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3:偶遇商队
有了钟铉的加盟,翁锐他们一行又热闹了不少,话题也多了许多。
翁锐和朱玉这些年的行踪变化钟铉通过朱山没少听到,但他的际遇和成长朱山也是知道的很少,更不要说翁锐他们了,这次有了在一起的机会,翁锐少不了要问。
钟铉也倒没有藏着掖着,把他拜师学艺闯荡江湖的事几乎统统讲了,就是家里人催着他结婚成家的事他是一句没讲,就连与此相关的事也是尽可能绕开。
这是他的心结,他不想去碰,也不想别人去碰。
关于翁锐此次去夜郎国的目的,翁锐也只讲了江湖的一面,对皇上交待的事只字未提,无非是灰衣老者迦南心存私心,勾结南越国的丞相吕嘉,为了敛财和集聚禁物,给天工门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而这个人却藏得很深,几乎很少在江湖露面,这次就想从侧面他的势力已经渗透的地方着手,要逼对方现身较量,以做个了断。
翁锐自己觉得这个理由还不充分,但他发现别人似乎谁也不在乎这个,因为有关天工门事都是真的,并且在江湖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似乎翁锐现在对此做什么反应大家都能理解,这反倒是让他放心不少。
这两人的故事都很长,一连几天都还没有讲完,似乎意犹未尽,还探讨起了一些修行感悟,好在这浅山区山势平缓,道路也还宽敞,走起来也不是特别费劲,两不耽误。
这些地方都还在大汉境内,尽管有些少数族裔,但也都是经过教化,与汉人差不多的,这样也使他们一路上吃饭歇息都方便不少。
随着入山渐深,见到的人家越来越少,道路也变得崎岖起来,为了赶路,相互间的话也少了,有时走好几个时辰都没人说上几句话,这气氛可就有点闷了。
可就在这时候,钟铉说了一句:“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山谷对面的山腰之上,似乎有一队骡马前行,虽说中间有不少树木遮挡,看样子至少也有四五十匹牲口之多,绵延至少里许。
“好像是个商队。”朱山道。
“商队?”翁锐一惊,“会不会是九重门的商队?”
这句话一说,其他人也是一惊,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倒很难说,”朱山道,“虽然当年我跟随大师兄踩过这条道,但也没听说后来他们把商路延伸到这里了啊。”
“这条路通往哪里?”翁锐道。
“这条路往前有道岔路,一边是通往南越,一边是通往夜郎国。”朱山道。
“那他们会不会临时启用这条道?”翁锐道。
“这倒是有可能,”朱山道,“但也得有识路的带。”
“这会不会是其他商帮?”钟铉道。
“也有可能,”朱山道,“尽管夜郎、南越这些小国不很富裕,但也有有钱的人啊,所以一直有一些人在做那边的生意,为了安全,也都是每人三五匹牲口合在一起走的,但要去南越国却很少走这边的路,路远,还不好走。”
“但为了避人耳目走这条路岂不正好?”钟铉道。
“那倒也是。”朱山点点头。
“那我们得追上去看看。”翁锐道。
“这倒不用着急,”朱山道,“他们走的和我们是一条路,他们人多,走不快的,最晚到天黑宿营的地方我们就能赶上他们。”
“如果是九重门的商队,里面会不会有你认识的人?”翁锐道。
“商队里我认识的人很少,不会这么巧吧?”朱山道。
“那当年你们来踩这条路的时候还有谁跟着?”翁锐道。
“除了我和大师兄,就剩下费英了。”朱山道。
“那还好办,”翁锐一挥手道,“我们走,先赶上他们再说。”
有句俗话叫做隔山望死兔,就是说你看见山沟那边有只兔子活蹦乱跳的,等你赶过去,那只兔子早已死了,这山里的路看起来近,但走起来要绕上很远,还不是说赶上就能赶上的。
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天擦黑的时候在一处山谷的平地赶上了商队。
本来这支商队已经扎营,准备过夜歇息,但后面忽然又来了支人马,哪怕只有五六个人,也使他们极为紧张,纷纷起身观瞧,有人看护马匹骡子,有人护卫货物,还有人已经暗暗操起了家伙,随时准备一搏。
看这架势,他们现在直接过去似乎有些不合适,翁锐抬头看看天色,似乎觉得这个时间这山路也实在不能走了,其实他没想走,就招呼大家在不远处开始卸下骡子背上的东西,撑起帐篷,拿出干粮,也准备在此过夜了。
他们的举动使前面的那伙人更紧张了,这要么上前打个招呼,说明没有恶意,要么你抢东西,大家拼个你死我活,也算有个了结,可这些人也在这里安营扎寨,直接不走了,在这荒山野岭这么呆着实在是憋得慌,有位年轻人就想拎着家伙上去,但被一壮年人给拦住了。
好不容易等那几个人安顿下来,终于有个人过来了,来者正是朱山,他是以借火种的名义来看看情况的。
“各位老大好,你们是做生意的吧?”朱山和颜悦色的打着招呼。
“你们是什么人?”看来对方并不太友好。
“我们是路过的,”朱山道,“这天黑了也没法再走了,我是想跟你们借个火种,在这里凑合一晚。”
朱山边说便打量着这里的人和物,东西都堆在中间,有几个手持家伙的人看着,还有几人把所有的牲口都集中起来喂养,除了几个埋头做饭的,其他的人都几乎围了上来,连那喂牲口和做饭的也不停的朝这边瞅。
“你别看了,”为首的一位壮年道,“我们确实是做生意的,你们要去哪里,怎么走这条路?”
“这不是去夜郎国的路吗,你们也去那里?”
朱山倒是说出了他们的目的地,估计也没人信,这常出门在外的人有几个会把自己去处告诉陌生人呢?既然你问了,那我也就顺便问问你们。
“我们去哪里不重要,”另一位壮年稍显瘦削的人道,“你们去夜郎国做什么?也是做生意?”
“我们不做生意,只是去看望一位朋友。”朱山道。
“你们在夜郎国有朋友?”瘦削的人道。
“这位大哥,我们在夜郎国有个朋友很奇怪吗,”朱山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也没在这群人里面看到熟悉的面孔,“我只是来借个火种,你至于像盘问坏人一样盘问我吗?”
“呵呵呵,这位小兄弟别生气,”为首的壮年男子道,“我这位兄弟性子急了点,不过这深山野岭我们也不能不小心一点,您多担待,来人,给这位小兄弟火种。”
朱山还想到烧火做饭的地方自己去拿,顺便也看一下他们到底运送的是什么货物,但被人家客气的拦住了,很快就有人把火种递到他的手上,朱山也只好道声谢回来。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4:试探
有了朱山带回来的火种,翁锐他们那边的火很快燃起来了,朱玉铜壶里的水已经开始“滋滋”的响,等朱山坐下来,翁锐和钟铉才在他的旁边坐下。
“山子,你有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翁锐低声道。
“没有,要有的话早就跟过来了。”朱山道。
“那这都是些什么人?”钟铉问道。
“和九重门的商队有些像,东西也不少,”朱山道,“他们看到我们都很紧张,防备心理很强,不光不让我靠近,中间的货物有人把守,说话语气还不太好。”
“嘻嘻,人家把你当强盗了。”朱玉笑道。
“没你什么事,快烧点水,我肚子都饿了。”朱山道。
“这说明他们带的货很敏感,”钟铉道,“莫非他们心里有鬼?”
“就算是普通的货物看见陌生人他们也会紧张的。”翁锐道。
“我们就这么几个人,他们一大帮人,这有什么好紧张的?”钟铉道。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后面还有没有人,呵呵,”翁锐笑道,“这打劫的总还有个探路的。”
“锐哥哥,你也把自己当成强盗了。”朱玉道。
“什么强盗不强盗,我们说正紧的,”朱山道,“要是这伙人真是九重门的商队我们怎么办?”
“这个我还真没想好,”翁锐道,“我现在只想刺激幕后的那些人一下,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你的意思我们把这批货劫了?”钟铉道。
“我们又不做这个生意,要这些货有什么用。”朱山道。
“这些货有没有用,那看要在谁手里,”翁锐道,“我只是犹豫会不会伤害了九重门的人。”
“这只是个假设,到底是不是九重门的商队还不知道呢。”朱山道。
“对啊,那我们还得去探探。”钟铉道。
“嗨,你们几个男人就知道聊天,会不会搭把手帮帮忙啊?”
其实这打水捡柴火的事两个随从早已准备好了,朱玉的声音很大,因为她看见那边一直有人在朝这边瞅,她觉得这几个人有点太着急了。
“好好,我这就去打水。”翁锐说着站起来拿着一个扁壶朝对面走去,因为在他们中间有条小溪,等翁锐打好水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也有一个人来打水,他站起来笑吟吟的朝对方点点头,算是个善意的招呼。
没过一会,翁锐他们就傍着火光,端上了热气腾腾的羹汤,拿出了他们的干粮,还有朱玉特别准备的腌菜,几个人就有说有笑的喝上了。
※※※
就在翁锐他们低声商量和大声喝酒的时候,对面的人也没有闲着。
“许老大,您说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个年轻人忍不住道。
“或许他们真是去夜郎国会朋友的,呵呵,”被叫作许老大的为首壮年男子说话既和气又稳重,“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歹人。”
“你还真这么想啊?”瘦削壮年男子道,“我总是对这些人有点不放心。”
“老祁,我看您也是多心了,”另一位中年男子道,“他们就五六个人,我们有二十多个,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们?”
“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老祁道,“我是怕他们真是冲着我们来的。”
“来就来呗,”刚才那位中年男子道,“看他们的样子也都不过三十岁左右,就算他们再厉害恐怕其功力也是有限,我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哼,你们太想当然了,”老祁道,“这几年江湖虽没有什么大事,但年轻一代的成长却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想象的,江湖三圣门够厉害了吧,他们的现任门主可都是这么大年纪的年轻人,还有很多非常厉害的年轻高手,不是我们这些人成天押押货物就以为闯江湖了。”
“老祁,你别吓着他们,呵呵。”老许道。
“就是,”中年男子继续道,“就算他们能当上门主,那也是他们的师父推上去的。”
“就算是他们坐上门主之位离不开他们的师父,”老祁道,“但他们如果没有十大剑士级的战力,谁也不会把他们推到这个位置上,尽管道门三圣不做门主了,但他们的面子还要。”
“老祁,你这扯得有点远了,”老许道,“既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恐怕就我们这些东西还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你还别说,我还就怕的是这些东西,”老祁道,“就我们这些人流落荒郊野外,和谁没怨没仇的,我还真没什么可怕的,但这些东西不一样,虽我们自己看起来做得机密,难保那里漏了风声,或者这些东西又牵扯到其他门派或其他什么人,那这事就变得难说了。”
“江湖人出门在外,该遇到什么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老许道,“我们不去挑事,但我们也不能怕事,一切就先静观其便吧。”
“难道我们就要这么一晚上守着?”一个年轻人道。
“难道没有他们我们就不用守着了?”老许道,“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小心点就是,也不用过于紧张,给人看出破绽。”
“许老大,他们那边有人过来了。”另一个年轻人道。
大家抬头一看,果然又有两位年轻人拎着酒壶走了过来。
“继续喝你们的酒。”老许轻声吩咐,仰起脖子就是一口酒。
其他的人也继续说笑,慢慢吃这东西喝着酒,好像没事一样。
※※※
“几位老大,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呵呵。”
说笑着打着招呼,翁锐和钟铉走了过来,两人都拎着酒壶,没带一件兵器。
“两位有何贵干?”老祁道。
“哈哈哈,这个时候能有啥贵干啊,”钟铉道,“只是我们的突然到来好像打扰到诸位了,就过来打声招呼,说声抱歉。”
“其实二位大可不必,”老许道,“这地方本来就是荒山野岭,我们也只是暂时休息,既是在这里碰上了,那也是缘分。”
“对,缘分,”翁锐道,“都是江湖之人,难得有此缘分,我二人带了一些水酒,还算不错,想敬敬诸位。”
“谢谢二位美意,真不用了,”老祁道,“酒我们有,虽说差点,但凑合着也能喝。”
这外出带货多大的干系,随便一个人送上来的酒怎么敢喝,这也是江湖的规矩,所以翁锐也不勉强。
“既如此,那我们只好自己喝了,”翁锐道,“我们是否可以坐下聊一会?”
人家本来就没有想招引他们,可这两人厚着脸皮要坐,人家也不好赶他们走。
“噢,失礼,”老许一个拱手,也没起来,“二位不嫌这里腌臜,请随便坐,我们这里还有些干粮杂食,要不介意也可用些下酒。”
“如此谢谢了。”
翁钟二人还真坐了下来,钟铉也不管手干不干净,捏了人家一块肉脯放在嘴里就嚼,还直说好吃,完全没有怕这东西有问题的样子,与对方的谨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位贵姓?”既然坐下来了,老许也得打听打听。
“免贵,姓翁,”翁锐倒是没有隐瞒,“我是河东郡平阳人。”
翁锐这么介绍自己也没错,估计这样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我姓钟,是他朋友。”钟铉也没细说,这也符合江湖人的习惯。
“哦,原来是翁少侠和钟少侠,”老许道,“听说你们要去夜郎国?”
“是啊,去看一个朋友,”翁锐道,“路上和钟兄相遇,也就一起走了,不知您几位怎么称呼?”
“他是老许,他们都叫我老祁。”老祁抢先到,他生怕老许老实又说多了。
“哦,老许,老祁,看来都是老行家了,”翁锐道,“看你们这么多货物,生意应该不错吧?”
“嗨,我们这样长途跋涉,也就是赚点辛苦钱。”老许道。
“听说南越国最近的生意很好做啊,”钟铉道,“我还听说九重门最近往南越运了不少货物,赚了很多钱。”
钟铉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只有老许和老祁两人丝毫没有反应,有个年轻人就想起身站起,被老祁伸手摁住。
“这人哪,都是爱说好听的,”老许慢悠悠的道,“赚不赚钱都只有自家知道,外边人怎么说那都是不靠谱的。”
“这么说你很了解九重门?”钟铉道。
“听说过,”老许道,“我们小本生意跟人家那大门派可比不了,我们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赚点钱养家糊口而已。”
“钟少侠,”老祁道,“你好像对九重门的事特别感兴趣,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渊源啊?”
