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门争-3:亮相
翁锐他们到滨海云峰山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了,他们是直接从长安来的,除了孙庸和朱玉还有卫青,秦无双这次并没有跟着来,因为她有喜了。
云峰山是天枢门的道场,本来他们觉得到云峰山就像回家一样,是件很简单也很正常的事,但刚进山门就遇到了麻烦。
“嗨,那几个小孩,你们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迎面一位壮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问话也毫不客气。
“哟,这看你也没多大呀,不要老小孩小孩的,”孙庸最讨厌人家拿他当小孩:“你最多也就三十吧,连说话也没有学好?”
孙庸是谁,那是天枢门门主的儿子,在这里除了长辈,恐怕没有人会比他地位更高了,一进门就被人这么讲,他当然是不高兴了。
既然孙庸他开口了,翁锐他们几个乐得看看热闹,本来翁锐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但自从遇到孙庸,他觉得在搞事情上这家伙绝对比他们脑子好使。
“总之比你们大,说你们怎么了?”壮汉道:“快说,你们干什么的?”
“我说这里是我家,你信吗?”孙庸道,他父亲是门主,他母亲从小在这里长大,也住在这里,说这里是他家也对啊。
“你家?这里还是我家呢,”壮汉不屑的道:“这山上的人我谁不认识,就你们几个我从来就没见过。”
“这么说你没见过的人就不是这里的人了?”孙庸道。
“那当然。”壮汉道。
“你要这么说就没道理了,”孙庸道:“难道我们大老远的跑来是来偷东西的不成?”他这话引得翁锐他们几个都笑了。
“我看你们就是偷东西的。”壮汉被一个小孩调笑,有点气恼。
“哟,这么快就给我们定罪了,”孙庸道:“既然你都把偷东西的人抓住了,那该怎么办呢?”
“你……”壮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这才刚刚走入山门,要说偷东西那也没这么快呀,本来是壮汉在问他们,但没说几句就变成了孙庸在问壮汉,因为答不出来而憋得满脸通红。
“我不管,”壮汉道:“不说出你们是谁,现在就下山去,不要在这里胡闹!”
“那我要是不下去呢?”孙庸道。
“由不得你,”壮汉上前一步,一掌直接推向孙庸:“快走!”
孙庸抬手一翻腕子,扣住壮汉的手腕斜身一带,这家伙就直接翻了出去,滚了几圈才停住。
“你个小毛贼,你敢打我,”壮汉爬起来吼道:“我跟你拼了!”
这边一折腾,引得里边又出来了五六个人,壮汉还没来得急往上扑,就被为首的一位给喝住了。
“住手!青阳,这是怎么回事?”
“青峰师兄,他们这伙人要硬闯我们天枢门!”这个青阳倒是恶人先告状。
翁锐听云枢子讲过,二师伯宇枢子坐下有位弟子叫做青峰,还是有点能耐,这个青阳他没听说过,但也应该是哪位师伯门下,为了不把事情搞僵,他赶紧踏上一步道:“原来是青峰师兄到了,我叫翁锐,他是卫青,我们俩都是天枢门掌门师尊的弟子,这位是孙庸,他是掌门师尊的儿子,她叫朱玉,是曾师叔的弟子。”
翁锐是想,赶紧告诉人家你是谁,不要再惹出什么麻烦来,再说他们刚刚上山,对山上的一切都不了解,不要随着性子而坏了师父的大事。
但这位青峰师兄接下来的话可把他给有点气着了。
“哦,是孙师弟到了,失敬失敬,”青峰道:“孙师弟的事曾师叔回山后已经说了,她还说收了一位叫朱玉的女弟子,既是天枢门的人,进去自然没有问题,但您说您二位是掌门师尊的弟子,我们既没有听说过,也没听掌门师尊谈起过,这话我们怎么信得?”
翁锐和卫青是天枢老人的弟子,虽没有经过正式的拜师仪式,但整个江湖恐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吧,这在天枢门里这么说,明显是要为难于他们,那就不是孙庸和他们闹一闹的事了。
“怎么,青峰师兄不信?是不是找门主下来给你说一下呀?”孙庸愤然道。
“孙师弟要是去找门主下来说一下并非不可,”青峰心说,那是你爹,你要去找你找,这可没我们什么事:“这我可不敢。”
“你……”这话里已经有对门主的不敬了,孙庸当然要生气了,冲上去就要和他理论,但被翁锐拦了下来。
“我倒要问一下青峰师兄,”翁锐道:“这不是天枢门的人,就不能踏上云峰山,这是不是天枢门的规矩?”
“天枢门的规矩多了,”青峰道:“这是我的规矩。”这么说已经是很不客气了。
“那你这规矩如何能破?”翁锐道。
“要想上去也可以,总得露点本事吧。”青峰对眼前的这几个孩子根本不放在眼里,外面传的怎样么样不知道,看看这样子也没什么了不起。
“要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卫青早就憋不住了:“不就打架吗,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看起来这位卫兄弟还是蛮自信的,”青峰回头道:“要不那位师弟上来叫卫兄弟指点指点?”
“我来!”
一道青影一闪,一位年轻人直冲上去,一记重拳直接砸向卫青的前胸,卫青一个闪身让过这一拳,转身起脚,只一招,连手都没有用,就直接将冲上来的那家伙踹翻在地。
“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但绝不是青峰或者青阳,这群人一下子抽出兵器,把卫青团团围住,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就往里杀,翁锐他们几个人倒是放心的很,纷纷后退把地方留给卫青。
卫青也不是傻子,大吼一声,手中的剑已经有雷霆之势,身形飘动,左盘右打,也就十几招功夫,这五六个人就滚了一地,能站起来的已经没几个人,可见卫青下手也是不轻。
“看来卫兄弟确实身手不凡,青峰倒真是要领教一下。”带来的人没几个照面,就被人家打得躺了一地,这个面子丢得确实有点大,说什么也得找回来一点。
青峰长剑在手,凌空一荡,身形也飞腾而起,顿时洒下一片剑光,这招“繁星万点”那是天枢剑法中极厉害的招数,功力不济很难发挥出它的威力,这在曾禔和天枢老人的交手中就用过这一招,卫青自然知道它的厉害,没有师父的功力,自然也不敢擅用他的招数,只得飘身一闪,躲过这片剑光,回身一道匹练直泻而下,剑光中带着剑鸣,似乎所经之处空气都被他劈开,这气势就是在翁锐的剑法里也难得一见,因为这是卫青对“混沌初开”的感悟,是他“无常剑”的第一招“雷霆祭天开”。
青峰还在想着卫青怎么破他这一招,谁成想他根本就没接,而是躲开之后直接给他一招,他的年龄应该在卫青一倍以上,对自己的功力还颇感自信,脚一落地,手上的剑随即横扫,已经用上了九成的内力,只要能把卫青给塘出去这招就算赢了,但他没想到的是,看似年轻的卫青,这剑上竟有如此大的力量,这不是来自于内力,而更多的是爆发于他的气势,两剑相较,一声脆响,卫青一个向后翻腾稳稳站住,而青峰则“噔噔”后退数步才拿住身形,这已经是略逊一筹。
第十九章 门争-4:拜师
“这怎么回事,人还没进去就已经打起来了?”听着话音,云枢子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师叔。”翁锐、卫青、孙庸、朱玉齐声问候,向云枢子致礼。
“你们既然回来了,不去见你师父师娘,不去见你爹你娘,在这里干什么?”云枢子似乎有些不高兴。
“师叔,这不是有人拦着不让进吗?嘿嘿。”孙庸嬉皮笑脸的道。
“青峰?”云枢子道。
“师叔,是这样的,”青峰道:“听说这两位兄弟武功高强,今日难得一见,就想请他们指点指点。”
“这是你师父的注意?”云枢子的脸上已经有了怒气。
“不不不,这是我自己想的,”青峰赶紧道:“诸位请便,我们走!”说完带着他的那些师弟狼狈溜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远处悄悄看着的宇枢子轻声嘟囔了一句转身离去。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嘛,”云枢子朝远处瞥了一眼道:“走,我带你们进去,小心到处乱跑再挨打。”
“是,师叔。”众人答应一声,跟着他进去。
天枢门天枢老人的住处,见到爹娘和师父师娘,翁锐他们几个和曾禔倒是有点欢天喜地,但天枢老人和云枢子的脸有点阴沉。
“师兄,他们这么做未免有点太不要脸了吧?”云枢子道。
“他们也许还有更恶劣的手段。”天枢老人道。
“在这里他们也敢?”云枢子不敢相信。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天枢老人道:“是他们有理由。”
“您这是说……”云枢子更不明白了。
“他们不是一直不承认我这两个弟子吗,”天枢老人道:“这倒正好给我提个醒,我本来不太在乎这个,这会那我们就在这云峰山天枢门的祖宗面前举办一个盛大的拜师仪式,省得一点点去解释。”
“妙啊,这个好,”云枢子道:“就让玉儿和青冥、青纯他们也一起拜拜祖宗,认祖归宗,名正言顺。”
“嗯,那你去准备一下,就定在明天。”天枢老人道。
“我去安排。”云枢子道。
天枢门的天极殿,这是门内举行盛大活动时才开启的大殿,比方说新门主登位,或者门主高贤登台讲述新的修炼之法等等,一般都很少使用,但门主要用那就另当别论。
巳正时刻,云峰山上的大钟整整响了九下,这是要开启天极殿,门主有重大事项宣布的节奏啊,所有听见的门人弟子,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集中到天极殿,几位师尊在上,座下弟子按次排在后面,站不下的低阶弟子就站在殿外。
天枢老人在门主之位坐好,以下星枢子、宇枢子、云枢子和曾禔以次坐定,青冥、青纯、卫青、翁锐、孙庸和朱玉并没有在大殿之中,也就是说没有居弟子之位,星枢子和宇枢子相视微微一笑,似乎对此很是满意。
“门主,两位师兄,师妹,”看着大家都到位了,云枢子站起来上前两步对天枢老人和其他几位施礼致意,然后转身:“今天是个好日子,门主特地把诸位门人召集到天极殿,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宣布,下面就请门主示下。”
在天枢门内,天枢老人不在的时候,大事都是大师兄星枢子拿主意,宇枢子主要负责落实,云枢子一表人才,能说会道,星枢子就让他掌管祭祀礼仪招待交往之类,这回门主回来了,门主交代的事云枢子来安排也很正常。
“诸位,”天枢老人站起身来上前一步道:“自从师尊将门主之位传给我之后,如何让天枢门的武学发扬光大,推陈出新,给门人探索一条合道的修行之路,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为了这个心结,我在江湖漂泊了二十年,探求寻觅,冷暖自知。这次回来,不管是对师父当年的期望也罢,还是与两位师兄的二十年之约也罢,我都得有个交代。”
天枢老人轻舒一口气道:“说实在的,这二十年我并没有找到我要找的人,只是十年前在平阳城外的草地上,看到两个小孩打架,一个勇猛,一个灵活,觉得根骨不错,就顺便指点了一下,后来由于自己的俗务所累,也只能每次路过的时候见见他们,谈不上教,就是谈点自己的想法,这一来二往就是十年,这俩孩子竟然各自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所以我今天要在这里正式收这两个孩子为徒,让他们和门内的其他弟子有个交流,或许真能给天枢门找出一条新的修行之路。”
天枢老人站在这里没有说什么客套话,你们不是笑话我没有弟子吗?我十年前随便找了两个孩子指点了一下,现在就收他门为徒,这弟子不就有了吗?你们不是要用弟子来比试吗?那就让这两孩子和你们的弟子切磋交流一下,看看那条路更好?
“门主,不就是拜个师吗,”宇枢子道:“这打开天极殿,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哼哼,”天枢老人冷笑一声:“小题大做也罢,大题小做也罢,我做门主二十多年,门下竟无一名挂名弟子,实在是惭愧得紧,今天在我门下收两名弟子,对我也是件大事,好像这门内的规定也没说不可以在这里举行个典礼吧。”
实际上说这么多话,无非是告诉宇枢子,门主是我,我说是大事它就是大事,把所有人请来,无非是告知一下,免得以后有人不知轻重,做一些让大家难堪的事。
“既然门主要做,自然是件大事,”星枢子不想让宇枢子多说,便插话道:“你二师兄也就是随便说说。”
“还有件事我也要说说,”天枢老人道:“师妹跟我下山游历江湖,都怪我照顾不周,致使她负气出走,一别就是十八年,我找了她十八年,她却将我的儿子养到了十七岁,庸儿是天枢门的血脉,从小学的也是天枢门的功夫,他自然也是天枢门的人,今天也一样让他认祖归宗。”
“好,典礼正式开始……”
不管别人的心情如何,在云枢子的主持下,拜师祖、拜师父、拜长辈、拜师兄同门,这一道道礼行下来,卫青、翁锐、孙庸和朱玉算是差不多和天枢门的人打了个照面,他们也算正式成了天枢门的人,那后面所有的事情就要安天枢门的规矩来了。
第十九章 门争-5:宾客盈门
天枢老人觉得不管是选任新门主也罢,还是和两位师兄共履二十年之约也罢,那都是他们天枢门内的事,和别人无关,也不需要别人参与,更何况他在江湖的交往并不多,也就没有特意去请任何人,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天这云峰山上竟来了不少人,还真有些络绎不绝的味道。
第一批到来的人让所有的人都有点哭笑不得,也有点莫名其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江湖门派永昌门来了。
没人请他们,但他们的理由却很充分,天枢门门主新收弟子翁锐是他们的朋友,在翁锐初入江湖的时候就认识他们,还一起共同对敌,他们这次来就是特地祝贺他正式拜入师门。
他们来了一共三人,除了门主褚良,还有辛垣和冷轩,辛垣和翁锐很熟,冷轩也是年轻人,总是比较好交流一些。
别看永昌门名气不大,但褚良的志向不小,他不光学识渊博,通晓古今,对江湖之事也有清醒的认识,只是在武功上勉强只能算个二流,能攀上天枢门这棵大树,永昌门也许一夜之间就能让江湖知晓,所以他们多少还是摆了点谱,一定要翁锐到山门去迎接他们。
有江湖朋友前来祝贺,翁锐自是非常高兴,快步前来迎接,一同来的当然少不了卫青、孙庸他们,这让褚良几个非常有面子。
褚良本来和天枢门没任何交情,此次前来也是下足了功夫,礼品自然丰厚,但拜会的人除了门主天枢老人、云枢子和曾禔,连星枢子和宇枢子也没拉下,他们的态度很清楚,我们就是来凑个热闹,是个外人,绝不介入人家门内之事,对谁都一样。
云峰山不太大,但房子也不少,云枢子就安排褚良他们先住下,原本就是他在山上安排这种迎来送往的事情,他手下的弟子并不多,正好也给翁锐他们几位安排点事,跟着他跑腿,多接触点人,也算是为未来积累点人脉。
接下来陆续来的人非但云枢子没有想到,人家还都是拿着帖子来的,看来早有人安排好了这一切,什么东海天外门的门主陶朱、弟子魏宁,崂山清元宫的宫主元信及其随从,中原武林名门轩辕派的掌门轩辕离和其子轩辕昇、轩辕昊,江南名门莫干剑庄庄主莫林及其随存等等。
既然来了,云枢子自然以礼安排,禀告门主,天枢老人对这些门派并无兴趣,一笑了之,但他不去,自然有人会去接待,还非常的热闹热情。
现在的云峰山上,呼啦啦不下百人,几乎都是两位师兄的徒子徒孙,加上他们从外面请来的这些人就更多了。门主刚收了两个弟子,加上儿子也不过三个,自己带回来的和原来在山上的弟子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个,要真有点事,他们这边确实势力薄弱了点,要是单拼武力,他还真是不怕,但关键是他们并不是回来为把天枢门打烂的。
云枢子有点后悔,自己平时算是天枢门外出交往比较多的,自然也有一些关系很好的门派,如果他出面邀请一定不会比他们少,到时候真有了事有人能帮着说句话也是好的,冲着翁锐来的那个永昌门的褚良分量太轻,顶不了多大事,但现在确实是来不及了,只能随它去了。
但人世间的事总是让你琢磨不透,当你已经放弃的时候,有些事却会不请自来,一来还是很重头的那种,云枢子得到禀报,道门三圣的另外两位神圣已经快进山门了。
云枢子一听这消息,惊得那真是非同小可,心中大安,一边派人去禀报门主,自己则忙不叠的赶往山门迎接,有这两位大神镇场,其他都只能是蝼蚁之流了。
“天玑子,天工子,”云枢子正好在山门接到了天玑老人和天工老人,赶紧上前施礼:“您二位大神过来也不知会一声,这是要我手忙脚乱,看我笑话呀!”
