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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老胡杨     十绝山txt下载     十绝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17:密盟自保

    翁锐在朱玉买完头饰之后,几个人又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驿馆,看来一切都很正常。

    没有多久,钟铉、朱山和沌信三人也回来了,而且三个人是喝得酩酊大醉,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回来的,可谓丑态百出,连被他们甩掉的武士都嘟嘟囔囔地埋愿他们,但看现在的情形,他们什么都顾不了了。

    朱玉看到这情形,连忙扶她们几个躺下,丹巴也过来帮忙,又是给他们擦脸,又是给他们喝醒酒茶,直到他们安静的躺下,不在闹了,朱玉才打发丹巴去休息。

    “好了,都别装了。”看着丹巴走远,翁锐暗笑一声道。

    朱山首先爬起来,往外面瞄了一眼,见没外人才道:“我们装得不像吗?”

    “像,像极了,”朱玉道,“你这也就瞒瞒门口的武士和丹巴,稍微有点江湖经验的都看得穿你们。”

    “嘿嘿,我们就想瞒住那些武士就行。”沌信也起来道。

    “快说说,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翁锐道。

    “要是玉儿的毒没人治得了,那个被抓的人就死定了。”钟铉道。

    “毒?我哥手里的毒针?”朱玉道。

    “对,”钟铉道,“以我的手法,这针应该可以没入他的肉里,你的针又细,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来。”

    “怎么会被抓住?”翁锐道。

    “都怪我,”朱山道,“我想放这家伙一马,谁知他太笨,就被抓住了。”

    “你拿他东西了吧?”翁锐道。

    “我可不是为了他这点东西,”朱山立即辩解道,“我跟他说的是濮人话,我想这样放了他也更真实一点。”

    “哼,还好这个人死了,”翁锐道,“否则这人回去我们所有的努力可能都得白费。”

    “这怎么可能?”朱山道。

    “你看你长得想濮人吗?”翁锐道,“再说了,也不只有濮人才会说濮人话呀。”

    “嘿嘿,”朱山有点不好意思道,“还好钟兄帮我补了一招,你那招真厉害,我要跟你学学。”

    “哼? 跟我学,”钟铉不以为然道? “放着玉儿那么大的名家在那里,你还用得着跟我学?”

    “钟大哥? 你又笑话我。”玉儿笑笑道。

    “我可不是笑话你? 你现在可是有真本事,”钟铉感慨的道? “可惜呀? 今天只碰到一个,还不知另一个怎么样呢?”

    “呵呵,这个你们也不用担心? ”朱玉神秘一笑道,“你们碰不着的,有些人可碰得到。”

    “这么说你们也碰上了一个?”钟铉道。

    “不是我们,是锐哥哥碰上了? ”朱玉道? “你们还是听他说吧。”

    “也没啥说的? ”翁锐道? “就是那个哈吉带人把一个追到了城西边,正好撞上我们,玉儿拖住哈吉聊了一会,我就去把那家伙给弄晕,扔到了一个他们很难发现的地方,到天黑他要是没被抓到,应该可以跑了。”

    “那你把他打晕,难道他不知道?”朱山道。

    “说来也巧,”翁锐道,“我正在一个拐角处捏了一个石子,还在想怎么把他打晕而不被他发现,可这家伙一转过来就撞到路当中的一颗树上,我随即石子出手,大概他会觉得是自己撞晕的吧,呵呵。”

    “也是个笨家伙!”朱山道。

    “万事俱备,看来只能等结果了。”钟铉道。

    “这么说这儿的事就快成了,”朱山道,“那我们自己的事怎么办?”

    “这些事都急不得,”翁锐道,“这里边的事错综复杂,都纠缠在一起,我们现在都还说不清所做的哪件事对我们会有帮助,只能先一件件去做,也不能小看了这些事。”

    “夜郎王那边下一步会怎么做?”沌信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明天那个盟相多邦就会过来。”翁锐道。

    但没等多帮过来,却有人先过来了。

    ※※※

    刚吃完晚饭,翁锐他们正在聊白天的一些见闻,丹巴也在,那位滇使句醇就一个人过来了,并且是大大方方的来的,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打过招呼行过礼之后,翁锐也热情的邀他坐下说话。

    “听说你们是从汉朝来的?”句醇问道。

    “是啊,”翁锐笑道,“你这位滇使消息还是很灵的嘛,哈哈。”

    “嗨,我一到就有人知道我住哪里,那我不也得打听打听,哈哈。”句醇不卑不亢,心照不宣。

    “听说你很厉害,一掌就把南越使者魏宁给毙了!”朱山由衷佩服道,“你就不怕夜郎王将你杀了?”

    “这也是被迫为之,”句醇道,“我滇国危在旦夕,我个人安危已无足轻重,主要也是为了让夜郎王能下联盟的决心。”

    “看你今天这一身轻松,这招应该是已经奏效了?”翁锐道。

    “我是个粗人,空有些力气和胆量,”句醇道,“能有这样的结果,也要感谢高人的指点。”

    “哈哈哈,这话说得对,”钟铉道,“但也只有聪明人别人的话才能听得进去。”

    “是是是,”句醇道,“今天到夜郎王宫差点丢掉了性命,回来后也一直惶恐不安,听说外面今天也乱的很,莫非有什么事情发生?”

    翁锐明白,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嗨,也没啥事,”朱山道,“你不是把那个南越使者给打死了吗,他的四个随从想跑,当时就被杀掉两个,今天外面一直在搜捕另外两个。”

    “哪抓住了吗?”显然对这个句醇很是关心。

    “听说一个半道上死了,另外一个到现在不知所踪。”翁锐怕朱山话说多了说漏嘴,就赶紧插话道。

    “这些来挑拨滇国和夜郎关系的人本来就该死!”句醇看来心有不甘。

    “呵呵,要是没抓住的那个人跑回南越,恐怕这夜郎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翁锐道。

    “哦,”句醇一愣,随即释然道,“只要我滇国和夜郎联合起来,这南越国也没什么好怕的。”

    “依我看来这恐怕还不够,”翁锐道,“滇国、夜郎都在南越西边,一面防御对他们压力不大,要是能拉上闽越,南越就有点头疼了。”

    “这主意不错,”句醇对翁锐道,“我看您是位高人,何不随我一起去滇国,等我秉明我王,拜您为国师如何?”

    “哈哈哈,”翁锐笑道,“我就是一个山野江湖之人,哪里就是什么高人了,我还是留在这江湖自由自在一些,就不去耽误滇国大事了。”

    “那不管怎么说,有机会一定去滇国走走,我一定备酒以待。”句醇武士出身,豪迈之情溢于言表。

    “好说!”翁锐道。

    ※※※

    翁锐猜得没错,第二天夜郎盟相多邦就来到了驿馆,让翁锐意外的是盟将令亥也随他一起来了。

    “翁门主,您说是来柯乐城找朋友的,找到了没有?”多邦笑着道,似乎两人已经很熟了。

    “您看这不就是,”翁锐一指沌信,“这也是位能人,呵呵。”

    “翁门主说笑了,”沌信一看翁锐这么讲,自然就不能把他的身份说清楚,“沌信见过盟相,见过盟将。”

    “哦,你一直在夜郎国?”多邦道。

    “没有,我只是和翁门主约在这里,”沌信道,“我从南越那边来。”

    “噢噢。”多邦噢了两声,好像明白了什么,随即哈哈大笑,不再追问。

    “盟相今天过来,可有要事?”翁锐道。

    他知道,现在已经进入结盟的关键时候,多邦是其中的关键人物,这里的火他还想多烧两把。

    “我没事,是盟将令亥有事。”多邦微笑着道,这其中的意味有点长。

    “哦?”翁锐有些不解,“盟将何事?”

    “汉朝大将军卫青是你师兄?”练武之人说话就是直接,从不绕弯子。

    “是。”翁锐道。

    “你的功夫和他比如何?”令亥道。

    “百招之内可以平分秋色。”翁锐道。

    “哪百招以后呢?”令亥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他是师兄,百招后当然是他厉害了,呵呵。”翁锐忽然意识到在这里要捧捧他那位做大将军的师兄了。

    “好,就是你了!”令亥道。

    “什么意思?”翁锐道。

    “我想从你身上看看那位汉朝大将军到底有何厉害!”令亥道。

    翁锐明白,这些久居百濮之地的武士,绝对信奉拳头的力量,你想让我照你说的办,那你就得比我厉害,看来师兄卫青的大将军之名在这里也是有些威慑,有人总想证实一下。

    但这就给翁锐出了一个难题,他不是一个善于张扬的人,按说为了汉帝刘彻给他的秘密使命,他今天应该碾压一下这位夜郎国的第一勇士,但前面他和钟铉四五十招不分胜负,要是他这里用力过猛,钟铉那里就会不好看。

    翁锐也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马上道:“既然盟将有此兴致,我奉陪便是。”

    “请!”令亥已经拎着他的大刀站起来了。

    “请!”翁锐回身也取出了自己的剑。

    其实对于翁锐现在的境界,不是令亥这种武士所能理解的,尽管他后面也有名师指点,那也差了很多个层次。

    两人一交手,翁锐就用上了九成不到的功力,他知道钟铉和令亥交手也未用全力,所以他依着九成功力催发出的战力已经把令亥逼到近乎癫狂,全力抵挡,但他并没有下死手,直到二三十招已过,才骤然爆发出十成的功力,不但将令亥沉重的大刀磕飞,还把剑轻松的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好!”

    朱玉首先叫出声来,众人也随即叫好。

    钟铉微微一笑,没有作声,他岂能看不出,看似打得热闹凶狠,翁锐都是在做样子,是为了照顾他的颜面,按照翁锐真正的实力,这个令亥只有完全被碾压的份,他自己十招之内就能把他给收拾了,更不用说翁锐了。

    “你,我服!大汉,我服!卫青,我服!”令亥说完,也不再跟别人打招呼,拎着他的大刀就走了。

    “这个人太可爱了。”朱玉笑道。

    “什么可爱,”朱山道,“我看他连点礼貌都没有。”

    “山子,你还别看不起他,”钟铉道,“对你来说这种人好打交道多了。”

    “是啊,他也是个直性子。”翁锐道。

    “好,只要盟将服,剩下得事情就交给我了,哈哈哈。”多邦说完,似乎也要拍屁股走人。

    “这……”这多邦今天一句重要的话都没讲,这和翁锐想得不一样啊。

    “哈哈,我真的没事,”多邦狡黠的笑笑道,“我就是陪盟将令亥来的,盟约自保的事情我自会办理,这滇国使者还没走,我还有事情找他商量,告辞!”

第三十一章 亢宿仙人-1:禁地,死地

    办完了夜郎国的事情,翁锐还想去另外一个地方,但这个地方他只想和朱玉一起去,对别人他还不想讲,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个地方。

    因为星枢子他们最近的频频活动,翁锐对天枢门的事有点担心,尤其担心孙珏安危,所以他派沌信前去打探观察,但告诉他不要随便插手天枢门的事,两个门派之间还是有些微妙的。

    再说了,有师父师娘做后盾,天玑门的人也不会闲着,这在武力上绝对是可以碾压对方的,沌信的主要任务就是继续查看星枢子他们与灰衣老者迦南更深层次的关系,查看这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沌信做这些事情自然是没有问题,但他还是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那天工山上的事怎么办?”

    翁锐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倒是没犹豫,直接道:“先不管他,随他们去吧,关注点就是。”

    翁锐的回答让沌信惊愕不已,但既然门主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只管做就行了。

    朱山这回出来,也经历了不少艰险,是完全和他做生意不一样的经历,到现在瘾还没有过足,死气白咧的还要跟着,朱玉笑而不语,但翁锐坚决不让。

    天工门工部的事不能一直就这么扔着,还得有人主持,这也算天工门的半个家当,可不能就这么给毁了。

    朱山见翁锐一点都不松口,也只能气鼓鼓的作罢,再说了,做生意挣钱是他的最爱,这阵子他又有了不少想法,回去正好试试。

    钟铉这回算是和翁锐、朱玉等人在一起呆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之间还发生了不少事情,混得比以前更熟了,但人家两口子摆明了要自己去处理一些事情,是啥事都没说,说明还是比较隐秘之事,再跟着就没意思了? 他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台阶? 说是怕朱山一个人路上寂寞? 自己去陪陪他。

    打发完了这些人,就剩下翁锐、朱玉和丹巴了,收拾收拾他们也上路了。

    在这次来柯乐城的这些人中,收获最大的就是这个丹巴了? 一路上靠着这些高手的指点和磨练,功夫自是提高了不少,同时也使他明白了很多武学修炼的道理? 这为他以后的提升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丹巴所在族系是濮人的一支,并且是离都邑较远和比较小的一支,但他这回随翁锐前来? 可是给夜郎国办了件大事? 夜郎王不但赏了他不少钱财? 还赐他加戴六羽银冠,这不光使得他的地位比他大族长父亲丹么还要高,无形中也使他们族系在夜郎国的地位有了很大提升。

    一路上他和朱山一起? 你学汉话,他学濮人话,两人都提高不少? 丹巴也知道了外面的天地有多大,在他心中,早已把翁锐当做了神一般的存在。

    但当翁锐向他打听“亢宿崖”或者“仙人崖”时,他忽然眼里充满了惊恐,一下子跳开几步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听说那里有位仙人,就像去看看。”朱玉看他吓成这样子,轻声道。

    “不不不,不能去!”丹巴连摇手带摇头,说话都有点哆嗦。

    “为什么?”翁锐道,“你为什么那么害怕?”

    “仙人…魔鬼…野兽…毒瘴…毒草……”丹巴低着头喃喃道,“太可怕了!”

    “你们有人去过?”翁锐道。

    “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太可怕了。”丹巴还是沉浸在惊恐中不能自拔。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朱玉问道。

    “死了很多人,回来的也死了,传说,传说,……”

    丹巴虽说年纪不大,但也是年轻勇士中最为厉害的一位,但一提起那个地方他竟如此的惊惧,不仅仅是传说那么简单,他一定是经历过极其可怕的事情,哪这对翁锐他们来说就更重要了。

    “丹巴,别怕,”翁锐慢慢靠近丹巴,极力安抚着他,“我是不会让你带我们去的,你给我们讲讲那个传说吧。”

    “不去!不去!”丹巴的情绪还在剧烈的波动着。

    “好,好,不去,”朱玉也过来安慰他道,“我们都不去!”

    “真的?”丹巴总算敢正眼看他们了,好像只要他们要去,不是死人也是魔鬼。

    “真的,”翁锐把他拉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道,“我们歇一会,慢慢说。”

    “给,喝口水,慢慢说。”朱也在另一边坐下,好给丹巴一点安全感。

    过了好一阵子,丹巴才缓过神来,情绪平稳一些后,他才慢慢讲出一些濮人中关于仙人崖的传说。

    在百濮腹地的彝濮族群栖息地附近,那里有一块地方,方圆百里,山高谷深,地势陡峭,树木繁茂,终年云雾缭绕,是当地善于攀山越岭的濮人勇士都很难到达的地方,传说里面住着一位仙人,身长八尺有余,白须白发白袍,还说有人看见他在云间飞来飞去,自如快乐。

    有仙人的地方自然会有很多好东西,可以延年益寿的法术,可以长生不老的仙草,还有仙人用的可以石破天惊的利害功夫等等,总之,只要能到仙人住的仙人崖,那里的好东西数也数不尽,随便你拿,听说那慈祥的仙人还会满足你一个愿望,教你一些仙术,可以让你变得强大无比。

    但这是仙人呆的地方,不是谁都能去的,方圆百里的深山幽谷之中,除了荆棘丛生,到处是悬崖峭壁,几乎无路可走,还有无数的魔鬼和猛兽守护,甚至是那里的烟气树木都会随着人跑,让你搞不清东南西北,只有最为厉害的濮人勇士才可闯过这道道难关,最后到达仙人住的地方仙人崖。

    有了那么多极致的诱惑,总有武艺高超、胆大勇敢的勇士去闯,但只听说人进去,却从未见人出来,有人说那些人在里面已经成为仙人,有些人说这些人落在烟瘴中死掉了,还有些人说被守护那里的魔鬼和猛兽吃掉了。

    总之,传说一直都在,去那里的人却越来越少,最后那里便慢慢在濮人心里成为一块禁地、死地。

    本来这也只是个传说,并且离丹巴他们的侗濮族系挺远,对他们也没多少影响,很多人都不太相信,但一件事情却彻底改变了他们的看法。

    也许是十年前,或者是**年前,那时丹巴只有十几岁,妹妹丹珠也才几岁,她的母亲得了重病,他的父亲丹么请了族里最好的巫医,吃药、做法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丹巴有个哥哥叫丹希,那时候就他现在这么大,也是一位勇士,眼看着母亲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丹希心急如焚,当他从巫医那里听说只有仙人崖的仙草才能救他母亲时,他就瞒着父亲偷偷一个人去了仙人崖。

    他父亲听到此事后如五雷轰顶,惊惧万分,即刻带上族里的另外五名勇士前去追赶,而丹巴因为太小,父亲把他留在了家里,但他为了救哥哥,带上自己的弓箭偷偷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当他们顺着踪迹追上丹希的时候,已经深入仙人崖外围的荆棘丛林,他们看到的是他们这一辈子都很难忘掉的一个画面,两只异兽已经将丹希的尸身啃得只剩下一半。

