门主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他的想法也很明确,”公孙兆道,“在前期的准备中,一切以翁门主的筹划为主,他完全相信翁门主的能力,知道不知道筹划的细节无所谓,如果有什么玄墨门方便做的事,他一定万死不辞。”

    “这么说,如果双方可以合作,是你来做这个联系人?”翁锐道。

    “是,”公孙兆道,“表面上双方还是没有来往,不会太过引起对方的注意,这样可能对全局更有好处。”

    “既如此,当下还真有件事他们可以去做,”翁锐道,“要想把承天教的势力连根拔起,就得了解他们实力都渗透到了什么地方,当地的关键人物是谁,功夫怎么样等等,凡是他们有分号的地方,都给我查查,最好记录能仔细一点。”

    “就这个?”公孙兆有点疑惑,“这道不是件难事,可是这有用吗?”

    “当然有用了,”翁锐道,“孙子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对这里面的厉害角色总要有个整体的盘算。”

    “好,我这就去传话安排,”公孙兆道,“但皇甫门主要翁门主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翁锐道。

    “要真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他一定要亲自参加。”公孙兆道。

    “好,一言为定!”翁锐道。

第三十六章 众矢之的-10:又来活了

    翁锐最近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他想尽早离开长安。

    自从卫青带着秦无双高调回娘家探亲,在秦仁阁见了翁锐,翁锐的大名一下子又回到了长安人的饭后谈资之中。

    随后不久就是他和什么长安十剑士约战,紧接着又在家门口被人堵上打了一架,最后还把人家打吐血抬了进去,这又使别人的看法增加了一层神秘感。

    可不管是翁锐现在有多高的江湖地位,在很多长安人心目中他依然是那个可以手到病除的小神医,甚至有人还记得他曾经是一个小乞丐,现在知道他又回到了秦仁阁,慕名前来的人越来越多,颇有点络绎不绝的味道。

    治病本是翁锐的看家本领,有他在,本来天天坐诊的秦师傅倒成了打打下手、招呼患者的角色了。有时朱玉带着秦英也会出来给人看病,但主要还是为了给秦英实证,指点他的医术。一时间,秦仁阁又恢复了往日的人气。

    在来的这些人中,很多人确实是来看病的,有些人却是为了看热闹的,甚至他们到了这里,就是为了看翁锐一眼,瞧瞧他长成什么样子,或者容貌变了没有,但还有一些人,来这里却是专程找他打架的,并且每天都有。

    对这些人,翁锐一般都不予以理会,让他们没趣自行离开,但却有一些难缠之人,在挑战不成,就会说些难听的话来挑衅,还有不少人会跟着起哄,实在气不过翁锐也教训了几个人。

    这些人都是些江湖小脚色,有些甚至就是些街面的混混,在自家门口又不能太过伤害他们,这样不但没有震慑力,反而会吸引更多人来尝试,这让翁锐不堪其扰。

    其实这还不是真正的原因,陛下的密旨,江湖情况的变化,都不允许他再拖下去了。

    “玉儿,我想离开长安。”晚上,翁锐和朱玉商量道。

    “锐哥哥,我知道你这些天很烦,”朱玉道,“可我给英儿的医术还没有教完呢,现在走我就怕他半途而废。”

    翁锐现在可以说事情很多,尽管有些是可以交由其他人去办,但有些事是一定得他自己出面的,还有些事是需要他秘密去做的,暂时留在长安也是为了让朱玉完成一个心愿,但他却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误了其他事。

    “这学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翁锐道,“先给他教一部分,让他好好练习,融会贯通,等下次见面再教也可以的。”

    “但我们现在是百事缠身,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又能再次回到这里。”朱玉还是有些不舍。

    “要不你先留在这里,”翁锐试探道,“我先走,等你的事情办完之后再来和我汇合。”

    “我不,”朱玉坚决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一天看不到你我心里就慌。”

    “呵呵,这有啥好慌的,”翁锐道,“你看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吗。”

    “我就是要看着你才踏实。”朱玉仰着脸一脸辛福。

    “其实学医不见得师父一定要守在旁边,”翁锐似乎也不愿和妻子分开,就分析道,“你看你和我,都是走到哪里学到哪里,也没有一个师父一直跟着,人要是有这一根灵性,你把主旨教给他,让他自己去琢磨,等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下次指点可能效果会更好。”

