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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老胡杨     十绝山txt下载     十绝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四章 玄墨仙工-7:再受打击

    沌信真的不想出现现在的结果。

    在他想来,这齐蓁后面有股庞大的势力,自然不会轻易就服,打斗一场是难免的,但最重要的是怎么让他开口,那些不管是痛还是痒的还是其他什么的,能把人弄得生不如死的手段,他还真是准备了不少,但没等他用上一个,这家伙就死了,并且一死就是一家子,干干净净。

    沌信也是有点懊悔,几十年未行走江湖,竟在这么点小事面前翻了船,还是老门主亲自推荐,新门主亲自钦点,自己也是信心满满,但谁知事不由心,不但又捅出个篓子来,在天工门自己都可能成为个笑话。

    要说沌信一点成果都没有也不是真的,他这回出来已经走了不少地方,消息、线索还是得了不少,但还是远远没有到能揭开真相的程度。

    “师叔,情况到底怎么样,你给我们说说呀?”

    沌信从天不亮就回来,不声不响的就在房间呆着,连个灯也不点,也没有惊动任何人,一直到了早饭时分别人才发现他在屋里,但请了他几次,他都无动于衷,痴痴傻傻的想着心思,这阵状还有点把君璨给吓住了。

    “齐蓁死了,他们一家都死了。”沌信轻声道。

    “什么?他们一家?”君越有点不敢相信。

    “对,还有他的女人和孩子。”沌信道。

    “您杀的?”君璨试着问道。

    “唉!”沌信重重的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这么说,昨天晚上还有其他人去找他?”君璨道。

    “应该是他的两个同伙,”沌信道,“但我想不通的是他们竟没有救他,而是直接把他们杀了了事。”

    “那是不是他们救不了啊?”君悦道。

    “不是,”沌信道,“和我动手的那个人功夫不在我之下,十几招我拼了全力竟然没抢到半点上风,他们要是合力,退走的人只能是我,但就在我们交手之时,人却被另外一人给杀了。”

    “这么说他们要杀人灭口?”君悦道。

    “这我还不能肯定。”沌信道。

    “什么叫不能肯定,”君悦急道,“师叔,您说清楚一点。”

    “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沌信道,“这个齐蓁住的在繁华区域,虽说那里人多眼杂,但说要做的隐秘也是很难,由这点看,要是对方是一个及其神秘的组织,这个齐蓁知道的恐怕也很有限。”

    “既是知道的有限,为什么还要杀他?”君悦道。

    “嫁祸!”君璨道。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沌信道,“我总感觉我们是掉入别人设计好的陷阱里,好像他们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那里去,他们杀人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这么说还真是有点像,”君悦道,“但他想嫁祸给谁呢?我们?”

    “这还真让你给说对了,”沌信道,“我在院子里制住了齐蓁,见屋里有响动就进屋查看,屋里的女人也是个厉害角色,趁我不备就是一把暗器,我制住了那个女人,就听到屋外有人大声说话。”

    “他们说什么?”君悦道。

    “你们天工门太没有人性了吧,杀个男人就算了,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沌信一字未改。

    “啊?!”君悦惊道,“那他的话有没有别人听见?”

    “以内力朗声传出,方圆百十步内想听不到都难!”沌信道。

    “这么说,又要我们被这个黑锅了?”君悦道。

    “恐怕是的,”沌信道,“这都是我思虑不周。”

    “师叔,这不关您的事,”君璨赶紧道,“既然是对方特意安排,不管谁去这事情都可能发生,只是昨天晚上我要跟您一起去就好了。”

    在沌信决定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君璨就提议他一起去,遇事也好有个照应,因为江都这个地界,现在也可以说是他的地盘,他不想这里再出什么事,但沌信既是长辈,现在的地位也比他高,所以现在这个结果他多少有些后悔。

    “我根本就没想杀人,所以也就没让你去,”沌信道,“本来想用些手段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但现在这条路也断掉了。”

    “那您一点线索也没得到?”君悦道。

    “那到不至于,”沌信道,“至少知道这后面确实是有个庞大而且强大的组织‘承天教’,这个组织里的控制齐蓁的头目他们叫他‘尊上’,齐蓁这个名字是假的,但随后我看到他们家的家具陈设,完备讲究,不但有女人,还有孩子,看来他们的日子过得挺踏实,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可能齐蓁那句露水夫妻的话也是假的。”

    “看来这里面确实内容不少,师叔还是没有白去,”君璨道,“您估计后面这事会有什么发展?”

    “如果我估计得不错,这两天就会有传言出来,说我们天工门又把一家上门要钱的人给别灭门了。”沌信道。

    “这部胡说八道吗,”君悦道,“他们说也要有人信啊,我们天工门各工部可都是正经生意人,再说您去也没有任何地方表露过身分呀!”

    “这话还真有人信,”沌信道,“天工门被人勒索了是你们自己说出去的,这个齐蓁来过江都工部两次是有人看到的,你们跟踪齐蓁也难免没人看见,事发当天又有那么多人听到‘天工门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的’话,现在表露不表露身份还重要吗?”

    “看来这个‘承天教’真的跟我们杠上了,”君悦道,“什么坏事都他们干,然后什么黑锅都让我们来背,这生意还干不干呀。”

    “你说什么?”沌信忽然问。

    “我说他们跟我们杠上了。”君悦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这一句。”沌信道。

    “我说什么黑锅都让我们来背。”君悦道。

    “对,就这一句!”沌信道。

    “怎么啦,师叔?”君璨道。

    “看来这件事越来越大了,”沌信道,“如果君悦说的是对的,那这件事就不会是最后一件,也许我们天工门压根就不是他的一个目标,只是他的工具而已,这其后必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君璨道。

    “也不用那么慌张,”沌信道,“估计过不了几天门主也会听到这件事,我得尽快找到门主和他商议,您们只要按我说的收集各种消息并尽快传递给我,对外暂时只采取守势,不要有过多的动作。”

    “门主已经离开好多天了,您怎么去找他?”君璨道。

    “这个不用担心,我和门主之间有约定。”沌信道。

    “看来这件事现在也只能先这么做了。”君璨道。

    沌信走了,但给君璨却留下一个烂摊子,不是说谁要找君璨的麻烦,而是这坊间的传言越来越多,已经极大地影响到了天工门江都工部的生意。

    “你说这怎么办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君悦一进门就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又怎么啦?”君璨道。

    “还能怎么样,这大街小巷都在说我们天工门,还说的那么不堪,这谁能受得了。”君悦道。

    “这别人的嘴你又堵不住,他们想说就说去吧。”君璨尽可能的保持着冷静,这几天他也很烦。

    其实他也知道这些天外面都在传些什么,无非是天工门非常强势,而且暴戾,动不动就给人灭门,火灵门和这个齐蓁都是这样,玄墨门和仙工坊的人更是对此不遗余力,妖魔化天工门的趋势已经非常明显,而这些事天工门自己却百口莫辩。

    “你这倒说得轻松,你看看外边都成什么样子了,”君悦不再是牢骚,都有些委屈了,“这行当里的人都偏听偏信,我们解释什么他们都不听,原来谈好的几家生意,现在人家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明确不给我们做了,我们就是给再多的优惠都不行,唉!”

    “不做就不做吧,现在先稳稳,”君璨道,“沌信师叔不是找门主商量去了吗,等过了这阵风再说吧,我们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就是了。”

    “现在恐怕手头的事情也难做了,”君悦道,“就连跟着我们干了很多年活的帮工和匠人,也听信这些谣言,今天这个明天那个都纷纷不做了,弄得我们这边越来越缺人手了。”

    “不行就多给点钱,我们少赚点就是。”君璨道。

    “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君悦道,“现在玄墨门和仙工坊的人越来越不讲规矩了,从我们这里出去的人就往他们那边叫,给的钱还多,弄得我不断加钱也很难留住人,现在干活的大多数都是看在以前的老面子上,不知道这茬活干完还能不能留住他们。”

    “这么厉害啊,”君璨开始有些吃惊了,“这事就没跟他们交涉交涉?”

    “我交涉过了,可这些人的话都很张狂,说有没有亲自上我们工地上去拉人,都是人家自愿来的,”君悦道,“我们总不能去把他们在打一顿吧。”

    “这个当然不能了,”君璨道,“在这个时候我们就更不能节外生枝了,你先打听打听其他工部情况怎么样。”

    “好,我这就去办。”君悦气恼的走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玄墨天工-8:意外事故

    几天过去了,外面的消息陆续传来,江都发生的事情江湖已经传遍了,各地工部都受到影响,有大有小,只是还赶不上江都的程度而已。

    本来风风光光的天工门,那是天下工匠行的头牌,突然间连连遇事,并且传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惊人,不管活做得好不好,这形象已经在业界江湖一落千丈,很多地方天工门的门人出门都低着头,好像是自己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这时候不光对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天工门内部也产生了许多嫌隙,首先是有人提出一个借工门修行的武学门派就不该入俗去做生意,最后坏了门派的名声,朱山自然首当其冲。

    另一个就是针对门主翁锐,说他借亲情之便,过度纵容朱山,才又今日之祸。

    当然了,对江都工部的攻击是最强烈的,君庭死了自然没人说他,但作为沌仪的属地他逃不了干系,连带君悦、君璨也是备受指责,总之来说,这段时间大家都不痛快。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就在你最不痛快的时候,还会有你更不痛快的事发生,而这件事还是发生在江都。

    按说这件事和天工门工部没半点关系,只是最近和天工门嫌隙很大的玄墨门的一个工地出了事,一处已经接近完工的府邸半夜着火,烧了个精光,按这个规模损失也少不了。

    对这件事最近一直受气的天工门的人甚至有一丝快意,但这丝快意很快就溜走了,因为他们听说在着火当天晚上值守的是两位刚从天工门出去不久的工匠,在现场被打的死去活来,逼问是不是他们放火烧的。

    君璨一听这话里有话啊,弄不好又是一盆脏水泼在天工门身上,但在这个敏感时期,他和君悦去都不合适,就派了一名当地的工头老廉去打探一下情况。

    老廉是这一行当的老手,虽自己弄不了大的工程,但领着人按照要求干活还是没问题的,时间长了,对工地上可能发生的事情见的多了,什么垮塌了、着火了等等一看心中都会有个数,但这次他到了现场,还是有点被惊住了。

    这是侯府跨院的一处阁楼,一共有三层高,要是建成可以说是这附近最高的一座建筑,也是最漂亮的一座建筑,前后回廊盘绕,主厢递次,瑰丽异常,眼看就要完工了,但现在却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还好因为没有完工和原有院子没有打通,这才使现在的侯府未受到火灾的影响。

    侯府自然是当地有钱有势之人,要求高,价码也低不了,起先君庭君悦都来谈过这处活计,但最后人家还是给了老资格的玄墨门,可能是因为原来侯府的大部分建筑都是他们做的,这风格上可能也好统一一些的缘故。

    现在这事一出,侯府自然是非常震怒,但更难过的是玄墨门,赔偿损失声誉受损还算小事,要是处理不好搭上几条人命也有可能。

    现场的阁楼主体已经基本塌掉,只有几根烧黑的柱子还矗立在那里,周围的回廊厢房更是烧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老廉知道,这木构的阁楼在接近完工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所有的梁柱挂斗檩椽板档等等都已上齐,且裸露在外,要是一遇上火,连救都来不及,看来这场火就是这样。

    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人,侯府的人并不在这里,玄墨门江都分堂堂主宁鑫气急败坏的站在一边,仙工坊江都大总管房劼也一脸焦急站在一旁,还有不少同行前来打探情况,而两位昨夜值守的工匠则正在被另外两人抽打,摸样惨不忍睹。

    “好啦,别打了,我来问问。”宁鑫沉声道。

    “是,堂主。”两位打人的退到一边。

    “牛三,我再来问你,”宁鑫道,“这火是不是你们放的?”

    “宁堂主,这真不是我们放的火呀,”牛三到哭道,“就是给十个胆我们也不敢啊。”

    “这地方都快烧光了,你们就在现场,为什么你们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宁鑫道。

    “宁堂主,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牛三道,“我们俩睡在那边棚屋里,听到响动一醒来就看到火光冲天,就赶紧喊人来救,但那时人都在睡觉,我们两根本救不过来,等人来了就来不及了。”

    “你还敢说慌,”宁鑫怒道,“就算着火那也是一点点着起来的,火烧起来就会有响动,就会有火光,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我说的是真的呀,宁堂主,”牛三哭诉道,“我们刚听到响动就被惊醒,起来看的时候火一下子就很大了。”

    “徐禹,你呢,”宁鑫道,“叫你们仔细查看,你们到底查了没有?”

    “宁堂主,昨晚睡前我和牛三真的是前前后后都看了,绝对不可能有火的呀,”徐禹也哭道,“干了这么多年,我们也知道这里见不得半点火星的。”

    “哼,既然你们查的那么仔细怎么会着火,”宁鑫道,“就你们俩在现场,你们就是最大的嫌疑!”

    “冤枉啊!”

    “我们真的冤枉啊!”

    这两人已经哭天喊地了,要是这罪名落在他们头上,恐怕有几个脑袋也得搬家了。

    “我说牛三,你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呢?”房劼问道。

    “就我和徐禹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啊。”牛三道。

    “我不是说你们两个,我是说有没有看到火场里还有其他人或者人影?”房劼道。

    “老房,你的意思是?”宁鑫也感觉有些不对。

    “宁堂主,你刚才也说了,干我们这一行的,就算是不小心着火,也是一点点烧起来的,”房劼道,“要是他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就一下子烧起了大火,那就是……”

    房劼没有说下去,但他的用意非常明显。

    “你是说有人故意放火?”宁鑫道。

    “难道你没想过?”房劼反问道。

    “想是想过,但这又没什么证据。”宁鑫道。

    “这还需要证据吗?”房劼道,“我们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了,要你一下子把快完工的房子给烧了,你一下子点得着吗?”

    “除非有人偷偷泼上桐油一类的易燃之物,否则怎么可能一下子着起大火?”宁鑫道。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房劼道。

    “但谁会这么干,我们这无冤无仇的……”

    “无冤无仇?你想想这两人怎么来的?”房劼小声道。

    “你是说……?”宁鑫一脸惊愕,“这不可能吧?”

    “什么可不可能,”房劼阴阳怪气的道,“人家杀个人可就像碾死个蚂蚁。”

    “房总管,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这和我们天工门有什么关系?”在一旁看着的老廉再也忍不住了。

    “老廉,你自己也不是天工门的人,不过是给人家做帮工的工头,”房劼一副瞧不起的样子,“你跑这里来干什么?是不是有人心虚啊,呵呵。”

    “我们心虚什么?”老廉争道,“我们本本分分吧的做生意,可容不得你们乱泼脏水!”