    见此情景,五位勇士大喝一声,手中的箭立即射向异兽,受到惊吓的两只异兽立即反扑过来,勇士们也拔刀拔剑和异兽战在一起。

    这时的丹么,看到儿子死的如此惨状,顿时心如刀绞,大吼一声直接扑向儿子丹希尸身,当他刚想抱起丹希的时候,忽然从林子里又窜出一只野兽,眼看就要扑向丹么,忽然一支箭射来,直接射中野兽的股上。

    野兽吃痛,回身直扑射他的人,丹么一看,当时鸿飞魄散,大吼一声,扔下丹希的尸体,拔刀直扑向野兽,因为他看到的是已经被扑过来的野兽吓愣了的小儿子丹巴。

    到底是在丛林里长大的孩子,野兽一扑,他本能的往旁边一闪,身法相当敏捷,当铺空的野兽回过头来的时候,丹么已经持刀挡在了儿子身前。

    丹么勇武强悍,一人对付一只野兽还要保护儿子丹巴,刚刚势均力敌,但那边的情况就有些不妙,一位侗濮勇士已经被一只异兽咬断了脖子,当场毙命,另一人则被异兽挠了一爪子,鲜血淋漓,还在苦苦支撑,而那只异兽也被刺了一剑,暴怒连连,咆哮声响彻山谷。

    情况对他们越来越不利,这里云雾缭绕,瘴气很重,众人经过一番搏斗,已经吸入不少瘴气,渐渐感觉头晕眼花,似乎山头树林都在飘转,这样下去,恐怕他们都得倒在这里,葬身兽腹。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一声清啸,这些野兽闻声立即抛下他们逃入山林,摆脱野兽攻击的他们顿感到浑身酸软,眼睛迷离,纷纷跌倒在地,就在他们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似乎看到有个白色的身影从云雾中飘过。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都陆续醒来,丹么一看儿子丹巴还在,略微安心,再看跟他来的几位勇士,除了已经被咬断脖子的那位,身受重伤的也已经死去多时,其他的都还好,紧紧围在他的周围。

    丹么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咂摸了一下嘴巴,嘴里苦苦的味道,说明有人给他们吃了药,救了他们,但这里危机四伏,决不能继续呆在这里。

    几人将两位同伴的尸体背着抬着,而丹么则独自抱着儿子丹希残缺的尸体,一直退出了这片沟谷山林,才将他们合在一起火化后掩埋。

    虽已经到了仙人崖的边上,但丹么却不能再让自己的族人去闯那个可怕的领域,妻子的命重要,但族人勇士的命更重要,还有他身边这唯一的一个儿子,他不能再让他们出任何差错了,不然上天也会怪罪他的。

    等他们回到哈侗大寨,丹么的妻子连惊带怕已经离世,带着那种可怕回忆回来的人也并没有好过,一个人没过多久就浑身抽搐而亡,一个人变得神神叨叨,但什么也说不清楚,还有一个成天待在他家的窝棚里不出来,也很少和人说话。

    作为大族长的丹么大病一场后终于站了起来,还是大家的主心骨,最稀奇的是丹巴回来却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但那血腥残忍的场面却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一想起都能使他颤抖的那种。

    “这么说,你们是被仙人救了?”过了好久,朱玉才道。

    “按我阿爸的说法是这样。”丹巴道。

    “这么说那里真有个仙人?”翁锐道。

    “但你们不要去,太可怕了。”丹巴又紧张起来。

    “我们不会进去得,我们只是想去看看,”翁锐道,“你要给我保证,我们去看仙人崖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讲,就是你阿爸也不行。”

    “好,我不讲,但你们一定不要进去。”丹巴站起来就走,好像多呆一会翁锐他们就能把他拉到那里去似的。

第三十一章 亢宿仙人-2:白虎白猿

    丹巴走了,还留下一个十分瘆人的故事,但翁朱二人似乎并未受到它的影响,因为这两人也各有各的心思。

    从八爷那里推断,迦南有可能去找过那个亢宿仙人秦峟,星枢子宇枢子的内伤也有可能是他给治好的,这里面有太多关于迦南地信息,翁锐一定得搞个清楚。

    对朱玉来说,自己费尽心机练就的毒药人家一出手就给解了,对这样的人,她不是恨了,简直是崇拜了,还有他是神医扁鹊的后人,身上一定还有诸多医界绝技,她要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又要夜夜睡不着了。

    这段时间和丹巴的相处也没有白待,濮人的话每人还是学了几句的,问个路啥的还是没问题,好在彝濮的方位几乎无人不知,没费多少功夫他们就到了仙人崖百里以外的范围。

    既然这里已经被看作禁地和死地,越靠近里面能见到的人就越是稀少,在边缘地带,还能看到一些濮人活动的痕迹,但再往里十几二十里,翻过两道山岭,那完全就是一种原始状态了,除了一些动物的痕迹,似乎这里从来就没人来过。

    时值午后,虽太阳有些毒,天气有些闷热,好在山谷到处是树,谷底还有一条潺潺而过的小溪,让人还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清凉。

    被太阳蒸腾起来的水汽弥漫在山谷之中,周围的山峰都像被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帐,放眼望去,山峰树木隐隐约约,浓处像条白色的飘带缠在山腰,款款舞动,淡处像揭纱回眸的仙子,风姿绰约,附和着山林之中的阵阵鸟鸣,朱玉感觉真是到了仙境。

    但翁锐的感觉却不一样,陡峭的绝壁,突兀的山崖,嶙峋起伏的山势? 掩藏在密林中野兽的呼吸? 无时不在预示着雄伟地势中的险恶? 幽静山林中危机。

    “这亢宿仙人真能挑地方,这里也太美了。”朱玉感叹道。

    “嗯,”翁锐看着也点点头,“说来也是奇怪? 就是这么美的地方却处处暗藏杀机。”

    “你说这里也暗藏杀机?”朱玉似乎不信。

    “仙境、险境、陷阱? 本就是同一句话不同的写法,”翁锐道? “往往越是危险的地方看上去可能越是漂亮。”

    “呵呵,你又讲上你的道理了……”

    朱玉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翁锐一举手拦住了?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他打个寒颤? 顿时汗毛倒竖,脸色都有点变了,见此情形,朱玉也心神凝聚? 似乎也感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们停了下来? 整了整身上的包裹系挂,侧目观瞧,凝神细听? 四周一片安静,除了他们两人轻微的呼吸,连鸟叫声都听不到了。

    翁锐往前指指,朱玉随后点点头,他们高度戒备,慢慢前行,刚走出不到百步,两人身子各自一顿,几乎同时做出了搏击的架势,这回不是感觉,是他们真真的听到了动静,声音极轻微,气势却极宏大。

    就在这个时候,天也忽然变了,刚才还是清亮曼妙的山峰树林一下子隐没在浓浓的雾霭之中,天色也变得昏暗起来,好像这一切都像是突然天上掉下来似的,连从树林中透过的一丝丝风也有点刺骨的寒意。

    “雾瘴!”

    朱玉轻轻一声,两人迅速吞下一粒药丸,拿出一块布蒙在口鼻之上,这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他们都明白,这才是他们即将要面对的开始。

    这回他们谁都没有敢再动,全神防备之下暗暗运功将药力催化,就在浓雾将他们笼罩的一瞬间,“噢”“噢”两声巨吼震人心肺,两只巨大的白虎带动风声从两边猛扑过来,翁锐来不及细想,凭着刚才看到的一点印象,一拉朱玉猛然跃向三丈开外的一块空地。

    他们脚刚落地,两只扑空的白虎转身再次扑了上来,行动比刚才更凶猛,吼声更猛烈,他们再次跃起,但这次却分向了两个方向,扑向他们落脚处的白虎两边一分,一下子就成了两人各自对阵的局面。

    两次都没朴着,白虎的威风已经被折掉不少,但它们变得更加狂躁不安,几乎同时又扑向两人。

    翁锐这次没有躲避,而是在白虎腾空的一瞬间迎着它飞身而起,恰恰是白虎够不着的高度,身形在空中一个翻转,伸手拍向白虎的脑袋,白虎吃痛,就地一滚,立马回过身来就地一据,吼声连连但却没敢再扑上来。

    按照翁锐的修为,这只老虎根本就不可能威胁到他,他只是觉得既然秦峟自诩亢宿仙人,那这个地方的动物猛兽都应该是他的神物,最好不要随便伤了它们,下手自然留了很多余地。

    再看朱玉那边,开始她还是有些紧张的,但两次躲避她感到自己的身形速度都远比白虎要快,心下慢慢不再恐惧,尽管那只白虎乱扑乱咬,但朱玉看准时机一次次快速转换方位,最后不是老虎追她了,反倒是她在跳来跳去挑逗老虎了。

    翁锐觉得老是这么对峙着也不是个办法,身形一晃吓得面前的白虎一个挫身,就在这一瞬间,翁锐的剑鞘已经像鞭子一样抽在白虎身上,白虎挨打急退数步,但还有点不甘心,据地发出低沉的吼声,翁锐再次做出一个很夸张的攻击动作,吓得白虎“噢”的一声即刻遁去。

    这边老虎一跑,翁锐马上扑向朱玉那边,但那只白虎可能是已经看到了同伴的结果,在翁锐扑过来时它就知趣地放弃了对朱玉的缠斗,也是灰溜溜的隐没在浓雾之中。

    “原来这老虎也很没用,我还没玩够呢,嘻嘻。”朱玉轻松的笑道。

    翁锐抵近朱玉身边,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还在警惕地看着四周,浑身的神经都蹦得很紧。

    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处河谷之地,周围都是密林,眼前的浓雾使他们只能看出两三丈远,老虎的退去并没有让翁锐感到安全,相反他却感到更大的危险在逼近,并且越来越近。

    “吁!”

    “吁!”

    两声猿啼,凄厉而洪亮,怪异而带有攻击性,并且还是从两边响起,似有呼应之意,从声音中,可以感觉到它们都在快速地移动之中。

    听到这个声音,朱玉的身子微微一颤,挂在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收起,就变得有点僵硬,她看看翁锐,翁锐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但他自己却已经把精神提高到十二分。

    “吁!”

    又一声猿啼,声音似乎就在耳边,翁锐已不再犹豫,“嚓”的一声抽出了长剑,几乎在同时,朱玉的短剑也已出鞘,冷森森的闪着寒光。

    “呼”“呼”两声,伴随着树梢晃动的风声,两只白猿从两面浓雾中飞射而出,袭向翁朱二人,翁锐身形一晃,身子迎着其中的一只白猿而上,手中的剑已经幻出一道白光,斜斜拍向白猿,那只白猿在空中见翁锐的剑拍来,不但不躲,还伸手抓向翁锐的剑锋,时机方向无不拿捏的恰到好处,这绝不是一个野生猿猴所能做到的。

    翁锐本没想伤它,见它如此大胆,剑锋一转,转拍为削,而那只白猿竟然在空中一翻,躲过剑锋,双脚踢向翁锐,翁锐剑一划空,随即收剑侧转,以左掌迎上白猿踢来的两只脚,两厢一触,竟轰然作响,力道不亚于一位武林高手。

    再看朱玉这边,出于女性的本能,看见这种人不是人猴子不是猴子的白猿,朱玉还是有些发怵,一开始就剑芒四射,让白猿不得近身。

    白猿天生的跳跃能力和身体的灵活性都很强,显然这还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猿猴,具备了极强的搏击意识,使它可以在朱玉的剑光中躲闪腾挪,游刃有余,并且还不时抓住空挡,锋利的前爪抓向朱玉,顷刻间,不但使朱玉的衣服破了几道口子,脸上还多了一道抓痕。

    翁锐见朱玉那边吃紧,对白猿不再留情,长剑一挥,带着嘶嘶剑气,幻起道道剑影,身形也飘忽起来,以他的速度压制白猿的速度,这样一来,白猿一下子就处处受制,反倒被翁锐追着打,一不留神,被翁锐一掌拍在屁股上,惨叫一声飞射而出,飞没入白雾之中。

    借这刻功夫,翁锐飞身到了朱玉身边,抬掌击向前爪又抓向朱玉后背的白猿,白猿不知厉害,竟然伸脚踢来,翁锐为救朱玉,可是已经用上了**成的功力,“嘭”的一声,白猿直接被拍飞出去。

    凭其战力而言,这两只白猿已经达到当今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连朱玉都不是对手,比刚才那两只白虎可就强多了,虽经人训练,但在翁锐面前自然差了许多。

    但翁锐还没顾得上查看朱玉的伤情,两只白猿又从两边扑了上来。

    有了前面交手的经验,翁锐这时候已经无所顾忌,他把朱玉往中间一圈,自己飞身缠斗两只白猿,白猿非常聪明,知道翁锐厉害,躲着翁锐却又不断的袭向朱玉,一时间倒是在方圆两三丈的范围内呈现出人猿飞逝、相互追逐的场面。

    翁锐明白,这绝不是正事,不能在这里耗费时间,抓住一个时机,一剑逼开其中的一只白猿,闪身伸手抓住了另外一只的一条腿,掼在了朱玉脚下,朱玉不失时机的直接点了白猿的肩顶两穴,没想到白猿的穴位竟然和人的一样,顿时委顿在地不能动弹。

    这时的另外一只白猿像发了疯一样不断啼叫,几次猛扑上来想抢同伴,都被翁锐挡了回去,最后只能前窜后跳,慑于翁锐的长剑和掌力不敢靠近,朱玉的剑尖指向抓住的白猿,更增加了它得焦躁和不安。

    这个时候翁锐才发现,这也是一雄一雌一对白猿,被抓住的是雌猿,也就是刚才和朱玉打的白猿,看来他们的感情也是不错。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清啸,雄猿回头望望,显然是叫它回去,但它却依然龇牙咧嘴,狂叫不已,不忍离去。

    朱玉见状,抬手拍开了雌猿的穴位,两人同时后退一步,雌猿感到可以动了,一个跳跃窜到雄猿身边,一声厉啼消失在白雾之中。

    “哈哈哈哈!”

    白雾之中传来一阵笑声。

第三十一章 亢宿仙人-3:瘴阵

    这个时候,翁锐才有机会查看朱玉的伤势,见只有衣服被抓破了几处,脸上划了一道小口子,其他倒无大碍,当下放心不少。

    “刚才真是吓着我了,”翁锐道,“我生怕那只白猿把你给伤了。”

    “那只白猿很有灵性,”朱玉道,“它似乎并不想伤我。”

    “这么说它还要更厉害一些?”翁锐惊奇道。

    “当然了,”朱玉道,“如果它下手再狠点,抓破的就不仅仅是衣服了。”

    “还好我刚才也没下狠手,”翁锐道,“否则我们就连这猿猴都不如了,呵呵。”

    “我看这两只白猿就是一对,”朱玉道,“我们一抓住那只雌猿,那只雄猿急得像啥一样,冲上来就想跟你拼命。”

    “那不是像我看到你受伤就要冲上来救你一样吗,呵呵。”翁锐笑道。

    “你竟然拿我比猿猴!”朱玉眼睛一瞪,但随即莞尔一笑,脸上充满幸福。

    “看来这山中真藏有仙人,那两只猿猴也是他养的。”翁锐道。

    “你是说刚才的啸声?”朱玉道。

    “还有刚才的笑声。”翁锐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朱玉道。

    “继续往里面走,”翁锐道,“他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我们也得去看看里面有什么阵仗。”

    说来真是神奇,就在他们刚说了几句话的功夫,眼前的浓雾竟然慢慢散去,山谷中又恢复到刚才风和日丽的状态,似乎还要更清亮一些,要不是现场打斗的痕迹,真的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再往前面走,山谷又恢复了起初的原态,淡淡地雾霭,潺潺的流水,浓密的树荫,清脆的鸟鸣,但依旧没有一条正路,荆棘丛生,很难行走,有些地方翁锐不得不挥剑斩断一些藤蔓才走得过去。

    这样的路他们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少说也有十几里地了,中间还翻了两道山脊,前面忽然开阔起来,还有了人或者动物踏过的小径,这说明离他们想去的地方越来越近了,不觉间,他们便加快了脚步。

    他们顺着小径往前走了一段,中间还穿过几个岔路? 走着走着? 翁锐一拉朱玉停了下来。

    “这地方有问题。”翁锐道。

    朱玉也立即警觉的四处看了看? 点点头道:“好像这里是个阵图。”

    “不是好像? 一定是。”翁锐十分肯定的道。

    在阵法上,翁锐和朱玉可以说都是当今江湖的高手,在天工门十多年的浸淫使他们在这方面已经有了极高的造诣,阵法布置? 不仅仅是机关埋伏? 这里面还包括极多相生相克、死生往复的道理? 这都是大道? 就连他们的剑法中也不缺这样的气象。

    合于大道? 可以使阵法气势磅礴? 变化无常,无形中增加阵法的威力;异于常法? 另辟蹊径,加上些各人的奇思妙想? 便可增加阵法的破解难度,用来保护某些区域就会更可靠。