    “嗯,锐哥哥说得也对,唉!”朱玉轻叹一声。

    “怎么,你是觉得英儿天资不够?”翁锐道。

    “也没有,他很想学好,也很努力。”朱玉道。

    听这话翁锐已经明白了几分,做一个医者容易,做一个好医者就比较难,但要成为一代名医,那绝对是要看个人的天分,谁做师父都没有用的。

    “你也不要太过着急,”翁锐道,“这事也要看缘分,你尽心尽力就好,亢宿仙人哪里也不会怪罪你的,况且他也不知道英儿他们的存在。”

    翁锐知道他们虽和亢宿仙人在一起时间不长,但朱玉对这位师父非常崇敬,将他的医术传给秦家后人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算是他不知道这一家人的存在,她也一定要把这件事给办完,但神医扁鹊的技艺能不能在这里再现,却不是她想做就能做到的事。

    “嗯,我知道了,”翁锐的想法朱玉非常理解,“你想什么时候走?”

    “尽快吧。”翁锐道。

    朱玉听翁锐这样说,说明他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再呆下去连她自己都会心不专的,所以,她沉吟了一下道:“再给我一天时间,这里我总得交代一下。”

    “你专心做你的事吧,这个还是我来。”翁锐道。

    翁锐知道朱玉是带着亢宿仙人心愿来的,秦家人也非常看重这一点,让朱玉去讲离开的话肯定不好,反正自己这阵子的麻烦事情很多,随便找点理由秦师傅都会认为这是正常的。

    就这样,第二天翁锐给秦师傅讲了他的想法,秦师傅是开明之人,自然不会阻拦,朱玉给秦英讲了很多医者主旨精要,还布置了不少任务,要他不要懈怠,等她下回来检查,第三天两人就收拾收拾离开了长安。

    翁锐他们离开长安虽不完全是躲清静的想法,但这一路上他们却也一直不很清静,这不,他们又被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是一位年轻人和两位中年人。

    年轻人大概二十多岁,英气勃发,锦衣秀剑,一表人才,这种光彩就算翁锐再年轻几岁也比不上他。

    另外两位说是中年人,只是看起来岁数比翁锐要大个七八岁、十来岁,称之为壮年也很合适,一个粗粗壮壮,满脸胡子拉碴,另一个则瘦削冷峻,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你的活又来了,呵呵。”朱玉看了一眼翁锐轻笑一声道。

    “这是第几波了?”翁锐道。

    “出了长安得有十几波了吧。”朱玉道。

    “唉,这何时是个头啊?”翁锐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前道:“几位壮士,为何要拦住我们去路?”

    “你可是天工门门主翁锐?”满脸胡子的壮汉道。

    “正是,”翁锐道,“你们是谁?”

    “这是我们莫干剑庄的少主莫威,”壮汉一指锦衣年轻人道,“我是李晟,他是程均。”

    “找我何事?”翁锐道。

    “明人不做暗事,”李晟道,“我们少主听闻江湖传言,说是当今江湖年轻一代中出了个十小剑士,且以你为首,得知你在长安,千里迢迢特地赶来想请教几招。”

第三十六章众矢之的-11:新规矩

    “你们也是从长安来的?”翁锐道。

    “是的,我们已经追了你三天了。”李晟答道。

    “看来我要让你们莫少主失望了,”翁锐道,“江湖传言本不足信,你们这不远千里更没有必要,我对这种比试没有兴趣,你们还是回去吧。”

    “莫非是翁门主怕输了这场比试,毁了你的名头?”莫威上前一步,剑抱怀中,看起来信心十足,“不过没关系,我选在这荒郊野外,本就不想被人看见,就算是你输了,我们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话说得已经够气人了,可是翁锐依旧不为所动:“对于名不名头我还真不在乎,你要喜欢今天就算你胜,到了有人家的地方我帮你传传话,没准明天就有人知道你才是江湖第一了。”

    翁锐的话更气人,朱玉在一旁听着差点喷了出来,这样一来莫威的脸色就不对了。

    “这么说你是看不起我们莫干剑庄?”莫威冷着脸道。

    这不提莫干剑庄还罢,一提倒是让翁锐升起一股莫名之火。这莫干剑庄庄主莫林和星枢子、宇枢子走得很近,在承天教这件事上也很积极,虽没有和他们直接发生冲突,但却有点为虎作伥的味道,今天这个莫威忽然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也是他们的安排?

