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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老胡杨     十绝山txt下载     十绝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三章 子孙劫难-5:同门之战

    “吁—”,孙庸一揽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纵身已经站在了马车一侧,前后看了看道,“大师伯,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怎么,你觉得我一个人收拾不了你吗?”说话的人就是原来天枢门的大师兄星枢子,年岁长了,头发胡须几乎已经全白,但其精神似乎比原来更旺了一些,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其武功有任何受损的样子。

    孙庸一看到星枢子,一下子心安不少,心里的猜测已经完全得到了证实,想起那个二师伯宇枢子是件很正常的事,但他的这句问话却被星枢子理解成看不起他的意思。

    说实在的,在拦住马车的前后两拨人中,除了星枢子,孙庸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青眠、青阳、青峦、青峰都在,他记得当时一起走的还有一个叫青逸,却没有看到他,还有青峦、清风都是宇枢子的弟子,他自己却不在这里确实有点怪。

    孙庸一开口,只提星枢子和宇枢子,直接把其他人忽略掉,确实也是有点看不起的意思,再说了,天枢门的一代门主,就算他还没有成为一代尊师,那也是当今少有的强者,在这些本来的天枢门门人面前,自然是不可能丢了威风。

    也难怪孙庸瞧不起这些弟子,就算是这些当年的天枢门弟子,在武林也算得上高手了,可云峰山上的一场比试,这些人统统都败在了他和翁锐以及卫青手上,十年下来,孙庸自信已经将他们甩得更远了,连当时有点不可一世的两位师伯,现在也已经年老体衰,此消彼长,孙庸现在也是没有理由再怕他们,其他站在两边他见都没见过的那些人就更不在话下了。

    “不,我是说您一个人这么快就追上了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对孙庸来说他根本不知道前面是谁跟踪的他,现在看见了星枢子,他已经明白了大半,但他还是要证实一下。

    “哼,就你那点能耐想摆脱我,你还嫩了点。”星枢子对此一脸的不屑,但到也证明前面确实是他的人在跟踪孙庸他们。

    “是啊大师伯,和您相比我自然是嫩了点,但十年没见,你看起来倒是比以前硬朗了不少啊。”

    孙庸出手就杀了人家两个人,但聊起天来像没事似的,但他这样说话,也可以被别人理解成当年你不是被我爹打的快死了吗,怎么现在又活过来了?

    “你放心,大仇未报,我死不了,”星枢子不冷不淡的道,“倒是孙门主年少老成,功夫应该长进了不少吧?”

    “哦,小侄这倒想听听了,”孙庸一脸无辜道,“大师伯已经到了安享晚年的年纪,谁还在这个时候来和您结仇怨哪?”

    “姓孙的,你少在这里装蒜,”青阳已经不干了,跳出来就骂,“这天枢门的门主本来就该是我师父的,你们父子啥都不干,倒是抢门主做比谁都积极,这算不算仇怨啊?”

    这个青阳,长得粗粗壮壮,仗着自己是星枢子的座下弟子,平时就有点跋扈,但其武功确是平平,在天枢门也就是个三流水平,上回孙庸第一次上山就是被他带人堵到门口,但一招之下就被孙庸撂翻在地,弄得里子面子都没了,到现在对孙庸还是耿耿于怀。

    “哟,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孙庸道,“我这门主之位是翁师兄让给我做的,跟你们好像没半点关系,这怎么就把仇记到我这里了?”

    “哼,这有区别吗?”青阳道,“不管你们谁做门主,都是不劳而获,你们这些人都不该在这个位置上。”

    “大师伯,这个是您的意思?”孙庸尽管年轻,但毕竟是一门之主,威严还在那里,他不想和青阳这种浑货纠缠下去,星枢子才是重点。

    “我都这把年纪了,做不做这个门主真无所谓,”星枢子道,“但努力了半辈子,就这样被人扫地出门,这口气却是咽不下。”

    “哪照您这么说,这都是我们父子兄弟的不对了?”孙庸道。

    “难道是我的错?”星枢子道,“我想拿回本该是我的东西不行吗?”

    “哈哈哈,”孙庸闻言哑然失笑,“我叫您一声大师伯,那是敬您还是长辈,你到现在还这么执迷不悟,那就是让我这个晚辈都看不起了,看来这样的结果也是活该了。”

    “姓孙的,你胡说什么?”青阳再次发飙。

    “你一边呆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孙庸面色一冷,威风八面,这天枢门的门主也不是白给的。

    “你……”青阳被他的气势一压,顿时说不下去了。

    “星枢子,”孙庸也不再叫他大师伯了,“当年你重金收买阴山三鬼,密谋残害我娘和我,还有云枢师叔,这已经是触犯了门规极条,死不足惜,我爹也是念你是同门师兄,不忍杀你,给了你们一条活路,可你们竟然不思悔改,还要暗中作恶,这样下去你是要把所有的路都走绝吗?”

    “哼,你一个小屁孩少在这里给我唱高调,”星枢子也终于拉下了脸,“你认为我现在还有路可走吗?无家可归,流落江湖,我还不如一条狗,这种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说什么我触及门规极条,那你们都死了吗?”

    “没死那是上天不想让你这种人的阴谋得逞,”孙庸道,“或者说是你们这些人功夫实在太差,哼!”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现在的武功很好?哼哼!”星枢子一声冷笑,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这么说,你是想在这里抢门主之位?”孙庸道。

    “我说过我做不做这个门主根本无所谓,”星枢子道,“但我不做,别人也别想在这位置上坐的安稳,天枢子不是觉得他很厉害吗,我要叫他哭都没处去哭!”

    “看样子你是想在这里杀了我了?”孙庸道。

    “不是杀了你,而是杀了你全家,”星枢子道,“今天我会把你们一家从这世上抹去。”

    “你可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孙庸知道今天一仗已经在所难免,但他还是想问问清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星枢子道,“你是想说天枢子和天玑子,就算是加上那个天工子,又能把我怎么样,你放心,我不会留半点痕迹,十年前没做干净的事,我今天一定会做干净的。”

    “看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孙庸慢慢的把手中的剑抬了起来,“动手吧!”

    “我早看你不顺眼了!”青阳大喝一声,脚下一较力,人已经飞射而出,手中的剑凌空划过,一招“云间追魂”直刺孙庸。

    “青阳……”星枢子刚想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孙庸和青阳相隔要十几步之遥,青阳身形一动,剑威立至,速度力道都是长进不少,一看这十年也没少下功夫,但他实在是不该轻视孙庸,因为他绝不是因为他外公、他父亲的余荫坐上这个位置的,他已经成为他们这些人无法理解的一个存在。

    在青阳剑威极盛之时,孙庸陡然踏上两步,纵身而起,手中的剑在阳光下晃起一道亮光,稍稍磕偏了一点青阳的剑,在两人错身的一瞬间,他的剑从青阳的脖子上一带而过,稳稳地落地收剑。

    “你今天的废话太多了!”孙庸淡淡地道。

    而就在此时,前冲的青阳踉跄几步,重重的摔在马车跟前,脖子上的血在突突的往外冒,抽搐几下再没了动静。

    星枢子的身子微微一抖,眉头一皱又慢慢舒缓开来,慢慢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从刚才两位农夫装扮的人袭击孙庸被他一招就杀了,他就看出孙庸这些年的长进实在是太大了,明知青阳不是对手才想制止他,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孙庸竟然毫不留情,一剑毙命,他心里确实疼啊,不管功夫怎样,毕竟鞍前马后的跟了自己快二十年了。

    孙庸看似轻描淡写,但从刚才杀那两个农夫打扮的人开始,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是谁,只要有机会,今天都绝不啰嗦,能杀几个是几个,决不留情,因为他后面就是他的老婆孩子,他们今天能不能活下来就全看他了。

    “青阳!”青逸怒吼一声,带着几个人就要往上冲,但即刻被星枢子拦住。

    “站住,”星枢子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我来对付他,去干你们该干的事去!”

    一起手就损失了三名弟子,星枢子也不敢再试探了,看来这家伙比传说中的更厉害,看来只有自己去送他上西天了。

    有了此等想法,星枢子也不再啰嗦,手中的剑一晃,“嗡”的一声震响,直透人的耳膜,在这声震响中,一道虚影直向孙庸飘来,几乎就是和声音一道来的,漫天的剑影洒落,体术剑法中的一大杀招“繁星万点”。

    孙庸从这招“繁星万点”中感受到从来未有过的气势,感觉就像一片天朝自己压下,看来这位师伯不但原来的伤已经好了,功夫又有了进境。

    对于天枢剑,孙庸自然是很熟,自然知道这招的厉害,要在十年以前,在这种强大气势的压迫之下没准他会滚地而出,暂避锋芒,但他现在是门主,也是三十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就算是硬碰硬今天也要碰一下的,当即身形骤转,数道剑光凝聚,透过点点繁星,直插星枢子胸前,这招“彗星过日”几乎和当年天枢老人破曾禔的“繁星万点”一模一样,这也是天枢剑法的一个正常应对。

    天枢老人使这一招,凭借的是自己强大的内力,而孙庸现在的内力修为还无法达到十年前天枢老人的高度,但星枢子的内力修为却要高出曾禔很多,这一高一低,中间的差距就更大,哪孙庸要想破这招的难度就更大,显然对这一点星枢子也很明白,在两剑相接劲力触发的一瞬间,星枢子的内力又加上去了两成,嘴角已经露出不经意的一丝微笑,似乎已经看到孙庸被这招压垮身中数个血窟窿的情景。

第二十三章 子孙劫难-6:丢了孩子

    但情况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星枢子的想象,孙庸的内力似乎比他想的还不济,垮的更快,几乎在两剑相接的一瞬,孙庸的剑就被压了回去。

    他的“繁星万点”几乎没受到任何阻力,他在最后一刻强加上去的两成功力更是强化了这招的威力,也使得星枢子的这招成为志在必得不留余地的一招,也就是这招已经老到根了,几乎无变招之可能。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孙庸的身形突然贴向了地面,手中的剑携刚才那招未发出的浑厚内力已经幻成一道明亮的天河,他竟然可以把“星河横舟”倒着使,不但可把自己护住,还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

    而自己这时候的力道已经接近强弩之末,就算是凭自己的浑厚内力可以扛得住孙庸这颠倒的“星河横舟”,但也可能把自己的双脚卷进去,这太不划算了,当下左掌一掌拍出,硬生生的把自己剑上的力卸掉,也借此把身形提升几分,从孙庸的上面险而又险的翩然而过。

    就此一招,星枢子已经明白,千万不能再把孙庸当做后生晚辈了,这家伙除了内功修为还差了一些,但其机变和对剑法剑意的理解已经有了极高的境界,这已经和亶爰山人当年的路子又远了一些,甚至他们都有些看不懂了,并且这家伙在和人交手的时候还多了很多邪门的东西,拉开架势和你硬拼,但到头却是挖坑让你跳,刚才就差点上当。

    孙庸刚才的这一招也是险之又险,拼功力他自知火候还不到,要想耍机变,在星枢子的这种老狐狸面前也很难收效,那就以身试险,最好能一次就重创星枢子,才能为后面争取更多的机会。

    但他还是低估了星枢子,这位已近八旬的老人,看不出一点力衰的迹象,似乎这些年还有不少提升。

    有了这一招,孙庸的气势变的更强了一些,而星枢子则变得更稳健了一些,他不能出错,否则真可能全盘皆输,这样两道身影在箭川谷中飘飞,无数剑光在阳光下飞洒,两人的交手竟慢慢陷入胶着状态。

    就在孙庸和星枢子交手的时候,星枢子带来的这些人也没有闲着,他们从两头慢慢靠近马车,在离马车五六步的地方停下,略等片刻,青眠一招手,立即有两人扑了上去,刚到两步之遥,就听“嗖嗖”两声,两只飞镖迎面赶上,一只中在面门,当场毙命,一只中在肩头,也当场倒地。

    见此情景,青眠知道这是龙玉所为,单个人自然比较危险,于是就大喝一声“上”,剩下的七八个人就一起从四周扑了上来,就算你再厉害,你也不可能一下子顾得了四周,但是他们想错了,只听一阵“嘭嘭”的机簧爆响,几把搜魂针从不同方向打出,力道强劲,绝非人力可为。

    尽管冲上来的人对马车里有可能施放暗器早有准备,但在一瞬间能施放这么多怎么也没有想到,听见声音立即晃动手中的剑拨打,一阵叮当声后又有几人倒地,并且开始抽搐,显然暗器上有毒,并且还很利害。

    青眠、青峰、青逸那是跟了星枢子和宇枢子十几二十年的弟子,功夫很好,见的场面也多,自然不会被这点暗器下倒,他们也就是滞了一滞,瞬间剑尖就接近了马车的箱体,青逸的剑尖已经刺上了箱体,但这箱体似乎异常坚硬,竟进不得半分,就在此时,机簧声再次响起,几人心说不好,立即后跃,但青逸的肩头已经被一颗铁藜子击中,尽管不是很重,但又麻又痒的感觉让他知道这上面也有毒。

    就这两波攻击,冲上去的人连死带伤几乎损伤一半,吓得这些人连连后退,赶紧查看伤者。

    龙玉从小长在天玑门,这毒药、暗器、机关不光是他们的道,也是他们的器,这既能融入他们的剑法,也一样可以拿出来伤人。

    这些天一路走来,虽没有碰上什么可疑之人,但龙玉从孙庸的神情中一样可以感受到危险的逼近,她已经挖空自己的所学,把这辆马车打造成了一个强大的机关,对任何靠近马时十步以内的目标都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因为他知道,这是她和孩子最后的屏障,如果这道屏障失守,那就意味着他们一家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孙庸那边依然和星枢子杀得难解难分,本来孙庸似乎并不太关心马车这边的情况,他对龙玉的布置还是有些信心的。

    但在这些人几次受挫之后,星枢子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他心里就开始不太踏实了,总觉得哪里会出问题,他这一分心,使得星枢子的剑立即乘虚而入,险些中招,赶紧收心稳住,根本就无暇顾及马车这边了。

    江湖就是这样,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冲到马车跟前的人刚刚退去,另一道身影从箭川一边的山崖上飞驰而下,手中的剑携千钧之力劈向马车,马车中顿时机簧爆响,数种暗器激射而出,急袭空中来人,空中的身影振剑如飞,诸多暗器被他击落,还有一些擦身而过他也无暇顾及,手中的剑再次扬起,劈向马车。

    就在长剑即将劈中马车的一瞬,又是“嘭”的一声爆响,马车的顶棚已被震开,龙玉从里面飞身而出,人在空中,回手就是一镖直射来人,轰然声中车厢被击得粉碎,来人顺手一剑将镖打飞,二人几乎同时落地。

    这骤然的变化把孙庸吓了一跳,与星枢子缠斗的余光中他已经看到宇枢子的身影,原来这家伙一直没有现身,等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时机,他有点后悔被星枢子拖得离马车越来越远,龙玉肯定不是宇枢子的对手,现在就算是想帮上一把也很难了。

    孙庸的心已经彻底凉了,看来他们一家今天是难逃厄运了,绝望的境地倒激起了他残存的全部潜能,怒吼一声,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猛似一招,尽快杀了星枢子,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一点点希望。

    看着已经解体的车厢,里面并没有小孩,宇枢子有点意外。

    “小孩在那里?”宇枢子道。

    “哼,被一群狼跟着,我岂能将孩子带在身边。”龙玉道。

    就算他们俩死,只要能让孩子活着,这是龙玉最后的期望,但这点期望也很快被打消了,她的话音未落,马车上已经传出了一个女孩的哭声。

    “哈哈,真是好主意!”宇枢子瞄了一眼嵌在车厢底部厚厚的铁匣,诡秘一笑,开始向车边移动。

    “别动我的孩子!”龙玉一声尖叫,猛然扑向马车,但她的身形刚动,就被宇枢子上前拦住。

    “要想就你的孩子,那就先过我这一关,嘿嘿!”宇枢子笑得有点阴,他根本就没有把龙玉放在眼里。

    武林中经常有句话,别轻易去惹一个女人,更何况是以她的孩子作要挟,她所爆发出来的能量是难以想象的,凄厉的呼喊,凌厉的攻势,你所看到的已经是一个被愤怒所扭曲的面孔,眼里的怒火足以毁灭一切,紧咬的牙齿足以将你撕碎,在她眼里,已经没有了自己,就算是为了孩子以身饲虎也会毫不犹豫。

    宇枢子现在所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开始他还是有点轻视龙玉,但急于护子的龙玉疯了一般地进攻倒把宇枢子给逼了个手忙脚乱,在退守了五六招之后,才慢慢把局势拉了回来,浑厚的内力和磅礴的天枢剑法的威力逐渐显现出来,龙玉已经处于下风并身中数剑,但她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因为她知道,她停了她的孩子就活不了了。

    但就算龙玉依旧在竭力的拼杀,她的孩子也已经处在危险之中。

    看到龙玉被宇枢子拦住,而马车上的机关也被宇枢子一剑废掉,青峰、青眠两人顿时飞身马车跟前,一推铁匣的盖子,他们看到了孙珏孙玥两个孩子,哥哥伏在妹妹身上,嘴角流血,已经气息奄奄,显然他这个保护的动作为妹妹挡下了刚才宇枢子劈开车厢所带来的劲力震荡,身下的妹妹孙玥吓得哇哇大哭,脸上也被哥哥嘴里流出的血染红一片。

    看到这种情形,青峰上去抱起了孙珏,急往后退去,青眠上去抱了孙玥,刚想起身,见一道灰影飘然而至,携带凌厉的掌风向他袭来,他下意识地一个闪动,但手里的孩子却已经到了别人的手里,他刚想上去抢夺,但对方的剑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快得不可思议,逼得他急忙后跃,狼狈躲过一剑。

    几乎就在同时,随后赶到的另外一只身影扑向青峰去抢孙珏,正在和龙玉拼斗的宇枢子见状猛攻一剑,将龙玉逼退半步,倏然抢至青峰身后将来人拦住,并立即拼杀起来。

    龙玉有了这样的机会,想都没想直接扑向青峰,他绝对不能让他把儿子带走,但突然的这个变化也让星枢子吃了一惊,虚晃一剑一个飘身抢到青峰跟前,一把把孙珏从青峰手里抢了过来,并用剑抵住,对着已经赶到的龙玉大喝一声道:“站住!”