    翁朱二人就地站住? 在落日的余辉中迅速查看着四周的树木、草丛、岩石、溪流等等? 心中迅速默算着各种可能性,慢慢的在他们心中已经形成了一个粗略的阵图? 哪里危险,哪里安全? 似乎胸有成竹。

    “这边走。”

    翁锐指向一边,朱玉点头近身跟着,走出数步,翁锐一个转身,从一处看似没有路径的树丛中穿过,脚踩下去,果然有暗径在其中,穿过树丛踏上另一条小径继续前行,在小路尽头飞身跃过一条小溪,踏上对面的一块巨石,从这里再起身飘往树丛中不同远处的另外一块巨石,从巨石跃下踏上另一条小路。

    就这样,他们穿来穿去,走得相当快,小半个时辰过去,他们感觉应该是可以走出这个阵了,可朱玉一拉翁锐停了下来。

    “锐哥哥,这好像是我们刚才走过的地方。”朱玉道。

    翁锐一看,可不是吗,刚才见过的那些参照物都在,他们急急赶了半天路,可最终却绕回了原地。

    翁锐刚才在极力的默算,也许是算多了,感到脑袋有点晕,他晃了一下脑袋,却忽然发现已经暗下来的山峰、树木、荆棘丛林都在悄悄移动,似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推着,他吓了一跳,使劲地揉揉眼睛回头一看,发现近在咫尺的朱玉都在飘动。

    “玉儿,我有点头晕。”翁锐道。

    “不是头晕,是我们中了毒。”朱玉道。

    “你也是?”翁锐道。

    “是。”朱玉也感觉到了,一边说一边翻自己的药囊。

    “我们不是已经吃了避瘴的药了吗?”翁锐道。

    “这里不光有瘴气,还有人为施的毒,”朱玉道,“这个毒很厉害,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清除,可能就会被困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

    朱玉说的翁锐已经感到了,这种毒让你感觉不到有任何不适,一闭上眼睛啥感觉都没有,但眼睛一阵开,你眼前的东西就飘忽不定,他也终于明白丹巴说的树木山峰跟着你跑是什么意思了,这样你每踏出一步,都可能是错的,都可能在一瞬间要了你的命。

    “锐哥哥,先把这个吃了。”朱玉递给翁锐一粒药丸。

    “这个管用吗?”翁锐道。

    “我感觉这毒主要是迷幻性的,应该有用”朱玉道。

    尽管朱玉的医术是跟翁锐学的,但对用毒来说,翁锐现在是无条件的信任朱玉,他立即把药丸服下,闭目运起内力将药力催化,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感觉已经好多了。

    “玉儿,你怎么样?”翁锐道。

    “我的药虽有点用,但不足以化解此毒,”朱玉道,“你内力强盛,可能要好一点。”

    “那我助你!”

    翁锐说完,手掌已经搭在朱玉的后心大穴,一股温润宏大的气息慢慢涌入朱玉体内,推动朱玉的内息流转,挥发药力,清除余毒,片刻功夫,朱玉也恢复过来。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虽还有些天光,但周围的树木树丛都只剩下黑乎乎的影子,连刚才的林间小径都已经看不清了。

    “锐哥哥,我们不能跟着他的阵图走了,”朱玉道,“看来这个布阵的人精心算计过,如果按我们现在的走法,可能永远走不出这个阵。”

    “对,我也这么想,”翁锐道,“我们要想出去,就得把这个阵给破掉。”

    “你可想到破阵方法?”朱玉道。

    “破阵的方法无非两条,”翁锐道,“第一是找出通往出口的正确路径,第二就是硬闯,把里面的所有机关埋伏挑掉。”

    “难道你要硬闯?”朱玉急道,“这可是一个烟瘴毒阵,触发了机关有些毒我们可能会扛不住。”

    “你放心,我不会硬闯的,”翁锐道,“在天工山我们见到过那么多阵图,我们自己这些年也琢磨铺排过很多阵图,现在竟然被圈在这里,这说明设这阵的人还是有些道行,既要见他,怎么也得带点见面礼,否则会让人家小看我们。”

    “那你要怎么样?”朱玉道。

    “把这个阵给他拆掉!”翁锐道。

    “怎么拆,我们连路径都找不到?”朱玉道。

    “那就慢慢找,”翁锐道,“刚才是急着出去,现在不同了,我们不走了,我就不信这个阵会难住我。”

    “你又想捣鼓这个阵了?”朱玉惊道,她知道翁锐一碰上这种事情就会一根筋,她还是有些担心,“这可是个毒瘴杀阵?”

    “呵呵,你不用担心,”翁锐倒是非常轻松的安慰他,“这阵法埋伏的道理都一样,就像你在歧门谷设阵阻挡阴山三鬼一样,无非是在必经之处或者意想不到之处设立机关,安装陷阱、绊弦、触点之类,只要把这些都拆了,这个阵也就不起作用了。”

    “但现在天都已经黑了。”朱玉周围看看道。

    “那我们就打起火把。”翁锐道。

    “哪岂不是被人发现了?”朱玉道。

    “我们到了这里还怕被谁发现。”翁锐道。

    “对啊,他早就发现我们了。”朱玉自己也笑了。

    既然想好了办法,那就立即去干,两只火把一点起来,方圆三五丈内都被照得通明,一些小动物看到火光,“秫秫”钻入草丛溜走,大的野兽更是不敢靠近,这倒使他们方便了许多。

    翁朱二人都深通阵法,他们一定下心来,以翁锐为主,朱玉在旁帮忙,定位,测算,踩点,小心翼翼,有条不紊,一看绝对是这方面的高手,很多机关埋伏都被他们慢慢扒了出来。

    一个多时辰过去,他们已经向前延伸了好几里地,跨过了无数的障碍,拆出了无数得机关陷阱,他们的火把也换了好几个,到最后他们似乎已经参透了对方的套路和习惯,越拆越快,感觉到这些机关一点也不复杂,有很多威力也不是很大,在他们心中甚至有点对这样的阵法看不起的感觉。

    但就在这个时候,拿着火把的朱玉身子一晃,差点跌倒,翁锐一把扶住。

    “玉儿,你怎么啦?”翁锐道。

    “锐哥哥,我们上当了,”朱玉的眼睛已经有些迷离,“那…那阵是骗我们的,这是个**大阵……”

    朱玉说完,手里的火把已经扔到了一边,人也软塌塌地昏睡过去。

    “玉儿……”

    翁锐还想去帮朱玉,但他发现他自己也已经失力,慢慢坐倒在地,脑子一片迷糊,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似乎听到一声阴森的嘲笑声。

    “不自量力!”

第三十一章 亢宿仙人-4:仙人崖

    翁锐觉得这一觉睡得真舒服,从再次进山以来他一直神经紧绷,小心翼翼,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放松过。

    当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上头顶,大概午初时分,他发现自己躺在树下的一堆草上,朱玉就在身旁,还好是在树下,否则现在这样毒的太阳照着可就不太好受了。

    翁锐动了动,还好,身体不痛也不痒,也没有被绑着,手还可以动,头也可以转,就是肚子有点饿,但当他想爬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却没一丝力气,刚刚抬起一寸多的头又摔在草上。

    他挣扎着用胳膊捅了捅朱玉,只听朱玉哼了一声,就又没了声息,继续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看这样子她也是累极了。

    “吁!”

    一声猿啼吓了翁锐一跳,他偏头看了看,不远处有两只白猿正在看着他们,仔细一瞅,这不就是昨天和他们打架的那一雌一雄吗,它们看到翁锐醒了想动,就立即啼叫示警。

    其实翁锐昨天想了很多,如何安全的闯过这一道道关,如何去跟这里那位飘忽不定的仙人去沟通,说明他们的来意,达到他们的目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之间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没过一会,还真过来了一个人,白发、白眉、白须,还着一身白袍,确实像个仙人,满面红光,精神饱满,说他鹤发童颜一点都不过分,要不是以前听过亢宿仙人秦峟的传说,直接认为他只有六七十岁也完全是可能的。

    来人蹲下来,仔细打量着翁锐和朱玉? 还伸出手来试探着掐了掐翁锐的脸蛋。

    “嗨? 你别掐了,我是活的。”翁锐道。

    “哈,你是中原人!”听到翁锐讲话? 他似乎非常高兴。

    “你是秦峟秦前辈?”尽管翁锐现在没力气起来行礼? 他只能在话语上尽可能客气。

    “那是个凡人,”来人道? “我是仙人。”

    “亢宿仙人?”翁锐道。

    “对,你知道我?”听翁锐能说出他的名号,亢宿仙人又是惊奇,又是高兴。

    “知道你的人多了? 可是能见到你的人确实太少了。”在这个时候翁锐也不忘了拍拍马匹。

    “你快说? 还有什么人知道我?”亢宿仙人道。

    “我现在动也不能动,您不能就让我这么一直躺着吧?”翁锐抗议道。

    “快啦快啦,等太阳到了头顶你们就可以起来了,”亢宿仙人道,“你那个小媳妇也快醒了。”

    “她叫朱玉? 我叫翁锐。”翁锐也赶紧介绍他们自己。

    “嗯,名字好听,但都没听说过。”这话也是,这里就他一个人,别人也极少能来这里,想听也没得听啊。

    话音未落,朱玉“嗯”了一声,身子动了动,看起来想翻个身,但是没有翻过来。

    “锐哥哥,这是在什么地方?”朱玉懒懒地问道。

    “我们给亢宿仙人抓起来了,”翁锐道,“现在毒还没解呢。”

    “我可没抓你们,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说完他站起来就走,边走边回头道,“等你们一会能起来了,我再问你们话,我也去躺着了,嘿嘿。”

    “锐哥哥,他给我们解毒了?”朱玉道。

    “没有,他说到了正午我们就能自己起来。”翁锐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朱玉道。

    “还能怎么办,等着了,呵呵。”翁锐轻笑一声,他现在颇为轻松,一点都不紧张。

    看来这里确实只有亢宿仙人一个人,他们也放心了,除了旁边那两只白猿,再也看不到任何人,这倒也好,不管你现在的样子多狼狈,反正也没人看见。

    如果心下没事,半个时辰也不是很长,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这正午时分就到了,这身上的毒说解就解,他们立即感到身上有了力气。

    翁锐缓缓地站起身来,伸手再把朱玉拉起,整了整身上的衣裳,这才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这里是靠近谷底的一块台地,从山崖边朝东南方一直缓慢向下延伸到谷底,粗略看看也有几十亩大小,在这块倾斜的台地上,依势被自然的分割成高高低低很多块地,中间多以石块矮树为界,虽都每块不规整,但显然都是平整过的,上面还长着各式各样的庄稼和蔬菜。

    在西北方向靠近山崖的地方,是一排茅屋,也是面向东南,足足有七八间之多,碗口粗的圆木骨架,中间夹着一块块的泥石混墙,敦厚结实,虽经风吹日晒,颜色已经灰白,但和屋顶的蓑草颜色一配,还真有一派十足的田园风韵。

    当他们准备起步,两只白猿尖叫一声,跃向前面,走几步一回头,看起来他们还是有点怕翁锐他们,不想靠他们太近,但又要给他们带路。

    走近茅屋,只见一些简单的农具随意仍在屋檐下,一只狗趴在那里打着哈欠看了看他们,然后继续埋头睡觉,似乎他们根本就不是陌生人,一群鸡大大小小自由自在的在附近地里啄食,所有这些,让人感觉到这里不是仙地,倒像是一个农家。

    绕过茅屋,后面是一个很大的岩洞,岩洞口很高,斜射的阳光也应该可以从茅屋的顶上照射进来,其实那一排茅屋几乎也有一半遮在洞口之下,即便下雨也很难淋上。

    茅屋横在洞口一边,几乎挡掉了洞口的一半,从剩下的一半看出去,台地、山谷,远处的树木、山峰,一一收在眼底。

    洞很宽敞,但不是很深,最多也就四五丈样子,并且越往里越高,虽是有些突兀不平,但整体看来还不算险恶。

    在洞的两边,修葺平整地石台石阶上,高高矮矮放置着许多架子,上面坛坛罐罐、箩箩斗斗不少,看样子是他收集的各种药材,在一边的架子前,还有一排小炉台、小石桌,各种瓦罐、切墩、碾槽等等用具一应俱全,简直可以开一个药铺了。

    被这些东西一摆放,洞里还是显得有些凌乱,唯一感到比较舒服的地方就是洞中间的一块平地,石桌、石凳虽经雕琢,但依旧有天成的样子。

    石桌旁边小炉上的水在咕嘟嘟冒着热气,石桌上几只粗陶碗里的茶散发出淡淡诱人的清香,亢宿仙人很享受的坐在石桌旁的一只石凳上,见他们进来,只是略微点点头,动也没动,继续喝他的茶。

    “这地方真好,它叫什么名字啊,”朱玉看了脱口而出,“我也想要一个。”

    “我是仙人,当然这里就叫‘仙人崖’了”亢宿仙人道,“你以为这地方想找就能找一个啊,我也是找了很多年才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你真是亢宿仙人?”朱玉道。

    “这还用得着骗人吗?”亢宿仙人翻了翻眼皮到。

    “但亢宿仙人应该有一百多岁了,”朱玉眨巴着眼睛道,“你看起来也就六十来岁的样子,怎么可能?”

    “什么六十来岁,”亢宿仙人一下子坐起来道,“我来这里也不止六十多年了。”

    “那您一定是有什么神仙秘法,不老神术,您一定得教教我。”朱玉道。

    “哈哈哈哈,”亢宿仙人开怀大笑,“你这个女娃儿说话我爱听,但你以为这样就能套到我的神仙秘术那你就想错了。”

    “怎么能是套呢,”朱玉狡辩道,“那是学!”

    “你怎么不说话?”看着翁锐什么话也不说,坐下来只是毫不客气的一碗又一碗的喝茶,亢宿仙人有些奇怪的问道。

    “被你抓来都一晚上和大半天了,又饿又渴,喝碗茶不行啊?”翁锐道。

    “你就不怕这里面有毒?”亢宿仙人道。

    “以你亢宿仙人的名头,你要想害我我们恐怕早就喂了那两只白老虎了,也不会等到现在,”翁锐道,“不过你这茶不是茶,草不是草的,这煮的水还是挺好喝的,补精神比吃饭还管用。”

    “呵呵,看来你这的小娃儿也有点见识。”亢宿仙人得意地笑道。

    “玉儿,你也来喝一碗,真的不错。”已经喝了几碗的翁锐递给朱玉一碗,朱玉喝完也连连称是。

    “我的仙茶你也喝了,你还没告诉我有什么人知道我,你是怎么来这里的?”亢宿仙人道。

    “喝了你的仙茶,精神是有了,但肚子还是饿的,”翁锐道,“您该不会小气得连点吃的都不给吧?”

    “哼,要吃的,就得自己去做,我老人家可懒得伺候你们。”亢宿仙人道。

    “好,那就等我们吃饱了再说。”

    翁锐说完,就拉着朱玉来到前面的茅屋,一看里面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能吃的东西也被他们一一找了出来,朱玉还跑到外面的地里拔了不少蔬菜,经过他们一番忙乎,一锅香喷喷的杂粮饭和几个菜就做好了,朱玉还加了一个汤,所有这些都被她端到了洞内的石桌上,并置放了三副碗筷。

    “还有他们俩呢?”亢宿仙人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两只白猿道。

    “它们也和我们们一起吃?”翁锐道。

    “每天都是他们陪着我,吃饭也是一起吃的。”亢宿仙人道。

    “哦,我马上去拿。”

    朱玉马上去拿碗筷,等放置好了,亢宿仙人一示意,两只白猿立即上来坐在他们的位置上就吃,并且吃得很快,丝毫也不顾及其他人根本就没动筷子。

    翁锐见状,先给亢宿仙人盛了一碗饭和一些菜,自己抓起筷子就吃,还不忘提醒愣在那里的朱玉一句:“你也快吃啊。”

    朱玉回过神来,也赶紧去吃,即便这样,他们也只吃个半饱,桌上的饭和菜就已经被吃光了,似乎两只白猿还没有吃饱,亢宿仙人细嚼慢咽得只吃了几口,就把剩下的也给了白猿,它们两个竟然分着给吃了,吃完了两只白猿嘴一抹,跐溜一下就跑得没影了。

    朱玉还想给亢宿仙人盛点汤,被他阻止道:“那东西还是你们自己喝吧,它哪里比得上我的仙茶,暴敛天物。”

    但朱山就是觉得,吃完饭河口热汤,他才觉得舒服。

第三十一章 亢宿仙人-5:赌毒

    等收拾完坐下,亢宿仙人就道:“这回可以说了吧?”

    “你这都是很久远的事了,”翁锐道,“当年您从军中逃走,起初还有些人记得你,到后来这件事也就被人忘了,直到江湖传出亢宿仙人,其手段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才有人猜到可能是您老人家。”

    “竟然能知道我,看来这人也不简单,他是谁?”亢宿仙人问道。

    “武痴阴泰,您可听说过?”翁锐道。

    “没有,肯定是个无名小辈。”亢宿仙人道。

    “按年龄,这些人在您这里肯定都是无名小辈了,”翁锐道,“但有一个和他同辈的人,您一定认识。”

    “谁?”亢宿仙人道。

    “西域人迦南?”翁锐道。

    “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翁锐本来就想诈他一下,但已近百岁的亢宿仙人脑子一点也不糊涂,既不否认也不肯定,说明他见过迦南的可能性很高,这对翁锐已经是很大的鼓励了。

    “哎呀,我的包袱,我的药囊呢?”