“我哪有什么渊源啊,”钟铉道,“我只是在江湖走动的时候听说了一些故事,看见你们都是经商的就想起来了。”
“我也喜欢听江湖故事,”翁锐生怕钟铉说多了会漏马脚,赶紧插话道,“老许、老祁一看都是江湖老手了,你们可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
“故事当然有,就看你们喜欢听什么了?”老祁似乎也很怕他们对九重门的事问下去,干脆讲讲无关紧要的江湖故事也可以。
“这跑商帮的故事就不错。”翁锐道,这方面也是他想听的。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5:算计
这些人边喝边说,竟断断续续说了大半个时辰,翁钟两人壶里的酒都喝完了,这老祁果然是个老狐狸,稀奇古怪的事情讲了一大堆,有用的半个字没有。
“我…我还要喝,你…你那里还有没有?”钟铉打着醉嗝道,口齿已经有但不清楚了。
“唉,我说让你少喝点你非要称能,看看不行了吧,”翁锐道,“快走吧,别在这里惹几位老大笑话了。”
“我没事。”
钟铉说着晃晃悠悠站起来,一个趔趄朝后倒去,商帮的两个看着货物的年轻人赶紧伸手去扶他,可是钟铉的身子晃得太厉害,他们竟然都扶了个空,而钟铉的身子则重重的砸在了那堆货物上,等商帮的人冲上去想扶他起来,钟铉却晃晃悠悠的起来了。
“我还能喝。”
“你就不要吹了,赶紧回去吧,”翁锐赶紧抢上一步把他扶住,“各位老大,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位兄弟真的喝多了,我们告辞了。”
“二位少侠慢走。”老许依然很是客气的道。
这钟铉还真是喝多了,整个身子几乎都靠在了翁锐身上,翁锐扶着他走也走得晃晃悠悠,直到过了小溪,黑影里对面已经完全看不到了,翁锐才把他推到了一边。
“别装了,自己走。”翁锐轻声道。
“我…我还能喝。”尽管钟铉在自己往前走,他还是硬着舌头断断续续地闹着。
“好了,这家伙喝醉了,让他赶快睡吧,我也不行了。”翁锐的话顺着夜风传来,此后就没有了任何声音。
“你们都探着什么啦?”朱山悄声道。
“我还真探着消息了,”黑夜中钟铉的眼睛比星星还明亮,“这些人一提到九重门就紧张,还有他们运送的货物里面有禁物,我撞下去的时候听到了铁器撞击的声音,我也摸到了极硬的块状物。”
“这么说他们真是九重门的人了。”翁锐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钟铉道。
“我还没想好,先睡吧,明天再说。”翁锐道。
“老许,你说那个姓钟的是不是故意的?”老祁道。
“这还用说?”老许道,“他们来这里就是探我们底的。”
“他们的目标在货物上?”老祁敏感的道。
“嗯,”老许点点头,“他们显然对这批货物比我们感兴趣。”
“劫货?”老祁道。
“他们眼里没那种贪婪,或许这要比单纯劫货复杂得多。”老许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哪为什么刚才不留住他?”一位年轻人道。
“留住他,说得轻巧,”老祁道,“你看他刚才那身法,一个趔趄就晃过了几个人,凭这点就比我们高明多了,这点子很硬啊。”
其实这一点翁锐刚才也看到了,当年偶尔救了钟铉的命,由此也结识庐陵钟家这个望族,他确实也是希望钟铉能有所进境,尽管路上讲了不少,但却未真正见识过,刚才去扶他的两个人是守卫货物的,都有功夫在身,可他只是一个醉汉般的闪身,就让这两人扑了个空,这也让翁锐暗生佩服。
“那您说他们会怎么样?”另一个年轻人道。
“我看他们现在也只是好奇,只是想弄明白,”老许道,“否则他们就不用费这么多周折。”
“那他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货物里的秘密?”年轻人道。
“这就难说了,”老许道,“他接触到了货物,要是老手的话总能猜个七七八八。”
“其实我有点奇怪,”老祁道,“看样子他们也不是干杀人越货这种生意的,他们为什么会对我们的货感兴趣,还一再试探我们跟九重门的关系。”
“这说明他们对九重门的事已经有所了解,或者说他们与这些货有某种干系。”老许道。
“我们这采货、交货、启程和线路安排,都是极隐秘的,难道他们早就跟上我们了?”老祁道。
“肯定不是,”老许道,“我说过,他们要是早知道就不会这么麻烦。”
“恰巧碰上了,却单单对这货物感兴趣?”老祁道。
“所以这些人的身份才是重点。”老许道。
“会不会是……”
“现在先不说这个了,”老许没让老祁的话说下去,“今晚都睡醒点,过了今晚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天亮了,太阳还没出来,商队那边就开始收拾,做饭的、喂牲口的、理货的都在忙乎,看样子他们是想早点启程。
翁锐他们的行李极为简单,没几下就收拾好了,几人吃了些早饭,就赶起骡子继续赶路,在路过商队营地附近的时候,他们几个差点笑出声来,商队里面有人满面倦容,怒目而视,还有人一脸轻松,笑着向他们点头示意。
这很明显,因为他们的到来,这里有人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也因为啥事都没发生,而有些人对他们的态度有所转变,这里面就有老祁。
当翁锐他们几个老远打招呼的时候,老许依然是那张平和的脸,和昨天没太大差别,而老祁已经不再有怀疑的眼光,脸上也有了轻松的笑容。
猜测、恐慌了一晚上,但人家什么也没做,一大早还赶在自己的前面走了,这的确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却又十分的庆幸,那怕是自己猜错了也罢。
翁锐一行人继续前行,午后就到了一个岔路口,向左是去南越国的路,向右就是通往夜郎国了,翁锐一挥手,他们并没有在此停留,而是顺着右边的路继续走了下去,直到大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才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翁锐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在这里等,看看他们走不走这条路,如果走了另一边,他也许就要采取些手段了。
等待总是漫长的,快两个时辰过去了,就算再慢,商队也应该赶上来了,这样的话他们一定是走了另一边,看来这是往南越运送禁物的九重门商队无疑了。
“山子,”翁锐道,“往那边走到南越还有多少路程?”
“也就一两天路程就能到达武陵郡的镡城县,过了那里就到了南越境内了。”朱山道。
“镡城境内有没有关隘?”翁锐道。
“没有,”朱山道,“因为地处偏远,很少有人走哪里,基本上都是可以自由通行的。”
“他们可真会选路线,呵呵。”钟铉轻笑一声。
“那里有没有驻军?”翁锐道。
“这不是战时,应该没有多少,”朱山道,“武陵郡应该有些兵马,但那些兵马多驻扎在义陵。”
“那义陵的兵马开过来得多长时间?”翁锐道。
“估计一天就够了。”朱山道。
“看来可以一试。”翁锐道。
“怎么?你要去请官兵来劫这批货物?”钟铉道。
“这些人中也有不少高手,”翁锐道,“当地的官府恐怕拦不住他们。”
“这些都是禁物,要被官府抓住了他们可就活不成了。”朱玉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道理。”翁锐笑着道。
“那你怎么去?”朱山道,“这里连一匹好马都没有?”
“呵呵,你这就不用管了,”翁锐笑道,“我们可以就地取材,我已经见到了几匹好马。”
“你是说要去偷他们的马?”朱山道。
“这个主意不错,”钟铉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们都不用去,”翁锐道,“我不想让官府和商队知道,我一个人去会方便一些。”
“那我们怎么办?”朱玉还是有些担心的。
“你们继续走你们的路,沿途给我留下记好就行。”翁锐道。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6:闯祸了
两天后翁锐就循着朱山留下的记号追上了他们,一见面朱山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嘿嘿,”翁锐诡秘一笑,“他们的货全让官兵给拉走了?”
“哪他们的人呢?”朱玉最关心这个了。
“我又扮成蒙面人把他们给救了,呵呵。”翁锐轻松地笑道,看得出来,他对办的这件事极为满意。
“快说说,你是怎么弄的?”钟铉没能去参见这次行动多少有些遗憾。
原来翁锐在当晚就找到了商队的宿营地,以他现在的功力,要不想让这些人知道他们根本察觉不了,也许是前一晚上这些人没有睡好,又急急赶了一天的路,这个防卫还是比较松懈的,除了几个边打瞌睡边看着货物的人,其他人似乎都睡得很稳,连翁锐悄悄拉走一匹马都没有人发觉。
翁锐拉着马走出几里地之后,就骑上马直奔义陵而去,天不亮就到了那里,自己先找地方休息了一下,吃了顿饭,然后给了一个小孩几个大钱,要他把一封信送给庐陵的守备建威将军。
信的意思很简单,有人明天要通过镡城运送一大批朝廷禁物到南越,有四五十匹牲口驮着,其他啥话都没讲。
对于这些平时没有战事的将军来说,这可是不小的功劳,这么多牲口,人和货物都少不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抱着宁可信其有态度带着一队人马即刻就出发了。
看着这批官兵走了,翁锐却突然有点不放心,军队有军队的强悍,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诡谲,一旦双方打起来,官兵获胜、商队的人逃跑这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商队获胜或者两败俱伤都是他不愿看到的,再说,要是官兵抓住商队的某些人,九重门马上就会暴露,这对九重门来说也是件棘手的事,因此,他也就悄悄地跟着这队官兵去了镡城。
朱山算得还真准,这第三天商队还真到了,那位将军带着兵士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检查,而商队这些人太知道他们运送的是什么货物了,开始有人还试图上前打点,但看这将军的样子跟本不在乎这些,没说几句就打起来了。
一般官府的差役都是抡着棍棒吓唬吓唬老百姓的,但这兵士、将军可都是要上阵打仗的,本事不济那就要送命的,所以这一交手,官兵的优势马上就显露出来。
不要小看这驻守武陵郡的四品将军,能熬到这个份上,那也是身经百战,有点本事,一个人面对老许和老祁两个人的围攻丝毫不落下风,招招威武霸气,招招都是杀招,绝不拖泥带水。
两个偏将带着数十人围攻商队的其他人,这里面虽也有几个好手,但武功差异太大,怎么也赶不上这些士兵的统一训练来的整齐,不一会功夫,几个武功不怎么样的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立时就断了气。
翁锐觉得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这些人不是被杀光就是被抓光,他已经换好一套衣服,蒙着面飞身上来,长剑一伸就把那位将军拦住,边打边道:“扔下东西快走!”
老许和老祁一脱身,那边的战局立即得到缓和,兵丁的人数比商队的人数多很多,并且打起来进退有度,相互配合娴熟,要想杀掉他们这也是极难,在这种情况下,老许和老祁一人在前一人在后,边打边撤,最后终于突出包围,把这些兵丁抛在身后。
翁锐再次抛开那个将军,飞身插入极力追赶兵丁中间,所到之处剑光闪闪,瞬间已有数人受伤倒下,最后终于拦住追赶的官兵,得此间隙,老许他们便迅速跑远。
“住手!”那位将军喝道。
众军士一听纷纷停下手来,翁锐也退后几步站立在路中央,直接面对走上前来的将军。
“你是谁?为什么要拦住本将军抓朝廷要犯?”将军道。
“我是谁不重要,”翁锐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你的功劳就够了。”
“是你给我送的信?”将军道。
翁锐冷哼一声,啥也没说转身离去,那位将军也很知趣,一招手带着他的人拉着东西和几具死尸回去邀功去了。
“这么说,还是死了人的?”朱玉对这点很不满意。
“当时场面混乱,我根本顾不了的。”翁锐道。
“那你还说算计好了。”朱玉埋怨道。
“好了,能够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朱山道,“他们干的就是非法的买卖,没把他们全杀了就不错了。”
“山子的话不错,”钟铉道,“要是他们落在官兵手上,一个也活不了。”
“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翁锐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好了,不用去管他们了,”钟铉道,“那个将军的功夫怎么样?”
“不怎么样,”翁锐道,“估计你打他几个没问题。”
“你能打几个?”钟铉道。
“比你多一个。”翁锐笑笑道。
“那你们俩试试。”朱山已经在一旁搧火。
“试什么试?”朱玉瞪了一眼哥哥道,“好好走路不行么?”
“好啦,不说这个了,”翁锐道,“你们这一路怎么样?”
“还好,”朱山道,“我们这一路都很顺,这里已经进入了濮人腹地,我们可得小心点,惹怒了他们也是很麻烦的。”
“你见过濮人?他们是怎样的人?”钟铉忽然对这个来了兴趣。
“当然见过,”朱山道,“其实和我们也没有两一样,只是打扮和说的话不一样,习俗也有很大差别。”
“濮人很难打交道吗?”钟铉道。
“也不是啊,”朱山道,“他们这里的人和大汉境内的人交往很少,很多还未开化,对外面的人防备心理很强,不过你只要不惹他们,大家也能和睦相处,他们还是很纯朴的。”
“这倒很有意思,”钟铉道,“要是能在这里结交个濮人朋友就好了。”
“呵呵,我劝你还是省省心,”朱山笑道,“如果他们误会了,会拿毒箭射你!”
“一支毒箭算得了什么,呵呵。”钟铉毫不在意的笑道。
“他们可不只有毒箭,他们还有……”
朱山还没有讲完,就听钟铉说了一句“哪是什么”,飞身飘往一旁的树丛,一只壮硕的野兔受惊后朝树丛深处奔去,而钟铉则急速跳跃追赶着兔子,见兔子钻进了一堆草垛,他一个急跃扑了上去。
朱山出于好奇,也赶忙凑近树丛边上观瞧,突然间脸色大变,急喊道:“不要进去,快回来!”
那是一大块空地,树木都被砍掉,有三个小的草垛堆在三角,上面都插着树枝作为杆标,中间是一个很大的草垛,草垛的草已经枯黄,但看起来还算新鲜,而那只兔子就是钻到了那个大草垛里,显然朱山的喊声没对钟铉起多大作用,他已经从大草垛里把兔子拎了出来。
“怎么啦,山子?”一看朱山急成那样,翁锐也赶忙来看。
“那是濮人的墓地,是禁区!”朱山道。
“啊?!”朱玉也惊呼了一声。
“快回来!”朱山又喊了一声,低声道,“千万别有濮人看见!”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怕什么,他就来什么,树林深处已经传来低沉的牛角号声,即刻对面也有了回应。
钟铉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拎着兔子几个起跃就回到路上:“怎么啦?”
“你还拎着它干什么?快放掉!”朱山急道。
“这兔子……”看着肥墩墩的兔子钟铉有点不舍。
“快放掉,”朱玉道,“你闯祸了,那是濮人的禁区,去不得的。”
钟铉赶紧把那只兔子放掉道:“哪怎么办?”
“赶紧走!”朱山道。
众人闻言,什么话都不讲了,顺着山路就往前赶,只盼这些濮人行动慢一点,他们可以不发生冲突。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没走多远,就听见旁边的树丛中“嗖”“嗖”的有箭射出,翁锐、钟铉、朱山和朱玉都已经是江湖年轻一辈中顶尖级的高手,这些箭自然伤不了他们,他们跳跃躲闪,拔剑拨打,但天工门的两个随从却都武功低微,躲闪几下便都中箭倒地。
“快扶他们走!”
翁锐边喊边抢到他们身边,用剑拨打毒箭护住他们,钟铉见状也立即赶了过来保护,朱山朱玉两兄妹各扶起一个人就往后跑,一直跑出里许才停了下来。
朱玉赶紧查看两人的伤势,一个中箭在胳膊上,一个中箭在腿上,伤口附近已经开始发紫。
“他们的箭伤倒无大碍,”朱玉道,“但箭上有毒。”
“那你赶紧给他们治啊!”朱山急道。
朱玉一摸身上急道:“我的药囊还在骡子上!”