    “你把孩子还给我!”见此情形龙玉也立即停住,她的喊声也几近疯狂。

    这时候宇枢子也停止了和另外一个人的拼斗,和其他几个同伴退后几步拦在星枢子的前面,孙庸这时也已经追到跟前。

第二十三章 子孙劫难-7:要挟

    “退后!”星枢子喝道,“你们在往前半步,我立即就杀了这小子!”

    “好好,我们退后,”孙庸拉着龙玉退后两步,“别伤着孩子!”

    “哈哈哈,我倒天枢门的大师兄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呢,”抱着孙玥的高个子道,“原来也只是个会拿孩子做挡箭牌的货色。”

    在他说话的时候,又传来了孙玥的哭声,龙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把女儿抱在怀里,左右看看没有大碍才略微放心。

    “你又是谁,”星枢子道,“这是我天枢门内部的事,用不着外人插手!”

    “在下阴柔,这是我的弟子林枫,”阴柔道,“本来这天枢门自己的事情外人确实不该插手,但我这个人就是看不惯一伙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你把孩子放了,你们男人爱怎么打我决不插手。”

    “哦,原来是麒麟剑士阴大侠到了,失敬,”宇枢子道,“但我们今天就是为这两个孩子而来的,既然到了我们手上,就没那么容易放掉。”

    “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不要脸,”林枫实在忍不住了,“你一帮老爷们拿着个孩子干什么,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干啊!”

    “姓林的小子你少说风凉话,”宇枢子道,“你们鄣郡林家在江南算是一号人物,但在我眼里狗屁都不是,把老子惹急了,灭了你们也毫不费力。”

    “那你来呀!”林枫一挥剑道。

    “大师伯,我求求你,”孙庸这个时候可没心情吵架,看着孩子已经心疼至极,“孩子已经快不行了,你放了他,你要抓就抓我吧。”

    “哼,刚才你要这么说也许还有可能,”星枢子道,“你一肚子花花肠子,谁知道你会干什么,除非你自行了断还可以商量。”

    “星枢子,既然你这么看重这个孩子,你可得把他护好了,”阴柔道,“这孩子刚才被宇枢子的劲力所震,已经气息奄奄,如果他死在你手里,你们这些人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箭川谷。”

    阴柔的这几句话说的心平气和,但却十分厉害,星枢子和宇枢子也都非常明白,刚才的情形要再打下去,其结果一定是孙庸一家人被灭,但现在对方突然多出了两个人,一个是江湖十大剑士之一,另一位是江湖后起之秀,再加上龙玉,就算他们这边的人多,恐怕也没了多少胜算。

    星枢子觉得阴柔的话有一定道理,要想今天能够全身而退,这个孩子必须活着。

    “你们退后二十步,我自会将小孩的命保住,”星枢子道,“如若你们想耍花招,我的劲力一吐,要他的小命还是没问题的,大不了大家一拼了事。”

    孙庸还想说什么,被阴柔拦住,拉着他们往后退到二十步开外,但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而是紧张的看着对面。

    星枢子把剑扔在一边,盘膝而坐,一手扶着孙珏,一手抵着他的后背,缓缓地将内力输入他的体内,并引导他体内已经十分微弱的气息慢慢的流转,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孙珏猛一抽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珏儿!”龙玉大叫一声就要往上冲,被阴柔拦住。

    “孙夫人,孩子已无大碍。”阴柔道。

    “谢谢阴大侠,谢谢林少侠!”孙庸这才想起感谢人家。

    “都不是外人,”阴柔道,“这边的事还没完呢。”

    阴柔的话不错,孙庸从翁锐那里没有少听麒麟剑士阴柔和鄣郡林家少主林枫的故事,有了这层关系大家确实都像自己人一样,但他们还真没见过面,但阴柔他们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到了呢?

    原来这里离林家不远,今天林枫陪师父阴柔去办点事,恰巧路过箭川谷,见有人在此打斗,江湖之人难免都有好奇之心,就暗地里躲起来观瞧,等他们弄明白了是谁和谁在打时,难免就动了相帮之意,但江湖上的事很是复杂,有时候双方可能都不愿意外人知道,冒然相帮未见得就是好事,可能还会弄出误会,所以只能选择比较好的时机再说。

    一开始孙庸和星枢子相斗,还频频抢占上风,看得阴柔不断点头,林枫也是暗自佩服不已,再到后来龙玉在马车上催发多种暗器,伤了对方不少人,他们估计这场拼杀会有一边倒的趋势,更没了想出手的意思,但却没有想到星枢子突然杀出,摧毁马车,截杀龙玉,最后发现车上还藏有小孩,有人上去抢夺,阴柔他们这才现身,但还是晚了半步,使孙珏落入了星枢子之手。

    在这件事上星枢子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当他看到阴柔从山崖飘落,一招之间就从青眠手里抢走了小女孩,并逼退了青眠,虽没有动手杀人之意,但其武功高出他这些弟子太多,几乎就和自己在伯仲之间,要是孩子到了他的手上,有这两人相助,他们今天的活就算白干了,那么多人也就白死了,所以这才舍弃孙庸,拼命把孙珏抢到自己手上。

    听到孩子哭声,声音洪亮,中气很足,孙庸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在救治孩子上星枢子并没有掺假,这竟让他产生出几分感激之情。

    “大师伯,”孙庸知道现在还不是对阴柔感谢和攀交情的时候,他把剑交给龙玉,只身往前走去,边走边道,“你想怎样咱们都可以商量,大人的事大人之间解决,您别难为孩子。”

    孙庸这时候是硬压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的让自己客气一点,语气上已经将星枢子当长辈对待,期望不要再激怒他们,但对方似乎对此并不领情。

    “你站住,有什么话就站在那里说,”星枢子道,“这孩子我能救他,就能一掌毙了他,你们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我们耍什么花样?”龙玉心急如焚,边哭边道,“是你们无事生非,非得要在这里置我们一家于死地,现在还拿着我的孩子,你们到底要怎样啊?”

    对啊,现在到底要怎样啊,星枢子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师弟宇枢子和几名弟子也在看着他。

    按现在的情况,想干干净净的灭掉这一家人已经没有了可能,自己偷鸡不成还反蚀了一把米,数名弟子被孙庸和龙玉的暗器所杀,并且一下子就挑动了天枢门和天玑门两个顶级门派,估计天工门也不会袖手旁观,这让他现在有点进退两难。

    好在手里还有孙珏这么一个孩子,那是天枢门和天玑门的掌上明珠,有他在手上,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想怎样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星枢子道,“今天的事情就在这里告一段落,你杀了我的人我会记住,这笔账还是要找你算的,这孩子我会带走,找你算账的时候我自会把他带来。”

    “不是我欠你什么账,是你自己执迷不悟,”孙庸看星枢子态度坚决,也不再客气,“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我当然知道,天枢子和天玑子那两个老家伙会气得要死,”星枢子道,“他们要是被气死了那倒好了,省得我再麻烦,要是他们不死,哪就请你告诉那两个老东西,如果想他们的孙子外孙活着,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否则我就让他们死了也闭不上眼!”

    “你混蛋,你快放了我的孩子!”龙玉说着就要往上冲,被孙庸死死拦住。

    “你一个小辈口里最好干净点,”星枢子道,“如果你不想你儿子受苦,你就给我好好的等着!”

    “哼,堂堂天枢门的大师兄,现在沦落到要抓一个孩子做护身符,这一定会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阴柔冷笑道。

    “我说过,这里没你什么事,”星枢子冷冷道,“你最好也不要多嘴。”

    “这里没我什么事是真的,多不多嘴那就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事了,”阴柔道,“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这个孩子你最好能把他保护好,什么头疼脑热的都不要有,只要他有点事,恐怕你们这些人就都活到头了。”

    “这事不用你操心,”星枢子抱起孙珏,对他们的人道,“走,我们离开这里。”

    “娘!”孙珏哭喊着不愿离开,但他还是被抱走了。

    “门主!”龙玉急得直跺脚。

    “阿玉!”孙庸现在也变得六神无主,不知该说什么好。

    “孙夫人,”阴柔道,“现在孩子在他们手上,我们最好先忍忍,这事总有办法解决的。”

    “他们不会害我孩子吧?”看着那些人渐渐离去的背影,龙玉哭道。

    “不会的,事情闹到这步田地,这孩子就是他们的命,”阴柔道,“只要不把他们逼急了,我想孩子还是安全的。”

    “门主,我们现在怎么办?”龙玉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去八公山吧,”孙庸道,“先把这件事和爹娘讲明,安顿好孩子,我们再做打算。”

    “还要给我爷爷和我爹他们说。”龙玉现在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她的事也是天玑门的事。

    “孙门主的主意不错,”阴柔道,“本来我还打算建议你呢,我听说你那个翁师兄也去八公山了,正好可以一起商量一下。”

    “阴大侠,您有我师兄的消息?”孙庸道。

    “他们好像也栽了个大跟斗,”阴柔道,“据说遇到一位极厉害的对手,现在虽说暂时平息了,但后面怎么样也不好说。”

    “那我们夫妻就感谢二位鼎力相助了,”孙庸道,“我们就此别过,现在就赶往八公山。”

    “谢谢阴大侠和林少侠!”龙玉也赶紧施礼道。

    “噢,不,”阴柔摇摇手道,“其实我们也是要赶往八公山的,我好长时间也没见到你那位翁师兄了,我们的关系可不一般,本来是要赶往江都,现在只能去八公山了。”

    “当真?”孙庸知道这是阴柔的好意。

    “当然当真了,呵呵,”阴柔笑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对天枢老人这位世外高人我也只是听说还从来没有见过,还请孙门主引荐才是。”

    “阴大侠,您这么说就见外了,”孙庸道,“既如此,那我们就一同前往。”

    “孙门主,你和我师父先行,到江边渡口等我,”林枫道,“我去安排一下,让人来把这谷里收拾一下。”

第二十三章 子孙劫难-8:坏了大事

    在去往八公山的路上,孙庸因为丢了孩子而闷闷不乐,但在南越之地的一个神秘地方,星枢子、宇枢子因为抢了这么一个孩子回来也高兴不起来。

    雨下得很大,他们赶了不少路才到了这里,天已经黑了,浑身几乎都湿透了,进门有人招呼了一下就把他们扔在了这里,快半个时辰了,不管不问,更别说有口热水了,气氛有点不对,星枢子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师兄,我们为什么会被突然叫到这里?”宇枢子有点惶惑。

    “或许是有什么新的事要我们去做。”星枢子淡然道。

    “我心里一直有点不太踏实,”宇枢子道,“我们这次冒然出去他会不会不高兴?”

    “他能有什么不高兴,我们之间是有约定的,”星枢子道,“他帮我们治好了伤,还帮我们提升功力,我们去做他吩咐的事情,他所吩咐的事情我们做的很圆满。”

    “我是说我们这回出去他并没有吩咐过。”宇枢子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星枢子道,“我早就跟他讲过,我们恢复功力就是为了复仇,他的事情我们要去做,我们自己的事情也要去做,我想这并不矛盾。”

    “但愿如此吧,”星枢子道,“我听说他这次出去好像也不太顺利,似乎也吃了一些暗亏,我们还是小心一点。”

    “不顺利那是他的事,”星枢子道,“我们只在约定内帮他办事,但他不能限制我去办我自己的事。”

    “话是不错,”宇枢子道,“我们要想完成夙愿,也需要借助他的力量,语言上你还是要斟酌一些。”

    “这个自然。”星枢子道,其实他心里也有诸多的矛盾。

    就在这时候,有人走了出来。

    “让二位久等了,师父请你们进去。”来人道。

    “有劳了,请!”星枢子道。

    星宇二人随来人穿过几道回廊,在大殿后面地一座居室的外厅站住,里面是间卧室,门开着,也没有点灯,但被厚厚的帘子挡着,阵阵夜风带着星星雨丝飘进屋来,把帘子掀得哔哩作响。

    “你下去吧。”屋里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显得有些疲倦。

    “是,师父。”领他们进来之人答应一声,朝里面行了一礼,悄悄地退走。

    外厅里灯光暗淡,并且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屋外的雨继续下着,在这寂静的夜里,雨声显得格外的响。

    过了好久,屋里也没人说话,似乎又把他们两人给忘了,这让星枢子和宇枢子很不自在,就算是流落在外,他们也是当今江湖大门派里曾经的尊者,并且年岁都在七旬以上,按其战力也应该不弱于十大剑士级的存在,不管你是谁,这么做都有点太不给他们面子。

    “吭!”星枢子清了一下嗓子,似乎要说话,也是在提醒屋内的人他们已经站了很久了。

    “怎么?你们这就有点站不住了?”屋内的人声音不大,语速也不是很快,但却很具压力,明显情绪不是很好。

    “哦,不,”星枢子道,“就算是让我们站到天明也是应该的,但不知我们哪里没有做好,还请示下。”

    看来星枢子也听出了里面的人对他们的不满意。

    “看来你对你做的事情很满意了,”里面的人道,“不妨说来听听。”

    “您误会了,”星枢子道,“我们的事情都是些小事,只是没误了您的事就行。”

    星枢子的这句话说的还是有点硬气的,你不要管我们做了什么事,我没误你的事就行。

    “你觉得你还有你自己的事情吗?”屋里人道,这话已经说的老不客气了,从这点上来说对方从来就没有把星宇二人放在眼里。

    “恕我愚钝,”星枢子道,“我兄弟二人非常感念您对我们的再造之恩,我既答应您,就会为您的事赴汤蹈火,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但我兄弟二人到这把年纪还苟且活着,就是为了了却自己的心头之事,不知这事有何错,还请示下。”

    星枢子还在挣扎,他知道对方的厉害,但你也要讲点道理吧。

    “还不错,你们还记得答应我什么,但有一点你们已经忘了,”屋里人道,“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没有我的事,就没有你的事!”

