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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谋妃:绝色医妃倾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安心对阳     嫡女谋妃:绝色医妃倾天下txt下载     嫡女谋妃:绝色医妃倾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皇后竟怀孕了

    季春璃想要违拗,为什么这样残忍的事情非要她去做呢?但皇上的眼神已在催促了,而萧子焱的眼神很嫌恶,至于萧祁祯,一脸的爱莫能助。

    季春璃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缓慢凑近落霜,道一声“对不住了,公主”,接着左右走过来两力大无穷的嬷嬷,这俩嬷嬷一招大鹏展翅已压住了落霜的肩膀,季春璃握着鬼罂将之喂给了落霜。

    落霜吃了不少的鬼罂,那俩老嬷嬷这才丢开了落霜,她那瘦小的身体在地上蜷缩着,好像恨不得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似的,她用力的拥抱着自己,接着,萧子焱凑近了落霜。

    他野蛮而残暴的伸手,一把将落霜那业已凌乱的发辫握住了,用力一提起,“落霜,最后一个机会了,究竟你的同谋是谁?可在我们这里吗?”

    那落霜吃了太多的鬼罂,人已有点亢奋,盯着萧子焱看了许久,这才开腔:“三皇子,一切事情都是你做的,现如今你要我指证谁去?三皇子,都是你啊。”

    这句话一出口,举座皆惊,怎么一切事就是萧子焱做的呢,“你这贱货,闭嘴!谁要你胡言乱语来?”萧子焱已气坏了,伸手一把卡住了落霜的咽喉,落霜只感觉脉管内的空气逐渐在减少。

    那强力很大的手腕扼住了咽喉,一股邪恶的力量差一点就摧毁了自己,那真是太难受了,她的眼内逐渐熄灭了光。

    “慢…”季春璃鬼使神差的叫了一声,然而为时已晚,那落霜的脖颈子一歪,人已经死了,春璃眼睁睁看着落霜的手沉甸甸的砸向了地面。

    顿时屋子里响彻一片鬼哭狼嚎之声,跟随落霜多年的侍女哭哭啼啼,接着接二连三都一头撞向了廊柱,死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好了!

    死无对证!

    其实,到目前为止一切的过程和情节依旧没有脱离季春璃的掌控,但不知道为什么,季春璃依旧开心不起来,她难受极了,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就那样打开了她的胸腔,接着,那双手内出现了一根弦索,那弦索就那样用力的勒住了她的心脏,然后暗暗用力。

    “父皇,这贱人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大概皇上也有点震惊,萧子焱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太凶狠了,和他血气方刚年少轻狂时候一模一样,但他却欣赏不来萧子焱。

    他在他的面前,他都这样,那么他不在他的面前呢,他会不会更肆无忌惮呢?皇上不敢去想了……

    “罢了。”皇上缓慢起身,“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倒是弄得腥风血雨的,阿弥陀佛这哪里是朕想要看到的结局?”皇上此刻知道悲天悯人了,连眼神看起来都具有菩萨心肠。

    “将她们丢在乱葬岗吧。”嘉定皇帝看完了闹剧,准备离开。

    此刻春璃一低头,看到了落霜那雪亮的眼,那眼内依旧燃烧着经久不息的仇恨之光,明明在最后关头她可以将季春璃说出来的,但落霜并没有。

    这是一种生死契约啊,落霜明智的用自己的死亡来捍卫了季春璃的名誉改写了季春璃的命运,春璃激荡的心,哪里是“谢谢”两个字儿就能形容的呢?

    “落霜,你放心就好,你未竟之事,有我亲力亲为!”

    “落霜,你放心就好,你不会稀里糊涂就白白牺牲的,我季春璃对天发誓,我一定会帮助你报仇,一定会的!”季春璃有千言万语要说,但任何一个人都不能从口中吐出,她隐忍住了内心的剧痛。

    季春璃走向了落霜的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为落霜闭上了死不瞑目的眼睛,那雪亮的光逐渐熄灭了,季春璃的心跳也恢复了正常。

    萧子焱嘴角浮泛出一抹淡淡的笑痕。

    “我们也回去吧。”应后回身对姜容喜挥了挥手,姜容喜忙不迭点头,两人手挽手亲密无间的去了,但才走出去两步路,应后就深受捂住了小腹。

    吓得姜容喜急忙后退,塑胶姐妹花的情感在这一刻坦露无遗,“我没事儿。”应后强颜欢笑,但从应后那苍白了的脸色去看,那疼痛一定很剧烈。

    季春璃看到这里,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她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来。是的,应后之所以刚刚给会帮助自己,完全是因为随后要用到她啊。

    原来她还是别人的棋子,逃不出命运那双大手的碾压。

    “怎么样了?”夜色中,一声轻柔的询问已飘入了应后的耳朵,接着是嘉定皇帝那逐渐靠近了的威猛身影,应后的手交给了皇帝,嘉定皇帝轻轻攥着,柔柔的眼已落在了应后的身上。

    “感觉怎么样?”

    “疼。”一个字囊括了一切的感受,皇上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应后,但当初应后的母家帮助自己披荆斩棘好不容易才有了他今时今日的江山,他之所以还让应后身居高位并非因为应后还有什么接二连三的付出,而是为了天下悠悠之口罢了。

    此刻,他看起来温柔极了,关切道:“定是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朕也不小心吃到了不干净的,此刻也赶巧了,季春璃还在呢,让她过来为你瞧一瞧。”

    “吾皇大惊小怪了,臣妾是灯草做的吗?”皇后娘娘拒绝接受检查,但才刚刚给起身那种不适感就四面八方的包裹住了她,她止不住干呕了一声。

    看到这里,皇上是真的担心了,急忙示意春璃去看,季春璃叫了一声苦,真是糟糕透顶,又要与虎谋皮了。

    “娘娘,让臣下为您瞧一瞧?”季春璃款步靠近,应后看季春璃已经走到身边,柔媚的视线内闪过一抹复杂之光,“那就给本宫看看,大概是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只是腹痛。”

    “检查过就知道了。”皇上侧眸看看高允之,那高允之已不动声色将驿站浸了酒水的锦帕递了过来,嘉定皇帝握着锦帕小心谨慎的擦拭了手掌心,将锦帕依旧还送到了高允之手中。

    老天!

    这才哪里到哪里啊,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季春璃将嘉定皇帝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当看到嘉定皇帝这模样儿的时候,不禁嗤笑了一下,因没有枕,春璃将应后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在她伸手为应后听脉的时候,仔细看看了看应后的肌肤,那是新生儿一般具有弹性的肌肤,皇上啊皇上,这样一具未经老化的躯体,您老人家就果真一点都看不出来问题吗?眼前人可不是三十岁年龄应该有的模样儿啊。

    春璃一面胡思乱想,一面认真听脉,顿时表情变了变,果然不出所料,果然不出所料啊!

    “回吾皇!”季春璃几乎有点焦急,跪在地上宣布道:“不是病,是喜呢,娘娘身怀六甲了。”

    季春璃这边一说,众人神态各异,萧祁祯的眼神比刚刚给还忧伤还惆怅了,萧子焱呢,已胸有城府的笑了,这孩子就是他的。

    嘉定皇帝迟疑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后,笑弧打开了法令纹,“朕又要做父亲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春璃,你且看不会错?”

    “断不会错,喜脉是入门知识,人人都会的。”春璃洋溢着一个热情的微笑。

    “好,好,真好啊。”皇上不疑有他,凑近了皇后,“皇后,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应后这多年来参与过不少明争暗斗,她给人下毒过,也被人下毒过,一来二去身体就不好了,怀孕后不是小产就是滑掉,更有甚者,胎死腹中,已经多年了应后连一个孩子都没有诞育,此刻终于再一次怀孕了,嘉定皇帝怎么能不开心呢?

第四十七章:运筹

    “春璃,这宫里好不容易有了个女医,你是本宫知根知底的,你又胆大心思,这一胎就交给你了。”应后来了个顺水推舟,季春璃她不情愿都不成,听应后这么说,只能连连点头。

    “真好,真好啊!”皇上欢欢喜喜的去了。

    夜半三更,几个太监进入了朝阳宫,他们将这些尸体包裹了起来,从后门送了出去,她们这才一行动就有人跟踪在了背后,众人将尸体丢在了乱葬岗。

    这是一个有狐狸、鬣狗、斑鸠和秃鹫的地方,尸体才一丢下,这些动物就会上前将尸体啃啮个一干二净,这也是一种净化。

    尸体被丢下,太监对着尸体道一句“阿弥陀佛”,众人迷信的点了香烛后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等他们走远,几个人从黑暗中出现,他们将尸体一一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棺木中,然然后闭合了棺木。

    清冷的月光落在棺材上。

    沈寄道:“春璃姑娘,不要看了吧,人死不能复生。”

    沈离朝着尸体吐吐舌头,他看向棺木里那依旧美丽的女孩,一层月阴翳在了她的面上,让她看起来有点难言的凄凉与孤苦,“哎,真是可怜。”

    “好了。”季春璃在敞开的棺材看站了许久,没有人看到她那一滴滚落在棺材里的泪,“让公主入土为安吧,此事定要做好了,我先回宫去了。”

    “放心好了,交给属下。”沈寄点点头。

    季春璃一转身泪水就濡湿了眼,她是做了女医,但却折堕了一人之命,如若没有落霜用性命来鼎力支持,哪里会有季春璃的飞黄腾达。

    春璃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只感觉魂飞魄散,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家破人亡的时候她没有哭;被皇帝围追堵截差一点失去贞操的时候春璃依旧没有哭;但此刻,一股莫名的辛酸就好像一把戈矛一般硬生生刺在了心脏上。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稀里哗啦。

    背后出现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已渐行渐近,季春璃急忙起身,她伸手几乎是仓皇而凌乱的擦拭掉了眼眶里的泪水,她故作轻松的笑着,回头就看到了从月光里走向自己的萧祁煜。

    “哭了?”萧祁煜的声音有点冷,季春璃止不住后退。

    就如高等动物忽然靠近了低等动物一般,就如他会扑向自己,一口咬断自己的喉管一般,季春璃恐惧了,而那如影随形等恐惧,还在持续性的加压,春璃知道,他希望自己变成一个泯灭了七情六欲的铁石心肠的人。

    亦或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杀人武器,就如萧子焱一般,但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我这样安排,实在是太坏了。”吞吞吐吐,终于还是将内心最本真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这有什么?”萧祁煜冷然一笑,眼神里猝然燃烧起一明亮的光火,“我们要的是结果,谁在意什么目的,再说了,落霜死的不冤枉,至少在死亡之前她明白了一些真相,那是她想要的。”

    “不!”季春璃盯着萧祁煜看了看,“无知者才最幸福,她如若不知道这些东西,一切都好。”

    “眼泪吞回去。”萧祁煜的眼神很冷,让季春璃心头一紧。

    季春璃咬着嘴唇,肩膀抽搐了一下,萧祁煜已转身朝着前面去了,季春璃尾随在萧祁煜背后,月光冷,萧祁煜更冷。

    她有一种错觉,形同不小心进入了一片冰天雪地一般。

    萧祁煜握住了季春璃的手,送春璃进入了马车,该打通的关节都已打通了,她们可以随意出入帝京,似乎自从复仇的计划一开始,季春璃就再也没有开心过。

    但她还能有什么选择不成?

    回到宫里,季春璃梦魇了,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血糊糊的落霜,落霜哭哭笑笑张牙舞爪靠近她,“季春璃,你这包藏祸心的人,你竟害死了我,我死的好惨啊,我要拉你一起下地狱,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不怕?那落霜不是季春璃弄死的,但关于落霜死亡的每一个环节都和季春璃脱不了干系,春璃也心如刀绞。

    第二日一大清早,皇后那边传召季春璃,春璃急急忙忙过去,应后看春璃到了,收回了凝望在铜镜上的眼,咳嗽了一声,“春璃,你到了?”

    好像面对的是倾盖如故的朋友,又好像她们在多年前就有感情基础了,春璃微微点点头,灿亮的眼落在了应后的身上。

    应后道:“春璃,这个孩子我要定了。”季春璃倒是想不到,应后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娘娘放心就好,奴婢一定会为娘娘保胎。”

    “不!”应后道:“我要你保我和我的孩子,这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没有孩子的女人一辈子都不是完整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春璃?”应后一把握住了季春璃的手,季春璃自然明白应后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目的。

    “娘娘,说句不该说的,有人要谋害您这孩子吗?”春璃自己也知,不该这么问,但话还是这么冲口而出了。

    “不要问那么多,你帮助本宫保孩子,本宫以后帮你的时候更多,虽然本宫到目前为止还不到你到皇宫里来有什么目的。”应后凄凉一笑,“本宫在这皇宫里见识过不少人,她们都很厉害,你季春璃也很厉害。”

    “但她们和你季春璃再一比较,就缺了点儿什么,春璃,只要你不太过分,本宫都会竭尽全力的帮你!”应后似乎已看穿了季春璃的心,如此这般说。

    “多谢娘娘成全。”季春璃说完后为应后听脉息,从脉息也可听出应后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似乎应后很悲伤,她也担心起来自己那朝不谋夕的命运了。

    然而在寂寂深宫内,谁不悲伤,谁不为自己的命运而岌岌可危呢?春璃开了药后,还亲自尝了尝,这才离开。

    依旧还回到姜容喜这边,如今季春璃荣膺了女医,女官和奴婢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同,春璃闲暇的时间比之前还多了不少,因此虽然还是姜容喜的下属,但实际上已不怎么需要谄媚和讨好姜容喜了。

    春璃从凤坤宫回来,发觉姜容喜已在等她,看季春璃回来,姜容喜一笑:“你如今已是女官了,我这边指派个人伺候你,他叫王振,是个忠心耿耿的太监,我培养他多年了,你我可通过他来互通有无,就前几日发生的事,若没有他出主意,你可真是危险极了。”

    季春璃看向旁边,一个眉毛稀疏雪白的太监正在给自己打躬作揖,季春璃一想到“之前的事情”,不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太监。

    他发觉这太监做事情很稳,是那种处变不惊的性格,看到这里,她满意的笑了笑。

    “老奴叫王振。”那太监开口了,声音显然没有一般太监干巴巴的感觉,春璃一看,发觉王振口内的牙齿也雪白剔透,至于王振那双琉璃一般的眼更是光彩夺目。

    都说人老珠黄,但在王振这太监这里,却一点点蜕变都没有,那双敏锐而明澈的眼让季春璃很喜欢。

    “以后你就跟着我做事了,你正经的主儿还是容妃娘娘,我的主儿也是容妃娘娘,只平日里你装腔作势跟在我身旁混赖吧。”季春璃笑了笑,那王振也笑了笑点点头。

    “他不是伶牙俐齿之人,但言必有中。”旁边的姜容喜介绍了一句,其实相比较于叽叽喳喳的人季春璃更喜欢不说话或者说话少的人,在这深宫内院中,能不说话才是一种手段与学问呢。

    “那是一鸣惊人了,好得很。”季春璃点点头。

第四十八章:丫头和皇后

    下午,皇上那边也指派了结果侍女过来,其中一个美轮美奂,连眼睛和鼻子似乎都会说话,那双湿漉漉的眼闪闪烁烁,似乎有哦说不完的秘密。

    季春璃看到这女孩彷如看到了自己那姐姐季春熙似的,很快就和这丫头攀谈起来,这丫头说到自己的身世,禁不住的黯然神伤,“奴婢也不是生来就做奴才的命,奴婢的爹爹……”

    那丫头言简意赅的将自己的命运说给了季春璃,春璃一听,这丫头竟也是高车驷马之家出来的,而季春璃自己呢,她何尝不是锦衣玉食过来的?她经过多半年的努力,一点一点将自己失去了的东西逐渐拿了回来。

    妻子见艰苦卓绝极了,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

    “看来你我是同病相怜了,”季春璃比较悲悯这些一辈子都不可能飞黄腾达的人,她们的命运就是后宫内最苦楚的群像图写照,一辈子不为人知,背负着不可能实现的憧憬和愿望,过那种总以为会苦尽甘来的生活。

    “怎么?”那女孩揉了揉眼睛,吸溜了一下鼻子,“大人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吗?听说大人家境也很好,怎么就沦落到了宫里?”