尽管在他们眼里云枢子的分量不算高,但毕竟辈分在那里,所以云枢子说话也不能太过卑下,他可是要代表他们家的那位大神的。
跟随天玑老人和天工老人上山来的还有几个人,天玑门的季瑜和宓阳,天工门的沌阳、君瑞和君轩,见状也赶紧上来向云枢子行礼,从天枢老人这里算起,云枢子就是长辈。
“哈哈哈,我们俩老家伙闲来无事,溜达到东海边上,看着这里挺热闹,就自己上来了,”天玑老人笑道:“云枢子,没打搅到你们吧?”
“您看您这话说的,怎么会打搅呢?”云枢子道:“您二位可是贵宾,我们请也请不到啊,哈哈。”
“哼,还说请?天枢子那老家伙是怕我们知道吧?”天工老人不冷不淡的道:“办这么大的事不叫我们来,那我们就来捣乱捣乱,看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师兄觉得这是件小事,是没想劳您二位大驾,”云枢子道:“你二位既然来了,他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老哥仨又可以一块好好聊聊了。”
“他高兴?我看不一定!”天工老人道。
就在这时候,翁锐他们也得到了消息,几个人快步赶了过来,赶紧上前向两位前辈行礼问候,完了这些年轻人很快就热和在一起,翁锐、朱玉和他们都熟,孙庸、青冥和天工门的人熟,卫青、青纯则是谁也不认识,他们相互介绍,乐不可支,沌和年纪和云枢子相仿,见完礼后只是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
“哈哈哈,看把他们高兴的,”云枢子道:“二位快请,师兄都在里面等着了。”
“好,走,去看看这老家伙这两年活得怎么样,呵呵。”天机老人笑道。
枢宁殿,这是天枢门内常用的内部商讨事务的地方,也是一处非常重要的地方,等众人到的时候,天枢老人和曾禔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门外。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天枢老人的脸色依然不温不淡。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知道这老家伙这个鬼样子,”天工老人也拉着脸道:“我们两个老家伙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呀,哼!”
“哈哈哈,我说两位师兄,你们怎么老是一见面就掐呀?”曾禔笑道:“师兄听说你们来了,就急急等到这里,欢迎你们还来不及呢。”
“你看他这样子,有这样欢迎我们的吗?”天工老人依旧不依不饶。
“他就这个样子,我在这里给两位师兄赔不是了,呵呵。”曾禔笑道。
“赔什么不是,”天枢老人道:“不声不响的来,我还得管吃管喝,麻烦死了!”
“你还来劲了是不是?”天工老人眼睛一瞪道。
“别听他的,他也就是逗你们开心。”曾禔的话惹得大家都笑了,天枢老人脸上也露出难得笑容,年轻人看见平时几个威严无比的老人走到一起竟然要像小孩一样斗嘴,觉得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笑也只敢偷偷笑。
“还是师妹说话中听,”天玑老人道:“看在师妹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呵呵。”
“我是说我们的十年之约还没有到,”天枢老人:“你们来的是不是有点早啊。”
“你想多了,我们这回可不是冲你来的,”天玑老人道:“要不是想看看锐儿这孩子有什么进展,我们才懒得来你这鬼地方,还要看你脸色。”
“你来看他们?”天枢老人的眼睛在两人身上乱转,满脸的笑意:“你们俩该不是想在我这里偷学点什么东西吧?”
“偷?亏你还说得出口,”天玑老人道:“在他身上我们弄了多少东西上去,我门只是想看看他跟了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把那些东西忘掉,谁稀罕你的东西。”
“哼,偷怎么啦?”天工老人道:“把我惹急了,我就把这个娃子偷走,自己去弄他。”
“你们误会了,”天枢老人道:“你们要来看也就看了,还带了这么多小辈来,呵呵。”
“我带他们来怎么啦,”天工老人道:“他们都是交过手的,万一我教的东西被你给整忘了,他们不正可以给补补课吗?呵呵呵。”这个理由太过牵强,连他自己也笑了。
“对啊,帮你盯着点不好吗,呵呵。”天玑老人也随声附和。
“我说两位老哥哥,咱们能不能不在这里说话呀,”曾禔道:“要吵你们也到里面去坐下再吵行吗?”
“好,听师妹的,到里面去吵。”天工老人也不顾天枢老人请不请,自顾自的朝枢宁殿里面走去,天玑老人和天枢老人相视一笑,互相做了个请的手势,其他人跟随,这才走入大殿。
到现在云枢子才有点回过神来,刚才师兄提到两位大神都带了小辈来,看来他还是非常敏锐,因为他们知道云峰山上要发生的事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天枢门的剑法在江湖本来就首屈一指,再加上卫青、翁锐和孙庸各自走的路,要是和山上的弟子再一交流,的确看点多多,而季瑜、君瑞、君轩都是这两门后辈中的佼佼者,这个用心实在是太高明了。
并且天玑老人一再强调,你的弟子在我们那里学了不少东西,我带几个人在你这里来学学怎么啦?这一点恐怕是师兄再想拒绝都难那!
第十九章 门争-6:暗流涌动
天工老人和天玑老人上山的事很快就传到星枢子和宇枢子的耳朵里,这两位大神他们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但自从天枢老人下山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今天既然来了,又有如此的盛名,这拜会一下总是应该的。
“哈哈哈,两位门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星枢子和宇枢子两人笑呵呵的从外面进来,和天工老人及天玑老人打着招呼,天工老人和天玑老人连同其门人也赶忙站起来还礼。
云枢子和曾禔也赶紧把紧挨着天枢老人的两个位置让开让他们坐下,毕竟两个师兄为大,在外人面前这个规矩还是要讲的。
“星枢子,二十多年没见,你把这天枢门弄得不错呀,”天玑老人道,“我看这殿宇层叠,气象万千,门人兴旺,你比这天枢子可强太多了,呵呵。”
“呵呵,天玑子取笑了,”星枢子尴笑两声道,“都是门主德威四布,精于运筹,我等也就是具体办一下而已。”
“他运筹?哼哼,”天工老人冷笑两声道,“我看他就是在江湖上晃荡了二十年啥也没干,就算是教出两个弟子也不知怎么样,你们不是有个二十年之约吗,如果不顶用,我看还是让他把门主之位让给你做算了。”
这两个老人都是得道高人,虽星枢子之流还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但也犯不上为别人的事说三道四,但他们听说了这暗中有人去歧门谷暗杀的事,并且这里面有可能就是冲着翁锐去的,他们的心理可就平静不下来了,难免犯恶。
这两个人虽说一个在捧星枢子,一个在贬天枢老人,但这用意很明确,我们认的还是他这个门主,你做的再好要想取得门主之位也得打败他那几个弟子。
“天工子说笑了,”星枢子道,“那所谓二十年之约也就是我们和门主之间为修炼道路之争说的一个笑话,当不得真的,这次有这么多高人雅士到场,也正好相互交流一下,借这个机会也给大家说明一下,那纯粹是个玩笑,我们哪敢觊觎门主之位。”
星枢子这几句话也很厉害,比就比谁也不见得就怕了谁,至于说那二十年之约我说是个笑话,如果他天枢子能丢得起这个人,我们也无所谓。
“师兄此言差矣,”天枢老人冷冷地道,“既然守了二十年的约定岂能说变就变,既然约会将至,借这个机会让后辈们交流交流,也是个促进。”
你不用激我,我不会毁约,有本事你就拿去。
“你看当年也就是几句气话,门主还真是认真了,呵呵。”宇枢子也要对这件事加加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并不是我们兄弟要逼你的。
“我看是两位师兄把这事当真了吧,”曾禔看见这两个人就心生厌恶,差点就死在他们手上,这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事,“无非是几个孩子切磋切磋的事,两位师兄竟然费功夫惊动了那么多人,莫非心里有点不太踏实啊?”
曾禔这几句话一语双关,为了几个孩子切磋的事,竟然请动虎尾剑士胥黎来杀他们,这心思用的还不够急吗?
“哈哈哈,我们心里有什么不踏实的,”星枢子道,“我已经说过那只是句笑话,对其结果我跟本就不在乎。”
“星枢子,宇枢子,”天工老人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忙人,还有那么多贵宾要招待,我们两个就是找这老家伙算算老账,你们真不必陪着,呵呵。”
大家都这道天工子脾气古怪,但在人家的地盘上都敢下逐客令,这真有点闻所未闻,也说明他把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既然你们几位老友有事要谈,我们兄弟就不在这里打扰了,”星枢子站起身来对云枢子道,“既然贵客来了就让多呆些日子,四弟一定要特别做些安排,不要让人家笑话我们天枢门慢待了贵客。”说完二人悻悻离去。
“这个自然。”云枢子点头道。
※※※
“师兄,您说这怎么回事呀,”在星枢子的住处,宇枢子有点气急败坏,“天工子那老东西,再有能耐这也不是他撒野的地方呀?”看来宇枢子对天工老人把他们轰出来还在耿耿于怀。
“你这就忍不了啦?”星枢子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道,“二十年都忍下来了,不差这一会。”
“其实他这二十年不在,我觉得我们过得也是很舒服的。”宇枢子道。
“你真的的舒服吗?难道你就没想点别的?”星枢子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刚才他也是受了一肚子气回来的。
“这二十年他不在,您不也就是门主吗?”宇枢子道,“就算他现在回来,又能蹦跶得了几天?”
“你以为我真想做那个门主?”星枢子道。
“难道不是?”宇枢子的眼睛都睁大了。
“你跟了我几十年,看来到现在都没有真正了解我的心思,”星枢子道,“我问你,天枢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比我们厉害的?”
“这个……”宇枢子拼命地想着,回想着过去的往往,“好像是在小师妹长大以后,他和小师妹好上……”
“那后来呢?”星枢子道。
“再往后来师父就将师妹嫁给了他,还把门主之位传给了他。”宇枢子道。
“还不明白吗?”星枢子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点咬牙切齿。
“大师兄,你是说师父偏心,将天枢门的密门功法传给了天枢子?”宇枢子道,“可是这功法不都是要上代门主单传给下一代门主吗?”
“这能一样吗?”星枢子道,“门主之位,本来是要靠实力去争,如果靠其他途径先得了功法,进境自然会比我们快,我们那还有机会去争门主之位,那还有机会获得本门密门功法?”
“你是说天枢子故意跟师妹好上,就是为了骗取师父的欢心?”宇枢子道。
“难道你没这样想过?”星枢子道:“如果他对师妹是真心的,就不会把她气得十八年都不相见。”
“那他们怎么现在又好了?”宇枢子有点不理解。
“那是他现在用得上她了,还有那个孽子!”星枢子道,“年轻时的花言巧语现在他一样会。”
“唉,就差一点了,你说那时候……”
“你给我住嘴!”星枢子低声厉呵道,“以后不许再提这事,这事从来就没发生过,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是,师兄,”宇枢子道,“但听他们嘴里的话,似乎对我们有所怀疑。”
“那就让他们去怀疑吧,”星枢子道,“只要没有证据,哪这事就永远跟我们无关。”
“师兄,您既然不是为了门主之位,难道您是为了本门的密门功法?”天枢门有那么多能人,宇枢子从来就没想过当门主,自然也就没想过那什么密门功法。
“那本来就该是我的,”星枢子道,“我才是天枢门的大弟子,如果我做了门主,得了功法,练成了奇功,还能容得了天工子那老东西在云峰山上说三道四。”
“我们真的有您说的那密门功法?”宇枢子道,“师父当年说除了他传给我们的东西,就只有‘天枢十三剑’的偈语?”
“你相信这话?反正我不信,”星枢子道,“就算是‘天枢十三剑’的偈语,你得了几剑?”
“我的了五剑。”星枢子道。
“我得了六剑,我们都还不到一半啊,”星枢子道,“听说那个翁锐和卫青只得到了第一剑‘混沌初开’的偈语就能练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没有别的,你能信吗?”
