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架空朝廷
异姓封王是大大违背明朝的传统的,不过好在张恪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从郡王提升到亲王,差距并不是很大。光靠一个字就能换来张恪卖命,算起来还是赚大了。
只是崇祯还有些不情愿,他皱着眉头说道:“温阁老,凡是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朕现在就命你千万天津一趟,去问问张恪。”
温体仁属万花筒的,瞬间就明白了崇祯的心思,这位皇帝最好面子不过,他让自己去问问张恪,摆明了就是让张恪主动上书,请求前往讨贼,然后朝廷再顺理成章,加封他为东王。
有些事情前后顺序颠倒,味道就全然不同,比如封赏在前,出兵在后,那就是朝廷请求张恪出兵,皇帝就没有面子。
如果出兵在前,封赏在后,那就是张恪主动承担责任,皇帝鸿恩浩荡,厚待功臣,如此一来,味道全然不同,在天下臣民的面前,崇祯也就保住了面子。
对于这种小算盘,温体仁只有四个字评价:“掩耳盗铃”。
天下间谁是傻瓜,连这点小手段都看不清楚!只是明知道是自欺欺人,温体仁也不得不答应。
辞别了崇祯,第三天温体仁就离开了京城,轻车简从,前往天津。二百八十里的路程,温体仁走了两天时间,等到了天津之后,温体仁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的天津卫城并不算雄伟。也不过容纳几万人而已,可是如今完全不同,到处都在施工。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
有的街区已经建立起来,有的还是施工,工人往来期间,忙得不亦乐乎。
最让温体仁吃惊的是宽阔的马路,一,二,三。四……默默数了数,足足能并排通过十二架马车。
道路不光是宽阔。而且用的全都是宽大的青石建造,结实坚固,平坦安稳,不怕雨雪。比起京城的道路都要好上无数倍。
“真是大手笔啊!”温体仁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叹。
以往光听到一些消息,说是张恪在天津大兴土木,新建的城池差不多能容纳上百万人,温体仁还只是一笑了之,根本不信,可是现在一看,绝对不是吹嘘。
崭新的天津城还有一点让温体仁难以理解,那就是城墙都消失了,没有宽阔高大的城墙防御。难道就不怕遭遇攻击吗?
还是说张恪太过自负,没有人敢攻打他?
温体仁带着一肚子疑问,走进了天津城。一直到了卫城的城门前,有几个官员正等在道路旁,为首的是张国臣,他算是张恪手下为数不多的进士官,曾经在京城的时候,也见过温体仁。
几年的时间过去。温体仁一跃成为首辅,而张国臣也做了天津的县令。另个人身份差之万倍,可是面对着当朝首辅,张国臣丝毫不惧。
其实道理很明白,因为张国臣代表的集团足够强悍,每当想到这里,张国臣就血脉喷张,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下官拜见元翁。”
“免礼免礼,王爷一切可好?”
张国臣微微一笑:“劳元翁挂念,王爷身体康健,正在花厅等着元辅呢!”
张国臣前面带路,引着温体仁一路到了张恪的王府,只见正门洞开,温体仁迈着大步走了进去,等到了二门的时候,张恪满脸堆笑,正等着他。
“元翁辛苦了,小王迎接来迟,还请赎罪。”
恕什么罪,谁敢定你的罪!
按照常理,首辅乃是百官之师,又带着皇命前来,张恪都应该到城外迎接才是,谁知道竟然连大门都不出,早就大大失礼了!
只是温体仁不敢责怪,谁让他是来求人的,只能陪着笑脸,说道:“王爷为了大明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实乃我大明的柱石,老朽能见王爷一面,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呵呵,元翁过誉了,请进吧。”
张恪带着温体仁到了花厅,手下人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摆上丰盛的酒菜,温体仁到了一旁的房间,洗漱之后,又被请了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本王和元辅要单独聊聊。”
“遵命。”张国臣带头,所有人都下去了,只剩下了张恪和温体仁在座,张恪先是敬了温体仁三杯酒。
“元翁一路辛苦,你的来意本王也知道一二,只是本王要说抱歉了。”
温体仁差点吐血,这家伙也太直接了吧!连一点面子都不给,真是跋扈嚣张!
“元翁是不是觉得本王有些过分?”
“岂敢岂敢,老朽以为王爷是否听听老朽的建议,再做决定不迟。”
“好,请赐教。”张恪大大方方说道。
温体仁深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王爷身为大明臣子,为国尽忠,乃是人臣本分,如今天下大乱,流寇横行。自从杨阁老去世之后,朝廷唯有指望着王爷能够扫清狼烟,匡正社稷。天下万民无不翘首以盼,圣上更是殷殷期盼,只要王爷答应出兵,圣上同意进位王爷为东王,享受亲王俸禄,世袭罔替,富贵到了极点,难道王爷还犹豫吗?”
温体仁紧紧盯着张恪,心说这样的条件再犹豫,那就是要造反了!如果张恪真想造反,自己跑到天津,岂不是羊入虎口,想到这里,他的后背竟然都湿透了。
花厅之上,空气瞬间凝滞了,突然张恪哂笑一声。
“元翁熟读经史,想必一定很清楚,就拿秦末来说,剿灭了陈胜吴广,就冒出了项羽刘邦,倘若杀了项羽刘邦,天下就能太平吗?根本不会,只会出现更多,更凶悍狡诈的流寇。如今同样如此,先领头闹的流寇已经死了不少,就连闯王高迎祥也死了。”张恪自嘲笑道:“本王如果出兵,自然有把握击杀李自成,可是杀了李自成,罗汝才等人,又能解决问题吗?到时候依旧是狼烟遍地,打不着狐狸惹身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本王是万万不会干的。”
吸!
温体仁由不得倒吸口冷气,他万万想不到张恪能说出这么一番见识,可是细细品味,张恪所言不虚,流寇之所以出现,就是因为官逼民反,加上天在不断,老百姓活不下去,才铤而走险。病根不除,杀多少人都没用!
“王爷,依您的意思难道大明就没救了?”
张恪笑道:“想要消灭流寇,必须从根源下手,关口还是朝廷能给本王多大的权力,元翁,你还是回去和陛下好好商量一下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 让皇帝低头
(); 温体仁不敢说辩才无双,但是也差不多能舌绽莲花,把崇祯忽悠的天旋地转,言听计从。面对着张恪,他的忽悠功力却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
如果按照朝廷的办法剿匪,只会像秦末,唐末,元末那样,杀了一批流寇,再冒出一批,无穷无尽。而朝廷的兵力有限,财力有限,陷入这个泥潭,就是万劫不复,直到被彻底消耗光了为止。
虽然温体仁不愿意相信这个判断,可是理智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流寇从兴起到如今,已经经历了好几次惨重失败。
第一次进军山西的时候,总兵曹文诏利用从义州兵手里弄到的武器,痛击流寇,打了一个胜仗。随后乔福领兵消灭了张献忠,极大鼓舞了士气,明军接连获胜,李自成等人不得不退到了四川,就连闯王高迎祥都死了。
可是结果呢,失败没有几个月,流寇就重新扯起大旗,再度铺天盖地而来。
其中的道理崇祯想不明白,可是温体仁一清二楚。
就如同张恪所说,杀了流寇的首领,暂时压下去,但是老百姓依旧吃不上喝不上,等到朝廷的力量一松,流寇就再度冒出来。
而且要命的是每次爆发,流寇的破坏力都更大,经历过失败的流寇会吸取教训,变得更狡猾,至于朝廷呢,则是因为横征暴敛,民心尽失。等于是朝廷不断制造流寇,把百姓推到流寇一边,如此下去,还有个不亡国吗!