    “这……”

    这话不光说得霸道,还有点绕,星枢子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

    “哼,我看你是老的连脑子都不好使了,”屋里人道,“那我就再给你说明白一点,你的事在我的事里面,你的事就什么都有,如果你的事不在我的事里面,或者是你的事有碍于我的事,那就没有什么你的事,明白了没有?”

    “明白,明白,”宇枢子怕星枢子再和里面争执引出麻烦,就赶紧道,“就是给您办事的时候顺便把我们的事情办了。”

    “但你们却坏了我的大事!”里面的人道,听这语气确实是有点生气。

    听到这话,星宇二人心里咯噔一下,他们是报仇心切,但绝没有要坏里面那人大事的想法,如果是这样,就这位尊神也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二人确实不知,”星枢子也有点慌了,“我们到底是那里错了还请明示?”

    “我让你们去做什么?”屋里人问道。

    “监视天工门的一举一动,包括大汉境内的各个工部的情况。”星枢子道。

    “那你们做什么去了?”屋里人问道。

    “我们在监视天工门的时候,发现了天枢门现在的掌门人孙庸,”星枢子道,“你知道,他是我们的仇人,我们现在的状况却都是拜这些人所赐,我们做梦都想把他们碎尸万段。”

    “这次他们夫妻带着两个孩子,旁边有没有其他人,这是一个绝佳的聚会,我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从江湖上抹掉,也好为未来减少点祸患。”

    “那结果如何?”屋里人道。

    “开始是我得到消息的时间太晚,”星枢子道,“后来是这家伙耍诈逃出了我们的视线,等我再次找到他们,他们已经快到江边,本来我们可以在箭川谷解决他们,但却在再中途杀出个麒麟剑士阴柔,这才让他们逃走。”

    “哼,是他们逃走的吗?”屋里的人冷哼一声道,“你说的这个麒麟剑士阴柔可是昔年那个江湖武痴阴泰之子?”

    “正是。”星枢子道。

    “这还真是奇了,他也是他的传人?”屋里的人似乎有点自言自语。

    “您是说那个武痴阴泰还活着?”这对星枢子来说也是个意外的消息。

    “这个我还不能肯定,”屋里人似乎不想再谈这个问题,调转话题道,“听说你们抓回来一个孩子?”

    “是的,是天枢门门主孙庸的儿子。”星枢子道。

    “你们知道后果吗?”屋里人道。

    “最多就是惹了天枢子和天玑子两个老儿,”星枢子道,“不过有这个孩子在手上,我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太小瞧他们了,”屋里人道,“你现在惹的可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顶尖的江湖门派,如果他们联手,恐怕你们在哪里都可能防不胜防,弄不好天工门也会牵扯进去,这才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这道门三圣以前都只是一个不服一个,三家都还各自独立,谁也懒得去管人家的事,但现在在年轻一代中这不光联姻,弟子竟然也可以蹿来蹿去,这之间的关系可就真说不清了,星枢子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就算是他们三门联合,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对里面那位的实力他们还是很相信的,并且他身边的好手可不是一个两个,再加上他们,道门三圣确实也不见得有优势。

    星枢子这么讲也是有意拉近关系的意思。

    “对于这三个老东西,我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屋里人道,“但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还不是和他们纠缠的时候。”

    “本来我是想先解决天工门的事,但现在不光那边有些棘手,你们这边又惹上了其他两门,弄不好会打乱我的布局,如若那样,我有可能就要丢卒保车了。”

    “这么说,在必要的时候,您可能牺牲掉我们?”宇枢子道,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说过,没有我的事,就没你们什么事,”屋里人的话十分的冷,“任何人要是阻碍了我的事,及结果都是一样。”

    这个话不光冷,也能让听这话的人冷到骨髓,他所说的他的事决不是小事,这么冷酷无情又这么极具野心的人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势力,星枢子心里忽然也没了底。

    “那这事还有补救吗?”星枢子道。

    “你们来之前我也在考虑这件事,”屋里人道,“看来这事只能将错就错了。”

    “此话怎讲?”星枢子一下子来了劲头,宇枢子也将眼睛睁大,但他们看到的依旧是黑洞洞的里屋。

    “你们不是说这事是你们天枢门内部的事吗?”屋里人道,“为了门主之位他们将你们赶了出来,你们现在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想将门主之位夺回来,这是也算合情合理。”

    “您是说要我们现在就去把门主之位夺回来?”宇枢子急道。

    “哼,就凭你们两个,有这种可能吗?”屋里人道,“不要老想着去打打杀杀,手里有宝贝就要学会去用,我估摸着只要你们不以伤害天枢子的儿孙弟子为目的,用这个孩子换取门主之位还是可能的。”

    “但就这么放过他们,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星枢子道。

    “不是放过他们,只是暂时放过他们,”屋里人道,“只要你掌握了天枢门,慢慢培植你的势力,你想做的事总有一天会做到的。”

    “我都这把年纪了,这门主之位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星枢子道,“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帮我出了这口气,我倒愿意一试。”

    “不是你要这门主之位,而是我要这门主之位,”屋里人道,“其中道理我现在还不能明说,但只要你能牢牢掌握住这个位置,帮你出气的事我也会做安排。”

    “我明白了,”宇枢子道,“这就是把我们的事放到您的事中去做。”

    “那您看这事下一步该如何去做?”星枢子道。

    “先不要着急,用孩子先拖住他们,”屋里人道,“可以先派人送信给他们,告诉他们你们只为解决天枢门的往日恩怨,怎么解决你还没有想好,等想好了自会和他们去谈,还有孩子你会帮他们好好养着,决不会亏待于他,让他们稍安勿躁,不要来逼你们。”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用孩子先稳住他们,等到时机成熟再跟他们提门主之事?”星枢子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屋里人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把你的事和我的事联系在一起,我才能有机会从容安排。”

    “行,我们照办,”星枢子道,“反正孩子在我们手上,心急的是他们。”

    “知道就好,”屋里人道,“以后每进一步都要等候我的指示,切不可擅动。”

    “是!”星宇二人道。

第二十三章 子孙劫难-9:躲清闲

    翁锐这次离开天工山确实是情非得以,就连师弟孙庸一家子来访也给冲散了,此次他亲临江都,虽说事情暂时平息了,基本没有损失天工门的利益,朱山也完好无损的救回来了,但这件事太过离奇,结果也有些窝囊,让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安,似乎这天工门的危机才刚刚被掀开了一角,后面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天工老人对自己把翁锐锁在天工山上这件作品特别满意,十年功夫不但使天工门名扬天下,而且聚集了富可敌国的财富,这使得天工门在江湖的影响力也与日俱增,其势头已经压过天枢门和天玑门不少,这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对翁锐很是放心,现在他也很少在山上呆着,带着沌和云游天下,心情好得不得了。

    听江都工部的人讲,老门主前段时间来过江都,那时候还是江都工部掌监君庭亲自接待的,之后不久就去往八公山找天枢老人聊天去了,但此后没多少日子,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君庭死了,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凶手是谁。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江都工部发生的事情已经在江湖传得沸沸扬扬,八公山离江都并不远,想必他们早就听说了此事,在这危机四伏的关头,翁锐自然是想得到老门主天工老人的指点,何况他也是很长时间没见师父师娘了,朱玉对曾禔也是想得厉害,一听说要去八公山,自然也是非常开心。

    由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弄得人心惶惶,对江都工部的生意影响也不小,朱山、君桃和沌仪等人都暂时留在了江都,要把原来落下的生意先恢复起来,对朱山来讲,就算是天塌下来,生意还是要做,钱还是要挣。

    翁锐让君轩带两名弟子先行回天工山,把江都发生的事情和司修君瑞讲清楚,并且要他们在天工山上也要做些必要的准备,他和朱玉也同日出发赶往八公山。

    江都的事情总算暂告一段落,翁锐他们已经没有刚出来的时候那么着急,信马由缰晓行夜宿,也就是两天时间,他们就已经看到了八公山下小岗上的那个熟悉的院子。

    俩人还没到跟前,朱玉就迫不及待地下马,急急忙忙的往里跑,差点和刚走出门来的师父曾禔撞个满怀。

    “师父,怎么是你?”朱玉一看是师父,高兴的过去抱着曾禔又蹦又跳。

    “看你这孩子,”曾禔爱怜的摸着朱玉的头道,“师父就住在这里,当然是我了。”

    “我是说我们刚到,您怎么就出来了?”朱玉道。

    “哈哈哈,”曾禔笑道,“我们几个人算计着你们该到了,就想出来看看,还真是碰到了。”

    “您知道我们要来?”朱玉一脸惊奇。

    “哈哈哈,锐儿的那点小心思瞒不了人的。”曾禔笑道。

    “师娘,弟子给您行礼了,”翁锐赶紧上前深施一礼道,“您和师父身体可好?”

    “呵呵呵,好着呢,”曾禔道,“都快进去吧,你师父等着你们哪。”

    “师娘您请!”

    翁锐随师娘曾禔一行人一同到了后堂,少不了行礼拜见师父,然后坐定说话,但翁锐的眼睛还在忍不住四处观瞧。

    “锐儿,你在寻找什么?”天枢老人笑吟吟地问道,看来他知道翁锐在找什么。

    “天工师伯他没有来您这里吗?”翁锐道,这天工老人虽然把门主都让给翁锐,却始终没有收他为徒,这抢人不抢弟子的做法让天枢老人那里也没有话说。

    “哈哈哈,这老家伙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天枢老人笑道,“他本来在这里呆的好好的,为了躲你他昨天就走了。”

    “为了躲我?”翁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情况。

    “是啊,就是为了躲你。”天枢老人继续笑道,看来他也是觉得这件事非常有趣。

    “他也知道我要来?”翁锐更加疑惑。

    “好啦,我来告诉你吧,”曾禔看着翁锐一脸不解的样子,有点不忍心,道,“你们江都工部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赶过去处理火神凹的事情我们也知道了,他看出这事后面一定有一个大势力作祟,知道你会赶到这里来找他,他又不想管这事,所以在你来之前就先跑了,呵呵。”

    “天工师伯他怎么能这样呢,嘿嘿,”翁锐无奈地笑道,“我还真有些事要和他商量,这也是他的天工山啊。”

    “你还别说,他对这件事看得还真开,”天枢老人道,“他说你到天工山就是天意,这十年下来天工山面貌大变,声势大变,这已经是你的天工山而不是他的天工山了,就算是有什么事也应该由你去解决,他是不会再管这些事了,呵呵。”

    “天工师伯他真是这么说的?”翁锐还是有点不信。

    “当然了,”曾禔道,“你师父还能骗你不成。”

    “哦,不是,”翁锐赶紧道,“我是说这次的事情当真非同小可。”

    “嗨,也没啥大不了的,”天枢老人道,“江湖历来都是如此,总是少不了勾心斗角,翻云覆雨和你抢我杀,就算你不想做别人也会找到你头上来,无非是以一颗平常心去应对罢了,你也不用过于纠结。”

    “师父所言极是,”翁锐挠着头道,“以前自己行走江湖,就我们几个人,什么事都是自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现在天工门这么一大摊子,人多,事情又极复杂,我真怕一步走错,后面难以收场。”

    “其实这世间的事原本就没有对错,”天枢老人道,“站在每个人的角度,都各有各的道理,对也罢,错也罢,谁做的谁报应,少不了谁也跑不了谁,凭着本心去做就好。”

    这一算天枢老人和翁锐他们相遇已经超过二十年了,从一个十岁放牛娃,到现在一个江湖大派的门主,他是一点点看着他成长的,对于翁锐的心性,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的了,不用去告诉他怎么做,只要让他知道必须去做去面对就好,这天性几乎等同于大道啊。

    “吁……,谢谢师父指点,”翁锐舒了一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回出来,除了来看望一下师父师娘,我也想到处走走,总得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哈哈哈,那是你的事!”天枢老人笑道。

第二十三章 子孙劫难-10:愤怒的八公山

    “玉儿,我听说庸儿和阿玉带着孩子去你们那里了,”曾禔这才想起问道,“他们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呀?”

    “师父,我们是和庸哥哥玉姐姐一起下山的,”朱玉道,“本来锐哥哥要送他们一程,但庸哥哥觉得我们有急事就让我们先走,说他要带着玉姐姐去看一下歧门谷你们原来住的地方。”

    “嗨,那有什么好看的,”一提起那里,曾禔的情绪就有些低落,“都烧成一堆瓦砾了,看了也徒伤神。”

    “看来这孩子是有些念旧啊,”天枢老人感叹道,“那个地方我也只是听说,什么时候你也带我去那里看看。”

    “我可没功夫带你到那里去,”曾禔道,“我现在只想着他们别逛得太久,早点把珏儿和玥儿给我送过来。”

    “你看来不是想儿子,是想孙子孙女了,呵呵。”天枢老人道。

    “哼,你自己不想啊,天天念叨你还说我,”曾禔叨叨道,“你说这孩子也是,既然一起出来,这都七八天了,他们这是到哪里去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个踪影呢?”

    “师父,你别急,”朱玉道,“他们肯定是怕把孩子累着换马车了,这样就走的慢了,珏儿和玥儿又长高了,我见了都喜欢的不得了,都舍不得他们走呢。”

    “你还说呢,”曾禔看着朱玉埋怨道,“你们这回出来也不把娴儿带给我来看看,我都快不知道她长成啥样子了。”

    “师父,”朱玉赶紧解释,“这回事出紧急,说不定又要打打杀杀,哪照顾得了她呀,我下回得空一定给您带来看看,嘻嘻。”

    “师兄,你说他们路上该不会出啥事儿吧,”曾禔有点不安的道,“这两天我这心里一直乱跳。”

    “你这是想孙子孙女想过头了……”

    天枢老人的话音未落,家里的女仆顾嫂就急急跑了进来:“先生,夫人,少爷他们回来了。”

    “哎哟,你看这一念叨他们还就真回来了,”曾禔已经兴奋地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道,“珏儿、玥儿,你们在哪儿呢,我……”

    曾禔的声音突然停止,人也愣在了前院,众人紧跟着出去,已经看到院子里站着几个人,龙玉手里抱着孙玥,孙庸站在一边,他们身后是阴柔和林枫,几人都是一脸疲惫,神情肃然,龙玉已经是泪珠连连。

    “珏儿呢?”曾禔的声音有点颤抖,她已经有了一种极不好的感觉。

    “奶奶,”孙玥哭着挣扎下来,扑到曾禔怀里,“哥哥被坏人抓走了。”

    “谁…谁?谁把我的珏儿抓走啦?”曾禔一个冷颤,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已经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说起话来都有点哆嗦。

    “娘,”龙玉上去扶着曾禔,半跪在那里道,“是大师伯他们。”

    “什么?星枢子?”天枢老人地神情顿时也变成了一头狮子,吼道,“到底怎么回事?”