“是啊,这确实让人怀疑,”宇枢子道,“那些偈语我也参悟了几十年,但到现在我也没看出有什么稀奇的地方,这些孩子不足二十岁就能这样,看来这里面一定是有些门道。”
“岂止是门道,我想一定有密门功法的存在。”星枢子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宇枢子道。
“这个天枢子心机太深,这二十年我跟踪了他很多地方,也查看了他接触过的很多人,但都没有什么发现,”星枢子道,“这回借这个二十年之约了结之际,我一定要得到这个密门功法,否则我死不瞑目。”
“那你还是要争到门主?”宇枢子道,这一会不看中门主之位,一会又要去争,他都有些糊涂了。
“门主当然要争,但这谈何容易,拿到密门功法才是主要的,”星枢子道,“就算我得了门主之位,天枢子要一口咬定根本就没有什么功法,我们恐怕照样空欢喜一场。”
“那我们岂不注定没有结果了?”宇枢子道。
“哼,哪有那么便宜,”星枢子道,“我请了这么多人来山上,如果我拿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就是为了在适当的时候在众人面前揭穿天枢子的假面具,让天下人知道他卑劣的真面目,省得他高高在上,顶着个天枢老人的光环到处招摇。”
“师兄这么多年好像一直没提起过这件事?”宇枢子似乎有些不快。
“这么没面子的事我提什么提,”星枢子道,“现在再不努力,恐怕此生都没有机会了。”
“那这里面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宇枢子道。
“如果我得到功法,第一个我就传给你,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星枢子道,“难道我还能把这功法带到坟墓里去?呵呵。”
“哪就谢大师兄了!”宇枢子道。
宇枢子的心里现在有点堵得慌,他跟了大师兄星枢子这么多年,他也很同情大师兄和门主之位错过,帮他把这门主之位拿回来他也愿意帮他,但大师兄心里埋藏着这么多事,并且最重要的事还和他无关,这让他极为不爽,以他这么多年的观察,让他心甘情愿把得到的功法传给别人,这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第十九章 门争-7:规则
八月初八,天枢老人和两位师兄的二十年之约如期到了,这对天枢门来说是件大事,因为它有可能决定下一任的门主是谁,这对江湖来说也是一件大事,有可能看到当讲江湖最顶尖的武功对决,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机会,对年轻人来说更是阅历和见识。
既然是这么重大的事情,既然还有这么多重要的宾客观礼,天极殿自然是要打开的,天枢老人作为门主还特意下令敲钟鸣九响,这绝对是天枢门的最高礼遇了。
约定的双方对此都抱有很高的期望,只是期望的内容不同罢了。
巳正时刻,正是一日旭日高升、阳气旺盛的时刻,也是每个人的精力也最为充沛的时候,很多人都难掩兴奋,特别是来宾,免不了交头接耳,互相问候,天枢门的后辈们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展风采,气氛显得既热烈又紧张。
“诸位!”云枢子朗声一句,各路宾客的主宾和天枢门的几位师尊都依次坐定,就连褚良也在末尾给搭了一个座,其他弟子门人或坐或站,挤满了天极殿两边,门外也站了不少人,在这一声中,大家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诸位,”云枢子看大家都安静了才道,“在我天枢门中,由于门主和两位师兄关于修炼道路之争,有了一个二十年的约定,这本是本门内的一桩小事,但这些年来在江湖传的纷纷扰扰,也引起了诸多人的关注,各位尊长能携子弟前来,不管怎么说,也是对天枢门的看重,在这里我首先对大家表示感谢了。”
大殿之中响起了一些掌声和笑声,云枢子虽和天枢老人走的比较近,但毕竟不在约定的双方之中,他在门内主管迎来送往,这时候让他来开场也非常合适。
“哈哈哈,云枢子,你就不要客气了,”天外门门主陶朱离这里最近,平常也有些往来,他朗声笑道,“天枢门的修行武功我们可都羡慕得紧,你门内的事也是江湖大事,你快说说你们怎么比试,我们可都有点等不急了,哈哈哈。”
又有人随声附和着大笑起来,殿内的气氛渐趋活跃。
“是这样,”云枢子道,“虽在同一个门内,我更喜欢掌门师兄的武功路数,和他走的比较近一点,还有我的师侄庸儿的武功又是我和师妹两人所授,所以我做这个中间人多有不妥,经我和门主及两位师兄商议,推举了来宾中五位德高望重之人担任中人,既能做个裁决,也算是个见证。”
“都有谁,你就快说吧,哈哈。”陶朱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绝对进不了这个仲裁团,他也就是凑个热闹。
“今天我们云峰山上来了两位大家平时难得一见的武林大家,”云枢子道,“被称为道门三圣的两位天玑子和天工子,我想他们两位大家应该没意见吧。”
“好!”
“没意见!”
“这个应该!”
很多人随声附和,对这两人的资质别人确实也说不出什么来。
“咳,我说一句,”天工老人清了一下嗓子道,“我和天玑子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做什么中人,就是临时凑个数,我们主要是看看天枢子弄得那些弟子会不会丢人罢了。”
大家都这道这几位高人平时就斗法不断,从来都没有谁服过谁,这种说法大家也见怪不怪。
“还有就是崂山清元宫元信宫主、轩辕派轩辕离掌门和莫干剑庄莫林庄主,”云枢子道,“另外我们还有请崂山清元宫的元信宫主客串个司仪官,来给大家讲讲规则和住持这场比试,有请!”
云枢子说罢,元信从座位站了起来,走到场中环场行礼一周道,“各位,承蒙天枢门主和其他几位师尊的委托,这次聚会我就暂代司仪一职,为各位弟子的比试牵线搭桥,宣布各位中人的裁决,现在有几条规则宣布一下。”
元信依次看过天枢门的几位师尊和诸位中人,见他们一一点头才道,“当年这天枢门内由于道法和道路之争,才有了这儿十年之约,道法道路不同,武功自然不同,因此今天比试的第一条规则就是武功不讲出处,不管是门内学到的、门外学到的还是自悟自通的,都可以拿来比试,没有限制。”
“这第二条吗,”元信左右看看继续道,“就是这二十年之约起于门内,既是门内交流,各位师尊的弟子就不该有区分,各位弟子不论辈分年纪大小,都可以出场比试,也算是为各自的师尊争个荣誉。”
“这第三条算是个特别说明,”元信看了一眼孙庸道,“天枢门弟子孙庸虽为门主天枢子的儿子,但其武功道法为其妻曾女侠和云枢子所授,并不是天枢子功法道路的代表,经商议各方同意,将孙庸归于云枢子门下。”
其实这一条是星枢子和宇枢子提出来的,他们本想在这上面一定会有一番争议,但天枢子和曾禔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只要儿子是他们的,做谁的弟子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一点让星枢子和宇枢子颇感意外。
“还有这最后一条,就是怎么比,”元信道,“这比武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擂台赛,谁最后还站在场上谁自然就是胜者,但天枢门弟子众多,这要一个人从头打到尾也不公平,所以我们规定,任何一位弟子都可出场挑战,任何一位弟子都可应战,能连赢五场者可下场休息,由其他弟子继续挑战应战,下场休息的弟子随时可以再出场,输掉的弟子无论是输给谁,都不可以再上场比试,这点大家可有异议?”
场上无声,其实这是争议最大的一条,擂台赛是星枢子提出来的,但赢五场可以休息换人确是云枢子提出来的,看看也很有道理,但星枢子和宇枢子一再强调古法如此,云枢子却认为应该改变,几位中人也觉得此变更显公平,这才勉强定了下来,这也使星枢子他们想用车轮战的方式拖垮翁锐他们的想法落空,并且这样的比法更有利于翁锐他们。
“既然大家对此都没有意见,我就再强调一点,”元信道,“大家是同门比试,点到为止,分出输赢即可,如若得势不止,给对方造成重大伤害,有违武德,中人可直接判负,各位弟子谨记。”
元信的规则讲完了,年纪大一点的高阶弟子还好,很多年轻的弟子已经蠢蠢欲动,但谁都不想先站出来,这星枢子和宇枢子的弟子不想先出场,他们要对付的是翁锐和卫青,但要他们两个一上来就和那些三流弟子交手,他们也觉得没劲。
第十九章 门争-8:初次交锋
“好啦,我们比试现在开始,”元信道,“殿外场地甚是宽敞,我看就在这里比试吧,哪位弟子先出场挑战?”
“玉儿,”曾禔看看别人没有动静就道,“你入师门比较晚,练了也没有多长时间,你就先下去给众位天枢门的师兄们垫垫场,向他们请教请教。”
“是,师父!”朱玉今天打扮的英姿飒爽,干净利落,看来她确实也做好了上场的准备,她向几位师尊和嘉宾行礼完毕,走入场地中央,“各位师兄,小妹朱玉,在江湖漂泊几年,承蒙师父不弃,收我为徒,我入门尚浅,学艺不精,还望各位师兄指点。”
“我有个建议,”没等那些弟子上场,宇枢子先道,“我听说师妹的这位高徒在用毒上颇有些手段,今天既是同门相较,我看这样的手段就不必用了吧。”
“好,玉儿,今天不许用毒,”曾禔继续道,“二师兄还有什么要说的?”
“今天只较剑法,暗器也不能用!”宇枢子道。
“哦,”曾禔这一声很是悠长,别有意味,“看来二师兄对我这位女弟子了解很多吗,您还知道些什么?”
“我…我这都是些听说。”从星枢子瞪他的眼光中,宇枢子知道又说错话了,估计是胥黎他们吃亏的阴影在他这里刻的太深了。
“哈哈哈,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娃儿,宇枢子不该这么看重她吧,”天玑子嘲笑道,“武林之中为了取胜,用毒、用暗器无所不用其极,刀法、剑法、拳法种种那种不算武功,既有言在先不做限制怎好又出尔反尔,这也太没自信了吧。我和天枢子打了这么多年,那一回不是抓起什么是什么,他可从来就没反对过,要是这个不能用那个不能用,那还打什么?”
朱玉的这些能耐跟天玑门有很大的渊源,并且小姑娘一出手连胥黎都吃了暗亏,这让天玑老人很有面子,宇枢子这么说,难怪他会生气了。
“呵呵,天玑子可能是误会了,”星枢子笑道,“我师弟的意思是怕小孩子没有轻重,伤着对方,还是按照约定,不做限制,小心点就是了。”
“玉儿,你可听好了,”曾禔道,“你大师伯说了,你要小心点,不要伤了你那些师兄才是。”
“是,师父。”朱玉道。
这师徒两的对话,星枢子和宇枢子的脸都快气绿了,但来宾中有些人已经快笑的憋不住了,孙庸更是憋得浑身在抖动。
星枢子的大弟子青乾一个眼色,他的小弟子易风走出人群,这也是天枢门易字辈里的佼佼者,足以排在同辈的中上水平,青乾觉得一个入门不到一年的小姑娘,易风足以把她拿下,也让本门涨涨面子。
“易风请师叔指点。”这个易风比朱玉还要大上几岁,仪表堂堂,由于朱玉是曾禔的弟子,确实要高他一辈,所以上来就口称师叔,不失礼节。
“好说,”朱玉第一次被人家教师叔,还有点不太适应,更有点羞涩,更不好意思称人家师侄,只说道,“你请!”
易风虽嘴上客气,但下手一点也不客气,脚步斜踏,身形飘动,长剑一晃,一点一划,一招“移星换月”直接削向朱玉,朱玉手中的短剑向前一搭,身形骤转,在一声“叮当”声中已经闪向易风的侧后,易风则身形未转,手中的剑抖出一个小半圆,变成直刺跟着朱玉的身形就刺过来,一招“逆流而上”中正迅捷,但当他顺势转过身体的时候,却发现朱玉的短剑已经指着他的手腕,一惊之下赶紧撤步收剑,旋转中一个斜撩,一招“长河落日”,既避开了朱玉的点击,并且向朱玉的胸前洒下一道剑光,但朱玉的手腕一翻,手中的短剑再次搭上易风的长剑,并借这一搭之力,向后飘落。
易风的剑法,在他这个年龄的天枢门弟子中已经算不错的了,但他真要想胜朱玉也不是那么容易。
朱玉的这套剑法尽管只有二十四招,但它为亶爰山人所创,招招精妙,配上短剑,虽攻击不足,但自保有余。朱玉的功夫还有一个妙处,那就是曾禔自创的一套身法,可以说和这套剑法配合的天衣无缝,腾挪翻转,流光飘逸,诡秘精巧,变化多端,更增加了这套剑法的为威力。
朱玉的基础功夫基本上都是跟翁锐学的,因为她志不在这上边,所以不是很上心,只是为了“真元巡脉”练内功比较认真一点,这次师父曾禔给她教了这套剑法身法,以前的底子还真都用上了,虽学的时间不长,东西也不是很多,但这大半年来不光她自己天天练习,更有翁锐和孙庸时不时地给她喂招陪练,到了长安卫青也陪她练了不止一次,还有八爷看见她就开心,又给了她不少指点,所以在这大半年之内,要说进步,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她进步的程度大,到了云峰山上,连师父曾禔都是吃了一惊,称没有想到,最后同意她代表师父出场,那也是曾禔有这个底气。
朱玉一开始还有点压力,基本上都是一触即离,利用她的身法优势飘忽躲闪,力争不败,对方也看出了朱玉的攻击力不足,下手就更大胆,但十几招一过,朱玉已经完全适应了易风的节奏,觉得他的剑法虽然工整,基础扎实,但离天枢门剑法变化的精髓还差得很远,这她在孙庸身上有过体验。
接下来的画风就有点变了,频于躲闪的朱玉也开始了反击,说她的剑法攻击力不足,但并不是说没有攻击力,那看要对谁,信心拿定后的朱玉,手中的短剑左右穿梭,上下翻舞,不光好看,还把易风逼了个手忙脚乱,在他一剑走空刚想换招的当口,朱玉的短剑已经搭在了他的咽喉。
“承让!”朱玉撤剑垂手而立。
易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在惊愕中慢慢平静下来:“谢师叔指点!”然后羞愧万分的退下。
有了这个开头,朱玉这边一时风光无限,易字辈中不服气的纷纷上来应战,并且应该是比易风更厉害一点的,但他们上来败得比易风更快,易风好歹和朱玉打了二三十招,后来的这几位好的不过十几招,差的连十招都没有走过就败了,竟然让朱玉拿到了第一个连胜五场。
朱玉下场的时候不光有翁锐他们的欢呼声,还有师父曾禔满面春风的笑容。
第十九章 门争-9:卫青“败了”
这个结果对星枢子他们有点尴尬,虽说元信刚才讲明了是弟子为各自师父争光,但谁都明白这里面分为两派,天枢老人夫妇和云枢子自然是一派,人家这一派开场派了个最弱小的小姑娘,既没用毒,也没用暗器,就连胜五场拔得头筹,这让他们接下来如何出场?
有了曾禔刚才的示范,也是由于另外一方的犹豫,云枢子得到机会就道:“青冥青纯,你们也是刚入师门不久,别看你们辈分在青字辈,功夫也许还比不上有些易字辈的弟子,你们也下场去亮亮相,向他们请教请教,也不枉你们上一趟云峰山。”
“是,师父。”二人答道。
既然这样,星枢子他们也乐见云枢子的弟子去挑战,这样也可以再看看他们的实力,毕竟他们的主要目标去还是翁锐和卫青。
接下来的一段比试和普通的门内师兄弟间的切磋没多大区别,没有太多亮点,先是青纯下场挑战,青纯到歧门谷主要是为了和孙庸玩,入门晚,天资又是一般,所以这工夫也很平常,一位刚才没来得及表现的易字辈的弟子没有几招就打败了青纯,而他又败在青冥手下,而青冥在胜了两名易字辈和一名青字辈的弟子之后,又败在了另一名青字辈的弟子手上,倒是云枢子原来留在山上的大弟子青玉连败五名青字辈的师兄弟,拿下一局,算是给云枢子挽回了一点面子。
之后又有青字辈的弟子出场挑战,朱玉上场应战,连赢两场后败下阵来,青玉再次上场也没有顶住,此时这边除了翁锐和卫青已经没什么人了,孙庸终于出场,等孙庸连赢五场,很多没有上场的弟子已经没有了机会,现在双方能有一战之力也就剩下翁锐他们三人和星枢子的三名弟子以及宇枢子的两名弟子,但大家都知道,真正的比试才刚刚开始,就连来宾带来的那些弟子都来到了室外,这样才能看的更加真切。
“卫青卫师弟,”已经又有人下场,并对卫青指名道姓,此人正是那天卫青他们刚上山时和他交过手的青峰,那天虽落了下风,但他心里一直很不服气,“卫师弟一上山我们就交过手,但那天你们刚上山很不尽兴,今天可否请卫师弟再给予赐教?”