纵观中国的历朝历代,真正被异族打败的只有宋朝。而推究宋朝的原因,也是因为天灾**,朝廷财政崩溃,进而军队崩溃,恰巧此时异族势力强大,其实没有异族侵入。大宋多半也会亡在层出不穷的流寇之中。
身为首辅,温体仁比谁都清楚问题在哪里,他甚至都有些绝望。
倒是张恪给他开出了药方,要解决流寇问题。就要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十分力量,有三分用在剿匪,七分要用来安抚。
这就要投入巨额的金银粮食,同时还要各种授权。比如战乱频发的地区土地要收归朝廷,再平分给百姓,要提供口粮和农具,要减免税赋,要帮着他们重建家园,要重建行政体系……
如此繁杂的工作换成别人都没本事做得来,唯有张恪在辽东试验过。外有建奴雄兵,辽东军民经济完全崩溃,就靠着张恪的努力,愣是几年时间恢复过来。把中原交给张恪,是有希望成功的,当然也仅仅是希望。
张恪还告诉温体仁,即便是如此,也没法彻底解决流寇,因为中原的问题是人多地少,土地多年耕种,地力衰减,已经没法承载那么多的人口。因此必须向海外移民,这一点他已经在布局。
“朝中诸公皆认为本王袖手旁观。坐视流寇闹大,殊不知没有本王的百万移民,朝廷要面对的流寇只怕就要多了一百万!眼下是洛阳失守,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开封都没了。流寇的大军打到了京城,还有谁能指点江山,高谈阔论!”
张恪的话在温体仁耳边回响,这不是给朝中诸公说的,而是给崇祯皇帝说的。
你不是认为本王不出兵,所以想用亲王的爵位换取出兵吗?本王没有那么肤浅!我已经帮着朝廷解决麻烦了。只不过是你们有眼无珠而已。
温体仁在馆驿的卧室之中来回踱步,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厚底官靴愣是被磨薄了一层,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张恪已经开出价码,想要出兵可以,把地方的军政大权都交出来,同时准许在中原推行均田令。
再有还要让华夏度支行接管朝廷的户部国库,接管皇宫的內帑,统一调配财力,推广银元,方便交易。
听完张恪的条件,温体仁直接跪了。
如果答应张恪的要求,大明朝简直就国将不国了。
中原几省的大权,加上财政大权,那朝廷还剩下什么,上至皇帝,下至六部九卿,全都成了一堆摆设,什么时候张恪一高兴,就把大家伙都赶下台,他自己当皇帝了。
温体仁真想反驳,偏偏仔细推敲,却找不出什么理由。
各省要统一剿匪,要安置无家可归的流民,不按照张恪的办法能行吗?
再有,安置百姓必须要大笔的金银粮食,张恪答应拿出银子和粮食,但是如果交给朝廷的官员发放,层层扒皮,十两银子到了老百姓手里,怕是连一两都剩不下。
岂不是拿钱打水漂吗!
温体仁看明白了,想让张恪相忍为国,多提朝廷考虑,对出点血,少要点好处,那是完全不可能。更关键的是张恪已经有了这个实力。
不用别的地方,光是一个天津,在张恪手上,几年的时间就成了北方的航运中心,大量的南方货物通过天津运往京师和辽东,北方的货物也从天津南下。人员和货物带来了巨大的商机,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天津的人口短短几年,膨胀了三倍之多。
如此治理地方的手段,放眼整个大明,也是绝无仅有。
温体仁也彻底明白了,难怪那些年轻的书生和官员都死命的拥护张恪。如果他能年轻二十岁,说不定也会追随张恪背后,毕竟在他手下看到的是希望,而朝廷的治下,有的只是绝望。
事到如今,张恪是摆明了车马炮,最大的问题就剩下崇祯了。
如果把张恪的条件告诉崇祯,可以想象,这位皇帝一定暴怒发疯,甚至把张恪当成乱臣贼子,下诏讨贼。
可是朝廷还有能力对付张恪吗?
面对这个糟糕的局面,温体仁脑袋都要裂开了。首辅大人只停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顶着通红的眼珠,急匆匆回了京城。
“王爷,我看崇祯不会低头的。”身为张恪的老同学,兼任王府民政使的沈岳一边剥着橘子皮,一边大口吃着。
“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老朱你也来一个。”
朱庆斌摇摇头,苦笑道:“我可没有你心大,眼下可是关键时刻,如果崇祯同意了,永贞把一切大权都握在手里,就算是当年的曹操也没法比啊!”
沈岳嘿嘿一笑,“你几时见过从猴嘴里掉过枣,别说崇祯不答应,就算是内阁六部,还有司礼监的那些大铛,他们谁愿意把权力让出来?”
京城的衮衮诸公,可以杀了他们,却没法劝着他们交出权力,人性如此,改不了了!
沈岳突然贼兮兮说道:“王爷,要不干脆你出兵打下京城算了,省的这么麻烦。”
“胡说八道!”张恪顿时瞪圆了眼睛,怒道:“本王可是大明的忠臣,你千万不要害我!”
鬼才信呢!
沈岳一脸怀疑地盯着张恪,仿佛想要从他眼睛里看出一点端倪,找到他什么时候下手的证据,可是看了好半晌,愣是一无所获。
“不用看了,过不了几天,咱们的皇上就会下旨,到时候还要两位老兄帮忙,咱们一同把流寇灭了。”
沈岳和朱庆斌虽然摸不透张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却对张恪有着强烈信心,纷纷告辞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
先是流寇扒开黄河,水淹开封,开封的周王还算明白事,他拿出王府的金银犒赏三军,稳定民心,勉强撑住了,可是也心力交瘁,没几天周王病死。
就在周王死的同时,山东突然出现一股流寇,突袭济南,毙杀鲁王,更令人无法想象的是流寇冲进了曲阜,杀死了衍圣公族人数百名!
圣人之乡竟然惨遭涂炭,天下的读书人好像被刨祖坟,消息传到了京城,无数士子哭着到了午朝门外,哀痛之声,传入九重深宫。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条件不能答应!
崇祯强忍着满腔怒火,咬着牙说道:“传朕旨意,加封张恪为东王,节制天下诸军,立刻起兵剿匪……”(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 战开封
(); 东王!
岂不是杨秀清的封号,不算吉利啊!
张恪微微一笑,他倒不怎么在乎什么名号,号令天下靠的是他手下的百战精兵,靠的是无人能敌的财富,至于爵位么,对于有志皇位的人来说,除非坐上龙椅,绝对不会满足的。
接下了圣旨之后,张恪立刻召集手下文武,到了王府议事厅。
此时除了那些在海外的,还有草原的驻军之外,义州兵上下,有点分量的赶了过来。值得一提的是洪敷敎,王化贞,李之藻,杨廷筠等老一辈儿的也都赶来了。
张恪对他们都极为尊重,洪敷敎是自己的老师,王化贞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至于李之藻和杨廷筠这些年则是尽心尽力,替张恪招揽人才,宣讲心学,传播西学,功劳非常大。
另外诸如唐毕,王多闻,熊辉,邓文通,张国臣等人,在加上以乔福,岳子轩,刘少卿,马如峰,马彪等人领军的武将,黑压压的坐满了大厅,一直延伸到了门外。
看这个架势,真有一点天下英雄,尽在手中的感觉。
张恪不由得雄心万丈,豪气冲天。
“杜擎。”
“卑职在。”
“嗯,你先说说,咱们眼下有多少家底儿,又能拿出多少力量,对付流寇。”
“是!”杜擎胸膛挺起,脸膛放光。这几年的时间,义州兵打仗少了,可是一点没有放松发展力量,兵力的膨胀速度更是惊人。
如今张恪掌控的地区包括辽东,蓟镇,宣府,大同,天津,向南有山东,南直隶,浙江一带。
不算投放在海外的兵力。张恪手上有人马超过二十五万,还有大批的民兵。这些大军之中,有七万人马要留在北线,应付草原方向。其他的分散驻扎各地,直接用来剿贼的有十万马步精兵。
另外还能调遣三十万民夫,加上几十万的骡马,车辆,舟船。作为后勤支援。
这是兵力方面,至于财力,张恪同样不用担心,邓文通已经发行了三千万的债券,不到半个月已经售出一千五百万。
唯一值得担忧的就是粮食,不过好在这几年天气渐渐回暖,冰河期似乎开始过去了。辽东连年丰收,从原本的拖油瓶变成了大粮仓,另外无论是海外,还是东南。都能弄到粮食。
各方回报之后,张恪欣然发现完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既然大家都做好了准备,那本王就说一下用兵的重点,大家伙一定记清楚,我们要的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三分战,七分抚,以安民为先,分田分地。同时还要注意甄别,把那些一门心思造反的头头儿全都送到海外。斩断闹事的根源!”