    “这我哪敢啊,”翁锐嘲笑的意味更浓了,“莫干剑庄自称是昔日铸剑名家干将莫邪的后代,铸剑技艺高超,想必这剑术也一定是非常了得吧?”

    “这不用你评说,试试就知道了。”莫威道。

    “试试也不是不可以,”翁锐道,“不过我这里有一个规矩,就怕莫少庄主接受不了。”

    “不妨说来听听。”莫威道。

    “就是为这个十小剑士之名和我比试之人,如果他输了,我就要断他一条腿。”翁锐道,他说这话,已经有了惩罚之意。

    “哼,谁断谁的腿还不一定呢,吹牛有什么用?”莫威道。

    “既如此,哪莫少庄主就进招吧。”翁锐也不想再废话,将手中的包袱递给朱玉,示意她站远一点,慢慢拉开了一个架势。

    看来这个莫威一定是憋的久了,到这个时候不再答话,手中长剑闪过一道寒光,振出数道剑影,急袭翁锐。

    莫威的剑一出手,翁锐就感到他的剑法不错,中正,大气,招式、气势都属上成,看样子也是经过名师指点,确实有些门道,忽而起了切磋观摩之意,闪身出剑,一个斜搭,就和莫威战在一起。

    两人一上手,旷野里顿时就泛出阵阵剑光和金玉交接之声,古道之上人影飘飞,剑风四射,连朱玉都觉得这两个人的剑法都很美,不觉频频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飘动中莫威一个侧身斜劈,手中的剑嗡嗡作响,翁锐不退反进,用剑一格,“咔”一声震响,“玄青”剑竟然断成两节,他陡然飞身而起,向后飘落数步,看着手中的这把断剑发愣。

    感情对方手中是一把宝剑,看来莫家的铸剑功夫确实了得。

    “哼!现在还要断我的腿吗?”莫威也没有逼上,一脸得意的看着他。

    翁锐心里这个疼呀,这可是他师父天枢老人送的剑,十几年来大小数百战,都没有使它损伤分毫,他也爱它如命,今天竟然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被莫威斩断,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刚才和莫威对阵,翁锐想看看莫威的剑法所以并未用全力,现在他已经完全没了这个心情,顺手一摔,手中的短剑直接在土里没到剑格。

    “你的腿断定了!”翁锐的话里已经渗出摄人心魄的寒意。

    “那你换把剑再来!”莫威道。

    “不用,我空手照样能断你的腿!”翁锐道。

    “你是找死!”

    莫威话音未落,身形飘动,手中的剑再次朝翁锐扫来,翁锐身形一转,两掌一翻,掌风过处,犀利无比,俨然就是他的天枢十三剑第二镜“宗物同尘”。

    这次出手,翁锐一上来就用了全力,以掌化剑,“宗物同尘”的速度、威能都不是莫威所能想象的,没过几招已经逼得他手忙脚乱。

    腾挪闪动中,也就刚过了四五招,莫威看翁锐一掌袭来,慌忙中递出一招,但翁锐掌法的变换要快于他的剑招数倍,一个反切左掌直接扫到莫威执剑的右臂之上。

    一阵巨痛袭来,莫威的这条臂膀几乎瞬间没了知觉,长剑即刻脱手,翁锐右手一抄,剑未落地就到了他的手上,长剑一振剑音清脆悠长,果然一把好剑,但他脚下并没有停,飞转中一脚扫中莫威的右腿,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这几招翁锐速度实在太快,在场的李晟和程均都没来得及施以援手,莫威就惨叫一声委顿在地上。

    “少主!”李晟惊呼一声赶紧过去扶住已经快疼晕了的莫威。

    “你找死!”

    程均见状,怒吼一声,拔剑就冲上来跟翁锐拼命,但翁锐这时候早没了再战下去的心情,催发出九成的功力,手中的剑一封,程均的剑也即刻断成两截,剑尖一转,已经指向他的咽喉。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翁锐道,“你们少主的腿已经断了,要是你的也断了,剩下的一个人恐怕也背不了两个人吧。”

    人家在一招之间就把自己给制住,这功夫也实在是太恐怖了,程均哆嗦了半天才慢慢退下,李晟见状更是打消了为少主出头的念想。

    “你毁了我的剑,这把剑我就收着了,”翁锐取过莫威的剑鞘,将剑插好,然后取过自己的剑道,“我知道你们家的铸剑手艺不错,就烦请回去把我这把剑修好,至少要你这把剑砍不断为止,到时候我再换回我的剑,听到了没有?”