“青峰师兄言重了,”卫青坦然下场道,“既是师兄相邀,卫青敢不从命。”
卫青一下场,在场的明眼人一看,这气势已经落在了卫青一边,青峰长住于山上,身上虽有些山野自然之气,但本身的修为还没到那种可以摄人得成度,但卫青天天呆着的地方那才是天下至尊、万众敬仰的地方,有人在那里高高在上、蔑视一切,时间久了他身上自然会沾染一些王者之气,而这和他以心贯气、以气夺势的修行道路相契相合,对他来说,手中能有一把剑,眼前就是百万兵,这种势已经侵入他的骨髓,但他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
星枢子、宇枢子对这种情形自然看得清楚,这是他们们第一次看见卫青正式出场,对他小小年纪就能散发出如此慑人的力量心里也暗暗感到震惊。
青峰是挑战者,卫青是应战者,但两人之面对面站了一小会,青峰就被卫青的气势压得浑身不自在,他已经忍不住了,轻叱一声,脚踏北斗,剑指天极,一道剑光闪亮,一招“星海无涯”,引得一片喝彩。
对卫青来说,面对青峰凌厉的一击,脚下一震,一声闷吼,手中的剑已经振出一片剑影,硬生生地朝青峰的剑光切去,“无常剑”中的一招“铁骑随风斩”,简单、迅速、威猛,要是在马上使这招,威势会更大,我管你有涯无涯,在我面前永远是有我无你。
这青峰已经有三十六七岁的年纪了,练武的时间恐怕和卫青的年纪差不多,作为宇枢子座下的得意弟子,这些年也算是有过很多经历和历练,无论是在天枢门还是在当今江湖,都能算的上是个好手,青峰不光对天枢门的剑法自信,对自己也颇为自信,但这卫青一上来就毫不犹豫地一招硬拼,丝毫没有把他的招数和人放在眼里,这让他不免多了一丝犹豫,而正是这丝犹豫,他选择了未老变招,没有硬拼,因为当日在山门的那一招他还没有忘,别看这家伙年轻,他的力气并不逊于他。
而事实上青峰的这一变招,已经彻底把他变到了劣势,以气势立威的卫青,那才是真正的得势不饶人,那天在山门口,初次见面多少还给点面子,留几分余地,但今天前面的比试已经把他激得心潮澎湃,就像窝在笼里的狮子,冲出来就要吃人的,他的招数一旦展开,犹如大漠狂沙,漫天遍野、无缝无影、变幻无常,“横捋草萋萋”、“月影撩阴魂”、“日中点光影”等等,数招“无常剑”使下来,青峰已经彻底乱了阵脚,一个错身,卫青的剑已经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背上,他前冲两步摔倒在地,“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卫青的这一招在前面的比试中可是下手最重的,但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收了,要是这一招直接用削、用砍,那青峰就已经是两段了。
他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一看师弟被直接打得吐血,宇枢子的大弟子青峦可就急了,大喝一声:“小子,你找死!”直接拔剑就跟卫青战在了一起,连躺在一边的师弟青峰他也顾不上了。
正打在兴头上的卫青,他哪管你是青峰还是青峦,他的势头依然一招强过一招,跟他交手你会时时感受到什么是雷霆万钧,磅礴的杀气还会使你感到阴风凄凄,就这样,青峦依旧没有挡住卫青的狂攻,十几招后就被卫青在一个强转身中用剑炳撞在了肩头,手臂立马就抬不起来了。
“嗷……”卫青一声怒吼,犹如一头发情的野兽,手中的剑振的“嗡嗡”直响。
“这怎么回事呀,不是说点到为止吗?这能算他胜吗?”宇枢子最后的一点希望在卫青面前也彻底的破灭了,对此他颇为不满。
“二师兄,你要明白他的志向在哪里,你就知道他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一直都在旁观,好像这场比试与自己无关的天枢老人开口道,“他在走一条不一样的路,要想成为一位统领万军的大将军,要是这是战场,他出手恐怕就很难留下活口,还是先给两位师侄治治伤吧。”
“天枢子,这伤固然要治,但这规矩也要讲,”元信道,“您刚才也讲了,这里不是战场,出手如此之重,一个内伤,一个骨头碎裂,这恐怕都超过‘点到为止’了吧,我看这能否依规判负?”
元信依次看向几位中人,轩辕离和莫林已经点头,他再次看向天玑老人和天工老人,没等天玑老人说话,天工老人就道:“你别看我们两位,我们无所谓。”
大家都以为这两人会向着天枢老人这边,但这两人似乎对此事毫不关心,这也符合他们的性格。其实这天工老人另有所图,看卫青这架势,这天枢门的子弟里恐怕难有人胜他,要不把这家伙搞下去,这翁锐就没什么事了,那他们大老远的跑这里干嘛来了?
“如果这都算输,哪这武就不要比了?”看着师兄要被硬性淘汰掉,孙庸不干了。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天枢老人厉喝道,“退下,听元信宫主的。”
天工老人的想法天枢老人瞬间就明白了,他这回回来,真不是要争什么门主之位,他确实是想展示这几位弟子所走的道路,也为天枢门未来的发展拓宽道路,就算是这两场,卫青的路子已经很明白了,还真要给翁锐一些表现的机会,他对翁锐还是有信心的,要是这条路都走不通,那就说明他的路真的是死胡同。
“既是门主示下,我就在这里宣布了,”元信道,“由于卫青违规伤人,所以刚才两场比试卫青判负,不得参与后面的比试。”
卫青虽有些失望,但他已经没有遗憾,青峰这家伙一上山就给他们找麻烦,他今天总算出了这口恶气,再说了,不比就不比,反正这两个人暂时也废了。
第十九章 门争-10:没有想到
卫青下场,这边就剩下翁锐没有出手了,他自然成为下一个目标。
“翁师弟,”星枢子的大弟子青眠笑吟吟地道,“你虽说年岁不大,但现在却名满江湖,连我在这偏远的云峰山都听到了你的传说,这次能有幸在本门聚会,还望翁师弟不吝赐教。”
青眠入门较早,添为星枢子的大弟子,学武已有二十多年,在下一代中已经算是长者,做事老成踏实,威望还是有的,并且平时已经在帮星枢子分担不少门内的事。
其实他的功夫却要稍逊于两位师弟青辰和青逸,刚才老三青逸想要上场就被他拦住,因为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要给两位师弟垫垫场,也好让他们先看看翁锐的功夫。
这已经是他们这边最后的希望,从这点可以看出,青眠的胸襟还是有的。
这时,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翁锐身上,有期待、有怀疑、有羡慕,翁锐也知道自己确实该出场了,为这一天师父已经等了二十年,他不能让他失望。
“青眠师兄,”翁锐致礼道,“小弟出道不久,学的都是些粗浅功夫,江湖传言多有不实,师兄千万不要相信,我们天枢门乃武林泰斗,在剑法上更是独树一帜,小弟这次上山,一是正式拜入师门,和众位师兄亲近亲近,另外也是为了学习师门的剑法,还望师兄教我才是。”
“哼,人不大,什么时候就学会拍马屁了?”天工老人斜了翁锐一眼嘟囔道,看来他对这种虚套套颇为厌烦,而天玑老人却在一旁笑而不语。
“锐儿,把就你这两年学的东西好好给几位师兄展示一下。”
曾禔笑魇如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对翁锐的表现相当满意,你要拽词我们也不会比你差,再说今天这个脸要打也要打彻底一点,你星枢子不是还有几位弟子吗,那就让这个孩子好好的跟你这每位弟子都学一下,而不是在第一场就被打败,她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后面又加上一句:“你这几位师兄可是我们天枢门青字辈最厉害的,在江湖也算得上一流好手,不要让他们失望。”
“谢师娘教诲!”翁锐点头道,他的这句话表明,就算是在天枢门内,他也从没把师父和师娘分开。
翁锐的武功路是天枢老人指的,功夫是他自己练的,这里面还掺杂了不少别的东西,但总体说来,他所走的路是和天枢老人最相近的一条路,感天悟地,追求大道的通畅,道法自然,汲取天地间的鸿蒙力量。
翁锐站在那里,他的气息平和,磅礴自然,但却很具渗透力,在他身边,你会被他的气息感染,你也会觉得很舒服,完全感觉不到敌意。
当青眠有了这种感觉,他的内心已经发起了抵抗,修道等于修心,心力决定战力,如果道心被控,哪这架就已经输掉了大半。
他惊讶于翁锐的内力心性修为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但他却永远无法理解翁锐的心性是如何养成的。
他不知道的是,经历了无数颠沛和奇遇之后,在天工门的“混成殿”,凭借对天地交泰、混沌万相的感悟,翁锐已经打通任督二脉,这是很多练武之人穷极一生都很难达到的境界,而在此后他的任何修炼都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进境岂止一日千里,这不是靠眼睛看年龄所能想象出来的。
青眠已经不愿再等了,他觉得这种抵抗持续时间越长,他的消耗就越大,无论如何他也是要拼上一拼。
心念到处,青眠踏上一步,内力外张,手中的剑看似轻轻一挥,但剑气却陡涨数倍,一招“星宇空蒙”几乎将翁锐笼罩,震得翁锐身上的衣衫猎猎晃动,在近处观瞧的其他弟子也纷纷后退。
剑风中翁锐从容起式,右腿微撤,左腿微曲,长剑晃出三道剑影,竟然是他最初学的剑法“混元剑”的第一式“遥祭三尊”,这不仅是他对青眠师兄的尊重,更是对天枢门历代尊上的尊重,现在的他已经能够使出这招的本意,既可挡住强大的攻击,亦能把礼行得完美。
不管是青眠出剑还是翁锐行礼,这都是一瞬间的事,青眠的剑不会停,翁锐的剑更不会停,青眠身体已经凌空,手中的剑带着嘶嘶剑气,扬起一排排剑光,层层向翁锐推来,一招“星河杨帆”尽显天枢剑法的气势,而翁锐脚下虚飘,如踏浮云,身形骤然飘动,幻出道道虚影,手中的剑被他带出了一道道剑幕,虚虚实实,混成一片,“混沌初开”中的“混元一极”相得益彰。
这既是一场荣誉之战,又是一场道路之战,谁都不敢有半分懈怠,一时间殿前的空地上剑光闪闪,人影翻飞,金玉交接,杀气逼人,一旁观瞧的年轻人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但结果却很快就出来了。
翁锐虽说只有十八招“混沌初开”,但此剑法是他自己所创,精奇无比,收发由心,数招一过,他心中已然有数,尽管这位青眠师兄功底扎实,勤恳努力,但他的剑法还是太过拘泥于天枢剑发,不敢有任何自己的变化,这使这套剑法的灵性大打折扣,他几次试图带动他突破,却无法改变青眠的初衷,看来这位师兄其武功不及两位师弟也是有道理的,当下也不再啰嗦,两人错身,青眠的一绺衣襟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青眠师兄承让!”翁锐稳稳地站住道。
青眠茫然中停了下来,一看自己的衣襟,释剑拱手道:“师弟果然少年英雄,领教!”
随后青辰和青逸陆续下场和翁锐比试,这已经算是天枢门最优秀的弟子了,虽比青眠是要强上一些,但始终还是超不出天枢门的老套,就算是在老套上那也是比几位同门师尊差的很远,难怪师父不肯照着先辈的路数去教弟子,要这样下去恐怕是真的是要一代不如一代了。
这几场比试,对在场的年轻人来说,这已经是他们难得一见的高水平对决了,不说谁输谁赢,天枢门剑法的精妙,翁锐剑法的清奇,其修为的敦厚自然大气,也可谓看点多多,但在道门三圣看来,他们却不是十分满意,因为这给予翁锐的压力还不够,还没有把他的潜力给挤出来。
“诸位中人,”元信朗声道,“现在翁锐连胜三场,已没有人应战,是否可以宣布天枢子赢得了这二十年之约?”
“慢着,谁说我们这边没人了,我们还有一位没有出场呢,”星枢子站起来道,“门主,我这里也有一位出外云游时收到的弟子,看到他有艺在身,根骨不错,勤奋好学,就随便指点了他一些天枢门的本门功夫,居然学的有模有样,要不要他先出来拜个师呀?”
“既然你已经收他为弟子,我看就不必了,”到了这时候说这种话天枢老人也很是不爽,当初拉开架势让翁锐他们拜师也是为了堵他们的嘴,但现在他却毫不在意:“你就让他直接比吧。”
“那好,青远,你上来吧!”星枢子道。
从众人的身后走出一人,身材高大清瘦,一副有点扭曲的脸庞露出几分冷傲,一把剑扛在肩上,走起路来晃晃悠悠,似乎对这种环境颇为不屑,完全没有天枢门弟子那种正襟危坐的气质,当很多人都在猜这人是谁时,翁锐他们一伙人却惊呼起来。
“天灵子!”
第十九章 门争-11:小套路
不光是翁锐他们几个感到惊奇,在座的各位门人嘉宾都也十分困惑,天灵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很多人确实听说过有天灵子这么一个人,行事有些乖戾张扬,连他是天枢老人弃徒这件事也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天枢老人自己却很少对旁人提及,今天他不光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成了星枢子的弟子,这不能不让所有人感到诧异,但天枢老人似乎开始咂摸出点味来了。
“大师兄,他就是你所说在外收的弟子?”看来宇枢子对这件事也不太清楚出。
“是啊,看他对天枢门的功夫很是敬仰,就让他磕了几个头,指点了他几招。”星枢子说得轻描淡写。
“这……”宇枢子总觉得那里有点不对,但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你就等着看吧,我自有道理。”星枢子似乎知道宇枢子想说什么,没有让他说下去。
看到这个情形,宇枢子只好闭嘴,他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早安排好的,而这一切他并不知情,他现在觉得这个大师兄越来越神秘了,他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天灵子,你怎么会到这里?”宇枢子不好问,但有人会问,翁锐挨了他不少打,已经和天灵子很熟了,但对他在这里现身还是没有想到。
“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天灵子对此似乎还有几分得意,“还有,你记住了,不要总是你你你的,我比你早入师门,你该叫我一声师兄,保真不假!”
他以前就对翁锐说是他师兄,现在还真成了师兄,但这个师兄却不是以前的那个师兄。
“哦,我终于知道了,”孙庸插话道,“我说在碧岩洞前你是的招数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那时你已经学了天枢剑法。”
“你说的不完全对,”天灵子道,“严格来说那时我只是见识了天枢剑法,我要真学了,当初就不会是那样的结果。”
“看你现在的自信,”孙庸道,“天枢剑法应该是学到位了吧?”