“明白!”
张恪交代之后,大军立刻动员起来,择日就要出征。
就在临行的前一天,洪敷敎突然到了张恪的书房。老师前来。张恪急忙请老师进来,几年不见,洪敷敎的头发都花白了,脸颊爬满了老年斑,仿佛有什么刺中了张恪的心,鼻子不免发酸。
“恩师。这几年辛苦您了!”
“哈哈哈,谈不上辛苦,求仁得仁吧!”洪敷敎笑道:“老夫年轻的时候就盼着能教化苍生,广建书院,让天下人都能读得上书。”
“老师好志向!”
“呵呵,要不是永贞,我这志向怕是一辈子也完成不了,眼下总算是开了个好头儿,只要能做下去,早晚就会有那么一天。”
“弟子深以为然!”张恪笑道,对教育的投入他是觉得不会松懈的。
洪敷敎笑着点点头,突然神色一变,收敛了笑容。
“永贞,读书的人越来越多,为师反倒更加迷惑了。以往总觉着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可是朝廷三年开科取士,不过三四百人,只怕还不如天下读书人的万分之一。尤其是辽东,年轻人读书早就不是为了考科举,他们是为了积累知识,为了了解天下,为了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尤其是心学盛行,三纲五常越发被抛到一边,奇谈怪论层出不穷,为师一时间也分不清对错。”
洪敷敎感叹地说道,曾经的辽东作为文化沙漠,算不得什么,可是自从张恪推动教育以来,涌现出大量读书人,再加上西学涌入,辽东又没有什么负担,思想界一下子变得格外活跃。
对此张恪自然是高兴无比,只是老师怕是难以接受,张恪想要解释两句,洪敷敎突然一摆手。
“永贞,为师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去改变什么,反倒是为师觉得海纳百川,没准儿错的人是我!”
张恪万万没有想到老师能说这话,由不得惊得张大了嘴巴。
“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儒家兼收百家之长,有融入佛道理念,早就在变化,为师虽然不敢说精通经史,可是也粗知一二。如今是千年未有的变局,君君臣臣的那一套或许行不通了。永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唯有一点,不能对不起百姓,不能对不起良心!时时拷问本心,为师言尽于此,你也早点歇着吧。”
洪敷敎说完转身离开,可是却留下张恪傻愣愣坐在那里。
老师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心学一脉早就有虚君实相的主张,这些年更加疯狂演变成了非君思想,甚至有人著书立说,抨击君权。
面对这些说法,张恪都采取了默许,甚至鼓励的态度。
如今老师能说出不要在乎君君臣臣,等于是鼓励自己篡权啊,一个老牌的士大夫都能转过弯儿,可见时机的确成熟了!
当然不是说没有反对声音了,但是反对声音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可以不在乎的程度。
既然如此,自己还傻等什么?
先灭李自成,再废朱由检,万里江山,也该轮到我张恪坐一坐了!
这一夜张恪睡得格外香甜,连一个梦都没有,一觉醒来,梳洗完毕,换上了亲王的戎装。张恪亲自带着众将。在校军场检阅三军。
张恪亲自率领马如峰,刘少卿,谢超,贺安四位总兵。加上沈岳、朱庆斌、杜擎等人,一共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了天津。
几乎与此同时,乔福率领两万人马从凤阳出兵。进入河南,岳子轩则是率领宣大的人马,在卢象升的配合之下,南下山西,围剿流寇。
千呼万唤始出来,东王殿下总算是出兵了,天下人为之一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义州兵已经成了胜利的保证,只要他们出战。大家就能放心等待胜利的消息。
消息传到京城,崇祯也难得高兴一下,他特意下旨,让张恪领兵前往京城,接受天子召见,他要重赏出征的将士。
不过等他的旨意送到了天津,得到的消息却是张恪已经南下,还托人转过崇祯,多谢皇帝记挂,只是贼势如火。耽误不得,只能立刻出征。
看到了回奏,崇祯气得几乎发疯。
张恪竟然嚣张跋扈到了这个地步,简直岂有此理!
他想来想去。却没有任何办法对付张恪,只能生闷气。
从天津出兵,一路向西南而行,穿过北直隶,经过卫辉府,再南下渡过黄河。就到了开封。
离着目的地越来越近,沿途所见却让张恪不由得心都悬了起来。原来流寇扒开了黄河,水淹开封,虽然没有摧毁开封城,可是却造成了黄河泛滥成灾,沿途的百姓饱受摧残。大片大片的土地荒芜,无家可归的百姓四处流窜。
更加要命的是很多州县都没了主事的官员,自然就没有人管这些受灾的百姓。偶尔有些发了善心的地主舍粥救济,可是一听说有人舍粥,成千上万的人都聚集过来,吓得立刻停止。
对于灾民来说,要么就被活活饿死,要么就奋起一击,成为流寇。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看到了这些,张恪都暗呼侥幸,要不是打开了海外的渠道,能把百姓转移出去,他都没法面对这些百姓。
张恪索性放慢了脚步,沿途设立安置据点,派遣人马保护,招揽灾民,能就地安置的就地安置,不行的就送到海外,给大家一条生路。
对于闻讯而来的灾民,提供粮食救济。就这样走走停停,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张恪才赶到了开封。
还没渡过黄河,就有一伙人前来迎接。
“下官洪承畴,拜见东王千岁!”
洪承畴?
张恪不由得仔细打量,只见对面的家伙身材高大,面皮白皙,三缕墨髯,风度翩翩,按照眼下的标准,十足的美男子,再加上一身甲胄,儒将的风采难以遮掩。
生了一副好相貌,只是可惜……不过建奴都完蛋了,他总不会再当汉奸吧。
“洪大人请起。”
“多谢王爷。”洪承畴恭恭敬敬起身,俯首帖耳立在张恪旁边。
“如今的开封情况如何?”
洪承畴脸色发苦,叹道:“王爷,开封城墙被河水浸泡,多处坍塌,急需修复。再有大量难民涌入,也需要安抚,下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切都等着王爷定夺。”
“好吧,进城再说。”
张恪在洪承畴的陪伴之下,带着大军过河,进驻了开封。
进入城中,张恪才发现情况远比洪承畴说得还要严重,满街道都是要饭的乞丐,每一个店铺外面都挤满了人群,物资严重匮乏,缺衣少食,每天都有不少人饿死。
“洪大人,城中还有多少存粮?”
“启禀王爷,只有两个月,而且……只够军粮!”