    “哟,你一个小工头都这么厉害了,”房劼道,“哪火灵门和齐蓁的事是不是你们做的呀?你们说得清楚吗?”

    “反正这些都不是我们做的,你们爱信不信!”老廉厉声道,“不要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身上扣,天工门也不是好惹的,哼!”

    老廉说完,气鼓鼓地走了。

    “哟,这就说两句还真生气了,”房劼道,“一个小小的工头都这么大口气,看来这个天工门真不简单啊!”

    “嘶!”宁鑫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还是不要随便说吧。”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房劼道。

    “还能怎么办,”宁鑫道,“先去找侯爷道歉,商量赔偿和重建的事,这两个人就先交官府去审问吧。”

    “宁堂主,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呀,我们真的是冤枉的。”牛三已经绝望了。

    “冤不冤枉可不是我说了算,”宁鑫道,“你到官府去慢慢说吧。”

    几天过后,谣言再次传出,说玄墨门给侯府修建的跨院阁楼失火事件和天工门有极大的关系。

    这回不光是有谣言,还传出来几个版本。

    一是说天工门气恨不过玄墨门抢他们的生意,故意暗地纵火警告玄墨门,但这种说法极不靠谱,这事关重大,根本不是天工门的一贯做派,何况这件工程是早已定下的事情,和近来几家的冲突毫不相干。

    二是说这值守的两个工匠就是天工门派过去的,不管是他们自己放的火还是别人放的火都和他们有关系,这一点也没有得到官府的证实,只是官府也断定和有人故意纵火有关。

    三是说天工门对跟着自己的人叛逃到其他门派那边非常生气,本来只是想略施惩罚,顺便警告其他人,没想一下子搞大了。

    还有更多添油加醋的说法,气得君悦火冒三丈,君璨也不得不出面去玄墨门江都分堂了解原委,宁鑫倒是一口咬定他从来没说过,同时也为房劼开拖,说那只是当时气头上的随便几句猜测,外面的种种传言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隐隐约约与天工门相关的事情,确实也把玄墨门、仙工坊这些同行给吓住了,至少他们自己在口头上现在要收敛的多,谁都不敢再多言天工门的事,但不管他们如何收敛,这坊间的谣言却是越传越盛。

    不到十天半月,这谣言就变成天下皆知的事情,你不用去给谁证明,也没人听你证明,只要谣言在那里就行。

    这阵子,天工门的各个工部不要说是去接新的生意了,就是连出门都觉得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整个生意可谓一落千丈。

第二十四章 玄墨仙工-9:谁得好处

    翁锐从江都工部出来,他首先选择的是回天工山,这连续的几件事一出,让他感觉到有点风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尽管天工山地处偏僻,几乎是与世隔绝,但他还是感觉到不太安全,在他的脑海里,灰衣老人的一只魔爪已经伸向了天工山。

    尽管外面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工山,但翁锐回来的时候却没感觉到太大的变化,各位掌司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工司依然热闹,人数似乎又增加了一些,这倒是让他多少有些意外,看来这君瑞的治理能力也是不错的。

    翁锐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沌信,与他彻夜长谈,第二天就宣布了对他的任命并让他挑选了一些随用人员,并让他们即刻出发去打探消息。

    第二件事就是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和君瑞、沌和、沌生、君轩几位掌司做了通报,就山上的事向他们再次做了交代,最后还去了元老堂,就最近的事情听取了他们的意见。

    这些事情都做完了,他决定再次下山,但这次他并没有把朱玉带上,因为他总是有些担心,女儿翁娴跟前不能没人,孙庸一家人的教训对他太深刻了。

    翁锐这次下山可以说是长了十二个心眼,十分警觉,但在山下或者沿途,他都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与他原来的想象完全不一致,甚至于一度他自己都在嘀咕,是不是自己的判断错了,对方并没有把天工山当作首要目标?

    不管灰衣老人后面的势力有多大,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翁锐这次出去都想把它搞个清楚,虽说他随身只带了两个人君檀、君岙,这都是沌信挑出来的人,一是便于他和沌信联络,一是便于搜集消息,他对沌信一行人还是充满了期望。

    他们出了山,就已经有沌信的消息传来,那个翁锐曾经见过的给灰衣老人送信的齐蓁全家给人杀了,并且传言是天工门的人干的,翁锐当然不信这个,随后传来的消息就更让他有点哭笑不得,什么天工门为了报复玄墨门把他们一处在建的工地给点着了,这就更假的离谱了。

    不信归不信,但有人信,还有人在传,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用意也越来越明显,就是在极力抹黑打压天工门,这样看来每件事都不可能是孤立发生的,里面必定会有一些内在联系,这件事各地工部首当其冲,翁锐自然是直奔荆州与朱山会和。

    在翁锐赶往荆州的时候,沌信也已经从江都出来,他脚程很快,竟先一步到了那里,正在和朱山、君桃讨论最近的事情,翁锐他们就到了。

    荆州的工部是翁锐看到所有工部中最大的一处,主院跨院一大片,虽说不上巍峨雄伟,但也算得上经典奢华,肯定是没少花钱。这里不光人多,还是朱山常驻的地方,他几乎连家都安在了这里,看来他对这里他不光舍得花钱,还是非常上心的。

    “你这地方不错呀,住在这里一定很舒服吧?呵呵呵。”翁锐边走边对前来迎接的朱山笑道。

    “让门主见笑了,”做了司工以后,朱山现在说话也变得文气了一点,“我这里就是地方摊的大了一点,要说这房子和天工山比起来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呵呵。”

    “门主,您可是来了,”沌信道,“就最近这点时间,江湖都快乱了套了,很多事都得跟您商量。”

    “哈哈,难得沌信掌祭也有觉得乱套的时候,”翁锐显得一脸轻松,“既是能乱,必有缘由,这不正是您老发挥作用的时候?”

    “呵呵,门主说笑了,”沌信道,“消息是有一些,但怎么做还要请门主定夺。”

    “门主请!”君桃也客气的在前面引路。

    门主到了,这接风洗尘是少不了的,但正事总是要谈。

    荆州工部的后庭,翁锐坐了主位,朱山、沌信、沌仪、君桃等人依次坐定,朱山的妻子奚珠已经给他们一一沏上了茶。

    “山子,你还是先说说最近的情况吧。”翁锐抿了一口茶道。

    “唉,一言难尽啊,”朱山长叹一声道,“所有工部的生意都差到了极点。”

    “怎么个差法,说说看。”翁锐道。

    对这个爱财如命的妻哥,翁锐此刻非常了解他的感受,每少掉一块生意,每少赚一笔钱都像剜了他的肉似的,不管现在有多少钱,这个性格一直都没有变。

    对翁锐来说,本来对赚钱就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现在就算不赚也没有什么关系,但这背后的事情却必须弄明白。

    “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朱山道,“现在各地工部都几乎接不到活,所有大的东主躲我们就像躲瘟疫似的,问人家都含糊其辞,说都不愿意多说,就算现在有活干的地方天天都有人往外面跑,正常开工、按时完工都成了困难。”

    “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翁锐道。

    “这不明摆着吗,”朱山道,“现在火灵门的事,齐蓁的事,最近发生的玄墨门的事,还有其他乱七八糟子虚乌有的事到处都在传,简直是把天工门传成了一个魔教,似乎只要谁和我们扯上关系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呵呵,不做就不做,”翁锐微微一笑道,“做不到生意各地就先停一停也未尝不可。”

    “这怎么行?”朱山道,“这各地工部还有天工山上的人,就不算前来帮工挣钱的人,也有好几百人要吃饭用度,挣不来钱怎么办?”

    “你放心吧,”翁锐道,“这些年你带大家挣了很多钱,就算是有个几年不干也饿不着大家,以前你没来的时候大家不也有饭吃吗?”

    “但这样总要坐吃山空的呀?”朱山道。

    “但现在你也干不了啊!”翁锐道。

    “难道我们就这么认了?”朱山道。

    “当然不会,”翁锐道,“这两个多月以来怪事频发,招招剑指天工门,这后面一定是有个极大的阴谋,不解决这个问题,其他的事就算你想做恐怕也难做好。”

    “对,我早就这么想了,”朱山道,“长痛不如短痛,否则这生意真没法做了。”

    “估计你想短痛也未必就能短得了,”翁锐道,“总的看来,人家已经准备了好几年,并且行事如此隐秘,不是我们短期就能解决的。”

    “对了,门主,”沌信道,“最近对这件事我想了很多,但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事,你说。”翁锐道。

    “我觉得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冲我们的钱来的。”

    沌信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朱山打断:“这怎么可能,先是挑衅杀我们的人,后来又把火神凹的事情嫁祸给我们,还派人给我们送账单要我们付钱,我们不付就到处捣乱弄得我们做不成生意,这不是为钱是为了什么?”

    “山子,你别着急,”翁锐道,“你让沌信掌祭把话说完。”

    “朱掌司的分析没错,”沌信道,“但我们想想,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到处抹黑我们,把我们搞得一处生意也接不着,我们挣不到钱,他的钱从哪里来?”

    “对啊,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朱山道。

    “但问题就在这里,”沌信道,“最近我还发现,这些人实质性的只是对我们江都工部发动了一次袭击,造成君庭掌监死亡,齐蓁的事情我有疏忽,但也是他们特意而为,剩下的事情都和我们没太大关系,但对我们的影响却是很大,实际上我们十六个工部没有一家付钱给他,他们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这似乎和一开始拉开的架势有点不符。”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我们这里只是虚晃一枪?”翁锐道。

    “这个还不好说,”沌信道,“但现在至少没看到他们要和我们死磕的迹象。”

    “那这么做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啊?”朱山道。

    “朱掌司这句话问得好,”沌信道,“我们被折腾的七上八下的,到头来我们既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我们却可以找到一个方向,那就是谁在这里面得到了好处?”

    “这还用说,肯定是玄墨门和仙工坊了。”君桃道。

第二十四章 玄墨仙工-10:有点狂

    “哦,”翁锐倒有些好奇,“这么说玄墨门和仙工坊这阵子生意很好了?”

    “不光是生意好,还张狂的要命。”君桃道。

    “张狂?”翁锐就更不懂了,他和沌信对视了了一眼道,“这我倒想听听。”

    “对,就是张狂,”君桃也有点生气,“我最近去了不少地方,也和每个工部都联系过,在我们刚遇到事的时候,玄墨门、仙工坊还有其它的一些同行都还收敛一点,也向我们表示过关心,毕竟我们平时的相互关照也很多,但随着各种谣言越来越多,我们的处境越来越困难,这些人就变得张狂起来,大有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之势。”

    “你能具体说说吗?”沌信对此似乎很感兴趣。

    “说起这个就令人生气,”君桃道,“他们这两家现今在很多地方都抢我们的东主,以前大家约定俗成,谁家先去谈的东主其他人不会主动再去联系,除非东主自己去找,现在不同了,我们都还在努力的东家他们也敢主动找上门去,我们的人去交涉,他们说的话就更气人,说人家反正不会和我们做,还不如让给他们,连点遮掩都没有。”

    “这也难怪,”翁锐道,“出了这么多事,你们手上的活都是肥肉,肯定是谁看见都要流口水的。”

    “哪这行当的其他门派呢?”沌信道。

    “其他的门派就算是想恐怕也够不着,”君桃道,“我们谈的做的都是工程量大的、要求高、比较复杂的活,这是我们的强项,除了这两家,其他的没有几个接得起的。”

    “我们原来的活这两家都能干?”沌信道。

    “这两家本身就是这行当的老字号,实力还是比较强的,”君桃道,“自从我们加入到这行以来,我们的设计、技艺、规划几乎都能凌驾于他们之上,这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本来他们就算是拿了我们的活,也未必能做出我们的效果,但现在有了我们的人就不一样了。”

    “什么叫有了我们的人?”翁锐有些不解。

    “所以说这些人张狂呢,”君桃道,“一开始坊间有些传言,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往我们天工门身上泼脏水,偶尔有些帮工信以为真就不来了,但走的这些人很快就被玄墨门和仙工坊拉走。”

    “后来他们手上的活多了,就直接跑到我们的工地上撬人,给的工钱还高,好几个地方都差点打起来,这些人已经跟我们干了好几年了,很多机巧都学会了,到了他们那里马上就能派上用场,我们都快成了给人家教人的地方了。”

    “还有更厉害的呢,”沌仪也道,“前段发生在江都的侯府跨院阁楼工地着火这事,只因为他们用了两个从我们那里出去的人,就怀疑这放火与我们有关,这样的黑锅也想让我们背。”

    “对这样的事情我们当然义正言辞了,但玄墨门的人却始终支支吾吾,态度暧昧,仙工坊的人又在旁边煽风点火,尽管他们知道这和我们无关,但他们就是不肯说一句公道话,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获取更多的利益。”

    “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些后悔,”朱山道,“我在九重门学做生意,大师兄总是说有钱大家赚,让我们做事一定要给别人留下余地,但我们留余地的结果就是养了只狼,不但要抢我们的食,还要吃我们的肉,早知这样就应该对他们狠一点。”

    “山子,你学的没错,做的也没错,”翁锐道,“现在他们做得虽说有些过分,但也不全怪他们,主要是这后面有人针对我们,这才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这个情况普遍吗?”沌信道。

    “我还真就奇怪了,”君桃道,“以前就算时发生点什么事,这传来传去没有个把月远一点的地方才能知道,现在倒是怪了,这里刚发生点事,三五天的功夫满天下都知道了,好像是所有地方都商量好的,就算是相隔千里,这影响也一点没有减小。”

    “我也有这个感觉,”沌仪道,“好像每件事发生,各地都有人专门去传播一样,时间一致,内容也差别不大,完全就像准备好的。”

    “看来这件事越来越明晰了,”翁锐道,“就是有人不断的生事,然后用各种手段把这些事的不良后果转嫁到我们头上,借此打压我们。”

    “这玄墨门和仙工坊得了那么多好处,这后面会不会是他们搞的鬼?”君桃道。

    “不可能,”朱山道,“他们这两家根本就没这个胆。”

    “为什么这么说?”沌信道。

    “先说说这个玄墨门吧,它只能算是半个江湖门派,”朱山道,“玄墨门尊一代巧匠墨子墨翟为先祖,技艺上虽没有像我们得到鲁班爷后人的直接传承,但还是很不错的。”

    “他们立字号时间很长,没有一百年恐怕也有七八十年了吧,好像在前代大秦朝就存在,后来受战争影响小了很多,也是大汉江山稳固之后才又慢慢壮大的。”