“不敢,天枢剑法博大精深,这么短的时间我也就是学点皮毛而已,”天灵子道,“我知道师弟你已经学了十几年,剑法精到,今天还真是要请教请教。”
天灵子的话说的很气人,天枢剑法是好功夫,我学的时间短,输了也不是天枢剑法的事,你练了十几年,那就跟我这位练了才几天的人比比,看看谁更高明。
“我们俩的事还没完呢,”孙庸愤然道,“上回让你装病逃脱,我要问你的事还没问,这回就没那么容易了,咱们得好好比试比试。”
“比试就比试,我今天能来也就没怕了你,但话得说清楚,”天灵子道,“第一呢,上回我确实是犯病了,不是装的,就算是败也不会装,第二呢,你上回无非是想问曾师叔遭袭被掳是不是我透露的消息,当时我只是不想说而已,但就算是我在病中稀里糊涂被翁师弟套出了消息,那也是他大张旗鼓打听过去才暴露的歧门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曾师叔现在毫发无损的就在这里,你犯得着对我这么敌对吗?”
天灵子这段话讲得很漂亮,他知道他的出现一定绕不开歧门谷被袭的话题,干脆一开始就说的明明白白,第一我没说,第二是翁锐套我,第三要说这消息被传播出去都是翁锐东打听西打听造成的,于我没有半点关系,并且他说的都是事实,让别人想反驳都找不出理由来,看来他对此是做了充分准备的。
“青远,你曾师叔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你尽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做什么,”星枢子道,“你的天枢剑法时日尚短,你的那些师兄都败在你这两位师弟手上,还不乘此机会好好请教请教。”
尽管现在天灵子把星枢子择得很干净,但他还是不想天灵子多说这件事,免得言多有失。
“师父责备的是,徒儿现在就去请教,”他转身对翁锐和孙庸道,“两位师弟都是我天枢门的翘楚,不知那位肯给予赐教?”
“赐教谈不上,”翁锐道,“你我之间这几年交手多次,我基本上都是被你吊打,现在既入同一师门,我这位师弟应该向你这位师兄多请教才是。”
“翁师兄,你的事先放一放,”孙庸可不想就这么放过这个话题,对天灵子道,“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被人一把火烧了,和我在一起的很多人都死了,这事你的嫌疑最大,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的嫌疑最大,你开玩笑吧,”天灵子嘲笑道,“当年在歧门谷我连你都打不过,更别说去袭击那里了,再说了,连真凶都被人放了,你找我又有什么用?”
天灵子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看了天枢老人一眼,意思是说这事该问他,你问我有什么用,但天枢老人并没有表态,既然有儿子搅和,他倒要看看这里面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就你的本事袭击歧门谷还真没什么用,”孙庸道,“你知道我说的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今天就给你一次机会,你既不想说,我也不想逼你,咱们就打个赌,你不是对你的天枢剑法很自信吗,那我就以我的天枢剑法对你,如果我输了,对这件事我绝不再问,如果你输了,你就得告诉我歧门谷的秘密你到底告诉了谁?”
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但很多人只知道是胥黎袭击了歧门谷,其中缘由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事,孙庸能问,说明天枢老人也没有完全放下这件事,看来这天枢门的二十年之约还没有那么简单。
天灵子尽管脾气怪戾,但他是个老江湖了,怎么可能中了一个小孩的圈套:“不管是你胜了还是我输了,我要说的都说了,恐怕在我这里都找不到你臆想的那个答案。”
学武之人比武,对输赢往往看得很重,但天灵子却放下傲气,不但把孙庸的建议给拒绝了,而且直接告诉他你的想法就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
“看来你也知道我想的答案是什么,”孙庸道,“我只问你告诉了谁,你却说我是臆想,难道你很怕那个答案被证实是真的?”
这天灵子成为星枢子的弟子本就十分奇怪,孙庸这里却不断的问他把歧门谷的秘密告诉了谁,这就不能不让在场的人不断地往星枢子身上想,连天灵子刚才义正言辞的一段话都快被人忘了。
星枢子心里那个气呀,他就怕天灵子言多有失,没想到还是被个小孩套路,狠狠的瞪了天灵子一眼。
第十九章 门争-12:天灵子胜了
“既然你那么想认定是我说给了谁,你就只管想好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天灵子看到了星枢子的目光,他也不想和孙庸纠缠了。
“那我就先宰了你!”对这件事孙庸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有很多东西爹没说他也不能乱说,他对这个天灵子早就烦恶透顶,也不愿再跟他废话,直接上前一剑劈了过去。
天灵子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人,但他的阅历却足够丰富,他那些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功夫也足够强,现在又学了天枢门的功夫,境界反应又上了一个层次,孙庸一动,他也随即跟上,瞬间两个人就战成一团。
孙庸的资质悟性本身就好,曾禔和云枢子在他身上又花了那么多年功夫,在离开歧门谷之后又有数不清的经历和历练,还有天枢老人亲自下的“三副药”,他的功夫在年轻一代中已经绝对可以位列一流高手,如果在功力上能够再上一个台阶,就算是挑战一下十大剑士也不是不可能。
这两人一出手,瞬间就都用上了全力,一下子把刚才其他人的争斗又提升了一个层次,身影飘飘,剑影绰绰,气势轰然,两人情绪涌动,厉斥连连,看样子谁都恨不得立即干掉对方。
孙庸气的是这家伙不讲信用,放他走他竟然把歧门谷的秘密泄露出去,差点害了他娘亲,就是自己也差点搭上性命,既然他不守誓言,那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对天灵子来说,这是他等待已久的一个机会,他恨天枢老人,天枢门有那么好的功夫,他却偏偏不肯教他,让他去悟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尽管走了一些弯路,但他最终拜在天枢门下,如愿以偿地学到了天枢门的功夫,他自己也有了很大的以提升,今天就是要借这个机会,教训教训一下孙庸这个高傲的家伙,好好打打天枢子的脸。至于给谁争脸争气,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是随场演演戏罢了。
在场的人,特别是天枢门的弟子,一开始看着两人拼斗,也没觉得有啥稀奇,两人用的都是正宗的天枢门的剑法,只是两人的功夫更好一些罢了,但随着两人招数的展开,不光天枢门的门人看得心惊肉跳,来宾中的后辈睁大了眼睛,就连大殿之中的那些门主宗师都频频点头,面露差异之色。
从翁锐到了歧门谷,也就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孙庸的剑法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剑法的基本套路还是天枢剑法,也就是说剑形基本没变,但其剑意却变得灵动飘忽,有形而不重于形,使原有剑式变得更加不可捉摸,天枢老人虽没有给他教一招,但他的影响还是明显的。
天枢门有自己的内功心法,但那是一套比较基础的循序渐进的功法,要的是勤苦的修炼和时间的积累,天枢老人总结的“灵枢经”,也只是借助于前人的养生智慧,推导出来的一个全新的修炼法门,但到了翁锐这里,却在修炼中走出了一条实实在在的道路,及至翁、卫、孙三人一起,竟然把翁锐刚修出来的一条路演绎成一套完整的功法。
这已经不是在老路上找捷径找突破的功法,而是道法自然、更近于道的新的功法,在“归一功”的浸润下,孙庸的内力更是突飞猛进,表现在剑上,挥洒的力道和收放的拿捏也就更从容,这种硬力量的变化更是把天枢剑法的势催发到一个新的高度。
高手过招,不光是拼实力,还有心机应变,本来淳朴的孙庸,第一次出门到了天工山上,便被天工门的机变智慧所影响,每次比剑,已经不完全是武功的比试,倒好像是在布排一个个大阵,剑法武功在这里只变成了一个工具,剑用才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同样是天枢剑法,但在天灵子身上却表现出完全不同的特点。天灵子已经年过四十,内力修为要在孙庸之上,临阵经验也要丰富得多,但要学习一门新的功夫,多年形成的习惯已经很难改变,好在天灵子足够聪明,他在学取天枢剑法时重在取形、取意、取势、取变,更是攫取了极多的天枢剑法的巧思,完全用他天灵子的风格发挥出来,凌厉、粗狂、刁钻、狠辣,在一直学习天枢剑法的众多天枢门弟子看来有说不出的怪异,甚至是诡异,看着很像,又不完全是,但明显的是比他们自己使出的天枢剑法要厉害的多,杀伤力也更强劲。
孙庸已经有两次打败天灵子的经历,近一年又经历了数次升华,还有高人指点,他还是有信心的,但真正再次交手,他才觉得这个天灵子的提升实在是太大了,要没有最近这半年多的勤苦修习,那简直可以碾压自己了。
天灵子也暗暗心惊,他见识过孙庸的天枢剑法,大气、中正、势猛,在上次交手中更是多了很多诡计,但毕竟才十七八岁,内力不足,还不足以把天枢剑法的威力发挥出来,要不是他自己临时发病,他未必就能胜了自己,但现在的孙庸却绝非他的想象,气力已经大大提升,同样的天枢剑法,在他手中竟然开始幻出一股子隐芒圆润之气,这不是他这个年龄的人所能达到的,他的身形变化更超出了天枢剑法的框架,杀伐陷阱更加隐蔽和不可捉摸,这是他在星枢子所教的剑法中都没有看到的,他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出丝丝冷汗。
孙庸气势正旺,荡开的长剑就像一片洒落的银河,道道剑光犹如波光粼粼,一招“星曜天河”从上洒落下来,几乎将天灵子笼罩,天灵子见状大吼一声,声息轰然,身形骤转,旋转中手中的剑左右震荡,直竖的道道剑光带着他的身形直切那一片银河,一阵剧烈的兵器震响,波光顿消,剑光萎靡,天灵子虽用一招“星河横舟”破了孙庸的星曜天河,但他也被震得手臂发麻,气息潺潺。
孙庸的感觉也极为不好,他的腹内也在翻腾,看来硬碰硬他实在是赚不了多大便宜,脚一落地便身形大变,脚不离地,借力穿梭,左右飘忽,如同魅影,手中的剑更是“唰唰唰”的祭出道道弯月形的剑光,从不同角度切向天灵子。
天灵子被这个变化弄得有点手忙脚乱,他看得出这是天枢剑法中的“伴月同行”,但这招哪有这样的用法?他的应招一出对方已经变换方位,天枢剑法的变招对他来说已经不够用,好在自己刁钻古怪的招数也是不少,急迫中攻出两剑,总算化解了暂时的窘境。
转眼数十招已过,天灵子的底牌已经亮得差不多了,孙庸已经有了彻底战胜他的信心,在急攻两招之后,他忽然觉出了不对,按照事先得规则,自己是师叔云枢子的弟子,他要胜了天灵子,哪这门主之位就该是师叔的,这和他们先前的想法都不一样,就算是师叔不争,大师伯他们也会拿这件事做文章,难道还要我和翁师兄再比个高低不成?他既不想赢也不想输,这可是个难事。
有此想法,孙庸便有了自己的主意,虽然攻势没变,但他的气力却在迅速的消退,几招过后,便被天灵子抓住机会连连反击,就在天灵子放出大招“万星朝圣”时,孙庸恰到好处的被逼退,临了还不忘让天灵子的剑扫过自己的肩顶,剑尖划过带出的血丝表明,天灵子胜了。
第十九章 门争-13:争鸣
天枢门下星枢子和宇枢子的弟子迎来了一场久违的欢呼声,尽管这个天灵子,也就是星枢子口中的青远,他们以前见都没有见过,一出场武功就超出他们很多,但他们已经顾不得了,想让对方败的期望已经压倒了一切。
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孙庸的落败很有蹊跷,前面还咄咄逼人,后面却一下子显得气力不足,按年龄修为来说,这似乎也能讲得过去,但前面硬碰硬的打法说明他和天灵子的修为差距并不大。
当然了,星枢子也在这些明眼人中间,他开始也希望天灵子能力挽狂澜,毕竟他的实力在哪儿,后面看到天灵子和孙庸战得胶着,也有些着急,看到后来渐落下风,他已经有点绝望了,但当他看到孙庸在取得优势的情况下却急转直下输了这一场时,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为此暗地后悔不已,要是自己预先想到这一步,在力胜无望的前提下,输给孙庸总比输给翁锐好,正好把这难题推给他门,静观其变。
“你赢了,那些事我就不问你了,”孙庸道,“但我会自己查。”
天灵子赢了,却有些木然,他现在也没弄明白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
现在孙庸输了,自然就把场地让给了翁锐,退下去的时候还拼命朝翁锐眨眼,翁锐也只是会心一笑,指指他摇了摇头。
“现在,二十年之约的双方各剩下最后一名弟子,”清元宫宫主元信道,“这最后一战决定双方的输赢,双方还有各位中人可有话说?”
“星枢子,你那里还有没有要出场的弟子?哈哈哈。”轩辕派掌门轩辕离笑道,他们这些人也是要面子的,就算是被你请来的,你也不要一会一个弟子,让我们难做。
“我这里再没有了,”星枢子道,“看看门主那里还有没有别的话说?”
“比武就比武,别的话等比完了再说。”天枢老人可不想被他的话套住,也意味着今天的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需要不需要休息一下?”元信最后确认道,毕竟刚才天灵子和孙庸的比试那可不是普通的体力耗费。
“不用了!”星枢子断然道。
“好,最后一场比试现在开始,”元信道,“由天枢门门主天枢子的弟子翁锐对阵大师兄星枢子的弟子青远。”
对于这场比试,很多人都觉得这基本上没有悬念,翁锐这两年在江湖的名声实在太响,与他交过手的高手无数,十大剑士以上级的高手就不乏四五位,年轻一代中没有能出其右者,天灵子的能耐在刚才和孙庸的比试中已经了然,大家只是想看看这个翁锐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这一点其实星枢子也心中有数,他已经不寄希望于天灵子能够获胜,但就算天灵子输了,后面的事也会比较精彩,对于这点安排他心中还是有点津津乐道。
这两年天灵子在和翁锐的交手中已经逐渐处于下风,尽管这次学了天枢剑法有很大长进,但翁锐也在长进,并且和他走的不是一条路,进境只怕有快无慢。
天灵子对此也相当清楚,他现在只想在翁锐身上看看,自己学了天枢剑法后到底有多大提升,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翁锐的呼应。
这两人也没有多客气,上手就以快打快,战在一起。
对天灵子而言,这才是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天枢剑法此时好像已经溶入自己的身心,身法招数无不恰到好处,力道变招无不随心所欲,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他自己的战力在节节攀升,很快到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地步。
但坐在大殿中的有些人很快发现,这场拼斗的主动权已经牢牢的掌握在翁锐手上,表现在两人身上磅礴的气势,有点犀利的有点怕人的战力,都是翁锐带动和激发出来的,人还在战,但胜负已分。
两人的拼斗还在继续,天灵子在拼尽全力抓取着每一个可能的机会,而翁锐依然不远不近的把每一个机会留在那里。
在翁锐心里,今天他是对天灵子最佩服的一次。
天枢剑法他见识过,师父师娘那里、云枢子师叔那里、江都城外小桥上的黑衣人那里、还有师弟孙庸那里,但今天天灵子所使的天枢剑法的确让他耳目一新,灵思、妙想、心机融为一体,他想变,他在变,他也有条件变,并且思路清晰,但他的问题却是对这已经是江湖顶级的剑法过于崇敬,以至于在变化中又成了他的束缚,再加上他思考的时日尚短,要没有他以往的底子,恐怕连青字辈里面的其他高手都不如。
其实刚才和孙庸的交手对他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孙庸的聪明在于他从不拘泥于任何招数,任何武功任何想法,甚至是机关诡计,想通了消化了,出手的时候都是自己的,师父讲的学别人都不会是最好的就是这个道理,但天灵子显然缺乏这个悟性。
翁锐的用意其实在两个方面,一是他觉得天灵子的有些想法很好,他一定要把它的威力崔发出来,看看这里面的潜力到底有多大,另外师弟孙庸走的也是在天枢剑法中推陈出新的路子,任何这方面的思路和想法都会对他有很大促进,他刚才只是想方设法去压制天灵子的爆发力,但这样却没法看到这样的想法被释放出来之后的威力,他知道,只要他把天灵子的东西激发出来,师弟孙庸一定看得懂,也想得通。
这场拼杀出人意料已经打了七八十招,翁锐的十八招“混沌初开”已经反反复复的使了好几遍,但每一次的变化和威力都不一样,并且为了刺激天灵子他还不断地提升着自己的战力,这才是真正的畅快淋漓,也让在场的前辈高人和同辈高手见识一下一代江湖的新新人类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人点头,有人咂舌,人人如饮甘霖。
“好了,我已经看明白了!”