    “爹,娘,”孙庸上前跪倒,“都怪孩儿无能,没能保护住珏儿。”

    “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天枢老人厉声道。

    “从天工山和师兄分手出来,我们去了歧门谷,在那里呆了一天,但从那里出来后不久,就发现有人跟踪我们,”

    孙庸道:“当时我们还不知道是谁,我去追了一次也没有追着,就设法摆脱了他们继续往前走,结果在箭川就和一路追上来的大师伯、二师伯以及他们带来的十几个人遭遇,我还想问问他们,不想把事情搞僵,但他们就想杀了我们全家,我和阿玉拼死抵抗,杀了他们五六个人,但却无法顾及孩子,眼看着孩子被他们抱走我们却无能为力,多亏阴大侠、林少侠赶到,从青眠手中抢回玥儿,但珏儿却落入了大师伯手中。”

    孙庸几句话,说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在场的人都能想象出那场厮杀是何等的激烈,也足见星枢子宇枢子是何等的狠毒。

    “咦……呀!”天枢子一声怪叫,须发喷张,身上的长衫陡然涨起,紧攥着的两只手随着喊声猛然向两边挥去,“轰!轰!”两声,院子两边相隔数丈地两座土墙轰然爆飞,院子里顿时烟雾弥漫。

    “不知死活的东西,放他们一条生路,竟敢动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在场的人都看得到,天枢老人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的眼睛已经被怒火烧得通红,短短的一句话从咬着的牙缝里挤出,这声音带着嘶嘶寒意,就像来自地狱,冷森得直透人骨髓。

    翁锐跟师父这么多年,孙庸找到父亲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见过他心中会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怒火,这不像是有他这种修为人应有的状态,刚才他还在开导翁锐,但他自己讲的话似乎已经忘得干干净净,留下来的只有随性而为,肆意勃发,可见他对这个孙子的钟爱之深。

    “对,我们现在就去,”曾禔也愤然道,“就是拼上命也要把珏儿救回来。”

    “我也去!”翁锐道。

    “还有我!”朱玉道。

    这怒火一旦被点燃,一下子就扬起冲天的火焰,在场的人心中都承受着剧烈的炙烤,对每个人都是极大的煎熬,院子里一下子群情激昂,连孙庸也站了起来,只要父亲一句话,他绝不惜拼死一战。

    “天枢前辈,”可能是旁观者清,阴柔依然保持着他的冷静,“事情可能没想象的那么糟,小公子现在也应该没有性命之忧,这里面或许还有很大的辗转余地。”

    “哦,”天枢老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急速暴涨的情绪倏然回复冷静,数十年的道家修为也不是白给的,“让阴大侠见笑了,刚才是我失态,失礼!”

    “前辈言重了,我能理解。”阴柔道。

    “阴大侠言之有理,”天枢老人缓缓道,“既是孩子当下无性命之忧,因该还有回旋余地,是该好好合计一下,阴大侠里面请!”

    “前辈请!”阴柔以长辈礼示之。

第二十三章 子孙劫难-11:二老对掐

    这个时候,大家才有机会上前行礼,互祝问候,翁锐对阴柔和林枫的到来既感意外,又感高兴,但今天的这种情形还不是叙旧的时候,他也只是招呼着阴柔和林枫随天枢老人入前厅坐定,他知道师父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孙子孙珏的情况了。

    “阴大侠,林少侠,”天枢老人道,“庸儿和阿玉这次事发突然,多亏有二位出手相助,他们才能解此危难,这对我天枢门那是大恩,老夫在此谢过了。”

    “天枢前辈您快别这么说,”阴柔忙道,“在您这里,我们都是后辈,您直接叫我阴柔就行,从我和翁兄弟这里算,大家都不是外人,这遇上了岂有不帮的道理,只是我们晚了一步,没有将小公子抢过来,才造成现在的遗憾。”

    “是啊,天枢前辈,”林枫也道,“我和翁兄弟也是不打不相识,对他的功夫很是钦佩,我们都是小辈,你千万别客气。”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孙门主、龙姑娘和星枢子、宇枢子打得正盛,没弄清情况我们也不敢冒然插手,直到看见他们打开车底的铁匣,我们才知道他们还带着孩子,我跟着师父急忙跃下救人,师父从青眠手里夺了玥儿,我去追青峰却被宇枢子拦住,都怪我太慢,我本来可以追上青峰的。”

    林枫的神情中表现出无限的遗憾。

    “林大哥您千万别这么说,”孙庸道,“当时把孩子藏在车底铁匣之内实非得已,玥儿一哭,车底的秘密也就暴露了,当时我们也焦急万分,但被他们缠住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别说是孩子了,我们一家可能都不在了。”

    “是啊,林少侠,”曾禔道,“刚才都是我们一听孩子被掳太过着急,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们,你们倒客气上了。”

    “哎呀,不说了,”翁锐忙道,“这说起来阴大侠和林大哥的都不是外人,我都还没来得及介绍,阴大侠的事我和师父师娘说过,林大哥他是鄣郡林家的后人,他的祖父林渊林老太爷也是江南的武林前辈。”

    “鄣郡林家那是江南武林望族,林渊也是老一辈了,”天枢老人不无感慨的道,“只是这武痴阴泰如此多舛的命运我倒是真没想到,这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

    “这么说天枢前辈和家父有旧?”阴柔道。

    “这都源于对武学的痴迷,”天枢老人道,“那时候都年轻,血气方刚,我们倒是争过几回,但都没有结果,再到后来就渐渐没有了他的消息,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唉!”

    想想阴泰,天枢老人无限感慨,但自己这么多年过来何尝不是如此呢,这一声长叹让在场的人感同身受,唏嘘不已。

    “是啊,现在就是他自己不想走出来,”阴柔道,“好在有翁兄弟他们,这些年他过得也不是很孤单,现在我也知道他在哪里,可以常去看他。”

    “看来这老家伙比我还倔,什么时候我得去看看他,”天枢老人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庸儿,你把你们这些天经历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一遍。”

    经过这么一番互动,大家刚才激昂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这话题也慢慢再次转移到孙庸他们身上。

    孙庸知道,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一个复杂的背景,每一个细节可能对解决这件事都很重要,所以他就从他们下天工山往西至歧门谷开始,一路上大小发生的所有事的细节都讲得很清楚,一直到很晚,大家才各自安顿休息。

    对所有人来说,这既是一个相对平静的夜晚,也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大家都在考虑着如何化解这个危机,很多人都是很晚才慢慢入睡,整个院子终于获得了安宁。

    但这种安宁却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天还没有大亮,院子的宁静就被打破了。

    这一晚孙庸讲了很多,天枢老人基本没有说话,联系到江湖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似乎这件事也不是独立存在的,他甚至感觉连翁锐天工山的事都和这件事有些联系,如若是这样,那这后面就会是一场大的阴谋,或许整个江湖都会为此震动,想到这里,就算是修炼几近一个甲子的他也有点不寒而栗,这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但无论他怎么想都没有答案,最后也慢慢的睡着了。

    熟睡中的天枢老人忽然被一股飘乎而至的强大气息惊醒,他想都没想迅速整束而起,抓起剑一拉房门就飘然而出,曾禔也被他的突然举动惊醒,本能的护向身边熟睡的孙女玥儿,在她自己收拾的时候,就听到天枢老人一声厉喝“谁”,紧接着就响起了激烈的刀剑抨击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响动一下子把整个院子的人都惊醒了,大家第一反应是星枢子和宇枢子追了过来,要赶尽杀绝,每个人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整束执剑,扑向前院打斗的现场,但一到那里,不觉都倏然停住,垂手而立。

    前院两位老者斗得正酣,晨曦中只能看到两个飘忽的影子,金玉交接之声断续响起,强大劲力催动的罡风掀得在场人的衣衫猎猎作响,逼得大家呼吸都有点困难。

    打斗的两人是天枢老人和天玑老人,在门口还站着两人,一位是龙玉的父亲龙沔,还有一位是天玑门当今的门主季瑜,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只能停下来看着,谁都没动。

    “爷爷,你们别打了!”最后还是龙玉赶了过来,见此情形大声喊了一句,说完就跑到龙沔身边,抱着他就哭。

    “阿玉,别怕,有爷爷和爹呢!”龙沔安慰着女儿。

    被龙玉这么一喊,两位老人倏然分开,天玑老人还是气鼓鼓的用剑指着天枢老人道:“都是你当初心存仁慈放过了那两个老东西,才会有今日之祸。”

    “你要是还不解气我就陪你再练练。”天枢老人道。

    “你少给我说这些,”天玑老人道,“你要不把我的外重孙找回来,我就推平你这几间破屋子,平了你的天枢门。”

    这种场面在整个江湖恐怕也绝无仅有,在一旁阴柔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两位都是江湖顶尖级的人物,一身修为都已深不可测,一辈子见过的各种场面也不计其数,就算是在山崩地裂面前也很难使他们动容,但就是为了一个孩子,昨天有一个当场大怒要去将对方碎尸万段,今天又有一个直接打上门来,看来这人老了,心性真的越来越像小孩,想想他父亲阴泰也是这样,不觉又摇了摇头。

    “天玑师兄,”曾禔赶紧上来赔不是道,“我知道是我们不对,您先消消气,事情已经发生了,这吵也不是个办法,正好您赶过来了,我们一起好好商量商量。”

    “要是我不过来,你们还不打算告诉我这事了?”天玑老人依旧不依不饶。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少得了你,”天枢老人道,“我也是昨天庸儿他们回来才知道,我也知道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给你传消息了。”

    “哼,你明白就好!”

    天玑老人说完,也不跟在场的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过去气呼呼地一脚将前厅的门踢开,径直上去坐了主位,天枢老人摇摇头也不跟他计较,在客位坐下陪他,翁锐赶紧跟过去招呼,端茶递水,这都是他的师尊,怎么都不能失了礼数。

    等他们两位消停了,这时候大家才各自上前行礼问候。

    “岳父。”孙庸赶紧上去给龙沔施礼。

    “好了,庸儿,我们都知道了,”龙沔道,“接到你们的消息你爷爷急得不得了,就连日赶了过来,就是为了和你们商量应对之策。”

    “岳父,这位是麒麟剑士阴柔阴大侠,这位是鄣郡林家的林枫林少侠,这次多亏了他们,”孙庸赶紧给双方介绍,“这是我岳父,这是天玑门门主季瑜季师兄。”

    “龙大侠一代隐士阴某早就听说,季门主更是年轻一代的人中龙凤,”阴柔道,“今日能在此得见,实在是我等缘分。”

    “阴大侠过誉了,”龙沔道,“我就是个闲散修行之人,对这些江湖之事从来不感兴趣,本来想做个世外之人,但这次外孙遭劫,实在坐不住了,也就跟出来看看,让阴大侠见笑了。”

    这天玑老人的儿子,龙玉的父亲龙沔还真不是个普通之人,他平日寡淡名利,潜心于他自己的道学,内功修炼有他自己独特的门径,对天玑门很多机巧之学颇为不屑。

    但那是他父亲天玑老人所倡导的,所以他既不反对,也不学习,在门内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倒是过得分外轻松自在,他很少和别人过招比试,也不去闯什么九宫门,别人只知道他内功深厚,但到底怎么样,恐怕连天玑老人都说不清楚。

    “小侄林枫拜见龙大侠,见过季门主。”林枫也即刻施礼。

    “季瑜见过阴大侠,见过林少庄主。”季瑜也赶紧上前施礼。

    “江南林家的后起之秀,果然了不起,”龙沔道,“龙某也再次谢谢诸位对小婿小女的解危之恩。”

    “林少庄主,”季瑜道,“我听说过你的很多故事,有机会一定好好聊聊。”

    “好了,大家别站着说了,”曾禔催促道,“这一大早的就被这么叫起来,大家还是先进去坐着,我这就给大家准备早饭。”

    “娘,我去吧。”龙玉道。

    “龙姐姐,我也去。”朱玉也连忙道。

    “阿玉,你先给顾嫂他们说一下,”曾禔叮咛道,“大家都刚起来,你爷爷你爹他们刚到,先弄些热水让他们洗漱一下。”

    “好的,娘,”龙玉道,“您就在这里招呼着客人,其他的我去安排。”

    别看龙玉久不住这里,但到了这里就自然把自己当主人,什么事做起来都得心应手。

第二十三章 子孙劫难-12:神秘书信

    龙玉他们一阵忙乎,大家洗漱一遍,草草用了点早饭,天玑老人他们也顾不上连夜奔波的劳累,坐下来就立即开始商讨救孩子的事情。

    “天枢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快说呀。”天玑老人催促道。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天枢老人道。

    “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不就是你那两个师兄怀恨在心要找你的晦气吗。”天机老人道。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天枢老人道,“昨天庸儿他们回来讲了很多情况,阴大侠和锐儿也说了一些事,我昨晚一直在反复考虑这些事情,总觉得这后面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他们似乎在酝酿着一个很大的阴谋。”

    “我不管他什么阴谋阳谋,”天玑老人道,“我只要先把珏儿救回来,其他的后面再说。”

    “那如果把珏儿抓走就是他们其中的一步呢?”天枢老人道。

    “不是说这些人一上来就不留余地,要把他们一家子都杀掉吗,”天玑老人道,“怎么可能这又成了他们阴谋的一步?”

    “你说的没错,”天枢老人道,“也许一开始他们确实是要把他们一家人杀掉,但由于阴大侠他们的突然出现,他们突然改变了注意也说不定。”

    “这个我也有同感,”阴柔道,“我们没出来的时候,星枢子和孙门主斗得正酣,龙姑娘也在力战宇枢子,我们两个一出现,先是宇枢子拼命去拦截林枫,再就是星枢子立即抛下孙门主去抢了孩子,可见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个孩子的重要性。”

    “这也就是说,那时他们要想杀了他们一家已经没了可能,”龙沔道,“他们想拿珏儿做要挟。”

    “后面的事情就是这样,”孙庸道,“要不是珏儿在他们手上,我绝不会放他们走。”

    “我还有一点不明,”天玑老人道,“既然他们是一心想杀人绝迹,为什么在阴大侠出现前不去杀孩子,而要去抢?”

    “我觉得这个也不难理解,”阴柔道,“虽然孙门主和龙姑娘都在苦战,但并未露败像,如果害了孩子,他们两人势必会拼死一搏,即便不敌,要想退走他们也未必能拦得住,但如果孩子在他们手上,他们便会投鼠忌器,会少费很多周折,即便要他们放弃抵抗也是有可能的。”

    “这倒也是,”天玑老人也觉得有理,“但这两个老东西不是上回被你废掉武功,已经快不行了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厉害,庸儿和阿玉的功夫我们可是看在眼里的,竟在他们那里占不了上风?”

    “别说占上风了,我感到支撑都快有些困难了,”孙庸道,“星枢子的功夫我以前见识过,现在不光变得更强悍,还有了很大的不同。”

    “是的,那个宇枢子现在的功夫也是邪邪的,再打下去我也感觉快应付不了。”龙玉道。

    “这就是感到第一个奇怪的地方,”天枢老人道,“上回在云峰山上,鉴于师出同门,我没想要他们性命,但我下手还是有轻重的,就算他们养好伤,能够恢复一半的功力就算不错了,而他们现在不光是恢复了,而且不以前更强。”

    “你的意思是这后面有能人帮他们?”天玑老人道。

    “不光有,并且他的能耐有可能比我们更强悍。”天枢老人道。

    “有这样的人?”天玑老人道。

    “我再问你,”天枢老人道,“以锐儿现在的能耐,你觉得可以在你手下走几招?”

    天玑老人打量了一下翁锐道:“这小子的功法有点另辟蹊径,这些年长进还真不少,五十招以内我未必能压得住他。”

    从在这些巨头面前一两招就被制服,到放开来打可以顶得上五十招,这是一个极高的评价,几乎是说已经可以和道门三圣有一战之力了,可见翁锐、孙庸这些年轻人的长进之快。

    “但现在却有一个人就算是锐儿拼尽全力,也只能扛得了十招。”天枢老人道。

    “有这种人?”天玑老人显然有些不信。

    “当然,”天枢老人道,“就在前不久锐儿和他在江都附近的火神凹有过一战。”

    “火神凹的事我听说了,”天玑老人道,“不就是他们天工门的一个人被打死了,然后锐儿他们去把那个火灵门给灭了吗?没听说他在那里和哪位高人有过一战啊。”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天枢老人道,“人到了那里打了一架,却没人知道他是谁,就算是杀人灭口还有人背黑锅。”

    “这么说火灵门的人不是你们杀的?”天玑老人道。

    “当然不是了,”朱玉道,“不过这些人为虎作伥,杀我们的人,还抓走我哥哥,确实也该死,我本来只是想捉弄他们一下,谁成想他们还真被杀了。”

    朱玉就顺便把当时的情况介绍了一下,那灰衣老人如何逼翁锐动手,说好十招却差点杀了翁锐,她骂他还挨了一耳光,后来又如何用朱山要挟他们,打不过她只好用毒药控制了对方,并把他的蒙脸布给揭了。

    “我想也是,锐儿怎么会变得这么心狠手辣,”天玑老人道,“但这也不对啊,火灵门既然帮他们做事,怎么就给杀了呢?”