张恪叹口气,虽然有准备,现实却还是这么糟糕。
“洪大人,你安排一下,拿出一个月的存粮,先赈济百姓,缺口本王会想办法补齐。”
洪承畴这段日子头发都要愁白了,朝廷没有钱粮,下面难民又多,堂堂的巡抚大人,甚至要低声下气,向一些大户借粮,简直颜面扫地。
如今总算来了能扛事的,洪承畴乐不得下去处置了。
还别说,洪承畴真是个干吏,半天时间,风风火火,粥厂就建了起来,乞丐难民有了饭吃,情绪稳定不少。
而且随着物资源源不断运送进来,民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就在张恪赶到了开封不到一个月,突然警报四起,无数侦查的夜不收急匆匆向开封送信。流寇头子李自成领着大队人马,向着开封杀来,距离不过二百里路。
光是李自成倒不值一提,另一个人物也跟着冒出来了,那就是绰号“曹操”的罗汝才。
说起来罗汝才,兵不算最多,势力不算最大,但是却是流寇当中最难缠的,盖因为他狡诈奸猾,善于组织协调,有勇有谋。
流寇多如牛毛,每次都是他出面联络,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抢县夺州,每打下一处,他都会组织部下分派财物粮食,由于处事公平,在流寇中一呼百应。
这一次李自成在杀了襄王之后,从湖广又到了四川,却遭到了白杆兵的狙击,没法攻入腹地,只能退回西北。在罗汝才的撺掇之下,李自成挑头,召集各路流寇,聚集了五六十万的大军,浩浩荡荡,向着开封杀来。
“洪大人,你和流寇作战多次,可有什么心得?”
洪承畴恭敬地说道:“王爷乃是用兵大家,下官怎敢班门弄斧。”
“本王也不能未卜先知,洪大人只管随意谈谈就好。”
“遵命,王爷,流寇作战,每每以饥民作为前导,采用人海攻城。若是朝廷人马应变不及,就会被他们找到漏洞,占了便宜。而朝廷官军一旦反击,他们就会利用步卒和骑兵死死拖住,视情形而定,如果不敌,就立刻带着老营逃走。只要保住了精锐,转眼又可以拉起几万人马,卷土重来,实在是让人头疼啊!”
张恪听着,由不得点点头:“本王清楚了,传令下去,告诉所有人马固守开封,不要盲目出击。我要坐等李自成送上门来!”
一百二十里之外的朱仙镇,李自成捧着一碗白米饭,里面放着几根烧辣椒,吃得丝丝哈哈,满头冒汗。
大帐帘子挑开,罗汝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哈哈哈,闯王,告诉你个好消息,又有两路义军前来,咱们的人马过了五十万,想要拿下开封,不成问题!”
李自成放下了饭碗,笑道:“曹操善战,俺李自成善功,这回咱们就联手拿下开封,让皇帝佬知道咱们的厉害!”(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 敢死队
(); 自从得知流贼大军要杀过来,洪承畴就忙得不亦乐乎。先是下令临近村镇全数退入开封,然后坚壁清野。组织民壮,修补城墙,加班加点的督造武器。
他还安排了小吏前往各大家族,向他们晓以利害,要求大家伙出兵,帮助朝廷对付流寇,把威逼利诱的招数全拿出来了,总算召集了三千多人。这些富裕人家的子弟和家丁都吃得饱,穿得暖,身上有肉,看起来架势还不错。
究竟能不能用,还要放到战场上才行,洪承畴心里头也没底儿。不过他知道开封还有一尊大神,实在不成,就要指着张恪出手了。
令人奇怪,张恪面对汹涌而来的流寇,竟然丝毫不担心,把所有防务都交给了洪承畴,他只是一门心思当宅男,弄得洪承畴大为光火。
张恪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是想看自己的哈哈笑,还是想着让自己和流寇同归于尽?一想到关于张恪的种种不臣之举,洪承畴不由得心里发寒。
真要到了那一步,他该如何是好啊!
就在洪承畴忧心忡忡的时候,杜擎找到了他。
“洪大人,王爷让我来通知你,不必担心区区流贼,王爷不愿意过早露出底牌,怕的是流寇会吓得四散逃窜。这一次王爷要来个一勺烩,至少把李自成和罗汝才都给废了!”
好大的口气啊!
洪承畴忍不住一惊,流贼多狡猾啊,朝廷几次天罗地网,都让他们溜了,难道张恪一点动作都没有,就能把流寇干掉,简直匪夷所思。
转念一想,张恪这些年领兵打仗,的确有些神鬼莫测,说不定他就有办法。
“呵呵。有了王爷的话,下官可就有了主心骨,还请杜大人回禀王爷,下官一定竭心尽力。给流贼一个好瞧。”
……
转过天来,流寇的先头部队进入了开封的外围,虽然只是先头部队,但是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成千上万的流贼骑在马上,大声吆喝,猖獗地喊叫。
有人更是带头冲向了城池,城头上的守军立刻换以弓箭和火铳,流寇寸功未立,丢下了十几具尸体,就退了回去。
每一个的心情都不轻松,相反,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尘头大起。号角震天,一队队的流寇向着开封冲来。每一杆大旗,就是一路人马。
大旗下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群,真好像蚂蚁一般密集。
洪承畴举着千里眼,仔细看去,站在队伍前面的甚至有不少孩童和妇人,他们满脸污泥,身上衣不遮体。有的手里拿着破烂刀枪,有的只是一根木棒。
他们都是流寇的炮灰部队,由于饥荒严重,百姓饿死众多。只要拿出一点粮食,就会有无数人跟着,他们已经没有了恐惧,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甚至死还要更好受一些!
面对着这样的对手,洪承畴真的怕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这帮人冲进城里,会干什么!
仔细算了算,一共差不多有四五十杆大旗,按照一杆大旗一万人计算,杀来的流寇就有四五十万。而城中呢,除去张恪的部下之外,只有贺人龙和左良玉两部,加起来不到三万人,能不能扛得住,真是不好说啊!
呜呜呜……
凄凉的号角声响起,只见流寇的人群当中,旗号闪动,有两部人马向着开封冲来。打头的正是那些饥民,他们茫然地冲上来。跑着跑着,就有人跌倒,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身躯,继续向前。
冷漠,无情,简直没有人的情感。守卫城头的士兵不由得为之胆寒。
“没用的玩意,都摸摸裤裆,看看胆子还在不?”
一声霹雳般的吼叫,吓得大家一哆嗦,只见一个穿着明盔亮甲的黑大个站在了大家面前,来人身体雄壮,络腮胡子弯弯曲曲,好像一大团。目光极为有神,也非常凶狠,他正是有疯子之称的贺人龙。
见到流寇冲上来,他非但不害怕,还嗜血地舔着嘴唇,仿佛看到了猎物一般。
没错,贺人龙就是如此想的,他本是杨嗣昌的手下干将,立功不少,本想着能得到平贼将军的职位,哪知道竟然被左良玉夺了去。
贺人龙就想着一战立功,正印将军算什么,张恪都封了王爷,那才是大丈夫该做的事情。
“小兔崽子们,都打起精神,流贼来了。”
轰轰轰!
城头的火炮已经响起,受惠于张恪,守军的大炮也装备了开花弹,一炮打出去,就会造成严重杀伤,弹片在流寇中间炸响,成片成片的人群倒下去。
贺人龙咧着大嘴,哈哈狂笑,得意非常。
城外的李自成,罗汝才等人却不免皱起了眉头。
“朝廷的官军到底炮火犀利,只怕要死不少人。”
“死就死,有什么好心疼的!”罗汝才大笑道:“这些饥民要多少有多少,就算全都死光,能拿下开封,也是大赚了。”
李自成点点头,说道:“希望如此。”
战斗越发残酷,大量的饥民死在了冲锋的路上,不过城头的士兵也不轻松,由于他们的训练不足,拿到了火炮,都不舍得打一发,到了战场,射速奇慢不说,还弄炸膛了两门,死了十几个士兵,差点把贺人龙的鼻子气歪了。
借着城头炮火减弱的机会,流贼的大军一口气冲到了城下,他们快速竖起云梯,向着城头冲来。
一个个小人仿佛蚂蚁一般,城上的士兵毫不手软,尤其是贺人龙,挥舞手里的砍刀,一刀下去,就有流寇毙命,鲜血迸溅到他的脸上,碎肉骨头甚至挂在络腮胡子上,这个家伙竟然丝毫不在乎,反倒狂性大发,领着家丁哪里有事就冲向哪里,杀流寇如同砍瓜切菜,当真是一员猛将!