孙庸不出意料地喊了一嗓子,几乎就在同时,两人一个错身的机会,翁锐的剑已经重重的拍在了天灵子的后背,天灵子前朴数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翁锐急急忙忙带着一把木剑赶往长安的路上,被天灵子在桃林塞拦住,逼着他打了一架,最后也是这同样的一招拍在了他的后背,把他打得口吐鲜血,而此时距那时还不到五年。
“噢,锐哥哥胜了!”朱玉第一个欢呼起来。
“翁锐,你又犯规了!”元信立即道。
“不,确实是他胜了,”还没等到别人说话,天灵子挣扎着站起来道:“在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我也把他打成这样,我们算是扯平了,这和规则无关。”
“这……”元信有点困惑的看向星枢子和宇枢子,看星枢子点头他才道:“好,这一场翁锐胜,二十年之约天枢子获胜!”
尽管元信宫主的声音很大,但殿内殿外并没有喝彩声,连翁锐他们几个都没有,似乎结果就应该是这样的,也没有什么好祝贺的,天工老人和天玑老人脸上更是一脸的不屑,用讥笑的神情看着天枢老人,似乎在说,好不容易啊,这老家伙的门主位置终于保住了。
这是个有点尴尬的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但谁也预料不到天灵子又说话了。
“我想说两句,”天灵子步入大殿昂首站立:“输给翁锐我心服口服,但我对一人不服!”
“输就输了,你还要对谁不服?”星枢子呵斥道。
“既为天枢门门人,我对天枢子不服!”天灵子道。
“大胆!不可对门主不尊!”星枢子厉声喝斥,但他的身子却一动也没有动,看来他根本就没打算去阻止他。
“哼哼,你?”天灵子的表现连天枢老人自己都有些诧异,冷哼一声道:“既然不服,你倒说说看。”
“说就说,”天灵子扫视了一周,似乎理直气壮,“一个对弟子挑三拣四的人是最没有能耐的人,一个喜欢藏私的人不配称为一代宗师,一个不公平的人更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门主,不知我说的这几句话对不对?”
“这么说你认为我既对弟子挑三拣四,又喜欢藏私,还对门人不公平?”天枢老人道。
“这是你自己说的,”天灵子道,“不过我觉得说的也很对。”
“好啊,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天枢老人一语双关,“那就先说说我怎么挑三拣四了?”
“这个你心知肚明,”天灵子一提起这个,就是一肚子的气,“你飘落江湖二十余年,所阅弟子无数,但你看看,你现在身边还剩下几人?”
“那是我不想在天资不够的人身上白耗力气!”天枢老人道。
“哼,我知道,我就是那众多天资不高的人之一,”天灵子终于找到发泄的机会了,“自己不会教也就算了,总是赖在弟子身上,如果弟子都能自学成才,那还要师父做什么?”
“我要找的是可以开宗立派之人,是可以光大门楣之人,要教导他们当然也有我自己的教法,”天枢老人道,“这岂是你这种悟性不够、心气浮躁之人所能理解的?”
“你又要说你那不言之教吧,”天灵子道,“如果都像你这样的话,那我们这云峰山上现在岂不就剩下三五人而已?这云峰山还能有今天的兴旺?”
“嘘,嘘,嘘,你就吹吧,”天工老人也对天枢老人嘲笑道,“还找什么开宗立派之人,你要没找到这俩孩子,这天下就没有开宗立派之人啦?”
“我也觉得这个天灵子,不,是青远,讲的有些道理,”天玑老人也插话道,“什么不言之教,那只是你的一家之想,它不见得就是真理,也就是你抱着不放了,嘿嘿。”
这两个人的言行在下面引起了一片哄笑之声,星枢子、宇枢子更是乐得频频点头。
“你们两个老东西,今天是诚心跟我过不去是吧?”天枢老人佯怒道。
“嘻嘻嘻,”天工老人笑道,“我们两个老家伙就是看你不顺眼,今天就是专门来捣乱的。”
“你们俩一边呆着吧,我们门内的事还没完呢,”天枢老人继续对天灵子道,“就算是我对弟子选择标准严了点,那你就说说我怎么藏私了?”
“你能认错就好。”天灵子的话引得大殿中又有人笑了。
这天灵子因为天枢老人没有教他,一直想找他的麻烦,对天枢老人从来都没有尊重过,天枢老人也是因为有一师之缘没过于计较,大不了就打这家伙一顿,没成想让他愈加变得有恃无恐,没大没小,这宇枢子则是觉得神清气爽,愈加佩服老大星枢子的安排,找来这么一个怪物来,真是过瘾。
“要说这藏私那就更明显了,”天灵子道,“你的剑法武功不敢说天下第一,但至少可以在道门三圣中比肩而立,但这二十多年来你一直云游在外,却没有将你的武功剑法传给后人,这不是藏私是什么?”
“哼,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你刚才是被谁打败的了吗?”天枢老人道。
“我当然没有忘记,”天灵子道,“但这又说明你偏心,不公平,你只传他们,他们当然会比别的天枢门弟子厉害了。”
“那是你悟性太差,”天枢老人道,“我实话告诉你,我是阅历过无数弟子,年龄大小不一,性格各异,这里面也包括你和翁锐、卫青,但我最初给你们的指导都是一样的,只是到后来才有所变化,到最后没有可能走出自己道路天分的我就放弃,你就是这样的,哼!”
“那都是你自己的说法,”天灵子道,“你看看卫青、翁锐和孙庸,他们都不到二十岁年纪,特别是你的儿子孙庸,和你团聚还不到一年,他能有此突飞猛进,恐怕就没你说的那么简单了吧,我看一定是师祖当年将什么本门独门心法传给了你,你又传给了他们,他们才这么厉害的……”
“住口,”天枢老人猛地站了起来,怒道:“你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你说我也就罢了,你再敢有侮师尊半个字,看我不当场灭了你!”
“门主息怒,你看这孩子刚入师门,规矩都没有学会,我下去一定好好管教,”星枢子知道自己该出场了,赶紧站起来对天灵子厉声道,“孽畜,还不下去反省!”
天灵子下去了,他再不下去要把天枢老人惹急了,当场毙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时候,宇枢子也搀合了进来。
“这孩子说话是直了点,不知道轻重,”宇枢子道,“但我确实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
“二师兄,你也觉得师父当年给了我独门心法?”
“哈哈哈,又有热闹看了!”
“嗯,我看也是!”
天工老人和天玑老人两个老头都是一脸坏笑。
第十九章 门争-14:疑心
“我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请门主解释一下。”宇枢子道。
“二师兄请讲。”天枢老人很是淡静,看来今天不管别人说出什么来他都不会惊奇。
“师父此生只收了我们四个弟子,”宇枢子道,“你觉得师父收弟子的眼光如何?”
“师父他老人家自是有他独到的看法,这怎么啦?”天枢老人道。
“除了师妹,你觉得我们四位师兄弟里面谁的悟性最好?”云枢子道。
“自然是两位师兄和师弟的悟性比我好了,”天枢老人道,“否则我的天枢剑法就不会比诸位师兄弟差了。”
天枢老人的这句回答倒是引起了一片诧异之声,这怎么可能呢,天枢门不是他的武功最高吗,只有天工老人和天玑老人笑出声来。
“嘿嘿,我说你这个宇枢子啊,你的脑子到现在都不会开窍,”天工老人道,“他说他比你们悟性差着你们也相信啊,人家那只是谦虚一点,否则他哪有机会平起平坐跟我讲什么价钱?”
“哈哈哈,要是他的脑子不好使,他能把你们那么漂亮的师妹骗到手?”天玑老人也笑道。
“天玑师兄,”曾禔笑道,“你们老哥儿几个斗嘴,我两不相帮,你可不许拉我出来开涮啊,呵呵。”
“呵呵呵,师妹说笑了。”天玑子笑道。
“其实天玑子没有说笑,”星枢子道,“刚才二师弟说的事可能还真和师妹有关。”
“这又管我什么事?”曾禔已经是有点不自在了。
“你想想看,”星枢子道,“在师妹和门主好上之前,我们师兄弟里面谁的武功最好?”
“嗯,”曾禔回想一下道,“那当然是大师兄你的武功最好了。”
“那为什么在门主和师妹好上之后,他的武功就突飞猛进?”宇枢子抢话道。
“二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曾禔已经是一脸煞气,怒道。
“难道不是师父心偏,教了他我们都不知道的东西?”宇枢子道。
“你住口,我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曾禔怒斥道,“我爹说过,他给每个弟子教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从来都没有偏袒过任何一个人,你们练不好就怪你们自己天资不够,敢给自己的师尊抹黑,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星枢子,宇枢子,”云枢子也愤然道,“你们敢妄议师尊,这是要遭雷劈的!我们在一起也那么多年了,我怎么没看出师父教的有什么不一样啊?”
“你住嘴,没你啥事,”宇枢子也怒怼道,“你跟他好得简直要穿一条裤子,当然是要维护他了,弄不好你也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也说不定。”
“你是想好处想疯了吧,”云枢子道,“你要没有证据随便乱说,不要怪我不再讲兄弟情分!”
“好了,都不要吵了,”天枢老人道,“他们说的也没完全错,师父确实对我说过一些你们都没有听到过的话。”
“师兄……”曾禔对此不光惊异,而且她是坚决的不相信,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就被天枢老人的手势制止了。
现在看热闹的就不止天工老人和天玑老人两个老头了,其他的门主、掌门人及其弟子,还有诸多天枢门的门人,很多人都在相互会意,窃窃私语,似乎所有的真相都已经得到证实一样。
“这可是自己承认的。”宇枢子不咸不淡的咕哝了一句。
星枢子一直没有说话,但他一直听着,这个时候也不忘给宇枢子递去一个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对这位师弟的表现还是满意的,也不枉他跟了自己这么多年。
“哼,师父是说过一些话,但你是不是你们想的我就不知道了。”天枢老人道。
“师父都说了些什么,门主不妨说来听听。”星枢子道。
“其实我觉得那真的没啥,既然两位师兄那么想听,我就说说,”天枢老人道,“我当年一开始对师父教的东西可以说是奉若神明,不敢有半点逾越,勤学苦练,但却越练越僵,不光是比你们差,连师父都看不下去了,他老人家怕丢我的面子,就把我偷偷叫到一边,告诉我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一条路走不通可以换着走另外一条路试试,不必完全走他的路子,道相通,怎么走都是路。”
天枢老人说完,就静静的看着云枢子和宇枢子,这两人也是有点懵,刚觉得开了个头,不敢相信这就说完了,但看天枢老人没有再说的意思,宇枢子就忍不住了。
“就这几句话?”宇枢子道。
“时间久了,我不敢肯定就是这几句话,但意思一定不错,”天枢老人道,“其他我所学到的不管是剑法还是内功心法,恐怕就和诸位同门没什么两样了。”
“这怎么可能,”宇枢子道,“你怎么解释你从那以后武功进境就神速增进?”
“也许就是师父所说的另一条路吧。”天枢老人道。
“哼,你在骗小孩吧,”宇枢子道,“你自己都说了,你的悟性那么差,连本门武功都学不好,就这几句话,一下子天门大开,走出了另外一条路,这么说谁信呢?”
“这世上的事还就是那么奇怪,”天枢老人道,“有些道理你总也想不通,就像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大房子里,但就是一个契机,想通了,外面的海阔天空它就都成了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多走几条路也没有问题。”
“但就你得到了那个契机,而我们却都没有,”宇枢子道,“你把自己看得太神了吧!”
“神不神我不知道,但现在你想要这个契机,恐怕晚了点?”天枢老人不无讥讽的道。
契机这东西,不是你谁想要就会有,也不是什么时候想要就是什么时候能有,错过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
星枢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觉得宇枢子再这样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主动转移了话题。
“就算是当年师尊没给你讲什么秘法,”星枢子道,“但作为门主,你这些年也感悟颇多,在武学上成就很高,被尊为三圣之一,但你却从来都没有把你所悟所知的东西传给我们,这是不是也有点没尽到门主的责任呢?”
“不是我不想传授,是因为我传了也没用,”天枢老人道,“在我走向这条路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一条一个人的路,这也是我和你当年的分歧所在。”
“你这话说的恐怕不实吧,”星枢子道,“我看几位师侄都学得很好,已经成了我天枢门的栋梁,你该不会不承认这是你教的吧?”
“严格来说,他们还真不是我教的,”天枢老人道,“我充其量就是一个指路人罢了。”
“哼,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天工老人咕哝了一句。
“嗯。”天玑老人随声附和。
他们太知道翁锐、卫青和孙庸他们在学的过程中经历了什么,他们自己都没有少出力,对天枢老人不敢居功的态度还是有些认可的。
“他们拜你为师,你却说没教他们东西,”星枢子道,“这说出来恐怕没人相信吧。”
他这句话说完,还在大殿里扫视一番,果然看到有很多人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你可以问问他们。”天枢老人的态度甚是冷漠。
“这也可以,”星枢子道:“既然是要我问,那就让他们发下重誓,保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其实星枢子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他饶了那么大的圈,就是为了能够顺利成章去问翁锐他们一些问题,既然天枢老人说了,他就有点迫不及待。
第十九章 门争-15:道法
“你真的认为发下重誓就能说实话?”星枢子的这点用心天枢老人看着都有点恶心。
“将心比心,总胜于无吧。”星枢子也厚着脸皮道。
“那就随你问吧,”天枢老人道,“卫青、翁锐、孙庸,你大师伯要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可发下重誓,毫不隐瞒,就算是对我不恭不敬也绝不怪罪你们。”
“是,师父!”翁卫二人异口同声道。
“是,爹!”孙庸也上前答道。
既然师父没有反对,这几个孩子还是很郑重其事的发下重誓,等待这位曾经想杀了他们的大师伯问询。
“翁锐翁师侄,我先问问你,”星枢子道,“你是什么时候跟随你师父学艺的?”