    “看来你这些年变化很大啊,”翁锐笑道,“连这些历史你都开始去学了,呵呵。”

    翁锐确实十分感慨,朱山从小流落在外,受尽各种苦难,也是跟了自己才学了几个字,为的就是记账挣钱,看书就不用提了,现在出口就能谈及古代能人,也知道研究别人的来历,他实在是为他高兴,所以忍不住的插了句话。

    “嗨,我学什么历史啊,”朱山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这也是想知彼知己,这样才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不错,连孙子兵法都用上了,”翁锐道,“看来把你送到九重门是送对了。”

    “嘿嘿,大师兄心中的道道确实很多。”朱山也是感慨了一句。

    “我还是想听你说那半个江湖门派。”沌信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

    “哦,我知道,”朱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玄墨门呆的都是人多繁华的地方,主要也是靠手艺挣钱,他们中的大多数弟子都只习艺不习武,仅有一小部分练练武功。”

    “他们虽和江湖人来往不少,那也是为了拉些关系少些麻烦,但在武功上始终上不了台面,只是在解决一些纠纷上能占些便宜,真正碰到什么江湖大事都顶不了用的,说他们算半个江湖门派还是多的。”

    “哪那个仙工坊呢?”沌信道。

    “仙工坊就更不是了,”朱山道,“仙工坊虽说在各地的分堂口也很多,但都是为了做生意的,生意上很积极,但很少涉及江湖之事,像他们这样的门派,既没有心机也没有胆量去做这样的事。”

    “看来朱掌司对这些同行很了解啊,呵呵。”沌信笑道。

    “那当然,不然怎么做生意呢。”朱山虽说苦笑,但也渗透着几分骄傲。

    “那您觉得这样下去玄墨门和仙工坊会不会赚很多钱?”沌信道。

    “当然会,”朱山道,“我把他们手里的活捋一遍就能知道他们赚多少钱,要这样一年下来,他们整体翻一倍也不止啊。”

    说这话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朱山心疼的厉害。

    “他们两家的规模怎么样?”沌信道。

    “仙工坊的规模要大一些,而玄墨门挣的钱要多一些。”朱山道。

    “那他们两家挣的钱比我们多吗?”沌信道。

    “要是他们加在一起肯定比我们多多了。”朱山道。

    “那您对他们一下子挣那么多钱怎么看?”沌信道。

    “这能怎么看,是他们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呗,”朱山非常不服气的道,“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哼哼,”沌信冷笑一声,“我看未必!”

    “难道你觉得这里面有蹊跷?”翁锐觉出沌信的话里有话。

    “如果我估计不错,他们的麻烦很快就开始了!”沌信道。

第二十四章 玄墨天工-11:养猪崽

    “你说玄墨门和仙工坊会有麻烦?”朱山差点蹦了起来,他这一阵子最气的就是这两个门派,只要他们有麻烦,或许他的生意还会拉回来。

    “对,还是大麻烦。”沌信道。

    “他们会有啥麻烦?”沌仪觉得最近的麻烦全在他那里,整个天工山的麻烦都在他那里,别人怎么会有麻烦。

    “钱,很大一笔钱!”沌信道。

    “为什么?”翁锐道,“难道他们会和我们一样?”

    “吁……,恐怕要比我们惨得多。”沌信长吁一口气,他的话说得很慢,似乎他的思绪已经飘得很远。

    “看来你已经考虑成熟了,说说看。”翁锐道。

    “门主,这只是我这些天来的一个推演,也不一定全对,”沌信道,“大家也可以帮我补充补充。”

    “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快说呀!”朱山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我们可能掉在人家设的一个局里面了。”沌信道。

    “这个我知道呀,还用你说,”别人都尊沌信年纪大是个长辈,但朱山在他这块地方横惯了,说起话来也就没轻没重了,“这和玄墨仙工的麻烦有什么关系呀?”

    “山子,你别急,让沌信掌祭慢慢说。”这个时候只有翁锐摁一摁这个朱山了。

    “没关系的门主,呵呵,”沌信笑笑,然后对朱山道,“朱掌司,如果您是那位需要很多钱的人,要是想从这个行当拿到很多钱,你最不想惹的是哪个门派?”

    “当然是天工门了。”朱山想也没想就道。

    “为什么?”沌信依旧笑着问道。

    “我们天工门可是位列道门三圣,那是江湖最厉害的门派之一,”朱山道,“纵观江湖,能够在武功上压上天工门一头的还没看到,要想从天工门拿到钱岂不是痴心妄想。”

    “朱掌司说的不错,”沌信道,“但现在却恰恰是他欺到了我们头上,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你可知道为什么?”

    “他们也只能像老鼠一样藏着,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朱山道,“有能耐光明正大的来和我们干一场。”

    “我觉得藏着掖着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是谁,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沌信道,“除了第一次在江都工部,他们几乎再没有和我们主动发生过冲突,有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从我们身上得到钱。”

    “啊?这怎么可能?”君桃首先惊讶道。

    “那他们这么折腾是为什么?”朱山也道。

    “要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白干了吗?”沌仪道。

    “别人都会这么想,整个江湖也会这么想,”沌仪道,“但他们自己未必就这么想。”

    “你是说,我们是他们故意拉进来做铺垫的?”翁锐道。

    “现在的状况这种可能性很大,”沌信道,“我们想想看,这些人莫名奇妙的冲到江都砸了东西杀了人,又大张旗鼓的扣了我们的一位掌司,还特意等着我们的门主上门谈判,一等就是好几天,所有的这一切做得有点夸张,好像怕我们的门主不去似的,这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一定要等我?难道他知道我一定会去?”翁锐道。

    “所以他们一开始就下手很重,以显示他们实力的强悍,目的就是要把我们天工门重量级的人逼出来,”沌信道,“可能一开始灰衣老人未必会想到门主一定会去,但朱掌司一到了那里,一招之间就将他掳走,凭您和朱掌司的关系,他应该可以断定您一定会来。”

    “但我去了打架要钱谈判都很正常啊,”翁锐道,“怎么就成了他们设的一个局?”

    “前面的事是很正常,但后面他们做的事情就有点不正常了,”沌信道,“在谈判失败之后,直接将火灵门给灭了嫁祸给我们,整个江湖除了我们竟然就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然后故意放出人来上门要钱,等我们的人跟踪过去想弄明白根源的时候,却再次派高手闯出来把自己的人杀掉灭门,再次嫁祸我们。”

    “这还没完,不管是工场点火或者别的什么,总之就是要跟你天工门扯上关系,还特别派人到处散播种种谣言,手段非常高超,让我们百口莫辩。”

    “他们何必那么麻烦,”翁锐道,“他的修为很高,我根本不是对手,他直接把我抓了逼着天工门签城下之盟不就完了?”

    “因为他根本没想在您身上做文章,”沌信道,“他不光是和您约定十招,就算是最后夫人没有用毒拿住他,他也会有办法把你们放掉,后面的事照样可以做。”

    “你说他那天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中毒?”翁锐忽然想起师父的话,这种修为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着了朱玉的道。

    “这个我不好说,但有一点,他后面确实没事了。”沌信道,人家连解药的事提都不提,可见这真不是个事。

    “如果需要钱,难道他们真的会放弃天工门这块肥肉?”翁锐道。

    “这才是这件事的一个症结,”沌信道,“天工门的钱是最不好拿的,江湖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们也自然知道,但他们却把所有的功夫都用到天工门上,还生怕别人不知道,用了各种手段让整个江湖的人都来关注这一点。”

    “但实际的做法却是根本不在乎能不能从我们这里拿到钱,也不在乎我们对外面说什么,似乎他们也吃定了一点,无论我们说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信,至少不会全信。”

    “要是被我们抓住把柄,他们岂不是功亏一篑?”翁锐道。

    “至少他们现在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沌信道,“对他们来说在江湖始终只是我们口中的一个存在,不来跟我们有更密切的接触,我们要想找他也很难,只要我们的钱源源不断的流向玄墨门和仙工坊就行了。”

    “你真是要急死人了,”朱山道,“这怎么就他们有麻烦了?”

    “朱掌司别急,”沌信从容道,“您刚才也说过,如果这样下去,这两家的钱加起来会比我们多很多,如果到那时候,灰衣老人去向这两个门派要钱,他们会不会给?”

    “这个……”朱山一是语塞。

    沌信的这个问题确实很关键,以玄墨门和仙工坊的武功实力,不用灰衣老人出面,这几乎都没有悬念,只要他们不想被灭门,恐怕接受他的条件都是迟早的事。

    “这么说来,发生在我们天工门的事情都只是一道幌子?”翁锐道。

    “对,还是一道很大的幌子。”沌信道。

    “你是说他们现在是把玄墨门和仙工坊当猪崽在养,等养大了养肥了再宰?”朱山道。

    “朱掌司,您这个比喻很形象,呵呵。”沌信笑道。

    “嗨,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又和我们没关系了!”沌仪一脸懊恼,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怎么和我们没关系,”沌信道,“我们的生意可是快被他们抢光了。”

    “是啊,这个样子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啊?”朱山并没有因为玄墨仙工要遇到麻烦而高兴,反而更加烦躁了。

    “我们要不要给玄墨门和仙工坊说一说啊?”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给他们沏茶倒水的朱山的妻子奚珠对这个结果有些不忍。

    “说什么说,一看见这些一遇到事就落井下石的家伙就来气!”朱山气狠狠地道。

    “说的也是,”沌信道,“就算是我们出于好心去说,现在他们恐怕也是未必肯信。”

    “但这事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啊,”君桃道,“难道这些人永远会执迷不悟。”

    “就算是到了那一天,恐怕他们,包括我们,也是很难改变其结果了,”沌信道,“就算到时我们知道了他是谁,他们想干什么,可能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还真是个局!”翁锐感叹道。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来报,说九重门有人求见。

    “不见!”朱山一下子就蹦起来了,顿时火冒三丈。

第二十五章 九重求救-1:李豫受伤

    朱山哪来这么大的火气,这还要从上回天工门江都工部被袭的事说起。

    自从朱山跟随九重门的大师兄李豫学做生意,他才算真正的开了眼界,对他来说,他以前的那些想法根本就不是挣钱的路子,一个钱进来了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挖个坑埋起来,生怕好不容易进来的钱再从他身边溜走,连吃喝花销都是能省就省,能扣就扣。

    在九重门,朱山看到像小山一样的货物运输,满天下数千人无数个分号日夜奔忙,用大袋子、大箱子装钱、花钱、分钱,这都完全颠覆了他对钱的概念,慢慢的,他心中的钱变得越来越大,生意经也越来越明晰,怎样找机会方向,怎样算成本投入,怎样控制开销,怎样把每一笔生意做大,以及怎样对各个环节进行管控等等,没有亲眼看到,就算再聪明的人你也想不到。

    李豫和翁锐是萍水相逢,本来做生意的人都是心机挺重的,但翁锐的善良、大度、聪明真的深深地打动了他,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年轻人,何况他还有天枢门那么深的背景,在翁锐第一次和他提到朱山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也许他当时根本就没想过这会变成真的。

    等再次见到翁锐,李豫已经被这几个年轻人的变化所震惊,以他几十年的江湖经验,这几位必能成为未来江湖领袖群雄的人物,别说翁锐要他带朱山学经商了,就算是有再难的事情他也会帮忙去做,这样的关系可不是随便就能攀得来的。

    有了这层关系,李豫对朱山的调教可谓不遗余力,倾囊而授,朱山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不但人聪明,很要学,还非常能吃苦,经手的每一笔账都能清清楚楚,所办的每一件事都几乎能让你另有惊喜,一看就是一块极好的做生意的料,一年多后就成了李豫的左膀右臂。

    对于这样的人才,李豫自然十分爱惜,竭力劝朱山留在九重门,以便以后委以大任,但朱山的心思在妹妹朱玉和翁锐身上,尽管有些不舍,但最终还是离开了九重门上了天工山。

    离开九重门的时候,朱山还是很动情的,对这位相当于师父的大师兄他是充满敬仰,他知道这行当的规矩,也对李豫当面发过誓,就算他以后去做生意,凡是九重门做的他坚决不碰。

    朱山刚到天工门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他甚至都想重回长安,那里人多繁华,很多事情都能做,但等他到了天工山,看到了如此多美轮美奂、奇妙无比的建筑,还有这一堆一堆拿这样的技艺修道的人,他跟着李豫走南闯北时见到的各种景象一下子涌入他的脑海,便不遗余力的推动翁锐走这条路。

    翁锐愿意让天工门的门人带着技艺跟着朱山出去做生意,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他确实想给天工门找个出路,深山避祸的客观环境已经不存在,与其让外面的世界不断的扰动在这里修行的人,还不如让他门大踏步的走入那个繁华的世界,凡尘修行也是大修行,这也符合他自己的修行理念。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知道朱山的爱好和抱负,他想给这位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一个机会,使他这方面的才华能够得到施展。

    事实证明,朱山在做生意方面不仅仅是令人刮目相看,十年不到的工夫他几乎在这一行树立了一座丰碑。

    从高祖初定大汉江山,只有几次经历过一些局部的动乱战争,老百姓基本上还算安定,生活日益富足,人口原来越多,需求也就会越来越旺,在这段时间九重门也是抓住了这几十年安定的机会,挣了很多很多的钱。

    对商人来说,钱不仅仅是财富,他还是可以用来生钱的东西。

    当朱山的生意越做越好的时候,李豫手中的钱也开始乱跳,想了很长时间还是忍不住去和朱山商量,朱山当然是非常高兴,双方一拍即合,九重出钱,天工门出技术,朱山负责管理运营,随即又建起了数个工部,大把的钱也源源不断的流向九重门。

    李豫对朱山还是非常放心的,钱投在他那里之后,自己绝不随意插手,只是安排了一位精明强干的堂弟李宪给朱山做参谋,同时负责两门之间的联系,朱山则经常把李宪带在身边,有事也会和他商量。

    在江都工部出事之后,朱山也是在第一时间就赶往那里,除了君桃,他还带了李宪,他觉得李宪的江湖经验要比他多,或许能帮他出些主意解决这个问题,但没想道这次却在李宪身上出了问题。

    在李宪看来,以天工门的实力,天大的事都可以手到擒来,轻松解决,就算是有些问题也应该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他们到了江都以后,先是信誓旦旦冲上门去的天工门司工朱山,不但没解决问题,自己也沦为别人的人质,随后赶来的天工门门主翁锐,这已经是江湖顶尖级的存在了,但在人家手下竟然也只能走得了十招而已,最后还是灰溜溜的退了回来,尽管把司工朱山救回来了,但人家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啥也没弄清楚。