“我去给你拿回来!”钟铉觉得都是自己惹得祸,所以这时候比谁都积极。
“我跟你去!”翁锐道。
过了一会,两个人都空着手回来了。
“药呢?”朱玉道。
“两只骡子还有那匹马都中箭死了,东西也都不见了。”翁锐道。
“我的药!这可怎么办?”朱玉急道。
没吃的大家可以想办法,这些药可都是朱玉的心血,要是扔了也就是有点可惜,要是随便乱动,她的药可是会要人性命的。
“都怪我,是我连累了大家。”钟铉这时候已经完全收起了他的傲气,满脸的愧色。
“好啦,你也不是故意的。”朱玉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对钟铉的压力大了,轻声道。
“钟兄,没事的,”翁锐安慰道,“我们再想想办法。”
“唉!”钟铉一生叹息,一跺脚,站到了一边。
“山子,现在可有什么办法?”这恐怕是翁锐有生以来第一次向朱山讨办法。
“要么去抢,要么只好向他们投降,和他们商量了。”朱山无奈的说。
“去抢会怎样?”翁锐道。
“打,死很多人,东西还不一定能找到。”朱山道。
“那还是投降吧。”翁锐也是无奈的道。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7:我们投降
“怎么投降?我去投降。”钟铉一听有办法赶紧凑过来道,这要抢着投降差点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你一个人去没用,得一起去,”朱山道,“他们看不到所有人是不会接受投降的,再说,你也不会说他们的话。”
“那就快走吧!”钟铉道,他现在心里就是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你这么去他们还得射你,”朱山道,“得拿着这个。”
说完,朱山在路边折了一根树枝,上面留了一些叶子,高高的挑起,还不断的晃动:“你们把剑都收起来,托在手上,不要让他们感觉到你有攻击的迹象。”
“那他们要杀我们怎么办?”朱玉道。
“不会的,”朱山道,“这里的人很讲信用,说不打了就不打了。”
“玉儿,你不用担心,”翁锐道,“凭我们几个人,就算是手上没有兵器他们一样伤不了我们。”
“这也是,”钟铉道,“我们快走吧。”
“山子,你前面走,我和玉儿在后面扶着他们两个。”翁锐觉得自己在后面万一有什么事可以保护一下朱玉和两位随从。
“那你们跟着我吧。”
朱山说完,一手托着剑,一手摇着树枝,嘴里还在不停的喊着:“阿咪呼噜!阿咪呼噜!”
众人排成一行,慢悠悠的往前走,翁锐忽然感到有点好笑,他也算是一门门主了,领着一伙人去向土人投降,这要传出江湖,别人会怎么看,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哥,你喊的是什么呀?”听着听着朱玉就忍不住了。
“就是投降,不打了的意思,”朱山道,“别说话,他们会误会的。”
就这样,他们已经走到了马匹倒地的地方,还真再没有箭射出来,他们继续往前走了一段,从树丛里跳出几个人来,虽说衣着粗陋,但却十分健壮,脸上、手臂上都还还画着神秘的花纹,其中一个头顶的草冠上还插着两只长长的羽毛,手里持一杆茅枪,肩背强弓,腰胯箭囊,似乎是这些人的头儿。
“阿咪呼噜!”
朱山的这句话说得很顺溜、很自然,并把托剑的手放在胸前,微微倾身,向插着羽毛的壮汉行礼,众人都学着朱山行礼,但谁也说不出他那个“阿咪呼噜”。
朱山又跟那个头领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然后要大家把剑交出来。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钟铉道。
“我在跟他说能不能把药囊还给我,其他的都算他们战利品,”朱山道,“他说他做不了主,要大族长说了算,要去见族长,就要把兵器交出来。”
“那就给他们吧。”翁锐道,他要立即救人,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朱山又跟那个头领说了几句,就有濮人过来拿走了他们的剑,然后就从树丛里跳出了很多濮人,手里都持有弓箭,全都瞄着他们几位,就这样,他们几个在一伙人的押送下顺着一条小路走向密林深处,最后在一处山寨停了下来。
这个山寨处在峡谷半山腰的一块台地之上,一眼望去,高高低低有数百处房屋之多,多数都是低矮的窝棚,也有几处较为简陋的木楼,中间是一个不大的广场,有许多濮人围在那里,还有一些粗狂的音乐传出。
翁锐他们被押着在离人群不足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位头领对朱山又说了几句,朱山招呼大家停下,周围的濮人依然用弓箭瞄着他们。
“他说大族长现在不能见我们,”朱山道,“大族长的女儿得了重病,巫师正在做法,要等结束了才能见我们。”
“你问问她得的什么病?”朱玉听说有人有病,医者之心和好奇之心又上来了,这手也痒了。
朱山问了一句道:“被毒兽咬了,很严重。”
“我能去看看吗?”朱玉道。
朱山问过后道:“他说不行,巫师做法谁也不能打扰。”
“哥,你就给他说我很厉害的,能救活那个姑娘。”朱玉道。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朱山道,“要救不活的话他们会杀了你!”
“没事,有我呢,”翁锐道,“你就给他说,让玉儿试试。”
“这……”朱山还是有点犹豫,他太知道这些濮人的野蛮及不讲道理了。
“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钟铉道,“就算有事我们几个还保护不了玉儿一个。”
“没事,只要药囊到了我手上,他们伤不了我。”玉儿道。
朱山想想也是,就把玉儿的能耐添油加醋的对那个头领说了,惊得他一愣一愣的,然后对周围的人吩咐一句,自己立即跑上前去禀报。
看来这位大族长也是有点见识的人,可能知道这大山以外的中土人士高人很多,听说这里面有医者可以救他女儿,跟着那位头领亲自过来迎接。
这位大族长年纪越五十来岁,身材挺高,皮肤黝黑,打扮和普通仆人差不多,只是头上的草冠插有五根长长的羽毛,显示着其尊贵的身份。
“纳库赛巴尼哪!纳库赛巴尼哪!”
大族长一上来就左手扶胸弯腰行礼,翁锐极众人也赶忙以同样的方式还礼。
“他再说什么?”朱玉道。
“他要你救救她女儿。”朱山道。
“那赶紧让他带我去看看。”朱玉道。
朱山咕噜了两句,大族长立即侧身请朱玉前行,朱山他们跟着,但被周围执剑的濮人拦住,朱山指指自己的嘴,又哇啦了两句,大概是说只有他懂濮人的话,他们这才把他放了过去,其他人都被留在原地继续看着。
朱玉到了人群中间,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孩躺在一个简陋的木榻之上,身下是一些新鲜的青草,木塔周围还摆着不少花和极其古怪她没见过的东西,大概是做法用的神物。
朱玉顾不上研究这些,一看小女孩面色铁青,神智不醒,浑身哆嗦,典型的中毒之兆,当下也顾不了什么礼节仪式,冲过去直接查看她的鼻息眼睛,再搭她的脉象,惊得面无血色。
看到这种情况,正在做法的巫师似有不满,想上来阻拦朱玉,被大族长吼了一句退到一边。
“哥,快叫锐哥哥来,”朱玉急道,“还有我的药囊!”
朱山当下也不敢迟疑,立即对大族长咕噜几句,大族长一挥手,即可就有人跑了下去,把翁锐叫了上来。
“玉儿,怎么样?”翁锐道。
“锐哥哥,”朱玉道,“她中了很奇怪的一种毒,后面不知怎么又吃进去了好几种毒,前毒未解,后毒还在加深,得先想办法把她吃进去的毒物吐出来,她现在身子极弱,内息时有时无,施针来不及了,你得先用‘真元循脉’护住她的心脉,还要帮她吐出来。”
“我知道。”
朱玉几句话翁锐就大概明白了情况,他深谙医理,自然不需要多讲,立即近前蹲下,搭上小姑娘的脉门,一股真气缓缓输入她的体内。
没过一会功夫,小姑娘身体就有了剧烈的反应,先是不断地扭动,似乎非常难受,后来转为身体弯曲又直起,并且幅度越来越大。
“你轻点……”
朱玉话音未落,小姑娘脖子一伸,“呕”的一声吐出了不少污物,颜色发黑,随即又连续几下,直到有些暗红这才停下。
“清水!”朱玉道。
马上有人把水递到朱玉手上,她坐上木榻,搂着小姑娘慢慢喝下一整瓢水,然后又把她放下,翁锐再次真元循脉,刚才喝进去的水又被他用真气逼吐了出来,看到颜色淡红,他才站起身来。
这时,朱玉已经查看完吐出来的东西,也询问了到底是什么动物咬伤,略一思索,从药囊狸拿出不同的三粒药丸给小姑娘服下,随后拿出银针,伸手点按穴位,飞快地施针,不一会功夫,十几处相关的穴位上就都插上了针。
朱玉歇口气,又连续行了两遍针,额头上上已经汗珠滚滚,确实耗费了不少功力,看见小姑娘呼吸平稳,脸上的黑青渐渐褪去,有了淡淡的血色,这才直起身来,微微一笑。
“剩下的我来吧。”翁锐道。
朱玉点点头退到一边,翁锐上前慢慢起出银针,再次推宫过穴,再帮她处理好腿上的咬伤,过了片刻功夫,小姑娘“嗯”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哈欧!”
“呜嗷!”
围着的濮人一下子都欢呼起来,大族长见女儿醒了,跪在地上对着朱玉和翁锐就拜,所有在场的濮人也都跪了下来,巫师看看别人,最后很不情愿地也跪了下去。
翁锐和朱玉上前,赶紧把大族长扶了起来,大族长对这众人呜哩哇啦就说了很多,大家都在欢呼跳跃,可就翁锐和朱玉不明所以。
“哥,大族长在说什么?”朱玉问道。
“我也听不太懂,”朱山道,“大概说我们是尊贵的客人,几天晚上要给我们庆祝之类吧。”
“可我们的人毒还没解呢。”朱玉道。
朱山和大族长一说,他哈哈一笑,大声说了一句,就有人跑下去把钟铉和两个随从接了上来,早有人给他们送上解药,兵器也还给了他们。
事情就这么完满地解决了,现在也没人再提起钟铉擅闯禁地的事儿了,刚才还是敌对方的事好像也被忘了,翁锐他们一行人受到最高规格的接待,整个寨子也是欢声一片。
通过朱山半通半不通的介绍,他们大概明白了这是一个什么地方。
这里住着的濮人是百濮中濮系的一支,这里的寨子叫哈侗,大族长叫丹么,得病的小姑娘叫丹珠,她还有个哥哥叫丹巴,当时不在寨子里,那个把他们押上山寨得头领纳奇,还有其他不少人。
到了晚上,寨子中间的广场上已经升起熊熊篝火,年轻人围着篝火跳起了他们传统的舞蹈,肉香酒香四溢,濮人在用他们的方式迎接和感谢这几位尊贵的客人,到最后他们几个也都能被拉起来,加入了跳舞的行列。
由于翁锐他们有事在身,第二天就要出发,可朱玉硬是想见见咬伤丹珠的那头怪兽,因为她觉得这种毒太凶猛、太奇怪了,这对她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但那怪兽是这山上的神物,伤害不得,最后还是许多濮人勇士加上翁锐和钟铉帮忙,这才将怪兽抓住,朱玉采了满满两小瓷瓶怪兽的口涎,这才将它放掉。
当他们要离开哈侗山寨的时候,丹么大族长已经命人把他们的东西收拾好,放在了几匹小马身上,还送了不少东西。
别看这山里的马小,可耐力很好,走山路比平川里的高头大马和骡子利索多了。
丹珠身子还很虚弱,朱玉配了不少草药给她,还交代了使用方法,丹珠也是抱着朱玉舍不得她走,来送行的人很多,除了丹么大族长,还有一位新面孔,他就是听说妹妹被怪兽咬了积极赶回来的丹巴,听说他们要去夜郎国都柯乐城,便自告奋勇要送这些救了妹妹的恩人前往。
这个丹巴不但熟悉沿途的各种濮人话语,还懂不少汉话,这也让翁锐他们此行方便了许多,朱山更是高兴的不得了,他这次才知道自己的濮人话是什么水平了,这回可要再好好学学。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8:异域杀手
哈侗山寨已经是濮人的腹地,那里已经归属夜郎国管,但这里却没有很严格的行政郡县设置,基本上就是百濮之地各大部族组成的大联盟,各部族依照传统的属地狩猎、农耕为生,过着相对原始、质朴的生活。
但夜郎国也有他们的规矩,统治阶层也分为君、臣、师、匠四级,君当然是最高权力和联盟核心的象征,师就显示汉地的祭司,负责讲解联盟的道理、规矩,记载大的历史事件和君臣言行。
君也就是夜郎王,按照规矩发号施令,臣主要是负责各地军事,执行君王的号令,保护夜郎子民,而匠,主要是负责各地生产农作、手工制作的官员,这也是整个夜郎国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
哈侗山寨只是中濮部族的一支,连同周边数个山寨总共只有几千人,都听大族长丹么号令,丹么的儿子丹巴已经有二十多岁,人很聪明,武功也很好,已经是哈侗这一支濮人中勇士中的勇士,已经能代替阿爸丹么参与部族的活动,并且还带领他们这一支中的勇士参与部族的对外征战,他草冠的四支羽毛足显他的身份。
从哈侗到柯乐城,要经过数个濮人部族,各部族都有自己的规矩,有了丹巴的跟随,翁锐他们确实省了许多事情。
在这群人中,现在最活跃的就是朱山,他从来就没有感到过他自己如此重要,不是因为他的武功,也不是因为他的经商才能,而是他出于好奇以前跟向导学的那些半生不熟的濮人话,这次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和丹巴学的可比那时用心多了,进展也是飞快。
丹巴虽是和翁锐他们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很快发现了这些人的厉害,翁锐、钟铉的武功对他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朱玉的用毒、疗毒医术他更是闻所未闻,由开始对朱山的热情到最后有点敷衍,翁锐他们的武功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
丹巴的武功纯粹是濮人在跟野兽搏斗中慢慢积累下来的,粗狂而又实用,到了丹巴这里,经常外出交流或者征战,他也发现特们这种功夫的不足,虽经他努力改良,但还是有很多破绽,这对付野兽绰绰有余,但要用来对付狡诈的人类对手,往往会把自己置于险地。
翁锐很喜欢丹巴,更喜欢他身上的那种原始的淳朴,在给他教导之前,他让钟铉和他打了一架,自己则在一旁仔细观察,丹巴那些原始质朴的招数和用意,倒是给了翁锐不少启示。
翁锐没有把自己的东西教给他,而是顺着丹巴的武功,教了他许多进攻和防守之道,更给他指出了一条顺应与变化之路,这样丹巴很容易听懂,进步也是神速,连一路上不断跟他试招的钟铉都说这是个好办法,同样也感受颇深。
山路艰险,也就十几日功夫,他们已经翻过重重大山,渐渐接近柯乐城,道路两边的人家多了起来,显示出一些繁荣之气。
见此情景,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再往前百十里,到了柯乐城得好好休整一下,怎么说那里也是一国之都啊。
按说这是盛夏时节,但在这高原之上竟感到十分的舒爽,两边的山已经不是很高,山势也比较平缓,就连山谷也变得逐渐开阔起来,太阳斜斜的从山顶上方洒落下来,拖长的影子配上微微的清风,竟有几分诗意,心情好了,大家话也多了,连近日很少说话的朱玉嘴里也哼起了小曲。
但他们想不到的是危险也在一步步逼近。
已接近未末时分,按照丹巴的说法,再过两个时辰,天黑前就能赶到柯乐城,他的使命也就快结束了,但就在这时,道路两边的树后悠然走出两位劲装大汉,身材很高,灰布蒙面,两人背上都斜斜绑着一把胡刀,两手交叉胸前,直直的拦在路上。
丹巴觉得这是自己的地盘,刚要上前询问,被翁锐一伸手拦了下来,径直前行几步,拱手施礼道:“不知二位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谁是翁锐?”其中一个大汉道,说的是汉话,但其强调有些怪异,不像是中土人士的口音。
因为牵扯到汉地刘彻的旨意,翁锐此行颇为机密,知道的人很少,但这里被人拦住,直接问你是不是翁锐,可见对方已经完全了解了自己的行踪,那也就是说,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就是,”翁锐道,“你们又是谁?”