    女子……一旦进宫后哪里有什么好命,即便是做了妃嫔又能怎么样呢?妃嫔色衰爱弛的还少吗?至于籍籍无名的宫女,一辈子浑浑噩噩,莫名其妙死在了宫宫廷争斗里的更是数不胜数。

    春璃已算是诸多女子里命运很好的了。

    “我和你一般,”季春璃笑了笑:“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哦!不,飞到了皇宫里来。”这一刻,她的确想要笑一笑,命运给她的是一个沉甸甸的火辣辣的耳光啊。

    这丫头还要继续追问什么,似乎要将季春璃的历史刨根问底,但此刻这丫头背后一个深宫老嬷却幽灵一般的出现了,幽幽道:“紫藤啊,在这宫里,还是不要有太多问题的好,春璃是我们的主儿,伺候好大人就好,莫要一来就问东问西的去讨嫌啊。”

    这深宫老嬷叫连翘!不!她是皇后,但如今却不能以“皇后”的身份来亮相了,季春璃早为皇后量身定做了一套全新的身份体系,皇后需要去执行,严格的!一丝不苟的!

    那皇后也是多年宫斗的总冠军,知什么样的丫头是好的,什么样的不好,立即提醒了一句,那紫藤是比较怕的,急忙下去做事情去了。

    “你也不要太严苛,她才来这里还需要适应适应。”季春璃看了看连翘,连翘轻咳一声,看起来似乎风烛残年的厉害,吓得季春璃差点儿没有去听脉,“在这里就你我两人,你不需要时时刻刻都表演。”

    “季大人此言差矣,多少人因掉以轻心倒霉了,季大人,仔细隔墙有耳啊。”季春璃倒是比较喜欢这一板一眼的性格,老学究一般,“以后我这庭院内的事情就交给你和王振来处理了,我看你们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实在是好得很。”

    季春璃忍俊不禁。

    连翘皱眉,嫌恶的瞅了瞅王振,“老奴才不要和这老匹夫一张一弛呢。”季春璃再看连翘,一想到之前她是锦衣玉食的皇后,而如今已成了微不足道的奴才,且她奴才还做的如此一板一眼,自然是想要笑。

    有的人天生就是杂草之命,在哪里都能落地生根,如应后,如季春璃。

    季春璃还在胡思乱想呢,又有一个奴婢来报道了,春璃盯着那丫头看了看,“你又是谁送过来的?”

    “奴婢毛遂自荐来伺候季女官。”那女孩明眸善睐,一双宝光四射的大眼睛美轮美奂,好像黑玛瑙一般明澈,季春璃发觉这女孩行动很快,料定是习武之人,握着手腕一听,感觉这女孩脉息和其余人的确不同。

    “什么名字?”季春璃倒是很喜欢这个丫头,前面的紫藤比较咋咋呼呼,自然不能很好的料理外务和内务。

    至于这个女孩,情况就不同了。

    “奴婢叫绿萝,季女官……”绿萝凑近春璃,似乎有话要说,春璃迈步朝着前面走,那绿萝已经靠近,“世子爷让奴婢来的,真正的绿萝在路上已被我干掉了,绿萝和紫藤都是皇上安排来的,这宫里的女子都千人一面,皇上哪里记得谁是谁?”

    “他安排你来的?”季春璃闻声,不免多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发觉这女孩神情隐隐约约有点儿凶狠,甚至于有点得意洋洋。

    “对,”她笑了,扯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弧,眼睛里也燃烧起幽冥鬼火——“奴婢半路上将那绿萝给杀了,奴婢就是绿萝,奴婢的爹爹是兵部侍郎,奴婢爹爹被杀之前教授过奴婢十八般武艺,说起来奴婢的武功只怕不比女官您弱呢。”

    说起来家破人亡一事,绿萝一点表情都没有,似乎早忘记了。

    “奴婢的命是世子爷给的,世子爷让奴婢来伺候您,从今以后奴婢就是您的人,奴婢那深仇大恨是不能报了,但奴婢知道您可以!奴婢因此毛遂自荐来找您了。”

    季春璃盯着绿萝看了看,倒是有点不放心,“好吧,你和紫藤做一样的事,其余事情有王振连翘在。”

    “是!”那绿萝点点头。

    下午,季春璃偷溜到了萧祁煜这边,萧祁煜在看书,竟还在笑,春璃鲜少看到萧祁煜笑,盯着那本书看了看,发觉是个笑话宝典。

    难得萧祁煜这么放浪形骸的笑,春璃也不去搅扰,站在旁边等,萧祁煜早知季春璃来了,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这才瞅了瞅春璃:“如今已是女官了,本王倒是没有送你一份礼物,惭愧。”

    萧祁煜将书丢开,眼落在季春璃身上,春璃忙道:“那绿萝就是最好的礼物,臣下已感激不尽。”

    “她做事情不够缜密,但武功比你好,要她到你身边,实际上只为保护你。”萧祁煜有安排。

    “那连翘又是何人?”萧祁煜看向季春璃,他知道季春璃一跃做女官后不少人都安排了侍卫和侍女过去,明面上是让季春璃不形单影只,多个人伺候,但实际上大家心怀鬼胎,王振是容贵妃之人,自然监控春璃一举一动。

    那紫藤是皇上那边差遣过来的,说起来也有同样的目的。

    但季春璃知道该疏远谁,敢亲密谁。有一种莫名而奇怪的力量在作祟,春璃竟可放心将一切事情都交给应后,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

    “连翘是皇后。”季春璃道。

    “皇后?”萧祁煜自认为手眼通天,但也想不到连翘竟是皇后,“如若连翘是皇后,那皇上身边的却是个冒牌货了?”

    “冒名顶替!”季春璃的语声很武断。

    看季春璃斩钉截铁的模样,萧祁煜起身:“你知道的太多了。”他只说了这一句,却不继续说下文了,很明显在提醒季春璃,让她注意点儿自己的一举一动。

    知道的……太多了,是好事但也是坏事。好在季春璃掌控调度这些讯息,为将来长远计划可提供帮助,然而季春璃知道的多,安全隐患也会逐渐的叠加。

    季春璃还想说什么,但看萧祁煜已用眼神下了逐客令,她只能离开。

    “春璃回来。”萧祁煜叫了一声,季春璃从远处折返,看萧祁煜在搭弓射箭,对面二十码外是一个靶,福生在旁边伺候,将一盘混合了生石灰的沙粒送了过去,但见萧祁煜将双手插在了沙粒中,反反复复的揉搓,接着开弓,嘭的一声射中了对面的靶心。

    靶摇晃了一下。

    “捡回来。”萧祁煜道。

第四十九章:且安排

    季春璃急忙往前走,将靶心上的连同落在地上的都捡了回来,才走到中途,萧祁煜凑近福生之耳,嘀嘀咕咕了一句什么,那福生明白了,迈着小碎步靠近了季春璃,从春璃手中将箭簇拿了回来。

    “这个给你!”福生从袖口中拿出一个贵妃芒,季春璃不解,但对面的萧祁煜已经拿下了扳指,指了指头顶,季春璃顿时明白了,靠近了靶心,将贵妃芒放在了头顶。

    是要用活人做靶子呢。

    向来萧祁煜性情古怪,所以即便是要求自己做靶心,春璃也不感觉意外,大概这等事福生已经做的多了,因此福生竟在偷笑。

    “站着不要动。”萧祁煜道。

    春璃不怕也不动,她目前拥有的一切,缘起是他,成就的一半来自于他,另一半来自于自己,春璃对萧祁煜感激不尽。她自然明白萧祁煜不会杀了自己,所以她的内心是秋风过境的平静,朗然。

    福生单膝跪地,虔诚的将沙盘托举起来,萧祁煜慢条斯理将双手插入了沙盘,片刻后戴上了扳指,然**住了长弓。

    “眼罩。”萧祁煜开口,福生老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他想不到萧祁煜会这么玩儿,要是徒手射箭以人做靶子就罢了,他老人家竟还要戴着眼罩。

    福生咂摸了一下嘴巴,准备倚老卖老说是,哪里知道人没有开口呢,萧祁煜已皱眉,狠戾道:“眼罩呢?”

    福生只能去屋子将眼罩拿出来,季春璃因距离远,哪里知道她们在闹什么鬼?此刻却发觉福生似乎在颤抖,她在一看!糟糕!萧祁煜竟将眼罩戴上了,她的心不由自主跳动到了境界线上。

    下一刻,就是生死关头了。

    “季春璃,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她季春璃有什么好准备的,直挺挺的站着就好了,还准备什么?一时间季春璃心乱如麻,想到了爹爹的死亡,想到了哥哥和姐姐,脑海中浮光掠影将前半生各种事情都过了一遍。

    “奴婢,准备好了。”

    在他身边,在他面前,她始终是“奴婢”,一切天公地道。她即便是变做了女官又能怎么样呢?

    “好!”

    萧祁煜几乎没有一点犹豫,箭已经飞出,季春璃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只感觉头皮一紧,一凉,一股汁侵入了天灵盖,春璃知道自己逃过了死亡,她攥着拳头缓慢松开,眼内重新凝聚了生命的希望。

    萧祁煜拿掉眼罩,看季春璃波澜不惊,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他丢下长弓,唇畔多了一朵得意洋洋的笑弧。

    “过来吧。”萧祁煜这么说,季春璃已朝着萧祁煜而去,二人面面相觑。

    “为什么不怕我?”

    “世子不会杀我。”季春璃道。

    “本王不过想要提醒你,燕巢幕上,处处都有危险。”萧祁煜道,季春璃自然明白,在这深宫内院,危险如影随形。

    “该你了。”萧祁煜将长弓交给了季春璃,此刻旁观的福生眼神都变了,“王爷,使不得啊。”

    “春璃不会杀我,再说也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萧祁煜握着贵妃芒走到了季春璃刚刚给站着的位置,轻描淡写将贵妃芒放在了头顶,季春璃拈弓搭箭,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射,懊恼极了,她泄气的将弓扳正到松懈的程度,“抱歉,我不能!”

    “没有不能!”萧祁煜阴沉沉的眼盯着季春璃,春璃哪里有不怕的,思量了须臾,再一次拈弓搭箭,好在季春璃射中了贵妃芒,萧祁煜很满意,来到季春璃的身边。

    “什么事在没有努力之前不要轻言放弃。”他说完,示意季春璃可以离开了,但季春璃却有点恋恋不舍,她知道自己滋生了喜欢的情绪,更知道这情绪是不该的,是错误的。

    她回到刚刚给的位置,“世子,奴婢想要安排您出人头地。”一开始季春璃到这里,她的本意以及最高的目的是为自己爹爹调查冤案,但逐渐的春璃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似乎,她和萧祁煜之间冥冥中有了什么不解之缘。

    他在帮助自己,而她呢,也当倾尽全力来帮助萧祁煜。

    “本王自己会安排,退下吧。”萧祁煜挥了挥手,季春璃咬着下唇,略一思量已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住所,季春璃路上遇到了姜容喜,姜容喜和奚姑在赏花呢,看季春璃到来,姜容喜攀折了一朵灿烂的石榴花簪在了季春璃的发髻上,春璃腼腆一笑,“娘娘不要折煞了这花儿,这是奴婢能用的?”

    “本宫要你簪,你用就好。”姜容喜嗔怨的看向春璃,春璃也攀折了一朵簪在了姜容喜的头顶,两人相顾无言,一切美好如同年少。忽而姜容喜疲倦的笑了笑:“春璃,你去找他了,你有什么计划?”