    商人自有他的敏感,这不光在利益的算计上,同时在局势的判断上也是如此,看到这种情形,虽在明面上还为朱山出主意,但在李宪心里已经存下了一个极大的疑问,那就是天工山结下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对头,并且对方一开口就要各工部收入的一半,那他们九重门在里面还挣什么钱啊,所以急急交代了一下,就找个借口回九重门去了。

    李宪回到九重门,正好大师兄李豫不在,他就把他所闻所见所想对老门主李允讲了,李允是个老江湖,他是李豫的叔父,利害冲突立马就看得明明白白,这后面一定有大事,挣不到钱是小事,要是把他们这个百年商门扯进去了那就太不值了。

    李允知道李豫是个义气之人,有时候抹不开面子,就要李宪先不要告诉李豫,然后拿着他自己的亲笔信去跟朱山谈,意思是说现在九重门遇上了难处,急等着用钱,看能不能把那几处的股份撤回去,反正是能给多少给多少,就算是给不了,他们也顾不上了,这生意也不做了。

    当时是火灵门被灭的事刚刚发生,还没有后面的事,朱山还等着那个灰衣老人向朱玉讨要解药呢,对这件事尽管不爽,但也没太多看重,看到九重门门主的这份信,当时就明白是什么意思,虽说有些生气,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给李宪说,要他回去给老门主李允讲讲清楚,那是件小事,天工门扛得住,就算是有事也不会亏待他们九重门。

    尽管李宪知道火灵门的人不是天工门杀的,但对方动不动就灭了一个门派已经彻底把他给吓住了,并且天工门自己死的一个人也没讨到一个说法,这足以看出对方的残忍和实力,因此还是十分坚决地要断了这份生意来往。

    当初要九重门参与进来,很大程度上朱山也是在报学艺之恩,但碰上一点难处就要散伙的这种做法让他实在难以接受,他派人去找了几次李豫,但都没有找着,他以为李豫在躲他,一生气就把九重门的股份全部给退了,九重门的形象已经在他心中大打折扣,他连赚他们一点便宜的心情都没有了。

    随后让他闹心的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一会是人家上门送账单要钱,一送还是十八个工部都送,弄的江湖人尽皆知,一会又是天工门将人家上门要钱的人全家给杀了,还有对对手的工场动手脚,报复人家抢了生意等等,他越想越生气,好像所有的这些晦气都是九重门给他送来的一样,听到九重门又有人来,当然得火冒三丈了。

    翁锐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些,看朱山发如此大的火他也有些奇怪,毕竟朱山也算半个九重门弟子,听他这么一解释,这才放下心来。

    “我说你没必要为这个生气,”翁锐道,“他们九重门是做生意的,向来就和江湖门派来往不多,且多没有什么深交,就是怕那些江湖纷争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死存亡,这件事弄得我们手忙脚乱,他们担心也是正常的。”

    “合作挣钱的时候千好万好,现在一有点事就像开溜,哪有这么合作的?”朱山这口气可没有那么好解。

    “毕竟你还算半个九重门弟子来,”翁锐道,“李豫李大哥也是对你尽心尽力,你也该看看他的面子。”

    “他是教了我没错,但这件事他这个大师兄也让我瞧不起,”朱山道,“我原以为这事是老门主李允的主意,就派人去找大师兄,但一连几个地方他都躲着不见,可见他以前那些江湖义气都是假的。”

    “山子,不许你这么说利于李大哥,”翁锐道,“我相信李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者有什么误会,也许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也说不定。”

    “这怎么可能?”朱山道,“这么大的事满天下都知道了,他会不知道?”

    “九重门退股的事满天下都知道了?”翁锐道。

    “这个……”

    朱山一下子僵住了,就算参股这件事也没多少人知道,退股的事就更没几个人知道了,但他相信李豫一定知道这件事。

    “我说吧,把来人先叫上来问问,看看是什么事?”翁锐道。

    “哼,要问你去问,我现在不想见他们的人!”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翁锐笑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把来人带到这里来吧!”

    “是,门主!”

    禀报的人答应一声就出去了,没过一会就领上一个人来,行色匆匆,满脸的疲敝,不是常看到的李宪。

    “你叫什么名字?”翁锐道。

    “我叫李成,”李成上前一步行礼,“见过翁门主。”

    “免礼吧,”翁锐轻声道,“不知你所来何事?”

    “大师兄李豫被人打了,伤的很重,”李成道,“大师兄知道门主的医术高超,一定要我们请到门主,说他的命才有救。”

    “这么厉害,是何人所为?”沌信道。

    “不知道,大师兄也不肯说。”李成道。

    “那他现在在哪里?”翁锐道。

    “他在郊郢。”李成道。

    “郊郢?”翁锐一下子站起来了,那是一个他难以忘掉的地方,也是一个有特殊纪念意义的地方,立即道,“我们收拾一下就去!”

第二十五章 九重求救-2:重聚

    翁锐稍事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便急急赶往郊郢,随他一同前往的还有朱山和沌信。

    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去见李豫呢?

    昨天沌信的分析对翁锐冲击很大,按说听到这后面和天工门没有太大关系应该松一口气了,但翁锐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伙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这两个问题一直在他的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这些年天工门快速壮大让整个江湖都为之侧目,天工门的人到哪里也不免有点趾高气扬的味道,虽不至于惹是生非,但傲气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天工老人更是认为他选的这个门主是选对了。

    但现在这么一个武力、财力都处在鼎盛时期的门派却被人家玩于股掌之间,还不知道人家是谁,这已经成为一个江湖的笑话,并且这个笑话还在延续。

    面子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他在武林之中却永远是被格外看重的,特别是被人家噼里啪啦不断的打脸之后,这不是他个人的面子,也是整个天工门的面子。

    翁锐知道现在不光是天工门的诸多门人弟子看着他,老门主看着他,整个江湖也在看着他,这件事要没有个交代,别说他个人的名声了,整个天工门慢慢垮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绝对不是翁锐想看到的。

    但他现在能做什么呢?想找人拼命都找不着地方,何况自己还打不过人家。

    在沌信分析玄墨门和仙工坊将要有麻烦的时候,翁锐竟然突发奇想,想让这麻烦快点到来,只要对方在动,那就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就有机会弄清楚这件事,但这事却由不了他自己。

    翁锐和李豫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前后也只见了两次面,但江湖人就是这样,只要对上了眼,往往就能以心相交。

    他很敬重和相信这位大哥,绝不会因近期朱山和九重门之间的纠纷而受影响,听到李豫受了重伤时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尽管自己现在是焦头烂额,对李豫的受伤也是感到心痛,但当他听到李豫不在巴中九重门总坛而在郊郢等他时,他心里突然却萌生了一些异样的想法。

    李豫不是九重门门主,有些事情他也做不了主,就算是对前面发生的事情他不同意,作为门内的大师兄,在这关口也不该会去找翁锐和朱山见面,就算是自己被人打了,这种丢脸的事也只好蒙在家里,应该不去张扬才对。

    但他现在不光找了他,还找了一个特别的地方见面,郊郢。

    郊郢是翁锐和李豫友谊开始的地方,也是他们的最难忘的地方,在这么一个不该见面的时候,却找了个特别的地方见面,这李豫一定是有什么话说,现在的江湖风起云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李豫的事会不会和他们查的事有关?

    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个面一定要见,而且马上要见!

    沌信收集消息的能力和分析形势的能力翁锐已经见识过了,这李豫受伤后面可能有事,沌信当然得去,朱山是天工门和九重门矛盾的核心,又是李豫带过的小师弟,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时候也必须去。

    尽管朱山有一百个不乐意,但经不住翁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还是乖乖的跟着去了。

    这荆州离郊郢不过两三百里地,有李成带着,几人骑马一天也就到了,故地重游,翁锐他们一到就被带到了他们曾经去过的那个饭店“楚韵斋”。

    饭店还在原来的位置,也是原来的样子,但这么些年来肯定被翻修过不止一次,比原来更精致古朴,更有味道。

    翁锐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年招待他们的那个能说会道的店小二,只是当年有些单薄的身子板现在壮实了不少,人也老成了许多。

    “哟,小二,你还在这里?”翁锐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哎呀,翁门主,谢谢您还记得小的。”小二赶紧躬身施礼,看来他对翁锐不光有记忆,对他的现在也是有不少了解。

    “哈哈,当然记得了,”翁锐道,“你的嘴太能说了,让我们多吃了很多菜,多喝了很多酒。”

    “翁门主,他叫吉海,”李成连忙介绍道,“他已经是这里的掌柜了。”

    “哦,不错呀,”翁锐道,“祝贺,祝贺,吉掌柜!”

    “翁门主,让您见笑了,”吉海道,“楼上雅间请,已经有人等您了。”

    “嗯。”

    翁点点头,直接跟着李成朝楼上走去,他明白,李豫已经在楼上了。

    雅间里面除了李豫还有一人,李豫的师弟殷洪,经常随李豫左右支应些事情,也是翁锐早就认识的。

    二人见翁锐进来,赶紧起身相迎,但李豫一站起来,身子就是一晃,脸色也特别难看,翁锐抢上一步把他扶住。

    “李大哥,您不用动,快快坐下。”翁锐道。

    “翁兄弟,哦,不,翁门主,辛苦你了。”李豫这句话说完,也像费了好大得劲。

    “李大哥,你先别说话,我给你看看。”

    翁锐说完,也顾不上和别人招呼,就在李豫身旁坐定,他的手已经搭上了李豫的脉门,一股浑厚、凝练的真气缓缓探入李豫的体内,他要用他的绝技‘真元巡脉’给李豫珍病治病。

    尽管朱山对九重门的人都很熟悉,但他一进来就气鼓鼓的坐到一个角落,谁也不理,还是李成忙不叠的给沌信介绍在场的各位,大家难免相互寒暄行礼一番,但看到翁锐和李豫的状态,很快就安静下来。

    现在的翁锐已经今非昔比,他的内功修为“归一功”已达应天界,就算是十大剑士之中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也不多。

    这内功的修为就是这样,在最初的基础阶段,每上一个境界就像踏上一个台阶,后面的台阶会越升越高,到了中期,一个境界就是一座山,到最高的那几层,每一层就成了一界天,那是很多人一辈子只能看到想到却触摸不到的境界,而翁锐已经到了这天界的最低层。

    十年前,翁锐用“真元巡脉”,需要凝神静气,缓缓推动自己的真气去探察病人的脉络和穴位,那时候能推出的是是一股子真气,没有粗细,没有边界,更没有疏密,探察也是通过感应自己真气运行的情况来判定,治疗更是有点横冲直撞的味道,不断地冲击,直至把血脉打通。

    现在对翁锐来说,“真元巡脉”已经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了,他的真气已经可以凝练成细细的一股,是他自己都能感知到真气边界的那种,有了这样的凝练功夫,他已经不需要特别费劲,就可以更细致的探察病人的脉络和穴道,还可以深入更细微的经络中去,探察会更加精准,能够治疗的疑难之病也会更多。

    有了这样的进展,翁锐更加明白修炼的没有止境,他觉得自己终究会有一天,会把自己的真气练成一丝,既稳定又有力的一丝,那样的话,他用“真元巡脉”不但能探知和治疗极细微的病症,感觉上也会像普通郎中诊脉那样,病人也不会有一丝丝地察觉。

    那是一个极高的境界,他现在还做不到。

    很快,翁锐的探察就有了结果,李豫的外伤不足为虑,但他的内伤却比较麻烦,不但伤及数处脏腑,数处经脉不通,穴位郁结,连真气都有些散乱,如果不及时治疗,落下病根是小,损元减寿恐怕也是躲不过的。

    既如此,翁锐也不敢怠慢,缓缓催动内息,让巡脉的真气变得浑厚起来,逐渐渗透到各个受伤之处,压制、清理体内的邪气,散除郁结之气,引导扶持李豫本身的真元透入,蕴养伤病之处,逐渐打通各处经络,恢复他的自我调息自我疗伤的能力。

    这一动就是近一个时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两人才各自收功,头上都已经汗津津的。

    “翁门主,今日救命之恩,李豫此生难忘。”李豫站了起来,重重的行了一礼,经过刚才翁锐的一番调治,他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李大哥,你受伤虽说很重,但也无性命之忧,前面已经经过调制,我这也只算是锦上添花之举,您千万不要在意,快快请坐。”翁锐客气道。

    “翁门主,”李豫坐下道,“你我虽都是练武之人,但您现在的成就就是我这一生也难企及,今天您所动用的手段,不光能治我的伤痛,也给我的修炼助了很大的力,这些我岂能不知。”

    “哈哈哈,李大哥,都是自家兄弟,不说这些了,”翁锐笑道,“您还是叫我翁兄弟吧,这样我听着舒坦。”

    “这个我可不敢,”李豫道,“您现在贵为天工门门主之尊,我要再那样叫您,让江湖人听到了就要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了。”

    “嗨,真是麻烦!”翁锐无奈的慨叹一声,因为李豫说的确实是实情。

    “大师兄,天色已晚,我们上酒吃饭吧。”

    前面一进来翁锐就急着给李豫治病,别人也不敢打扰,现在病也治完了,时辰已经到了酉中时分,所以殷洪不得不提醒李豫了。

    “噢,你看我,”李豫猛一拍脑门道,“失礼!失礼!吉海,赶紧上酒上菜,我要先和翁门主、山子兄弟和沌信掌祭喝上三大碗。”

    看来李豫还是没忘这里的规矩,先喝酒后吃饭,否则就要犯上(饭上)。

    “是,我这就去安排,马上就好。”一直等在一旁的吉海一哈腰赶紧出去了。

第二十五章 九重求救-3:线索

    大家分宾主坐定,看着吉海的背影,翁锐忽然有了一种亲近的感觉:“李大哥,你好像现在对他们很熟啊?”