    “他们根本就不想别人知道他们是谁,火灵门可能也是被胁迫的,”翁锐道,“他们本来在江湖也只是个三流角色,对这些人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但玉儿揭开了他的蒙脸布,火灵门的人既然看到了,哪他们就不能再活下去了。”

    “那既然逮住他了,也不能就这么放掉他呀。”天玑老人不无遗憾的道。

    “我当时急着救山子已经答应他了,怎么能……”翁锐意思是怎么能不讲信用,但他没说出口。

    “哼,他也就是欺负你们这些小孩好说话,”天玑老人道,“要是我会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他。”

    “你也别吹了,”天枢老人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几个人这些年总是抱着自己的那点东西,总以为很了不起了,但天下之大,岂是我们所能想象的,别说出现个比我们强的人了,就是这些小子后辈们走到我们前面去那也是时日的问题。”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是谁?”天玑老人道。

    “就算是锐儿他们看到了他的真容,我也想不起大汉境内会有这么一个人。”天枢老人道,看来他对出现的这个灰衣老者也是极为震惊。

    “就算是真有这么一个人,这又和庸儿他们有什么关系?”天玑老人道。

    “从锐儿他们讲的来看,这人是冲着谁去的?”天枢老人道。

    “是天工门,是冲着老木匠他们去的。”天玑老人道。

    “而星枢子他们为什么会发现庸儿他们?他们又是在哪里发现他们的?”天枢老人继续问道。

    “你是说有人监视天工门的一举一动,”天玑老人若有所思道,“他们是在锐儿和庸儿他们下山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还有负责监视的就是星枢子他们的人。”

    “这个灰衣人一直在火神凹等着,他知道锐儿他们会来,”天枢老人道,“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跟踪庸儿他们,星枢子、宇枢子就把他们堵在了箭川谷,你觉得这是一个巧合吗?”

    “灰衣人找锐儿他们是看上了天工门的钱,”天玑老人道,“但星枢子和宇枢子却直接就是为了来杀人报仇的,要说这有关联有点牵强吧。”

    “我不是说这两件事有关联,而是说星枢子他们和那个灰衣人有关联,”天枢老人道,“要想把他们两人的伤治好,不光需要好的医术,还需要极高的功力,这点那个灰衣人可能都具备,能够让这两人为他所用,普通人恐怕也难以办到,如果他们之间有关系,发生的这些事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觉得天枢前辈的推测很有道理,”阴柔道,“灰衣人把星宇二人纳入麾下给他办事这是一件事,但他二人在这个过程中给自己办点事也是可能的,发现了孙门主一家人单独行动也可能只是个偶然。”

    “就算他们带着孩子是个软肋,但他这么做是在挑天枢、天玑两门啊,”天玑老人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愤慨,“他们这胆子也是够大的。”

    “天玑师兄,”曾禔道,“他们二人已经丧心病狂无所顾忌了,要不是阴大侠他们及时赶到,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恐怕都难以知道,想想我都后怕。”

    “师妹说的是,”天枢老人道,“既然这些人已经动了这心思,他们就绝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要带孩子出去也要多加提防才是。”

    “这哪里防得住啊,”天玑老人道,“当下最要紧的不是防他们,而是要尽快的找到他们,把珏儿救出来,然后把这两个毒瘤剜掉,以绝后患。”

    “是啊,”天枢老人沉吟道,“但他们在哪儿呢……”

    就在这时,从开着的前厅门里看出去,远远地有一个农夫打扮的人爬上山岗,朝大门走来,孙庸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

    “你就是这院子里的人吗?”来人问道。

    “是,你是谁?到这里有什么事?”孙庸道。

    “哦,有人让我给你们送一封信,”来人道,“他说你们在等着这封信,还会给我赏钱。”

    “给你信的人在哪里?”孙庸陡然紧张起来,飞身到了山岗边上,但下面什么人也没有。

    “他们没来这里,”显然孙庸像飞一样的速度把这个农夫给吓坏了,忙道,“我走了好几里地才到这里的,赏钱我不要了。”

    “噢,你别怕,”孙庸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拿出几个大钱给他,“这是你的赏钱,你告诉我给你信的人长什么样子?”

    “让他走吧,”闻声赶出来的天枢老人道,“既然是托人送信,你就算问出来也没有用,还是先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吧。”

    天枢老人从孙庸手上接过书信,看了一遍随手交给天玑老人,只见上面写道:

    师弟,我知道你在找我,十年没见,我也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你。

    珏儿这孩子不错,我告诉他了我是他的太师伯,他也很听话,只是身体有点不好,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一定死不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十年了,我们两之间的账该算一算了,怎么算我还没有想好,介时我自然会去找你,也免得你四处奔波。

    这孩子的身体需要静养,要是带着他到处走动,我怕他受不了,出点事到时候又难以给你交代,所以给你的忠告是好好呆着,哪里也别去折腾。

    知名不具。

第二十三章 子孙劫难-13:分头准备

    “还反了他了,我这就去找他,非把他给撕了不可!”天玑老人气狠狠地把书信扔在地上,怒吼道。

    “你到哪里去找他呀?”天枢老人这回没有发火,他把书信检起来道,“走,进去,我们接着谈我们的事。”

    “他都说了些什么呀?”

    曾禔焦急的把书信拿过来看了一遍,看完后交给了龙沔,龙沔看完又交给了阴柔,这样没过一会,大家都已经看过这封信了。

    “娘!”龙玉已经又抱着曾禔哭了,朱玉也跟着流眼泪,这孩子是娘的心头肉,信上的话又说得那么让人心惊肉跳,这谁受得了啊。

    “师兄,你说他们会不会让孩子受苦啊?”曾禔这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的。

    “没事,你们别紧张,”天枢老人道,“他要找人算账的是我,那么点孩子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威胁,他也犯不上在孩子身上动手脚。”

    “天枢前辈说的是,”阴柔道,“那天两个孩子藏在铁匣之内,小公子因为保护妹妹被宇枢子的剑气所伤,当时已经气息奄奄,但后来星枢子为了保住这个筹码,还是认真给他治疗,我们在场也都看见了,听小公子当时的哭声,声音洪亮,气息通畅,应该已无大碍。”

    “我觉得这里面也没啥,”龙沔道,“他不过是在威胁我们现在不要去找他麻烦,说孩子怎么样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但我们该做什么事也不能听他说,等着他来找我们显然是行不通的。”

    “对,该找我们还得去找,”天玑老人道,“我看他这就是个缓兵之计,还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天玑子的话没错,”天枢老人道,“如果他们和这个灰衣人有关联,就算以前这件事和灰衣人没关系,现在可能也变得有关系了,我们要慎之又慎,不能将他们逼急。”

    “你是说他们这封信是有人授意?”天玑老人道。

    “如果仅仅是我和他的账要算,孩子又在他手上,他用得着要这么拖着吗?”天枢老人道。

    “要是这样,我们要查的方向可就不止星枢子他们一个方向了。”天玑老人道。

    “但现在这个灰衣人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啊。”龙沔道。

    “我觉得线索还是有一点的,”阴柔道,“我们看看最近发生的事情,灰衣人先找上了天工门,还有人在庾岭深处对天工门监视,孙门主他们一路从天工山被跟踪出来,沿途他们还早就布了眼线,这些人从箭川撤走的时候也是去往庾岭的方向……”

    阴柔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在场的数人相互对视,天玑老人道:“依阴大侠的意思,这些人就盘踞在庾岭之中?”

    “或许范围还应该更大一点,”阴柔道,“孙门主他们一路出来,只是有人跟踪,却没人上前拦截,那是一个对他们更为有利的地方,要是这些人就在庾岭之中有点讲不通,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离庾岭有不小的一段距离,传递消息需要时间。”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孙庸一拍脑门道。

    “那两天我们想的就是赶快离开那里,把孩子安顿好再去找他们,哪会想到这些。”龙玉也感慨道。

    “南越?”天枢老人和天玑老人对视一眼同道。

    “对,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阴柔道。

    “他们盘踞在南越某个地方,”天枢老人道,“怪不得这些年没有他们一点消息,那个灰衣人也像突然蹦出来的一样。”

    “这样说来我们可以有这么几个方向,”天枢老人道,“一是要弄清楚星枢子他们到底藏在哪里,孩子是否安全?二是这个灰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后面还有什么样的势力?三是他除了在江都,在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对天工门的动作,他一个江湖人到底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星枢子他们在哪里,怎样把孩子找回来?”天玑老人道,“天工门的事老木匠自己都躲清闲去了,我们为什么要管?”

    “如果星枢子他们确实和灰衣人有关联,”天枢老人道,“那这两件事就是一件事,到最后就算老木匠想躲恐怕也躲不开。”

    “对,就得把他拉进来,”天玑老人道,“前些天听说他还在这里呢,现在有事了他倒是跑了。”

    虽说两位老人是在为自家的事着急,但却让阴柔陷入了沉思,道门三圣,还有三位实力超群的年轻门主,还有三个门派众多的好手,光这些人凑在一起,那已经是足以在江湖横着走的势力,可现在偏偏就有人敢去捅这个马蜂窝,似乎还并没有要罢手的意思,看来这对方的实力也不容忽视,这江湖都安安稳稳几十年了,这次的动静看来一定小不了。

    “我看我和林枫就去趟南越吧,”阴柔道,“这个灰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他有点蛛丝马迹我们总能查个明白。”

    “这不合适吧,”天枢老人道,“怎么说这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怎么能再次麻烦阴大侠呢。”

    “是啊,我和天枢子去就够了,”天机老人道,“你们已经把那个家伙描绘的那么厉害,我这心里直痒痒,我就是想去会会他。”

    “两位前辈,你们二位现在可去不得,”阴柔道,“要纯粹是这个灰衣人的事,谁去都无所谓,但现在牵扯到小公子在内,你们二人的目标太大,要是他们感受到压力反而可能对小公子不利。”

    “那难道要我们就这么等着不成?”天玑子道。

    “当然不是了,”阴柔道,“人常说决战千里,运筹帷幄,我们总得有些人坐阵,要是这些事都弄明白了,一定要到了实力见分晓的时候,恐怕你们这几位武林名宿想坐也是不行了。”

    “我觉得阴大侠讲有道理,”龙沔道,“既然现在对方想让我们拖,我们也就装作投鼠忌器做一个拖的姿态,您二老的动静确实比教惹眼,一动不如一静,就在幕后帮我们筹划筹划,其他的事就让别人去做。”

    “但这回阴大侠已经帮了大忙,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们?”天玑子道。

    “二位前辈,这么说就见外了,”阴柔道,“这江湖已经有几十年了没发生过大的事情,虽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天枢门和天工门有些突发状况,但这后面推动的力量也不可小觑,我等既生在这个时代,也应有份责任,说不好听一点,我们也有点好奇心,就算是您二老这里不答应,我们也一样会去看个究竟。”

    “好,那也罢了,”天枢老人不在纠结此事,“这找孩子的事……”

    “我和阿玉去!”

    没等父亲说完,孙庸就抢着道,他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安顿好女儿就去找星枢子算账,但他却没想到这后面还会多出这么多事,但不管怎样,他觉得他们去是最合适的。

    “我看行,”龙沔道,“他们小两口丢了孩子,于情于理他们去找都说得过去,既显得真实,也不至于过分刺激他们。”

    “只是我怕他们再遇上星宇二人会吃亏啊。”天玑老人道,那场大战他虽说没用亲观,单凭他们说说也是十分紧张,他还是对两位年轻人不太放心。

    “爷爷你放心吧,”龙玉道,“我们这次只是为了探寻他们的底细,寻找孩子的下落,除非不得已我们不会和他们正面冲突,就算是撞上了,没有了孩子的拖累,我们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爹,你也不用太过忧虑,”龙沔道,“我想好了,我在江湖很少走动,也没几个人认识我,这次我就和瑜儿一起也出去转转,看看江湖的风吹草动,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个策应。”

    “要是能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天玑老人道。

    “那我去做什么?”翁锐道。

    “你自然是回天工门了,”天枢老人道,“现在他们把首要目标放在天工门,你们也要做些准备,这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你要防止他再找你们的麻烦。”

    “他不敢,”朱玉道,“他中了我的毒药,得每个月拿到我的解药他才能活着,不然他会死的很惨。”

    “哼,我还就怕你这个,”天枢老人道,“他能把星枢子和宇枢子治好,说明他不光功力深厚,医术也决不会差,你那点毒给他点时间根本就不是问题,别说是他找你要解药了,要是真碰上了,你们还要提防他装作中毒骗你们上当。”

    “是,师父!”翁锐知道师父说的没错,那天确实是有点投机取巧,如果灰衣人早有准备,像他这样的存在要想把毒用在他身上那是千难万难的。

    “还有,”天枢老人道,“你们还要多关心他们到底要钱干什么,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阴谋,如果他们真的缺钱,那他的手也就不会光伸向你这里。”

    “您说他也会向其他人要钱?”翁锐道。

    “这不好说,”天枢老人道,“你顺便关注一下那些有钱人或者有钱的门派,没准会有收获。”

第二十四章 玄墨仙工-1:收到账单

    翁锐在八公山虽没有见到老门主天工子,但却意外得知了孙庸被袭的事,还见到了天玑子、龙沔、阴柔、林枫和季瑜等人,他原以为就是他的天工门碰上事情了,没想到这后面还有这么大的背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虽说他还一时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至少知道了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做了。

    从八公山出来,翁锐没有立即回天工山,而是回了一趟平阳,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父母了,一方面是尽尽人子之孝,另一方面也是顺便转了一下豫州、兖州、徐州等地。

    这些地方虽都有天工门的工部,但一直都是朱山在跑,他来还是第一次,不光要了解这些工部的运行情况,还要了解一下他们在最近有没有接到什么威胁。

    这一圈下来差不多要历经一个月,让他庆幸的是这些工部都一切正常,也没有碰到任何骚扰的事,作为门主亲临,自然是免不了各种热切招待,但翁锐还是叮咛各工部的掌祭和掌监多加小心,他不想江都工部的事情再次发生。

    当他回到江都工部的时候,正好赶上新的工部掌监君璨上任。

    这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年龄比翁锐他们小不了多少,在天工门却已经入门十年有余,虽拜在沌和门下,但日前却司职于君瑞手下,在年轻一代中武功、心计都还不错,颇得君瑞器重,是沌仪专门去找君瑞要的人,不管怎么说,沌仪总是师叔,君瑞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朱山虽身居司工要位,常年在外奔波,手下的人手实在有限,除了从其他各掌司手下抽调,真正他手下的很多都是新近几年才入门的新人,在武功上确实也差些火候,君悦、君兰都属于这样一类,他对君璨任江都监工这件事不但知晓,还很支持。

    君璨虽在生意上是个新手,但有君悦和君兰辅佐应该没什么大碍,主要是他的功夫,这两年在君瑞手下,受天工门新武学功法的熏陶,确实已经很有些根基,比原来此处的掌监君庭还要高出不少,充实一下这个多事之地的实力,这也是朱山和沌仪主要的用意。

    翁锐的到来确实给新任职的君璨带来很多鼓励,这气氛也是热闹不少,翁锐当然也是少不了要勉励一番,他知道这个时候天工门整体的心思都很复杂,这在一线工部的人压力就更大了。

    “近日江湖奇事怪事不少,暗流涌动,我天工门首当其冲,”翁锐道,“我们每个工部虽散布于外,但都是我天工门极其重要的一份子,不管那里发生的事都是我天工门的事,我们既要壮大自己,也要不惧于江湖的一些邪风阴风,现在谁想轻易挑战我天工门还没那么容易。”

    “谢门主指点,”君璨道,“承蒙门主和朱掌司、沌仪掌祭的信任,有我在这里,定当不辱使命,确保江都工部的周全,绝不给天工门丢脸。”

    这些年,天工门年轻人放外就职就像任官府的实缺,那可是要管一大帮人,权力实惠都有,每个人这时候都难免心情激动,信心满满,想干一番大事,但往往却会对现实存在的一些危险认识不足。

    “君璨,”朱山道,“这次叫你来这里,是我和沌仪掌祭商量过的,前面这里刚发生过事,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处理干净,你到这里要多长些心眼,也要多做一些防备,对外看似我们还是要一门心思做生意,但实则我们要多关注江湖的动静,就算是其他门派譬如玄墨门、仙工坊等有什么动静也要关注。”

    “为什么你要提这两门,”翁锐道,“莫非你这些天有什么新发现?”