    “一旦臣下有什么计划都会立即和王振商量的,娘娘放心好了,娘娘永远是知情人。”季春璃语气很认真,姜容喜听到这里,默默无声攥住了季春璃的手。

    似乎,姜容喜很缺乏安全感,春璃陪姜容喜在庭院内走了走,今岁地气暖,庭院内开了个繁花似锦烈火烹油,春璃目不暇给,姜容喜唯恐季春璃做了女官后会将自己抛诸脑后,倒是紧锣密鼓的联络他们的关系。

    唯恐你年深日久会疏远,春璃更明白姜容喜的意思,说了一车子的话,容妃娘娘还送了季春璃一件雀金裘,那衣裳可美丽极了,春璃表示出喜悦,爱不释手的握着。

    “真好,多谢娘娘,但这衣裳如此耀目,奴婢仅仅是个不足齿数的医官罢了,只怕太哗众取宠是不该的,然奴婢还是要感谢娘娘的恩德。”其实,春璃入宫后姜容喜帮助她的时间更多。

    换言之,如若没有姜容喜的帮忙,春璃似乎并不能一切事都如此顺风顺水,水到渠成。姜容喜留季春璃吃东西,春璃不敢违拗,倒是吃了个一干二净。看季春璃的确有知恩图报的意思,姜容喜道:“以后只要是本宫能略尽绵薄的地方,你大可开口,本宫亲力亲为。”

    “多谢娘娘体恤,臣下遇到障碍,定会求助娘娘。”春璃笑了笑,姜容喜闻声,连连点头。

    聊到此刻,已迟暮,春璃道别后离开,背后跟着奚姑,她手中握着托盘。那托盘内就是熠熠生辉的雀金裘了,看得出奚姑和姜容喜也是一个意思,“姑娘可不要忘恩负义,我们娘娘能将姑娘您捧起来让您高高在上,也能将姑娘您丢下,让您粉身碎骨。”

    “嬷嬷放心好了,春璃是善始善终之人。”季春璃笑了笑。

    回到庭院,一群人都在等她,连翘看季春璃回来晚了,目光几乎有点怨毒,但季春璃看到连翘这模样,除了想笑就是想笑。

    王振好像个木雕似站在门口,看那边送了礼物过来,王振伸手将托盘接过,目光骤然被托盘内熠熠生辉的衣裳吸引了,他那古井无波的黑瞳也焕发出一抹亮色。

    至于绿萝,似乎对这美丽的东西一点不感兴趣,甚至于还有点嗤之以鼻。

    那紫藤已经靠近了托盘,她似乎尤为喜欢眼前的东西,盯着看了看,竟伸手要去抚触,背后一声苍老的咳嗽喝住了小丫头的动作,紫藤回头,骤然看到连翘那四平八稳的一张脸。

    显然,连翘已经成了这小院内的主宰,绿萝和紫藤都有点忌惮,气氛诡异极了,那奚姑道:“季女官,奴婢就先走一步了。”

    “恕不远送。”季春璃对奚姑行了个礼。

    “哎呦,女官这是做什么?”吓得奚姑接二连三给季春璃鞠躬。

第五十章:主仆关系

    等人去了,连翘凑近雀金裘看了看,好像老狗一般嗅了嗅,犹如在判断那雀金裘能不能吃似的,春璃忍不住偷笑,姜容喜怎么可能送有毒的东西给自己?

    再说了,她经爹爹多年熏陶,什么毒药放在衣裳上她会查不出来,“那是没问题的。”春璃笑她迂腐,连翘这才点点头,漫不经心道:“你今天会来的太晚了,明天可不要这个点回来。”

    “嬷嬷管我呢?”季春璃也摆谱了,眼盯着连翘,连翘不甘示弱的凑近春璃,“本、老奴就是说道两句,季大人可以不听的,但夜深人静大人以为这皇宫里就安全吗?”

    “我知。”春璃点点头。

    绿萝看气氛有点尴尬,急忙上前解围,“大人,晚膳已经送来了,到里头用膳吧。”春璃做女官后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拥有自己的食物和自己的餐桌,之前吃的东西比较粗粝,还要照单全收,此刻呢,吃的东西丰俭由人,和之前有天渊之别。

    下人们有自己的桌子,一般来说是不会和主人家一起吃的,春璃这边虽没有什么特定的规矩,但唯恐惹人非议,到底还是一分为二,季春璃瞅了瞅对面的连翘。

    看旁没有其余人,春璃低喃道:“娘娘这是要穿帮吗?好好儿的竟非要和我在一起吃?”

    “季春璃,你别不知高低了,本宫能和你一张桌上吃东西,是你三生有幸。”对面的连翘撇撇嘴,似乎还不情愿和季春璃一起吃东西,春璃闻声,笑道:“鬼知道是幸运是不幸?”

    “吃你的东西!”连翘怒了,怼了一句。

    季春璃安分守己去吃东西,还给皇后娘娘夹菜,用赔小心的口气道:“得了,得了,我明日告诉她们你年事已高,让她们尊老爱幼,以后你就和我一起吃东西。”

    “那还差不多!”连翘脸上的表情得意洋洋,一面吃东西,一面开腔说话,春璃看到这里,道:“娘娘是六宫之主,难不成不知道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吗?”

    “古人知道个屁!”季春璃做梦都想不到皇后竟这么粗鲁,季春璃被连翘的粗野吓到了,有点目瞪口呆,连翘又道:“本宫的爹爹是平南的大将军,只可惜本宫不会武功,不然本宫将那贱人一张脸都要撕破。”

    “了解,了解。”季春璃点头,大概眼前的连翘刚刚给已吃过了东西,所以春璃自顾自吃自己的,但连翘似乎也不情愿看季春璃去吃,一筷子恶狠狠的打在了季春璃的手背上,这一下来的毫无预警,让季春璃痛彻心扉。

    “做啥?”春璃忍着勃然的怒意,喷火的眼冷冷的盯着眼前人。

    “季春璃,本宫既已经在你这里了,你桩桩件件本宫都要过问,今日来了这么多人,你都了解他们吗?他们对你怎么样?谁能用,谁能深交,生坚决要拒之门外,你心头有数吗?”连翘的眼神很认真,甚至于有点紧张。

    春璃倒是知这连翘是的确准备帮助自己,依草附木,不外乎如是。春璃点点头,黑漆漆的眼落在连翘身上,“所以说,您老人家已来了个大满贯,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吗?”

    “是!”连翘自己也不独享美食了,悠然起身,缓缓道:“那绿萝是个粗心大意的女子,但那绿萝武功很好,好生训练训练假以时日会得到重用,你别说绿萝有点叛逆,实际上绿萝骨子里还是很听话。”

    想不到连翘观察的如此细致入微,果真是宫斗下来的孓遗,了不得!春璃掀唇笑了笑,“继续,愿闻其详呢。”

    不得不说,连翘的调查结果是正确且细致入微的,季春璃点点头。

    “至于那紫藤,”她的语声变得迟缓了,慢慢儿道:“至于那紫藤,她是个什么路数,那就要仔细思量了。”

    “听您这话,那紫藤不能重用了?”季春璃也清楚,皇上那边送过来的人更要慎重,连翘点点头。

    春璃陷入了沉思。

    “好了,我言尽于此,我们从今日开始就好好儿的在一起吧。”连翘说完,扬起空空如也的饭碗,喝令道:“愣着做什么?给我盛饭啊?”

    季春璃大跌眼镜,但又不得不为连翘去盛放。

    最近这几天都格外累,日日过来谄媚的、送礼的、新朋老友络绎不绝,凭良心讲,季春璃是非常厌烦这种卜昼卜夜的生活,但能怎么样呢?在这深宫内院,如若不结驷连骑,将大家的力量凝合起来,就她单枪匹马的蛮干,早晚要栽跟头。

    就如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势必会有一些三教九流参差不齐的朋友,这些人在必要的时候往往会出其不意拉你一把,季春璃对人际关系还保持的可圈可点。

    不疏远、不主动,不忽略,不漠视。

    眼看着一轮明月从高墙外一寸一寸的腾了起来,春璃有点困乏了,想一想眼下这今非昔比的生活,更有点如坐针毡。这宫里的每个人都兴高采烈,但他们哪里知道现如今真正是刀剑伤的舞蹈,一不小心就要满盘皆输了。

    春璃再三再四叮嘱众人,让他们一定要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王振已很会教训大家,一群为数不多的侍从服服帖帖。

    他们也都知季春璃仅仅是个女官,其身份地位不能和任何一个妃嫔分庭抗礼,因此也格外小心谨慎,春璃看大家如此这般,也开心极了。

    至于那连翘,老人家已睡美容觉去了,此刻闪的比兔子还快,倒是季春璃还要熬夜。

    众人被王振训话,陆陆续续作鸟兽散,此刻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春璃发觉那紫藤竟还在看雀金裘,这不免让季春璃明白了紫藤的心。

    “紫藤?”季春璃起身,柔柔叫了一声,紫藤诧异回眸,睨视了一下春璃。

    “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季春璃真心实意,她希望通过小恩小惠来满足这宫里的人,但她自然也有要求,这雀金裘是容妃娘娘那边儿送过来的。

    这样的衣裳哪里是女官能穿的?至于女官不能穿,那次等的丫头和侍女就更要敬而远之了,春璃之所以情愿割爱,不外乎想要让她知道她的心。

    我季春璃情愿和大家同甘共苦,这雀金裘你们喜欢我季春璃也喜欢,但在不能两全其美的前提下,我季春璃会先满足你们。

    “啊,什么?”紫藤眼神迷惘,困惑的摆摆头,她明白自己不该觊觎季春璃,更不应该生出染指季春璃衣裳的念头。

    这是邪念。

    紫藤暗忖,她家庭没没落之前,条件远不如春璃,如今那季春璃都可穿这样熠熠生辉的雀金裘了,而自己呢?却还一无所有呢。

    按理说,季春璃情愿将雀金裘赏赐或者送给紫藤,紫藤该感激不尽才是,然紫藤一点都不开心,她有一种穷苦人被帮助了的感觉。

    难不成你季春璃用点儿小恩小惠就要收买人心,难不成我在你季春璃眼里就是如此肤浅的人,你季春璃不要的,不想要的我也不要不想要。

    一时之间,各种繁复的念头横冲直撞,如信马由缰,春璃淡淡一笑,“这个雀金裘你如果喜欢就送给你了。”

    那紫藤再一次听到这话,果真印证了自己刚刚的猜想。

    好呀!季春璃,你果真将我当做了唯利是图的女子,原来我在你眼中竟是这么一个畸形的人?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众人谁都想不到,那紫藤竟大喇喇靠近春璃,欢欢喜喜的将雀金裘拿走。

    好在春璃满不在乎,自她家道中落后,春璃就不怎么喜欢金银珠宝了,对之前热衷过的坚持如今也选择了必要的放弃,那纸醉金迷的生活已不是季春璃的追求了。

第五十一章:萧子焱的安排

    春璃交代完毕一切事,将不少东西都来了个千金散尽,众人都欢喜不禁的去了,唯绿萝什么都没有要,虽然已困乏极了,但依旧还伺候季春璃睡觉。

    春璃看绿萝殷勤,笑道:“你没来之前我一人照样会休息,你以后不要忙前忙后照管我,倒是让我不习惯。”

    “大人,您如今是女官了,饮食起居当和其余官员一样,奴婢就是要照顾您。”似乎只有得到了额外的照顾,才能高下立判显得和他们其余人与众不同似的。

    季春璃闻声淡淡笑了笑,不好执拗只能接受,毕竟人家好心好意。

    到第二日,季春璃已彻彻底底不需要到姜容喜那边去了,然就在众人以为季春璃笨鸟先飞将要脱离姜容喜桎梏的时候,春璃并没有如此,她依旧隔三差五还去姜容喜那边。

    按理说两人聊天的时间应该锐减,话题应该变少,然而一切并非如此,自季春璃做了女官后,和姜容喜往来的比任何时候都密切了,也都频繁了。

    两人这关起门来一聊就是多半天,她们的话题可没有家长里短,而是如何反败为胜飞黄腾达。

    这日,春璃来到了之前埋爹爹药案的地方,三下五除二将药案给挖了出来,如今季春璃可不避讳了,她可以明目张胆的去研究季胜平遗留下来的东西。

    自上一次射箭事后,春璃已几天都没到萧祁煜那边去了,她现在是帝京的风流人物,日日寻她的人络绎不绝,有那明目张胆过来送礼的,有那借诊疗之故过来攀谈的,更有甚者,一个妃嫔竟拉着季春璃的手恳求季春璃赐予一张怀孕的药方。

    季春璃哑然失笑,怀孕哪里是吃药能“吃”出来的。她比较忙,因此一不敢到处乱走,二不敢随意乱说话,以免节外生枝。

    季春璃是个冰雪聪明之人,她清楚极了,现如今她还炙手可热,但很快热度就衰减了,再接下来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每常不能见萧祁煜的时候,季春璃都很怀恋,时常会追想,此刻春璃刚刚从长宁宫出来,老远看到个黑影闪了一下,春璃鬼使神差的追了过去。

    那人武功不错,看套路似乎是萧祁煜,她诧异极了,大白天的萧祁煜做什么来了?他如若想和自己聊天,为何不到医馆去找自己?

    春璃一面嘀咕,一面尾随,过一庭院,季春璃顿住了脚步,那人出现在了一堆假山石背后。

    “三、三皇子?”季春璃有点本能的结巴,目光顿时变得怯懦了,惶悚了。

    萧子焱冷漠一笑,“季春璃,我就知道你会武功,我上一次就猜到了。”

    “三皇子说什么呢,春璃听不懂。”季春璃准备后退,她感觉到了危险,而此刻,她似乎感受到了侵入一个陌生领地的忐忑不宁,他似乎做好了杀掉自己的准备。

    春璃才一迈步,萧子焱已靠近,她一把卡住了季春璃的肩膀,疼的季春璃原形毕露,一个劈空掌就打了过去,萧子焱怒道:“好个深藏不漏的阿物,你倒是厉害得很。”

    “三皇子,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今我连反抗都不能了吗?自古来手不动虫虫不咬手!”季春璃怒咻咻的盯着萧子焱。

    萧子焱的虎口已卡到了季春璃的咽喉,季春璃难受的咳嗽了一声,面颊立即泛红,萧子焱好像不着急捏死季春璃,而仅仅是玩味季春璃被荼毒的全过程罢了。

    春璃的视线逐渐模糊了,她想要求救,但却不能……

    然而就在最后关头,萧子焱松开了手,春璃心跳加速,眼寸步不离盯着对面人。

    “我可不会杀你。”萧子焱那罪孽的手松开了,春璃有点儿狼狈的委顿在了地上,萧子焱的时候偶顺着季春璃的衣领探入,春璃只感觉恶心极了。

    那手指就好像蚯蚓在掘土壤似的,但好的是毕竟停在了春璃的脖颈上就不再动作了。

    “你要做什么?”

    “告诉我你是谁安排来的?你是皇上的人?容妃的人?萧祁煜的人?再不然……”萧子焱逐渐凑近,冰冷的声好像锐利的刀一般落在了季春璃的耳上,“你就是……萧祁祯的人了,是也不是?”

    季春璃的身份实在是值得玩味的命题,很明显,她是过年后才进入帝京的,但如今七月多,才半年不到的时间季春璃已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一个再怎么长袖善舞之人也不可能怎么快就这么容易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因此,萧子焱感觉奇怪极了,到底弄不明白季春璃究竟是何许人也?

    “你杀了我,”春璃缓慢起身,镇定自若,“不就知道了?谁找你算账我就是谁的人。”

    “你!”