    “哈哈哈,什么很熟啊,”李豫笑道,“现在这个‘楚韵斋’就是九重门的。”

    “哦,这怎么回事,你快说说。”翁锐道。

    “说起这件事,还真有您的功劳,”李豫道,“当年我们路过这里,您选了这家饭店吃饭,这个吉海嘴巴太能说了,让我们多喝了很多酒,也多吃了很多菜,一下子赚了我们不少钱,这件事我一直难以忘怀。”

    “那后来呢?”沌信也来了兴趣。

    “后来啊,我就把这家饭店给买了,”李豫道,“开始呢只是觉得吉海是个人才,喜欢他,想给他一个当老板的机会,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把这饭店经营得很好,赚了不少钱,没多少时间他就娶了媳妇成了家,我才意识到这也是我们可以做的一门生意啊。”

    “这么说在此之前九重门不做这饭店生意?”翁锐道。

    “当然,”李豫道,“以前我们做的生意杂且多,往往都需要长途运转,不光劳累,风险也是不小,但饭店这门生意只要有人、市口好、味道好就会一直有人来,不光稳定,收入也不错。”

    “这么说,江都那家和山子打架的饭店也是在这后面开的?”翁锐道,他一定要说些和朱山有关的话题,好拉和他们间的关系。

    但朱山却不领这个情,听到此话竟然把头扭向了一边,既不看翁锐也不看李豫。

    李豫见状只是微微一笑:“所以说这都是缘分啊,我在那里买了家饭店,却碰上了山子兄弟,促成了我们第二次相逢,今天回到这第一次相聚的地方,十几年了啊!”

    李豫虽是感慨,但也不忘提及朱山,看来他也是有意缓解和朱山的关系,但朱山依旧不理会他。

    他们说着话,很快吉海那边就把酒菜上齐,李豫端起一杯酒道:“翁门主,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聚喝酒的地方,十几年了,江湖发生了很多变化,您现在贵为一门之主,我还是九重门的大师兄,但我们依然能在这里再次相聚,足见当日之情,来,我先敬翁门主和天工门的兄弟一杯。”

    众人举杯,相互敬着喝完杯中之酒,朱山还是不和任何人说话,只管自顾自的自己喝。

    喝完三杯开场酒,大家开始吃菜吃饭,李豫端起一杯酒道:“山子兄弟,我单独敬你一杯酒,也算是我给你陪个不是。”

    “你是大师兄,我只是一个小弟,这赔不是我可承受不起。”这朱山可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山子,不许这样对大师兄说话!”翁锐轻声喝道,他知道朱山心中有气,但李豫毕竟是九重门的大师兄,地位仅次于门主,就算朱山现在是天工门的一位掌司也不能这样。

    “翁门主,没关系的,”李豫看来一点都没有生气,“山子兄弟,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我要说李宪他们退股这件事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你信不信?”

    “你说呢?”朱山睁大眼睛看着李豫,看来他真不相信李豫会不知道这件事。

    “大师兄说的是真的,”殷洪忙道,“为这事大师兄都和门主吵翻了。”

    “莫非你的伤和这事有关?”翁锐道。

    “那倒不至于,”李豫道,“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外面跑,李宪回去没找到我就把他遇到的情况对门主说了,你们也知道,这九重门历来都是小心惯了的,为求自保数代都相传这一个规矩,要是碰到战乱或者大的危机,总是选择先往回收,这次也是这样。”

    “李宪不是没找到你,是他根本就没去找你,他自己就是那么想的,”朱山气道,“一看见我们出点事就怕树叶砸破头,跑的比谁都快,哼!”

    朱山恨李宪是有道理的,但这事李豫却不能做过多解释,因为李宪不光是他的师弟、堂弟,还是门主李允的儿子,这说多了弄不好又会加深门内的矛盾。

    “山子和我的关系门主是知道的,”李豫继续道,“他怕我不同意,就告诫下面的人都不许告诉我这件事,等我回来发现此事已成定局,也即刻去和门主分辨此事,陈述我的看法,虽不至于说吵,但也弄得很不开心,为此我还想赶往荆州当面向山子兄弟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来?”朱山道,其实他生气主要是生在这里,觉得李豫至少应该给他一个解释。

    “我是想来,但还没等我动身,九重门就出事了。”李豫道。

    “这事和你受伤有关?”朱山道。

    “对,”李豫点点头道,“能不能我们先把这杯酒喝了我再慢慢给你说?”

    “好!”朱山说声好,这回倒是很痛快的把酒喝了。

    看来这结子快解开了,众人也赶紧叫好陪着喝酒。

    “这件事对九重门来说是个秘密,江湖上到现在恐怕也无人知晓,”李豫道,“就在我和门主争吵的当天晚上,巴中九重门总坛忽然闯进数位蒙面强者,一个个武功都非常厉害,我自然带领门内高手拼死抵抗。”

    “但这你们也知道,我们主要是做生意的,论功夫在江湖连二流都算不上,就连山子兄弟现在的功夫都比我好,这结果就可想而知,我被打成重伤,其他的人也被打得东倒西歪。”

    “门内可有伤亡?”翁锐当然最关心这个。

    “他们虽然武功强悍,但却没有杀人,”李豫道,“只是在打倒我们之后抓走了门主。”

    “你是说你们的门主李允被抓走了?”这一下翁锐吃惊不小。

    “当时是被抓走了,但第二天就被放回来了,唉!”说到这里,李豫重叹一声,一下子就没了情绪,顿时愁容满面。

    “这回来不是好事吗,怎么看你愁眉不展?”翁锐道。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李豫道,“我被打之后一躺就是四五天,其中门主也过来看过两三趟,我问他门内之事,他只是告诉我让我好好养伤,其他的事都不要管。”

    “但等我起来能走动了,我才发现门内变了很多,门主已经很少出头露面,大家的情绪也不高,我去一看账本更是大吃一惊,府库的钱资几乎少了一半,并且在各地都换成了粮食、布匹、盐巴、铁器之类等等运往南越之地,那里虽有我们的商路,但我们的生意并不多,这点我比谁都清楚,为此我去问门主,结果他告诉我,这是他自己下令新开的商路,还说此事不要我管,并强调任何人不得把这件事说出去。”

    “这事肯定有问题,”沌信道,“这么大的一笔生意那是大事,哪能这么仓促决定?”

    “这事我也觉得不对,”李豫道,“由于我那时候行动不便,我就派其他人去查这事,为此门主大为光火,不但把去查的人都给打了一顿,还把我给关了起来,所有商路方面的事也不再要我管了,这一关就是将近一月,直到我答应不再查此事他才肯让我出来。”

    “那您这会出来还查不查这事了?”朱山急道,看得出他对此事的关心。

    “那你还生我气吗?”李豫道。

    “这…这么大的事也没人给我说,”朱山南山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啊,来,我敬您一杯。”

    “呵呵,我也没有怪你,”李豫喝了一口酒道,“我是这么想的,既然门主不让查这事,那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许他真的也是为了九重门好,我当然也不再去查这事了。”

    “哪你现在做什么?”朱山道。

    “我现在啥事也不用管,闲人一个,呵呵。”李豫笑道。

    “呵呵,我看未必吧,”翁锐笑道,“李成去荆州的时候说是您的伤势很重,看样子快不行了,我来看看其实也无大碍,只是帮着消除了一些隐疾而已,李大哥这么郑重其事地把我们请到咱们初次会面的地方,一定不会是只让我看这么点小毛病吧?”

    “哈哈,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了你,”李豫笑道,“其实真没啥大事,只是前一阵子听了很多天工门的传言,现在我们这里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心里不太踏实,想在你这里探听点消息。”

    “嗯,这个挺有意思,您都听到什么啦?”翁锐知道这才谈到了正题。

    “我听说你们被一伙武功高强的人袭击,还被敲诈了?”李豫道。

    “确有此事。”翁锐道。

    “他们要分你们一半的利润?”李豫道。

    “确实是,但我们没给。”翁锐道。

    “想得美,我们辛苦赚的钱凭什么给他们!”朱山气道。

    “后来你们就把前来要钱人的一家给杀了?”李豫道。

    “呵呵,看来你这位九重门的大师兄听到的消息很多啊,”沌信笑道,“这事起源于我,他们跟踪到去江都工部要钱的那个齐蓁住的地方,我本来是想悄悄过去,用些手段逼这家伙说出他们的来路和目的,谁知还没等我动手就有人闯进来当着我的面把这一家人就给杀了,还到处宣扬是我杀的。”

    “你没拦住?”李豫道。

    “我倒是想,”沌信道,“但对方和我动手的人功夫不在我之下,我根本顾不过来,另外一人办完事之后他们就一走了之,让我收拾残局,这事就变成我干的了。”

    “这个我信,”李豫道,“现在整个江湖的注意力都在你们那里,但我们这里却出了事,还不能说出去。”

    “您是说这后面的人是一伙的?”翁锐道。

    “这我可说不准,”李豫道,“只是我觉得现在的江湖有点怪异,有人拼命地在你们那边折腾,但出来的都是些小喽啰,随便可以抛弃的棋子,明知天工门的实力,却谣言造得满天飞,到了我们这里,啥话不讲,直接来现成的,我们还啥话都不能说,我不知道除了我们还会不会有第二家或者第三家?”

    “你是觉得这些货物是被掳走的?”翁锐道。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生意没有这样做的,东西品种不多,但数量很大,这是要干什么呀?”李豫道。

    “这确实不是普通商人做法,倒像是一笔大生意。”朱山道。

    “但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呢?南越国?夜郎国?哪位侯爷王爷?那个江湖门派?”李豫道。

    “但我们现在却没有证据。”翁锐道。

    “我知道,”李豫道,“但我觉得这是条线索,顺藤摸瓜,总能摸出些东西来,或许对你们追查的那些事有点用。”

    “这是什么线索?你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啊?”朱山想都没想就道。

    “那么多货物要送往南越,能走的道就那么几条,他们还能飞过去不成?”李豫道。

    “嗯,这还真是个办法。”沌信道。

    翁锐点点头,啥话也没说,场面一时有些冷清。

    “来来来,吃菜,”李豫道,“光顾上说话了,还有这么多菜没动呢。”

第二十五章 九重求救-4:借力打牛

    在客栈的房间里,翁锐还在琢磨今天晚上李豫说的话,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翁锐问道。

    “门主,是我。”是沌信的声音。

    “进来吧。”翁锐道。

    “谢门主。”沌信进来冲翁锐微微一笑道。

    “怎么,你还没睡?”翁锐道,“坐吧。”

    “您不也没睡吗,”沌信在一旁坐下道,“我就是觉得这个李豫今天做的事、说的话很有些深意。”

    “我也正在琢磨这事,那就说说你的看法。”翁锐道。

    “我了解了一下,”沌信道,“这个饭店当初是李豫自己买下来的,并不是九重门的,外面的人也没有几个知道这家饭店和九重门的关系。”

    “呵呵,看来你真是这方面的专家,”翁锐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今天李豫不是说了吗,”沌信道,“是你把大家拉到这里吃了顿饭,他觉得那个吉海是个人才才想买的,但以前他们并没有做过这种生意,门主自然没有同意,最后他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了这个饭店,看到这里能赚钱,门主才同意做这门生意,但这家店并没有收回门内。”

    “这才多点时间啊,你就了解了这么多?”翁锐不禁有点感慨。

    “他们今天有点想拉和我们的意思,所以多问几句,不太要紧的人家当然愿意说了,呵呵。”沌信笑道。

    “那你还探听到是么消息了?”翁锐道。

    “今天我们出来李豫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出来,住也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您不觉得奇怪吗?”沌信道。

    “我觉得可以理解,”翁锐道,“他们现在是想回避和我们还有联系,用他们的话说这也是一种自保行为,这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他们出进这里应该也是避着旁人耳目的。”沌信道。

    “不会吧,”翁锐倒有些稀奇了,“这里是个小地方,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

    “但我觉得这个李豫挺重视的,”沌信道,“连在大堂里李成和吉海都绝口不提李豫的名字,这可是他自己的饭店呀。”

    “这还真是,”翁锐道,“那你怎么看这事?”

    “我倒是觉得你这位九重门的老朋友,你口中的李大哥,也是一个心事极重的人。”沌信道。

    “没关系,这里就你我两人,呵呵。”翁锐轻笑一声,他看得出沌信对他和李豫之间的关系有点顾忌。

    “他是想借助我们天工门的力量挽救九重门,或者是达成他自己的想法。”沌信直接把他的分析结果说了出来。

    “挽救九重门?他自己的想法?难道这不一样吗?”翁锐道。

    “还真有点不一样,”沌信道,“他是想挽救九重门,但他和他们门主李允的想法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翁锐道。

    “他们门主李允的想法是典型九重门的想法,这种想法也是有根据的。”

    沌信道:“虽说经商的利润丰厚,也是市井必须,但历代君主并不喜欢,重农轻商,时不时的要打压一下,所以整体上商贾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做事都比较低调,就算是在外面吃了亏大多都是自己偷偷扛着,也不敢为经商的事去惊动官府,弄不好在官府吃的亏比在外面的还要大,所以以前只要一遇上战争、动乱,他们就忙不叠的往回收,以保存实力,但他没想到的是,传承数百年的一个商门却被人欺上了总坛,并且毫无还手之力,他只能认命了。”

    “你的意思是李允现在是想用破财免灾的方法渡过这一关?”翁锐道。

    “我看是这样,”沌信道,“但他现在却看错了人,对方不是一般的强盗,不是一锤子买卖,他们后面有着极强的实力和极深的目的,弄不好他们会被嚼碎,连骨头都不剩。”

    “你是说李豫已经看出了这一点?”翁锐道。

    “李豫一直在外面跑,眼界一定比他们那个门主高,”沌信道,“这些年九重门发展的不错,一大半的功劳都在这个鲁豫身上,他对九重门的感情比谁都深,遇到突袭自然会以命相拼,现在这个结果他左右不了,却又非常的不甘心,因为他非常明白,凭他们自己的实力,根本就破不这个局。”

    “那他为什么不跟我直接说?”翁锐道。

    “这怎么说呀,”沌信道,“九重门也算是大门派,论人数、商路、商点,哪个都比我们多,前段时间还急吼吼的从我们这里退出了所有的股份,现在遇上事了就来找我们,您觉得他说得出口吗?”

    “那他不还是说了吗?”翁锐道。

    “呵呵,那能一样吗?”沌信笑道,“人家说他们那边发生的事就是一个线索,看看对我们正在调查的事有没有用,人家是在帮我们那!”

    “噢,哈哈哈,”翁锐恍然大悟,笑道,“还真是,这倒有点借力打牛的味道!”

    “所以说啊,这李豫确实是个人精,很会利用一切关系。”沌信道。

    “那你觉得他的线索有用吗?”翁锐道。

    “当然有用,人很容易藏,但这么多东西去很难藏。”沌信道。

    “他今天也没说那条路啊?”翁锐道。

    “这个不用他说,”沌信道,“朱掌司在他们那里待了快三年,跟着他走南闯北,哪条商路他不知道啊!”