    李晟和程均都看着莫威,谁也没有答话,本来以为借着少主的利器,至少可以羞辱一下翁锐,谁知道现在不光莫威的腿断了,连宝剑都到了人家手上,这个人丢得可是有点大。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莫威忍痛道。

    “这没关系,”翁锐道,“你只要把我的剑修好了,我可以给你机会。”

    “我们走!”莫威对李晟和程均道。

    李晟抱起莫威就走,莫威疼得一咧嘴道:“你轻点!”

    程均拿过自己和翁锐的两把断剑,恨恨地瞪了翁锐一眼,也跟了上去。

    看着莫威一行三人渐渐走远,朱玉过来嘻笑道:“我说我的大门主,你什么时候定下的规矩,谁找你争第一就要打断人家的腿?”

    “刚定的,嘿嘿,”翁锐一扬手中的剑,“这把剑不错!”

第三十七章 江湖乱局-1:噩耗

    或许是翁锐的新规矩起了效果,在打断了几条腿之后,来骚扰他们的人就越来越少。其实也不是翁锐手段狠辣,而是他越来越觉得这些人是有人专门教唆来的,不管打得赢打不赢,给你找点麻烦总归是可以的。

    没有了骚扰,他们的脚程就快了许多,数日之后便到了荆州,依旧是朱山的府邸,这是他和沌信约好见面的地方。

    这地方有个好处,东南西北都方便,另外就是有了朱山多年的经营,这里的设施、规模和人员都有一定量级,有什么事也好办,翁锐几乎也把他当成天工门的第二个据点。

    自从收了九重门之后,朱山在巴中待了一点时间,将所有业务理顺之后,就交由君桃打理,他自己依旧回到荆州,呆在这里他心里总要踏实一点。

    九重门的人除了主要的几个人隐身幕后之外,其他人还在干着原来的事,只是名义上已经是天工门的生意了,对于这些,朱山运作起来一点都不手生,他确实是块做生意的料,不过给承天教运送禁物的差事就彻底停了。

    说来也怪,承天教的人也没再过来找麻烦,似乎他们现在也不想和天工门直接起冲突,这样一来,朱山倒是清闲了许多。

    沌信前两天就到了,他是接到翁锐的传话后从番禺赶来的,尽管前面伤得不轻,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总算好得差不多了,朱玉一来就赶紧给他检查,还给他专门开了方子清除余毒和调养身体,沌信自然十分感激。

    沌信带来了不少南越国那边的消息,翁锐虽说听着,但他对这个已经不太感兴趣,但这点就算是在天工门内部也不能点破,依然要表现出关注的样子和做出合理的反应。

    荆州工部的人很多,翁锐一来既热闹又忙碌,总算是找到时间,他和沌信两人密谈了一个晚上,内容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第二天沌信就借故要离开荆州。

    就在翁锐和朱山一行给沌信送行的时候,忽然有人送来天工山的消息:天工老人仙游了!

    翁锐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这可是他一直想都没想过的问题,直接就愣在当地。

    天工门的基业算不上是天工老人开创的,但却绝对是在他手上发扬光大盛名于武林的,翁锐是实实在在站在前人肩头上的,尽管在工门道法和武学修练的法门上他确实是推进了一大步,但就天工门的声威,整个江湖还都是看着天工老人这块丰碑,就连翁锐自己也是这样。

    因为有天工老人的存在,不管天工门遇到多大的麻烦他都没有担心过,就算是在迦南手上只走了十二招,他也没有怯过,像所有人一样,他知道,在他顶不住的时候,天工老人一定会出手帮他化解危局,因为他就是一座永远也搬不走的天工山!

    而现在,这座山忽然没了,翁锐的心也忽然空了,他感到一片茫然。

    “门主,现在怎么办?”沌信似乎也开始六神无主,他是因为有了对天工老人的敬仰才留在天工山上的,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同样很大。

    “什么怎么办?”朱山也有点爆了,“先回去,商量商量再说!”