    如若说萧子焱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让人痛不欲生,那么季春璃就有一百零一种办法可以让人瞬间抓狂,萧子焱之所以不敢杀她,其实也投鼠忌器,知道了这个点儿,春璃当即“小人得志”。

    “三皇子千辛万苦引诱春璃到这里,不会仅仅是想要聊一聊吧,”季春璃巧笑倩兮,当她拿捏到了主动权后,顿时什么都不怕了,“春璃是个女子,能有我季春璃的今日,我某些功夫还是很厉害的,其实春璃一从看到三皇子开始就想投怀送抱了,三皇子……”

    这叫欲取姑予!

    三皇子觊觎她已许久了,春璃知,与其自己回避倒不如直面,你不是喜欢乱来吗?不如我就乱来一把,看你怎么样?

    春璃一行色眯眯的说一行竟宽衣解带竟要脱自己的衣裳,那三皇子看到这里怎么可能不怕?他惶悚极了,连忙后退。

    看到三皇子后退,季春璃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三皇子也日日在花丛中流连忘返,春璃能和三皇子……真是三生有幸呢,来吧,此间幕天席地鸟语花香,是个好地方。”听季春璃的话下流了,萧子焱恶心的干哕了一下,急忙后退。

    “你给我起开。”

    萧子焱动怒了,准备推季春璃,季春璃可知萧子焱呢排山倒海的力量,不等萧子焱的手打出,已踉跄了一下自顾自跌倒在了地上。

    看季春璃这模样,萧子焱垂眸道:“快起来,穿好你的衣裳,如今让人看到可怎么好?”

    “是,是。”春璃迎难而上,竟轻而易举就解决了难题。二人都沉默了,许久后还是萧子焱启唇:“不管你是谁的人,你也要帮我。”

    “争夺皇位吗?”季春璃一针见血,含蓄的话离题万里的表达在她这里不存在。萧子焱想不到季春璃一个小丫头竟轻而易举就闹明白了自己的心,不免咳嗽了一声。

    “是!”

    “要我帮你做什么?”

    “皇后怀孕了,这孩子不能要!这孩子是在萧祁祯请安的时候不小心弄掉的,记住了?”老天,这言外之意是要自己去导演闹剧了,季春璃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萧祁祯那张脸。

    他是个正人君子,是个与世无争之人,但想要在这皇宫内生活的一干二净独善其身,这怎么可能?

    季春璃为萧祁祯捏了一把冷汗,萧子焱已口若悬河继续说下去:“其实皇上未必真正就看中了萧祁祯,二哥远不如世子,二哥日日做木器,他还以为父皇不知道呢,父皇可一清二楚。”

    其实,放在之前季春璃不了解萧祁祯的时候,她也会以为萧祁祯是一个玩物丧志之人,但随着自己了解和认知的升级,季春璃发现,萧祁祯是一个知人之智的君子。

第五十二章:奇怪的紫藤

    他之所以如此消极,实际上是想要唤醒皇上对萧祁煜的使命,他厌恶宫廷内乌烟瘴气的斗争,他明白,如若这几个皇子内果真有一人是众望所归,且能改变天下的,那人只能是萧祁煜。

    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不喜欢萧祁煜,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那一点只有季春璃一清二楚。

    “为什么是我?”季春璃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决定,反唇相讥,她闹不明白为什么皇宫里每个人都如此阴险狡诈。

    那萧子焱没回答呢,季春璃撇唇一笑,已自己回答了疑惑:“因为你想一干二净就需要个替罪羊,此事是我做的,将来查出问题我就可替你去死了。”季春璃漫不经心一笑。

    萧子焱听到这里,脸上有点挂不住,他想不到季春璃是如此胆大心思的姑娘,目光微微一闪,“你放心好了,我自然会保护你!之所以选择你,那完全是因为你和萧祁祯是最容易靠近皇后的人,你的机会比他的机会更多。”

    “明白。”季春璃点头,转身准备离开,但走出去两步还是回头,那深邃明澈的星眸落在了萧子焱的身上,缓慢道:“稚子无辜,三皇子为何不放过过自己的王弟?”

    “挡我者死,谁人又放过我了?要怪只能怪王弟命不好了,这花花世界本和他无缘。”他的表情凶狠,用力的攥着拳头。

    春璃逐渐靠近萧子焱,她主动的靠近让萧子焱倒是吓到了,她不怀好意道:“那是你的孩子,你竟准备下手杀了他?”

    “季春璃,你知道的太多了!”萧子焱和应后的暧昧,这在应后的凤坤宫是心照不宣的,但凤坤宫内的人一半是应后的,一半是萧子焱的,多年来这秘密守口如瓶任何人都没能泄漏。

    而此刻,季春璃是凭借什么手段获取了这个秘密?

    一旦季春璃知道了,其余人是否也在捕风捉影呢?真是不敢想了!

    “想要弄死娘娘腹中胎儿,此刻还不是最好的机会,一个小产也不可能扳倒任何人,自由哦五六个月的时候那孩子长成了,有了柔软的手指头,”季春璃一面说,一面将自己的手掌摊开,活动了一下。

    “有了**,有了五官和轮廓,那就可以弄死了,死胎给皇上一看,皇上自然悲天悯人,一个连自己王弟都丧心病狂要对付的人,那势必不能做皇储,是也不是?”季春璃一面说,一面将五指山落在萧子焱的心口上。

    萧子焱不寒而栗,仿佛那是来自于地狱勾魂使者的手。

    季春璃却哈哈大笑。

    两人分道扬镳,春璃准备到萧祁煜那边去,但才告别了萧子焱,就看到了几个过来送礼的妃嫔,春璃不敢怠慢他们,随同她们到长宁去了,那群女孩平日里无聊透顶,如今好容易找到个聚会的由头,而春璃又是那样一个温柔如初之人,自是聊起来很好。

    等诸位辞别,已月上中天了,今日一天过去了,春璃对萧祁煜的思念有增无已。

    但今晚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了,萧祁煜生活在阴暗潮湿的翊荷居,他身体本就不好,睡眠更不好,如今到那边找他聊一聊,自是雪上加霜了。

    春璃想到这里,只能安安心心去睡觉,对!她对明日该有一个规划,不然明日一天又要浑浑噩噩浪费掉了,春璃思前想后,茅塞顿开!

    她笑,是啊,就说明日要到凤坤宫去请平安脉,这么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自皇后怀孕后,不少事情都落在了季春璃的头上,而凤坤宫内,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走动,这给了季春璃绝妙的好机会。

    用皇后做挡箭牌!

    春璃做梦了,萧祁煜已在梦里等了她许久了,背景是接天的向日葵,灿烂不可方物,美丽到极致,春璃看到了萧祁煜,他玉树临风站在百花丛中,恬静的笑荡漾在嘴角,有的人不说话就是风景。

    他就是。

    他的手发出一个邀请的动作,春璃急忙靠近,结果就在此刻,两人之间却变成了悬崖峭壁,春璃纵身一跃,头顶跳过一只斑斓猛虎,一爪子压在了春璃的后背上,她眼前一黑,心脏骤然一跳,耳边是嘈杂的各种声音。

    接着,她醒过来了,这噩梦让她心跳加速,擂鼓一般的声音砰砰砰砸的人产生了各种幻觉,春璃恐惧极了,醒来后她依旧能感受到后背的疼痛,翻身一看,竟是一块玉佩。

    春璃苦笑。

    而这个夜里,风声雨声都停止了,东胜国的皇宫安静的好像一个坟墓,廊檐下有太监握着“庆升平”的灯笼远走,“一更天,小心火烛。”

    那后面一群太监重复着,他们的公鸭嗓听起来好像在咽喉中塞入了鸡毛,季春璃在这声音里逐渐进入了梦境。

    而这一晚,丫头房内,紫藤忽然起身。这一动作,惊醒了旁边的绿萝,绿萝还以为紫藤要去上厕所,但紫藤看起来双眼无神,竟好像在梦游似的。

    绿萝看紫藤直挺挺起身,准备拍一下紫藤,但听说梦游之人是不可惊动的,容易吓死!因此绿萝跟在了紫藤背后,紫藤从屋子出来,回眸东张西望了一下,那眼神又变的狐狸一般狡狯了。

    绿萝诧异极了,蹑手蹑脚跟在紫藤背后,紫藤进入了医馆的正殿,慢慢儿的踱步靠近了衣橱,那衣橱内存放了季春璃的衣裳。

    绿萝向来小心,唯恐有什么人在衣裳内放过毒蛇蝎子之类,所以取了衣裳立即检查并且严丝合缝关闭。

    此刻暗夜中,只听“吱呀”一声,衣橱朝着两边洞开,紫藤小心翼翼在里面翻找起来,她的清眸明亮极了,须臾,从里面将季春璃的朝服拿了出来。

    那是季春璃荣升了女官后得到的朝服,那衣裳归整而华贵,剪裁得体,边角上点缀了不少红宝石,这衣裳不仅仅是朝服和财富,还是身份以及名誉的象征。

    因季春璃是东胜国目前唯一一个女医,因此很是考究,此刻,紫藤神经质的笑了笑,伸手将那衣裳拿出来抖动了一下,她变得活泼了,兴奋了。

    她抖开了衣裳竟在铜镜前对着自己比划了起来,这奇怪的动作让绿萝骇异,接着紫藤竟移了晶石到铜镜旁,然后慢慢儿的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穿上了季春璃的朝服,接着,她正襟危坐在铜镜前,伸手将垂落在脸颊两边那蓬乱的发丝整理到了背后。

    绿萝看到这里,心跳加速,老天,这是闹哪样?

    紫藤似乎很享受这一切,她虚荣的笑了,但才一笑她就预感到了危险,急忙捂住了嘴巴。

    再接着,紫藤竟哽咽了起来,哭啼了起来,看紫藤这么哭,绿萝更是一头雾水。闹腾了一刻钟左右,紫藤依旧将东西回归到了原来的本位,这才慢悠悠的离开了,她出来后哦镇定的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特特到了厕所溜达了一圈才回去。

    而她回去后就和衣而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绿萝却始终睁着眼睛,今晚的一切鬼魅极了。

    第二日,绿萝想要将这事说给季春璃,但眼瞅着紫藤跟前跟后,总也找不到个合适的契机。

    “怎么,你有什么要说吗?”季春璃将药案合上,探究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绿萝。

    “大人,小心点儿紫藤,这女孩奇怪着呢。”

    季春璃倒是奇怪,为什么连翘和绿萝都提醒自己要小心紫藤呢?

    到下午,季春璃对紫藤和绿萝吩咐自己要去给皇后请脉,并且要她们巧妙拒绝过来探视之人,两人连连点头。

    春璃才出了长宁宫,连翘就跟在了背后。

第五十三章:美丽与哀愁

    “那贱人果真怀孕了吗?皇上多年来被多少人毒害,他还能生孩子?他不断子绝孙才怪呢。”连翘的语声很幽怨,但这幽怨里少的是责备,多的竟是温柔。

    就好像自家的娘亲骂自家的孩子一般,无论字眼儿是多么具有侮辱性的,但却能听出一种温柔和可爱。

    春璃看左近没有什么人,道:“贱人伪装的天衣无缝,怀孕也是真的。”

    “那可不是帝王的孩子,你让她生下来,记得啊!这孩子也是我们反败为胜的棋子。”连翘瞅了瞅季春璃,春璃是比较讨厌人安排自己的,怎么做、做什么,未来是什么规划,春璃心知肚明。

    “有人不会让这孩子出生,有人还要用这孩子来兴风作浪呢。”

    “本宫命令你,让孩子出生。”没有商榷的余地,连翘竟还要用皇后的身份来压制春璃,春璃哭笑不得,“罢了罢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此刻轮到我命令您了,快回去看家护院,被人看穿了不是闹着玩。”

    结果,连翘这一回头冷不丁看到了姜容喜,那姜容喜还不知应后已被掉包的事,春璃也觉得不必要这么早就告诉她,此刻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下,连翘低垂粉颈,匆忙给姜容喜行礼。

    “抬起头来……”那姜容喜似乎看出了破绽,连翘不卑不亢抬起头来,季春璃已为连翘做了一点必要的修饰,譬如那之前的皇后娘娘是远山眉,此刻的姜容喜就是宽阔的男儿眉,那之前的皇后皮肤光洁如羊脂白玉,而此刻对面人却是麻石一般粗糙的表皮。

    一看就是日晒雨淋过的,春璃唯恐姜容喜看出个端倪,忙道:“娘娘这是到哪里去?”

    “随便走走,散散心。”姜容喜算是在回答季春璃,但眼神却盯着连翘在看,看着看着灵魂拷问已发出,“春璃,你这老奴有点像谁,一时半会本宫想不起来了。”

    “本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要想了。”春璃嘿然一笑,握住了姜容喜的手,那姜容喜也笑了,二人在园子里溜达了一圈,姜容喜告诉春璃让她最近小心谨慎云云,又道:“下个月就到中秋节了,皇宫内会安排宫宴,那时节可以想方设法让皇上见一见萧祁煜。”

    春璃看姜容喜果真将萧祁煜的事放在心上,自然感激不尽。

    “那么臣下就代替世子先感谢您了。”

    “不过绵薄之力罢了,这没有什么,不过也需未雨绸缪,春璃。”姜容喜握着季春璃的手,春璃只感觉她的手潮热极了,“娘娘,外面热,您回去吧。”

    春璃到应后这边,应后正在发呆,都说一孕傻三年,应后怀孕后发呆的时间更多了,时常盯着太液池内自己的倒影或者铜镜内自己的面容一言不发许久,凤坤宫内的不少人都习惯了,也不以为意。

    但春璃却知道,老喜欢看自己倒影的人都是孤独的,她一定心事重重。

    “娘娘,春璃姑娘到了。”苍老的语声来自眉寿,那四平八稳的声音,唤醒了正在沉思的美人儿。

    应后切切的回头,那黑曜石一般的清眸中荡漾过几许柔情,一双眼顿时美丽极了。

    “娘娘!”季春璃上前行礼,应后起身,唇畔的笑弧顿住了,“你来了就好,我找你许久了。”春璃点头:“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娘娘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奴才去做了,情感娘娘吩咐。”

    春璃做“奴才”已许久了,几乎轻而易举就可将奴性发挥个**不离十,应后笑了笑,竟很是疲倦。

    春璃一把将应后的手握住了,眼盯着应后看了看,“娘娘不舒服吗?”