“我和卫师兄是同一天碰见的师父,到现在已有整整十年。”翁锐道。
“这些年来你师父都给你教了些什么功夫?”星枢子道。
“这还是很多的,”翁锐道,“在最初的时候,师父教过我们认穴及经脉走向,还教过我们呼吸练气的方法,到后来还让我祖父代他传授了一套道家的入门的‘混元剑法’。”
“什么叫你祖父代他传授?”星枢子道。
“师父说他忙,没工夫管我们,就把一本混元剑谱交给我的祖父让他教我们。”翁锐道。
“你祖父是谁?他也是江湖中人?”星枢子奇道,这教个弟子还有让人代为传授的。
“我祖父算不上江湖中人,”翁锐道,“他就是当年七国之乱时跟随赵王刘遂起事的大将军翁檀,后来因为不想借匈奴兵攻汉带领全家逃到平阳隐居,后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新皇认为他对朝廷有功才赦免了我们全家的死罪。”
“哦……”
大殿之上一片低声惊呼,这几句话虽说简单,但一说大家就马上明白,原来这个翁锐也是个不简单的人,将门之后,自然资质非凡,怪不得他能有今天的成就。
但星枢子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什么认穴明经,什么吐纳练气,还有什么“混元剑”,这几乎都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情,的确算不上什么特别教导。
“他就没有给你们教点别的东西?”星枢子道。
“当然有,”翁锐道,“等我们把穴位和经脉都记熟了,师父就传给我们《灵枢经》,让我们自己看,自己想,自己练。”
“后来呢?”星枢子道,这个《灵枢经》他是知道的,在天枢门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他对这个也不感兴趣。
“后来师父想看我们剑法练得怎么样,就让我们两个自己打,打得不好就斥责,就算是遍体鳞伤也没关系,”翁锐道,“就这样,我和卫师兄断断续续打了几年,直到我们俩再也不能伤到对方师父才肯对我们讲新的东西。”
“讲的什么?”星枢子又来了兴趣。
“他的‘剑径八法’和‘天枢十三剑’的‘混沌初开’。”翁锐道。
“卫青,你也学的是这些?”星枢子实在是有点不甘心,“剑径八法”虽为天枢子总结,但这也只是剑法基础,天枢门的弟子几乎全都知晓,当然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心法。
“是的,师伯,”卫青回答的很是客气,“虽说我和翁师弟学的差不多,但我们也是时分时聚,基本上都是各练各的,师父把‘剑径八法’讲完,给了我们‘混沌初开’的偈语,这几年就再也没见过我们,直到师娘和师弟他们出现。”
“‘天枢十三剑’你们学了多少?”星枢子道。
“师父就教了我们‘混沌初开’的偈语,”卫青道,“师父只让我们记住,让我们自己去悟,给我们也没做过任何解释,所以到现在我和翁师弟练的样子都是不一样的。”
“那么,孙师侄你呢,”星枢子道,“你和你爹见面才不过一年,他没有教过你什么?”
“我爹倒是想教,可是我娘不让,”孙庸对这位想害死自己的大师伯心里十分厌恶,连个称呼也没有,“我是跟我娘和云枢师叔学的功夫,我和我爹在这不到一年时间内,加起来在一起也就一个多月功夫,要说他对我有指点的话就是把我和两位师兄一起打了两顿而已,就这些。”
就这些,你还问吗?孙庸已经很不客气。
天枢老人怕弟子跟着他学僵掉,不肯随意指点,但在儿子身上想教,老婆却不让,看来是怕他把儿子教歪了,大殿里也有人发出笑声,但星枢子似乎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但你身上的天枢门功夫中好像……”
“我说星枢子,”天工老人已经很不耐烦了,他打断星枢子的话道,“你也算天枢门师尊级的人物了,你问这些破事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你能问点有用的吗?”
“是啊,星枢子,”天玑老人附和道,“天枢子那老东西他要是肯教,他早就教了,当年也用不着离开云峰山飘落江湖二十多年,也就是他还有那么点金贵,我现在才高看他那么一点点,还好他没怎么教,否则这几棵苗子被他毁掉也说不定。”
“二位稍安勿躁,”星枢子道,“不教也能成才,莫非他们都是天才?”
“天才是一定的,但这里面还有道法,”天玑老人道,“他就是有那样的信念一定要找到他要找的人,并且给予他们他认为必要的指引,成不成完全在于他们自己,还好这几个孩子际遇不同,但殊途同归,都找到了自己的道路方向,不言之教,不等于不教,但他有他的教法,这是他的道法,这一点,你这一辈子恐怕也赶不上他喽。”
“天玑子的话不错,”天工老人道,“我看见姓翁的小子我也喜欢,要不是天枢子什么狗屁不言之教有言在先,我都想在这孩子身上拨弄拨弄,最后也只能忍住把他仍在一个没人去的地方让他自己感天悟地,谁知一场风雨一场彩虹,观气象万千,竟能助他气息涌动,打通任督二脉,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还有姓卫的那个小子,”天玑老人道,“我以前只是听说过他,从来没见过,我老人家的东西他是沾也没沾过,但他剑中那种君临天下、有我无敌的王者之气,没有高高在上的皇气浸润恐怕也是做不到的,这和他成长的环境有关,这些东西天枢子他自己也没有,肯定也教不了啊。”
天工老人和天玑老人旁若无人的把星枢子一顿奚落,天枢老人笑而不语,云枢子确是心惊不已。
这几个孩子的功夫刚才已经给大家看过了,随后又经过了星枢子的一番盘问,现在看起来就是调侃星枢子的几句话,却道出了天枢老人道法的精髓,听听简单,但要想去做,心气、坚持、际遇缺一不可,这其中的很多道理确实是学武之人应该学习的,他们两位也带来了不少座下弟子,这些话也是说给他们听的,当然在场的人很多,至于谁能听懂多少,那只能看各人的缘分了。
“好,那我就再问翁锐最后几个问题,”星枢子道,“单凭你师父教给你的东西,你能否有今天的成就?”
“不会,”翁锐道,“我经历过很多事,从很多人身上都学到过东西,在天玑门和天工门,更是感触很多,每次都有脱胎换骨的感觉。”
“没有你师父的指点,你觉得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星枢子道。
“不能,”翁锐道,“没有师父的指点就没有我和卫师兄,就算是给我后面的那些东西我也不会有那么多感悟。”
“那你觉得作为门主,是不是应该把自己所悟的东西去指点一下门人子弟?”星枢子道。
“当然应该!”翁锐脱口而出,但他立即像意识到了什么,眼光撇向师父天枢老人,但师父的眼光看着天顶,似乎根本没理他说什么。
第十九章 门争-16:门主不合格
“你不用看你师父,”星枢子道,“他说过你可以如实回答。”
“他问你的事情,你尽管按你想的回答,和我无关。”天枢老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摆出一副绝对置身事外的表情。
翁锐觉得虽说他的答案和师父的想法有些冲突,但这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师父现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暗自打定主意,既然发誓,那就按他自己的想法去讲。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星枢子道。
“师父讲过练武和修身道法想通,异曲同工,”翁锐道,“合于道,则精气聚,血脉通,身体健,于武功,则可采天地之灵,纳千象之气,法万物之道,通鬼魅之神,能在某个方面有所建树,成就自己的道路,这是每个修炼之人梦寐以求的目标。”
翁锐说到这里稍微停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四周,见众人都很关注,师父虽没有看他,显然也在认真的听,胆气也壮了不少。
“虽则万物都为精气所聚,人人都有通灵之处,但各人的机缘却都不相同,”翁锐接着道,“各人的资质、悟性、阅历、师承会影响各人的见识和想法,开启的通灵之门也会不一样,有些人一生未遇到合适的机缘,就可能一生都走不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修习武功的人都是想越厉害越好,实际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开辟一片新的天地,成为一代宗师级,”翁锐继续道,“但每个人获取机缘的机会应该是均等的,能够拜在某一门派庭下,都是为了或取同等机会,因此我觉得但凡门派的前辈高人或者门主师尊,他们的所感所悟,他们的修行总结,都可传教给门人子弟,以便后辈修习,提升本派武功,进而光大本派门楣。”
“你觉得弟子的修行不能超过前辈高人,这种传教可有意义?”这正是天枢老人在选弟子时的死穴,星枢子讲出来还不忘看他一眼,但天枢老人依旧没有反应。
“我觉得还是有意义的,”翁锐道,“传教基本功法招数都是普通师父所能做到的,但能引导门人弟子开辟心境以至道法通灵,则非得以高师教诲。我跟随师父十年,虽然其间能够聆听师父教诲的时间有限,但若非师父给我开启心智,打破武学之道中的种种藩篱,我也就不可能探索走出一条和师父也不一样的路。当然了,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师父讲是机缘,能不能听进去,能不能有所悟,这也是机缘,这最后的结果当然只能看每个人自己了。”
“呵呵,这小家伙讲的还有几分道理。”天玑老人笑道。
“哼,一点点皮毛见识也能登堂入室?”天枢老人眼睛一翻冷哼一声。
“嘻嘻,我看他这点认识就比你强,”天工老人也绝不放过这个嘲笑的机会,“要没他们几个,你到现在恐怕还在满天下找吧?”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星枢子生怕他的问话又被打断了,“翁锐你既然说前辈师尊应该教导门人子弟,如果一个门主二十年没尽到此责任你觉得他合不合格?”
“弟子属于小辈,对此不敢妄言。”翁锐赶紧道。
星枢子的话一落,大殿之中又是“嗡”的一声,连翁锐的回话都给淹没了,有的惊呼,有的小声议论,感情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又绕到这门主之位上来了,说好的弟子之争是输掉了,但似乎这没有尽责这一条也说得过去,看看天下武林之中,能有这种情况的恐怕也就天枢门了。
“师兄,你这什么意思?”天枢老人的目光终于聚到星枢子的脸上。
“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星枢子没有一点要让的意思。
在这个时候,宇枢子的腰杆终于挺了起来,折腾了大半天,这才是正事,在这个时候他一定要做出呼应,因为这也不是星枢子他一个人的事。
“这么说师兄认为我这门主不合格了?”天枢老人道。
“你能有这个认识也还不晚!”星枢子彻底豁出去了,索性连门主也不叫了。
“谢大师兄夸奖,”天枢老人悠悠道,“别说大师兄觉得我不合格,这么多年一直自管自的飘落在外,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这个门主不合格。”
“师兄!”
“师兄!”
云枢子和曾禔两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猛地站了起来,他们这么多年费尽心力栽培孙庸,不就是为了这二十年之约,保住天枢老人的门主之位吗,他这么多年调教卫青和翁锐,也不就是为了今日之约吗,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自己倒先客气起来。
“既然你认为自己也不合格,何不将门主之位让出?”宇枢子觉得时机到了,不冷不淡的道,像星枢子一样也不再称呼门主。
“宇枢子,你这么对门主说话,你想造反啊?”云枢子已经冲到了宇枢子跟前。
“师弟,你稍安勿躁,我自有道理,”天枢老人这才慢慢的从座位上站起,漫步走到中庭,在众人面前站定,面对星枢子和宇枢子道,“看来两位师兄对这门主之位是惦记了很久了,其实我一直在想,这么多年我一直不在,你们不就是门主吗?为什么还这么在意?”
“那不一样,”宇枢子道,“除了门主之位,还有师尊亲传的本门秘法!”
“你也想要门主之位?”天枢老人问道。
“我…我有自知之明,”宇枢子慌道,“门主我是做不了的,但本门的秘法我却有资格去修炼。”
要说宇枢子没有做门主的想法那是假的,但在老大星枢子这里,他真的没有自信敢去争这个门主。
“真是顽固透顶,”天枢老人无奈叹道,“不要说本门有没有秘法,就算是师尊亲传的‘天枢十三剑’你到底悟透了多少?”
“我是没悟透多少,那你又悟透了多少呢?”星枢子道。
“我天资有限,这么些年苦心修炼,也只对前十二剑有些心得,”天枢老人道,“对于第十三剑‘天地逍遥’却始终不得门径。”
“没有秘法,你如何能修得十二剑?”宇枢子道。
“秘法真的没有,心得确有一些,”天枢老人对这位师兄已经真的失去耐心,不想再与他纠缠,“你想不想听听?”
“听听就听听!”宇枢子坦然道,反正听听也死不了人。
“我也想听听师弟对‘天枢十三剑’的心得。”星枢子也道,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既然他不愿说,亲自交交手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总比自己一无所获要好。
“看来两位师兄对我这‘天枢十三剑’很感兴趣,那就说说,”天枢老人道,“当年师尊为了公平,将‘天枢十三剑’的前六剑偈语都传给了我们,后来看我在这方面有些进展,就将门主之位传给了我,也将其余的七剑偈语也传给了我,‘天枢十三剑’是我门武学精华,就连师尊也说他只悟得其中一小部分,这是他老人家一生最大的遗憾,他传我门主之位也是为了帮他完成这个遗憾。”
“对这门主之位,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大的兴趣,”天枢老人继续道,“我领门主之位本就是为了完成师尊的一个心愿,师尊虽对我讲过他感悟的心法,但我所走的路子和师尊的却完全不同,越往下走,就会偏离越远,到最后我发现这‘天枢十三剑’就是一门孤独的剑法,无招、无式、无心法,有的只是一个意境,这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每个人走的路注定是不一样的,就算都有所得,但其境界高低相差悬殊,这就是我执意去找传人的原因。”
现在的大殿内外鸦雀无声,不管是本门弟子,还是外来宾客,从来都没有人这么详细的听取过江湖最为神秘的剑法之一“天枢十三剑”的真谛,天枢老人这番话不光是对本门弟子,就是对所有练武之人来说都有很深的启迪作用。
“我虽然摸到了一些门径,但很快发现我也走进了自己的死胡同,”天枢老人道,“在我这条路上,我也有很多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我这条路走不通,那师父的宏愿依然无法完成,为了不把翁锐他们引上我这条路,我只好什么也不教他们,让他们自己走,最多就是在关键的时候帮他们提升提升能力,总算黄天不负,这几个孩子都找到了各自的路,但这都只是个开始,能走到哪里,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这么说我们是误会门主了?”星枢子悻悻地道,他又开始称门主,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你们没有误会,”天枢老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我自己也觉得我没有尽到一个门主的责任,我也没有能力做好一个门主,所以在这次上山之时,我就做出了一个决定,一定会在这次二十年之约时将门主之位让出。”
在这大殿之上,除了天工老人和天玑老人依旧平静之外,整个人群都像炸了锅一样,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这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很多人都有些不甘,觉得这戏份还不够,星枢子和宇枢子已经相视致意,似乎一切都在把握之中。
云枢子和曾禔这次倒是没有发声,他们知道,这事绝不会就这么结束,精彩的一定还在后面。
等大家都慢慢安静之后,天枢老人才道:“在我正式让出门主之位之前,作为门主,我还要处理一件门内的事,这件事非同小可,今天恰有这么多贵宾莅临,正好做个见证。”
天工老人和天玑老人终于笑了,等了半天,这才是重点啊。
“门主,你…你要说什么事?”宇枢子心里已经有点虚,也开始叫门主了,他以为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但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两位师兄,庾岭歧门谷的事可曾听说?”天枢老人道。
“略有耳闻,”星枢子道,“也是师妹和庸儿他们吉人天相,得以渡过此劫。”
“哼!”