    这样,众人还没走出大门就又折了回来,前厅里站满了人,但却寂静得可怕,大家都在看着翁锐。

    “锐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呀!”翁锐的失态表先把朱玉也给吓住了。

    “吁!”翁锐长长嘘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道,“让我想想。”

    等了老半天,翁锐终于说话了,这让在场的人也松了一口气,他是现在的天工门门主,所有的主意也都等着他拿呢。

    “沌信掌祭,”这次翁锐没有让大家等太久,“你还是先去办你的事,顺便通知一下君轩掌司,要他立即回天工山。”

    “那山上的事怎么办?”老门主仙游,这可是天工门的大事,作为老人沌信不可能不参加的。

    “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翁锐道,“到底是老门主出了啥事?他好好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事?这到底和承天教有没有关系?”

    “门主,你在怀疑老门主的事和承天教有关?”沌信一下子惊觉起来。

    “我现在还不能判断,”翁锐道,“当今江湖已经乱象丛生,天工门是对抗承天教的主心骨,天工门所有的变故我都没法抛开承天教去考虑。”

    翁锐的这句话意味深长,天工门的变故也不是从今天就开始的,这里面已经有了许多扯不清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他能如此冷静的考虑,这和他的眼界是分不开的。

    “门主的话没错,”朱山道,“现在正是双方对峙的关键时期,如果我们因为老门主的事乱成一团,这就等于给了承天教难得的一次机会。”

    “所以,山上的事要有人去处理,其他地方要做的事一刻也不能停,”翁锐说这话的时候,郑重其事地看着沌信,“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别人仁慈,我们要做的是自己要未雨绸缪,走在前面。”

    “我去!”沌信没有再坚持,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太知道翁锐这句话的分量。

    “各地工部的事怎么办?”朱山道,“大家对老门主的感情还都是很深的。”

    “除了几个老人,其他的人都各守其位,”翁锐道,“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回山,违者按门规处理!”

    “好,我这就去安排!”有了翁锐这句话,朱山的心里笃定多了,他最怕的就是他的生意夸了,对于天工老人,他真的没有他们那么多感情。

    “要大家多加注意,”翁锐叮咛道,“要有人挑衅,特别是碰上承天教卫使以上级的人物,就多隐忍,东西吃点亏没关系,人没事就好。”

    “还要让啊,”一听说要让利益,朱山又急了,“大不了跟他干啊!”

    “哥,你还想再受伤一次啊?”朱玉急道。

    “现在他们要出手可就不是受点伤那么简单了,”翁锐道,“现在差不多都是明牌了,这个时候要压制的就是对方的实际力量,在这种非常时刻,我们不能蛮干,要解决他们会有机会的。”

    “他们找我们非常容易,可我们怎么去找他们?”朱山道,“他们那些庙宇都是小门派建的,找他们也没用啊。”

    “你可不要小看他们,加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翁锐道,“你让我们各地的工部在各自周边摸摸他们的底细,特别是那些门派加入了承天教,都在什么地方建了庙宇等等,再找人尽快汇总出来给我。”

    “这些小喽啰有用吗?”朱山道。

    “当然有用,没准这里面还有高手呢,”翁锐也不想跟他细说,“你让他们尽快去做,不要张扬。”

    “哪我怎么办?”朱山道。

    “你和玉儿收拾一下,跟我立即回天工山。”翁锐道。

第三十七章江湖乱局-2:天工撕裂

    天工山一片肃然,人影绰绰,但却极少有人喧哗,就算是有事需要交流,也都是低声耳语。

    中心大殿天璇殿更是气氛肃穆,尽管人已坐满,但却沉寂异常,翁锐端坐在门主之位,以下六大掌司都在、十二大掌祭除了沌信和君桃也都在,连元老堂的头头脑脑都到了,这可是天工山从来都没有过的阵仗。

    在这些人里面还多了一位平时很难见到的人,那就是天工老人的大弟子沌阳,他一直随天工老人游历于山水之间,天工老人也一直是他跟随侍奉,虽在现在的天工门内没有职位,但他的位置被安排在门主之下的首位,足见他在天工门地位的尊崇。

    翁锐和朱山、朱玉是昼夜兼程赶回来的,君轩早到了一天,山上的这些大场面都要他这位司礼来协调安排。

    “门主,您看这下一步该怎么办?”别人都不说话,只有君轩先开口了。

    “我刚回来,很多事情还都不是很了解,”翁锐看了一下大殿之内,稳稳的道,“今天大家都在,也正好可以商量一下。”

    “您是门主,老门主仙游这是大事,”君轩道,“要怎样致礼,怎样邀请和接待江湖嘉宾,这都要做很多准备,这您得先拿个主意。”