    “**病了。”对自己的身体,应后似乎一清二楚,但那“**病”几个字儿俨然还是让季春璃的心“咯噔”了一下,应后如此年纪轻轻已百病缠身了吗?且还是“**病”。

    “让婢子给您看看吧。”春璃深邃的眼望向应后,应后点了点头,得到准允后,春璃拉应后到旁边,轻轻为应后听脉,嗣后笑道:“也不过脾虚罢了,说起来是敢随便吃药的,奴婢的意思,娘娘日日调整好自身,逐渐就好了。”

    “本宫知道了。”

    应后缓缓地点点头,春璃看应后倒是很听话,又见旁边伺候的除了眉寿再也没有第二人,她索性反客为主,“娘娘,您找奴婢来是为保孩儿,对吗?”

    原来应后已岌岌可危,应后萎靡的点点头,一把拉住了季春璃的手,她的眼神顿时惊恐起来,落在季春璃的背后,彷如看到了什么孤魂野鬼或者幽冥界的脏东西正在钻进来。

    春璃淡笑:“娘娘不要怕,这里是娘娘您的凤坤宫。”

    “季春璃,我要你回答我,我要你回答我啊。”应后一把抓住了季春璃的手用力的摇撼,春璃自然能感受到应后的情绪,连忙点头:“娘娘,是,是!三皇子是已联系过我了,要我利用这孩子大做文章,这孩子是扳倒萧祁祯的武器。”

    季春璃本不想将秘密泄露给应后,但此刻只一次和应后接触,春璃明显感受到了应后的不安和紧张,应后听到这里,反而不激动了,那颤抖了许久的手也犹如得到了安抚一般镇定了下来。

    “果真吗?”问话的同时,一缕纯澈的眼泪已从应后的眼眶里滑落下来,晶莹剔透,浑圆犹如珍珠,那泪水冲掉了应后脸颊上白皙的粉底,东冲西决一路直下。

    春璃盯着那泪看,“臣下也想要说这是假的,但娘娘您相信吗?”

    “萧子焱,他,他、他果真是不爱我的!”得知这个消息后,应后木呆呆转过身,坐在了八仙桌旁边,哀莫大于心死。

    屋子里有了猝不及防的哭声,那哭声响亮,歇斯底里!她满以为他是爱她的,更以为他许诺给自己的天荒地老也非画饼充饥,但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作茧自缚,痴人说梦,自欺欺人。

    “他在骗我,在骗我啊!我忍着恶心让皇帝碰我,如今我换取到了什么,他骗我,他骗我啊。”她呐喊的声音已变大,手用力的推开了桌。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量,桌上的杯盘碗盏散落在了地上,丁零当啷,该碎的都碎了。

    瓷片四分五裂,侍女和太监都吓坏了,唯处在风暴中心的季春璃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她就如置身事外一般,任凭碎片七零八落,跳舞一般。

    一切终于结束了,应后呆愣愣的坐着,春璃大胆的靠近应后,手轻轻落在应后的肩膀上,“娘娘,事已至此,持盈保泰才重要,不然您这皇后也做到头了。”

    听季春璃这么说,皇后一把抓住了季春璃的衣领,用力一提起,春璃任凭摆布,一点不反抗。

    “季春璃,你说什么?你还知道什么?你是一切都知道了,对不对!对不对啊你!”

    季春璃眼神警告的盯着皇后的手,意思很直白,“娘娘,您自身难保了,但春璃或可尽一臂之力来保护您。”季春璃语速很缓慢,务求每个字都表述的一清二楚,不会有丝毫的歧义。

    “你,你情愿吗?”

    就刚刚给她发作这一刹,众人都噤若寒蝉,唯季春璃处变不惊,临危不惧,就这一点她已看出季春璃与众不同。

    “奴婢蝼蚁一般的命,在这帝京里需要不停的攀附各种力量才能扶摇直上,不存在情愿不情愿,这是奴婢的选择。”

第五十四章:喜欢你

    “那将来呢?”应后的呼吸很紊乱,凑近了季春璃,鼻几乎触到了春璃的鼻梁,“将来呢,将来怎么样呢?以后呢,以后怎么样呢?我们要杀了他,对吗?”

    季春璃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季春璃,真好,真好啊。”应后疯疯癫癫哭哭啼啼,“是他毁了我,自然要杀了他。”

    季春璃镇定的点点头。

    应后似乎被季春璃的情绪感染了,她也逐渐平静了下来,“是的,本宫该化悲痛为力量,此刻就到皇上面前检举他,左不过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娘娘错了!”春璃平静等开口,“娘娘检举他,一分的胜算都没有,如今孩儿还在腹中,娘娘用什么证据证明孩儿就是他的,至于娘娘您自己……”春璃凑近应后,“您用什么证明您不是皇后呢?”

    应后听到这里,吞咽了一口唾涎,她是很聪明,但她的智慧是自己、萧子焱以及眉寿等智囊团的思想总和,如何她一人,那并没有什么好厉害的。

    此刻听春璃这么武断,应后再次激动,“那么说来,本宫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娘娘,您对他彻底死心就好,当您对一个人彻底绝望、断念,您就得到了重生!娘娘实际上您可以生活的很好,该曲意逢迎还曲意逢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接着呢?”应后继续问。

    “接着,让臣下来出谋划策,势必让娘娘凝固得到您想要的。”季春璃每个字眼儿都很清晰。

    “好,春璃,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季春璃明面上答应萧子焱帮萧子焱用这孩子来扳倒萧祁祯,但实际上却并不准备借刀杀人,她知若按萧子焱的安排行事,自己必死无疑。而拉拢一个人总好过推开一个人,应后会彻底和萧子焱反目成仇的。

    没有什么比放弃一个女子更让她万劫不复的了。

    春璃从凤坤宫出来,陡然觉得肩膀上的重量也轻了不少,如今她只需想办法让萧祁煜在未来的宫宴上大放异彩就好,但她也明白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萧祁煜已是被冷落了若干年的皇子了,如若忽然出现就一鸣惊人,此事料定会让生性多疑的皇帝产生怀疑,她需要慢点儿,再慢点儿……

    但春璃心头却温暖极了,有煦暖的朝阳在胸膛内冉冉升起。

    春璃再一次到萧祁煜这边,萧祁煜身体已基本上全部都好了,她现如今凭借自己的能力已可在给宫廷内闲庭信步了,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萧祁煜看季春璃到了,淡淡笑了笑,那笑宁静致远,淡泊明志,“你已许久都没有过来学艺了,但据说你也小有成就,切记骄兵必败的道理吧。”

    “是。”每常到萧祁煜这边,春璃都是听的多,表达的少,他对她有一切的安排。

    “让臣下为世子您看看身体?”季春璃冒昧的靠近,他是她的良师益友,春璃感恩戴德,她明白如若没有萧祁煜拉自己一把让自己更新另外一个身份到宫掖内,她现如今不要说复仇了,鬼知道被教坊司里的老鸨折腾成什么模样了。

    她现有的一切,都和萧祁煜息息相关,他的生命健康自然也和自己息息相关。

    “看看吧。”萧祁煜摊开手丢开书本,闲闲的坐在季春璃的对面,春璃握着脉息听了听,她是在全神贯注的听,但他的视线却死死的落在季春璃面上,等季春璃停止了切脉才注意到对面那视线。

    “世子?”季春璃提醒了一声。

    他依旧淡淡的笑,高天流云一般朗然,“我身体怎么样,会不会死呢?”

    “您已全好了,不但不会死还会长命百岁,现如今连药也不需服用呢。”他的身体好转的很快,的确不需吃药了。

    毕竟是药三分毒,往后只需调整膳食就好,听季春璃这么说,萧祁煜荡漾过一抹笑,“那就好。”

    季春璃没话找话聊了聊,月已经升起,春璃多么想告诉萧祁煜,萧祁煜啊萧祁煜我是那样思念你,那样对你念念不忘,恋恋不舍,但她却不敢开口。

    两人之间话题不多,但却不尴尬,春璃逗留了会儿转身离开。

    其实,成全是相互的。春璃只知道自己对萧祁煜爱之入骨,哪里知道实际上萧祁煜也在思慕自己,不过他是那种不怎么会表达情感的人罢了。

    季春璃一人返回,她的心如月一般疏朗,回到医馆后,春璃听有人在吵架,凑近一听,却见吵架之人是紫藤和绿萝,绿萝因一点儿小事和紫藤吵了起来,那紫藤凶巴巴的,非但不服,而且还闹的沸沸扬扬。

    春璃从外面进来,她本要阻挠,但却站住了脚跟盯着他们看,竟一点儿劝阻的意思都没有,那两人被季春璃这么一瞪,同时闭口,一言不发。

    春璃看他们安分了,打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进入了屋子。她还指望她们和气致祥呢,哪里知道自己才一出门,她们这边就闹的鸡飞狗跳。

    她心情一落千丈,进入屋子没有一小会,紫藤和绿萝手挽手进来道歉了,刚刚明明闹的不可开交,但此刻呢,两人竟说他们是闹着玩儿。

    “都跪下吧,夜还长。”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她之前满以为她们可以安安分分的在这里生活,哪里知道才一转身情况就变了。

    她们面和心不合。

    她也不过分惩罚她们,但必须让她们明白各个宫里当有各个宫里的规矩与路数,这俩丫头跪在季春璃的屋子里硬生生挨到了第二天。

    天亮后两人都头晕目眩,季春璃依旧一言不发,她这是温柔的将她们搀扶了起来,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俩女也都很平静,她对她们的表现很满意。

    第二日大家依旧各司其职各就各位,夜幕降临,全新的一天过去了,饭桌上,季春璃道:“真是有你们的,好生喜欢闹吗?再闹下去外面就要不堪一击了。”

    春璃也不知怎么去教训她们,越看越是感觉恨铁不成钢。

    等季春璃睡下了,一缕婆娑的脚步声进入了屋子,春璃回目一看,看到绿萝从月色里走了进来,春璃凉声道:“还不够呢,要进来行刺我了。”

    “大人!”那绿萝跪在了季春璃面前,“您今日要打要罚奴婢悉听尊便,但有的话奴婢必须还要一吐为快,那紫藤有问题,她心术不正。”

    “你在背后捅刀子,如此两面三刀你就心术正了?”季春璃嗤笑。

    “大人,该说的奴婢都说了,您情愿怎么看是您的事。”绿萝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季春璃叫住了绿萝,“她是皇上安排过来的人,我能对她下手吗?”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却好像一记闷雷炸响在了季春璃的头顶。

    两人都沉默了,季春璃犹如摩顶受戒一般抚摸了一下她的头,绿萝低垂粉颈在思考问题,看起来是虚心的接受了季春璃的批评。

    眼瞅着宫宴就要开始了,季春璃倒是比较清闲了,她这医馆内太平无事,大家也都各自安静。

    忽一日,连翘找了季春璃,“我要见一见世子爷。”季春璃听到这里,忍俊不禁,将吃了一半的冰粥放在了桌上,“您要见世子爷?有何贵干?”

    “我有点事情要说。”看起来是有难言之隐。

    但季春璃是不会带连翘去见萧祁煜的,他本就岌岌可危,她怎么能让他更危险呢?看季春璃大摇其头,连翘道:“你必须让我见一见世子,我多年没有见他了。”

第五十五章:金刚石粉末

    “那就相见不如怀念,你不要异想天开了,你的身份!我的身份!他的身份!这里头一旦有一点儿问题,大家全军覆没,你有什么说的不如忍着吧。”春璃深吸一口气,她就闹不明白了,连翘此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竟会有如此这般的奇葩要求。

    “季春璃,我果真要见一见他啊。”她依旧如此,彷如见萧祁煜是轻而易举的事,季春璃冷漠的拒绝,“你有什么事就说给我听,不要贸然行动。”

    “有的话未必能说给你,有的话本宫说给你你也不会相信。”

    “你有什么秘密?”季春璃的心提了起来,本能的瞧了一下连翘,月光落在她那姣好的脸上,不需要去扮演连翘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个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独一无二的美人儿。

    “你不让我见就算了。”连翘起身,傲娇的跺跺脚,如欲求不满被拒绝的孩子似的,“你以为我会和绿萝一般恳求你?她们天上是奴婢奴才,本宫生来就是皇亲贵胄,到底不同。”

    “大同小异。”季春璃一句话将漂到半空中的皇后娘娘给拉到了地上,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不能脚踏实地呢?

    那连翘气坏了,昂首挺胸好像个斗鸡一般的去了,春璃只感觉可笑。

    到第二日,春璃就更无事可做了,之前那些日常过来闲言碎语的人今日也都影遁了,大概大家还以为季春璃在短时间内会继续完成一项三连跳呢,哪里知道季春璃的位置上升到医官后就裹足不前了。

    春璃与人为善,她和这宫里每个人上至皇后下至扫地的太监,端茶送水的侍女都友好极了,这宫里,不敢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万不可错误的以为一个不起眼的奴婢就可随意的欺负,这些奴婢有自己生存的不二法门,如若真正斗起来,季春璃还未必是她们的对手呢。

    这些奴才为保证自己的安全,一进入皇宫就拜把子,私下里称兄道弟,有那侍卫过从甚密的,有和高允之称兄道弟的,还有一些竟和朝廷官员关系不错,还有那与妃嫔裹挟不清的。

    比比皆是,不一而足。

    春璃已司空见惯。

    这日,春璃到了凤坤宫,皇后娘娘却不在,他左等右等不见皇后回来,正准备离开,皇后却到了,皇后一来,萧祁煜也来了。

    两人有说有笑,萧祁煜哪里知道皇后已是偷梁换柱的冒牌货,进入暖阁后,季春璃也尾随到里头,听说皇后要休息,春璃只能退下。

    她是循例过来请平安脉的,这一胎不能出任何问题,萧子焱不可能让孩子出生,但应后却偏偏要孩子,至于皇帝和其余的皇子等都各怀鬼胎,此中有真意,春璃也有自己独特的安排。

    这片刻,门口伺候皇后的眉寿对春璃摆了摆手,示意春璃借一步说话,春璃意会,跟着到旁边去了。

    “娘娘准备休息呢,南瞻国的太子和公主到了,人就在四方馆呢,皇上找了娘娘议论迎接一事,娘娘从卯正就出门了,此刻才回来。”算一算也两个时辰了,原来做个假皇后竟也如此劳苦功高。

    “娘娘睡醒了你来找我。”季春璃对眉寿行了个礼转身去了,眉寿赞许的一笑。

    春璃发现萧祁祯在旁边做木器呢,旁边放着雕刻刀,似乎因什么疑难杂症而堵住了思路,两人互望一眼后春璃微微咳嗽一声,萧祁祯抬头,黑曜石一般灿亮的瞳眸盯着春璃看了看。

    “你来的也正好,你且看看这个木条怎么做怎么放合适呢?”萧祁祯一面说一面将手中一个木条交给了季春璃。

    季春璃怎么可能懂木匠啊,更不敢在萧祁祯面前班门弄斧了,她道一声“我瞧瞧”,而后从萧祁祯手中经木条拿了过来,萧祁祯感兴趣的盯着季春璃,哪里知道下一刻季春璃一个动作让萧祁祯瞠目结舌。