两人对望一眼,微微一点头,什么话也没说,陡然伸手从背上拔出胡刀,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闪电般同时朝翁锐刺来。
见此情景,朱山、朱玉和丹巴都拔出剑来想往上冲,但被钟铉拦住,还后退了一步,剑没出鞘,两手交叉胸前,显得十分悠闲,可见他对翁锐是十分的有信心。
翁锐见对方只问了个名字就直接出手颇感诧异,对方刀势之快又超乎了他的想象,一瞬间身形一晃,后发而先至,尚未出鞘的“青玄”剑左右磕开两柄胡刀,从两人中间穿插而过,当他回身的时候,长剑已经在他手上闪出寒光。
两位劲装大汉见翁锐反应神速,竟从他们两人中间闪过,身形一个飞转,两把胡刀一上一下削向翁锐,翁锐见状一声厉喝,手中长剑一振,带着破空的啸声,一招“开天辟地”朝急削过来的两柄胡刀劈下,以翁锐现在的功力,直接震断这两把胡刀也没问题,但这两人并没有硬接,而是同时刀锋一转,划出两道刀影,避开了翁锐的长剑,同时更以诡异的身法一左一右飘向翁锐两边,招数一变,身体的旋转带动刀势,一个从上而下,一个从下而上,一削一撩两边都斜着再次攻向翁锐。
这种刀法有点诡异,有点都不走正路,出手的部位攻你必防,但又让你十分难受,速度极快不说,还是两人夹击,密切配合。
就在两人旋转着飘向翁锐两侧的时候,翁锐已经携带劈剑的余威将剑势分向一侧,身形更是即势飘转,剑影已经化为阳光下的一道亮光,已达“应天界”的“归一功”蓬勃而发,剑威所至,轰然作响,连站在两丈开外的数人都感到剧烈的震动,“砰”“砰”两声巨响,两柄胡刀被震了出去,但翁锐也被震退了两步,但随即三人又战在了一起,连一点间隙都没有。
钟铉心下一惊,他本来觉得就这么两个不知名的角色,翁锐一个人收拾他们绰绰有余,自己也正好可以仔细看看翁锐现在的实力,但没想到此二人竟有如此战力,就算是翁锐已经用到了九成的功力竟然也奈何他们不得,并且二人配合有度,看来是专门针对翁锐研究过,要是这么下去,对翁锐可有些不利。
“山子,护好玉儿和丹巴!”
尽管朱玉听到钟铉这句话觉得有点别扭,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钟铉不再迟疑,对朱山吩咐一句,直接飞身而起,手的剑洒下朵朵剑花,急袭两位大汉中的一位。
看到钟铉来袭,这位大汉手中的胡刀一个急削,似乎根本不把钟铉放在眼里,只听“嚓”的一声,两人都被震退数步,大汉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看来他根本没有想到这里除了翁锐竟还有这样一位高手,想一招制敌,然后继续合攻翁锐,但他想错了。
钟铉可不想给他留下思考的余地,一旦上手,招数就连绵不断,他的路数和翁锐大不相同,剑势、剑威赶不上翁锐,但其招数变化、出剑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他的压迫之下,那位大汉退守几招才将局势慢慢拉平,但他却再也无法分出一点精力去帮助他的同伴了。
被钟铉这么一分,翁锐那边的压力陡减,他忽然起了好奇之心,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他把压力转嫁给了剩下来的那位大汉,无论是招数还是力道,都几乎成了吊打之势。
在这种情况下,那位大汉只能拼力谋求自保,蓄藏的潜能和招数被一点点逼到极致,那些怪异的胡刀招数也被翁锐看了个七七八八,他觉得差不多了,在一个错身得档口,手中的剑一斜,剑尖已经划过大汉的脸颊,蒙着脸的灰布被挑落,露出了一张长者蓝眼睛、鹰钩鼻、窄脸颊、黄胡须的脸。
这家伙倒是十分镇静,一看不是对手,飞身抢出十步开外,脱离了翁锐的攻击范围,一声呼哨,飞身飘入树林遁去。
他的同伴见状,竭力猛攻一剑,就在钟铉一闪身的机会,他也跃入路边的树林。
钟铉还要追赶,被翁锐拦住了。
“算了,别追了。”翁锐道。
“他们是谁还不知道呢!”钟铉道。
“他们是灰衣老者迦南的人。”翁锐道。
“你怎么知道?”钟铉道。
“他们长得样子都差不多,”翁锐道,“这种怪异的武功总算是大致见识到了。”
“这么说这是来自西域的武功?”钟铉也有点兴奋。
“我想应该是吧。”翁锐道。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来了这里?”朱山道。
“我估计是我们在镡城做的事起了作用。”翁锐道。
“但镡城那边也不会有人告诉他我们来夜郎国了呀?”朱山道。
“莫非是那些商帮的人出了问题?”钟铉道。
“要出问题,那可是大问题。”翁锐若有所思道。
“这么说他们是来杀你的?”朱玉道。
“没事,他们杀不了我。”翁锐道。
“但今天要没有钟大哥,我看也挺危险的。”朱玉道。
“呵呵,没事,”翁锐轻笑一声道,“不是还有你们吗?”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9:惶恐的国王
刚才一场大战,前后连半个时辰也没有,翁锐他们已经久历江湖,对这倒没感到有什么奇怪,可对丹巴来说,这几乎就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江湖高手对决。
在这一路上,翁锐和钟铉为了给他揭示一些道理,时不时地都和他交过手,就连朱山也忍不住试了两趟,对丹巴来说,他只知道这些人都很厉害,等到他们和两位大汉交手,他才知道这些人厉害道什么程度,他感到他们上阵杀敌的那些武功在他们这里简直都成了小把戏。
其实钟铉也是近年来第一次在翁锐他们面前全力施为,这也让翁锐真正看到了钟铉这些年的成长,他已经不是那个还需要自己去催升提高的那个钟家加公子,剑法武功完全形成了自己的风格,钟家剑法在他那里只剩下一点影子,在江湖年轻一代中他也完全可以跻身一流高手行列了。
看到丹巴有些失落的样子,翁锐马上就知道了他的心思。
“丹巴,我们所走的路和你是不一样的,”翁锐道,“只要你自己肯努力,你也会很厉害的。”
“翁大哥,您说我们这些上阵杀敌的手段也会和你们一样厉害吗?”丹巴眼里充满渴望。
“当然,”翁锐道,“我有位师兄叫卫青,他就是领兵打仗的大将军,他的功夫就不比我差。”
“真的?”丹巴道。
“当然是真的,”翁锐道,“连大汉的皇帝都很器重他。”
“丹巴,”钟铉道,“别去管别人的功夫多么厉害,只要顺着自己的路子去走,你也一定可以不断成长,就算是看到别人的厉害之处,那也要把他融入到自己的武功里去,而不是照着别人去学。”
“我记住了,钟大哥。”大巴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些道理他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过的。
“好了,快走吧,”翁锐道,“再不走天黑前就到不了柯乐城了。”
但他们没走多久,麻烦又来了,一队夜郎国的武士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还有一位首领骑在马上站在武士身后。
一看是夜郎国的人,丹巴立即上前打招呼交涉,但这队武士的首领似乎并不买账,丹巴据理力争,还有两个武士上来对他进行推搡,眼看就要打起来了,翁锐赶紧过去拦住,问他怎么回事。
“翁大哥,他们非说你们是汉朝来的奸细,要把你们抓起来。”丹巴道。
“你告诉他们,我们和大汉朝廷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来找一位朋友的。”翁锐道。
丹巴和那位首领叽里咕噜后道:“他们说得到消息,你们就是奸细,一定要把你们住回去。”
“你告诉他,他们抓不了我们的。”翁锐道。
当丹巴把翁锐的话讲给那位首领听之后,立即有两个武士上前就要抓翁锐,翁锐的身子只是一振,并没有太大的动作,两位武士就飞向两边,到落在地。
一看同伴被打倒,又有五六个武士冲了上来,翁锐剑未出鞘,只是腾挪盘打,几个照面,那些武士就倒了一地,剩下的武士迅速把翁锐围了起来,但再也没人敢轻易上前。
看到这种情况,那位首领从马上一跃而下,落进武士围起来的圈子,“嚓”的一下就抽出了一把大刀。
一看又要打架,朱山他们赶紧上前,在圈外就被钟铉拦住,示意大家不要着急,慢慢观看。
这位夜郎国的武士首领看来确实有点功夫,身材虽不是十分高大,但身体壮实,眼露精光,因为言语不通,他也顾不上和翁锐讲话,大刀一抡,挂动风声,直朝翁锐劈下,翁锐侧滑一步避开他的大刀,一转身剑已出鞘,当那位首领再次攻上,翁锐用剑一格,那位首领被震得连退数步,而为人则纹丝未动,就在那位首领第三次冲上来的时候,翁锐一个闪身,他的剑已经架到了那位首领的脖子上。
这一切来得太快,所有在场的武士都懵了,不知干如何是好,翁锐撤剑,拍了拍那位首领的肩膀,退后一步,左手抚胸微微施了一礼,那位首领见状一愣,马上也施了一礼,并把他的刀托着递到翁锐跟前。
“这怎么回事?”翁锐看这丹巴道。
“他认输,愿意做你的俘虏。”丹巴道。
“不不不,”翁锐忙道,“我不要他做我的俘虏,我只是要进城,和他们无关。”
丹巴又和那位首领说了几句后道:“他说不行,要么你做他的俘虏跟他走,要么他做你的俘虏跟你走。”
“呵呵,这人挺有意思,”翁锐笑道,“我跟他走可以,但我不是俘虏。”
丹巴说了几句,那位首领终于点头,丹巴道:“他说可以。”
“那他会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翁锐道。
“监狱。”丹巴道。
“那不行,”翁锐道,“要么他带我们去驿馆,要么我们就不跟他走。”
丹巴再次讲了之后,那位首领这次到十分痛快。
“噢嗨!”首领道。
“噢嗨!”众武士也开始欢呼,并放下了手里的刀剑。
“他很不错,他叫什么名字?”翁锐问道。
丹巴告诉首领之后,首领大嘴一乐,说了声“哈吉”,然后用拳头捅了一下翁锐的胸脯,又碰了一下他的拳头。
“翁锐”,翁锐也说了自己的名字,同样用拳头捅了一下哈吉的胸脯,也碰了一下他的拳头。
“噢喔!”武士们再次欢呼。
“丹巴,这是什么意思呀?”朱玉问道。
“这就是合成一家子了,不是敌人了。”丹巴道。
“原来这样,我也试试。”
朱山说完,和翁锐一样来了一遍,钟铉也上去来了一遍,都获得了武士们的欢呼。
就这样,翁锐他们走在中间,和哈吉有说有笑,但众武士走在两边,就像压着一群俘虏,但脸上却丝毫没有恶意,一直把他们送到了驿馆。
本来嘛,翁锐到了夜郎之后,还想偷偷去找汉庭安插在这里的暗线,现在看来不用了,他已经在哈吉身上用了些功夫,他相信过不了两天,这位夜郎国王就会主动召见他。
在柯乐城的王宫之内,夜郎王,也就是夜郎各个方国的盟主多同,他现在正头疼得厉害。
夜郎国并不是一个小邦,他是百濮之地很多个小邦小方国组成的联盟,各方国实在是太小,在盟内很难有很大的权力,本身的实力也都非常有限,大家聚首为盟主要是为了抵抗周边国家的侵袭,当然是由势力最大的部族方国为盟主,这盟主自然就成了夜郎国的国王。
像汉地的朝廷一样,只要是个王,只要有指挥其他人的权利,这位置就有人争,几百年来,这小小的夜郎国也翻过了几代朝廷,虽都叫夜郎国,但掌权的部族却已经更迭了数个。
多同不是一个有开拓精神的国王,他只是从父亲手上继承了这个位置,他喜欢安乐、稳定的生活,他有点惧怕外界的争斗,对外面的事情也不是很感兴趣。
他的部族还是很有实力的,控制了百濮之地的大部分地盘,在大汉初年,为维护联盟的利益,他父亲带领族人还是和汉朝抗争了一下,但到了他这里,干脆就送去顺表,表示臣服,最后连王子兴南都送去了汉朝。
但就这样,他依旧觉得没有过上安稳的日子,南边的滇国经常和他们有些摩擦,隔几年就要小打几次,关系并不是很好,东边的南越国这些年发展很快,仗着人多势众国强,更是对他们虎视眈眈,不但要他们臣属,还要给他们进贡珍宝物品。
前一阵子南越国和滇国发生矛盾,南越大将军吕钦率兵攻打滇国,占去了滇国不少土地,回去的时候还顺手牵羊,连夜郎的一块地方也被他占去了,当地的部族不断的向他申诉,但他那有胆量和南越开战啊。
最近儿子从汉朝传来消息,说是汉帝刘彻怀疑夜郎和南越勾结造反,可能会派人去探听消息,这已经让他极为不安,而正在这个时候,却有人给他们传递消息,说是有几个汉朝的奸细到了夜郎,要他们派人把这些人抓起来。
但去抓人的武士首领哈吉带回来的消息更让他沮丧,他们等到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他带去的武士连同他自己,十几个还打不过人家一个人,这让他更加惶恐,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但好消息也是有的,哈吉说这些人既不是奸细,也不愿意与夜郎为敌,还和他成了朋友。但夜郎王多同知道,虽然这些看起来只是江湖人士,但他们有可能是汉朝派来查访的使者也说不定,好在哈吉已经把他们安顿到了驿馆,想以礼相待,然后在做打算。
随后他立即派人将盟相多邦请进王宫,同时也将盟将令亥叫来,这两人在朝臣中一个协助管理邦国政务,一个帮他控制着联盟的军队和武士,他要尽快研究一下对策,看看怎样接待翁锐这些人。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10:夜郎自大
翁锐他们在大山之中连行十几日,有丹巴相随,虽不至于每晚都餐风露宿,但也是狼狈不堪,用朱玉的话说人都臭死了,还好有了这个驿馆,总算可以洗去了一身的尘垢,好好的吃一顿,再在大床上好好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但第二天他们也没闲着,结伴去领略了一下柯乐城的风土人情,还真别说,到底是夜郎都邑,城市还是十分热闹,除了各色濮人外,还有一些来此游历的江湖人士,更有不少在此做生意的汉民商户。
这里整个城市的形制,虽没有长安的那种规整,房屋也是各种各样,样式比较原始古朴,但也绵延出无数条弯弯曲曲的大街小巷,初来这里还真容易迷路。
翁锐他们出来,一直有两个夜郎武士跟着,说是监督他们,但其实啥也不管,就是让他们别找不到回去的路就行。
翁锐出来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要找沌信,他不知道他现在来了没有,也不知道他能带来是么消息,但总得先见到他,他们这么逛来逛去,就是为了给沌信留下记号,以翁锐的手法,别说跟随的两个夜郎武士,就连他们一起来的人也没有几个注意到的。
等一天逛完,翁锐虽说没有见到沌信,但记号留得差不多了,他相信只要沌信到了柯乐城,就一定能找到驿馆来。
第二天一大早,哈吉就来了驿馆,说是夜郎王有请,要翁锐、钟铉、朱山、朱玉和丹巴进宫,连同哈吉一起来的还有夜郎王庭的朝官,显得十分正式,这倒让翁锐有点意外。
夜郎王宫已经是这里最宏伟、最高大的建筑了,但在翁锐和朱山眼里,这也就是比柯乐城里的其他房屋大一些、多一些而已,也许符合他们濮人的审美,但实在算不上有什么太高的技巧,更无法在这里面去追求那所谓的道了。
夜郎王多同在一座几层相叠有着尖顶的圆形房屋内接待了翁锐他们,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王工的大殿了,由于是个穹顶,里面倒是十分宽敞。
翁锐他们进殿,见夜郎王的王座设在一个高台之上,倒有几分雄伟之气,说是高台,其实也就是比地面高出两三尺而已,上面的设置倒是挺复杂,前有宽阔的木几,后有高大的屏风,两边还有一些帐幔围栏之物,只是后面屏风上的图案有些凶恶,这可能是他们的崇拜图腾,多同就坐在案几后的王座上。
在王座的两边,各有两名劲装武士站在那里,算是护卫,还有其他的内官侍者相随,而盟相多邦和盟将令亥则站在殿外等着他们,见礼后随他们一起进殿。
“汉民翁锐参见夜郎王。”翁锐诸人在朝官的引导下,上前拱手参见夜郎王,这个礼节还是要有的,因为多同不懂汉话,丹巴则在一旁负责给两边翻译。
翁锐的话里的意思很明确,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你不要想多了。
“免礼,”夜郎王多同似乎没听懂翁锐的话,“汉使这两天休息可好?”