    “这些不急,”翁锐的话依旧很是平稳,看起来他确实没有着急,“老门主修行功夫极高,身体也一向很好,怎么突然就仙升了,我就想知道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门主说的是,”沌阳说着,拿出一块白绢递给翁锐,“师父留下这块绢帕,就失去了踪迹,一切请门主定夺。”

    翁锐接过白绢,虽说有点旧了,但洗得很干净,上面墨迹清晰,是老门主天工老人的笔迹,这点翁锐能够确认,内容也很是简短:

    吾自感大限将至,不日飞升,自选福地仙成,尔等不必追寻。百年修炼,为求解脱,留皮囊无用,徒添累赘,一并带走,望勿为念。天工山仙缘深长,德福天地,尔等可善修之。天工道法,纬地经天,得之于天,传之于祖,弘之于今,锐功至伟,众亦当善承之。悠悠天地,朗朗清宇,逍遥不羁,吾去也!

    “就这个?”翁锐看了很多遍,最后托着白绢慢慢的抬起手来,看着沌阳道。

    “就这个!”沌阳微微一点头道。

    “沌阳师兄就凭这个判定老门主已经仙游?”翁锐道。

    “我随师父多年,知道他入道已深,生死了然于心,”沌阳道,“既然师父想这么做,我也不能违了他老人家的意。”

    “沌阳师兄真的没去找过?”翁锐道,在他看来,自己的师父留了一封书信走了,作为弟子找都不找,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找?怎么找?”沌阳道,“以师父的道心智慧,他要不想我们找着,就算我们再费气力,恐怕也难寻踪迹。”

    “那也不能让老门主就这样曝身于外,总得收敛安葬吧?”翁锐道。

    “人之身体,受之于天地,形之于父母,最后还归于自然,”沌阳道,“师父乃得道高人,他早已不纠结于此,我们何必再给他增添羁绊?”

    “沌阳师兄此话自是不错,”翁锐道,“但没见到老门主的仙体就断定他老人家已经仙游,这恐怕有些草率吧?”

    “门主是信不过师父的修为功夫,还是信不过师父的遗言?”沌阳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很不高兴。

    “我是信不过自己的眼睛!”

    老话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翁锐心里很明白,我现在什么都没看到,就要让我相信老门主已经仙游,这是不可能的。

    “这么说门主是信不过我了?”沌阳道。

    “沌阳师兄是老门主的大弟子,数十年跟随在老门主左右,有您在,犹如老门主亲临,”翁锐狠狠地捧了沌阳一把,“但老门主仙游这是件大事,如若处理不妥,那天工门就会成为整个江湖的笑话,这恐怕也不是沌阳师兄愿意看到的吧。”

    “虽说我跟随师父多年,但在天工门你才是门主,”沌阳道,“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

    翁锐心道,什么叫我才是门主,难道现在就已经有人认为我不是门主了吗?

    “既然沌阳师兄这么说,那我就谈谈我的看法,”翁锐道,“我想老门主大礼的事先放放,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要先找到老门主,假若他老人家真的已经仙游,我们再举行大礼也不迟。”

    “哪要是找不到呢?”沌阳道。

    “怎么会呢?”翁锐道,“沌阳师兄跟老门主修行多年,对他老人家的心思和习惯可以说了如指掌,只要您给指点指点,我想一定能够找到。”

    “这么说要是找不到那就是我的责任了?”沌阳道。

    “我没这个意思,”翁锐道,“要真没找到,哪到有两种可能,一是老门主还在,只是他不想见我们,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老门主选的福地太隐秘了,我们一时难以找到。”

    “这么说要是找不到你就要一直找下去?”沌阳道。

    “是,”翁锐看来对这一点很是坚持,“否则我对门人和江湖同道都交代不下去。”

    “我要说我已经尽力找过了,你相信吗?”看来这位天工子的大弟子已经很不高兴了,连门主都不叫了。

    “我相信,”翁锐道,“所以说,连沌阳师兄都这么上心,我就更不能轻易放弃了。”

    “你这什么意思啊,”沌和终于忍不住了,沌和是他的师兄,怎么也不能让他失了面子,“师父尸骨未寒,你就是拦着不让行大礼,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沌和掌司,你过分了吧!”翁锐虎目一睁,精光大盛,但随即一显而收。

    “我怎么过分了,”看来今天沌和是不想给翁锐面子了,“不是你师父你是不觉得心疼,他人都没了,我们怎么就不能让他早点受礼升天?”