    她抓起来那木条就丢开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那木条就消失在了远处。

    “你!”饶是萧祁祯气定神闲,但此刻脸上的表情也变了,神态也变了,一抹潮红代替了雪一般的苍白。

    “微臣不过是想要告诉您,有的事情想不明白就不要死死的去想了,等过段时间或者会迎刃而解,戒骄戒躁嘛,这大好的天,紫藤也开了,凌霄花也开了,倒是多看看风景是好的。”季春璃笑了笑。

    “也是,也是。”萧祁祯恍然大悟一笑。

    两人在庭院内走了一圈,季春璃倒是感觉自己心胸也开阔了,这几个皇子里,她最喜欢的就是与世无争的萧祁祯。

    和萧祁祯在一起一点压力都没,你会彻底忽略掉他的皇子身份,觉得他是一个邻家哥哥,春璃和萧祁祯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春璃走累了,坐在太湖石上用衣袖扇风,凉风习习,吹的春璃心旷神怡。

    “二皇子,我想要告诉你个秘密。”季春璃的心悸动了一下,她想要将应后和萧子焱的计划告诉萧祁祯。

    她到现在还不了解萧祁祯是真的傻,还在在韬光养晦,如若果真遵养时晦,他的安全问题自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

    “说吧。”

    “二皇子,春天到了,有一只燕子筑巢,却没留意将巢穴搭建在了人家的屋子里……”季春璃是想要用燕巢幕上的典故来提醒萧祁祯注意安全。

    “春璃,你都知道了?”萧祁祯盯着季春璃看了看。

    “我知道了,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您知道了,才更让臣下吃惊。”想不到吧,萧祁祯也知道了皇后是冒牌货的秘密。

    “注意安全。”季春璃起身。

    她思量时间也差不多了,午休一结束她就给皇后看看,萧祁祯咂摸了一下嘴巴,终于叫住了季春璃,“春璃!”

    “我也有秘密准备告诉你。”萧祁祯看起来有点激动,胸膛起伏了一下,季春璃认识萧祁祯已不是一天两天,她鲜少见到萧祁祯这等模样。

    “说啊。”

    “春璃,我或许不如你想的那么好,以后诸如此类的秘密你不要告诉我了。”萧祁祯颓唐的叹口气,低眸看着地面,那模样儿让季春璃浮想联翩。

    两人分开,春璃怀揣了秘密往前走,才进入凤坤宫,外面有人送了糕点进来,春璃看那侍女进入屋子,尾随在后头也进入。

    眉寿看季春璃到了,温和的笑了笑,应后午休结束,看起来容光焕发,旁边的丫头放下托盘在等,似乎要亲眼看到应后吃了才肯离开。

    “春璃!”应后看了看铜镜,叫了一声,季春璃往前走靠近铜镜,应后瞥了一下旁边的糕点,春璃心知肚明,为其检查毒性去了。

    接着送了一块给应后,应后吃了两口,那丫头才离开。看那丫头去了,季春璃急忙道:“娘娘,有毒,快吐。”

    “有毒?”眉寿一怔,手中的银针已探入了糕点,但试了试后抖动的眉已平顺了下来,“春璃姑娘莫不是看错了,银针并没变色啊。”

    “娘娘,快吐。”春璃拿出一个臭烘烘的药丸子给应后嗅了嗅,那药丸子是用樟脑和臭鼬的油做出来的,之前季春璃曾涂抹在腋下驱赶了皇上色眯眯的觊觎。

    应后是怀孕之人,这药丸子闻了闻,顿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春璃这才满意了,眉寿眼神依旧诧异,春璃道:“眉寿姑姑要是不相信可以用其喂一只鹦鹉或者猫儿看看,将来就知道了。”

    “这里头是什么毒?这可是皇上那边送过来的啊?”应后瞠目,的确太匪夷所思了,帝后的关系实际上是很和睦的。

第五十六章:小智慧还是大聪明

    尽管当初的嘉定皇帝一点不像册封应后,但奈何应后母家鞍前马后为皇族尽心竭力宗君报国,他不去册封朝野都不同意。

    多年来应后年老色衰,和嘉定皇帝之间的感情是一年不如一年,但嘉定皇帝还不至于就要毒害应后。

    “娘娘,这是金刚石的粉末,碾碎后掺在面粉里做成糕点,因粉末细腻,因此不容易看出来。”

    “那也不是毒啊。”应后盯着季春璃,希望答疑解惑。

    “娘娘,那的确不是什么毒药,但吃了金刚石粉末后,人的肠胃会慢慢儿的腐烂。”其实季春璃有专业术语可以解说,但这些话一旦说出来会将原本简单的命题变得复杂化,因此春璃只能化零为整,一针见血。

    反正会毒杀人就是了。

    应后听到这里,差不多又要哭了,“是皇上看穿了我啊,是皇上看穿了我。”

    “不,皇上并没有!否则他会下死手,帝京的皇子太多了,眼看着皇上年迈了,而您又是皇后,一旦您的孩子出生了,于情于理都要参与夺嫡,且可以说稳操胜券,如此这般倒不如不要的好。”

    春璃将如此复杂化的道理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应后听到这里,顿时明白。

    “娘娘放心好了,春璃会保护好娘娘的,任何人送过来的东西春璃都会检查,规避毒药最好的办法是不去取用,不去吃,娘娘要知道演戏。”季春璃举起来一块糕点凑近了嘴唇,看模样儿是准备吃,但却丢在了衣袖里。

    皇后学到了,欣慰的点点头,因春璃在死亡线上拉了自己一把,皇后淡淡一笑,说什么都要赏赐春璃。

    春璃坚辞不授,“瓜田李下,还请娘娘适可而止。”

    三天后,南瞻国的太子舒洱沄到了。

    作为南瞻国皇帝的嫡子,舒洱沄向来深居简出,他是很有心机很有谋略之人,自幼年开始聪明绝顶,十岁后诗书礼仪过目成诵,拳脚骑射更是精妙绝伦。

    南瞻国接壤东胜国,两国距离不远,风土人情差别不大。两国无论从民力、财力、兵力还是战斗力比较都不相上下,周边方国风起云涌,唯南瞻国和东胜国敦亲睦邻。

    其实,不是他们不打,而是君主都明白,这一打起来,烽火连天倒是让其余的国家有了攻击的机会,因此两国明面上看起来很好,实际上却在暗暗的积蓄各种力量。

    那南瞻国的太子舒洱沄这一次前来,一来探看东胜国目前究竟是什么模样了,二来为长治久安计,想让公主与某某人和亲。

    他们这使团没有到来之前中京已沸沸扬扬,嘉定皇帝也知那“晏子使楚”一事,因此找了不少人来应对。

    舌战群儒是必不可少的。

    这些事,季春璃是一点不关心,但却不得不关注,毕竟周边看似无关痛痒的小事,其实都和自己息息相关。

    这日春璃到应后那边去给应后看脉,人还没有到乾坤殿呢,就看到一群人到了,那一群人盛装华服,打扮的熠熠生辉。

    两边是不计其数的扈从,左边萧祁祯和萧子焱在带队,右边那玉树临风白衣胜雪的男子当是舒洱沄了,舒洱沄旁边站着一个瓜子脸皮肤白瓷一般的女子,这女子想必就是舒洱沄那待字闺中的妹妹南瞻国的公主舒尔雅了。

    这两人看起来美丽极了,季春璃老远看到他们,急忙后退,绿萝和紫藤也都低眉顺目不敢弄出来一点点声音。

    春璃就这么看了一下,那群人已朝着乾坤殿方向去了,一道清雅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季春璃听到那声音道:“原本是要在四方馆的,但四方馆夷汉杂处,吵吵闹闹倒是不好玩,我一到你这中京就感觉钟灵毓秀,很有宾至如归之感。”

    呵呵呵!

    宾至如归,你丫就是想要将东胜国纳入你版图吧,可真是一语双关,萧祁祯不动声色的应对:“我中京地大物博,山川风景都美不胜收,难得殿下喜欢,以后每一年多走动走动才是。”

    “那是,那是,不单是你中京的山山水水,连人物也衣冠济楚。”

    “那也不过是为了迎接太子您的到来而让他们峨冠博带罢了。”萧子焱今日和萧祁祯倒是少见的团结。

    几个人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聊着,朝着季春璃他们这方向而来,使团入京后,第一件事先是拜会皇帝,下才是次天子一等的王公贵族或者妃嫔等等,等他们从乾坤殿闲磕牙回来大概都下午了。

    季春璃此刻站在凤坤宫前面,那群人已逐渐靠近,结果也是倒霉,有人丢了一根香蕉打在了季春璃发髻上,那发髻上白玉簪应声而落。

    季春璃背后的绿萝伸手一把要抓白玉簪,春璃急忙示意不好。

    这里是皇宫,让其余人知道她这丫头是习武之人可就不好了,“但大人,那是老夫人留给您的啊。”

    “身外之物罢了。”春璃的语声很恬静,如陨落的白玉簪不过是一片寿终正寝的树叶。

    “哎!”紫藤叹息了一声。

    就在那白玉簪眼睁睁要落地的时候,斜刺里一双手一把抓住了白玉簪,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将白玉簪插在了季春璃的云鬓上。

    春璃急忙道谢,一看,竟是舒洱沄。

    “多谢太子殿下!”季春璃急忙行礼,那舒洱沄对季春璃的行为似乎很满意,嘎声一笑:“你竟认识我?”

    “中京人人都到世子爷玉树临风,”季春璃虽然在赞美,但溢美之词的同时眼神却看都不看舒洱沄,“您身上的服色和我中京人完全不同,您不是世子爷又是谁呢?”

    季春璃笑了笑。

    “二殿下,东胜国果真不同凡响一个小小的丫头竟可与本世子对答如流,还如此妙趣横生,真是有意思极了。”那舒洱沄抚掌大笑。

    看舒洱沄开心,季春璃微微后退,倒是舒洱沄旁边的舒尔雅,她盯着季春璃凝视了一下,不悦的扯扯嘴角:“怎么?你是个大丫头了?”

    “回公主的话,臣下是个女官,非奴婢。”

    “哦,你都会什么啊?”舒尔雅似乎很感兴趣,笑着问。

    “针灸看病,望闻问切罢了。”陈锦瞳一言以蔽之,说真的,她不希望和眼前人有很深的交集。

    众人准备离开,忽而舒尔雅尖叫了一声,季春璃一看发觉是一只猴子抓走了舒尔雅的头巾,这头巾是南瞻国女子头顶饰品中必不可少的点缀,因南瞻国女子发丝旺盛,所以喜欢用色彩斑斓的头巾来装饰。

    众人看猴子将头巾弄走了,都有点不悦。

    季春璃的心咯噔一下,之前在凤坤宫查处金刚石粉末的时候她建议应后从万牲园抓一只猴子过来实毒,想不到那应后竟果真抓了猴子过来。

    如今猴子闯祸了!

    事情要推算起来,罪魁祸首倒是自己了,春璃微冴,萧子焱已阴鸷的挥挥手,对旁边侍卫吩咐道:“还不射杀吗?哪里来的畜生竟冒犯我们的贵客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做事的?”

    众人噤若寒蝉,拈弓搭箭就要射杀猴子,春璃知猴子其实没有什么恶意,不过喜欢和人类做游戏罢了。

    “三皇子!”季春璃靠近萧子焱,“今日是大好的日子,血糊糊的做什么?春璃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抓住猴子还可以让猴子交还了东西,何乐而不为?”

    萧子焱倒是不相信,众所周知,猴子生性好动却生性多疑,一旦拿到手的东西很少能归还的,春璃这不是大吹法螺是什么?

第五十七章:水土不服

    “你可不要糊涂,季春璃!”萧子焱冷淡的提醒了一声,言外之意是,季春璃啊季春璃这什么场合你自己心头不清楚吗?如今你说你可以让猴子缴械投降,若不能岂非贻笑方家吗?

    “然这位女官试一试。”旁边舒洱沄邪魅一笑,淡淡然的目光给季春璃一种鼓舞,春璃一点崭露头角的意思都没有,她心头只是一个劲的为猴子悲哀,可怜猴子罢了。

    春璃也有自己的办法,之前在府上爹爹为教春璃针灸,还特特让哥哥季凌云抓了一只猴子呢,春璃和猴子玩儿的不亦乐乎,对猴子的了解比一般人还入木三分。

    此刻看远处过来个丫鬟,那丫鬟就是从乾坤殿过来日日给凤坤宫送糕点的,春璃对那丫鬟招招手,那小丫鬟凑近。

    春璃将糕点一股脑儿倒在了托盘上,将熠熠生辉的金盘在阳光下摇晃了一下,那猴子哪里见过这么耀目的玩意儿,立即抓耳挠腮。

    “我送你了,好猴儿。”

    春璃踮起脚尖用力一丢,那金盘滚轮一般朝那猴儿去了,猴子伸手一把将金盘握住了,手中的纱巾已轻盈落下,春璃看纱巾上有灰尘,并没有交给舒尔雅,而是对旁边的太监道:“快去洗濯一下,让尚宫局那边送个差不多一样的过来,快去。”

    那太监犹豫不决,结果旁边的舒尔雅却淡淡一笑:“那猴子用过了自然脏兮兮的,你拿过去洗濯就好,反正三天五天我也不会离开。”

    这么一说,那太监才屁颠颠的去了,看那太监离开,舒洱沄眯缝眼睛笑了笑。

    “这叫以物易物,不过似乎将物超所值的东西给了猴儿呢,那金盘怎么回来呢?”舒洱沄有意刁难,盯着季春璃看了看。

    萧子焱的眼神已略有责备,似乎季春璃已弄巧成拙,就在萧子焱准备责骂的时候,季春璃柔声道:“这可简单极了,你们看着吧。”

    春璃捡起来刚刚给猴子用来击自己的香蕉朝着猴子一丢,那猴儿猝不及防,伸手去一接,金盘就飞落了下来,春璃眼疾手快一把将金盘握住了。

    舒洱沄赞许的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本领,不过掌握了动物的习性罢了,“你刚刚给说,你可以让猴子下来?”