“回禀大王,这地方很养人,我们休息得很好,”翁锐道,“但我们并不是汉朝使臣,我们只是普通汉地百姓。”
“汉使不要客气,”多同道,“我知道你们奉大汉皇帝之命前来暗访,我们可是早已归顺大汉,一直别无二心哪!”
反正夜郎王多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是汉使,我先把你当汉使对待总没错,哪怕是诈你一下也行,昨晚多邦和令亥就是这么商量的。
“大王,您可能弄错了,”翁锐道,“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百姓,江湖人士,和大汉朝廷没有关系,到这里也只是为寻找朋友而来。”
“这么说,你们真的不是汉使?”多同道。
“真的不是。”翁锐再次道。
“大胆!”夜郎王多同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你们既不是汉使,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一看这夜郎王的脸变得这么快,翁锐都觉得有些好笑,他还在想怎么回他,但钟铉已经憋不住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道:“夜郎王,你搞搞清楚,不是我们要到你这里来,是你把我们请来的。”
“那你们为什么要来夜郎国?”多同冷着脸道,就像盟将令亥说的,他这口气一定要提着,要给这些人一点厉害看看。
“大王,”翁锐道,“虽说这汉朝和夜郎有界,但从不限制两边的来往,我们到夜郎国来这有什么错吗?”
“这……”多同一时语塞,觉得翁锐的话也有道理,但反过来一想,又拉起了脸,反正就是你们不对,就是要给你找点事,“那你们既然来到本王王庭,为什么见本王不跪,难道你们看不起本王吗?”
“哪能看不起您呢,”钟铉道,“我们大汉的子民有个规矩,上跪天地君王,下跪父母尊上,在这种小地方,我们也就没有跪的规矩了。”
“什么?你说我们这是小地方?”夜郎王多同一听就急了,“我们夜郎国山就有数万座,方国就有十几个,不管朝哪个方向走都走不到边,你们汉朝有我们夜郎大吗?”
“呵呵,大王说的不错,”朱山笑道,“汉朝确实不大,东西走走也就几个月,南北走走还是几个月,不像这夜郎国,我们从进入濮人区,到这里竟然要走上十几天,这太远了。”
“噢!”
朱山的话经过丹巴一翻译,几位武士大吼一声,踏上一步,怒目而视,盟相多邦赶紧上前拦住:“大家稍安勿躁,这都是误会,嘿嘿。”
多帮心说,这都是什么呀,昨晚也不是这么教的呀,为了面子做做样子就行了,这些人的背景他还是了解一些的,要是现在真弄僵了后面可就不好办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大王,”多邦对夜郎王多同道,“这汉朝还是很大的,比我们要大很多倍,地大人多,兵多将广,能人也很多,你眼前的这些人可都是汉朝的能人啊。”
“能人?”多同很是怀疑的看了翁锐他们一眼,“他们有办法能保我夜郎国的安宁?”
“那你也要问问看呀,”多邦道“您眼前的这位可是江湖最有名的门派天工门的门门主,道行很深的。”
“既然盟相说你们都是能人,你们可有法子保我夜郎安宁?”多同道。
“就算有法子,也不能就这么站着讲吧,呵呵。”翁锐笑道。
“好,给各位贵客打坐。”多同道,一听能有保国安宁的法子,翁锐他们一下子又成了贵客了。
这一坐下来,翁锐还真问了一些他们现在的处境和担心,还假装做了一些分析,其实他早就有了答案,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送这个答案的。
“大王,”翁锐道,“在我看来,夜郎国要想获得长久的安宁,恐怕只有一条路好走。”
“什么路?”多同道。
“亲汉远越。”翁锐道。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11:挑衅
“此话怎讲?”一听谈到了重点,盟相多邦忙道。
“大汉朝现在是皇上英明,国力强盛,北边强大的匈奴也被打得丢盔卸甲,这个时候和它作对绝不是明智之举。”
翁锐道:“而你们旁边的那个南越国,这些年虽有些壮大,但贪得无厌,还不断地欺凌蚕食周边小国,其志不小,哪天说不定就惹上兵灾祸患,跟它靠得近一分,这夜郎国的安宁就少一分。”
“那具体需要怎样做呢?”多邦道。
“绝贡强兵,亲汉拒越。”翁锐道。
“哼,说得好听,你以为我们愿意向南越国进贡啊,这还不是不得已吗,”盟将令亥道,“虽说我们也臣服于汉朝,可汉朝远在天边,我们这边的事一点也管不上,越国就在近前,又有如此实力,我一个夜郎国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对啊,我一个夜郎国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夜郎王多同已是满脸忧虑。
“那要是加上滇国、闽越、骆越等国如何?”翁锐道。
“这怎么可能?”令亥道,“这闽越隔着南越几千里地,滇国又和我们有仇,雒越被南越打败后都不知逃往哪里,这怎么可能合在一起?”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翁锐道,“虽然你们和滇国有仇,但都是些小摩擦,不足为虑,而南越抢的却是滇国和夜郎的土地,孰轻孰重大家都会掂量,闽越孤守东方,随时都可能被南越吃掉,它比你们更感到危机,而骆越虽被南越占去了大部分地方,但很多骆越贵族并不甘心,谁不想恢复自己的故土?”
“翁门主说的还真有些道理,”多邦道,“如这几方都能齐心协力,互相照应,谅他南越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觉得可行?”多同问盟相多邦。
“我觉得可行!”多邦答道。
“慢着,”盟将令亥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来分化瓦解我们?”
“这么说你们现在和南越已经是联盟了?”翁锐也不想放过这个盟将令亥。
“没有,没有,”令亥赶紧道,“我只是不想挑起事端,和南越把关系搞僵。”
“既没有联盟,我为什么要瓦解你们,”翁锐道,“我就是个路过的,你们要听,我才给你们做点分析,这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了?你还讲不讲点理?”
“你师兄是不是汉朝的大将军卫青?”令亥道。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翁锐对此不想隐瞒,因为他知道这个也隐瞒不了。
“你是不是来替你师兄当说客的?”令亥道。
“哼,你也太小看我师兄了,”翁锐冷笑一声道,“匈奴人的铁骑都挡不住他,你觉得他会在乎你们?如果他领一彪人马,就算是你们百越之地的这些方国合在一起,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这话说得有点大了吧,”令亥道,“早就听说翁门主和你师兄卫青是当今武林年轻一辈中的顶尖人物,今天既然到了我夜郎国,不露两手怎能让人信服?”
“好,我觉得这个好!”夜郎王拍手称快,看来这出也是他们商量好的。
其实翁锐的厉害哈吉早就跟夜郎王和令亥他们说了,但作为夜郎国最厉害的人物之一,令亥哪里会那么轻信一个小小的武士首领,他甚至想没准哈吉是得了翁锐他们什么好处也说不定。
“我看这就不必了吧,”翁锐知道不拿出点手段是很难折服这些夜郎人的,在这个火候上,他还是要再浇点油,“我只是随便说说,听不听在你们,我们还有自己的事做。”
“我看你是怕了吧,”令亥冷笑道,“听说汉朝多华而不实、喜欢吹牛的人,莫非你们也是?”
“这么说,我们要不露点手段,今天这大殿的门都出不去了?”钟铉听着这话就来气。
“那倒不是,”令亥后面的话更难听,“如果你们承认不敢打那也就算了,我们濮人绝不会随便欺负人的。”
“你这什么话,难道我们还怕了你不成?”朱山第一个跳起来道,“怎么打,你划下个道来!”
“这就好,”看来令亥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我们大王身边有四位勇士,只要你们能打赢他们,那就算你们是真正有本事的人,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啊,那就由我先来试试吧。”朱玉说着,已经站到了大殿中央,一把非常漂亮的短剑握在她手上。
“你?”令亥非常疑惑地看着她,就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也敢挑战他们夜郎国的勇士。
“怎么?不行吗?”朱玉笑嘻嘻地道,“刚才都是他们在吹牛,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话听着更气人,翁锐、钟铉和朱山都乐了,他们也在想,就先让朱玉探探他们的底也是好的。
“侗辛,你来!”被朱玉这么一逼,令亥不得不找出一个人来。
“噢嗨!”
被叫做侗辛的那位勇士走了出来,他的块头几乎大了朱玉一倍,见朱玉是个女的颇为不屑,看看朱玉手里的那把短剑,用手比活了一下,意思是朱玉的兵器太小,他不用兵器。
朱玉没有跟他计较,右腿一撤,左腿成虚,两手一分,左手捏一个剑诀,右手扬起那把短剑,一个漂亮的起式,连坐在上面的夜郎王多同都叫起好来。
朱玉拉开剑势是叫侗辛进招,但侗辛太过托大,毫不在意的往那里一站,并示意朱玉来攻。
朱玉微微一笑,手中的短剑抖起一个剑花,身形一晃,人影就倏然而至,侗辛还没反应过来,朱玉的短剑就搭在了他的肩头。
这一方面是濮人勇士的作战和江湖人的打法有很多不同,侗辛又过于轻敌,才使得朱玉一招得手,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意思是说这不算的。
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连朱玉自己都笑了,人家都没动,也没有就这么赢的呀。
朱玉退后两步,再次示意她要开始了,见对方点头,她才斜踏一步,手中的剑横扫而出。
侗辛这回可就重视多了,一看朱玉身形一动,他自己就先动了起来,左晃右闪,这已经是长期搏斗过程中形成的习惯,不管是跟人还是跟野兽,都会在不断的运动中寻找下手的机会,发挥他们身手敏捷的长处。
侗辛这一晃确实非常有效,朱玉的招数就得随即改变,这就为侗辛争取了时间,朱玉的身形未停,变横扫为斜削,直袭侗辛肩头,侗辛却猛地一个侧转,让开剑锋,左手一伸,“呼”的一下朝朱玉持剑的右手拍去。
近在咫尺,朱玉想躲肯定是来不及的,前冲的身形稍作偏转,可手里的短剑已经变成了一把匕首,手腕一压,方向一转,正好对着侗辛拍过来的手掌,吓得他赶紧撤掌,但这样一来胸前就空门大开,朱玉的短剑就再次低到了侗辛的咽喉。
这总共才两三招,就两次差点被人抹了脖子,对方还是个女人,这夜郎勇士的脸面实在是兜不住了,侗辛是真的是怒了,什么规矩都顾不上了,大吼一声,竟置朱玉手上的剑不顾,直接一拳轰向朱玉。
在这时候,朱玉不可能直接将他杀了,见此情景,撤剑曲肘,已经快到极致,但还是被侗辛一拳打飞出去,飘落四五步之远,落地后还连晃两晃,差点倒下,如果倒下的话那就要算朱玉输了。
“你无耻!”翁锐还没来得及心疼钟铉就心疼了,大吼一声就要往上扑,翁锐赶紧将他拉住。
对翁锐来说,朱玉的本事他比谁都清楚,曾禔授她的这套二十四式“天枢玲珑剑”本就以防守为要义,这也正符合了朱玉的性格,经过这些年的历练,配合她那套绝妙的身法,朱玉的功力和反应都绝对可以称得上一位一流高手了,这个侗辛想要伤她还真不容易。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12:留点颜面
朱玉练此剑,意不在伤人,但也要防止为人所伤,所以在防守方面就下了更多的功夫,翁锐也给了不少建议,形成了她一些非常独到的临阵应招,就算和比她厉害的高手交手,在谋求自保时她往往也能游刃有余。
刚才的瞬间曲肘,以肘承接侗辛强大的冲击力,在短小的空间内争取了不少余地,在退守的同时可借机化解对方的劲力,免于自己受伤。
但朱玉还是被伤到了,可见对方的力量之强,不过不是很重,再战没有问题。
濮人武士以勇力见长,朱玉打得太文气,就像江湖同门切磋,但这夜郎武士一旦性起,根本不吃这一套,仓促间朱玉并没能完全化解掉对方的力道。
一看朱玉并没有被击倒,侗辛再次大吼一声直扑而上,两手一探,犹如猛虎出笼,迎面就能感受到刚烈的劲风。
朱玉是有点好说话的,也因此吃了一点暗亏,但这并不代表她好欺负,吃点亏也激起了她的斗志,再次交手,她一下子变得飘忽灵动,大殿之上顿时人影绰绰,剑影飘飘。
尽管侗辛吼声连连,但朱玉却让他连衣服也碰不着,非但如此,朱玉手中的剑不在闲着,也不再留面子,插着空在侗辛身上挑来挑去,侗辛一不留神就被她挑断了要带,当他伸手去抓衣服的时候,朱玉一个转身,一脚踢在了他的腿弯之处,侗辛扑通一声单膝着地,右手一扬刚想反扑,但朱玉的剑柄已经撞在了他的肩窝,这只手顿时抬不起来了。
这已经不是取胜之道,而是打服之道了,完了朱玉退后一步看着侗辛,准备着不服再打,就看侗辛吊着一条胳膊,挣扎着站起来,另外一只手抚着胸前向朱玉行礼认输。
“好,这第一场朱玉姑娘胜!”令亥道。
“好,我来打第二场。”朱山站起来道。
这第一场就败给了一位女子,显然令亥没有想到,他看看朱山,犹豫了一下道:“夜胥!”
“噢嗨!”