“闯王,那个人就是贺人龙!”
李自成通过千里眼,仔细看着,不由得对旁边的罗汝才说道:“曹操,你可有办法杀了这家伙?”
罗汝才微微一笑:“还真别说,我手上有一帮小子,就让他们杀一杀贺疯子的威风!”
一摆手,从旁边走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铠甲,英气十足。
罗汝才笑道:“孙可望,看到没有,城头上的守将叫贺疯子,当年你干爹在他手上也吃过亏,去把他给我杀了!”
年轻人咬着嘴唇,扬起手中长枪,二百多人的敢死队一阵旋风般冲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 狠辣的李自成
面对着蜂拥上城的流寇,贺人龙狂性大发,手中抡刀疯狂地劈砍,没有一个流寇能走过一个回合,他的脚下全都是尸体,踏着敌人的尸体,贺人龙大步向前,逼得流寇节节败退。
明军士气为之一振,纷纷挥动刀剑,将一个流寇砍到,鲜血流满了一地,硝烟刺激着所有人的感官。
贺人龙砍下了一颗人头,迎面突然劈过来一刀,他根本没有在乎,而是回手一刀。
按照正常情况,对方一定会招架他这必杀的一招,可是哪里知道对方仿佛不知道害怕一样,继续向前劈砍,贺人龙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肩头一痛,鲜血冒了出来。
开战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受伤,而对方则是付出了更惨痛的代价,被一刀从腹部划到了胸膛,一尺半长的口子,鲜血狂涌,眼看着活不成了。
可是从他的眼睛之中没有丝毫的害怕,有的只是浓浓的仇恨,贺人龙见过无数生死,可是此刻他的心竟然不由得一动!
还没等贺人龙多想,又有一帮人从下面爬了上来,他们和死去之人装束都差不多,各自拿着刀剑兵器,二话不说,奔着贺人龙就杀来。
贺人龙急忙招架,可是一打起来他就感到了不对劲,这帮小子年纪都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他们根本不知道防御,只是玩了命的攻击。
你砍一刀过来。对方也砍一刀过去,别管你有多大的本事,都没有一点用处。乍看起来。他们和义州兵的白刃战方式差不多,可是仔细一看就能看出不同,他们并不懂得配合,每个人只是单打独斗。
可就算如此,也要了命,贺人龙一刀戳进对方的胸膛,对面的年轻人生命力旺盛。一时不死,竟然死死抓住贺人龙的刀。让他没法抽回来。
就在此时,另外两个人冲上来,照着贺人龙就劈了下来。
贺人龙来不及抽回兵器,只能撒手向后一滚。用极为难看的方式躲开致命一击。霎时间贺人龙的脑门都是冷汗,这是哪里来的小子,怎么如此拼命!
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又冲了上来,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贺人龙只能急忙转身逃走,他的动作稍微慢了点,只觉得腰部和后背一痛,不用问一定是中刀了。贺人龙到底经验老道。他没有迟疑,发足狂奔。
这时候家丁也涌了上来,把贺人龙保护起来。
重新拿到了兵器。贺人龙顾不得伤痛,转身又投入了搏杀之中。他带着家丁和对面的少年兵拼杀,越杀他的心里越凉。对面的这帮人简直不知道死,完全是以命搏命,转眼就有十几个家丁死伤。
“好厉害的小兔崽子,给我放箭!”
弓箭手冲了上来。一阵雕翎箭,对面死伤了十来个。剩下的几个也都带着伤,他们眼见没法建功,只能从城墙退下去。
随着他们退走,流寇也渐渐停止了攻击,潮水退潮。
战斗时间不长,可是贺人龙身中三刀,险些丧命,让他是又怒又怕。索性拿着地上的尸体出气,大刀挥舞起来,将人头一个个砍下来,挂在旗杆上面泄愤。
“启禀王爷,流贼罗汝才手下有一支特殊人马。所选成员年纪都不大,而且全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杜擎向张恪汇报情况。
听到此处,张恪不由得一惊。
“这些人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多半是朝廷害死的。”杜擎回答的非常干脆,“有的是服徭役累死的,尤其是征收赋税被逼死的,还有饿死的,总之,这帮少年都和朝廷有着血海深仇。罗汝才训练他们报仇雪恨,作战极为勇敢,今天贺人龙就险些栽在这帮人手里。”
“原来如此,这个‘曹操’还真算个人才,竟然知道利用仇恨的力量,有些门道。”这种程度的玩意只能说勉强提起张恪的兴趣,不过杜擎接下来的话却让张恪有些惊讶。
“王爷,根据卑职打探,罗汝才部下有两三百这样的部队,其中领头的叫做孙可望,是张献忠的义子。”
是他!
张恪对这个名字可一点不陌生,在后世张献忠败亡,就是孙可望和李定国带领着大西军继续抗清,血战西南,虽然孙可望投降了满清,成了无耻的汉奸,可是李定国却战斗到了最后一兵一卒,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大英雄也!
灭掉了张献忠之后,张恪还暗中吩咐,让人打听孙可望和李定国的下落,却没有得到什么消息。毕竟还是小孩子,没有崭露头角的机会。眼下突然出现在了罗汝才的军中,真是有些造化弄人。
张恪敲着桌案,缓缓说道:“这些少年落到罗汝才的手里,那是明珠投暗,能不能想办法把他们争取过来?”
“启禀王爷,卑职听乔总兵说过,他击败张献忠之后,曾经效仿您的做法,悄悄将一些俘虏放回去,让他们重新回到流寇之中,作为我军的内应。卑职以为或许可以启动这些暗子。”
“哈哈哈,乔福学得挺快啊!好,立刻就去联络。”
……
李自成和罗汝才连续攻城三天,除了损兵折将之外,并没有捞到什么便宜。流寇也看得出来,开封雄城,不是轻易能拿下来的。
到了第四天,流寇改变了策略,他们采取包围的态势,把开封围得水泄不通。然后又不断派出小股部队骚扰,不让城中军民安宁。
双方进入了僵持,洪承畴松了口气,同时心也悬了起来。
松口气是因为流寇没法立刻攻破城池,他能暂时安心。害怕的则是流寇长期围困,城中存粮不多,好几十万军民,一旦没了粮食,那就是死路一条。
没有办法,洪承畴不得不又找到了张恪。
这一回张恪倒是接见了他,还介绍了打算。
岳子轩和乔福两路大军正在快去前进,他们就像是两把刀,岳子轩从山西南下,攻取洛阳,堵死李自成西逃的道路,乔福则是抢占许昌和新郑一线,封锁流寇南下湖广的道路。
这两路大军只要二十天时间,就能到位。而那个时候,从开封发起猛攻,三路大军,从三个方面,把流寇彻底包围绞杀,一举铲除祸患。
此时急着出兵,只会打草惊蛇,要是流寇知道消息逃跑了,想要找这么好的时机可就不容易了。
从张恪那里出来,洪承畴只觉得骨头都轻了二两,身体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不愧是常胜将军,布局就是够狠辣!