    “这么说,你也认为李豫的怀疑有道理?”翁锐道。

    “我们以前分析过,”沌信道,“不管灰衣老人身后的势力有多大,但在我们这里都只是烟幕,真正的目标可能是肥的流油的玄墨仙工,虽说九重门的事不在我们的预计之内,但也异曲同工,您不要忘了,我们也曾怀疑对方是盘踞在南越之地,而现在这些货物的去向也正是这个方向,没有这么巧合的吧。”

    “看来对方的胃口很大啊,我们倒是把这件事看小了。”翁锐道。

    “这只能说明对方不光势力大,而且志不在小,要干一件大事。”沌信道。

    “哼!”翁锐冷哼一声,顿时豪情万丈,“人在江湖,能碰上一件大事不容易,看来我们这会是想躲也多不了了。”

    “哪门主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沌信道。

    “呵呵,这该是我问你才对,”翁锐笑道,“我想不外乎两个方向,第一,就是派人去盯着那几条商路,他们既然称之为生意,估计不会太过隐匿,但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他们把这些东西运到哪里,交给了谁。”

    “这事交给我,我安排人去办。”沌信道。

    “我们的人最好是当地人,不要暴露身份。”翁锐道。

    “我们天工山就处在南越之地,当地人有的是,”沌信道,“不过我还得再派几个人,去查查接收货物的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如属机密,估计他们不会把货物运到一个地方。”

    “还是你考虑的周密,”翁锐道,“这第二个方向,可能我们需要去一下巴中山,会会他们那个门主李允。”

    “您是考虑李豫没说实话?”沌信道,其实他自己也有怀疑,但鉴于翁锐和他的关系不便明说。

    “这倒不是,”翁锐道,“根据李豫现在九重门的状况,我估计有些事他也未必清楚。”

    “哪我们去李允就肯说了?”沌信道。

    “这恐怕由不了他,”翁锐道:“只要他不想让九重门彻底灭门,他一定会告诉我实情。”

第二十五章九重求救-5:一定会说

    翁锐要去九重门的事并没有和李豫商量,也没有告诉他,翁锐有自己的考虑。

    不管李豫现在多么想借助天工门的力量去解决九重门的危急,但很显然的是他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

    不想让江湖人知道,他是不想去刺激现在掐着九重门脖子的那些人,门主李允以怀柔的方法处理这件事,从他们的实际情况来说也没有错,他不能坏了门主的策略,这也是对九重门的一种保护。

    另外一方面李豫也不想九重门里的更多人知道这件事,知道他与天工门还有来往,门主李允不让他这段时间管事,也不许他去查这件事,他自然不能忤逆了门主的意志,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九重门再添新的矛盾。

    李豫之所以要把这件事抛给翁锐,是他觉得这件事和天工门所发生事的背后很有可能就是一件事,现在唯一有能力去查这件事的只有天工门,而且他知道以翁锐的心性,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件事,就算是他现在还不是那位神秘的灰衣老者的对手,但他身后的道门三圣不是谁都敢忽略的存在。

    翁锐猜想李豫可能会想到他去九重门这件事,他甚至感觉到李豫似乎在暗示他去九重门找更多的线索,因为他自己除了被人打伤,偷看了一下账簿,其他的细节一概不知。

    而且这一切都是在门主李允被掳回来之后发生的,这说明李允知道的要远比他这个九重门的大师兄要多很多,这些他自己不便问,也不能问,而由天工门去问就比较合适,至于能不能问出来,他只能看天工门这些人的手段了。

    想通了这些事,翁锐在离开郊郢前往巴中的时候连给李豫辞别一下的想法都没有,既然明面上是双方闹了别扭,那就尽可能地少见,这样才显得真实一点,虽说巴中九重门的地方并不好找,但他们有一个现成的向导,那就是朱山。

    朱山对于要去闯闯九重门这件事有点莫名的兴奋,他去过那里不止一趟,时间最长的一次竟然待了两个多月,对那里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以前在那里,他是九重门的一个挂名弟子,李豫的小师弟,或者就是一个跟班,主要就是跑腿干活的,但他从来就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也都是他愿意干的事情,几年下来,日积月累,李豫经商的那些门道竟被他学了个七七八八,凭着他对钱财的热切和那股子聪明劲,他还有了许多的感想和发挥,这才让他到了天工门后就如鱼得水。

    天工门和九重门合作也是这两三年才开始的事情,本来刚刚进入快速成长期,但一件意外的事故竟然让这个合作戛然而止,要说损失,对现在的朱山来讲,其实真的说不上太大,但他不爽的就是感觉被最亲近的人坑了一把,这口气有点出不出来。

    朱山和李豫的结子算是揭过去了,但和九重门的嫌隙并没有根除。

    九重门为了不和天工门拉上关系以躲避灾祸,没想到灾祸来的比他们想的还要快,但却不是天工门带给他们的,这多少让朱山觉得有点快意。

    后面的蹊跷他也是多少知道一些,但他还是想去看看九重门门主李允被气歪了的嘴脸,因为他是九重门的上代老大李晅,也就是李豫父亲的挂名弟子,怎么对待李允,他没有心理障碍。

    有了朱山的带领,翁锐他们的路走得很顺,两天就到了巴中九重门总坛附近的李家坨子,由于受九重门的影响,虽处深山,但在这里却形成了一个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一个镇子,住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热闹祥和的景象颇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既然是九重门的附近,九重门的眼线自然是少不了,好在朱山对这些都很在行,躲过那些眼线悄悄住进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客栈,等着夜幕的降临,正好也商量一下这件事。

    “门主,您说我们这样来那个李允会告诉我们吗?”朱山对此非常疑惑,也一直没想通此事。

    “会的。”翁锐笑道。

    沌信也在一边笑着点头。

    “看你们这笑,你们似乎已经有了办法,”朱山道,“那也给我说说吧。”

    “办法现在还真没有,我想只要见到李允,一定会有办法的,”沌信道,“正所谓车行山前必有路嘛。”

    “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高兴地太早,”朱山道,“我在九重门待了好几年,这个李允之所以能当上门主,不是他的武功好,而是他的脑子好,天生就是一块做生意的料,任何时候脑子里都有一盘账,亏钱的买卖他从来不做,这在九重门里没有人不服的,要想从他那里得到好处,真的比登天还难。”

    “谁说我们要从他那里得到好处了,”翁锐道,“我们是来给他好处的。”

    “给他好处?我们现在能给他什么好处,”朱山道,“我感念于在九重门学艺,这几年的合作中能给的好处我都给了,他们几乎等于白赚,这样的好处他们都不要,现在还能给他们什么好处?”

    “你该的好处还是太小,”翁锐道,“你说过他是个商人,非常会算,他是算到跟你退股的好处更大才那么做的,所以他也没有错啊,呵呵。”

    “哼,还没有错?”翁锐道,“现在府库里的一半钱财都被弄走了还没有错?今后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呢,也不知道他这账是怎么算的。”

    “这是两笔账,不能混在一起,”翁锐道,“退股是他觉得有风险,给人家钱也许是他觉的这样损失才能最小,这不一样的。”

    “我看没什么不一样,都是损失钱财,”朱山道,“对他这么个比我还财迷的人都这样了,我看不出你们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动心。”

    “你也知道他是财迷,难道他就心甘情愿一直这样下去?”翁锐道。

    “当然不愿意了,一直这样下去还不如让他去死。”朱山道。

    “那他们自己有能力摆脱这一点吗?”翁锐道。

    “那肯定没有啊,”朱山道,“否则他还给人什么钱啊?”

    “那谁有能力帮他们摆脱这一点?”翁锐道。

    “当然是我们了。”朱山立即答道。

    “这就是李豫李大哥的高明之处,”翁锐道,“他也认为我们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朱山又犹豫了起来,“我们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嘛?我看大师兄也不是真的相信我们能解决,他只是想借我们的力量试一试,解决不了大不了也就现在这样,要不他也就不会这么藏着掖着了。”

    “哈哈哈,朱掌司到底是做生意的人,”沌信笑道,“连想法都这么接近。”

    “这么说你们也是觉得他这么想的?”朱山道。

    “当然了,”沌信道,“不管他怎么想,这件事我们还是要做的。”

    “那我们为什么要去做只有他们得好处的事情?”朱山道。

    “不只是他们的好处,我们现在就需要他们的帮助,”翁锐道,“九重门到底有些什么密情,这对于我们弄清楚这是些什么人、他们在哪里、他们想干什么等等问题非常重要。”

    “但他要不相信你怎么办?”朱山道。

    “那你相不相信我?”翁锐道。

    “这……”朱山犹豫了一下道,“我当然相信了,您是我大哥,现在又是天工门这么大一个门派的门主,自从我们在一起,从来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情,你说能,那就一定能!”

    “但是那个灰衣老人我打不过他?”翁锐知道这是朱山心中的一道坎。

    “嘿嘿,我想过了,”一看自己的心思被翁锐看破,朱山有点不好意思,“以前有很多人你都打不过,但现在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了,我相信这个老家伙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

    “好,只要你相信,我们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翁锐道。

    “是,只要我们相信,就没有我们做不成的事情!”沌信忽然间也感到豪情万丈。

第二十五章 九重求救-6:夜探九重门

    子时过后的九重门总坛九重山庄一片寂静,好像连所有的狗都睡了,微微的星光下一眼看去,房屋的影子层层叠叠,虽布局不是特别规整,但数量却不少,屋檐下的条条通道拐七扭八,像迷宫一样,要是有不熟悉的人闯进去,走出来都是一件难事。

    就在这时,三条黑影悄悄地出现在九重门山庄一处房屋的屋脊上,接着他们从一处屋顶飘向另外一处,像一道道青烟,不发出半点声响,最后轻轻飘落在一处透着微微灯光的房屋跟前,连各处巡夜的庄丁都没有惊动。

    一道黑影缓缓走近房门,轻轻的敲了两下。

    “谁?”里面有人轻声问道。

    “吭!”门外的人轻声咳了一声,啥话没讲。

    静了片刻,门内有人走近屋门,轻轻将门打开,出现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看到三个黑衣蒙面的人站立在外,先是微微一怔,然后默默地转身朝里面走去,外面的三人也是一怔,随后跟了进去,并把门掩上。

    “你们的要求我不是都已经答应了吗,还来干什么?”老人头也没回站在屋里道。

    “是吗?”一个黑衣人道,“我倒是有点忘了,想听你再说说。”

    “莫非我们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老人道。

    “对不对要你说完了才知道。”黑衣人依旧不温不火的道。

    “你们是什么人?”老人忽然觉得不对,猛地转过身来,伸手去抓桌子上的剑,但被另一个黑衣人给重重的摁住了。

    “您说呢?”对面的黑衣人话语依旧温和,并且蒙着的脸上似乎有了笑意。

    “你们不是……”老人的话忽然停了下来,不再说话。

    “我们不是谁?”黑衣人道。

    “你们到底是谁?”

    老人的语气也忽然缓和了许多,转身慢慢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不再紧张,也不再着急了,人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自己的房前,诺大的庄园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可见这些人的能耐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翁锐和沌信解下脸上的黑布,老人看着也是一脸茫然,这两个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另一位黑衣人站在他面前,直愣愣地看了他很久才道:“李门主,是我!”

    “山子?”老人李允惊呼一声站了起来。

    “对,是我!”朱山也解下了脸上的黑布。

    李允长舒一口气道:“天工门的人?”

    “是!”朱山道。

    “难怪能不惊动任何人就找到我的住处,”李允的脸上大写着不快和尴尬道,“你们来做什么?”

    “李门主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朱山道。

    “生意人唯利是图,各人算各人的帐,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李允这时候表现得非常平静。

    “投钱和撤股一样积极,你真会算啊!”朱山不无讥讽地道。

    “那也是因为你愿意!”李允道,他本来就没想到朱山会那么痛快的答应他撤股。

    “你……”

    朱山一急,踏上一步直指李允,但马上被翁锐制止了:“山子!”

    李允这时候才注意到眼前这人虽说年岁不大,但沉稳干练,气度非凡,见他一句话就拦住了朱山,就道:“这位是……?”

    “他是我们的门主,这位是我们的祭律沌信。”朱山没好气的道。

    “原来是翁门主和沌信掌祭驾到,”李允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道,“恕老朽眼拙,慢待了,请坐,我这就叫人上茶。”

    “李门主,这深夜就不用麻烦了,”翁锐道,“我们以这种方式来见你,也是为了避人耳目,省些麻烦。”

    “好,那就请翁门主和二位坐下说话,老朽洗耳恭听。”李允道。

    “山子,你去外面周围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翁锐道。

    “哼!”朱山鼻子里哼了一声,瞪了一眼李允转身出去。

    “看来朱掌司对我成见太深了,呵呵。”李允很尴尬的笑道。

    “李门主,您还是叫他山子吧,呵呵,”翁锐轻笑道,“怎么说他也算半个九重门弟子,在这里你是长辈,别跟他一般见识。”

    “老朽可不敢高攀,”李允道,“他现在可是天工门的司工,我们这些做点小生意的门派实在算不了什么,那几年的经历不提也罢。”

    看来这李允和朱山赌气是小,他实在是不想和天工门靠得太近,话里的意思也是冷冰冰的。

    “看来李门主是想和我们彻底划清界限了。”沌信不温不淡的道。

    “我知道我这件事做得不好,”李允道,“但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苦衷,还望翁门主和沌信掌祭理解。”

    “你说的是哪件事?”翁锐道,脸上居然有诧异之色。

    “你们不就是为我们退股那件事吗?”李允心道,朱山一进来就为这件事别扭,现在倒装起糊涂来了。

    “那是件小事,不足一提,”翁锐道,“李门主大可不必为此事挂怀。”

    “那我就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值得翁门主半夜来老朽这里了。”李允道,眼睛下意识的瞟向了一边。

    “你知道我为什么事来的。”翁锐道。

    “翁门主说笑了,”李允还是一点都不松口,“除了那件事我想不起来九重门和天工门还有什么关系?”

    “李门主,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看来沌信是不想和他绕弯子了,“一进门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这……”李允一愣,但立即道,“这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没关系呢?”沌信道。

    “说什么不说什么那都是九重门自己的事,”李允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九重门门主也是门主,他也有他的态度,“我知道天工门的实力,但也不该这样来压制我们吧?”

    “李门主,我想你是误会了,”翁锐道,“天工门没有人想压制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恐怕现在都被捆到一根绳上了,所以我才会特意来一趟和你谈谈。”

    “什么捆不捆的,我是没看出来,”李允道,“我看我们还是各做各的事,不要再有什么来往的好。”

    “李门主,我们门主对你客气那是礼节,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沌信不客气的道,“很多事不是你想分就分得清楚的,你这边不是刚退完股吗,人家不是照样可以找上门来叫你出钱出人替人家办事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李允执拗的道。

    “你是装听不懂吧,”沌信道,“谁不知道你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这时候被人家掐着脖子的滋味不好受吧,再说了,要没有确切的消息,我们跑你这里来干什么?”