    “这个还是真没有,”朱山道“不过最近就是感觉我们的同行都有些怪怪的。”

    “有什么怪的?”翁锐道。

    “还能有什么,”君兰有点生气的道,“看我们遇上事了,都有点幸灾乐祸呗。”

    “呵呵,这也难免,”翁锐笑道,“以前是你们抢人家生意做,现在你们一有事人家生意好了当然高兴了。”

    “这种情况还不止江都。”朱山道。

    “这么说江都的事已经影响到其他地方了?”翁锐道。

    “可能是吧,”朱山踌躇了一下道,“我也说不太清楚。”

    “山子,你好像有什么事?”翁锐敏感的觉得朱山似乎有点不太状态。

    “其实这在平时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朱山道,“你还记得上回来见的那个李宪吗?”

    “记得啊,他是你的大师兄李豫的手下,”翁锐道,“看样子他也是个做生意很精明的人,怎么啦?”

    “就是这家伙太精明了,”朱山道,“这些年我们在各地建了很多工部,延展的很快,大师兄要他跟着我就是为了双方合作,赚更多的钱,上回带他来,主要是他很能说,本想着可能是同行纠纷什么的,可以借点力,但这家伙一听有非常厉害的江湖人物和我们争利,没多久就回九重门去了,也不再提和我们合作的事了。”

    “呵呵,不合作就不合作吧,”翁锐道,“你看前些年我们没找人合作也扩展的很快啊。”

    “同行我倒是不怕,”朱山道,“我就怕慢慢这些事传到各地主顾的耳朵里,很多有钱人都是胆小怕事的,要是他们觉得不保险,我们的生意就很难做了。”

    “那我们最近的生意怎么样?”翁锐道,其实他很少去关心生意,因为朱山喜欢,所以他才支持做的。

    “生意还好,各地也很稳定。”朱山道。

    “那个灰衣人有没有什么动静?”翁锐问道。

    “这个还真没有,”沌仪道,“这个月怕出事我一直在这里,除了火灵门的事传的越来越夸张,其他倒没听到什么消息,也没有什么人来闹,从上回去火神凹算起来已经一个月,灰衣人这两天应该派人来取解药了。”

    “他恐怕不会来了。”翁锐道。

    “这怎么可能?”朱山道,“玉儿可是一位小毒蝎,她的毒可无人能解。”

    “哥,你就别说了,”朱玉道,“我们这回可能是要碰上硬茬了。”

    大家还正在说灰衣人的事情,就见君悦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进来。

    “门主,他派的人来了。”君悦道。

    “谁?灰衣人?”翁锐道。

    “是。”君悦道。

    “他是来要解药的吧。”朱山兴奋地道。

    “恐怕不是,”君悦拿出一个信笺递给翁锐,“他送来了这个。”

    翁锐没有吭声,接过信笺打开一看,这是一张账单,上面详细列着江都工部这一个季度来每一笔进账,甚至连零头都有,最后有总额,还有总额一半的数字。

    翁锐看完了递给朱山,朱山看了半天一脸的惊愕,“这事啥意思?”

    “来人说是我们这个季度该付的分红。”君悦道。

    “谁答应跟他分红了?”朱山道,“难道他解药不要了吗?”

    “他没说。”君悦道。

    “这还不明显吗,”翁锐道,“对方对这件事有恃无恐啊。”

    “这可怎么办?”沌仪道,“难道那老东西真能解开夫人的毒。”

    “他的能耐可能还远不止这些,”翁锐问君悦道,“君璨刚来,这里的账你管着,这账单有问题吗?”

    “没有。”君悦摇了摇头。

    “对方啥都知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朱山终于发火了。

    “你不用发火,”翁锐平静的道,“看来对方确实准备很长时间了。”

    “门主,我们现在怎么办?”君悦道。

    “山子,你说呢?”翁锐道。

    “当然是不给了,”朱山道,“他还真把我们当摇钱树了?他还真以为我们是泥捏的啊?”

    “对,坚决不给,”君璨道,“这个头一开,不光是我们损失钱财,天工门在江湖的名声也会荡然无存。”

    “我同意君璨的说法,”沌仪道,“天工门从来没有和任何人低过头,大不了就血战到底,也不能让他们如愿。”

    “嗯,”翁锐点点头,问道,“来人在哪里?”

    “就在前厅,”君悦道,“他还在等回话呢。”

    “好,你让他进来,我问他几句话。”翁锐道。

    君悦答应一声出去,没过一会就跟着进来了一人,四十多岁年纪,打扮干练,一脸的世故,一进门含笑行礼,好像跟在座的人都很熟。

    “你一个人来的?”翁锐道。

    “这里是我一个人来的。”来人道。

    “这么说你们还派人去了其他地方?”翁锐道。

    “我听说今天你们各个工部都应该有一个人去。”来人依旧不慌不忙道。

    “去做什么?”朱山急道。

    “做和我一样的事情。”来人道。

    “你是谁派来的?”翁锐道。

    “这个你应该知道,就不用我说了吧,呵呵。”来人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翁锐道。

    “我叫什么也不重要,”来人道,“我要是阿猫阿狗的给你们随便说一个,你们也没地方去查呀。”

    “这么说来,那位灰衣老人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从对方的表现来看,天枢老人的话已经应验了,但翁锐还是想再证实一下。

    “什么毒不毒的我不清楚,”来人道,“我今天来就是送个账单,顺便问问什么时候钱能准备好,到时我再来拿。”

    “哟,看来你胆气很正啊,”沌仪道,“你就不怕我们杀了你?”

    “呵呵,您说笑了,”来人道,“钱是身外之物,为钱杀人那都是下下之策,再说了,就算我被杀掉,天工门的人多的是,随便杀一个人抵我的命也是很容易,但钱还是要付的。”

    “我要是不付你能把我咋地?”朱山道,别说一下子付出利润的一半,就算是凭空要他拿出十个大钱那也像割他身上的肉似的。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来人道,“我只是个跑腿要钱的,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容我们商议商议。”翁锐道。

    “那好,我就先告辞了,”来人站起行了一礼,“三天后我再来听信。”

    “不送!”翁锐淡淡的道。

    等那人身影一消失,众人一下子就哄了起来。

    “门主,不能给他!”

    “没什么商量的,大不了干一仗就是了!”

    “就算这生意不做了,钱不赚了也不能给他们!”

    翁锐招招手,让大家安静下来道:“别的先慢慢再说,找个精明点的人跟着刚才那人,看他去了哪里?干什么的?和什么人来往?”

    “我明白了,我在这就去安排!”沌仪说完就往外走。

第二十四章 玄墨天工-2:布局

    送信的人走了,翁锐却陷入了沉思,他是得好好想想,还要仔细筹划布局一番。

    江湖上退让是没有出路的,但任何盲目的反击都可能使自己掉入别人设计好的陷阱,既然守护天工门的这份责任落到了自己头上,那他一定不能走错半步。

    他知道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天工门的这点事情还只是冰山一角,就算他已经知道的也不见得就是全部的情况,有很多东西还需要去查访证实,但天工门的人并不完全知道这些,他也不能现在就全说出来。

    屋里的人不多,除了翁锐和朱玉,还有就是朱山、沌仪、君璨和君兰他们,基本上都是些和这件事有密切关系的人,本来刚刚有点欢庆的气氛一下子被搅得冷冷清清,翁锐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

    “门主,你倒是说话呀,”朱山看着翁锐都快把手里的那个账单捻出窟窿来了,心里不免发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山子,你怎么看待这件事?”翁锐又将账单递给了朱山。

    “这个我也有点奇怪,”朱山道,“我们所做的生意都是要摆开场面干的事情,稍微打听一下都会知道是谁干的,但要把每个生意算得这么精细准确就有点难了,除了我们的账房,连我看看也只能知道个大概,莫非您认为我们的账房有问题?”

    “先不要这么说,”翁锐道,“要是他们自己弄得这个东西,你觉得他们关注我们有多长时间了?”

    “能把我们的账算清,就得知道我们的工价、材料、工期等等好多东西,”朱山道,“要弄得这么熟悉,恐怕得几年吧。”

    “他们化几年时间了解我们,那这几年我们在干什么?”翁锐道。

    “我们还能干什么,”朱山道,“忙于建立各地的工部,忙于赚钱呗。”

    “所以,你赚的钱越多,你的名声越响,就越会吸引别人的眼光。”翁锐道。

    “这我当然知道,”朱山道,“谁不想要钱啊,就算是现在有很多钱,我也是天天在想着继续赚钱,但要钱不能是这么个要法呀!”

    “这还不是问题的重点,”翁锐道,“关键是谁在要这些钱?”

    “不是那个灰衣老人吗?”朱山道。

    “但灰衣老人又是谁?他后面还有些什么势力?”翁锐道。

    “他那么厉害后面还要什么势力啊?”朱山道。

    “就算他很厉害,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翁锐道。

    “这钱多了还不好啊,”朱山道,“这吃喝拉撒住什么地方不要钱啊,你还要攒些钱以防不时之需……”

    朱山自己说着说着就有点说不下去了,就算按他说的这些,归总一下,对普通百姓来说,确实是一大笔钱,但对他来说实在不是很多,但对方要的是他们天工门净收入的一半,这是太大的一笔钱,用他的那种方法根本无法花完。

    “门主的意思是这个人要用这些钱做坏事?”沌仪道。

    “做不做坏事我不敢肯定,”翁锐道,“但用这种方法要钱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唉,要早知道他是这么个坏人,我当时的药量就应该下的重一点。”朱玉有点遗憾的道。

    “没用的,”翁锐道,“自然大道讲求相生相克,有毒必有解药,只要当时没将他杀掉,以他的修为能耐,总能找出解决办法。”

    “我就不明白了,”朱玉气愤的道,“他的功夫这么好,按说该修行几十年了吧,这么高的修为怎么能成为坏人呢?”

    “呵呵,这有什么奇怪的,”翁锐道,“在你周围有很多高人也不都是好人啊,就像是你看到的很多漂亮的花都会有毒一样,这人也是自然大道的一部分,自然也需要平衡。”

    “我就是想不通有些人为什么会那么坏?”朱玉自然知道翁锐讲的身边的坏人是谁,既然那件事翁锐没讲,她也就不能说,但她还是有点不服气。

    “坏是因为你觉得他坏,”翁锐道,“但对他来说或许他并不这么认为,就算是抢别人的钱和东西他都会有一大堆理由,哪怕是捏造、污蔑、不管别人死活他都无所谓,因为他骨子里觉得他那么做都是对的。”

    “难道这些人不该死吗?”朱玉更加气愤了。

    “这些人是该死,但这些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有,”翁锐赶紧宽慰她道,“你也不用为这些人生气,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坏,怎么能显出玉儿的好呢,哈哈。”

    说到这里,翁锐笑了,在场的人也笑了,气氛慢慢变得轻松了一点。

    “哎呀,锐哥哥,”朱玉有点不好意思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翁锐道,“我只是在说一个实情。”

    “门主,按您这种说法,对这些人岂不是没办法了?”尽管这是君璨的主场,但他的职位较低,一直说话不多,听翁锐这么一讲,年轻人有点按讷不住了。

    “呵呵,不是还有我们吗?”翁锐道,“既然万事万物都相生相克,我们就是来克他们的也说不定。”

    翁锐饶了很大的圈子,说了很多大道理,别人都听的云里雾里,但沌仪终于有点回过味来了。

    “门主,您讲这么多,一定有些深意,”沌仪道,“您还是给大家讲讲吧。”

    “呵呵,姜还是老的辣呀,”翁锐笑道,“其实说这些,无非是说明两个道理,一是坏人什么时候都有,并且往往坏人比你更厉害,既然碰上了,害怕没用,躲也躲不了,该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坦坦荡荡,方法总是人想的。”

    翁锐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就是我们从天工山出来挣钱也只是我们的日常生活,钱挣得再多,你能花的也就是那些,弄不好到头来还是别人的,所以啊,我们不能光想着挣钱,我们还要做点别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说的是你那个相生相克的事?”朱山问道。

    “哈哈哈,看来你这个财迷终于开窍了。”翁锐笑道。

    “财迷怎么啦?”朱山一本正经的一睁眼,“不管你干什么事情,只要不拦着我挣钱就行。”

    朱山这爱财如命的样子一下子又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山子说的没错,”翁锐道,“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我们该赚的钱还是要赚,但这不是我们的重点,该弄明白的事情一定要去弄明白,为这件事哪怕是牺牲点钱财,放弃点利益也在所不惜。”

    翁锐说完看着朱山。

    “门主,你不用看我,”朱山道,“这个我明白,不给人点好处怎么能达成我们的目的,我们做生意也是这样的,为了你那个相生相克破点财没关系,我们全当自己花掉了就是,要是能把这些坏人克住我觉得也值。”

    “你能这么想就好,”翁锐一直是怕这个财迷不肯舍财而出危险,朱玉也最担心这个,所以他就继续解释道,“我这么想的目的就是不要动不动为了钱就去拼命,江湖之人不怕死,但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去死,人为万物之灵,是天地间的精气凝聚而成,这种机缘微若毫渺,每个人都值得珍惜。”

    “那对方要再来催要我们怎么应对?”君璨道。

    “既不能让他得的太容易,也不能让他白得。”翁锐道。

    “门主的意思是不用完全拒绝他们,”沌仪道,“用这些钱吊住他们,顺着这些钱和人弄清背后的那些人和势力是谁?”