如果真按照张恪的部署,二十天后,就可以等着看流寇人仰马翻,兵败如山倒了。
只是洪承畴忘了,这二十天想要撑过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围城的第六天,突然守城的士兵听到远处传来牛吼一般的声音,滔天的白浪向着开封城席卷而来。
上一次李自成攻打开封,就凿开黄河,水淹开封,如今又故技重施。
黄河由于高出地面,早就是地上悬河,大堤凿开,河水奔腾,顷刻之间,就到了开封城下,偌大的城池瞬间成了水乡泽国。
河水侵入城中,低洼的区域全都淹水,城墙更是泡在了河水当中。
这下子连张恪也没法安坐,他急忙下令手下士兵做好救灾工作。先是把低洼地区的百姓抢救出来,接着加固城池,加强巡逻,防止出现乱子,也防备流贼趁机偷袭。
义州兵训练有素,军纪严明,有他们压阵,城中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局,倒是让洪承畴等人放松不少。
相比去年,水灾并不算严重,最多七天水就能退下去。
可是就在第二天,贺安率领着一队人马,在城中巡逻,突然发现有个人走着走着,一头栽倒。
贺安急忙赶上前,把人扶起来一看,只见他的嘴角冒着白沫子,身上发热,脸膛青黑牙齿紧咬,不停的颤抖。
一件这个情况,贺安心里有数,这是瘟疫啊!
想到这里,贺安的头皮都发麻了,立刻下令:“来人,把这一片街区都封锁了,严禁百姓走动。赶快通知军医,立刻过来检查。再有通知王爷,城中出现瘟疫,让王爷早作打算。”
“遵命!”
士兵跑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军医就赶了过来。
这些医生多半都是吴有性的徒子徒孙,他们对瘟疫的认识已经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医生,对病人状况做了检查,又把血液采样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很快就确定下来,是感染了瘟疫。
张恪得到报告,深知情况不妙,一旦让瘟疫流传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急忙下令全城排查。
半天的时间,陆续找到了三个感染瘟疫的病人,他们都是因为喝了不洁的水才发病的。这时候有人前来汇报,他们发现流寇大量向城中投掷尸体,人畜的粪尿。在流进城中的脏水里,也发现了腐臭的动物尸体。
这回总算是清楚了,好一个流寇,竟然玩起了细菌战!
张恪简直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当年蒙古人进攻南宋倒是玩过这种手段,到了如今,同为华夏儿女,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简直罪不容诛!
城外的流贼大营丝毫没有反省的觉悟,相反还开怀畅饮,李自成和罗汝才,还有一大帮的这个王,哪个王的,喝得不亦乐乎。
“哈哈哈,多亏了徐先生的妙策,要不了几天,城里的明军就会死个干净,到时候我们就进城接收就是,哈哈哈!”李自成又是一阵狂笑。(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 内乱
“瘟疫”两个字,简直让人闻之色变,自从崇祯登基以来,天灾不断,战火不熄。伴随着灾民和流民,瘟疫也此起彼伏,一次比一次严重。
南北直隶,山东,河南等地,情况尤其严重,甚至达到“一巷百余家,无一家仅免,一门数十口,无一仅存者”的凄惨境地。
作为一方父母官,洪承畴深知瘟疫的可怕,当听说流寇竟然向城中传播瘟疫的时候,简直气炸了肺,同时也吓破了胆。
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瘟疫和蝗灾一样,是上天的惩罚,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对抗的,因此每逢瘟疫降临,天子都要请罪自省。至于有没有效果,那就见仁见智。
显然洪承畴不能指望着老天爷突然大发善心,他急忙下令,调集城中的大夫,准备对付瘟疫。
可是他命令下去,却得到消息东王殿下已经提前下令,将医生集中起来。
洪承畴对张恪如何应付瘟疫大为好奇,不由得观察起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让洪承畴简直大吃一惊。
首先义州兵把一切和患者接触过的人全都集中起来,进行隔离排查。接着在城中按照街道坊市,分成一个个的小区块,每个区块都安排人员巡视,整个开封府瞬间变成了大兵营。出入不同区块都要申请登记。
光是这一手,在寻常人看来简直反人类。
比如父母和子女分属不同的区块。子女给父母文安,膝前尽孝,那是天经地义。尤其是感染了病患。一家人更应该在一起,哪怕是死,也是孝道所致。
可是在张恪看来,这就是愚昧,就是不负责,瘟疫不是一个人,一个家族的事情。而是会威胁到其他人的安全,此时再也不要讲什么人情。
每十户人家互相监督。吃的饭,喝的水都必须是煮沸的,如果任何人有身体不适,必须立刻上报。并且隔离检查。如果谁敢隐瞒,一律按照军法从事,其余的人家也要受到惩罚。
而且各户必须抽出壮丁,协助士兵清理街道,挖排水沟,焚化动物尸体,处理一切污染源。
东南西北,四城每天报告三次情况,有一点异常。立刻处置。
如此一来,彻底把百姓管理起来,避免因为恐慌造成的瘟疫流行。开封城竟然没有乱起来。全都靠着果决的手段。
光是这些还不够,这些年吴有性钻研医术,对瘟疫也下了很大功夫,他在两年前配置出了达源饮,经过试验,对瘟疫非常有效。
此次张恪出兵中原。也料到会有瘟疫传播,因此准备了充足的药剂。
头三天。每天瘟疫的人数都在增加,甚至逼近百人,不过又有达源饮效果神奇,除了最初两个人死去,还有几个上了年岁,体质太差的之外,其他的病人情况都控制住了。
到了第七天,甚至有人已经康复,不过考虑到他们身上还有细菌存在,暂时隔离在另一处相对宽松的地方。
当知道有人康复的消息,整个开封全都沸腾了,百姓们喜极而泣,跪在门口,冲着义州兵砰砰磕头。
他们完全是发自内心。
多少年来,哪次瘟疫不是十室九空,哪次大家伙不是听天由命!当知道开封出了瘟疫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崩溃了,他们哭喊着,祈求那些钢铁一般的士兵,能放他们离开,让他们能有一条活路。
当被义州兵断然拒绝的时候,他们甚至怒骂,诅咒,到了如今,他们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的错误,要不是义州兵的措施有效,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瘟疫之中呢!
眼下虽然也偶然有人病死,但是完全在大家的接受范围之中,城中情绪稳定,士气恢复,军民之间,空前的融洽,简直就是一体。
洪承畴默默观察了这些日子,心里只剩下一个字:服!
谁说武人不能治国,这不就治理得相当厉害。试问天下哪个文臣能有如此霹雳手段。
开封城中万众一心,等待着战机,而城外却是另一番景象。李自成几乎每天都发动攻击,城中的抵抗不断,每次都头破血流,好不狼狈。
渐渐的流寇之间也泛起了嘀咕,互相因为你损失多了,他出兵少了,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罗汝才和李自成,两边的手下争吵不断,有时候他们两个都亲自上阵,吵得脸红脖子粗。
这不,今天罗汝才手下的敢死队又牺牲了六七十人,他非要逼着李自成多出人马,李自成却说他出的兵已经最多,要是不满意,大家不妨分开,每个人负责一面城墙,谁先打破,谁就先拿战利品。
大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是接下来又因为分派哪面城墙的问题,吵了起来,一直争到三更天,罗汝才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正当他准备休息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进来一个小兵,手里捧着一碗浓浓的蜂蜜水。
穷人乍富,最喜欢的就是甜品,盖因为穷时光吃苦,没吃过甜的。罗汝才从小兵手里接过了蜂蜜水,没几口,喝得干干净净。躺在床上,没多大一会儿,就传来了雷鸣般的鼾声。
小兵捧着空碗,悄悄出了帐篷,到了后面的军帐。
他走进去之后,里面正好有三个人等在里面,年纪都不大,为首的正是敢死队的首领孙可望,在他身边两个人是艾能奇和刘文秀,同样的,他们曾经都是张献忠的义子。
李定国从外面小跑着进来,孙可望急忙伸出右臂抓住了李定国的胳膊,而他的左臂在两天前的战斗之中受了重伤,几乎残废。
平素罗汝才对他们还算不错,可是一见孙可望受伤,没了用处,就格外冷漠,甚至不给安排军医,就让孙可望自生自灭。
李定国年纪最小,但是却最有主意,他和两个哥哥拿出抢掠的积蓄,请求军医帮忙,算是把孙可望的胳膊给保住了。
不光是孙可望,敢死队里不少受伤的士兵,罗汝才都弃之如敝履,甚至会残忍的杀死,美其名曰免受痛苦,如此作为,怎能不让大家伙心寒。
正好前几天有明军的密探混入了流寇军中,联系上了孙可望等人,许诺他们只要投降归顺,朝廷就会厚待他们。
“定国,药下了?”