又一声答应,这回出来的夜胥稍矮一点,但属于精壮型的,一看就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不光身形灵活有力,手上还多了一副三股兽叉。
有了前面朱玉的前车之鉴,朱山知道非得把他打趴下才算数,所以一上手就做好了猛攻的准备。
两人一上来也没有多少客套,朱山的剑光已经不断地朝夜胥洒落,但夜胥的兽叉左支右挡,防守甚是严密,得了空隙,一叉直刺朱山腋下,朱山奋力用剑一格,闪身躲过,但他的脚刚落地,夜胥的兽叉又横扫过来,逼得他不得不再次退后。
在几次后退之后,朱山也踏准一个时机,长剑一晃,在夜胥闪身防守的时候,架肘出腿,险些将他绊翻,在他立足未稳之际,朱山的一拳又狠狠击向夜胥。
从夜胥的功夫看,他一定出身于猎户,虽没有多少套路,但却招招出手精准,勇武有力,且能随势就里,不断闪动变化方位,以抢到他能主动出击的最好时机。
这种打法开始朱山确实有些不适应,几招没奏效后有点被人家追着打意味,好在朱山从小是被人追着打惯了的,在他慢慢熟悉了这个节奏之后,他便把节奏带向叫花子打架的那种状态。
八爷当初为了防止他挨打,教了他三剑、三拳、三脚,但这已经是八爷毕生武学的凝结,这些招数加上其变化,已经包含了剑法、身法、拳法等等,十几年的磨砺使朱山已经具备了厚实的功底,凭武功也足以在天工门掌司一级立足。
这剑法、腿法、拳法合在一起,本就有点乱中取胜的味道,再让朱山加上去不少叫花子习气,那就简直有点无赖了,到了这个节凑,夜胥的那些招数就很难凑效,手中兽叉威力也大打折扣,没多久就被朱山撂翻在地,狼狈认输。
连输两局令亥显然有些尴尬,就连夜郎王多同现在也不出声了,就在令亥想点第三位勇士时,钟铉站了出来。
“我来和你打!”钟铉站起来一指令亥,他觉得这些武士没什么好打的,令亥能成为他们的盟将,必定会有些高超手段。
“你和我打没用,你要胜了我们的勇士才算。”令亥倒是很客气的道,因为他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我先和你打,我输了后面就不用打了,如果我赢了,他们想打我陪着就是。”钟铉道。
“你真要打?”令亥的眼里竟闪过一丝光亮。
“莫非你不敢?”钟铉道。
“哈哈哈,他怎么会不敢,”夜郎王多同笑道,“他可是我夜郎国第一勇士!”
“你输了可算数?”令亥的筋骨已经开始嘎巴嘎巴的响。
“当然!”钟铉答得很肯定。
令亥看向翁锐,翁锐也冲他点了点头,对于钟铉,他还是放心的。
“好,我来陪你!”令亥一招手,已经有人送上来一把大刀,看这刀的分量,足有钟铉手中剑的四五倍不止。
“吁!”
钟铉吁了一口气,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对手十分满意。
两人手执兵器隔着四五步相向而立,静静地调整着呼吸,观察着对方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变化,大殿上忽然十分安静,好像空气都在凝结,两人蓬勃而出的气息竟然能给别人形成压力,这是高手对决时才有的感觉。
“嗨!”
“嘿!”
令亥一声低吼,手中的大刀挂动风声,力劈而下,钟铉轻喝一声横剑而上,这两人上手第一招就来了个硬碰硬的打法,并且钟铉还选择了对自己最不利的那个位置。
要说一剑劈下,要用大刀去磕,剑轻刀沉还说得过去,但以较轻的剑去扛重于自己数倍的大刀,这明显吃亏的打法一般人都不会这么选择,但钟铉却选择了,他就是要在这里显示一下自己的功力,但这种打法让翁锐也吃了一惊,不觉站了起来。
“嘡!”
一声爆响,令亥的大刀被崩了出去,人也被震退了数步,钟铉却一步未动,但他脚下的两块石板已被被震碎。
看来钟铉敢接,确实有他的实力,这既显示了他浑厚的内力修为,也显示了他借力转力的绝技,对这门功夫翁锐也只是听说,到现在还没有摸着门径。
“好!”令亥由衷的叫出声来,濮人的心胸并不是太小。
接下来的这场比试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令亥的功夫看着粗重,但章法严谨,力大刀沉,显然经过高人指点,非普通濮人勇士的那种打法,而钟铉不光是剑走轻灵,但也携万钧之势,顶力避力,拿捏的恰到好处,大殿上兵器撞击之声不断,四五十招竟然未分出胜负。
“好了,就到这里吧!”夜郎王多同道,显然他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关键他还是不想再次伤了自己的颜面。
两人闻声往后一撤,都已经气喘吁吁,钟铉看了一眼另外两位守护的武士道:“那两位勇士还要打吗?”
“当然不用打了,”夜郎王多同道,“大汉果然人才济济,让我们大开眼界啊,哈哈。”
一听不打了,翁锐也放心下来:“这么说,大王不再认为我们是离间你们了?”
“哪能呢,”多同道,“你既和汉朝大将军卫青是师兄弟,我们还要你在大将军那里多美言几句,我们是真心归顺大汉的。”
“呵呵,这个没我什么事,”翁锐道,“我就是个建议,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
“好说,”多同道,“诸位如果不急着走,就安心在驿馆住着,我们要有什么事请教,盟相自然会去登门拜访。”
“那我等就告辞了。”
翁锐说完,众人辞别而出。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13:滇国秘使
翁锐这次来夜郎国,大家都知道是为了天工门而来,是为了寻找机会打击灰衣老者迦南的敛财计划,但到了这里,却莫名其妙的和夜郎武士打了几架,谈的还都是些亲汉拒越的国事,现在连钟铉都怀疑他是替师兄卫青来做说客的,但谁都没有提这一层。
翁锐和汉帝刘彻谈的事情极为机密,除了卫青确实没人知道,要说这是为卫青做说客也说得过去,因为他连朱山朱玉两兄妹都没有说,更不要说是其他人了,别人想怎么猜都行,只要不是他说的就没事。
对于这种事情,翁锐不讲,大家自然也不会多问,该说的他自然会说,只是大家都开始明白,这次他来夜郎国绝非他说的那么简单。
不管心里怎么想,总得先回驿馆,既然连夜郎王都想把他们当汉使,他们也就安心地把自己当作汉使住着再说了,令他们高兴的是一回到驿馆他们就看到了沌信。
沌信是翁锐专门找来打探搜集各种消息的,虽暂时在天工门律司沌和手下领祭律一职,但他的行动被赋予了更多的独立性和灵活性,甚至可以说他只为门主翁锐负责,这回他接到翁锐的指令从天工山赶来,自然又带来了许多重要消息,但第一个消息就把翁锐给震懵了。
九重门运送禁物的商队被袭,货物被没官,运送货物的人被杀掉,整个商队二十一个人无一幸免,听说尸首都被整整齐齐的送到了九重门。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都跑了吗?”朱玉首先不忍,眼圈都有些红了。
“这么说这事真是我们做的?”沌信道。
“怎么又有人说是我们做的?”朱山道,他对这种事情已经烦恼不己。
“虽都没有证据,但猜测却是不少。”沌信道。
“唉,”翁锐叹口气道,“人虽说不是我们杀的,但这事确实和我们做的没什么两样。”
“这到底怎么回事?”沌信道。
翁锐简单的把经过介绍了一下,言谈中有说不出的后悔之意,一下子伤了九重门这么多人,这个结果绝不是他的初衷,怎么收场现在都不好说了。
“那你打听过是谁做的?”钟铉问道。
“这都不用想,又是迦南的人干的。”朱山气道。
“但奇怪的是,他们这回什么消息都没有放,也没有什么门派在后面煽风点火,”沌信道,“整个江湖出奇的静默,但私底下却猜测不断。”
“这不说比说还厉害,”朱山道,“看来又没好日子过了。”
“我们的事就一直没有过去,”翁锐对沌信道,“我让你打听承天教的事怎么样了?”
“这个还真有了一些结果,”沌信道,“这个承天教肯定和这个迦南有关,但他是不是教主到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总坛也不设在中原汉地,就连这百越之地也没有,应该是设在西域一带。”
“西域?迦南的老巢?”翁锐道,“这倒有可能,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听说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批西域高手,人数不详,已经弄得大家人心惶惶,”沌信道,“据我推测,这个灰衣老者迦南可能要有新动作,这些人很有可能是从承天教总坛调过来的高手。”
“哪山上怎么样?”翁锐道。
“山上倒还平静,”沌信这句话说出来,明显情绪低落了许多,“君瑞司修最近和南越官方的来往多一些,还有不少弟子参与,其他倒没什么?”
“有没有和西域人的来往?”翁锐道。
“这个还真没见到,也没听说。”沌信道。
“那钱呢?”朱山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
“府库应该还有不少。”沌信道。
“这么说又减少了。”朱山一脸沮丧。
“翁大门主,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钟铉的话有点调侃的味道,“好像你们天工山上的这位君瑞司修好像和你走的路子不一样啊?”
“出了点小问题,让钟兄见笑了,呵呵。”翁锐无奈的尬笑两声。
“这都是小问题,哪还有什么是大问题呢?”钟铉道。
“天工门本就是个清修之地,只要没有违背祖训规仪,就都不是大问题。”翁锐道。
“你这个门主心真够大的,”钟铉道,“这背着门主去做别的事也不算违反门规?”
“呵呵,这是我们内之事,钟兄就不要纠结了。”翁锐道。
“好好,我不说了,”钟铉一看就是还不解气,“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门主如何处理。”
“南越之地有没有什么异动?”翁锐道。
“吕嘉之子吕钦越过南越王赵婴齐领兵打败了滇国,抢了夜郎国土地,吓得赵婴齐数日都没有上朝,现在更是不敢说话了,”沌信道,“其他的就是瑶枢山庄最近有点活跃。”
“星枢子?他又要干什么?”翁锐道。
“现在还很难说,”沌信道,“蛰伏了十年,最近他又找到了昔日的很多老朋友,并把它们请到了瑶枢山庄,行事还十分高调,那里都快成了武林胜地了。”
“这还真有点山雨欲来的架势啊!”翁锐慨叹道。
“他们会不会去八公山?”朱玉第一个担心的是孩子。
“这倒不会,”翁锐道,“现在他们恐怕已经用不上那些招数了。”
“哪他为什么还不放了珏儿?”朱玉道。
“我想快了,”翁锐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可能很快就要了结了。”
“我们啥时候回去?”这里面牵扯甚多,朱玉还是有些担心。
“等这边事完了吧,”翁锐道,“那边有师父师娘和师弟,你不用担心。”
“玉儿你真不用担心,这还不有我们吗,”钟铉豪迈的道,“看来我们生在这个时代是生对了,沉寂了几十年的江湖终于有点热闹了。”
“你这人真是哪里乱你就像往哪里钻,”朱山埋怨道,“我只希望消消停停的挣我的钱。”
“好了,不说这些了,”翁锐道,“沌信你几时到的?”
“我前几天就到了,”沌信道,“我昨天就看到了你的记号,今天找过来你们却不在,就一直等在这里,你们知不知道,这驿馆后面的院子又住进了别的客人?”
“什么客人?”几个人同时问道。
“滇国的密使。”沌信道。
“你怎么知道?”翁锐道。
“我在这里闲着没事四处转悠,见到一位朝官陪着一位神秘的人,我留了点心思,”沌信道,“最后从把守后院武士那里偷听到竟然是滇国来的密使。”
“滇国?密使?”朱山道,“他们不正在打仗吗?”
“看来和翁门主有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啊,呵呵。”钟铉笑道。
“问题是听说南越国也要派使者来。”沌信道。
“啥时候?”翁锐道。
“这个还真不好说,”沌信道,“或许明天就到。”
“你说他们都是来谈联合的?”朱山道。
“两个小国被一个大国打了,你说他们还能联合?”钟铉道,“看来只能各打各的算盘了。”
“钟兄说的有理,”翁锐道,“我今晚想去会会这个滇国密使。”
“哈哈哈,翁大门主,”钟铉笑道,“我看你这个大汉使臣做得越来越像了。”
※※※
时交子时,整个驿馆已经漆黑一片,树上草丛的虫鸣更显这里的寂静。
翁锐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地从窗户里一跃而出,没发出一点声响,到了后院绕过门厅的守卫,轻轻飘落院内,他一定心神,即刻就判断出哪个屋子住了人,慢慢的走了过去。
忽然消失的虫鸣声显然惊动了屋内的人,里面有人轻声问道:“谁?”
“你想见的人!”翁锐轻声答道。
里面安静了一会,显然他在犹豫,过了一会,门轻轻的开了,翁锐一闪身进了屋子,门再次关上,对方似乎想点灯,但被翁锐制止了。
“好像现在这屋里黑一点更妥当。”翁锐道。
“你是什么人?”对方也没再坚持,或许他认为翁锐讲的有道理。
“你能给我开门,显然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翁锐道。
“你是汉使?”对方道。
“不是,我只是个路过之人,”翁锐道,“你是滇使?”
“我也不是,”对方道,“我只是个经商之人。”
“现在的商客都能住驿馆了,还有人保护,”翁锐道,“看来这待遇不低啊。”
“一个路过之人能被当作上宾对待,这待遇也很高啊。”对方道。
“不管我们是什么人,今晚应该能谈点什么。”翁锐不想这样猜来猜去,他确实也不是汉使,对方怎么看他也无所谓。
“有什么赐教尽管讲就是。”显然对方在这个时候也不想罗嗦,但也保留了余地。
“现在百越之地以南越最为强大,它还在不断的侵蚀和胁迫周边小国,”翁锐道,“这些小国要想生存,除非走联合之路。”
“这听起来有些道理,”对方道,“但你觉得光是这些小国足以抵抗南越吗?”
“当然不够,”翁锐道,“但只要背靠大汉,那就绰绰有余了。”
“汉朝会为此出兵?”对方道。
“大汉不会随便出兵,”翁锐道,“但汉庭绝不愿意看到百越之地动乱,甚至有人威胁到大汉的边关百姓。”
“即便如此,汉庭远在北方,这用兵也不可一日而就,”对方道,“南越要是各个击破,恐怕这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远水固然一时难济,但总是个威慑,”翁锐道,“近水凝聚也是不小的力量。”
“愿闻其详。”对方道。
“如若夜郎、滇国、闽越、骆越等能够联盟,就算各自在自家门口陈兵数千或者数万,这前后难以相顾的局面恐怕总有人难受。”
“要是激怒了南越,这些小国岂不是更危险?”对方道。
“你见过这安宁何时是祈求来的?”翁锐道,“自己的臂膀硬了,别人总会少惦记一些。”
“受教了,”对方道,“但这话应该是对夜郎王和滇王去讲,我们听听也就是个热闹。”
“滇王太远,夜郎王听听也无不可,只怕要是给南越使者听到了会有些麻烦。”翁锐道。
“什么意思?”对方似乎有点震惊。
“听说南越使者也快到了,或许就是明天。”翁锐道。
“哦,”对方语气又缓和下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随便说说,”翁锐道,“要是南越使者死到这里夜郎王可就不好交代了。”
“哪岂不是有热闹看了,呵呵。”对方竟然轻松的笑了。
“是不是热闹也罢,人还是要活得明白一点才好,”翁锐道,“夜深了,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慢走,不送。”对方的话语依然平稳。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14:句醇
第二天,夜郎国朝官穿着便服,用一辆小马车很低调的把住在后院的滇使接走了,走在大街上,跟普通走亲串户的权贵富户没什么两样,只是这辆车从夜郎王宫的边门悄悄驶了进去。
在夜郎王宫,夜郎王多同想在一处偏殿接见滇使,但滇使却硬生生的走到大殿门口,怒目而待。
“大王在那边等着你,为什么你一定要走到这里?”随行的朝官问道。
“在外为了隐藏踪迹,怎么待我我没意见,”滇使道,“但既然要我进宫,就应该在大殿,贵国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吗?”