    一提到迦南,朱玉首先想起了她的药囊。

    “你是说你们身上的包袱啊吧,还有你们的剑,”亢宿仙人笑道,“都被大白和小灰当战利品拿去玩了。”

    “哎哟,坏了,”朱玉当时就急了,“那药囊里面有很多毒药,它们吃了怎么办?”

    “呵呵,不要紧的,”亢宿仙人笑道,“你那些药,毒不死人的。”

    “您可不要小看她的那些药,迦南中了她的毒也解不了。”翁锐道。

    “你说什么?迦南的毒是她下的?”亢宿仙人立马站了起来,看来他这回也是惊得不小。

    “这么说,迦南的毒真是您给解的?”翁锐几乎肯定地道。

    “我是说她能炼制出那样的毒药?”亢宿仙人显然无法相信。

    “这有什么,她能炼制的毒多了,”翁锐道,“很多都还没有用过呢。”

    “不可能,”亢宿仙人道? “这不是她这个年纪可以办到的。”

    “哪拿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翁锐道。

    亢宿仙人一声清啸,没过一会两只白猿就蹿到了洞前。

    “大白,把你们捡的东西拿过来。”亢宿仙人对着雄猿道? 并简单做了个手势,两只白猿立即去了。

    “前辈? 这两只猿都是白的,您为什么要叫它们大白小灰呢?”朱玉不解的问。

    “呵呵? 这个就神奇了,”亢宿仙人道,“大白早跟了我几年? 是它自己跑到我这里来的? 后来我又发现了受伤快死的小灰? 它的年龄应该比大白要小一些,那时候它是一身灰毛? 我就叫它小灰。”

    “把它捡来本就是为了给给它治伤,谁知它伤好了就不愿走了,还和大白好上了? 一下子就变得形影不离,”亢宿仙人继续道,“我想这样也好,大白多了个伴,省得他老是缠着我。”

    “他俩这一灰一白我觉得挺好看的? 小灰天天帮大白梳理毛发? 似乎很喜欢他的白色,谁知过了一段时间,它自己的毛发也开始变白,大概一两年以后,就全白了,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我还是叫它小灰。”

    “这个太神奇了,”朱玉惊道,“我可以和它们玩吗?”

    “当然可以,”亢宿仙人道,“但你得尊重它们,不要把它们当猿猴,也不要把它们当小孩,它们的年龄说不定比你们还大。”

    “好,好,我一定。”一听亢宿仙人答应她可以和两只白猿玩,朱玉顿时激动不已。

    这时,大白和小灰已经拎着他们的东西回来了,包袱和剑都在,朱玉赶紧上去,从小灰手上接过自己的包袱打开查看,见药囊完好无损,抱在胸前长长出了口气。

    “哼,什么宝贝,让你能这么看重。”看着朱玉的样子,亢宿仙人颇为不屑。

    “这可是我很多年的成果,”朱玉很骄傲的道,“对您这种神仙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对我来说确实都是宝贝。”

    “那就拿出来也让我开开眼界。”亢宿仙人道。

    “好。”

    对朱玉来说,要在平时这个药囊里是她绝不可以轻易示人的东西,但面对这个传说中的仙人,她竟然毫不隐瞒的把一件件都拿了出来,边取边往石桌上摆,并且还不断地解释这个是什么毒药,那个是什么解药,哪个药丸是用来治什么病的等等。

    亢宿仙人盯着她放那些药,细心地听她讲完了,才走上前来查看,打开瓷瓶闻闻,摊开油革用手捏捏,有些他不光闻,还会放在嘴里尝,不时地点点头,看得翁锐胆战心惊,想要阻止,但看着那两人都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也只好在旁边看着。

    “这些药都是你配制的?”亢宿仙人道。

    “是。”朱玉道。

    “这里边的毒你都能解?”亢宿仙人道。

    “我能解。”朱玉道。

    “那要这样呢?”

    亢宿仙人忽然把朱玉桌上的毒药、解药、还有其他的一些药统统倒在了一起,用手一拍,又胡撸了两把,这药都基本上变成碎末混在了一起。

    这一举动已经让翁锐非常心疼,那可是朱玉多年的心血啊,但后面亢宿仙人的举动更让他目瞪口呆,他竟然捏了一团直接塞进嘴里,嚼吧两下咽了下去,又捏了一团递给朱玉。

    “吃了它。”亢宿仙人道。

    “这不行!”翁锐赶紧上前阻止。

    “让她自己决定,”亢宿仙人道,“要么吃了它,要么你们现在就从原路回去。”

    “我吃!”翁锐抢上去也捏了一团。

    “你可以吃,”亢宿仙人道,“但你代替不了她,她自己得吃。”

    本来看着挺和蔼的一个老人一下子变得神情肃然,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哪我们回去吧。”翁锐可不敢拿朱玉性命开玩笑。

    “我吃!”朱玉决然道,“锐哥哥你就不要吃了,如果有问题,你还可以是个照应。”

    “玉儿……”

    翁锐的话还没有说完,朱玉已经从亢宿仙人手上接过那一团药塞进嘴里,拿起旁边的一碗茶水冲了一下也吃了下去。

    “那现在怎么办呀?”我让看着他们急道。

    “哈哈,这回就好办了,”亢宿仙人道,“我们都吃了这个药,我们就赌一把。”

    “怎么赌?”翁锐道。

    “不是跟你赌,是跟你这个玉儿赌,”亢宿仙人道,“我这里什么药材都有,有些神奇之物可能你们见都没见过,我们就以两个时辰为限,看看她能不能配出解药解了我们的毒。”

    “她要是配不出来呢?”翁锐道。

    “配不出来说明你们前面说的都是假的,”亢宿仙人道,“她死,我也陪着她死,反正我也是活过了一百岁的人了,呵呵。”

    “这怎么行……”

    “锐哥哥,你不要说了,”朱玉道,“让我来试试,你来帮我。”

    朱玉说完,便开始查看山洞架子上那些盆盆罐罐以及箩箩斗斗里的各种药材,确实见到了不少稀罕之物,有些不认识的,朱玉还亲口去尝,判断其药性,并把它需要的东西一一挑了出来。

    亢宿仙人看着朱玉挑出来地那些药,微微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回到他刚才坐的位置上继续喝他的茶,似乎这边的事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朱玉这一忙乎,头上已经大汗淋漓,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人也开始喘息,翁锐见状一搭她的脉搏,脉搏的跳动速度很快,身体发虚,这都是典型的中毒症状。

    这时,亢宿仙人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但他的功力深厚,毒在他身上的反应远没有朱玉剧烈。

    朱玉的身子已经有些打晃,她挣扎着来到亢宿仙人身边,伸手探脉,体察他体内的反应,判断中毒的情况,亢宿仙人对此不闻不问,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还真把自己和朱玉的性命都交给了朱玉。

    对朱玉来说,现在才是真正的考验,她自己在炼制那些药时,用到的原药何止百种,现在都混在了一起,有些治病的药也变成了毒药,而有些毒药的药性也发生了变化,这些变化可能都是她以前没有想到的,两个人的体质不同,毒性反应也会不同,刚才又是简单混合,两个人吃的药量成分也不尽相同,这都是她需要考虑的,何况她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点她比谁都清楚。

    “锐哥哥,我说你做。”朱玉已经有点顶不住了,她坐在石凳上,扶着石桌,大汗淋漓,脸色煞白。

    “好好,你快说!”翁锐现在就等着他这句话了,他现在也完全顾不上她了。

    “点上四个炉子,把药分成两份……”

    对于药翁锐也很熟悉,但如何配伍调制,药效都有很大的不同,在这点上在朱玉面前他已经甘拜下风。

    他按照朱玉的吩咐,把药分成两摊,药品多数相同,只有几味药不同,但其配伍药量却有很大区别,主语还交代了几味特殊药的炮制方法、下药的前后次序以及煎煮的注意事项。

    “锐哥哥,你记住了没有,一定不要弄错。”朱玉的话语已经非常微弱,看起来已经快不行了。

    “玉儿,你怎么样?”

    看着朱玉到了这种地步,翁锐冲过来扶住她,一搭她的脉门就想用“真元循脉”助她。

    “不要,这会把毒引向经脉,”朱玉阻止道,“我还扛得住,但你一定要在半个时辰以内把药给我们服下。”

    朱玉说完,一扭头就晕了过去,而一旁的亢宿仙人连头都没有回,他是在聚集着全身的修为在和体内的药毒对抗,情况也很不好。

    看到这种情况,翁锐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他让朱玉躺下,自己按照她的吩咐快速的调配熬制两副不同的药,终于在半个时辰到来之前,将各自得药端到了两人跟前。

    亢宿仙人还是没有说话,端起药自己将它喝了下去,而朱玉这边,则是翁锐用个木匙一点点给她喂下去的,完了他立即单掌抵住朱玉的后心,用内力助她催发药力,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朱玉终于“嗯”了一声醒转过来。

第三十一章 亢宿仙人-6:收弟子

    没过多久,亢宿仙人已经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似乎已无大碍,他来到朱玉身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脉象,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走向洞口,静静地站在那里,山谷的景色尽收眼底。

    经过这一折腾,已经是酉初时分,夕阳的余晖把整个山谷染得通红,但这个百岁老人的眼里却有些湿润。

    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女子,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个小姑娘,不光身上的豪气不输男儿,并且还轻而易举地解开了他所出的一个极大的难题,尽管在他看来多费了不少周折,但这里面的不少奇思妙想的确也刷新了自己的眼界。

    医道毒道本为一家,医术也是为了治病解毒而出现的,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药理中也有药毒并用之说,人常说的是药三分毒也是这个道理,医者克毒本就极具挑战,能达到如此高深程度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医道是世间大道,它是上古贤人循宇宙天理、法自然之妙、察人灵之气而汇聚而成,世代名医高士不断明其理、善其法、聚其药,才有当世之术,众医穷其一生,也往往只能窥其一斑,能在一个方面有所建树,那已经是名医之数,要是百病皆通,百药俱精,那已通神,是可称圣矣!

    自己避世于此,原只是为了躲上一时,但来此数年之后,竟被这里的淡然仙韵所俘,心甘情愿的融入这片天地,成为这里的一部分,无人纷扰,倒可以使自己静下心来精研医术,几成仙道,不能人间称圣,自当方外称仙。

    这里虽有万重险峻相隔,烟瘴虎豹庇护,但也并非人间绝地,间或也有人来? 当地濮人把他敬若神明? 受他恩惠者皆有所报? 洞前的茅屋,台地上开垦的土地,还有诸多的用具,全是他帮濮人部落度过疫灾之后濮人的回赠? 更重要的是他的仙名就此而生。

    由于长久形成的习惯? 他喜欢一个人待着? 为了防止打扰? 通往这里各条通路都被他不布上了烟瘴迷阵? 不暗此道之人,根本就闯不进来。

    他的医术惠及的人很少,但惠及的野兽却不少? 这使他在百里之内几乎成了百兽之王,听其啸声? 莫不应之,蹲守门户? 颇具灵性,但在百里之外,未曾教化的猛兽就成了一个非常凶恶的所在,徒增了许多这里的恐怖气氛。

    除了濮人,其他能穿越这险绝之地的尽属高人,但多数有求于他,他虽与世无争,但神仙也需要活着,从不轻施技艺,必须来换,还要让他认为是值得的。

    地处远山深岭,珠宝钱财自是对他无用,但武功秘笈、修炼法门都是可用之物,生活用品亦可作数,据说也有人用几把种子换到了他的神药,濮人的扑兽驯兽机巧也使他们得到了他的佑护。

    但今天这两个年轻人就不同了,从他们进入到仙人崖附近他就注意到了他们,恃强而不伤白虎,遇险擒住白猿而留有余地,否则就算他们晕倒在烟瘴迷阵里,也会被扔回外面,而不是被请上仙人崖来。

    听得二人谈及朱玉用毒迦南都不能解,起初以为欺世盗名,但看到她拿出来的各种毒药、解药,一时好奇心起,出了一道难题,但朱玉却毫无畏惧,拼着性命徒手化解,这不能不让他感慨万分,自己自诩仙人数十年,但世间却已有了这样的人物,心底纯净,想法脱俗,手段可圈可点,绝对是一个极品的苗子。

    亢宿仙人忽然感到自己俗了,从来没有考虑过的百年技艺瞬间成了他的拖累,他忽然想把它卸下,怎能不生感慨。

    到现在,他只知道这两人一个叫翁锐,一个叫朱玉,是小两口,剩下的他一概不知,就算是要传,哪他也得问问清楚。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亢宿仙人道。

    “我叫翁锐,她叫朱玉,是我妻子。”翁锐道。

    “我没问你名字,”亢宿仙人道,“我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天工门的人。”翁锐道。

    “天工门?没名气的小门派。”亢宿仙人道。

    “我们现在可是江湖大派,”翁锐道,“难道那个迦南没给您说起过我们?”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什么迦南就一定来过我这里?”亢宿仙人道。

    “玉儿的毒还有一位当世名宿也看过,”翁锐道,“他说除了您,恐怕无人能解。”

    “什么无人能解?她不是也能解吗?”亢宿仙人看了一眼朱玉道。

    “对对对,她也能解,”翁锐赶紧道,“我怎么把这忘了,呵呵。”

    “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亢宿仙人问朱玉道,显然他对翁锐关于迦南的话题不太感冒。

    “跟他学的。”朱玉正了正身子道,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跟他学的?”亢宿仙人一脸的不信任,“我看他的医术、毒术都还没有你好呢?”

    “开始是他教的,后面都是我自己慢慢学的。”朱玉解释道。

    “这就更不可能了,”亢宿仙人道,“他这个师父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靠你自己学也不可能学成现在这样。”

    “是这样的,”翁锐看看这都快说不清了,还是自己解释一下吧,“我从小练武,略通经络之学,偶然的机会学到一些医术的皮毛,将它与经络之学结合,就壮着胆子给人看病,玉儿看着好奇,就跟着我学。”

    “我在这方面走的是一些偏门,比如针刺穴位等等,”翁锐继续道,“但她就不同了,此前她已经对药很熟悉了,略通医理后又很会钻研,后来我们又去天玑门待了一个月,在那里他看了很多书,也学了很多制毒用毒之术,再到后来,我师父给了他一本关于用毒的书,剩下的就是她自己十几年的捣鼓,就成现在这样了。”

    “天玑门的毒我听说过一些,他们绝对到不了这个境界,”亢宿仙人道,“你说过的那本什么书给我看看。”

    朱玉从她的包袱里面取出两本书,拿出《百变毒经》交给亢宿仙人。

    “你那本是什么书?也给我看看。”亢宿仙人道。

    “那是本医书,是锐哥哥的。”朱玉也将《岐黄仙道》交给了亢宿仙人。

    亢宿仙人接过书仔细翻看,没翻几页他突然脸色大变,须发喷张,惊惶失措,并且越翻越快,翻完这本再去翻那本,最后重重的将两本书拍在石桌上,厉声问道:“你这书从哪里来的?”

    这几近仙人的老人突然发怒,把翁锐和朱玉都吓了一跳,紧张的站在一边。

    “这书有什么问题吗?”翁锐道。

    “我问你这书从哪里来的?”亢宿仙人吼道,已完全没有了百年修为的风度。

    “是我是父给的。”翁锐道。

    “你师父是谁?他这书是从哪里来的?”亢宿仙人道。

    “我师父是天枢门的老门主天枢子,”翁锐道,“他说这是从一位朋友那里顺来的。”

    “他说…他的朋友?”亢宿仙人说这话的时候都有点哆嗦。

    “我师父是这么说的。”翁锐道。

    “他没说这个朋友在哪里?”亢宿仙人道。

    “我没问过,他也没说。”翁锐道。

    “吁……”亢宿仙人吁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手喃喃道,“天意,天意啊天意!”

    “什么天意?”翁锐和朱玉更是一脸懵。

    “唉,”亢宿仙人轻叹一声道,“你们坐下来说。”

    亢宿仙人一坐下,翁锐才跟着坐,朱玉倒是很勤快的给他们几人倒了杯仙茶。

    “您认识这两本书?”翁锐试探着问道。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两本书,”亢宿仙人道,“但这两本书里面有许多医理和技法都是我祖上相传的东西。”

    “您说这是你们家的东西?”翁锐一下子惊住了,要这么说那这些都是传说中神医扁鹊的遗留了。

    “书是后来写的,但里面的许多东西却是错不了的,”亢宿仙人道,“这个我真的要谢谢你们。”

    “谢我们?”翁锐和朱玉同声道。

    “是的,”亢宿仙人轻轻点点头,“你们让我知道,我的家人也有活下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您的家人曾遭遇不测?”翁锐道。

    “这都是我引起的,”亢宿仙人道,“当年由于我的一时义愤,使家人也受到连累,我一直觉得我罪孽深重,因此躲在这深山里再也不想出去,谁知祖上的东西还在,说明他们中也有人活了下来。”

    “这么说,写这本书的那位前辈是您的家人?”翁锐道。

    “时间太久了,我那时的家人可能都已经不在了。”亢宿仙人的神情有些低落。

    “就算是他们不在了,也可能是他们的后代啊,”朱玉道,“要这样的话,神医扁鹊的根脉还在!”