“嗯!”李定国用力点头,孙可望顿时大喜道:“太好了,拿着曹操的脑袋,我们就算立了大功,说不定东王殿下能赏赐我们呢!”
李定国的小脸通红,说道:“大哥,小弟以为咱们还能立更大的功劳!”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喊:“不好了,罗首领死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 出手
(); 罗汝才手下兵多将广,仅次于李自成,由于他不像李自成被朝廷当做主要打击对象,大起大落。罗汝才始终保持强大兵力,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时间编练敢死队,稳坐流贼的第二把交椅。
此次合兵攻击开封,罗汝才居中串联,功劳非常大,大量的流贼头目归附到了罗汝才的旗下,他完全有本钱和李自成分庭抗礼。
可是这位流寇的二号人物,却突然暴毙,当人们冲到了他的帐篷之中,发现罗汝才七窍流血,眼角瞪裂,直挺挺躺在床上,已经喷血而亡。
看到如此凄惨的一幕,所有流贼都吓傻了。尤其是那些罗汝才的心腹,他们扑在尸体之上,嚎咷痛哭。
哭够了半晌,有几个心腹主动站起来,擦干了眼泪。
当务之急还是找出罗汝才死亡的原因。经过排查,大家很快发现罗汝才七孔之中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用银针验证,竟然有毒!
这可了不得,有人毒死了罗汝才!
究竟是谁,是谁杀了罗首领?
每个人都在大声的质问,疯狂的喊叫,声色俱厉,他们要给首领报仇,要把下毒的凶手找出来,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这帮人疯狂叫嚣,在大帐外面却有四个人被吓得心惊肉跳。
本来给罗汝才下了毒之后,孙可望就想逃出军营,拿着罗汝才的脑袋请功。李定国却提出了不同想法。他认为流寇见到罗汝才丧命之后,肯定进退失据,他们不会找自己的麻烦,相反,他们还会把矛头指向李自成!
几乎每个人都有种朴素的认知,谁的获利大,谁的动机就大!
罗汝才是能和李自成抗衡的巨匪,如果杀了他,就能一统流贼。眼下开封城内瘟疫流行,只要加把劲。就能打下开封,占据中原之地。得中原者得天下,对于李自成这种野心勃勃之人来说,只要进了开封。他登基称帝的条件就成熟了。
不过——到了那时候,同样手握重兵的罗汝才就会成为他最大的绊脚石。
既然早晚都要面对,倒不如现在就动手,提前杀了罗汝才,夺下他的大兵。一举定乾坤。
这是人们遇到罗汝才横死之时,最自然的想法。
当有人提出来之后,立刻就有人符合。
“没错,闯瞎子早就看咱们不顺眼了,偷偷下毒肯定是他干的。”
“怪不得闯瞎子不过来呢,他怕是早就知道了,不敢面对咱们弟兄。”
“他不敢,咱们就去找他,讨个说法。”
“对,给罗爷报仇雪恨!“
……
越说越是群情激奋。罗汝才野心不大,做事又精明强干,每次抢掠之后,都慷慨分给手下,真有不少人对他忠心耿耿。
很快就聚集了几千人,在罗汝才的心腹率领之下,直扑李自成的营盘。
看着远去的人影,孙可望激动的单臂抱起李定国,在地上转了两圈。
“定国,你小子真行!”
李定国满脸红扑扑的。好像个大苹果,反倒被夸得不好意思。
“三位哥哥,这帮人群龙无首,肯定不是李自成的对手。不过经此一役,流贼必然势力大损。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等待东王殿下出兵,到时候再立大功!”
艾能奇有些不舍,说道:“老四,要不要咱们也跟着一起闹一闹。趁火打劫吗?”
李定国眉头皱着,看了看远处,只见火光点点,喊杀阵阵,显然战斗已经爆发了。
“不必了,咱们人马太少,不能贸然行动,倒不如躲在营盘里,说不定还能骗得李自成的信任!”
孙可望脸上带笑,拍拍李定国的肩头,笑道:“老四你成啊,有大将之风,哥哥们都听你的。”
四个兄弟急忙退回了帐篷,静等消息。
还算他们四个行动及时,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时候,闯营大将刘宗敏就带着人马兜着屁股杀了过来。
原来罗汝才营盘大乱,奉命巡逻的刘宗敏立刻赶过来,走到半路竟然听说“曹操”死了,差点把刘宗敏吓得从马上摔下来。罗汝才手下十几万人,他这一死,手下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刘宗敏带着人马急忙赶过来,从外面杀进了罗汝才的营中。见罗汝才的心腹向着闯营杀去,刘宗敏立刻追击上去。
流寇的大军之中,上演了一场残酷的火拼。先是罗汝才的心腹斥责李自成不讲道义,暗下毒手,残害兄弟,卑鄙无耻。
李自成遭了不白之冤,他还想着解释,可是对方哪里肯听,有人暗中向李自成射了一箭,正中肩头,虽然扎得不深,可彻底引爆了局面。李自成的部下不干了,好小子还敢暗中下手,你们才不讲道义呢!
双方红了眼睛,冲在一起,刀剑并举,杀在了一起。
他们完全就是白刃肉搏,人挨着人,一刀下去,甚至有两三个人一起受伤。退无可退,只有殊死一搏。
世人说罗汝才部下善战,打起来果然不同寻常,他们更狠辣,更疯狂,更加不要命,一阵狂杀,愣是把李自成打得节节败退,地上丢满了尸体。
受了伤的李自成腿上又挨了一刀,弄得伤上加伤,别提多狼狈了。
所幸这时候刘宗敏杀来,在背后猛攻,罗汝才的部下大乱,李自成立刻召集人马,什么李过,高一功,刘芳亮,郝摇旗,几乎所有心腹部下都领着人马杀来,将罗汝才的部下死死包围住。
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到底是罗汝才部下人数太少,渐渐的落到下风,李自成恨极了,集中弓箭手和火铳手,反复攻击,一点情面不留。
等到天亮的时候,罗汝才部下八千多人被全数消灭,而同时李自成也损失了将近五千人马,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这一晚上,竟然比起以往连日战斗加起来的损失还要惨重。
不过李自成并不气馁,相反,他趾高气扬,罗汝才完蛋了,心腹部下也都死光了,此时他就是流寇当之无愧的王者!
虽然他没有下令杀死罗汝才,可是姓罗的这时候死了,简直是老天爷在帮助自己。
“刘宗敏,郝摇旗,李过,你们带着人马,立刻清理罗汝才的余部,告诉其他各营,前来朝贺,我,额不,是朕,要当皇帝老子了,你们都是朕的开国功臣!”
……
“听说你们都是罗汝才的心腹,如今他完蛋了,你们也跟着去吧!”刘宗敏舔了一下嘴唇,恶狠狠说道。
李定国不慌不忙,苦笑道:“刘总爷,你要杀我们就杀,何必给我们安个罪名?”
“安罪名?难道你们不是吗?”
孙可望指着自己的左臂,苦笑一声。
“刘总爷,小人膀子受伤了,罗汝才连医官都舍不得派,我们不过是一把刀而已,卷刃了,生锈了,就给扔到一边。反正我们也都想好了,死就死,没啥可怕的。”
刘宗敏听到这里,反倒犹豫了,一摆手,叫过手下人,让他们打听一下情况,果然,罗汝才对待这些年轻的敢死队并不算好。
看着几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刘宗敏突然生出了爱才之心。
“小子,是好汉子,罗汝才对你们不好,我刘宗敏可不会亏待你们,从此往后,你们就是我的部下了!”