    “就算是也和你们没有关系吧?”李允顿时委顿了不少,黯然道。

    “我们怀疑这些人和在我们那边挑事的人是一伙的。”翁锐道。

    “那又怎么样?”李允道,摆出了一副说死也不想合作的架势。

    “哼,你是在怀疑我们天工门的实力吧?”沌信道。

    李允没有吭声,显然他已经默认了这一点,这可能也是他最大的顾虑所在。

第二十五章 九重求救-7:密情

    “哼哼,我知道李门主的顾虑,”翁锐冷哼一声道,“前一阵子江湖传言的确很多,基本都是针对天工门的,也弄得我们焦头烂额,最主要的还是有位灰衣老者十招就打败了我,这件事也被传得神乎其神,并且它确实也是真的。”

    翁锐继续道:“其实他们就是想用这件事给江湖在成一种恐慌,以便达到他们的目的,但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我们依然在追查这事,绝不会就此罢休,天工门延续百年之久,实力不是我一个人能代表了的,我想现在江湖之上能和天工门抗衡的门派应该不多吧?”

    “天工门的实力我信,”李允道,“但我们小门小派,本就是老老实实做点生意养家糊口的,不想卷进江湖的争斗,我只想九重门不能在我手上败下去,损失点钱财忍忍也就过去了,门内要骂,门外要笑话,那都冲我一个人来吧,我无所谓。”

    李允的话说的有点悲壮,看得出他承受了不少压力。

    “但现在就算是想破财免灾,恐怕未必也会有人让你如意啊。”沌信道。

    “沌信掌祭此话何意?”李允道。

    “你以为这只是简简单单敲诈你们点钱财吗?”沌信道。

    “难道他们在我们这里还有别的目的?”李允道。

    “我简单给你说一下吧,”沌信道,“自从数月前这伙人出现,在我们天工门杀人惹事,还不断地嫁祸我们、抹黑我们、敲诈我们,弄得我们工部的生意处处受阻,弄的江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但就在这个时候,你们这边却受到要挟,不但要出钱,还要替他们做事,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难道他们的目的不在你们身上,而在我们身上?”李豫的眼睛睁大了。

    “这你还真高看九重门了,”沌信道,“在我看来,九重门只是他们很多环节的一个开始,剩下的还会牵扯到哪些门派现在还不知道,但一定会有,恐怕还不是一个两个,天工门也只是当下被他们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

    “工具?”在别人看来天工门是这场对垒的前沿,怎么一下子成为别人的工具,这李允一时还难以理解。

    “对,用来恐吓别人的工具!”沌信道。

    “哦,”李允盘算着近来发生的种种事情,犹豫了一下道,“难道他们就是为了弄钱?”

    “要纯粹为了钱这件事倒简单了,”沌信道,“他们现在要的钱不是一点点,以后可能还会更多,关键是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要这些钱干什么?不把他们揪出来,这件事就不会彻底解决,大家永远也别想安宁。”

    “但就算是对方有什么目的,也和我们无关,”李允道,“我们也只是做点小生意,大不了我们不赚钱。”

    “我看到现在你都还没有明白,”沌信道,“你们已经跳进了人家挖好的一个陷阱里,到时候别说赚钱了,连整个九重门的身家性命赔进去都说不定。”

    “沌信掌祭的这句话就有点危言耸听了吧,”李允道,“我们只是帮人采买、运输点东西,只是不赚钱或者还要贴点钱进去而已。”

    这李允还是一副算账的商人思维,对所面临的危险一点都不敏感,翁锐不得不亲自给他点拨一下了。

    “李门主,他们让你们采买运送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翁锐道。

    “这个……”李允有点犹豫。

    “粮食、盐巴、布匹、铁器、金银等等都有吧?”翁锐道。

    “你们怎么知道?”李允道。

    “我们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翁锐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难道不是做生意嘛?”李允道。

    “我看你一直呆在这个巴中山区真是糊涂了,”翁锐道,“做生意哪有这么集中的要这多东西,这后面的事想想都会让人不寒而栗,你倒是觉得危言耸听了。”

    “什么事?”李允也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

    “打仗或者造反!”翁锐道,原来这就是翁锐所说的一定可以让李允配合的理由。

    “啊!”李允惊呼一声顿时瘫坐在椅子上,如果和这些事有关,那就离他们灭门的时间不远了。

    “具体点说这是在犯王法,”翁锐道,“这些东西虽说老百姓也在用,但这么多东西在一起那就成了军用物品,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交易和贩运的。”

    “但这些东西并不是我的呀?”李允喃喃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翁锐道,“到现在你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人在哪里,如果朝廷追查下来,你连个推脱的地方都没有!”

    “嘶!”李允倒吸一口凉气,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是千算万算,已经受了极大的委屈和牺牲,但没想到还是掉在这么大的一个坑里。

    “现在你不觉得危言耸听了吧?”沌信道。

    “哪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允终于使用“我们”这个词了。

    “把你知道的东西告诉我们,把这伙人挖出来,一劳永逸的解决他们!”翁锐坚决的道。

    “但是……”李允还在犹豫。

    “你还在犹豫什么?”沌信道。

    “唉!”李允叹了口道,“如果我说了,可能等不到朝廷来抓我们,我们就会被人灭掉。”

    “所以我们才以这种方式来见你,”翁锐道,“我们也不想现在就把九重门置于危险之中,就算这次出去我们也不会对这里发生的事露出一丝一毫。”

    “但我现在所能告诉你们的也很有限,就怕起不了多大作用。”李允终于松口了。

    “我知道你不知道他们是谁,”沌信道,“但我们想知道他们要你们做什么?”

    “这个你们已经知道了,”李允道,“用我们的一半的钱资买成东西送到南越的客商那里。”

    “还有呢?”沌信追问道。

    “还有就是后面会有很多钱给我们,让我们继续买东西送过去,”李允稍微停顿一下道,“这部分还会给我们一些利润,虽说不多,但至少不会亏。”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觉得这件事可以做的吧?”沌信道。

    “一次交手,我们就倒下一片,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我们还能怎么样?”李允无奈的道。

    “看来这些人确实布局挺深远的,”翁锐道,“他们自己不用出面,最后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办,就算败露也有人背锅。”

    “翁门主,只要能保住我们九重门,您要我们做什么都行,”李允看来是真的怕了,道,“前面的事就请代我向朱掌司陪个不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有个事我有点不明白,”沌信道,“从各地往南越,关卡不少,这些东西都很敏感,你们怎么过去?”

    “这个有人安排,”李允道,“我们只要按约定的时间通过约定的每个关口就没有问题。”

    “另外我还要了解一下,”沌信道,“每次你们采买多少东西,从那条路走,最后送到哪里,最好能有商号或者人名地点,你看这有没有问题?”

    “这倒是没有太大问题,”李允道,“但我怎么给你?”

    “这个你得找个可靠之人来传递消息,我会给你留下联系方式,”沌信道,“对于你这里的人,你不可全信,对方能找到你这里来,没有眼线恐怕也很难做到,你要小心。”

    “这个自然,”李允这时诚恳的道,“哪这里的事情就仰仗天工门了。”

    “说这个话就见外了,”翁锐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

    “对,对,一家人!”李允赶紧点头道。

第二十六章 边塞寻子-1:重回桐山镇

    就在翁锐巡查各地,探寻灰衣老人极其同伙踪迹的时候,孙庸和妻子龙玉则去了南越,查询儿子孙珏的下落,把女儿孙玥留在了八公山。

    把孙玥放在八公山是他们感觉最稳妥的选择,江湖中能够去挑战那两位存在人应该不多,没有了女儿的羁绊,两位年轻人顿时豪情万丈,气盖云天。

    可能对每个年轻的父母来说,把儿子弄丢都是一道极深的过不去的坎,哪怕这后面有着多深的背景都没有用,找回儿子的心情比谁都迫切,就算是赔上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

    孙珏是在箭川被劫走的,但很显然,星枢子和宇枢子他们并不是隐藏在箭川附近,根据大家的分析,这些人应该盘踞在南越之地,哪一路向南就成了孙庸和龙玉的第一选择。

    但南越地域相当辽阔,东至闽越,北含五岭,西临夜郎国和滇国,往南更是深入骆越腹地,去哪里找就成了他们特别犯难的地方,尽管觉得南越国国都番禺是个可能的地方,但也需要找到一些线索才行,最后他们还是把目标放在了他们曾经巧妙脱身摆脱跟踪的桐山镇。

    桐山镇已经是庾岭的边缘地带,也是大汉靠近南越国的边缘地带,从桐山镇往北就已经属长沙郡管辖,所以这里也算是进入南越地界的一处要道。

    一个多月前,孙庸和龙玉拖儿带女在这里被人盯上,费了不少周折才金蝉脱壳,将盯梢的人摆脱,但最终还是在箭川被人追上,并抢走了儿子孙珏,他们的心一直疼到了现在。

    之所以选择来这里,因为他们梳理了各种线索,唯一比较有价值的就是他们知道这里有个驼子铁匠和矮子篾匠,只要他们还在这里,就可能找到获得突破的方向。

    就这样,仅仅隔了一个多月,孙庸和龙玉就再次出现在桐山镇上,脸上虽挂着疲惫,但步伐坚毅,并排而行,目标是他们曾经住过的大庾客栈,身后的两匹马在石板路上也踩出了响亮的马蹄声,引得众人无不侧目观瞧。

    大庾客栈的店家阿禹看见他们两个进来,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你…你……”阿禹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

    “店家,你这是怎么啦,”孙庸道,“我这才离开了一个多月,你就不认识我们了?”

    “认…认识的。”但是店家阿禹的嘴还是抖得厉害,边说还边往后退。

    “我们就是个住店的,你怎么怕成这样,”龙玉道,“我们上回可是给你留够了钱的。”

    “不不不,我是说太可怕了。”阿禹终于镇静了一点。

    “什么太可怕了?你是说我们吗?”龙玉道。

    “我是说你们走了以后的事情。”看来店家阿禹到现在心有余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孙庸道。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地,我就睡过头了,”阿禹道,“我刚开门,驼子铁匠就来找我……”

    店家阿禹由于紧张,说的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他还是把那天的事情说明白了,驼子铁匠找他来搭话,打听他们有没有走,不久矮子篾匠也来了,当听到孙庸他们还没走时就又回去了,但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这两人又来了,并且非要让他上楼去看看,这一看才发现他们早已经走了。

    “嗨,你看这都怪我,”翁锐道,“那天我们临时打算早点走,叫了几声你没有应,觉得可能是你太累了,就把房钱留在了楼上,但他们怎么就这么关心我们呢?”

    “这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阿禹道,“虽说在一条街上经常见面,他们两个既不住宿也不吃饭,所以很少到我店里来,但那天对你们问这问那,一看到你们走了,他们就跟疯了一样,上蹿下跳,急得要死,还说上了你们的当,都把我吓死了。”

    “这两人确实也挺奇怪的,”孙庸看是轻松的道,“我们只是个路过的客人,又不认识他们,上我们什么当?”

    “他们是不是和你们有仇啊?”阿禹怯生生的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孙庸道。

    “从那天之后,他们两个人就不见了。”阿禹道。

    “什么叫不见了?”这回孙庸也有点急了,他可是专门回来找这两个人的。

    “就是不见了,”阿禹道,“那天他们见你们走了,就急急的赶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赶去了哪里?你知道吗?”龙玉也急着问道。

    “不知道,”阿禹摇着头道,“我以为他们是去追你们去了,好多天后,这镇子上就有了很多传言……”

    阿禹是欲言又止,不停地打量着孙庸和龙玉。

    “你不用怕,我们都是好人,”龙玉道,“都有些什么传言?”

    “他们说…他们说……这都是他们说的,可不是我说的。”阿禹道,看来他真是被吓着了。

    孙庸差点被他气乐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们都说什么了?”

    “他们说驼子和矮子都被你们给杀了!”阿禹道。

    “我们和他们无冤无仇的,杀他们干什么?”孙庸道。

    “他们说这两人武功都很好,在这里好几年就是为了等你们,”阿禹道,“他们还说你们更厉害,带着孩子来无影去无踪,这两个人想去追杀你们连他们自己都被杀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孙庸道,“你看看我们就这么来了,哪有什么来无影去无踪啊,呵呵。”

    “反正他们都这么说。”阿禹一再的推脱着,生怕这和自己扯上关系。

    “他们原来住的地方现在有人住吗?”孙庸道。

    “没有,这谁敢去住啊,”阿禹道,“他们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他们就没有家人?”龙玉道。

    “没有,从来就没有见过,”阿禹道,“他们来这里三四年了,一个打铁,一个编筐编篓子,好不容易收了几个徒弟,这一下子也跑光了。”

    “你能带我们去看看他们住的地方吗?”孙庸道。

    “这个我可不敢,”阿禹道,“要去你们自己去,反正哪里也没有人,门一推就开。”

    “他们是哪里人你知道吗?”龙玉道。

    “问过,说是深山里的,”阿禹道,“人家不想说,就没有再问。”

    “你听他们是哪里的口音?”孙庸道。

    “这可说不准,”阿禹道,“我们这里山多,过个山头说的话都不一样,他们说的也不是他们本地话,听起来和南边来的商人说的话音有点像。”

    “你说的是南越国的商人?”孙庸道。

    “是的。”阿禹道。

    “现在南越那边来的客商多吗?”孙庸道。

    “不多,还和以前一样,”阿禹道,“不过近来倒是见到不少汉地客商往南越去的。”

    “你能肯定?”孙庸道。

    “这个当然,”阿禹道,“前些天还有一批人歇过我的店呢。”

    “哦,那我们先住下吧,”孙庸道,“这回我们只要一间房间,也许要住上几天,你放心,这会绝对不会不辞而别的。”

    “呵呵,我这就给您安排。”店家阿禹也赶紧收拾东西,他知道这些人可得伺候好。

第二十六章 边塞寻子-2:玉佩

    这驼子铁匠和矮子篾匠的失踪是孙庸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他对这两人抱有很大的希望,因为他们能够跟踪监视他,说明有可能是可以直接接触到星枢子或者其手下的人,这对孙庸来说至关重要。

    但现在这两人没了,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甚至没人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但不管怎么样,孙庸和龙玉还是到了当时的铁匠铺和篾匠铺,他们一定得去看看。

    门虚掩着,人去屋空,东西乱七八糟扔的到处都是,并且已经积了许多灰尘,但曾经翻动过的痕迹却很明显,不知道是他们那些徒弟逃走时找寻财物,还是后来有人专门过来找寻其他的东西,总之他们没看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从那两处回到客栈,孙龙二人一筹莫展,谁也不想说话,过了好一会龙玉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阿庸,”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龙玉也像孙庸称呼他阿玉一样叫他阿庸,“你说这两人会到哪里去呢?”