    “那猴儿调皮捣蛋,在这凤坤宫附近活动自然不好,臣下有办法让猴儿自己下来。”

    那办法之前在府上季春璃经常用,可谓屡试不爽,萧子焱跺跺脚狠狠的咬着牙,唯恐季春璃不小心得罪了舒洱沄。

    倒是旁边的萧祁祯,黝黑的墨瞳落在春璃身上,眼神是温和而鼓励的,嘴角的笑弧也和季春璃一般。

    “你怎么做?”

    “殿下拭目以待。”季春璃靠近那棵树,在树下轻歌曼舞,她跳的很慢,一边跳一边还吹口哨,那猴儿看到这里竟模仿起来,口哨声比季春璃还大,胡旋舞转圈的动作比较多,春璃转圈完毕,靠近了树木。

    接着她神经质的将头在树木上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那猴子哪里知道季春璃在做什么,立即模仿。

    春璃这边是了雷声大雨点小,看似在撞,实际上表演的成分多,那猴儿哪里知道,嘭的一下撞昏了过去,直挺挺从高空滚了下来。

    猴子被侍卫擒拿,春璃依旧脱到旁边的位置,如若这一切是某人运筹帷幄安排出来的,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外乎是小聪明罢了。

    但这一切是仓促之间自然形成的,自然发展的,因此让舒洱沄对季春璃刮目相看。

    “你是个女官,医官吗?”舒洱沄笑靠近季春璃。

    春璃点头。

    “叫什么名字?”舒洱沄拖着下巴,玩味的视线落在春璃身上。

    “臣女叫季春璃。”

    “本太子记住了。”舒洱沄念叨了一声季春璃的名字,走出去两步却对跟随了自己的侍卫打了一个响指,“去告诉季春璃,就说我等会要在皇帝面前开口要她。”

    春璃看着他们远处,又看到一个侍卫满面喜色朝着自己狂奔过来,当那侍卫宣布了舒洱沄的决定,季春璃顿觉五雷轰顶。

    你不能要走我啊!

    我好不容易在皇宫内隐介藏形,如今你要我去南瞻国,一切岂非付诸东流?

    春璃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等舒洱沄那一群人远去后,绿萝忙道:“大人这如何是好?”

    “不着急,静观其变,如今我还在给皇后娘娘保胎呢,说什么皇上都不会让我到南瞻国去的。”春璃的回答不卑不亢。

    凤坤宫内,嬷嬷眉寿笑眯眯出来了,“春璃姑娘放心好了,有应后在,不要说舒洱沄了,就是南瞻国的皇上来了能怎么样呢?”

    季春璃莞尔一笑,提起来纱裙到里头去了,应后最近吃东西很规律,且都是按照季春璃的安排来用膳。

    最近她心情也比较好。

    “我之前总以为我的命运是天给的,天奥我怎么样,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应后看季春璃进来,竟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春璃黯然神伤,十岁前后,她季春璃也是这样认为的啊,一切都是造化小儿安排好的脚本,什么悲欢离合都写在了时间的经纬中,只需要她去客串,春璃攥着拳头,犀利的长指甲几乎嵌入了手掌心内。

    “后来我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我以为女子的命运是握在男人手中的,我情愿为了他做一切的事。”应后似乎在自说自话,她眼瞳内有了沉醉的光,但很快的,沉醉之已犹如打碎了的镜片似的。

    “现如今我才明白了,人的命运主宰在自己手中,自己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春璃。”

    “是,娘娘。”季春璃连忙点头,趋前一步。

    “你刚刚做的很好,我现在很香问问你,你爹爹是做什么的?你娘亲呢,他们有你这样好的姑娘为什么还舍得要你到中京来,这寂寂深宫里的生活是人过的吗?”应**着季春璃的手。

    春璃对答如流,将之前萧祁煜为自己安排的一切身份重申了一遍,那应后听了,伤感的叹口气,似乎因季春璃的悲剧而有了恻隐之心。

    但实际上春璃比任何人都清楚,应后不过物伤其类罢了。

    “如若不入宫……如不入宫……”应后低喃,如若自己此刻还在坊间,生活一定一帆风顺,爹爹会为自己找个门当户对的家庭嫁了,让自己一生一世衣食无忧,那才是他的生活啊。

    但现在呢,虽锦衣玉食让应后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春璃并不敢嗟叹,她毕竟是个微末的女官罢了。

    到下午,应后应邀到水绿南薰殿去,宫宴开始了,为舒洱沄和舒尔雅兄妹接风洗尘,宫宴的菜做的花团锦簇,匠心独运。

    但那舒洱沄吃的很少,至于舒尔雅,她似乎压根就没有吃,顶多喝一口手边的梨花白。

    季春璃本无权到宫宴去,她在这皇宫里拥有个不尴不尬的身份,说是女官,实际上没有官员应该有俸禄,说体面,也不过比丫头略胜一筹罢了。

    但应后在宫宴上吃了一只螃蟹闹肚子疼,季春璃这才急急忙忙过去看。

    “该不会是搅肠痧?”眉寿一脸焦急的看向季春璃,春璃平静的诊脉,在没结论之前,她惜字如金。

    眉寿盯着季春璃看,看着看着竟幻出了另外一幅景象,眼前的季春璃变成非了老成持重的季胜平,这两人的神态与动作几乎如出一辙,眉寿看着看着顿时不寒而栗。

    她不该胡思乱想的。

第五十八章:解人

    毕竟除了嫣然公主那事后季胜平一家都流放到岭南去了,再说了,季胜平的女儿怎么可能在这里?她该在教坊司中陪人喝酒而已。

    眉寿压住了心头的恐惧。

    春璃听了脉息,嘴角浮现了一抹淡淡然的笑,“吾皇不要担心,怪臣下没有在旁边提点娘娘,怀孕的女子是不能吃螃蟹的,螃蟹生在石头缝里,寒气重,此事刚刚给立夏,人体犹如个火炉,那螃蟹就如一枚冰块,冰炭不相容就出了这等状况,稍微一调理就好了。”

    春璃笑的胸有成竹,一面说一面用拇指用力掐了一下应后的虎口,应后逐渐清明,“都是本宫不好,搅扰了诸位。”

    看应后状况不怎么好,然这是国宴,非比寻常,应后怎么能离开?如若离开自是对舒洱沄不屑一顾了,索性硬撑着。

    春璃让眉寿做了阿胶汤过来,服侍应后吃了,又夹了豆腐丝给应后,这么一压,情况才略好转。

    结果这一边才刚刚解决,那一边又有了突发状况。

    只见舒尔雅哇的一口吐了起来,一股子酸涩气顿时迷漫在了周边,舒洱沄看舒尔雅忽然吐了,胆战心惊,而舒尔雅背后的几个侍卫已拔出了绣春刀。

    “好啊!泱泱大国竟暗算起外面公主了,你们投毒!”

    “这怎么可能?菜是朕让人做的,你们喝的酒也是朕喝的酒,怎么就有毒?朕如若果真包藏祸心,在芙蓉关阻击你们,岂非神不知鬼不觉?如今朕还想和你们永结同心呢,这眼看就要秦晋之好,切勿胡乱说话。”

    嘉定皇帝皱眉。

    此事可大可小,谁知道毒药是谁带来的?这事情处理的好万事大吉,一旦不好就成了两国之间的***,将来的战斗将因此而起。

    “春璃,你给公主殿下去看看。”

    嘉定皇帝浓眉一挑,示意季春璃过去,春璃对舒洱沄和舒尔雅行了个礼,她摊开手让绿萝和紫藤上前,俩丫头心知肚明,为季春璃将衣袖挽了起来。

    春璃这样做不外乎是想要让对方知道,我们一点暗算的意思都没有,你们不要误会。

    那几个侍卫看季春璃要靠近,意见很大,倒是舒洱沄,此刻唯恐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硬着头皮指了指季春璃。

    “那季女官过来就好,其余人退避三舍,不要靠近舍妹。”

    众人只能静观其变。

    春璃三下五除二就靠近了舒尔雅,她才一看脉息一看面色就明白了,顿时释然一笑:“是太子爷您误会了,这可不是中毒。”

    “那是什么?”那双深邃的桃花眼犹如古井无波,阴狠的飓风在眼瞳内旋转,声音也不愉悦,低沉到可以冰封周边的空气。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是水土不服罢了,臣女有办法让公主立即好起来。”

    但那舒尔雅却感觉症状有点像是霍乱,一来头晕眼花,二来四肢无力,三来食欲不振,中毒的概率似乎比水土不服的概率还要大一些。

    嘉定皇帝唯恐对方会发难,更怕果真出乱子,用眼神催促季春璃解决问题,春璃已靠近花盆,她轻轻伸手将泥土抓了一把。

    那是一棵松树,北地的松树和南方的是完全不同,在东胜国,松树个头大,皮糙肉厚看起来一点美感都没,但在南方,松树依旧婀娜多姿,好像体态美艳的少女一般,季春璃握着那松树根上的泥土,轻嗅了一下凑近了舒尔雅。

    众人哪里知道季春璃此举是什么意思,但那舒尔雅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儿面颊逐渐红润了起来,春璃搀扶舒尔雅起身,“公主莫怕,不是什么毒药,您这些菜微臣也吃得。”

    为表示的的确确不是菜品的问题,季春璃硬生生将放在舒尔雅金盘内的每一道菜都吃了一口,吃过了后,气定神闲一笑,“公主,这是水土不服,臣下是北地人,记得有一年和爹爹到你们南瞻国去,不小心吃多了芒果,竟浑身起了一层红疹子,许久才过去。”

    “微臣有一年到江浙一带去,看人家吃海鲜吃的不亦乐乎,微臣也吃了起来,结果回家后就上吐下泻,现如今听季女官这么一解说,倒不是微臣不能吃,而是吃多了而已。”

    “风物不同罢了,再说了公主殿下的脾胃比较娇嫩,我东胜国的食物向来比较生猛,不过过两天就好了。”

    “臣下之所以让您嗅一嗅这泥土的芬芳,只因这泥土是来自于你南瞻国的,这松树是几年前南瞻国天子送给我中京的礼物。”经季春璃这么深入浅出一说,大家明白了,刚刚是虚惊一场。

    侍卫看季春璃吃了那些东西也的确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相信一切不过是个闹剧,倒是因了此事,让舒洱沄更看中季春璃了。

    她的神态是很安谧的,她就如生在墙壁上的低温植物一般,不给人压力,也纯良无害到不会让任何人紧张。

    此刻一切都过去了,季春璃道:“也不需吃什么药水,做一碗酸笋汤就成了。”这边一吩咐,御膳房那边已紧锣密鼓开始做,一时半会就送了酸笋汤过来。

    春璃为表示这酸爽的汤的确没有问题,依旧还是自己尝了一点,不过那酸笋做的汤的确也似灵丹妙药,舒尔雅吃了后很快就恢复了胃口。

    危机过去了,警铃摘除了,众人看向陈锦瞳,陈锦瞳不过微微一笑,从来不矜功自伐这是季春璃的自知之明。

    席间舒洱沄指了指季春璃,“今日到东胜国来,倒是认识了季女官,女官大人很是厉害,巾帼不让须眉,这等人物只可惜我南瞻国并没有,”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到底季春璃不过是个名不见精装的女官罢了。

    所以,舒洱沄准备毫不避忌开口。

    “外臣斗胆,恳求万岁将季春璃送给外臣吧,我南瞻国的岐黄之术向来比你们差老大一截,如今如若能带走季女官算是截长补短了。”舒洱沄是高情商的人,这句话说的一点比凶猛,但却势在必得。

    毕竟他是代表南瞻国的使团,初来乍到的我就问你要个女官你难不成还扭扭捏捏吗?

    这边季春璃还没有开口呢,嘉定皇帝已笑:“倒不是说朕不舍得将季女官送给你们,这一来季女官如今在给皇后娘娘保胎,皇后那边是日日不能离开她的。”

    “这二来,朕最近准备为季女官指婚,已物色了许久,怎么好割爱让她到你们南瞻国去呢?”大概嘉定皇帝已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了,因此用“谈婚论嫁”这个自古来特别站得住脚的理由来搪塞。

    “万岁,既是寻觅金玉良缘,也应该多走走看看,我南瞻国的男子很多,且眉清目秀之人比比皆是,莫不如让春璃到我南瞻国去看看?”

    “这……”话说到这里连季春璃自己丢紧张,她为报仇在潜伏在这深宫内院,如今一旦和舒洱沄到南瞻国去了,父亲的仇怎么办?姐姐和娘亲以后怎么生活呢?

    春璃急忙思考对策,忽而想到了什么,“太子爷,春璃之所以固守在这里原是皇上对春璃一家有恩情,春璃没齿难忘,为报恩呢。二来,春璃的爹和娘亲已年迈了,我中京有句话叫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因此上春璃要拒绝您了。”

    “然而春璃会将药案整理一份给您,等您离开之前吾皇也一定会准备古籍善本和金匮给您,倒不需为此事而愁肠百结。”

    你刚刚给说你想要的仅仅是“术”罢了,术又不是人,此刻就这么解决!

第五十九章:折辩与交锋

    春璃三言两语却胜过了皇上那刚刚给几句话,季春璃的几句话让人细思极恐,第一、我是为报恩在留在皇宫的,如今你舒洱沄要带走我算是无形中破坏了我的规矩。

    这第二,我之所以固守在这里是要赡养父母,那舒洱沄自然也有办法,他一时间也想到了不少的对答,譬如我连同你父母一起带走云云。

    但季春璃刚刚已说过爹娘“年迈”了,俩风烛残年的老人怎么可能受得住翻山越岭之苦,那舒洱沄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此刻,他是比刚刚给还感觉季春璃厉害了。

    打圆场的还是皇后,六宫之主回眸一笑,举杯道:“太子爷,我东胜国也就这一个女官,女官专注女科,我皇宫内妃嫔不计其数,春璃忙起来也是不分昼夜,现如今春璃也在拓展对象教授学习呢,如果将来有什么成就,送一批次人到你们南瞻国去,岂非美事一桩?”

    美?

    美个屁!

    舒洱沄面上在笑,但心头却压抑着蹭蹭蹭扶摇直上的怒火,为什么你东胜国的每个人总有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说辞呢,总可以直击要害,让他舒洱沄铩羽。

    皇后娘娘开出的是空头支票,且何年何月会实现这个计划还遥遥无期呢,再说了,即便是季春璃不遗余力的去培养,然如季春璃一般的女子却又有几个呢?