“叫你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哪来那么多废话?”随行武士吼道。
“两国交使,有你一个武士什么话?”滇使怒道。
“轻视我王,就该当死罪!”武士道,对滇国人,夜郎人有一种天生的愤慨。
“我来这里是代表我家滇王,不入正殿就是轻视我王,”滇使道,“要么你们就在这里把我杀了,否则我绝不会去偏殿。”
“滇使见谅,我这就去禀报。”朝官看这滇使正义凌然,不敢慢待,立即前去禀报。
没过多一会功夫,大殿的门打开了,一位内官走了出来,径直到滇使近前道:“大王请滇使正殿觐见。”
“多谢,烦请前面带路。”滇使客气道。
进得殿来,见夜郎王高坐在上,滇使上前一步,单膝跪倒行礼:“滇国使者句醇拜见夜郎王。”
“好说,赐坐。”多同显然对这个滇使句醇比较冷漠。
“谢大王赐坐。”句醇倒是没理会多同的态度,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这个句醇可不简单,虽在滇国位置不算太高,出身军士,但因其武功好,又能说会道被滇王留在身边做个参谋,这回正好派上了用场,在这个关键时刻让他悄悄出使夜郎。
对句醇来说这也是他人生最好的机会,虽然滇王看上他,但那只是他的口才,武功和胆略没有机会展示,没有军功,自然也就没有高位,他能不能在滇国真正的出人头地,也要看他这次事情能办得怎样。
“你说说吧,你们滇国又看上我们那块地方了?”这夜郎王一开口就充满火气。
“大王,您说笑了,”句醇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地图道,“这是近些年来滇国占领的夜郎国土地和夜郎国占领的滇国土地,我王已经都在上面标了出来,并且让我转告大王,是夜郎国的土地就还给夜郎,是滇国的土地,也请夜郎交还,从此两不相欠,和睦相处。”
有人过来拿了地图呈给夜郎王多同,夜郎王看完后就交给盟将令亥和盟相多邦,两人都看完后冲多同点了点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多同道,其实滇国的意思他比谁都明白。
“既然是邻国,我们不该和睦相处吗?”句醇道,“这也是我家大王的一点美意。”
“可你们前些年并不是这样想的。”多同道。
“人总是会变的吗,”句醇道,“难道大王还会拒绝我王的美意不成?”
“我怎么知道这会不会是个圈套?”多同道。
“是不是圈套大王慢慢掂量自会明白,这无需我多言,”句醇道,“但两国的安危却容不得半点拖延了。”
“哈哈,你是说我夜郎有危险吗?”多同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大王是在考我呀,”句醇道,“听说北方的大片土地平整肥沃,数千年来一直为中土人士占据,这东南临海多山之地,一直是我百越各族占据,各自传承建国也不下数百年,其间也不乏攻伐杀戮改朝换代,但总的来说还是和北边的中土朝廷侯国保持独立,现在我们都臣服于大汉,其实大汉也管不着我们,我们照样可以安宁自在。”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句醇继续道,“有人不满足于自己在百越之地占据的土地,不但要我们臣服纳贡,还不时地侵扰蚕食,更可怕的是他的目光不光是盯着我们,他还盯着北边,如果我们稍有不慎被拖下水,那我们这些小国都将万劫不复。”
“他们是他们,和我们毫不相干,那点贡品也穷不了我们,如何会万劫不复?”多同道。
“你知道毫不相干,但大汉那边知道吗?”句醇道,“今天占你点地方,明天要你出点东西,后天要你出人,这些大王该不会没考虑过吧?再说了,不管是从大汉到滇国,还是从南越到滇国,夜郎国都是滇国的屏障,按说着急的不该是我们吧?”
句醇的这几句话非常厉害,点出了问题的要害,夜郎王也终于放下了他高高在上的态度。
“那依你之见呢?”多同道。
“结盟自保!”句醇道。
“就凭这四个字?”多同道。
“当然不是,”句醇道,“如果大王想听,我便仔细道来。”
“那你就说说看吧。”多同终于认真起来了。
这才是句醇出使夜郎的真正目的,在这个火候上,他一定要把他的想法完整的表达出来,以期打动夜郎王多同,最终达成滇国和夜郎国的联盟自保。
但句醇的话刚开了个头,意外却发生了,有位朝官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禀报大王,南越使者到了,他急着要见您,外面的兵士拦也拦不住。”
“滇使请见谅,您先回避一下。”夜郎王多同起身表示歉意。
在这个时候,句醇也是知道其中利害,这正面冲突的事对谁都不好,他站起来微微一躬身,就跟着一名内侍转向王座后面。
这多同落座未稳,南越使者未经延请就已经踏入了大殿的正门,这可能是他们在夜郎国已经跋扈惯了,早就形成了习惯,连多同也颇感无奈。
“南越使者魏宁拜见夜郎王。”魏宁随嘴里说着拜见,但也只是站在那里拱手施了一礼,傲慢的情绪溢于言表。
倒是夜郎王表现得有点诚惶诚恐,虽没离开王座,但还是站起来拱手还礼:“上使一路辛苦,快快请坐。”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15:险恶用心
“谢夜郎王!”
魏宁倒一点没有客气,直接到句醇刚坐的位置上坐下,坐下后看了一眼眼前的茶盏,感觉大殿内的情势也有些不对,问道,“大王,您是否刚才在接待贵宾?”
“哈哈,上使言笑了,”夜郎王笑道,“我们这地方地处蛮荒,平时根本无人来访,上使来了就是贵宾,刚才也只是我们君臣一起闲聊而已。”
这时,盟相多邦和盟将令亥也点头示意,表示夜郎王多同说得没错。
“呵呵,那倒是我多心了。”魏宁也尬笑两声。
“上使这回急急赶来,不知有何要事?”多同道。
“这事可重要了,”魏宁道,“前一阵子我国大将军吕钦领兵征讨滇国,攻取了大片领土,回朝报功时我王发现有块地方是属于夜郎国的,大为光火,剥夺了吕钦将军的功劳不说,吕相也将他骂了一顿,我王和吕相怕大王误会,特命我火速赶来,当面交还所占土地,以保两国安宁。”
“这……”
夜郎王多同一时语塞,这可是破天荒从来没有的事,以前他们都是想要什么你就得给什么,更别说抢去的东西还给你了,他不明白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在南越吕嘉专权,他的儿子吕钦也很跋扈,这次就是为了给南越王赵婴齐给个下马威,带兵征讨滇国也就罢了,谁知他又顺手抢了夜郎的土地,他自己洋洋得意,吕嘉也没觉得有什么大碍,赵婴齐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但这事却有人不高兴了,就是吕嘉身后那位神秘的厉害人物。
吕嘉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勾当,到现在无人知晓,但有一点,吕嘉似乎对那位还是有些犯怵,并不敢太过违了他的意,他说这百越之地是成事的大本营,一定不能自乱阵脚,为一点小利给自己到处树敌那就是鼠目寸光。
吕嘉本是很聪明之人,经此一点,即可明白其中只利害,当即派出使者,送还被抢的东西,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他想夜郎王一定会立即答应,所以也要使者顺便敲打敲打夜郎,使他们不敢心存二心。
“上使这是什么意思?”多同沉吟了一下道,“那也只是一小块土地,上国想要,我们送上便是。”
“哈哈哈,你看还是误会了不是,”魏宁道,“我已经说清楚,那纯粹是个误会,这土地已经归还,你们可以派人去查。”
“呵呵,这就不必了,”夜郎王道,“上使说还了,那一定是还了,只是上使这次来不止为这一件事吧?”
“还是夜郎王了解我王和吕相心思,”魏宁道,“这滇国为南越和夜郎两国邻国,但那地方地处偏远,蛮芜不化,那里的君臣百姓更是泯顽不灵,野心不小,时时侵扰夜郎和南越,这次吕钦大将军带兵征讨就是为了惩罚其狂妄行径。”
“滇国不是被你们打败了吗?”盟相多邦从心底里非常反感这位南越使者的胡说八道,软软的顶了一句。
“那是当然,谁也阻挡不了南越的军队,”魏宁道,“只是这滇国还有不少阴险狡诈、能言善辩之徒,吕相怕大王为其所惑,做错事情,特命我来提醒大王,既要严防滇国的侵扰,也要严防他们的蛊惑。”
“这个上使大可放心,”多邦道,“虽我与滇国多有摩擦,但那都是小事,我们多加注意就是。”
“盟相你这可不能掉以轻心,”魏宁道,“滇国狼子野心久已,终究是个祸患,吕相让我给夜郎王带个口信,如若时机成熟,我们两国可联合攻下滇国,共享其地。”
“上使此言差矣,”多邦道,“战事一起,百姓臣民遭殃,何况夜郎地处多山之地,物产贫乏,哪有用兵之力。”
“吕相这可都是为了夜郎国着想,”魏宁道,“盟相这么推脱莫非有意结好滇国?”
“这有何不可!”
到了这个时候,句醇再也不能藏在幕后了,要是夜郎王一是动心,他死在这里是小事,滇国可就危险了,大喝一声,直闯殿前。
“大胆!”魏宁一急也站了出来,几乎指着句醇的鼻子尖道,“你是什么人?敢如此狂妄,就该立即斩首!”
“滇国使者句醇!”没等到夜郎国的人说话,句醇就首先亮出了身份。
“嗬,好哇,你们已经串通一气了!”魏宁一愣,随即露出极其阴险的表情。
“上使,不是你想的那样……”
夜郎王多同的话还没有说完,句醇抢上一步,一掌直击魏宁的天灵盖,魏宁当场头脑崩裂而亡。
“你……”这可把夜郎王多同吓坏了,哆哆嗦嗦的道,“快……快把他抓起来!”
数位武士上前,但句醇没做任何反抗,被他们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这可如何是好!”
这在自己的大殿之上南越国的使者直接被杀,那可是个虎狼治之国,夜郎王已经急得在王座前乱转。
“哈哈哈,大王不必烦恼,”被摁在地上的句醇道,“人是我杀的,大王只需把我交给南越,还可继续与南越去瓜分我滇国土地!”
“万万不可,”盟相多邦道,“这南越国本就没安好意,就算是我们听了他们的话去征讨滇国,恐怕到时候不止滇国土地被占,我夜郎也会遭灭国之灾,为今之计,就是与滇国结盟,共抗南越。”
“盟相说得对,”盟将令亥道,“这个魏宁的话太欺人了,我都想一拳毙了他!”
“两位明义,”句醇道,“大王您可要三思啊!”
“唉!”夜郎王长叹一声,“把他放了吧!”
这还三思什么呀,人都被你杀了,还在我的大殿之上,这个梁子结的大了,想挽回恐怕都很难,现在也只能一门心思走到黑了。
众武士闻令,手一撤家伙一收,句醇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大王下决心了!”多邦见此情形赶紧问道。
“你和令亥就看着办吧,我不想再听了。”
这一步一走出,前面的路会更凶险,事已至此,夜郎王多同也实在没心情听下去了,直接被扶着出了大殿。
“既然结盟拒越,你可有什么好想法?”看着多同离去,令亥就直接问句醇了,武士向来不喜欢绕来绕去的。
“同时对南越陈兵,形成威慑,互通信息,使他不敢贸然而动。”句醇道。
“你讲详细点。”多邦道。
“好,我们应该这样……”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16:不能都杀了
夜郎王宫里发生的事情,翁锐他们通过哈吉很快就知道了,并且还有消息,南越使者带来的四个随从闻讯后想要逃走,有两个被杀,两个逃脱,而哈吉正带着武士去追杀那逃脱的两个。
“这个太好了,这下夜郎王想不下决心都不行了。”朱山道。
“这个滇国使者还真行,看来你的话他是听进去了。”钟铉道。
“那夜郎王会不会杀了他?”朱玉担心道。
“夜郎王他傻呀,”朱山道,“现在杀了滇使句醇他们会两面不讨好,他们就死定了。”
“可是……”翁锐有点犹豫,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钟铉道,“只要他们结盟对抗南越,大汉的压力就会减轻,我看你回去皇上应该封你一个真正的使者才对。”
“如果他们把那逃走的两个人抓住怎么办?”翁锐道。
“杀了呗,还能怎么办?”朱山道。
“他们要是不杀呢?”翁锐道。
“你说是怕夜郎王留后路?”钟铉道。
“这有什么,”沌信道,“我这就去替他们把那两人杀了就是。”
“也不能都杀了,”翁锐道,“这消息一定要传回南越国,但也不能在夜郎国留下活口。”
“这倒有点难办,”沌信道,“要使传回南越的消息能起作用,这杀一个留一个的把戏就不能留下任何人为迹象,否则就有可能被人看破,南越那边能人也是不少。”
“这事我去,”钟铉道,“只是我怎么才能找到那两个人?”
“这个我有办法,我跟你去。”沌信道。
“我也去。”这么热闹的事朱山可不想拉下。
“你去做什么?”钟铉逗他道,“有我们两人足够了,你去了人太多反而容易暴露行踪。”
“我会说濮人话你会吗?”朱山道。
“我们可以带上丹巴啊。”钟铉继续道。
“丹巴就不要去了,还是让山子去吧,”翁锐道,“这事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
“那我们出去他要问起来怎么办?”朱山道。
“没关系,我和玉儿这就叫他陪我们去逛街,”翁锐道,“事不迟疑,你们也要快点。”
“哦,我们都去忙乎,你们两口子倒是清闲自在,逛街潇洒?”朱山难得开一次妹妹的玩笑。
“要不我们去忙乎,你去逛街?”朱玉笑着怼了他一句。
“好好,还是你们去吧,”朱山道,“这样看着还正常一点,快走,快走!”