    “对,根脉还在!”亢宿仙人连连点头,眼里已经充满泪花。

    “那这是好事呀,值得高兴才对。”朱玉道。

    “对,值得高兴,”亢宿仙人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道,“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朱玉道。

    “我想收你为徒,你可愿意?”亢宿仙人道。

    “我?”朱玉惊得目瞪口呆,她本来就是为了他神奇的医术而来,但一来就被收为徒弟,这也太不真实了吧。

    “是,”亢宿仙人点点头,“你小小年纪,仅凭两本记载并不完整的书,就能深得我门医术精髓,不光是你的悟性心性,还有你和我门的缘分。”

    “这……”

    朱玉还愣在那里,翁锐在一旁急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得事情呀,一拉她跪了下来,对她道:“快拜师父呀。”

    “不,这可不行,”亢宿仙人摇摇头道,“这是一生收的唯一的一个弟子,也算是我为先辈做的最后一件事,一定要置香案,正式拜师。”

    “我们这就去准备!”

    朱玉和翁锐起来就要去准备给,被亢宿仙人拦住:“这个先不忙,你们先安顿休息,所有的事情到明天再说。”

第三十一章 亢宿仙人-7:百兽观礼

    第二天确实是个好日子,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日上三竿,朝东南方向铺开的这块台地和山崖之上都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之下,几乎没有遗漏之处,光亮亮一片,静谧庄严。

    朱玉为了今天的仪式,沐浴更衣,好好梳洗打扮一番,翁锐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抛却了数日来的辛劳和疲惫,两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今天是个大日子,对朱玉来说意义更是非同寻常,这里没有旁人,事情当然不能让亢宿仙人来做,两人郑重其事地把香案、座位、茶水等等应用之物,在茅屋前的院子中央安排停当,就等着亢宿仙人上座拜师了。

    但亢宿仙人这时候却独自忙个的不停,从各个茅屋里拿出各种干果肉脯,粟米水果,分置在院子周边的石头之上,有些还悬挂在树枝之上。

    开始朱玉以为这是他的祭奠仪式,也要过去帮忙,但都被他一一拒绝,所有的地点选择和东西安置都亲历亲为,高高低低,前前后后,总共不下百处,都做得一丝不苟,朱玉不解,问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终于,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好了,朱玉请亢宿仙人上座,准备行拜师之礼。

    “师父,您请上座!”朱玉尊崇道。

    “呵呵,不忙!”亢宿仙人抬头看看太阳,似乎在等着某一个时刻。

    见此情景,朱玉和翁锐也只好等着,或许这对他来说有某种重要的意义。

    “噢——”

    亢宿仙人一声清啸,浑厚、悠长,富有节律? 响彻山谷? 间或时间不长,又是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 三声过后? 他收敛气息? 闭目而立,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翁锐和朱玉以为是亢宿仙人练功顺气什么的? 听着他的啸声也感浑身舒畅? 但却没有太过在意?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真的是把他们给惊呆了。

    先是远处的林子里有了响动? 随后这附近的林子里也有了响动,最后这些响动渐渐变成了嗡隆声、吼叫声、啼鸣声和呼呼的风声,从四面传来,颇有点波涛汹涌、雷霆万钧之势。

    紧接着? 天空中出现了不少大鸟,竟然有孔雀鹰隼之类,盘旋数匝慢慢落在石头之上或者树枝之上? 随后数只白猿灰猿和多只猕猴之类也荡出树林出现在台地之上? 各种野兽也一个接着一个窜出山林? 慢慢朝院子周围聚拢。

    在这随后赶来的兽类之中,号称百兽之王的两只白虎最为显眼,翁锐一眼就认出那是和他们打过架的那两只,还有豹、熊、狼、豺、羚、牛、鹿、羊等等,还有些奇形怪状,根本叫不上名字? 虽然在林子里一个可能是另一个的食物,但到了这里,似乎胆子都很壮,各居其位,互不干涉,连相互威胁都没有。

    朱玉和翁锐这才明白亢宿仙人费了半天功夫安放的各种食物是啥意思了,但这些动物在食物面前都看着唬着,哪个都没有敢动一下。

    这种场面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目瞪口呆之余还有些胆战心惊,毕竟谁被这么多野兽围着都不会好受,朱玉不解的把目光投向了亢宿仙人。

    “哈哈哈,这都是我的一些朋友,”亢宿仙人笑道,“这些年都是他们在陪着我,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定要把他们请来见证一下。”

    “那他们会不会在这里打起来?”朱玉道。

    “不会,”亢宿仙人道,“在林子里谁生谁死我都不管,但到了这块台地上,相互打架就要受到惩罚,咬死别人更要以死抵命,这么多年,他们都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你能和他们交流?”朱玉道。

    “当然,”亢宿仙人道,“濮人在这上面有很多法子,但这种交流不用很复杂,只要让它们记住简单的几件事就行。”

    “那您放的那些东西它们为什么不吃?”朱玉道。

    “我们的仪式还没开始他们怎么能先吃,呵呵。”亢宿仙人笑道,看来他在这些动物面前有着强大的威慑力。

    “哪…师父,您上座,我们开始吧,”朱玉道,“我看他们都有些等不急了。”

    “呵呵,好吧。”

    亢宿仙人说完,转身走近香案,因为这里没有香烛,就抓起一团揉搓得很细的艾草,把它搓成一根细绳,靠近火石一擦,这艾绳便冒出缕缕青烟,持着艾绳朝着仙人崖的方向拜了三拜,那就算是拜祖宗了,然后将未烧完的艾绳扔进了香案上的瓦罐内。

    亢宿仙人拜完坐上了那个朱玉早已摆好的椅子上,朱玉和翁锐也先后上前学着亢宿仙人的样子拜完,也把艾绳扔进了瓦罐。

    他们的这些举动,其他的动物都静静地看着,唯独大白和小灰走上前来,也拿起一团艾草搓了几下,但就是怎么也点不着火,还是朱玉过去帮他们才使手里的艾草冒出烟来,他们竟然也学着拜了几拜,把剩下的艾草扔进瓦罐。

    瓦罐里的艾草多了,烟气越来越盛,整个崖前院子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玉儿,快拜师了!”翁锐在一旁催促道。

    朱玉整整衣服,在亢宿仙人座前跪倒:“师父在上,弟子朱玉给您磕头了。”

    朱玉说完,头真的在地上磕得“咚咚”直响,可能是朱玉太激动了,三个头磕完还在继续磕,惹得亢宿仙人呵呵直笑。

    “好啦,够啦,呵呵。”

    “玉儿给师父敬茶!”翁锐已经将一杯新泡的仙茶递到朱玉手上。

    “师父,请你喝茶。”朱玉跪着双手将仙茶捧给亢宿仙人。

    亢宿仙人接过仙茶喝了一口,将茶碗放到一边,肃然道:“玉儿,今天你既然拜我为师,有几件事我要向你交代,你可记清楚了。”

    “师父请讲,弟子谨记。”朱玉道。

    “第一件事,”亢宿仙人道,“我这些年独自待在这里,除了修习祖上的医道技艺,自己也有诸多心得,本想让这些东西随我一起仙化,也就未做整理,我会把它全部传授给你,你也要把它整理出来,以传后世。”

    “玉儿一定不辜负师父期望。”朱玉道。

    “第二件事,”亢宿仙人道,“你们既带给我秦家还有后裔的可能,你学成出山以后,定当帮我寻找他们,如能找到,把这技艺传给他们,也算我对祖上恩德的一点报答,了此余生可无憾矣。”

    “师父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们,并把您的医诀仙术传给他们,”朱玉道,“但您难道不想出去看看,见见他们?”

    “六七十年了,除了这里我哪里也不想去了,”亢宿仙人道,“除了医道医术,我在这里的任何消息都不要告诉他们,我不想有任何人打扰。”

    “师父,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朱玉道。

    “没有了,你起来吧。”亢宿仙人道。

    “谢师父!”朱玉再次磕了一个头才站了起来。

    “好了,就这样吧,哈哈哈。”

    亢宿仙人哈哈一笑,随即站了起来,“吁……”的一声清啸,大手一挥,整个人也随着挥动飘然而起,旋转数周后缓缓落地,这身白衣白袍,白眉白须,加上这悠然飘然的身形,朱玉翁锐看着都快醉了,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随着他的落地,在场的各种动物迅速刁起跟前的食物狂奔而去,场面极为壮观,瞬间功夫,除了他们三人,在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大白、小灰和那只黄狗。

    “秦前辈,我今天也该给您磕个头的。”翁锐看着忽然空去的现场,胸中忽然生意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好像自己干干点什么似的。

    “哈哈,这个头你不必磕了。”亢宿仙人道,“你在武功修为上入道很深,比玉儿强太多了,但在这医道医术方面,玉儿可强你不少,我不收你为弟子,但你想学什么我也不拦着你,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那翁锐就先谢过秦前辈了。”翁锐深施一礼道。

第三十一章 亢宿仙人-8:医毒双修

    亢宿仙人对翁锐和朱玉来说本只是个传说,但现在这个传说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要说鹤发童颜是修炼的结果,也可以说是他超绝医术的凝结,这都说得过去,但能御百兽那就是真的神仙了,从这一斑可以看得出他在这里的生活并不孤单。

    “师父,我们今天从哪里学起啊?”

    既然拜完了师,那就该转入正题,去学学他那近乎于仙的医术了,朱玉当然有点按讷不住。

    “呵呵,这个不忙,”亢宿仙人道,“我先带你去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你是说这周围的山林吗?”朱玉道。

    “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一片山林,”亢宿仙人道,“这方圆百里,山势险峻,人迹罕至,却是林深草密,百兽齐聚,这才是真正的宝地、仙地啊。”

    “师父,莫非您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可以长生不老的灵芝仙草,嘿嘿。”朱玉打趣道。

    “哪有什么灵芝仙草,”亢宿仙人道,“天生万物,皆有灵性,相生相克,奥妙无穷,顺天理,通地气,和阴阳,人人皆可延年益寿,随便一把草都可成为仙草啊,哈哈哈。”

    亢宿仙人的真本事,除了可御百兽之外,翁锐和朱玉还真没见识过,但他们两人都是医中圣手,都是内行,就算是随便几句话,也能听出别样味道来。

    翁锐的修行一直是顺乎天道而为,几乎少有雕琢痕迹,对天然大道有种近乎回家的亲近感,亢宿仙人对医理长寿的简单几句解释,几乎让他的毛孔一炸,这绝对是大道之音啊。

    “秦前辈,”翁锐道,“听您这么说? 这方圆百里的一草一木、一兽一鸟都是宝贝了?”

    “岂止这方圆百里? ”亢宿仙人道? “百里之外也都遍地是宝? 只是俗人不知其用罢了。”

    “要是遍地都有治病之宝,怎么会有人奔波千里去寻良药?”朱玉道。

    “万物可养人,无物可治病,”亢宿仙人道? “如果病入膏肓? 就算真有仙药也无济于事。”

    “师父? 您的意思是不是医者之道在于养人于无病? 而不是察病治病?”朱玉道。

    “哈哈哈? 一语中的? 算我没看错你,”亢宿仙人道? “常人所说之病,无非是错食、逆天、惊恐、过虑所致? 珍得了病根,调得了饮食? 安得了人和? 可去者九成,不复为病矣。”

    “那剩下的一成又当如何?”朱玉道。

    “剩下的一成? 可顺之以天理,醒之以针燧? 助之以药石,幡然可悟,循道而为,自去者亦有九成矣。”亢宿仙人道。

    “还有一成又当如何?”朱玉道。

    “久病不知,抱病不弃,违人伦,迷旁道,皆自弃也,大限之至,即便仙人又奈之何?”亢宿仙人道。

    “师父,您真是太厉害了,”朱玉道,“本来被人家讳莫如深的道理,在您这里就变得提纲挈领,豁然开朗。”

    “秦前辈,”翁锐也道,“听了您刚才一番话,我们自以为了不起的那点医术,就真成了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江湖庸医了。”

    “呵呵,你们大可不必自谦,”亢宿仙人道,“能制出让迦南这样的高手都解不了的毒,能够在当今江湖领袖群伦,这都是不简单的事。”

    “我们说的可是真心话,”翁锐道,“您的话对我们确实有醍醐灌顶之感,我们还想多听听。”

    “呵呵,”亢宿仙人呵呵一乐,“说好今天不说的,又说了这么多,不说啦,先出去看看。”

    亢宿仙人说罢,一个纵身飘然而去,翁锐和朱玉赶紧跟上,去看看这方圆百里他说说的那些宝贝。

    翁锐和朱玉都有上山采药的经历,也总结了一些规律,但主要还是碰运气,但跟着亢宿仙人他们可真是大开了眼界。

    亢宿仙人找药,可谓察地理、看山势、探气候、辩阴阳,自有一番道理。

    阴阳两面自是不同,山石间和流水边亦各得其妙,树荫下和草地上又是不同天地,循地找药,循药找地,总之就是各有各的道理。

    除了依靠这些去辨别寻找各类药材,同时亦可依照药材的生长环境辨别其药性,不同的药选择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环境也赋予不同药的药性,譬如同长于阴凉水边,没有这种药,很有可能其他的植物也具有相似的药性,以此类推,还可不断发现新药,难怪来到这里,在亢宿仙人的山洞里朱玉有很多药不认识呢。

    他们一路走,一路看,有时走得很慢,甚至是要蹲下来仔细查看,有时候则浮光掠影,飞逝而过,亢宿仙人话虽不多,但开口必有重点,半天功夫,使得翁锐和朱玉终于明白,确实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药物治一方病,既不能刻舟求见,也不必舍近求远。

    女人或许对鲜艳的颜色永远具有敏感性,走着走着,朱玉就被树荫下的数朵艳丽的蘑菇所吸引。

    “师父,这是什么蘑菇?”朱玉道。

    “我叫它千色菇,”亢宿仙人道,“在阳光下它能泛一层层的色晕,无穷无尽,千层不止。”

    “那这种彩色蘑菇是不是很毒啊?”朱玉道。

    “它的毒还不是最厉害的,”亢宿仙人道,“但他有很强的致幻性,要是中了这个毒,你能看到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致幻性?”朱玉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我们进来时第一次中的毒是不是……?”

    “呵呵,不错,”亢宿仙人轻笑道,“那种药的主要成分就是它,为了阻止闲人随便闯入,又不能害了他们,所以外围多使用了这种药。”

    “这么说我当时使用的解药是对的了?”朱玉兴奋道。

    “所以说啊,你在用毒上是很有天分的,”亢宿仙人道,“虽未完全解此毒,但走的路子已经对了。”

    “我也是觉得好玩,”朱玉道,“在天玑门开始接触用毒,是听了他们说这也是武林手段的延伸,我是怕万一我和锐哥哥碰上了解不了怎么办,谁知弄得时间长了,还真就喜欢上这个啦。”

    “哼,一个医者喜欢上用毒可不是什么好事。”亢宿仙人不以为然道。

    “但它也可以用来救人啊。”朱玉道。

    “你救过人?”亢宿仙人道。

    “当然了,”翁锐道,“他救过很多人呢。”

    “说个最厉害的给我听听。”亢宿仙人忽然来了兴趣。

    “江南庐陵钟家您可听说过?”翁锐道。

    “听说是一个江南的武林世家,好像并不怎么利害啊?”亢宿仙人道。

    “他们的功夫不是江湖上最厉害的,”翁锐道,“但有一回他们家的小辈中了一种毒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一种。”

    “什么毒?”本来是边走边说,但亢宿仙人一听就突然停下脚步,可能这医者都有一种癖好,听说到有种难医之毒都会兴奋。

    “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毒,”翁锐道,“那时玉儿刚刚学制毒用毒不久,看到这个人快不行了,就手痒的厉害,但一上手就变成了一件棘手的事,这还是让他自己来说吧。”

    “我是觉得凡毒都会有解……”

    朱玉就把当时遇到的情况和他对钟铉所中之毒的探察判断,以及她所用的解毒方法和用药配制都说了,甚至连她解毒无果,翁锐不得不去林家盗取白犀牛黄的事都说了,然后就说了拿到白犀牛黄后如何解毒的事。

    “唉!唉!”亢宿仙人连叹两口气,“暴殄天物,浪费!浪费!”

    “我难道用的不对吗?”这可是朱玉生平最得意的一次救人,这个评价她肯定是心有不甘。

    “不是说你用错了,而是钟家那小子所中的毒根本用不着那样的神物,”亢宿仙人道,“这样的宝贝可是有大用场的。”

    “普通牛黄我也试了,药力低,根本就解不了,”朱玉道,“师父您说,不用它怎么办?”