    说白了,舒洱沄看上的既是季春璃的人又是季春璃的能。此刻他却不能强烈的去要求了,只能叹口气表示遗憾。

    但舒洱沄也有自己的念头,竟远道而来,可不能不为难为难他们。宫宴在欢声笑语中进行,舒洱沄忽然道:“臣下从南瞻国来,找听说你东胜国人生来就聪明绝顶,我南瞻国有一锦盒,内贮一夜明珠,最是精妙,但这盒子朝臣都研究过,无论用什么办法总也打不开。”

    “因那夜明珠也是稀世珍宝,故也不敢破坏木盒,这次好容易到你们东胜国来一次,大家也给参详参详。”

    老天,说来就来!

    皇上丢给萧祁祯、萧子焱等一个接受挑战的眼神,几个皇子都踌躇满志连连点头,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刻是崭露头角的时候,大家该有自己的主张与观点。

    如若谁索解了这迷局,将会大放异彩,在夺嫡之战中会增光添彩不在话下。

    舒洱沄示意侍卫从那木盒过来,因季春璃距离比较近,从盒子那细密的牛毛纹来看,料是金丝楠木的。

    这金丝楠木有哦自然的香味,贮存在里面的东西也可保证质量,至于这盒子里面是不是夜明珠那就另当别论了。

    “春璃,你接过来,让朕几个皇子看看。”嘉定皇帝胸有成竹一笑,眼落在季春璃身上,春璃点点头,躬身靠近,小心翼翼将那木盒请到了萧祁祯面前。

    季春璃通过手感发现,这金丝楠木的盒子的确硬邦邦的,上还有不少的包浆,似乎的确是年深日久之物。

    至于盒子上,是九个大小一般的木块,上镌铜钱,有镌一个的,有两个的,不一而足。季春璃知道,机关就在盒子上。

    那木盒送到萧祁祯面前,萧祁祯压根就没有看呢,萧子焱已一把将之拿走了,活动了一下上面的木块,春璃一看每一块木方都可移动,萧子焱一面认真思索一面和后面几个朝臣交头接耳,至于对面的舒洱沄,他在气定神闲的饮茶。

    其实,这木盒可不是打不开,而是用来益智的,他早打开过一次了。

    但打开的过程耗费了不少人的精力和时间,甚至于他还找了木匠过来查看原理,耗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木盒打开。

    此刻,那群智囊团开始研究起来,一开始还小声嘀嘀咕咕给萧子焱出谋划策,但很快的声音就大了,萧祁祯这边还没有上阵。

    萧子淼转动了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胆怯的看着,他本就胆小如鼠,季春璃已观察过了,一整个宴会上萧子淼彻彻底底扮演好了自己配衬的角色,连吃东西都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也真是可怜了他。

    季春璃倒是不关心木盒,一看萧子淼那孤立无援的模样儿,她竟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季春熙不也和萧子淼一般吗?遇到什么事情都怕,都退缩,这么一比照,春璃倒是柔情似水了。

    “四皇子,吃点儿东西,此刻大家都在看木盒,你吃你的,夜还长着呢。”季春璃丢给萧子淼一个笑脸,萧子淼顿时点点头食指大动。

    旁边的萧子鑫将一根论语丢下,笑睨了一下季春璃。

    “季女官,你说那个怎么开?”季春璃哪里知道怎么开啊,但季春璃却道:“方法一定不会很困难,最厉害的大师是不会用雕虫小技的,这木盒上一定有大智慧,但不会很费解。”

    季春璃这么说并不是证明自己一试就能打开木盒,而仅仅是想要让萧子鑫明白,开木盒的方式不会困难到不可思议。

    “对,对!春璃姐姐你说的对,一般的木匠才会用雕虫小技,大工匠是大智慧。”就如在大自然中,狼和云豹甚至于不怎么伪装,当它们看到猎物的时候直截了当扑过去就好,但狐狸和臭鼬以及豪猪等等,这些小动物为保证自己的安全竟进化出了一种格外奇怪的技能。

    要么有毒液,要么有危险。

    高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花拳绣腿?

    萧子淼吃东西,完全不关心那木盒的事,萧子鑫已在思考了,且还时不时的和季春璃交流两句,春璃也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想要打开,一定要研究数字,这一定和数字有关系,刚刚给我已看过了,是九块木方,而每一块木方上都镌刻有不同数量的铜钱。”

    至于那已打乱顺序的木方是不是每一个数字都用了一次,这就不是季春璃能闹明白的了,季春璃也不想明白。

    萧子鑫很赞同季春璃的观点与看法。

    眼看着半个时辰就过去了,舒洱沄已有点不耐烦,嘴角的甜笑变成了冷笑,挑眉大喇喇道:“怎么?三皇子还没看出端倪吗?”

    “这宝物的确不怎么好打开,哪里是一下就可看透的,让我二哥看看。”今日,为的是皇族的荣耀,平日里萧子焱即便是和萧祁祯闹不和,但此刻两人却不谋而合的很。

    木盒终于送到萧祁祯面前,别忘记了萧祁祯是个木匠啊,这里头有什么玄妙和目的,萧祁祯一定会看出。

    因此这也就是为何季春璃一送过去木盒萧子焱就当仁不让拿走木盒的主要缘故了,萧祁祯并没有智囊团,此刻嘉定皇帝有点焦虑,示意高允之找几个人过去看看。

    那萧祁祯握着木盒摇晃了一下,在耳边倾听了一下,他闭着眼睛,要求笔墨纸砚,有人立即送了过来,萧祁祯握着毛笔在纸张上画起来,动作很快,木盒的雏形已出来了,季春璃看到这里,急忙凑近。

    那萧祁祯压根就没有什么看木盒,只是在停笔的一瞬间握着木盒摇晃摇晃听一听里头夜明珠滚动的轨迹,好像凭借这个就能肯定里头是什么内容一般。

    他频繁的用毛笔勾勒里头的情况,木盒的外观和内中的空间构成已被画了出来,但一刻钟过去了,萧祁祯却团住了那纸,继续展开了一张继续描画,动作比刚刚给还快。

    简直有点走火入魔。

    季春璃看到这里,轻咳了一声,“二皇子!”

    她这一叫,萧祁祯面色苍白,顿时停住了动作,“回父皇,儿臣已绞尽脑汁,的确打不开。”他不和木盒为难了。

第六十章:九宫算数

    不!

    在季春璃看来,确切的说他不和自己为难了,他已听出了里头的布局,但只要一画,马上会出问题。

    此刻,俩皇子已败下阵来,萧子焱的确不甘心,这么快就被人为难了,以后传出去东胜国颜面何存,看萧子淼在专心致志吃东西,萧子焱凌厉的目光几乎就如刀锋一般刺向了萧子淼。

    那萧子淼浑身瑟瑟发抖,求助的看向季春璃,春璃唯恐萧子淼出丑,却在此刻竟嗅到了一股浓郁的尿臊味,知那眼神已吓出了萧子淼的尿。

    “四皇子,三皇子的意思,你看看你能不能解开,你若能,就行动你若不能就算了。”

    萧子淼连连摇手,气的萧子焱骂了一句“酒囊饭袋”,萧子淼被训诫的次数太多了,他低头看着裤管,裤管湿漉漉的,眼眶也湿漉漉的。

    季春璃看到萧子淼这可怜虫的模样,不禁为其哀伤,她如若不是神在帝王家就好了。

    “老五呢,看看?”萧子焱将木盒推了过去,已不是“看”还是“不看”的抉择了,而是必须“看看”。无奈之下,萧子鑫握着木盒看了看,翻来覆去的研究,一点儿没能看出个结论,就这么一来,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对面的舒洱沄已冷嘲热讽:“皇子们都是读圣贤书的,看这些个东西毕竟还差一点,罢了罢了,是我突发奇想了,竟会错误的以为皇子们可以解开这个木盒内的玄妙。”

    大家都灰心丧气,嘉定皇帝看了一下季春璃,示意季春璃灰溜溜的将木盒送回去,春璃点点头,但才握着木盒,仔细一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的娘亲方氏在家的时候经常玩儿什么孔明锁什么九连环来打发时间,方氏心灵手巧,那些桩桩件件的小玩意都不在话下,一下就能打开。

    季春璃也经常和方氏玩儿,此刻盯着这木盒一看,竟似乎看出了点儿规律,但也仅仅是电光石火的一点,却不敢深究。

    “春璃,他们都打不开,不如你也试一试?”季春璃不想试,但此刻箭在弦上,她明白,皇子们飞黄腾达的机会其实也是自己跳跃的机会,一旦自己能打开木盒,皇上势必会对她刮目相看,以后的权威指日可待。

    想要调查爹爹的一切,就需要强权。

    春璃道:“臣女斗胆一试。”季春璃经常可出其不意给人个惊喜,因此大家看季春璃温婉的将木盒放在桌上,都似乎从绝望的灰烬里看到了一星半点的希望。

    春璃可不敢保证自己能试出个端倪,她拨弄了一下几个木方,脑海中思路泉涌,却在想究竟木方之间有什么规律,创造这木盒的人有什么企图,她先用最简单的方式从一到九将每一个木方排列了起来,然很快发觉并非如此。

    接着,季春璃从九到一排列,木盒依旧纹丝不动,虽然春璃明恩解开,但摸索的动作和凝思的神态已至少证明,她已参悟到了部分。

    就在大家以为季春璃要失败的时候,季春璃颓败的叹口气,眼神很懊恼,似乎一点不心甘情愿,接着春璃将木盒小心翼翼握着还给了太子舒洱沄。

    那舒洱沄早料到木盒不会轻易打开了,此刻唇畔绽放了一抹玩世不恭的冷冰冰的笑,原来东胜国的皇宫内都是一群鬼酒囊饭袋啊。

    大家凑近舒洱沄的态度里已可隐隐约约看出舒洱沄对他们的轻蔑和鄙夷了,那萧祁祯如坐针毡,他是那样喜欢木头,可将木头出神入化的做出各种发明,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现如今木头竟变的让自己如此陌生。

    萧子焱目光阴狠,他还在转鬼点子呢,竟没能打开,这一局算是他们失败了,舒洱沄轻轻抚摸了一下木盒,悲凉的嗟叹了一声。

    看到这里,季春璃咬着牙齿,机会来了!还没有到中秋节呢机会已经到,季春璃靠近了姜容喜,也不知道给姜容喜说了一句什么,那姜容喜忸怩不安的起身。

    她看看左近,对奚奴说了一句什么,那奚姑转身朝着御座去了,此刻皇后自然明白奚姑的意思,她是早想托里萧子焱的了,大概也从季春璃那蠕动的嘴角猜测出了什么秘密。

    “皇上。”皇后凑近嘉定皇帝说了一句什么,嘉定皇帝闻声,将耳朵交给了皇后,皇后说了一句惊天地的话,嘉定皇帝思忖了许久。

    “看来,也的确是为难你们了,但诸位也不好灰心丧气,毕竟这木盒原本就不好解,本太子的意思,如若谁能打开就送夜明珠给谁呢?哎,真是遗憾极了,遗憾啊!”他故意响亮的叹息。

    此刻,嘉定皇帝握着的拳头逐渐松开,对高允之道:“去翊荷居看看萧祁煜在做什么,如若他情愿过来助阵,让他来杀一杀这太子爷的威风。”

    “皇上,这……”话说,高允之已多年没有到翊荷居去了,生活在翊荷居的萧祁煜似乎早是被皇族遗忘了的对象,听皇上这么一说,连首席太监高允之似乎都感觉欠妥。

    “快去!”嘉定皇帝也是好面子的人,此时此刻焉能眼睁睁看着人家谑而不虐呢?

    萧祁煜在翊荷居看书,不看春秋左传看的不外乎是一本让人捧腹大笑的秋水,此刻高允之急匆匆到了,一脚进入了翊荷居。

    主人很不满,眼神冷淡极了,转身就要到内室去,那高允之急忙单膝跪地:“世子爷,皇上有请。”

    “父皇有请,什么事情?”萧祁煜咳嗽了一声,先示弱再说。

    “那舒洱沄到了,此刻在水绿南薰殿和几个皇子玩儿游戏呢,拿出来了一个七窍玲珑的木盒子,非说那木盒子里头有什么夜明珠,老奴看那是个噱头,那木盒子里头什么都没有,但大家不能打开。”

    此刻高允之也不敢撒谎,只能尽可能将真正的一切都说了,萧祁煜听到这里,逐渐露出个笑弧,“所以呢?”

    “所以,皇上要您过去。”

    “谁推荐的我?”萧祁煜不着急立即就走,甚至于朝着反方向而去,此刻取舍都在方寸之间,那高允之看萧祁煜没有前去的意思,焦躁极了。

    “哎呦,我的爷,您疼一疼奴才啊,奴才要请不过去您,奴才这项上人头可要不要?”高允之显然有点恐惧。

    萧祁煜指了指门口,“我是皇子,你是奴才,有你这样见我的?”萧祁煜玩世不恭的笑了,那高允之做小伏低习惯了,被这一抢白,嘴角上的肌肉跳了跳,顿时明白了什么。

    此刻只要能请动萧祁煜出山,大概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的,因此高允之已笑了笑,双膝跪地。

    “这就……”萧祁煜凑近高允之,“够了吗?”那高允之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什么,急忙求助的看向福生。

    福生偷偷摸摸指了指门口,这哪里是礼贤下士的态度啊,如若皇上果真邀请世子,那也该隆重点儿,高允之从福生的暗示中顿悟了什么,急忙起身率领了一群人跪在了门口。

    且好生三顾茅庐,鬼知萧祁煜能不能解开那木盒子,如若不能以后交锋的机会可多了去了,这是皇上让他做的勾当,一旦做错了后果不堪设想,此刻高允之也不敢考虑太多。

    看高允之已如此,萧祁煜才满意了不少,福生为萧祁煜披上了一件披风,上肩舆后,众人浩浩荡荡朝着水绿南薰殿去了。

    福生跟在背后,他老眼昏花,是的,他哭了。

    “什么人举荐让本王过去试一试?”

    “回王爷,季女官季春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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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谋妃:绝色医妃倾天下介绍:
她做皇妃,始于阴谋,心甘情愿,终于阴谋,心不甘情不愿。为查父亲冤案,她含垢忍辱,做他的契约情人,做他的赏金猎人。天心九重,伴君如伴虎。她过的水深火热,战战兢兢。他对她并不好,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都说人定胜天,然而造化弄人,事到临头他才知,她对自己而言是那么重要。嫡女谋妃:绝色医妃倾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女谋妃:绝色医妃倾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女谋妃:绝色医妃倾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