    “对,只要他们还来,我们就有机会。”翁锐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不理他们,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君璨道,“如果我们不动,他们势必会加码向我们施加压力,只要他动,我们就能获得更多的线索。”

    “嗯,这个想法不错,但这个还不够,”翁锐道,“这么多年我们携老门主创下的天工门的威势四处开花,忙着赚钱,对于当今江湖到底发生了哪些变化,有哪些神秘的势力渗透,有哪些江湖强人出没既不关心,也不知道,如果我们还局限于天工山上也无所谓,但到了现在的情形还这样我们就成了瞎子聋子,一有事情就只能频于应付,处处被动,所以我们自己必须主动起来。”

    “那你说我们怎么主动起来?”朱山忙道,看来他也想出一把力。

    “光你这里的人不行,”翁锐道,“这些人这些年跟着你心里只有生意,对江湖的风吹草动已经不很敏感,就算是被你们看见也不见得有反应,必须要找一位武功高强胆大心细,既懂得各种江湖套路,又熟悉各种江湖机巧之人来负责此事,你们各处的人只要做他的眼睛和耳朵就行。”

    “这么厉害,我们有这样的人吗?”朱山道。

    “我也在想,我们山上山下谁可当此大任?”翁锐喃喃道。

    这时,一直在外面忙乎的君悦急急闯了进来:“门主,老门主送来了一个信札。”

    “快拿给我看看。”翁锐站起来抢上一步拿过信札。

    自从发生了江都工部这件事,翁锐就想找老门主天工老人讨个主意,可他却故意躲得远远的,翁锐没办法只好自己扛着,现在有了他的信札,自然如获至宝。

    翁锐打开信札一看,上面既无抬头也无落款,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沌信。

    “沌信?”翁锐看的一头雾水,他知道这个人,天工山上的一名监黍,辈分挺高,年岁也不小了,但职位并不高,他对这个人并不是很了解,好像经常带人去打猎啥的。

    “哈哈哈,还是老门主慧眼识珠啊。”沌仪拿过信札一看,哈哈大笑。

    “什么意思?”翁锐忙问道。

    “你不是想找一个专门负责巡察江湖信息的人吗?”沌仪道,“老门主竟然帮你想到了。”

    “你是说老门主在帮我推荐人?”翁锐道。

    “当然了,恐怕整个天工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沌仪道,“这个沌信可有点复杂,他原名叫吕信,是个飞盗,不但功夫不错,轻功更是了得,多年下来还练就了一身独门功夫,勘察地形,跟踪察迹,探听消息,开门撬锁,几乎无所不能,到后来普通百姓家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什么王宫侯府,什么深宅大院,他几乎都有办法进得去出得来,并且回回都不会空手而归,且每次都是大手笔,很多家禁闭森严的江湖门派也没能躲过他的光顾,最后竟然把贼手伸到了天工门。”

    “怎么,他在天工门给抓住了?”翁锐好奇地问道。

    “当然,天工门哪是那么好闯的呀,”沌仪道,“不过这家伙被抓住后很不服气,说他是偷东西的,打不过天工门的人很正常,于是老门主就和他打赌,置自己的剑于十二殿阁的某处让他去偷,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出来就算他输,就必须留在天工山再也不许下去。”

    “这么说他输了?”翁锐道。

    “不,他赢了,”沌仪道,“这家伙还真有点能耐,在三天内破了好多机关阵图,找到了老门主的那把剑,但他自己却被天工门精巧的技法道法给迷住了,赶他也赶不走,这一呆几十年过去了,最后就成了这个沌信。”

    “哎哟,没有想到我天工门还有这等人物。”翁锐感叹道。

    “是啊,我都快忘了这事了,”沌仪道,“还多亏老门主细心想起这个人来,他竟然能猜到你再找这么一个人。”

    “这哪是猜到的呀,这是他一直在惦记着天工门,”翁锐一下子来了信心,“只要有老门主的惦记,再大的坎天工门也过得去。”

第二十四章 玄墨仙工-3:堂会

    君璨上任的第二天,正赶上江都各工坊堂会的日子,以前都是君庭参加,现在他成了江都工部的掌监,自然要去,各方面的人也都要认识一下,当然了,对江都很熟的君悦也陪着去了。

    说起这个堂会,虽算不上朱山的发明,却是由他发起的。

    天工门的工部每开一处,难免会和当地的其它同行发生冲突,有矛盾是免不了的,但和气生财是大方向,朱山就学着九重门李豫做生意时在各地建立堂会的办法,把当地同行中的一些头面人物请到一起,大家吃吃饭,喝喝酒,订一些相互协调避让的规矩,没想到还真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其实这事里面还有很多蹊跷,各家做生意难免有大有小,有强有弱,但却都有一个共通的想法,就是不想让同行瞧不起,也不能显得自己比别人差,朱山在生意场混了这么久自然了解这些心思,所以他在一开始提议的时候就讲明,入堂同行无论大小一视同仁,轮流做东召集堂会,有什么要商量的事情就拿到堂会上来讨论,只要定好日子就行。

    其实这里面也有朱山的一个小心思,这样做既抬举了每一位人,也可以使这种聚会的成本分摊,他可不想做那种到处充老大的冤大头,他只想得到他要的东西,让他多花一个子他都肉疼。

    但今天正好赶上天工门做东,又正好是赶上君璨到任,所以这江都工坊的头面人物来的很齐,大家不光是为了见见这位新掌监,更是想听听这天工门的一些消息,这一个多月来各种传言很多,他们的耳朵都快被磨出茧子了,但就是没听天工门的人自己说过。

    因为今天是天工门的主场,君璨和君悦自然先到,陆续到的人也一一由君悦引见,玄墨门江都分堂的堂主宁鑫,仙工坊的江都大总管房劼,神匠坊江都总领于怀,兴顺门的门主蒋翰,还有老匠铺的主人裴老匠等等。

    “诸位堂主、总领、门主和大管家们,”君悦看着人都到了,就站起来道,“今天是我们工坊又一次堂会的日子,这此由我们天工门做东,恰巧碰上我们江都工部的新任掌监君璨到任,那就先请君璨掌监给大家开个场吧。”

    君悦说完,就先带头鼓起掌来,但掌声稀稀落落,里面还夹杂着几声有气无力的叫好声,这让他有点尴尬,但他看看君璨,他还是一脸春风。

    “诸位大当家的,”君璨端酒站起来道,“首先感谢诸位光临,君璨初来乍到,和诸位工坊高人相比,我就是个新人,在江都这个地界上,还希望诸位多多提携,在这里我就先敬大伙一杯,君璨先干为敬。”

    “唉哟,这个可不敢,同饮同饮。”玄墨门江都分堂堂主宁鑫连忙端起酒来喝掉,其他人也跟着在嘻嘻哈哈中喝掉了这一杯。

    这个宁鑫在江都这一行业可真算得上一个人物,五十多岁的年纪,粗粗壮壮,圆圆的脸庞肥嘟嘟的,好像随时都能渗出油来,虽说人不怎么好看,但他的资历在江都可没人比得上,虽说裴老匠干这活的时间比他长多了,但这手艺没人家好,生意也比人家小多了,在天工门没来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江都工门的龙头老大,这些年天工门异军突起,挤了不少他的生意,怎么说人家心里也不会太痛快。

    “君璨掌监,”吃了几口菜喝了几杯酒后宁鑫端起一杯酒道,“你这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江都工部掌监,可喜可贺呀,来,老朽敬你一杯。”

    君璨见宁鑫没有起来的意思,就想欠欠身表示感谢,没想宁鑫一抬手道:“你坐!你坐!”

    这让君璨多少有些尴尬,宁鑫这不光有些倚老卖老,还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这掌监在天工门位置确实不算高,但在外面难道什么人都可轻视吗?

    君璨正了正身子,喝完了杯中酒,又倒上一杯,道:“宁堂主,您是我们江都工门德高望重之人,这以后这边的诸多事宜还要仰仗您哪,我再敬您一杯。”

    君璨是稳稳地坐着喝完了这一杯,但宁鑫却只是将就杯端起来沾了一下嘴唇就放下了。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宁鑫道,“这天工门可是江湖大门派,工门道行极深,就算是出来一个年轻人那也都是身怀绝技,这我们可都是领教过的,在你这里哪敢摆老资格呀,你说是吧?”

    “是呀,是呀,”仙工坊江都大总管房劼赶紧附和道,“这些年天工门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钱也赚得越来越多,你们才是我们行内的栋梁,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没啥用了,呵呵。”

    这个房劼就是个干瘦的老头,看起来就像个账房先生,一胖一瘦和宁鑫形成鲜明的对比。

    仙工坊也是这个行当的老字号,年头不比玄墨门短,以前在各地也是暗中争来争去,自从天工门在这一行崛起,倒把他们逼到了一起,暗地里总是和天工门较劲。

    “房老您这么说我们可不敢当了,”君悦接过话道,“您看这玄墨仙工可是这一行的老字号,各地分部可比我们多多了,在这一行您二位才是大门派呀。”

    君悦已经跟着君庭做了好几年,自然了解的情况要更多一些,他可不想让这两个老家伙合伙围攻他的新上司。

    “呵呵,这多有什么用啊,”宁鑫尬笑道,“你们可都是吃的肥肉,我们只是啃啃骨头喝喝汤而已,你说是吧于总领,你不要老在那里偷着乐。”

    “宁堂主,我们可不能和你们玄墨门比,”神匠坊江都总领于怀笑道,“我们这门面小胃口粗,吃啥都没关系,只要勤快点能吃饱就行,哈哈哈。”

    于怀知道自己不能和这几家比,但我也犯不上去得罪你谁,这神仙打架的事我可不想参与。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门道,”这宁鑫今天是明显冲着天工门来的,君悦这里就有点不客气了,“这每一行拼的都是个手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大家自己心里都有数,不是争啊抢啊就能得到的,您说是吧。”

    “嗨,这一行是老行当了,鲁班爷出生之前就有,就算是谁胃口再大也是吃不完的,”老匠铺的主人裴老匠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喝!”

    “干!”

    众人齐声应和着。

    “裴老匠,”房劼道,“你们家的老铺子该有几百年了吧?”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裴老匠道,“我们这祖祖辈辈干的就是这活,至少应该比你们玄墨仙工两门的时间要长吧,呵呵。”

    “这么说来没准你们祖上才是这个行当的鼻祖吧,呵呵。”宁鑫的那种笑有点找揍的味道。

    “哎,可不敢这么说,”裴老匠赶紧道,“这工门的鼻祖尊的是鲁班爷,那是天工门的祖师,我们这点手艺只是个吃饭的家伙而已。”

    “这尊哪位神人为祖师也只是后人的一个念想,是要后人不要忘本的意思,”君璨道,“我听说玄墨门尊墨翟为祖师,那也是史上难得的一位神匠啊。”

    “这不光是技艺的问题,这还要保佑后辈安康啊,”宁鑫拿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道,“我忽然想起来了,那位杀害你们前任掌监君庭的凶手抓住了没有?”

第二十四章 玄墨仙工-4:没人相信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的祖师都保佑后人平安,你们这祖师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了啊,这骂祖宗的事情谁能忍得了啊,何况这天工门的名头那么大,要是这点事都办不了,那就别在这里和我们抢生意了。

    “你什么意思啊?”君悦当场就不高兴了,不管他有没有这意思,君悦在场可就不能不往这方面想了。

    “呵呵,我能有啥意思,”宁鑫漫不经心的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同行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啊。”

    “你是幸灾乐祸吧!”君悦没好气的道。

    “你这么说没意思了,”宁鑫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你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大伙也都是人心惶惶对吧,多亏了是你们天工门,否则我们被人家灭了也说不定,呵呵。”

    “你……”君悦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君璨把他拉坐下,不让他在说话。

    “诸位,君悦呢是性子急,大家不要和他计较,”君璨是初次参加这样的聚会,没想到场面还这么复杂,这倒一下子激起了他的豪气,看来是得好好会会这些人,否则这天工门还真是要让人小瞧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好事,确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还请大家见谅。”

    “君璨掌监,”房劼道,“您看我们都是同行,你们出事我们也有点唇亡齿寒的意思,就像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好有个防备,要是天工门有什么难处,我们大伙也可以帮帮忙不是?”

    这话听起来也没毛病,但看他们的神情就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连君璨都觉得有点不舒服。

    “真的想听?”君璨看着众人道。

    “真的想听!”

    “想听!”

    “你就说说吧!”

    君璨的话一下子调动了所有人注意力,连那些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人也真大了眼睛。这也难怪,当初看到一伙人打打杀杀的,后来这事就平息了下去,别人也不好打听,还真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既然大家那么想知道,我就说说,”按照翁锐的安排,适当也要放出点风去,看看外面的反应,所以君璨才有了这个想法,“我们被人敲诈了。”

    “什么?你开玩笑吧?”宁鑫惊道。

    “这怎么可能?敲诈天工门?”房劼的惊奇不比宁鑫小。

    “这天工门可是江湖大派,谁有这个力量敢挑战你们啊?”于怀也道。

    “我没来之前也想不通,但来了之后才知道,这就是事实,”君璨道,“对方莫名其妙的闯入我们的地方,砸了东西杀了人,我们查到这与火灵门有关,但等我们追去,却发现这后面还有更厉害的角色,就算我们门主到了,也只能勉强全身而退。”

    “君璨掌监,你这就是讲故事了吧,”宁鑫道,“我可是听说你们把火灵门给灭门了。”

    “火灵门有没有被灭门我不知道,就算有这人也不是我们杀的。”君璨道。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房劼道,“开始是火灵门杀了你们的人,还扣了你们的司工朱山,等你们的门主一到,不但把朱掌司给救了回来,顺便还把火灵门给灭了。”

    “救朱掌司不假,但我们没有杀人,”君璨道,“天工门立派已经上百年,习艺学武都是为了自保,对谁也没用过如此残忍的手段。”

    “那你们是如何救出你们朱掌司的?”宁鑫道。

    “说来惭愧,朱掌司是我们换出来的。”君璨道。

    “怎么换的?”连于怀都有点奇了。

    “这事君悦跟着去了,让他说说吧。”君璨道。

    “确实是的,”君悦道,“那天我随盟主第二次去了火灵门,再次见到了那个非常厉害的灰衣老者,他不但用十招打败了我们门主,还要我们答应每季交出所赚钱的一半给他,才肯放了朱掌司,多亏我们的门主夫人是个用毒高手,暗地里施毒才控制住了灰衣老者和他们的人,最后逼着他们放了朱掌司,但我们人被杀这事却不了了之,说起来真是窝囊。”

    “这又说笑了吧,”宁鑫道,“不是已经拥毒控制住了对方吗,怎么就会不了了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君悦道,“我们门主为了救朱掌司已经答应人家了,怎么能出尔反尔?”

    “对这种人你们还讲什么信用?”房劼道。

    “那些人可以没有底线,但我们天工门不能没有信用。”君悦道。

    “那他怎么敲诈你们?”宁鑫道。

    “我们以为放了对方救回朱掌司这事就完了,”君悦道,“谁知他在近日竟然派人送来了账单,还是要我们付一半的钱给他。”

    “这你们能给吗?”于怀急道。

    “当然不给了,”君悦道,“我们又不欠他的,凭什么给他?”

    “哈哈哈,我总算听明白了。”宁鑫道。

    “你明白什么了?”君悦道。

    “我是说啊,火灵门的那些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宁鑫道,“他们杀了你们的人,你们把他们灭了也就灭了,也用不着圆这么一大堆故事来给我们听。”

    “怎么我们说什么你都不信呢?”君悦的火又上来了。

    “这你让我怎么信?”宁鑫道,“外面传说的都是你们去了之后人们就发现火灵门被灭了,什么很厉害的灰衣老者啦,什么用毒啦,什么敲诈啦都是你们自己说的,这么大的事外面一点风声都没有,这谁信哪。”

    “是啊,这也有点太过离奇了。”房劼也跟着火上浇油。

    “其实吧,大家听听就算了,信不信都没有关系,”君璨道,“这本来就是我们天工门自己的事,大家想听就说出来听听,原想是告诉大家有这么回事,让各家小心就是,既然大家不信,就权当是个笑话故事都行,呵呵。”

    “这个君璨掌监尽管放心,”宁鑫道,“我们和天工门比都是小生意,没人看得上我们这点钱的,哈哈哈。”

    “好啦,不说啦,不说啦,喝酒喝酒!”裴老匠又举起了酒杯。

第二十四章 玄墨仙工-5:谣言

    也难怪玄墨门、仙工坊的人会那么嚣张,因为朱山执掌的天工门各地工部基本还都是正经做生意的,既不好勇斗狠,也不横抢强占,就算是抢人家生意,那也凭的是手艺,这也让这些同行这么多年来只当他们是一个强大的竞争者,这与一个强悍的江湖门派的形象相去甚远。

    以前刚开始组建工部的时候,朱山在各地为了抢生意也用过不少小手段,有时候也把人家恨得牙直痒痒,打肯定是打不过,要说这活肯定也是和天工门有不少差距,好在天工门只捡大的、油水肥的、要求高的活去做,倒也给别人留下了不少空间,但就这样也不免引起别人的羡慕嫉妒恨。

    这次天工门出了这么一件事,一开始他们还是有点紧张的,首要考虑的是不会给他们自己招灾惹祸,到后来就不免有点幸灾乐祸,总想着要是能借助这件事顺便压制一下天工门的这些工部就更好了。

    开始天工门江都工部一片混乱,到司工朱山到来,虽借料理君庭后事整顿了一下,但随后自己又被火灵门扣住,别说生意恢复了,连原来谈好的生意也丢了不少,这还真让他们赚了不少便宜。

    随着翁锐的到来和事态的解决,天工门终于回归了往日的平静,各个工地又开始正常运转,还给出了不少优惠,使他们的生意不降反增,使得其他各家的压力又陡然增大,特别是玄墨门和仙工坊,挤兑挤兑天工门那就理所当然了,就算嘴上占占便宜也好啊。

    但名扬江湖的天工门把这件事解决成这样,别说江湖人看不懂,就连他们自己内部的人也常常在生闷气,堂会过了没两天,送账单的那个人又来了,君璨一见就大为光火,二话不说就把他给轰走了,来人也很知趣,你不给就不给,来得快走得也快,绝不纠缠。

    当然了,君璨这不光是做过灰衣人看的,更是做给同行看的,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做给自己看的,这是一种姿态,没有人愿意把钱拿出来给别人。

    此后很多天都风平浪静,似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偏偏有人不这么想。

    “这也太气人了!”