    “我觉得八成现在那两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孙庸道。

    “你说他们被杀掉了?”龙玉道,“为什么?”

    “可能因为他们知道的东西会成为我们的突破口。”孙庸道。

    “他们知道我们会来找?”龙玉道。

    “谁家孩子丢了父母不会去找?”孙庸道,“何况这牵扯到天枢、天玑两大门派。”

    “但那也没必要杀掉他们啊,”龙玉道,“让他们逃走也就是了。”

    “因为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啊。”孙庸道。

    “他们能有多大秘密啊,”龙玉道,“难道是怕我们知道他们是星枢子和宇枢子的人?”

    “这点星枢子他们可能早就明白我们已经知道了,”孙庸道,“但他们又是谁的人?这一点恐怕是他们现在最不想让人知道的。”

    “你是说翁师兄他们碰到的灰衣老者?”龙玉道。

    “虽说现在还都是推测,但这种可能性很大,”孙庸道,“从现在星枢子和宇枢子的表现来看,他们后面一定有人,并且是比他们厉害很多的人,除了那个灰衣老者难道还会有其他人?”

    “唉,我现在就想赶紧找到珏儿,”龙玉叹口气道,“其他的事都和我关系不大。”

    “要是他们之间真有关系,也不是我们想没关系就会没关系的,”孙庸道,“很多事情都可能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很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龙玉道。

    “我忽然在想,”孙庸道,“是谁在那里找东西?他在找什么?”

    “肯定不是那个驼子或者矮子,”龙玉道,“要是他们自己肯定不会乱翻的,他自己直接去拿就可以了。”

    “对,一定是另外有人在找什么东西?”孙庸的眼皮一翻,“不知他们找到了没有?”

    “你是说我们再去找找看?”龙玉的眼里闪出一道亮光。

    “对,再去找找!”孙庸坚定的道。

    孙庸和龙玉再次来到篾匠铺里,对每一个细小的可能藏匿东西的地方都仔细查找,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他们又来到铁匠铺,经过一番细致查找,最后孙庸在里屋的一个角落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小夹壁,竟在里面找到一直铁匣,铁匣里面有一只鹰形的玉佩。

    孙庸见过很多玉器,这块玉算不上很好的质地,但这个鹰形却雕刻的刚劲有力,很见功夫,但就算如此,这个东西也应该值不了多少钱。

    “啥东西?”龙玉过来问道。

    “一只玉佩。”孙庸道。

    “很值钱吗?”龙玉道。

    “不值钱!”

    孙庸随口道,但随即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把一个不值钱的东西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那说明它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说不定篾匠那里也有一只。

    他们将玉佩随身藏好,将铁匣重新放入夹壁,并恢复原状,立即离开铁匠铺,再次进了篾匠铺。

    这次他们搜寻得更为仔细,几乎每面墙、每块砖都被他们敲过了,最后还是失望的回到了客栈。

    在随后的两天里,孙庸和龙玉一直待在桐山镇,他们几乎踏遍了这里的每个角落,几乎看遍了这里的每个人,但再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

    就在他们考虑下一步怎么办时,在客栈却意外的碰到了一伙人,一伙往来于南越和大汉之间的商人。

    这伙人有五六个之多,高矮胖瘦都有,服饰装扮也各有不同,一看就不是一个地方的,但在一起却显得很熟,却颇有几分江湖人的豪爽,面带风尘,也不影响他们推杯换盏,把一个不大的客栈弄得闹哄哄的。

    孙庸和龙玉相视一笑,这种场面在这个小镇上可不多见,或许这些人口中也能听到一些消息也说不定,随之在一个角落了找张小桌坐下,吩咐店家弄几个小菜两壶小酒慢慢吃着。

    “老齐,你这回算是赚得不错吧,哈哈。”一位胖子道。

    “嗨,赚什么赚,就是些辛苦钱,”被叫作老齐的人道,“和九重门的人比起来,我们这都不叫生意。”

    “是啊,这也怪了,”另外一位瘦瘦的中年人道,“这九重门以往也很少做这南越的生意,这回怎么一下子就做起来了,还都是大手笔,驴驮马载的,看看都让人羡慕。”

    “这个我看你还是别羡慕了,”一位一脸大胡子的人道,“他们的生意你可做不了。”

    “既是生意有什么做不了的?”胖子道。

    “这里面可有些门道,不是我们所能够得着的。”大胡子道。

    “我说大胡子,你卖什么关子啊,”胖子急道,“他们有什么门道也给我们说说看啊!”

    “那你可知道他们做的什么生意?”大胡子道。

    “南北干货、日用百杂、兽皮药材,大家不都是在做这些吗?”胖子道。

    “如果给这些里面加上铁器你敢做吗?”老齐道。

    “那可是禁品啊,抓住要被杀头的!”中年瘦子惊道。

    “人家做的可不止这些,”老齐道,“布匹啊、盐巴啊等等,交货的时候看得我直流口水,这可都是几倍挣钱的东西啊。”

    “难道他们不怕被查被抓?”中年瘦子道,“听说横浦关那边查得可严了。”

    “抓?抓谁啊?”大胡子道,“人家在关口可是有人的,现在的官府边关也就这样,有钱啥都好使。”

    “嗨,还是人家这些大门派厉害,什么关子都能打通。”胖子遗憾道。

    “这恐怕也不是有钱那么简单,”老齐道,“九重门的生意虽说做得好,但他们胆子也小,这次能做这些生意,听说南越那边也是有人出面打点的。”

    “是南越国的小朝廷吗?”胖子道。

    “应该不是,”老齐道,“这种禁物朝廷出面很容易留下把柄,听说是有很厉害的江湖人物出面的。”

    “你这都听谁说的?我们能不能也托托关系?”胖子道。

    “我看这就算了吧,我也就是在生意伙伴那里听了这么几句,这生意我们做不了,”老齐显然是不想多说,“我这话哪儿说哪儿了,要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外边谁也别讲这事。”

    “对对,”大胡子赶紧附和道,“不说了,赶快吃饭。”

第二十六章 边塞寻子-3:神秘人

    吃过饭的孙庸和龙玉早早上楼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辞别店家阿禹,赶往横浦关去了。

    孙庸早就知道,这南越国由赵佗所建,数十年来一直都是大汗的附属国,要接受朝廷册封、每年纳贡的,但这里天高皇帝远,朝廷对这里一直不是很放心,所以在往来贸易上限制特别多,特别是可以用来制造兵器的铁器或生铁控制极严,现在竟然有人偷偷运送这些东西,要是只是做做生意挣些钱也就罢了,现在竟有江湖人参与其中,而且就在他们关注的南越,这不能不让他们多了个心眼。

    横浦关地方不大,连桐山镇都比不了,但这地方地势险要,是庾岭一带通往南越之地的必经之路,也是大汉长沙郡和南越国的界关,辰初开关,申末闭关,关门一闭,百十户人家,加上校尉府及官兵驻地,总体还是比较拥挤,但这样一来倒显得热闹许多。

    孙庸和龙玉到达横浦关已经是日中时分,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做什么,也拿不定主意是该走还是该停,就在校尉府对面的一家饭馆停下,想先吃了饭再说。

    但他们刚坐下,一位刚吃完饭的男子从他们身边走过,装扮儒雅,手里还有一把剑,人已过去,孙庸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再次扭头瞥了一眼,那人腰上赫然挂着一只鹰形玉佩,和他们在铁匠屋里找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龙玉还在招呼小二点菜,但孙庸轻轻一拉她,龙玉会意两人随即尾随跟了出去。

    这时候小小一条街上的人还是比较多的,主要是来往的客商打尖吃饭,街两边也是堆满了各式货物,各式牲口也在路边嚼着草料,就算你这时候在街上东张西望一点也不显眼。

    “这人怎么啦?”龙玉悄声问道。

    “他身上有块玉佩?”孙庸道。

    “啊?”龙玉马上知道那是一块什么样的玉佩,惊得嘴都微微张开。

    前面的人走得并不是很快,也是东瞧瞧西看看,好像还特别对路边的货物感兴趣,一边走动,身上的玉佩一边晃动,看起来很是漂亮潇洒。

    那个人没走多久,就看到路边一个店里闪出一个人来,走近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玉佩,伸手将他请进了刚才出来的那个店里。

    孙庸和龙玉没有停,继续往前走,路过那家店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那两个人在里面,走出百十步,才回过头来继续关注着那家店。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带玉佩的人出来了,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把剑,腰上挂着一只玉佩,继续晃晃悠悠朝关口走去。

    没过多久,店里的那个人也出来了,开始吆喝招呼商队起步,他这一吆喝,一下子就惊动了小半条街道,各人收拾着东西,吆喝着牲口,归拢在一起,呼啦啦一大队慢慢涌向关口。

    孙庸和龙玉有意无意的远远跟着带玉佩的人,到了关口跟前,有位军官走上前来,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玉佩,似乎有盘查之意,不知说了什么,戴玉佩的人从袖里掏出一张锦帛递给军官,军官展开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随后两人就退到了一边。

    随着后面商队的抵近,军官一招手,上来了不少军士,开始对牲口身上的货物进行检查,但明显的都只是做做样子,就让这些商队出关而去。

    本来孙庸以为那些商人也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关口还真有人在打点通关,还是一个佩戴了和他在铁匠铺找到的几乎一样玉佩的人,难道说这个人、这货物都和星枢子以及他背后的人有关?

    有了这份心思,孙庸对带玉佩的人就格外关注起来。

    商队慢慢出关,那个和他见过面的商人走在最后,还冲他和那位军官微微点头表是感谢,最后也消失在关卡之外,意外的是,带玉佩的人并没有跟商队一起走,而是转身去了相反的方向,似乎这些商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孙庸似乎有些犯难,不知道该去跟踪商队还是带玉佩的人,商队目标很大,很容易跟,或许还能有更多收获,但这个戴玉佩的人却直接和抓走儿子的人有关,犹豫一下,他们还是跟上了带玉佩的人。

    这个人在关城之内还是走的不忙不乱,但出了关城,行动就迅速起来,没走多久,就叉出官道,消失在一边的山间小路之上。

    以孙庸和龙玉现在的功力,跟踪这么一个人难度不是很大,就算是百步以内也很难让他察觉任何动静,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山路,最终他们来到一个小镇之上,看着戴玉佩的人进了一家普通的人家。

    这让孙庸和龙玉有点失望,他们本来还想借此能不能找到星枢子他们的老巢,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既然来了,见个面还是很必要的,他们两人缓步上前,轻轻敲开了带玉佩的人走进的那家院门。

    “你们是谁?”开门的是一位妇人,眼里有些惶恐,孙庸两人都背着包袱带着剑,这种情形估计他见得不是太多。

    “大嫂,我们是外乡路过此处之人,想在你这里讨口水喝。”孙庸道。

    “哦,是这样啊,”妇人道,“那你们进来吧。”

    孙庸和龙玉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谁啊?”

    “是两位外乡的客人,要口水喝。”妇人道。

    “哦……”

    男子答应着走出屋来,身上的玉佩已经没有了,一看见孙庸和龙玉先是一惊,然后迅速进屋抽出一把刀来,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这一声没把孙庸他们吓着,倒是把妇人和屋里的孩子吓着了,妇人惊恐的躲进屋内,迅速把孩子的哭声给压了下去。

    “我说这位大哥,”孙庸道,“你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我在关口见过你们,”男子道,“为什么要跟踪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自己人,”孙庸道,“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不要吓着大嫂和孩子。”

    “什么自己人,我又不认识你们?”男子道。

    “那这个你该认识吧?”孙庸说着拿出了怀里的玉佩。

    “我不认识,你们想干什么?”男子断然道,但明显还是多看了那只玉佩几眼。

    “你这就说笑了吧,”孙庸道,“我们就是跟着你的玉佩来的,我们只是要急着找个人,这才不得已跟你到了这里。”

    “这……”

    显然那只玉佩代表了一种身份,男子也一下子犹豫了,随后一指后面的一间屋子:“请随我来。”

    孙庸和龙玉相互看了一眼,跟着他走了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男人子道。

    “我想这就不必问了吧,”孙庸道,“我们是只认信物不认人,就连你我们也不会问你是谁。”

    秘密的组织总归有些秘密的套路,孙庸也是要赌一把,不行再用别的手段。

    “行,我不问你,”男人子道,“哪你们想找什么人?”

    “天枢门的星枢子前辈。”孙庸道,他的眼睛看着那位男子,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星枢子他一定知道。

    “你们认识他?”男子道。

    “不认识!”孙庸道。

    “既然不认识,你们找他做什么?”男子道。

    “这你有越界了,”孙庸道,“找他自然有急事,但不该打听的就不要打听,这是规矩。”

    “好,我不打听,”男子道,“但这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话虽不错,但耽误了上边的大事,我就不知道有没有关系了?”孙庸的话也深沉起来。

    “哪……”男子犹豫了一下道,“既如此,路途遥远,我带你们去吧。”

    “那就谢谢这位大哥了。”孙庸道。

    “不用,”男子道,“我去跟家里交代一下,过一会我们就走。”

    “请便。”孙庸道。

    就在男子出门路过龙玉身边的时候,龙玉身子一晃,直接朝男子倒了下去,男子下意识的一扶龙玉,龙玉也是抓住男子的衣服晃了两晃这才站稳。

    “你怎么了?”男子问道。

    “我没事,”龙玉皱着眉头道,“我可能是太久没看喝水了,有点晕。”

    “好,我这就给你们弄点水来。”说完那就走了出去。

    “你没事吧?”孙庸觉得有点奇怪,关切的问。

    “没事,我喝口水就好。”龙玉道。

    过了一会,男子拿过一大瓢水来,转身走了出去,龙玉一只小拇指探入水中片刻,冲孙庸一点头,这才端起来喝了几口,然后把水递给了孙庸,看来孙庸也是渴了,几口下去就快见底了,不好意思笑笑,又将水瓢递了回来。

    “你喝吧,我够了。”龙玉笑笑道。

    没过多久,男子收拾好他的兵器背包过来道:“我们走吧。”

    孙庸和龙玉点点头,啥话也没说就跟了出来,可直到他们走出院门,也没再见男子家的夫人和孩子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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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绝山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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