    “呵呵,这也不只是牛黄才能解毒呀,”亢宿仙人轻笑一声道,“再说了,就算是普通牛黄那也是好东西,药力不够,是你给它的助力不够,江南能有这种作用的药到处都可见到,比方说……”

    亢宿仙人顺嘴就说出了一长串的药名,确实很多都是常用药,听着听着,忽然朱玉兴奋的道:“师父,我想到了。”

    “你想到什么啦?”亢宿仙人道。

    “我想到给钟大哥配药的方法了……”

    朱玉立即说出了她的药方和治疗方案,连亢宿仙人听了也哈哈大笑:“哈哈哈,你看浪费了吧,这样的治法比你前面那种治法效果还要好很多。”

    “哎呀,”朱玉气恼的一跺脚,“要这样的话我前面浪费的太多了。”

    “那你的宝贝还有没有?”亢宿仙人道。

    “只剩下一小半了。”朱玉顿时满脸的遗憾。

    “没关系,只要有就好,”亢宿仙人道,“等回去先给我看看,我再告诉你怎么用。”

    既然说到了毒,这一路上碰到的随处可见的一些毒物,亢宿仙人就从它的毒性、配伍、炼制、解毒等等方面随口而来,侃侃而谈,就连一些看似没有危险的几种药物,相互一配,竟然也可产生很强的毒性,并且不通其理,就很难纾解。

    朱玉和翁锐一路听,一路看,不光真觉得这片人迹罕至的峻岭之间是块宝地,也从亢宿仙人这里懂得了更多的医理毒道,很多东西亢宿仙人随口说得都很概括,他们还没法一下子完全理解,但这已经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高境界的大门。

    回到住处,朱玉更是一头扎进了亢宿仙人的那些理论之中,不但开始整理,还自己动手,做各种尝试,不通之处就问个没完,亢宿仙人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是朱玉在他的山洞里捣鼓各种药,他也在一旁时不时的指点一下。

    这样一来,倒是把翁锐晾到了一边,他既不能去跟朱玉抢师父,也不敢随便去打断亢宿仙人对朱玉的指点,他太这道这个时候对朱玉有多重要,能够在一位已经成仙成道的大家跟前医毒双修,这不是啥人都能有的机会。

第三十一章 亢宿仙人-9:拿东西来换

    其实这些天翁锐的收获也不少,亢宿仙人虽没有收他为徒,但也没有拒绝他去听讲,在他给朱玉讲解的时候,翁锐多数时间也在听,这不仅让他在珍病治病方面眼界大开,就算是在武功修炼方面也感到异曲同工之效。

    所谓养人于无病之时,其实就是养生,就是让人不要生病,以求长生不老。

    在道家看来,人为万物之灵,其寿可与天齐,循天道、和阴阳是至理,通经脉、聚真元是内修,顺饮食、调微疾是外养,道之所至,内外通泰,融天地为一体,自可成仙,长生不老矣。

    亢宿仙人的道理用在武功修行上,似乎更接近于修身,而忘乎于修功,则功可成矣。

    对于这个养人于无病之时,翁锐倒是想起《韩非》中所记载的一段亢宿仙人祖上神医扁鹊的故事来。

    说是神医扁鹊去见蔡桓公,刚到没多久,看了一会儿就对蔡桓公说,您有些小毛病,就在肌肤的表层,要不治的话恐怕会加重。

    平白无故说人家有病,蔡桓公很不高兴,当然说他没有病了,等扁鹊出去,他就对旁边的人说,这些郎中啊就是喜欢给没病的人治病,以显得他很高明。

    过了十日,扁鹊再次见到蔡桓公,就对他说,您的病已经加深了,已经进入了肌肤,再不治的话就会更加严重。

    蔡桓公没有理他,扁鹊走了以后,蔡桓公再次不高兴了。

    又过了十日,当扁鹊再次见到蔡桓公时,就诚恳的对他说,您的病已经深入肠胃,真的不能再拖了? 不治的话就会更加厉害。

    蔡桓公还是没有理他,等他走了,蔡桓公就更不高兴了。

    又过了十日? 扁鹊远远地看到蔡桓公就逃走了。

    蔡桓公看到十分奇怪? 就派人问他这是为什么,扁鹊回答说? 病在肌肤表层,弄点药汤洗洗就能好? 病在肌肤里面? 针刺也能解决问题? 就算是到了肠胃里? 配几副汤药熬一下喝下去也能管用,但现在他已经病入膏肓? 那已经是阎王爷管的事了? 别人都没办法了,所以我也不敢为他治病了。

    又过了五日,蔡桓公浑身疼痛,派人赶紧去找扁鹊,但他早已逃到秦国去了? 最后这蔡桓公也终于是不治而亡。

    翁锐终于明白亢宿仙人说的久病不知,抱病不弃,违人伦,迷旁道,皆自弃也是什么意思了,蔡桓公可不就是这样吗?

    想到这里,翁锐觉得有点好笑,这一脉相承的血缘真的有点像,遇到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就只好逃走,都让你抓也抓不住。

    从这一点看,亢宿仙人的医理思想确实和扁鹊非常相近,并且他还引申出很多养生益寿的修炼功夫,这里没有其他人,看来他把这些功夫全用在自己身上了,这回朱玉自己送上门来,亢宿仙人的毕生成果终于有了传人了。

    这几天朱玉在忙,亢宿仙人也在忙,只有翁锐像个闲人,除了听亢宿仙人给朱玉讲那些个毒理医道,就是帮他们做做饭,搞搞后勤,帮朱玉准备一些应用之物,过得四五天之后,亢宿仙人终于有点空了,因为现在朱玉问他的问题已经越来越少了。

    “这些天看你也在忙忙碌碌,你都在干些什么?”亢宿仙人道。

    “我也在学你的医理医术呢。”翁锐道。

    “说说看,你都学到了些什么?”亢宿仙人道。

    这个问题还真一下子把翁锐给难住了,自从到了这个地方,他就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学,亢宿仙人积累的东西太多,有些是他讲的,有些是他做的,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很多成就对外界有什么影响,可能有些东西对他自己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成就,但翁锐初到这里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从这个角度讲,翁锐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但就这么散散乱乱的说,未免会让这位世外高人瞧不起,看来他今天是有心情指点自己一下,他可不能败了他的兴。

    “循大道之理,修经脉真元,调药食之养,治未病之疾,这都已经是大学问了。”翁锐道。

    “听起来还不错,”亢宿仙人道,“既然玉儿的医术是你教的,看来你的悟性也不错,为什么你的医术却不及玉儿?”

    “我和他不一样,”翁锐道,“玉儿醉心于医术和毒术,而我更喜欢修习武功,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能把武功练好,看来你也可以入道了。”亢宿仙人道。

    “我这离入道还远着呐,”翁锐道,“秦前辈,我真还有点事情问您?”

    “你问吧?”亢宿仙人道。

    “这个迦南您是怎么认识的?”翁锐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问他的问题?”显然亢宿仙人对这个问题有点抗拒。

    “从今年开始,他就给我和我们天工门找了很多麻烦,”翁锐道,“这个人有点居心叵测,似乎想在江湖搞些大动作。”

    “这是你和他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一谈到医术医理之外的事情,亢宿仙人永远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他有他的原则,不是谁想问他都会说的。

    “我知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情,并且我和他之间一定会再有面对面的一天,”翁锐道,“上次我在他面前走了十二招,这次我想打败他。”

    “你想打败他?”亢宿仙人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所以我想了解他,”翁锐道,“我知道他很强大,但再强大的人总有他的弱点,只要我能合理利用他的弱点,或许就能战胜他。”

    “对他的武功我是懂得不多,但对他的修为我却是了如指掌,”亢宿仙人道,“如果你能打败他,这倒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您说说,他的修为都有什么特点?”翁锐急切道。

    “嘿嘿,要说说也可以,但我不能白说,”亢宿仙人狡黠一笑道,“你得拿东西来换。”

    “我除了包袱里的东西就没有其他的了,您看我能拿什么来跟您换呢?”翁锐道。

    “你是假傻还是真傻啊?”亢宿仙人道,“你学的那些修炼法门也行啊!”

    “修炼法门?”翁锐楞了一下道,“师父从来都没有正式给我教过什么修炼法门,都是他扔给我一些道理和基础功夫让我自己练的,要说法门也就是我平常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怎么可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你是说你现在这身功夫是你自己练的?不是你师父教的?”亢宿仙人差点蹦了起来。

    “师父是教了,可不是这些……”

    堂堂一个江湖大派天工门的门主,翁锐在亢宿仙人面前说起自己的修为和武功,忽然觉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甚至连平日的自信都少了很多,说话都有点吞吞吐吐。

    “这个才有意思呢,”亢宿仙人地反应却不一样,“要都是天枢子教的东西那就没什么看头了,亶爰山人那点东西也不怎么样。”

    “但我师父的修为已经和师祖有很大不同了。”在翁锐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师父被人说没用,总得替他辩驳几句。

    “不要说他,我感兴趣的是你,”亢宿仙人道,“快说,你都练成了什么功夫?”

    “内功是我和师兄、师弟一起创的‘归一功’,”翁锐道,“剑法是一套只有十八招的‘混沌初开’,另外我自己还琢磨出了一套只有十六招的掌法‘宗物同尘’。”

    翁锐现在还不清楚这个亢宿仙人到底和迦南是什么关系,他也不敢把所有的底都露了,八爷武痴阴泰帮他创立的另一套专门用来对付迦南的功夫“熔铁玄功”他并没有说出来。

    “这是天枢门的‘天枢十三偈’?”亢宿仙人道,看来他并不知道天枢子将其更名为天枢十三剑的事情。

    “这个您也知道?”这回轮到翁锐惊讶了。

    “当年亶爰山人把这个弄得很是神秘,我看他也就是故弄玄虚。”亢宿仙人对此也没有多说。

    “虽然都是这‘天枢十三偈’,”既然亢宿仙人不知道,翁锐自然也不会再提师父更名的事,“但师父和师祖走的路不一样,我和师父走的路也不一样,就算是师兄和师弟他们走的路也和我不一样。”

    “咦,这倒奇了,”亢宿仙人道,“快给我看看。”

    “这怎么看?”翁锐的意思难道要我们两人打一架。

    “你用不着和我打,”亢宿仙人目光锐利,一下子看透了翁锐的心思,“你给我演示一下就行了。”

    “行!”翁锐答应得很痛快,这些武功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如果他看得上能换点东西也是值了。

    两人来到门前得空地之上,翁锐气沉丹田,徐徐出剑,他已经把最近的一些感受又融入了剑法之中,三招过后,院前空地上已经是漫天剑影,剑气蓬勃而发,剑威轰然作响,十八“混沌初开”招剑法使完,连翁锐自己都觉得又有了进境。

    “这剑法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再看看你的掌法。”亢宿仙人道。

第三十一章 亢宿仙人-10:你要教我

    这已经是当今江湖最厉害的武功之一了,但到了亢宿仙人这里就成了马马虎虎还可以,看来这不是他不懂,就是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世面。

    翁锐一看亢宿仙人对这套剑法兴趣不大,当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起手使出十六招“宗物同尘”掌法,院前顿时人影飘飞,掌影弥漫,罡气四溢,直逼人脸庞,似乎连这里的空气都快被他的掌力烧热。

    “你这还是一套剑法啊,”亢宿仙人的眼力绝对不低,“不过被你用掌法使出来到真有点别出心裁,比刚才那套剑法要好一些。”

    看来这东西也没有看上,翁锐就有点犹豫,剩下的就是他的内功心法了,这东西如何展示呢?

    “这‘归一功’……”

    “这你就不用讲了,我们两个对一掌就是了。”没等翁锐讲完,亢宿仙人就道,并且自己经站好位置,拉开了架势。

    这下翁锐有点为难,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说开山劈石,但也绝对可以惊艳江湖,但这亢宿仙人的功底他实在是没见过,他可不想因自己冒失伤了这位老人。

    “呵呵,没事,你尽管全力来攻,我当得了。”亢宿仙人再次看破了翁锐的心思。

    翁锐脸微微一红,对于这种世外高人,看来他的想法确实是多余了,当下身子一振,瞬间将已达应天界的归一功催发到极致,全力朝亢宿仙人攻出一掌。

    这一掌,可以说是翁锐当下最高修为的凝聚,这里面没有任何机巧,不留任何余地,面对面,硬碰硬,掌影一出已经带着低沉的轰隆隆的雷音。

    亢宿仙人见此脸色微微一动,身形一侧,单掌迎了上去。

    “轰!”

    一声闷雷般的爆响,震得前院尘土飞扬,茅屋轰然抖动,连附近的岩石上都簌簌落下碎石,亢宿仙人身子一震,退后一步才稳住身形,而翁锐则被震飞出去,一直到两丈开外才挺住站稳。

    朱玉一直沉心在做她自己的事,心无旁骛? 这两人说话、演示武功她都不感兴趣,似乎听都没有听见,可这下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她不知发生了什么? 连忙扔下她手里的东西赶了过来。

    “师父? 锐哥哥,你们怎么啦?”朱玉边问变过来查看两人的情况? 看着两人都无大碍这才放心。

    “你很不错,看来你真的是和迦南有一战之力了,呵呵呵。”亢宿仙人道。

    “谢秦前辈指点!”翁锐深施一礼道。

    这是翁锐心悦诚服的一礼? 刚才他是集一身修为全力一攻,如果两人旗鼓相当,这样的打法往往会两败俱伤? 但自己如此猛烈的一击,也只能让亢宿仙人退得一步? 这一步还是为了避免两人受伤? 或者是为了避免他受伤而退的。

    他不知道亢宿仙人用了几成功力? 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强大无比了,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比师父比迦南似乎都要强上许多。

    以他的强力一击撞上亢宿仙人这样的内力修为,正常打架那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但他感觉到的只是被一股浑厚无比的力量猛然推出了两丈开外? 强劲无比却没有半分霸气,更没有伤害力,连他的气血都没有震到,抬手间劲力分寸能拿捏到这个份上,高出他实在是太多了,翁锐心中已是钦佩万分。

    “呵呵呵,”亢宿仙人看翁锐如此样子,轻松一笑道,“但你这个对我没用,你还得拿别的东西来换。”

    “换什么?”朱玉不解的问。

    “换迦南地底细,”翁锐无奈地道,“可我的那点存货已经用完了。”

    “哪…哪你用真元循脉跟他换吧。”朱玉也在一旁出主意。

    “真元循脉?”亢宿仙人道,“那是什么?是又一套功夫吗?”

    “师父,这你没听说过吗?”朱玉道,“据说这是上古时期的一个运用内力治病的方法,已经失传很久了,被锐哥哥偶尔给学会了,很神奇的。”

    “没听说过,”亢宿仙人有些不信,“这比你的手段还厉害吗?”。

    “当然了,”感情这仙人也有不知道的东西,朱玉兴奋道,“都是我看不了的病锐哥哥才会用真元循脉给人家治,很多疑难杂症都能治,还不用针、不用药,治好了很多人,在京城他可有名了。”

    “有这回事,快来给我试试。”亢宿仙人道。

    “好好,”朱玉连忙替翁锐答应道,“师父,你们两位刚才已经折腾了半天了,先去喝口茶,让他慢慢给您试。”

    喝了两口朱玉泡好的茶,亢宿仙人迫不及待地道:“好了,茶喝过了,怎么试?”

    看着这位百岁老人像个小孩一样,翁锐心里也不觉有点好笑:“秦前辈,我给你诊诊脉就行。”

    “诊脉?”亢宿仙人奇道。

    “对,诊脉,”翁锐近前搭上亢宿仙人的脉门道,“我试试看。”

    翁锐的一股内息顺着亢宿仙人的脉门缓缓进入他的体内,但立即受到他体内内息的强烈抵抗,翁锐试着冲了几次,别说伸入他的脉络了,恐怕连三寸也未得入。

    翁锐一提气,使自己的那股内息凝练得极细,也更为有力,终于突破了第一层的阻碍,可以慢慢深入了。

    但亢宿仙人的修为高深,内息非常强大,只要他自己不去控制,这种强大的内息对任何来自外面的力量都一种本能的抗拒,使得翁锐的真元推动很慢,并且非常费劲,感觉就像和一位武功高深之人比拼内力一样。

    翁锐再次催发自己的修为,将内息凝练至自己能达到的极致,细若毫丝,但坚韧有力,当他想催动内力探得更深时,亢宿仙人似乎明白了翁锐的用意,身体释然放松,体内原有的阻力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使翁锐的那丝真元如龙入海,迅速畅游起来。

    翁锐调集自己全身所有的感觉去体察,真的感觉像掉入了大海,磅礴、宏大,无边、无际,他用这种方式珍过无数人的脉络,不但能清晰感知到他们的脉络,而且能根据顺畅或者涩滞情况可以判断出哪里有病,哪里需要治疗,并且往往在循脉当时就能解决问题。

    但他现在遇到的问题是,他能感知到脉络的存在,却感知不到脉络的边际,更感受不到全身脉络有何涩滞之处,搜遍全身也也是如此,难道他真的一点病都没有,翁锐不信,更加努力地搜寻。

    “哈哈哈,够了!”