“别催,我知道。”
朱玉白了哥哥一眼? 拉着翁锐出门? 再叫上去找卫士聊天的丹巴,真的就出门逛街去了。
※※※
朱玉和翁锐刚走,钟铉和沌信朱山三人也晃晃悠悠的出了驿馆? 驿馆的一位武士像往常一样照例跟着他们? 但没走几步,这朱山就和钟铉打闹起来? 朱山一跑? 钟铉就去追他,这武士看看沌信? 是说他要不要去追他们,沌信摊摊手,比活了一下,意思是说这两人不认识路? 那武士犹豫了一下? 还是追了上去。
他这一走,沌信就快速闪入旁边的小巷之中,等没追上朱山他们的武士回来? 早已不见了沌信的踪影,武士晃晃脑袋,悻悻地会回驿馆去了。
很快? 他们就在城东的一处桥头汇合? 按照沌信的说法? 这两个人要想快速离开柯乐城,东边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你确信他们会走这里吗?”朱山道。
“就算他们会走这里,现在恐怕已经过去了,”沌信道,“我们要想截住他们,必须快速赶到前面,前面也有好几条路,我们分头行事,谁见到就先动手。”
“要是两个人没在一起,那就用不着放了,”沌信道,“我看盟主的意思,死了总比他们活着要保险一点。”
“好,走!”钟铉说完,人已经像股轻烟飘了出去,以他的身法,在这个时候恐怕很多人都以为是自己眼睛一花而已。
沌信见状,一闪身也飘了出去,他的轻功也是非常好的。
最不济的就是朱山,武功还行,但轻功却绝对不能和这两人相比,并且这两人留给他的是一条比较近的路,所以他也就跑跑走走,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太过与众不同。
朱山走得慢了倒有一个好处,他可以随时对周围的情况进行观察,这一观察,倒让他第一个发现了情况。
朱山刚走了两三条街,忽然就发现了不少哈吉手下的武士,这些武士并没有拼命追赶,而是在附近搜寻,说明这些人已经发现了南越使者随从的踪迹,他可能是藏在附近哪里。
既然要找的人就在附近,那朱山也就不用急了,看起来是在慢慢的逛,但他也在悄悄地寻找。
做了那么多年叫花子,在找藏身之地方面他有经验,不管是小时候带着朱玉躲雨或者晚上寻找栖身之所,或者是偷了、抢了人家的东西被人家所追,基本上他都能够快速找到藏身之地,多数时候都不容易被人发现。
就在武士们在大街上盘查行人,查问沿街居民或者搜寻一些商铺的时候,朱山的眼睛却始终盯在房前屋后的柴垛、猪舍、狗窝等等,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屋后已经倒塌了一半的茅棚底下,他发现了一个模样狼狈瑟瑟发抖的人。
朱山一时童心大发,叽里咕噜的用濮人话问了他几句,发现这人一句也听不懂,就抽剑吓唬他,结果这家伙一下子拿出了好多珠宝,朱山的脸上顿时放出了光彩,不但收了珠宝,还给那人指了一条路,继续用濮人话要他快走。
朱山爱财如命,但心地善良,要他去杀个人,他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他在想,反正这里就一个人,另外一边也只有一个人,要是碰到钟铉或者沌信他们都活不了,还不如把这个放了,能跑一个是一个,就算跑两个也没关系,只要不被这些武士抓住就行。
对于现在的朱山来说,他见的大钱多了,按说对这点财宝应该不感多少兴趣,但从小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见钱眼红,尽管今天是为了办事假装一下,也使他非常开心。
当他摸着珠宝洋洋得意正美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刚才的那位南越使者随从已经被夜郎武士抓住,正在押着往回走呢,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
按说见到就该把他杀掉,以便永绝后患,但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小聪明让那位随从落在了夜郎武士手上,朱山顿时后悔得要死,伸手从身上摸出了两枚毒针。
这是朱玉的东西,他看见这些东西非常好奇,前些天死缠烂打从妹妹那里讨到两枚,朱玉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注意事项,想着他不要伤到自己就行,对于怎么用,还真没怎么教他,再说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不见得就能学会。
朱山在一个小巷口,离那位南越随从至少有二十多步远,出去了肯定会被发现了,那就真之能明着动手了,他左比或右比或,还是觉得没有把握,但又不能看着这些武士将南越随从带走,最后一跺脚,踏出了了小巷口。
他刚迈出一小步,就被人一把拉了回来,他一看是钟铉,高兴的差点叫了起来,钟铉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从他手上接过了两枚毒针。
“这是玉儿的毒针?”钟铉轻声问道。
“是的,很厉害的,扎上肯定死!”朱山道,“这个……”
朱山还想解释一下,但钟铉人已经出去了,速度极快,就像是一道影子从这边的巷口飞到了街对面的巷口,中间只是手微微一杨,连朱山都没看大清楚。
这时,就听那位南越随从“嗷”了一声,似乎身体有所不适,众武士随即查看并四处观瞧,大街上依然如故,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看看他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就押着他继续往前走,但刚走出十几步,那位南越随从“咕咚”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眼看就不行了。
这时候那些武士才意识到可能是遭了暗算,赶紧四处搜寻,朱山和钟铉早已离去很远了。
※※※
翁锐知道钟铉他们一定会往东去追,所以他和朱玉一出驿馆大门就直奔西面而去,一路上游游逛逛,好不自在,尽管有位武士跟着,但一点也没有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本来他们出来也只是个障眼法,做给别人看的,但没想到他们也会遇到事。
就在朱玉挑选一个濮人头饰的时候,翁锐不经意间看到一人慌慌张张的闪进了一条僻巷,还没等他细想,他就远远看见了随后追上来的哈吉和众位武士,他立马就明白了情况。
“缠住哈吉一会儿,”翁锐悄声对朱玉说了一句,随后对丹巴道,“你陪着她,我内急找地方方便一下。”
“你去吧。”哈吉笑笑不以为意。
朱玉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等她抬头看到哈吉,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时翁锐已经不见了踪影,朱玉立即笑靥如花迎了上去。
“噢嗨,哈吉!”朱玉已经能用她跟哈吉学的话跟他打招呼了。
“噢嗨!”哈吉笑着走了过来,看来朱玉对他还是有某些吸引力。
剩下得话她就不会说了,完全由丹巴做翻译。
“你们怎么在这里?”哈吉道。
“呶,很好看!”朱玉摇了摇她手里的濮人头饰,还在自己的头上比了一下。
“好看!好看!”哈吉竖着大拇子道。
“你怎么到了这里?”朱玉道。
“有一个南越使者随从逃到了这边,我要抓他回去。”哈吉道。
“噢喔!你很厉害!”朱玉道。
听到朱玉赞美他,哈吉笑的更开心了:“翁厉害,怎么没有看到他?”
“他内急,自己找地方方便去了。”丹巴忙道。
“哈哈哈,内急!”哈吉学了一句道,“我去追逃犯!”
“哈吉,你能帮我挑一个吗?”朱玉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你看中的东西肯定好看!”
“好的。”看得出来,哈吉急着要走,有点应付,但异族美女相求,这个机会他又不想放过,看了几个后挑出一个,“这个好。”
“哈吉!”翁锐已经从另一边走了出来,远远地就和哈吉打着招呼。
“噢嗨,翁!”哈吉也热情的回应道,他曾经是翁锐的俘虏,他对他非常尊敬和佩服。
“人抓到了?”翁锐关心的问道。
“没有,有一个跑到了这边,你有没有看到?”哈吉道。
“没有,”翁锐两手一摊,“你问问他们。”
丹巴和那位一直跟着的武士都摇头说没有看到。
“继续追!”哈吉冲翁锐点点头带着人继续追了下去。
第三十章 夜郎之约-16:不能都杀了
夜郎王宫里发生的事情,翁锐他们通过哈吉很快就知道了,并且还有消息,南越使者带来的四个随从闻讯后想要逃走,有两个被杀,两个逃脱,而哈吉正带着武士去追杀那逃脱的两个。
“这个太好了,这下夜郎王想不下决心都不行了。”朱山道。
“这个滇国使者还真行,看来你的话他是听进去了。”钟铉道。
“那夜郎王会不会杀了他?”朱玉担心道。
“夜郎王他傻呀,”朱山道,“现在杀了滇使句醇他们会两面不讨好,他们就死定了。”
“可是……”翁锐有点犹豫,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钟铉道,“只要他们结盟对抗南越,大汉的压力就会减轻,我看你回去皇上应该封你一个真正的使者才对。”
“如果他们把那逃走的两个人抓住怎么办?”翁锐道。
“杀了呗,还能怎么办?”朱山道。
“他们要是不杀呢?”翁锐道。
“你说是怕夜郎王留后路?”钟铉道。
“这有什么,”沌信道,“我这就去替他们把那两人杀了就是。”
“也不能都杀了,”翁锐道,“这消息一定要传回南越国,但也不能在夜郎国留下活口。”
“这倒有点难办,”沌信道,“要使传回南越的消息能起作用,这杀一个留一个的把戏就不能留下任何人为迹象,否则就有可能被人看破,南越那边能人也是不少。”
“这事我去,”钟铉道,“只是我怎么才能找到那两个人?”
“这个我有办法,我跟你去。”沌信道。
“我也去。”这么热闹的事朱山可不想拉下。
“你去做什么?”钟铉逗他道,“有我们两人足够了,你去了人太多反而容易暴露行踪。”
“我会说濮人话你会吗?”朱山道。
“我们可以带上丹巴啊。”钟铉继续道。
“丹巴就不要去了,还是让山子去吧,”翁锐道,“这事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
“那我们出去他要问起来怎么办?”朱山道。
“没关系,我和玉儿这就叫他陪我们去逛街,”翁锐道,“事不迟疑,你们也要快点。”
“哦,我们都去忙乎,你们两口子倒是清闲自在,逛街潇洒?”朱山难得开一次妹妹的玩笑。
“要不我们去忙乎,你去逛街?”朱玉笑着怼了他一句。
“好好,还是你们去吧,”朱山道,“这样看着还正常一点,快走,快走!”
“别催,我知道。”
朱玉白了哥哥一眼,拉着翁锐出门,再叫上去找卫士聊天的丹巴? 真的就出门逛街去了。
※※※
朱玉和翁锐刚走,钟铉和沌信朱山三人也晃晃悠悠的出了驿馆,驿馆的一位武士像往常一样照例跟着他们,但没走几步? 这朱山就和钟铉打闹起来,朱山一跑? 钟铉就去追他,这武士看看沌信? 是说他要不要去追他们,沌信摊摊手? 比活了一下? 意思是说这两人不认识路,那武士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他这一走,沌信就快速闪入旁边的小巷之中,等没追上朱山他们的武士回来,早已不见了沌信的踪影? 武士晃晃脑袋? 悻悻地会回驿馆去了。
很快? 他们就在城东的一处桥头汇合? 按照沌信的说法? 这两个人要想快速离开柯乐城,东边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你确信他们会走这里吗?”朱山道。
“就算他们会走这里,现在恐怕已经过去了,”沌信道,“我们要想截住他们,必须快速赶到前面,前面也有好几条路,我们分头行事,谁见到就先动手。”
“要是两个人没在一起,那就用不着放了,”沌信道,“我看盟主的意思,死了总比他们活着要保险一点。”
“好,走!”钟铉说完,人已经像股轻烟飘了出去,以他的身法,在这个时候恐怕很多人都以为是自己眼睛一花而已。
沌信见状,一闪身也飘了出去,他的轻功也是非常好的。
最不济的就是朱山,武功还行,但轻功却绝对不能和这两人相比,并且这两人留给他的是一条比较近的路,所以他也就跑跑走走,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太过与众不同。
朱山走得慢了倒有一个好处,他可以随时对周围的情况进行观察,这一观察,倒让他第一个发现了情况。
朱山刚走了两三条街,忽然就发现了不少哈吉手下的武士,这些武士并没有拼命追赶,而是在附近搜寻,说明这些人已经发现了南越使者随从的踪迹,他可能是藏在附近哪里。
既然要找的人就在附近,那朱山也就不用急了,看起来是在慢慢的逛,但他也在悄悄地寻找。
做了那么多年叫花子,在找藏身之地方面他有经验,不管是小时候带着朱玉躲雨或者晚上寻找栖身之所,或者是偷了、抢了人家的东西被人家所追,基本上他都能够快速找到藏身之地,多数时候都不容易被人发现。
就在武士们在大街上盘查行人,查问沿街居民或者搜寻一些商铺的时候,朱山的眼睛却始终盯在房前屋后的柴垛、猪舍、狗窝等等,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屋后已经倒塌了一半的茅棚底下,他发现了一个模样狼狈瑟瑟发抖的人。
朱山一时童心大发,叽里咕噜的用濮人话问了他几句,发现这人一句也听不懂,就抽剑吓唬他,结果这家伙一下子拿出了好多珠宝,朱山的脸上顿时放出了光彩,不但收了珠宝,还给那人指了一条路,继续用濮人话要他快走。
朱山爱财如命,但心地善良,要他去杀个人,他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他在想,反正这里就一个人,另外一边也只有一个人,要是碰到钟铉或者沌信他们都活不了,还不如把这个放了,能跑一个是一个,就算跑两个也没关系,只要不被这些武士抓住就行。
对于现在的朱山来说,他见的大钱多了,按说对这点财宝应该不感多少兴趣,但从小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见钱眼红,尽管今天是为了办事假装一下,也使他非常开心。
当他摸着珠宝洋洋得意正美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刚才的那位南越使者随从已经被夜郎武士抓住,正在押着往回走呢,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
按说见到就该把他杀掉,以便永绝后患,但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小聪明让那位随从落在了夜郎武士手上,朱山顿时后悔得要死,伸手从身上摸出了两枚毒针。
这是朱玉的东西,他看见这些东西非常好奇,前些天死缠烂打从妹妹那里讨到两枚,朱玉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注意事项,想着他不要伤到自己就行,对于怎么用,还真没怎么教他,再说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不见得就能学会。
朱山在一个小巷口,离那位南越随从至少有二十多步远,出去了肯定会被发现了,那就真之能明着动手了,他左比或右比或,还是觉得没有把握,但又不能看着这些武士将南越随从带走,最后一跺脚,踏出了了小巷口。
他刚迈出一小步,就被人一把拉了回来,他一看是钟铉,高兴的差点叫了起来,钟铉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从他手上接过了两枚毒针。
“这是玉儿的毒针?”钟铉轻声问道。
“是的,很厉害的,扎上肯定死!”朱山道,“这个……”
朱山还想解释一下,但钟铉人已经出去了,速度极快,就像是一道影子从这边的巷口飞到了街对面的巷口,中间只是手微微一杨,连朱山都没看大清楚。
这时,就听那位南越随从“嗷”了一声,似乎身体有所不适,众武士随即查看并四处观瞧,大街上依然如故,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看看他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就押着他继续往前走,但刚走出十几步,那位南越随从“咕咚”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眼看就不行了。
这时候那些武士才意识到可能是遭了暗算,赶紧四处搜寻,朱山和钟铉早已离去很远了。
※※※
翁锐知道钟铉他们一定会往东去追,所以他和朱玉一出驿馆大门就直奔西面而去,一路上游游逛逛,好不自在,尽管有位武士跟着,但一点也没有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本来他们出来也只是个障眼法,做给别人看的,但没想到他们也会遇到事。
就在朱玉挑选一个濮人头饰的时候,翁锐不经意间看到一人慌慌张张的闪进了一条僻巷,还没等他细想,他就远远看见了随后追上来的哈吉和众位武士,他立马就明白了情况。
“缠住哈吉一会儿,”翁锐悄声对朱玉说了一句,随后对丹巴道,“你陪着她,我内急找地方方便一下。”
“你去吧。”哈吉笑笑不以为意。
朱玉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等她抬头看到哈吉,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时翁锐已经不见了踪影,朱玉立即笑靥如花迎了上去。
“噢嗨,哈吉!”朱玉已经能用她跟哈吉学的话跟他打招呼了。
“噢嗨!”哈吉笑着走了过来,看来朱玉对他还是有某些吸引力。
剩下得话她就不会说了,完全由丹巴做翻译。
“你们怎么在这里?”哈吉道。
“呶,很好看!”朱玉摇了摇她手里的濮人头饰,还在自己的头上比了一下。
“好看!好看!”哈吉竖着大拇子道。
“你怎么到了这里?”朱玉道。
“有一个南越使者随从逃到了这边,我要抓他回去。”哈吉道。
“噢喔!你很厉害!”朱玉道。
听到朱玉赞美他,哈吉笑的更开心了:“翁厉害,怎么没有看到他?”
“他内急,自己找地方方便去了。”丹巴忙道。
“哈哈哈,内急!”哈吉学了一句道,“我去追逃犯!”
“哈吉,你能帮我挑一个吗?”朱玉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你看中的东西肯定好看!”
“好的。”看得出来,哈吉急着要走,有点应付,但异族美女相求,这个机会他又不想放过,看了几个后挑出一个,“这个好。”
“哈吉!”翁锐已经从另一边走了出来,远远地就和哈吉打着招呼。
“噢嗨,翁!”哈吉也热情的回应道,他曾经是翁锐的俘虏,他对他非常尊敬和佩服。
“人抓到了?”翁锐关心的问道。
“没有,有一个跑到了这边,你有没有看到?”哈吉道。
“没有,”翁锐两手一摊,“你问问他们。”
丹巴和那位一直跟着的武士都摇头说没有看到。
“继续追!”哈吉冲翁锐点点头带着人继续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