    翁锐终于看明白了,这天工山上的人一直还都把他当作个外人,老门主在的时候都还有些收敛,现在一听说老门主不在了,一个个开始呲牙了,拿老门主来说事是假,真正的挤兑他才是真,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完,还不能如了他们的意。

    “我知道,老门主一直都没收我为弟子,但他老人家指点、传功的恩德我没有一天敢忘,”翁锐道,“我不是想拦着大礼这件事,我是怕老门主还在,传出去成为江湖的笑话。”

    “门主还是不能相信我师父带回来的消息是真的?”君瑞道。

    “我没亲历,总要想法证实一下。”翁锐道。

    “这就是你不让各工部的门人弟子回山致礼的原因?”看来君瑞对翁锐这样处理也很不满意。

    “这不正好,”翁锐道,“可以让他们在各地仔细寻找老门主的下落。”

    “我看这不是想寻找老门主,是你另有所图吧?”君瑞道。

    “哪君瑞掌司就说说看,我图得是什么?”翁锐直了直身子,显得对君瑞的话很感兴趣。

    “你是还想和承天教去拼个你死我活?”君瑞道。

    “不是我想,是承天教在一直逼着我们这样做!”翁锐道,“从君庭被杀开始,到各处挑事、嫁祸、造谣,前一阵子还差点杀了山子,难道要我们看着这些不为所动吗?”

    “就我所知,我们现在早不是承天教的目标了,”君瑞道,“我们天工门的宗旨就是不介入江湖纠纷,我们还有必要拿所有门人子弟的性命去争这个高低吗?”

    “听君瑞掌司的意思,我们死了人就这么算了?”翁锐道。

    “那不算也要看自己的能耐,”君瑞道,“老门主已经仙游,就算是门主自己在那位迦南手下也不只走了十几招吗?难道我们要拼光吗?”

    “迦南是很厉害,但也不见得不可战胜,”翁锐道,“我从未想过要老门主怎样,我选择和他继续斗,自然有我的道理,最终谁胜谁负恐怕还很难说。”

    “我看你就是有私心,”君瑞道,“要斗你自己去斗,不要拉上整个天工门。”

    “哦,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翁锐道,“君瑞掌司不妨说说,我到底有什么私心?”

    “我知道你师兄是当朝大将军,”君瑞道,“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用不着把整个天工门拉去给朝廷卖力吧?”

    “哼,我看你是怕死吧?”朱山也终于忍不住了,“堂堂一个天工门,号称道门三圣,被人欺到门上杀了人,到最后要连个屁都不敢放,这传出去恐怕要让整个江湖笑一百年吧,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你丢不起人你可以离开啊,”君瑞道,“反正你也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是天工门的人。”

    “哈哈,你说对了,我是随时都可以离开的,”朱山道,“但有些人的心恐怕早就不在这天工山上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君瑞道。

    “你刚才在说门主有私心,哪我问你,你就没有私心?”朱山道。

    “我一直呆在天工山,教导督促门人子弟修炼,我能有什么私心?”君瑞道。

    “哟哟哟,你把自己说得太干净了吧,”朱山道,“这些年我挣了多少钱我自己清楚,现在就可以到府库去看看,还剩下多少,这钱都到哪里去了?”

    “哼,你挣钱是你自己的事,我花钱是门主授权的,”君瑞道,“这事上回门主回山我已经做过说明,门主也没有反对。”

    “嗬,你说得倒是轻巧,一句门主没有反对就可以对付过去了?”朱山几乎要指着君瑞鼻子了,“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私心?”

    “我有什么私心你说出来?”君瑞站起来狠声道。

    “你不要对我那么凶,你自己心里清楚,”朱山道,“南越国一直和我们作对,现在又和承天教搞得如胶似漆,迦南还做了南越国的国师,你都把这些钱用到了南越,你说我可以说出你有什么私心来。”

    这个朱山果然厉害,一上来就引开话题,句句戳中君瑞要害,这对天工门来说,那简直是叛逆之罪了,要这样下去就差动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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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绝山介绍:
武侠的长河中也有璀璨的浪花,它不在史书中,它在每个人的心底。翁锐,一个放牛娃,没落将门的后代,本来他可以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就因为在十岁的时候和另一个小孩打了一架,从此坠入江湖。一入江湖深似海,勾心斗角,血雨腥风,躲是躲不过去的,不想沉沦,那就打出一番天地。十绝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绝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绝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