    亢宿仙人哈哈一笑,内息轰然而动,翁锐的那丝真元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被他完全吞噬掉了,而他自己也未受到任何反震,安然撤出,这种修为及控制力实在是太骇人了。

    “秦前辈,您的修为高深莫测,全身竟未发现半点隐疾病灶,我那点毫末功夫,真要贻笑大方了。”翁锐谦逊道。

    “不错不错,真是好东西,”亢宿仙人赞叹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师父,您的技艺高深,根本用不上这个,嘻嘻。”朱玉笑道。

    “不,这完全是两条路,并且很巧,”亢宿仙人对翁锐道,“来,我试试你。”

    翁锐把手伸过,亢宿仙人搭上他的脉门,一股浑厚的内息涌入他的体内,翁锐稍作抵抗便被它推得连连后退,最后索性顺着这股力量,引导自身的内息随他流转,竟然越转越快,越转越宏大,没过多久,他的奇经八脉之中已经汹涌澎湃,渐渐感到难以支撑,当他想停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连说话示意一下都不行,最后在强大内息的冲击下,竟然晕厥过去。

    “醒啦,醒啦。”

    不知过了多久,当翁锐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天已经黑了,朱玉坐在他身边,自己体内脉络通畅,气息浑厚有力,感觉自己的修为一下子又提升了不少,而亢宿仙人则离着几步静静的看着他。

    “我这是怎么啦?”翁锐道。

    “你晕过去了,可能是师父用的内力太大了。”朱玉道。

    “我看你就是个小骗子,”亢宿仙人愠道,“白白骗走了我十年的修为,我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翁锐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抵挡不住亢宿仙人循脉的气息,就纳其内息和自己的合为一处,随着亢宿仙人的催动到处鼓荡,阴差阳错,不但使自己的内息通道更加宽广,还裹挟了不少亢宿仙人的内力为自己所用,而这一切竟然是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发生的,如果不是他承受不了,也许得到的好处会更大。

    亢宿仙人身上得十年修为可不是一件小事,这绝不是他自己修炼十年就可以得到的,恩同再造,翁锐赶紧爬起来跪倒在地。

    “晚辈翁锐谢秦前辈助力之功。”翁锐的头叩得嘣嘣响。

    “嗨,别说这些没用的,”亢宿仙人道,“我为什么探寻不到你体内的情况?”

    “前辈,您不要用那么大的内力,”翁锐道,“您只要用一点点内息,把它凝练得很细很韧,这样杨才能探查得更仔细明白。”

    “把内息炼得很细、很韧?”亢宿仙人立即尝试,但显然还很不得要领,“这谁教你的,我怎么就不行?”

    “这也是我很多年才慢慢摸索到的,”翁锐道,“现在会这个的就只有我和玉儿两人。”

    “玉儿也会?”亢宿仙人道。

    “我会一点,”玉儿道,“但我的功力和他相差太远,远做不了他那么好。”

    “这个你得教我!”亢宿仙人道。

第三十一章 亢宿仙人-11:初识迦南

    翁锐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顺应天性而来,就像是捡来的,本来就无所谓,只要能换到他想要的,怎么着都行。

    既然亢宿仙人觉得真元巡脉可以是个交换条件,翁锐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把他这些年来积累下来凝息练气的一些心得仔仔细细的讲给了他听,他只盼着能尽快得到迦南的一些底细。

    以亢宿仙人的修为,翁锐这些道理和法门一讲,两三天功夫他就已经能够收放自如,将气息练得几乎和翁锐一样细微坚韧,加上他对人体脉络及气血运营的理解,对翁锐的巡脉和治疗方法还提出了很多改进,这让翁锐再次获益匪浅。

    “秦前辈,现在您总该说了吧。”尽管有不少收获,但翁锐的心思早就不在这上边了。

    “呵呵,你还真是个急性子,”亢宿仙人笑道,“前面你提到迦南我不想多说,是因为我觉得你和迦南实力相差太远,现在看来,虽有差距,也不是不能弥补,看你的悟性不错,如果知道了他的底细,加上你前两天骗我的那些功力,应该可以和他有得一拼。”

    “这么说你也觉得我有机会战胜迦南?”翁锐道。

    “机会是有,但我感觉还是非常渺茫,”亢宿仙人道,“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只要他不把你打死,到我这里来我一样把你救得活,还可以让你有所进益,以后你还可以继续和他打。”

    “这么说您这里已经救过不少人了?”翁锐立马道。

    “你又想套我什么话?”亢宿仙人警惕道,“你还有东西换吗?”

    “嘿嘿,我就是随便问问,”翁锐恬着脸道,“再说了,他们的情况我比您知道的多多了,他们也不值我拿东西在您这里来换。”

    “你是说星枢子和宇枢子?”亢宿仙人道。

    “哈哈,还真让我给猜着了。”翁锐无比兴奋的道。

    “你就为这句话?”亢宿仙人道、

    “是啊,我就想证实一下。”翁锐道。

    “证实什么?”亢宿仙人道。

    “当年为了争夺天枢门门主之位,我这两位师伯起了歹心,买通阴山三鬼,差点把我师娘、师弟、我和玉儿等给害了? ”翁锐道,“后来在云峰山上,师父为了惩戒他们两人,将他们打成重伤并逐出天枢门。”

    “哎? 你先别急? 你师父是天枢子?”亢宿仙人道。

    “对。”翁锐道。

    “那你又是天工门门主?”亢宿仙人道。

    “哦,是这样的? ”翁锐道,“我虽跟师父天枢子学艺,但以前都没去过云峰山天枢门? 他和两位师兄有个关于门主的二十年之约,在他打败两位师伯之后,就把门主之位传给了我? 后来他和天工门老门主天工子打赌输了,我就去做了天工门门主? 我师弟孙庸就去做了天枢门门主。”

    “什么乱七八糟的? 真是够乱的? 我不要听了,”亢宿仙人道,“刚才说哪了?”

    “我师父将星枢子和宇枢子两位师伯打成重伤并逐出了云峰山。”翁锐道,他也知道这确实够乱的? 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

    “哦? 这两个人确实伤的很重,看来你师父的功力还行,”亢宿仙人道,“你怎么就能猜到是我动手给他们治的?”

    “起初我也是不知道的,”翁锐道,“我师父出手本就是为了让他们终生再无力作恶,谁知道十年之后,他们突然出现,不但身上的伤好了,而且功力大增,还在箭川劫走了我师弟孙庸六岁的儿子。”

    “可恶!”亢宿仙人嘟囔了一句。

    “本来我们也只是想他们后面一定有高人相助,”翁锐继续道,“后来发现他和迦南有密切来往,就以为是迦南在帮他们,直到我们和迦南交手,用毒将他制住,但他未求解药却能把毒给解了,这才推想到他后面还有更大的能人。”

    “难道他自己就不能解?”亢宿仙人道。

    “这个还真想过,”翁锐道,“但另有一位世外高人告诉我,这个迦南武功还行,但他来自西域,对中土的医学了解不深,自己解不了这个毒,所以最后才想到了您这里。”

    “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来着?”

    “武痴阴泰。”

    “对,阴泰,”亢宿仙人道,“他认识迦南?”

    “年轻的时候他和迦南一起切磋过武学,对他有一定的了解,”翁锐道,“也是他告诉了我们有关您的传说。”

    “就凭点传说你们就能找到这里来,也真是难为你们了。”亢宿仙人道。

    “还好我们来了,要不您怎么能找到玉儿这么好的弟子呢,嘿嘿。”翁锐笑道。

    “她是他,你是你,”亢宿仙人道,“你不要以为有玉儿我就啥都会告诉你。”

    “没有,没有,”翁锐赶紧道,“我就是想知道,您怎么会给星枢子和宇枢子治伤呢?”

    “我欠迦南一个人情,他把他们带过来我当然得治了。”亢宿仙人道。

    “哦,”翁锐道,“那他们的武功提升也是得益于您了?”

    “他们受的主要是内伤,都伤到了经脉,不治好的话就算活着也是个废人,”亢宿仙人道,“为了治这个,也费了我不少功夫,那还有时间管他什么武功不武功的事,再说了,他们的武功不错,也用不着我去动什么手脚。”

    “那他们在您这里待了不少时日吧?”翁锐道。

    “没多长时间,也就十天半月吧,”亢宿仙人道,“等把他们的经脉调好了,就给了他们一些药,把他们轰走了,我不喜欢这两个人。”

    “我也不喜欢,嘿嘿,”翁锐道,“那您给我说说迦南吧。”

    “那我刚才说的这些都不算吗?”亢宿仙人道。

    “这当然不能算了,”翁锐道,“我们两个只是随便聊聊天,正题还没谈呢。”

    “呵呵,年轻人,你又在套我。”亢宿仙人道。

    “这怎么叫套呢,”翁锐道,“这可是用真元巡脉换的。”

    “呵呵,那好,我们就谈谈你的正题……”

    亢宿仙人的话匣子一打开,岁月就被拉回遥远的过去,那时翁锐自己都还没有出生呢。

    当年的秦峟从军中逃走,这是杀头之罪,不光是家里人受到连累,他自己也受到追杀。那时的他只是一位军医,除了医术好之外,没有半分武功,只能四处躲藏,靠匿名行医维持生存。

    为了一劳永逸的离开这个残忍而又纷乱的世界,他逃入了濮人区,九死一生之后,终于在现在的这个地方找到一个山洞,就此安顿下来,但他自己却过上了野人般的生活。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他在一次采药寻食的途中,被两只猛虎所困,他想尽千方百计也不得脱,在这深山之中,人迹罕至,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归宿,心里坦然下来,反而不再躲闪,慢慢的走向那两只猛虎。

    但就在猛虎扑向他的一瞬,一人从树上飞身而下,大喝一声,出手一掌便将一只老虎给毙了,另一只虎受到惊吓仓皇而逃,秦峟总算逃过一劫。

    但打死虎的这个人并没有理秦峟,而是一剑豁开老虎的身体,拿出皮囊采收老虎的血液,拆取虎骨虎胆等等贵重之物,似乎完全忽略掉秦峟存在。

    “多谢壮士救命之恩!”秦峟深施一礼。

    “哼,你不用谢我,”那位壮士道,“我只是为了取我要用的东西吧了,我跟了他们好几天,你刚才差点把他们吓走了。”

    “那也要谢,”不管人家怎么说,反正自己是被救了,秦峟道,“你收取这些做什么?”

    “当然是练功了。”壮士道。

    “如何练功?”秦峟道。

    “当然是泡酒壮体了。”壮士道。

    “我有更好的方法,不知你愿不愿听。”秦峟道。

    “你懂这个?”对方显然有些不信。

    “我是名医世家出身,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秦峟道。

    “那你说这怎么弄?”壮士道。

    “我住的地方离此不远,可否到我那里坐坐?”秦峟道。

    “好!”壮士道,“反正我也没事,正好歇歇脚。”

    “那还烦请壮士将这只虎一同带着,”秦峟道,“他这全身可都是宝啊。”

    就这样,秦峟就带着这位壮士来到了他住的山洞,而这位壮士正是年青时代的迦南。

第三十一章 亢宿仙人-12:交换

    迦南到了以后,秦峟帮他取出老虎身上的宝贝,和他山洞里的诸多药物结合,炼制了不少奇药,迦南试了之后都连连称赞,比他自己那种用法效果大太多了。

    迦南觉得过意不去,就要教他武功,但秦峟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本能的有种拒绝感,最后还是迦南告诉他只交给他一些对付野兽的机巧,他这才答应。

    秦峟学的武功招数确实不多,但对付野兽却也足够了,而迦南的内功心法别具一格,引起了秦峟极大的兴趣,这样,他们便有了第一次交换,秦峟教他一些医术和配制药品秘方,迦南则传给他自己的内功心法。

    但医术这东西是要有积累和悟性的,武功的悟性迦南有,但中土的书读的并不多,所以在这医术上也是只学到了一些皮毛,应应景还可以,要碰上一些疑难杂症,譬如星枢子被伤了经脉不能运功,自己中了朱玉的奇毒等等,那只能是去找秦峟了。

    但秦峟就不一样了,它不但精通医术,更是对经脉之学了如指掌,迦南的内功心法对他来说就是一点就通,他还加上了自己不少的想象,直接将内功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等再次和迦南见面,连迦南都自认不如。

    秦峟学了迦南的内功心法,自感捡了个大便宜,他又不想欠迦南的人情,就许诺迦南救了他一次,他可以帮迦南三次,从此两人一分竟有许多年没有见到。

    在这些年中,秦峟的内功练得越来越强盛,那些简单的武功也被他使得出神入化,方圆百里内的各种猛兽,只要敢对他发起攻击,都被他打过,有些还打过很多次,但他却从来不伤他们的性命,真遇到他们有什么病症还会给他们治疗? 连一些受伤的、得病的小动物他也给治? 反正他的那些医术在这里不用也白不用。

    时间久了,各种猛兽不敢再袭击他,也慢慢不再害怕他? 真有事还来找他? 慢慢的其他的动物也到他这里来,他都给予善待,连很多鸟都喜欢来这里,这里面还有孔雀、鹰隼等大鸟,到冬天还可看到回南方过冬的天鹅和白鹤等? 久而久之,只要他一呼应,群兽必至? 蔚为壮观。

    这样的景象被闯入寻猎的濮人看到? 又见他可以在树间峡谷随意飘荡? 疑为神仙,顶礼膜拜? 碰上了大灾难,还会来这里祈求平安? 得到好处之后? 还为他在这里开垦了更多的土地,一间间的茅屋也该起来了。

    生活改善了,但人的年龄也慢慢大了,这白眉白发配上一身白衣,偶尔从林间飘过,这里住着仙人的传说也就不胫而走,最后他自己索性以亢宿仙人自居。

    濮人生活在崇山峻岭之间,捕猎是他们的生活本能,为了使自己周围的各种兽类不受到伤害,也是为了自己,他就在外围布了一些迷阵,训练一些猛兽守住个个隘口,一般只要对方知难而退,这些猛兽极少会直接伤人,除非他们已经遭到伤害。

    大概在七八年前,迦南忽然回到他的山洞,还带来了几个人,这里面就有星枢子和宇枢子,他来就是为了亢宿仙人给这两人治伤。

    因为有以前的约定,亢宿仙人也没问这两人的来历原由,治好伤就放他们走了,但对他们提了一个要求,这里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去,说白了,他已经过惯了这里的日子,他不想受到打扰。

    但到了数月之前,迦南再次来到这里,样子惨不忍睹,几乎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亢宿仙人当即给他诊治。

    但这次诊治把亢宿仙人也吓了一跳,迦南原先中的毒已经非常奇怪,很是难解,而随后他自己为解毒又服用了不少毒物,几重毒相加,几乎完全断送了他。

    说实在的,这是亢宿仙人自从来到这仙人崖之后碰到的最棘手的一件事,他用了很多手段,耗费了半月功夫,才把他的余毒清理干净,又让他养了数日,这才恢复如初。

    但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件事,倒是把翁锐和朱玉带到了这里。

    本来只要是附近和他有来往的濮人头领能拿出信物,白猿自会放他们进来,还会帮他们带路,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很多回了。

    其他的人就算是受了伤、中了毒也只是给他们简单处理后扔出域外,让他们知难而退,就像是丹巴他们遇到的一样。

    但这次翁锐和朱玉闯入,不但武功高强,那些野兽挡不住他们,就连大白和小灰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后竟然可以解他的迷毒,还几乎拆了他的阵法,这让他非常好奇,自己亲自动手,把他们给捉到了仙人崖。

    他本来还在疑惑他们的用毒手段,但当听说迦南所中之毒为朱玉的手笔时,心中砰然而动,起了爱才之心,经洞内多种毒药混在一起一试,他不但看出了朱玉的能耐,还感觉到了这位年轻女子身上不输给男人的那种豪气。

    当他们拿出《岐黄仙道》和《百变毒经》两本拥有他祖上密门的书籍时,他知道这缘分到了,他这一生的所学所悟终于可以有传人了。

    “那迦南的内功心法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讲了半天的故事,来龙去脉搞清楚了,但他的功夫还是没说啊。

    “他内功心法叫铁域玄功,与中土顺应道家脉络之学所练的功夫还真有所不同,”亢宿仙人道,“他们也讲内引外援,但门径极偏,似乎专为配合他的武功而来,先外而内,一样可以达到极高的境界……”

    亢宿仙人并没有去讲迦南的铁域玄功如何修炼,而是讲了许多它的奇妙之处和不足之处,翁锐上次和他交手的体会以及八爷当年的记忆,都只是外部的感受,和从他的修炼法门去理解还是有很多不一样,这样更容易了解他真正的厉害之处。

    有了八爷给翁锐打下的融铁玄功的基础,有了亢宿仙人讲的那些法门要点,以翁锐现在的功力和悟性,迦南的底已经被他摸得差不多了,在这里他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把这些想法融汇到融铁玄功中去,只能默默的想通各个环节,等有机会再加以施展检验,下一步就只是如何找到迦南的问题了。

    给翁锐讲完,亢宿仙人如释重负,原则上说,他也并未将迦南的功夫外传,毕竟翁锐他说的也修习不了迦南的铁域玄功,他也走的不是这个路子,但他讲的对翁锐对付迦南却一定会有好处。

    这边没了事情,朱玉则继续去折腾她的药和毒,在不断地记录和修正她最近的所学所悟,这也是师父亢宿仙人交给她的一个重要功课。

    时间过得很快,不觉已经近二十天有余,亢宿仙人似乎已经很烦翁锐和朱玉待在仙人崖了,往往一大早就带着大白和小灰出去,到很晚才回来,回来也和他们的话不多,看来他真是一个人待惯了。

    翁锐觉察到这个情况之后就去找朱玉,可朱玉说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翁锐看她痴迷的那个样子,估计再过半年她也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干脆就自己去找亢宿仙人。

    “秦前辈,我们在此叨扰了这么长时间,您又给了我们很多指点,太感谢了,”翁锐道,“我们该回去了。”

    “好啊,好啊,”亢宿仙人有点迫不及待,“你们什么时候走。”

    “我们明天一早就走。”翁锐道。

    “好,我让大白、小灰去送你们。”

    亢宿仙人说完,他竟然乐滋滋的跑去和朱玉说着个事情。

    “师父,我没说要走啊,”朱玉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请教您,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呢。”

    “嗨,这些都不是事,”亢宿仙人道,“我琢磨了几十年的事,你哪能一时半会就搞清楚,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回去慢慢搞。”

    “可是您一个人在这里……”说这话的时候,朱玉的鼻子已经有点酸了。

    “呵呵,没事,我喜欢一个人待着,”亢宿仙人道,“再说还有大白和小灰陪着我呢,林子里的动物多着呢,他们都认识我。”

    看来这亢宿仙人是真的想让他们走了,朱玉也不敢再坚持,就只好收拾她的行装。

    第二天一早,朱玉已经哭了好几次,连翁锐都觉得有点难舍,但亢宿仙人却是格外的高兴。

    “师父,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朱玉道。

    “你记着我的话就行了,”亢宿仙人道,“把我的东西整理出来,找到我们家的后人,把这些传给他。”

    “那我要找到了能带他们来这里吗?”朱玉道。

    “不必来打扰我了,让他们忘掉我这个人吧。”亢宿仙人道。

    “秦前辈,您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翁锐道。

    “你不要把他给打死了!”亢宿仙人道。

    “为什么?”翁锐道,他知道这指的是谁。

    “他对我有恩,我还欠帮他一次没还呢,唉!”亢宿仙人这最后一句叹息意味深长。

    “晚辈记住了。”翁锐深施一礼。

    朱玉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拉着亢宿仙人的手道:“师父,我会想你的,我还会回来得。”

    亢宿仙人没有答话,只是挥着手让他们快走。

    “我还会回来的!”