    君璨在江都工部的后厅正和前来巡查的沌信说话,君悦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看样子还把自己气得不轻。

    “哟,这是什么事把我们的大管家气成了这样啊,哈哈。”君璨倒是漫不经心的笑道。

    君璨天工门的修为确实不俗,不管是工道还是武道,均有一定实力,但他来这里主要还是为了武力镇守,生意上的事还主要以君悦为主。

    “哼,你还有心思笑,”君悦道,“你要是出去听听人家怎么说我们,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君璨道,“这和人家争生意,被人家说坏话的时候多了,怎么这次这么生气。”

    “这会不一样,”君悦道,“那简直是对我天工门的侮辱!”

    “这么严重,说来听听。”沌信也忽然有了兴趣。

    沌信现在已经不是监黍了,翁锐破例把他提为一名祭律,手下也配有不少精明强干之人,主要负责江湖消息的收集整理,名义上在沌和手下当差,但实际上他只对门主翁锐负责。

    “师叔,他们说我们天工门已经被人控制,现在要把挣的钱拿出一半给人家。”君悦道。

    “这不是我们自己说出的吗?”君璨还记着前些天堂会上说的话。

    “但我们不是没给吗?”君悦道。

    “没给就没给,你急什么?”君璨道。

    “可现在外面传得是有鼻子有眼,”君悦道,“说我们是不光给了,连各地**工部都给了。”

    “都是些什么人在传这些话?”沌信面色沉稳,似乎没有受到君悦情绪的丝毫袭扰。

    “当然主要是工门的那些人了,其他人也有说的。”君悦道。

    “你又去跟人家争论了?”君璨道。

    “当然了,他们这么欺负人我能不说吗?”君悦道。

    “那他们听你的吗?呵呵。”君璨笑道,他想起那天君悦和宁鑫他们争执的样子就想笑。

    “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君悦道,“特别是宁鑫和房劼他们,不信我说的也就罢了,还说了很多风凉话。”

    “他们都说什么了?”君璨道。

    “多了,”君悦道,“什么我们这回找到靠山了,以后就不怕被欺负了,什么我们钱多分点出去也是应该的,嗨,不说了!”

    “你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编出来的吗?”沌信道,“或者说你们上回给了他们提示,他们是顺着你们的话说的?”

    “好像不是,”君悦道,“我们上回说的他们根本不信,这回似乎很认定这事,一定是有什么消息来源,特别是他们说其他地方也这么说。”

    “这么说其他地方也有传闻?”沌信道,“这样看来就真不是他们说的了。”

    “师叔,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出的这个消息?”君璨道。

    “这只是一个推断,”沌信道,“这事原本就是发生在江都的一个孤立事件,但从账单开始就牵扯到了各地,而你们又侧面证实了这件事的存在,现在又传出我们各地都已经付了钱,听到这些话的人还是那些想听的人,我们怎么解释别人都不会相信,因为这里面就只有我们和对方,别人根本就没法证实,这个闭环设计得真是不错。”

    “这么说有人故意造谣?”君悦道。

    “很有可能,”沌信道,“造谣首先是要有人信,这个看来已经做到了,另外就是要有目的,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道是逼我们付钱?”君悦道。

    “你觉得你听到这些谣言就会付钱吗?”沌信道。

    “当然不会。”君悦道。

    “他也知道你不会,”沌信道,“因此他的目的一定不是这个。”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君璨也有些不明白。

    “或许他们本来就不是说给你听的,”沌信道,“现在天工门各地工部都知道这事,但没有门主的命令,就是死谁也不会付出一个钱,天工门内自然不会有人相信。”

    “但为什么要给他们知道?”君璨忽然心中一寒,“莫非……”

    他没有说下去,这太可怕了,但他已经看到沌信微微点头。

    “莫非什么?”君悦可没有明白。

    “这个先不去讲,还是要证实一下,”沌信不想让君璨讲下去,所以马上转移了话题,“那个送账单的你们跟踪的怎么样了?”

    “这个我知道,”君悦道,“找这家伙还真不容易,他鬼精鬼精的,上回在半道就把他给丢了,这回也是两三个人联手,才没让他跑掉。”

    “没问你这这个,”君璨道:“他是谁?住在哪里?”

    “这个家伙叫齐蓁,”君悦道,“看他住的屋子像个小财主,听说没有多少产业,但日子过得不错。”

    “你们有没有让他察觉?”君璨道。

    “没有,您说不要惊动他,否则他想走脱也没那么容易。”君悦道。

    “他是江都人?”沌信道。

    “严格说他还算不上,”君悦道:“听说是三四年前不知从什么地方搬来的。”

    “这就对了,”沌信道,“看来这些人合计这些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您是说这是他们早已埋在这里暗线?”君悦道。

    “要不你们怎么被人家摸得一清二楚。”沌信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君悦道。

    “当然得顺着这条线索去摸摸这后面是那尊大神了。”沌信道。

    “但这家伙拽的很,一付不怕死的样子,”君悦道,“连门主都拿他没办法。”

    “哼,门主是个与人为善之人,可我不是,”沌信狠狠的道,“在我这里,死人我都能让他开口,更不要说他还有一口气在。”

第二十四章 玄墨仙工-6:开口

    当天晚上,沌信一个人按照君悦提供的地址,来到那个叫齐蓁的送信人家里,虽不是什么深宅大院,但也宽敞典雅,有点小财主的样子。

    这院子和普通的民宅差别不大,进入这样的宅院对沌信来说根本就不是个问题,他只是一跃,就轻轻的落到院子中央。

    按照沌信的功夫,进这样的地方他能弄得悄无声息,但他还是故意弄出点响动,然后慢慢的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依照此前君璨他们的描述,此人的功夫不弱,这点响动他应该可以听得到。

    “谁?”果然没过多久,屋内出来一声轻问。

    “我!”沌信自然而然地答道,好像两人就是老相识一样。

    对沌信来说,这样的一问一答意义并不大,他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但里面的人未必知道他是谁。

    “夜深了,阁下想必是走错路了?”里面的声音非常平稳,没有一丝慌乱。

    “这家里都能成为路,看来是经常有人来呀。”沌信也同样平稳的道。

    “咣当”一声房门开了,出来的就是去天工门送账单的齐蓁,他随手关上了房门,但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剑却瞬间增加了这院内的紧张气氛。

    “你到底是什么人?”齐蓁沉声道,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平稳,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和蔼。

    “这么说你知道有什么人要来?”沌信没回答他却问道。

    “和你有关系吗?”齐蓁道。

    “没关系,但我感兴趣。”沌信道。

    “我不感兴趣!”齐蓁道,“我只想知道你是谁?这半夜三更的跑到我们家来干什么?”

    “你似乎对晚上家里有人来一点都不感到紧张?”沌信道。

    “这是我的家我紧张什么?”齐蓁道。

    “比方说在自己家里被人杀了什么的。”沌信依旧很轻松的道。

    “这么说你是来杀我的?”齐蓁道。

    “也不一定,”沌信道,“我只是来问几句话,如果你能回答我不杀也行。”

    “哼,口气倒是不小,”齐蓁道,“不管你有没有能耐杀了我,这里恐怕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问都没问你就说没有,这太草率了吧。”沌信道。

    “你不必问,我不必答,你现在走还来得及。”看来齐蓁已经逐渐失去耐心。

    “看来你是真不怕死了?”沌信的话变得冷森起来,一股杀气陡然从他的身上弥漫出来。

    “哼,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也不多你或者我一个。”齐蓁已经不想再废话了。

    “嚓”的一声,沌信已经站起,手里赫然多了一件兵器,这兵器很怪,戟不像戟,钩不像钩,看着就有点瘆人可怕,但它却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如意挝”,这东西除了用来打架,对沌信来说还有个妙用,爬墙越脊、扒门撬锁都用得上,看来这是他用惯的职业兵器了。

    “不怕死很好,但有些事比死有意思。”

    沌信知道这江湖之人都颇为自负,不把他逼入绝境谁都不会轻言放弃,何况这么一个有非常神秘背景的人,话音未落,人已经飞身而起,手中的如意挝挂动风声袭向齐蓁,齐蓁也不含糊,身形一晃一挥手中长剑,就和沌信打在一起,莫名其妙被人闯入家中,那也没有束手就擒的道理。

    沌信虽说上了点年纪,但他却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只是在上了天工山之后,忽然受到那里大道气息的影响,对以前所做的事没了兴趣,潜心跟着天工老人修起道来,光阴荏苒,数十年过后几乎已经没几个人记得起那个飞盗吕信了。

    沌信既取名沌字辈,也算是天工老人的弟子,但这些年一直潜心修道,默默无闻,连天工门的很多年轻人都不知道他的底细,甚至混迹于餐厨之内,仅凭这份平淡的心境,可见其心境修为已经达到极高的境界。

    这个齐蓁不管其背后的背景如何,人正值壮年,也是目空一切的年龄,怎么说也没有把这么个怪里怪气的半老头放在眼里,但一交手,他才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有多大。

    就在沌信的如意挝急袭过来的时候,齐蓁手中的剑也犹如一道飞鸿反撩上去,这完全是一种硬对硬的打法,“嘡”一声震响,沌信的身形一震,被阻在院中,而齐蓁则连人带剑被反震回去,重重的撞在了墙上,人也闷哼一声,房檐的灰尘簌簌落下。

    虽然这一招之内两人的功力修为立判高下,但齐蓁并没有停下,再次飞身而起,手中的剑晃起数道剑影,带着“嘶嘶”啸声攻向沌信,沌信则身子一侧,依然以他的如意挝镗向齐蓁的剑。

    但齐蓁这回却学乖了,顷刻之间变了数招,以剑的凌厉和轻巧闪过沌信浑重的如意挝,剑锋直插沌信胸前,这一下倒颇出沌信的意外,骤然转身躲避,手中的如意挝急速翻转挂向齐蓁的剑,近在咫尺之间,两件兵器相交又是一声脆响,就在沌信想转动如意挝锁住剑刃时,齐蓁的剑却神奇一抖,脱离了他的如意挝,就在两人错身之际,齐蓁的剑锋再次拖向沌信的肩颈。

    这又是险之又险的一招,但沌信的身子却鬼魅般的倏然飘向一边,同时他的一只脚重重的踢在了齐蓁身上,齐蓁的身子再次飞起,撞到了院当中的树上,还没等他起来,沌信得如意挝已经带着风声压上了他的脑门,齐蓁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说实在的,这几招沌信打的有点上火,他想第一招给齐蓁点颜色看看,最好能让他知难而退,没想这家伙反而像疯了一样一阵猛攻,倒像是追着沌信打似的,看来不给他带厉害还真不知马王爷几只眼了,那一脚已经用了七成的功力,这一挝下去也可当场让他毙命。

    但沌信的如意挝并没有落在齐蓁的头上,而是略微一偏,落在了他的肩上,紧接着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齐蓁的右肩已经豁开一道口子,半截衣袖也随着沌信如意挝的钩子撕落下来。

    就在这时,沌信似乎听到了屋内一声孩子的哭声,但即刻被人捂了回去,沌信刚一回头,齐蓁就想挣扎着起来,被沌信伸手点了穴道,老老实实的窝在了那里。

    “嗬,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嘛,老婆孩子哪个都不少啊。”沌信站起身来调侃了一句。

    “哼,你还真看得起我,”齐蓁显得有点无奈的道,“像我们这种人哪还想老婆孩子,只不过是应应景的露水夫妻而已。”

    “这么说,你对他们的性命无所谓了?”沌信道。

    “我已自顾不暇,就没想着他们还会活着。”齐蓁倒是坦荡。

    “行,那我倒真要看看你这无所谓的女人和孩子!”

    沌信说着走到了房门跟前,他并没有即刻开门,而是稍微倾听了一下,才抬手用手中的兵器慢慢把门推开,里面黑乎乎的,除了短促的喘息之声,没其他事么动静,他这才小心翼翼的踏入房门。

    这间房子并不大,一头是一些日常家居,另一头则是一张大床,床上坐着一个头发凌乱满眼惊恐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一只手还捂着孩子的嘴,那个孩子也已经吓得哭不出声来了。

    在江湖之中,要想从一个人的嘴里套出点想要的东西,女人和孩子都是可以利用的利器,显然沌信并不想这么做,他看了看摇了摇头,转身走向门外。

    但就在他刚转过身的一刹那,坐在床上的女人突然手一扬,一把暗器打向沌信的后心,沌信在转身的同时,如意挝已经向后挥去,猛然间数声爆响,多数暗器被击飞,但却还有几枚暗器被反震回去,床上的女人见状,急转身子,用她的后背挡住了孩子,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惨叫声中,似乎院子里的齐蓁也长长的叹了口气。

    或许齐蓁是想用他不在乎的态度换取沌信对女人和孩子的忽略,可这个蠢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暗中攻击沌信,把他最后的那点希望也给磨灭了。

    “哼哼,还真是个蛮厉害的角色!”沌信阴阴地哼了一声,慢慢的走向床边。

    随着沌信的靠近,原本搂着孩子痛苦呻吟的女人再次转动身形,但她的手还没扬起,沌信的如意挝已经点在了她的穴位,已经吓傻的孩子又开始放声大哭。

    “我看你还是省省吧,这么点孩子可经不起你折腾。”

    沌信话音未落,就听到屋外有动静,他急窜出门口,就见院内已经站着两个黑影,其中一个朗声道:“你们天工门太没有人性了吧,杀个男人就算了,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

    沌信的心一凉,看来这来人不光是齐蓁的同伙,还要杀人灭口嫁祸于人啊,这是在繁华闹市,就算是深夜,有多少人听见已经不是他能数得过来的了,这个结果非同小可,他可不能让他们得逞,当下也不搭话,飞身而起,如意挝带着他十成的功力狠狠地砸下。

    但对方并不想和他硬拼,一闪身躲过他的攻击,随即一道道剑光就压了过来,瞬间两人就打在了一起。

    一上手沌信就明白,眼前的这个对手比齐蓁厉害多了,甚至可以说和自己不相上下,一旦动起手来,对方一招急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招招剑气凌厉,杀意滔天,但却绝不与你纠缠,十几招下来自己竟然占不了半点上风,就在他心中有点发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呼哨,眼前的人猛攻一招,在他撤身躲避的一刹那,对方已经飞身而起,和另一位同伴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沌信一下子愣在当场,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沌信连忙冲过去看,齐蓁当胸插着自己的那把剑,已经气息奄奄,但还是挣扎着抬起手来指着屋子颤声道:“孩子!”

    沌信又赶紧冲进屋子,女人躺落床下已经没了气息,小孩也死在血泊之中,他无奈的走出房门,冲齐蓁摇了摇头。

    齐蓁两目圆睁,咬着牙举起了拳头,他这一挣扎,嘴里的血咕噜咕噜直往外冒,沌信赶紧过去,风一般的数指点在他身上,这既是帮他解开刚才被封的穴道,又是帮他点穴止血。

    “这都什么人啊?怎么连自己的人都杀啊?”沌信怒道。

    齐蓁绝望的摇了摇头,嘴里的血还在往外冒,看样子马上就不行了。

    “那你快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沌信只能寄希望于人之将死说真话了。

    “承天教。”齐蓁道。

    “承天教?教主是谁?”沌信道。

    “不知道。”齐蓁微弱的道。

    “什么不知道,那你齐蓁这个名字呢?”淳元教

    “假的。”

    “谁给你指示?”

    “尊上。”

    “尊上又是谁?”

    齐蓁微微的摇了摇头,再也没有了气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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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绝山介绍:
武侠的长河中也有璀璨的浪花,它不在史书中,它在每个人的心底。翁锐,一个放牛娃,没落将门的后代,本来他可以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就因为在十岁的时候和另一个小孩打了一架,从此坠入江湖。一入江湖深似海,勾心斗角,血雨腥风,躲是躲不过去的,不想沉沦,那就打出一番天地。十绝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绝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绝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