“嗤!”
曾禔、云枢子这边已经发出了一些愤恨、鄙夷的声息。
“这事和二位可有关系?”天枢老人问的非常直接。
“这事不是阴山三鬼干的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宇枢子首先不干了,愤然道。
“是阴山三鬼干的没错,”天枢老人道,“但他们是拿了别人的钱去的,没有人指使,他们为什么要去?”
“这我们怎么知道?”宇枢子道,“没准是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也说不定。”
“大师兄,你也觉得这和你没关系?”天枢老人道。
“当然没关系!”星枢子答得很是淡定。
“要不要发个誓!”天枢老人话音刚落,大殿上已经有人偷笑,刚才星枢子要翁锐他们发誓的话,现在天枢老人又还给了他。
“没有就是没有,我发什么誓?”星枢子道。
“这是关系我等声誉的大事,怎能这般儿戏?”宇枢子也道。
“哼哼,不发就不发吧,”天枢老人冷哼一声道,“我刚才说过了,就算是发下重誓也未必能说实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星枢子有点恼羞成怒道,“难道我们还在骗你不成?”
“有没有骗你心里比谁都明白。”现在的天枢老人已经完全不是那个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了,眼里已经透出一股摄人的光芒,看了都让人顿生寒意。
“就算你是门主,没有证据你也不可以胡作非为!”星枢子的这句话听起来也是很有道理,他今天也是吃定了天枢老人没有证据,何况有这么多人看着,已经有人开始附和他了。
“天枢子,我觉得你师兄讲得有些道理,”轩辕派掌门轩辕离道,“按说你们门内之事我们外人不好插嘴,但我们今天既然在场,没有证据就说他是幕后真凶,这恐怕难以服众。”
“我知道,你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天枢老人没理轩辕离的话,继续对星枢子说,“我既然今天能提这件事,我就不会空着手来,你可想清楚了。”
“想什么想,难道你还想用武力压服?”星枢子看了一眼宇枢子道,“我们也未见得怕了你!”
第十九章 门争-17:新门主
“武力压服?这倒是个好主意,”天枢老人似乎好像刚想起这件事,道,“刚才两位师兄一直在说我没有尽到做门主的责任,那我今天就展示一下我这些年的所悟所学,也算是给门人弟子一个交代,只是要委屈二位师兄帮我垫垫招了。”
这已经是公开的叫板了,星枢子也没了退路:“怎么垫?”
“既是委屈二位师兄,也就不能让你们白垫这招,”天枢老人道,“‘天枢十三剑’根据我的感悟幻化出了十二招剑法,我就以这十二招剑法为限和两位师兄过招,要是多用一招或者输了,不管是歧门谷的事和你们有没有关系,我都不再追究此事,并且这门主也是你们的,至于谁做门主和我无关,‘天枢十三剑’剩下的偈语我也会传给下任门主,你们看这是否可行?”
“你以十二招剑法和我们两人动手,也过于托大了吧?”星枢子道。
话虽如此,星枢子和宇枢子心中已经乐开了花,如果能有这样的机会,他们还费那么多事干嘛呢?
其他的人也这么想,尽管江湖把道门三圣传成神一般的存在,但眼前看看也不过是几位普普通通的老人,偏执中还带有几分调皮,天枢老人就算他再厉害,他面对的可是天枢门大师兄和二师兄,那是两位十大剑士般的存在,和他们两个同时交手,还约定只用十二招,这不是托大是什么?
“就算是我向两位师兄请教吧!”天枢老人淡淡地道,说完拿着他的剑步出大殿,在殿外场地上站定。
星枢子和宇枢子对视一眼,也拎着剑跟了出去,他们明白,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如果不能胜了天枢子,他们丢了性命的可能都有,更不要说什么门主之位了,看样子歧门谷的事他是没那么容易放弃的。
他们这一走,大厅里的人呼啦啦全跟了出来,连天工老人和天玑老人都出来了,“天枢十三剑”,没有人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三人两厢站立,星枢子和宇枢子并没有在站位上去抢优势,三人同时微微曲身,算是行礼。
就在他们礼毕直身的一瞬间,星枢子和宇枢子已经同时出手,速度极快,并且是左右不同的方位,他们的用意很明显,你不是自吹敢以十二招来应对我们两人吗,那我们就看看你这十二招怎么用,这桩两个人拼死扛过十二招就能算胜的生意恐怕他们一生也不会有第二回了。
天枢老人微微一晒,瞬间也做出了反应,只见他右脚斜踏半步,双腿微屈,整个身体只是微微一晃,手中的剑却在胸前振出一道虚影,伴随剑“嗡”的一声沉闷震颤,磅礴的劲力迅速荡向四周,波及十数步之遥,在波及圈内的众人瞬间像是胸口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功力稍差的后辈纷纷跌倒,就算是各门派的门主掌门也只有赶紧凝聚内力抗衡才不至于出丑,不少人也是在晃动中才站稳脚跟。
翁锐体会过师父的武功,但这招“混沌初开”这样的使法他却从未见过,劲力过处,他也是心神一荡,赶紧聚气抗衡才稳住身形,使他再次体会到师父这招的妙处,藏招于真元之中,施力于混沌之泽,混沌中充满精气,精气凝结为真元,真元回归混沌,反哺荡出,竟能融合激荡,幻化出无比的威力,混沌开阖,不离混沌,天地一统,人物一体,似乎比他所理解的“混沌初开”又上了一个层次。
星枢子和宇枢子招数刚刚催动,其迅捷之势纵观江湖能超越他们的也不多,但就这样,在他们招数还未完全发出之际,天枢老人后发而先至,籍剑振出的“混沌初开”的劲力也震到了他们,因为他们已经是全力施为,全身真气凝聚,虽然不能为其所伤,但其招数的催动却被迟滞了一丝,就是差在这一丝,天枢老人的第二招“宗物同尘”已经祭出,身形只是一个晃动就鬼魅般的穿过星宇两人的夹击,回身一剑平平扫出,“嘶嘶”的剑啸声中已经看不见剑影,而成了一道闪光,显然星宇二人知道这道闪光的厉害,一仰一翻,身形一上一下,刚好避开这道闪光,就在闪光消失的刹那,两人却同时发起了攻击,星枢子一招“逆流而上”从下攻来,天枢老人的下盘顿时荆棘丛生,险恶万分,宇枢子一招“星海无涯”从上攻来,满天寒星已经将天枢老人笼罩,上盘诸处大穴都在威胁之下。
这都是天枢剑法的大招,单对单天枢老人自然知道如何去破,但这种上下夹攻几乎不留缝隙,毫无破绽,连周围的诸多行家都替天枢老人捏了一把汗,但就在星宇二人全招使出的一刹那,天枢老人的身躯突然矮身扭曲继而舒展,就在其舒展的那一刻,整个人像箭一般激射而出,并且射出的身躯形成一个横着的急速旋转的陀螺,这个陀螺带着一道明亮的光环直插两人中间,金玉交接之声骤然响起,沉闷而刺耳,在轰然一声中猛然爆开,三人朝三个不同的方向倏然飘落。
“赤子握固”,这是天枢老人“天枢十三剑”的又一剑,上回卫青、翁锐和孙庸三人围攻,他用过这一招,但那是他是直着使用,而这次却横着使用,并一举破掉了天枢门两位顶级强者的的抢攻,看得卫、翁、孙三人嘴张得一个比一个大。
这才是大家风范,天工老人和天玑老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他们觉得这才有了点意思。
就在大家目不转睛看着的同时,飘落出去的三人谁也没有停顿,落地之时又立即弹射而出,瞬间殿前场地上就剩下几道飘忽的影子,间或中伴着金玉交接的声响,目力稍差的已经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和招数,只能被他们搏杀中所激荡出的先天罡气逼得连连后退。
但这种种气势磅礴以快打快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四五招的功夫,场上的情况就发生了变化,搏杀中一道虚影飞射而出,重重的摔在地上,手中的剑也掉在地上,众人静睛一看,宇枢子右手腕处鲜血直流,以左手捂着,表情极为痛苦。
翁锐凭他的医术经验瞧去,估计云枢子的手筋被挑,这样就算不能废掉他的武功,即便好了那也会使他的武功大打折扣。
剩下的两人依旧没停,星枢子一看天枢老人对宇枢子不留一点情面,下如此重的手,他没了依靠,也没了后路,反而愈战愈勇,天枢老人此时也把自己的战力摧升到极致,招数变幻之中,雷霆万钧,波涛汹涌,星光闪烁,银河倒流,数招剑法里能让天地宇宙的力量幻化其中,也让天枢门的门人弟子开了眼界,也让整个武林重新领略了一番剑术的极高境界。
说十二招就十二招,就在第十二招“江湖同游”一出,天枢老人已经是豪情万丈,剑意萧索,层层剑气已经压得星枢子喘不过气来,就在他尽力转身的一瞬,天枢老人的剑已经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背上,一声闷响中似乎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整个人也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一口鲜血激射而出,顿时委顿成一团。
天枢老人拎剑朝星宇二人刚走两步,轩辕门掌门轩辕离、天外门的门主陶朱、清元宫的宫主元信、莫干剑庄庄主莫林等蜂拥过来拦住去路。
“天枢子,这都是门内自家兄弟较量,你这下手也太过分了吧?”轩辕离道。
“人都这样了,你还不依不饶,”元信道,“你这要是赶尽杀绝啊?”
“天枢子,你这样让江湖怎么看你啊?”陶朱道。
天枢老人看了他们一眼,他终于明白这些人被请上山的用意了,但还没等他说话,天玑老人就走上前来道:“哼,你们这些人什么眼光啊,他要杀人还要等到现在啊?”
“哼,明明七八招就能解决的事,非得要用完你那十二招啊?”天工老人一脸的不满意,“你爱炫耀,到时候你输了就不要说我们偷了你的招?”
“要是你看了这些就能偷了我的招,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天枢老人道,“他们不是一直说我藏着掖着吗,我就把我的所悟所得都展示出来,看看他们能看懂几分?”
“你这到大方,”天玑老人道,“连其他门派的弟子都教了。”
“若能看得懂,有所得,那都是缘分,”天枢老人道,“我这里的事还没完呢。”
“对对,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弄,我们撤了,呵呵。”天玑老人一拽天工老人,两人回身大殿喝茶去了。
天枢老人分开众人来到两人跟前:“你们两人可知罪?”
“我们何罪之有?”宇枢子已经缓过劲来。
“残害同门!”天枢老人道。
“残害同门的是你,”宇枢子道,“既然你想当这个门主,你可以把我们都杀光啊!”
“你不要转移话题,”天枢老人肃然道,“门主我说让那就一定会让,现在我说的是你们两个可知残害同门之罪?”
“证据呢?”星枢子挣扎着道。
“哼,你们不要以为我答应了胥黎不杀他我就没有证据,”天枢老人道,“我说过我不会空着手上山,阴山三鬼或者其他的人我没说过不杀他们。”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枢子道,“阴山三鬼不是什么好鸟,请得动他们恐怕花费不小吧?江都城里密谈,江都城外小桥上的截杀,不一定都做得干净吧?就算明里没人看到,暗里看到的恐怕不止一个吧?”
“你们想怎么样?”星枢子已经有点泄气,就算是做得再周全,他也不能保证阴山三鬼那边不出事,何况这一桩桩就更亲历一般。
“对这事我一定要有个了断,”天枢老人道,“为什么要做那件事?今天你们要是讲出个道理来,我就念曾经同门之情,放你们下山,如若执迷不悟,那我们就找人对对质,天枢门的门规也不是放在那里看看的!”
宇枢子盘算,以天枢老人现在的名望,胥黎差点杀了他老婆,他说放都放了,今天这里有这么多人见证,要死在这里也太冤枉了,何况这争门主都是星枢子的事,他充其量就是个跑腿的好处的,这个时候他就不得不开口了:“大师兄,你做决断吧!”
星枢子知道天枢老人说一不二,今天既然栽在他手里不妨先求一线生机,以后再求报仇,所以深吸一口气道,“这事就是我找胥黎干的,江都城外小桥上的事也是我们两人干的,今天栽在你手里,你随便吧!”
“既然有二十年之约,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天枢老人道。
“你要是二十年没教出什么弟子,自然就不会有这事,”星枢子道,“但你教出来一个翁锐,本来我们的目标是他,但后来却发现你还有个儿子,这也都是赶上了,我还真没有专门冲他去!”
殿外场地上一片嗡嗡之声,众人都在纷纷议论,原来声名显赫的天枢门里还藏着这么一件丑事,连众多门人弟子也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可以说星枢子和宇枢子的形象已经轰然倒塌,连很多他们的弟子都感到脸上无光,羞愧万分。
“好,作为天枢门现任门主,我现在宣布两件事情,”天枢老人朗声道,“星枢子和宇枢子作为天枢门的师尊级人物,泯灭良心,残害同门,按照门规本是死罪,但念其多年护持门内事务之功,将其二人逐出师门,再与天枢门无关,但有弟子愿随其同往,今日可一同下山,但永远不许回来。”
天枢老人话音刚落,就有数位亲近的弟子赶紧上去搀扶各自师尊,随星宇二蹒跚而去,生怕再生出什么变故。
“还有这第二件事,”天枢老人一开口,还没走出多远的星枢子和宇枢子也站住了脚步,回首聆听:“我今天就将这门主之位传给翁锐,由云枢师弟在山上协助打理门内事务,择日举行新门主升座之礼。”
“师父……”翁锐显然对此事十分意外,惶恐万分。
“翁师侄,”云枢子道:“你来云峰山时间不长,但你对云峰山上的弟子却不分里外,还有将自己所学融入天枢门务武功的想法和思路,门主此意用心长远,你可不要辜负了门主厚爱。”
“师叔……”翁锐还是觉得转不过这个弯来。
“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门主,哈哈哈。”
云枢子的话引来一片笑声和阵阵掌声,卫青、孙庸、朱玉、青冥等人已经将翁锐簇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