    已经走出很远的朱玉大声的呼喊着,山谷里响彻着她的回音,那个白色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

第三十二章 天枢易主-1:出去走走

    当翁锐他们远赴夜郎促成对抗南越联盟,再到仙人崖了解迦南底细的时候,孙庸也没闲着,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龙玉来说,儿子在人家手上,就这么很听话傻傻地等着,这还不如杀了他们。

    但孙庸也很明白,尽管找到了星枢子和宇枢子藏身的老巢瑶枢山庄,但却没有见到儿子,他不能老去这么明目张胆的骚扰他们,万一把他逼急了要对孩子不利,这可就不是他想看到的了。

    对方一直以孩子为要挟,这让他们非常被动,气得天枢老人和天玑老人两位江湖名宿想直接去找星枢子算账,要抓住他逼他交出孙珏,还是孙庸劝住了他们。

    孙庸现在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焦躁不安,作为天枢门门主的气度也逐渐显现处来,开始由孩子这件事想到了更多全局性的问题,孩子只是这些问题的一个点,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要想在以后的斗法中不再被动,他们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现在很显然的是,星枢子是想用孩子换他们想要的某个东西,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分量,但他就是迟迟不肯提条件,好像是在等某个机会,但这个机会是什么呢?

    在孙庸看来,他和星枢子之间的矛盾无非是在门主之位和天枢门的修行上。

    他不是那种权力欲很强的人,在这个位置上,只是想实现自己的修行梦想,把外公亶爰山人开创的武功再提升一步,并且能惠及更多的门人子弟,这些他都能放弃,在上回交手时他就明确告诉过星枢子,星枢子自己也没否认,并且还很狂妄地说,他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

    在这种情况下,星枢子想要的东西几乎唾手可得,但他还这么耐心的等下去,说明确实有一股幕后的力量在控制他。

    如果是这样,那他等的就不是自己的机会,而是幕后那股势力的机会,难道当下的江湖要发生什么巨变?难道这一切真的和南越那边发生的事相关?

    这是一个崇尚无为而治的时代,在江湖上也是一个各自修炼、各显神通的时代,利益之争不多,道路之争不少,这又能发生什么事情?

    这些事情显然是想不出来的,必须要掌握第一手的消息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这单靠他们两人肯定是无法完成的,所以孙庸决定回趟云峰山,让极少参与江湖是非的天枢门也食一次人间烟火,一起来破破这个局。

    云峰山上依然风光无限,庄严雄伟,但孙庸和龙玉一回来? 却给天枢门带来一种紧张和不安的氛围。

    门主和夫人下山窜了一趟门? 结果连自己的儿子都丢了? 最要命的还是劫走他儿子的就是昔日在天枢门不可一世的大师兄和二师兄,是这里很多人的师父,他们俩还有不少弟子留在山上。

    大家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想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孙庸和龙玉一上山? 大家都把他们俩给围了? 在孙庸跟大家打过招呼之后? 云枢子先让大家散了? 只留下了青玉和青冥两人,这时候谈的事还不宜太多人知道。

    “门主,现在情况如何?”尽管云枢子已经听说了前面发生的事? 他们也一直在通消息,但对具体细节还是知之甚少。

    “师叔? 目前看来还不要紧,就是珏儿还在他们手上。”

    孙庸简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介绍了一下? 也说出了自己这次回来的目的。

    “门主,你的事就是天枢门的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云枢子现在对这一点毫不含糊。

    当初师兄心生仁慈,对两个犯有谋逆之罪的师兄网开一面,作为师弟,虽心有不甘,但他也接受了,不想十年之后还真成了祸害,云枢子真想赶紧下山,亲手宰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师叔,这已经不仅仅是天枢门的事情了,”孙庸道,“从现在的情形看,不光是两位师伯,他们后面还有更大的势力,或许今日之江湖真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

    “哼,你不用再叫那两个叛徒师伯,他们不配,”云枢子道,“我不管他们后面有什么势力,有我在,他就别想上云峰山一步。”

    “我也觉得是这样,”龙玉气鼓鼓的道,“他们也算是江湖的前辈高人了,拿个后辈小孩做挡箭牌,太无耻了。”

    “人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比无耻更厉害的事情也做得出,”孙庸道,“他们能以天枢门的大师兄之尊,现在去做别人的一条狗,看来他也是下了血本了。”

    “这么说他们还真想回来?”青冥道,当年虽在歧门谷逃过一劫,但这两人是始作俑者,他对这两人可是恨之入骨。

    “恐怕他们不光想回云峰山,还想借此做些更重要的事情,”孙庸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跟师叔商量怎么去应对。”

    “那你爹你娘是什么意思?”对师兄天枢子的意见云枢子还是很尊重的。

    “我爹我娘说他们出了云峰山,就不想参与山上的事情,”孙庸道,“如果两位师伯敢对珏儿有任何伤害,他们两位,还有天玑门的人就都不会放过他。”

    “难道要等着他们把珏儿放回来?”云枢子道。

    “当然不是,”孙庸道,“所以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让更多的门人弟子下山,一是让他们历练历练,同时也让他们帮我查查这幕后的势力。”

    “可我们天枢门的祖训不是只管修炼,不参与江湖纷争吗?”看来云枢子对师父亶爰山人留下的东西还是很在乎的,针对星枢子当然没问题,但要去干别的他就有些犹豫。

    “这些东西也该改改了,”孙庸道,“外公当年让大家这么做,无非是要大家心静一点,不要去为了和别人争个高低而误了修行,而现在各门各派都在革新,新的功法层出不穷,有段时间不出去都会感到又错过了良多。”

    孙庸知道上一辈人的坚持,但现在已经不是他们的那个时代了,他自己和两位师兄哪个不是四处经历才有所进益的,为了这一点,他连外公都搬出来了,规矩既然是我外公定的,我来改正合适。

    “这我知道,你们不都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吗,”云枢子道,“我只是想,但凭我们就能对付这幕后的势力?”

    “我说过这已经不是我们天枢门的事了,”孙庸道,“从天工门被袭到珏儿被劫,这里边道门三圣都已经被卷了进来,这还不算,工匠行的玄墨门、仙工坊,专做生意九重门等等也都有事发生,十大剑士里麒麟剑士阴柔带着鄣郡林家的林枫也和我们互通消息,对方除了两位师伯及其弟子也参与其中,听说还有十大剑士中的鸿蒙剑士李尚,说不定那个虎尾剑士胥黎也会插上一杠子,更重要的是那位神秘的灰衣老者和其弟子所代表的承天教,到现在对他们我们是一无所知,听说他们的组织分布很广,可能整个江湖都已经被他们渗透。”

    “我滴天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云枢子叹道。

    “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孙庸道,“既然无法躲过,我们唯有迎面而上,如果真有事情发生,那一定是影响深远的江湖大事,这也是给门人子弟历练和长见识的机会,我天枢门也绝不能缺席。”

    “这倒也是,你打算怎么安排?”云枢子道。

    “我带几个人,您带几个人,也让大师兄青乾带几个人,分几路出去走走。”孙庸道。

    “青乾你信任他?”云枢子道。

    “我没理由不信任他,”孙庸道,“都是天枢门的弟子,能留在山上,说明他们对祖上还有敬畏,能一心向道,历练长见识的事也应该有他们一份。”

    “呵呵,有点门主的度量,”云枢子点头道,“但这山上的人可不都像他一样,难说有没有那两位留下的探子。”

    “师叔,您多虑了,”孙庸道,“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打草惊蛇,总得有人去传递点消息,我还真怕没这样的人呢,我要的就是我们动,他也动,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他要干什么。”

    “看来你已经想好了,”云枢子道,“说说看,下山之后都要去干些什么事情?”

    “我看也不必有什么事情,”孙庸道,“随便走走,不必刻意打听,只要关注一下灰衣老者和承天教得消息,关注一下和两位师伯有关的消息,还有天工门的消息,他们现在已经成了这次江湖动荡的核心。”

    “我看还是要有点事,这样也好确定个大致方向。”云枢子道。

    “依师叔您看呢?”孙庸道。

    “要不你干脆就走北方,”云枢子道,“到处走走,去平阳看看你翁师兄的父母也行,去长安看看你师兄卫青也行。”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那您呢?”孙庸道。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云枢子道,“既然下山一趟,我一定要去见见师兄和师妹,至于青乾他们,干脆让他们走远一点,逛的地方多一点,我写封信,让他们到东瓯的瓯刀门找莫珣求几把好剑回来。”

    “那就按师叔说的办吧。”孙庸道。

    “那我们跟谁去?”青玉一听要出去,顿时有点蠢蠢欲动。

    “青玉师兄跟我走吧,”孙庸觉得这是云枢师叔弟子里最好的一个,他这回正好有时间可以指点他一下,“让青冥、青纯跟着师叔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我看青乾师兄那里让他自己挑两三个人去就是了。”

    “哈哈哈,好啊!”云枢子真心赞叹了一句,他很明白孙庸的用意。

第三十二章 天枢易主-2:仇人再见

    安顿完天枢门的事情,没待几天孙庸就带着龙玉、青玉和青境就下山了,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这门主回来连给门人弟子说说道法的机会都没给,这在最近这些年中很是少见。
    青境是云枢子新收的弟子,刚刚二十岁出头,模样清秀可爱,人也聪明好学,悟性也是不错,入门已经好几年了,平时都跟着云枢子,这回云枢子特意把这个弟子塞给了孙庸,是他觉得跟着孙庸一定会比跟着自己收获大,可见他对青境的看重和对孙庸的信任。
    孙庸自从十年前在云峰山和师兄卫青一别,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些年他在云峰山潜心练武,可这位师兄驰骋疆场,叱咤风云,可谓是出尽了分头,抗击匈奴屡立奇功,受封大将军,北境汉军尽归其辖,声名远播,风光无限。
    尽管都是同门,但卫青所走的路和他们都不同,一想可以和多年未见的师兄见面,甚至可以切磋一下武功,孙庸对长安之行还是充满了期待。
    从云峰山到长安,稍微绕一下就可路过平阳,这么多年了,说什么也要去看一下,孙庸随翁锐在那里住过一个多月,对翁家人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可是这一绕,却绕到了一个他们从来都没想到要去的一个地方,濮阳。
    濮阳地处濮河以北,是大汉东郡的治所所在,地处中原腹地,地势平坦,土壤肥沃,物产丰富,加上大汉建朝以来的休养生息政策,人口大增,使一个小城变成一个大城,俨然成了当地数百里以内的一个中心。
    孙庸一行入得城来,一下子就被城里的热闹所吸引,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肆茶馆的幌子随风飘飞,人群熙熙攘攘,忙碌的、说笑的、闲逛的都有,一派平安祥和、生机勃发的景象。
    现在正是中午时分,孙庸他们肚子饿了,人也有些乏了,正想找家酒肆饭馆打尖吃饭,但他却看到了一个人,刚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
    虎尾剑士胥黎,也在不远处斜眼看着他!
    阴山三鬼从不分行,在这位恶虎鬼身边还有几个人,老二催命鬼查统,老三斯文鬼戎劭,还有两位弟子跟随。
    看着孙庸的神情有点不对,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看到了人群后面的这几个人,目露凶光,严正以待。
    孙庸没有停步,缓步继续前行,直到离胥黎他们五六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眼里已经有团仇恨的火在烧。
    这里除了孙庸,其他几人都没有见过阴山三鬼的面,见这几人恶狠狠地看着他们,青玉首先火了:“你们什么人,干吗这么看着我们?”
    “哟,孙门主,幸会啊,”胥黎皮笑肉不笑的道,“咱们怎么在这里碰见了。”
    “哼,你还是不要幸会的好,”孙庸冷哼一声道,“碰见我,你的死期该到了。”
    “人不大口气倒不小,”斯文鬼戎劭道,“听说你做了天枢门门主,但不知这些年你的功夫长进了没有,当年侥幸让你逃掉了,莫非今天你又要来送死?”
    当年在歧门谷一战,戎劭对孙庸确实占了不少上风,听说这家伙近年来长进不少,自己还有没有把握压住他不敢肯定,但嘴上至少不能认输吧。
    “恐怕来送死的还不止你一个,”当年那个院子的惨像再次在脑海里闪现,孙庸咬牙切齿道,“既然你们三鬼今天都在,那我们就把当年歧门谷的账好好算一算。”
    “阴山三鬼!”
    龙玉一声惊呼,连同随行的青玉、青境一同抽出了家伙,拉开了一副拼命的架势。
    龙玉去过歧门谷,那种惨像她想得到,死了那么多人,孙庸死里逃生,对阴山三鬼的恨是刻在骨子里的,而这段往事,天枢门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他们这么一折腾,又一下子亮出了家伙,街上看热闹的人迅疾躲得远远的,一看这些人都不是善茬,阴山三鬼更是臭名昭著,被他们伤着了死都没地方喊冤去。
    “孙门主,这么说话不符合你的身份吧,”看来胥黎一点都不着急,“逞口舌之利无济于事,关键还是要看功夫。”
    十年前的孙庸和他相差是在太远,就算是这几年突飞猛进,可他自己也没闲着,胥黎说这话,明显是没有把孙庸他们放在眼里。
    “我知道怎么说都说不死你们,但可以试试我的剑。”孙庸道。
    “我不想和你打,”胥黎道,“第一我不想以大欺小,第二,歧门谷的事情当年我和你父亲已经解决了。”
    “我父亲答应过他不杀你,可并不代表我不杀你!”孙庸道。
    “你还没完了是吧,你和你娘都没有死!”胥黎现在是真的有点上火了。
    “可那院子里死了六个人,”孙庸怒道,“他们都白死了吗?”
    “那你要怎样?”胥黎道。
    “杀人者偿命!”孙庸道。
    “你确信你有这个能耐?”胥黎道。
    “我说过试试!”孙庸从来没有今天这么自信过。
    “好,试试就试试,”胥黎道,“你算是小辈,你先出手吧!”
    “嗨!”
    孙庸一声励喝,两眼血红,脚下一较力,身形带着飞速的旋转腾空而起,手中长剑伴着出鞘的震颤声已经撒下漫天剑影,仇恨已经激发起孙庸强大的战力,一出手就是天枢剑法的大招“繁星万点”,狂涛般的罩向胥黎。
    面对孙庸,胥黎颇为自负,曾几何时他也就是个躲着自己走的无名小卒,凭着父辈的威势,坐上这天枢门门主的位置,并不代表你有了天枢门门主的战力。
    但当孙庸强盛的剑威压下来的时候,胥黎顿时感到心中一颤,更准确的说是吓了一大跳,他从未见过如此磅礴的剑威,甚至比当年的天枢老人还要强上几分,他已经无暇多想,顺势出剑,全力向外一扫。
    “嘡!”
    两剑相接,一声巨响,孙庸被震了出去,但胥黎也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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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的长河中也有璀璨的浪花,它不在史书中,它在每个人的心底。翁锐,一个放牛娃,没落将门的后代,本来他可以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就因为在十岁的时候和另一个小孩打了一架,从此坠入江湖。一入江湖深似海,勾心斗角,血雨腥风,躲是躲不过去的,不想沉沦,那就打出一番天地。十绝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绝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绝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