经过了一场内乱,李自成虽然如愿控制了全部人马,但是他明显感到不少亲近罗汝才的人都难免兔死狗烹,物伤其类。明面上不敢反对自己,却暗中较劲儿。
人心这东西最为玄妙,李自成也没有办法,他只能下令,立刻加强攻势,打下开封,试图利用战争转移焦点。
残忍的攻坚战再度开始,潮水一般的流贼蜂拥杀上城头,上面的明军誓死抵抗。贺人龙和左良玉各自负责一面,全都亲自上阵杀敌。
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晚上,即便黑天了,李自成也不松懈,愣是挑灯夜战,不眠不休的攻城。
“加把劲儿,再加把劲儿,城里瘟疫流行,早就没多少人,杀光眼前的这点人,开封就是咱们的!”
李自成骑着大黑马不断向各个队伍鼓吹,驱赶一群群的饥民冲向城头。他下令将火炮集中在一起,猛轰城墙。
开封城墙两次被河水浸泡,早就不够坚固,大炮一轰,成片成片的砖石脱落,吓得贺人龙等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贼就要杀进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空隙,贺人龙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浑身是血,找到了洪承畴,见面扯着嗓子就吼道:“中丞大人,弟兄们不眠不休的厮杀,早就受不了,凭什么城里还养着一帮白吃饱,他们什么都不干,老子不服!”
“不服你也要服!”
从洪承畴的旁边,杜擎站了起来,冷笑道:“贺总兵,如何对付流寇,王爷自有安排,你只管打仗就是了。”
轰!
正说话之间,突然一声闷雷般的响声,城墙的一段竟然被大炮轰开,足有十几丈的缺口,城外的闯贼看到这一幕,简直欣喜若狂,一直等待的一刻终于到了,他们蜂拥向城里杀来。
这帮人前赴后继,不顾一切,仿佛城中有黄金白银等着他们。
领头冲进城中的流寇猛地抬头,突然发现对面街道上迅速跑来一群士兵。
“杀光朝廷的鹰犬!”
他们继续往前冲,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枪声,前排的流寇打着滚儿,扑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雷霆一击
(); 城墙破了,就仿佛是罐头被撬开了盖,剩下的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开封处在中原腹地,囤积物资极为丰富,人口数量众多,正好弥补连日大战的消耗。
每一路的流寇首领都拼了老命,疯狂向着缺口奔去,众多的人群就像是蚂蚁一样,闷着头往前跑,仿佛有天大的好处。
而真正冲进去的人,他们骤然发现,等待自己的不是美味的大餐,而是死神的镰刀。
暴雨一般的子弹疯狂射来,前排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急忙冲上去,他们动作快,对方的子弹比他们还要快,密集的人群根本没法躲避。
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排的人脑袋炸裂,鲜血奔涌,肉块和内脏落到自己的身上,来不及恐惧,对方的子弹再度射来,自己也变成了地上的烂肉。
流寇前赴后继向城里冲去,而城中的火力越来越凶猛,除了火铳之外,手榴弹,一窝蜂,神火飞鸦,虎蹲炮……
凡是能排上用场的全都上来了,爆炸声音隆隆,火光冲天而起。就连城外的流寇都看傻了,不是城墙都打开了,怎么还冲不进去,这不是让人着急吗!
郝摇旗和李过大步走到李自成面前,抱拳拱手。
“闯王,让我们领兵杀进去吧!”
李自成本想着点头,可是他也看出城中有些诡异,没有点头,而是对着另一边的五个人说道:“马兄,贺兄,攻破开封的重任就交给你们吧。”
被叫到的人是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他们五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革左五营。本来已经接受了朝廷招安,可是看到李自成罗汝才围攻开封,他们又觉得有便宜可图,因此前来凑热闹。
听到李自成的命令,马守应大笑道:“闯王,开封城油水可不少,要是我们先杀进去了。其他弟兄不高兴,又该如何?”
李自成哈哈一笑:“马兄想得太多了,区区开封算什么,咱们还要杀进京城。抢了崇祯小儿的龙椅呢!”
贺锦笑道:“闯王好气魄,只是我们弟兄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要能杀进城中,分给了我们几万石粮食就心满意足了。”
“好,就等着几位的好消息了!”
马守应和贺锦等人带着人马。在炮火掩护之下,冲进了缺口。
而此时义州兵已经主动向后退去,留出了二三百步的距离,原本的房舍都被拆掉,火铳手打头,大炮压阵,两旁还有骑兵防备,标准作战阵型摆开。
马守应他们刚冲进来,大炮就响了起来,几十枚开花弹在流寇中间炸开。飞溅的弹片像是死神的镰刀,无情挥舞起来,成片的流寇被击中,倒毙在地。
马守应身先士卒,可是也被凶悍的炮火吓了一跳,他急忙挥舞手里的刀,大声喊道:“冲,冲到跟前,官府走狗的大炮就不管用了!”
流寇嗷嗷乱叫,纷纷跟着往前冲。
“射击!”
枪声响个不停。明军手段齐出,流寇的尸体一层接着一层,都堆成了小山。血液汇成红色的河流,浓重的腥臭气味让人作呕。
洪承畴正站在张恪身边督战。脸色有些苍白。
“王爷,义州兵神威盖世,下官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下官佩服!只是……”
张恪道:“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遵命。王爷,下官以为流寇人马众多,若是背城一战,或许还可以击败他们,如今城墙被打破,万一流寇找到了弱点,杀进城中,只怕难以防范。”
杜擎按着刀柄,微微冷笑道:“洪大人,听你的意思,是责怪王爷没有提前出手,保住开封城是吧?”
洪承畴被吓得老脸通红,急忙说道:“卑职不敢,卑职哪里敢质疑王爷!”
“谅你也不敢!”
张恪微微一笑:“不要和洪大人无礼。不过洪大人请放心,本王自有办法应付。”
说着张恪抬头看了看旗杆的飘带,顿时笑了起来。
“杜擎,咱们给李自成准备的礼物能用上了吧?”
杜擎笑道:“王爷说的是,风向正好!”
洪承畴不明所以,突然之间觉得天空一黑,他猛地抬头,差点把洪承畴的魂儿吓飞了。只见天空之中出现一个庞然大物,足有十几丈的方圆,花花绿绿的颜色,从头顶缓缓飞过,下面还吊着一个篮子。
放眼看去,不只是一个,后面还有几十个之多,随着风向,向着流寇头上飞去。
“这,这是什么东西?”
洪承畴说话都磕巴了,杜擎轻蔑一笑,心说洪承畴还有些名头,怎么一点见识都没有。
“洪大人,这叫做热气球,当年我们打辽东的时候就用过,以往的热气球只能用来观察敌情,这回好了,我们做的更大,不光能把人带上去,还能带武器,你就瞧好吧!”
说话之间,热气球已经飘到了流贼的透顶,上面的士兵将手雷的引信点燃,轻轻松手,一串手雷从天而降。
在距离地面还有不到一丈的距离凌空炸响,这下子可不得了,飞溅的弹片比起地面投掷杀伤力更加骇人,很多流寇都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打碎了脑壳,脑浆子到处乱飞。一片哭爹喊娘,狼狈的叫声。
热气球不断投掷炸弹,下面的流寇成片成片死伤,别提多惨了。他们都被炸懵了,掉头就跑,同后面的人挤在一起,成了沙丁鱼罐头。
这时候头上的炸弹不停,一死就是一大片。
热气球投弹,杀伤力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对人心的摧残。连洪承畴都没见过热气球,更遑论那些流寇了。
当他们看到从天而降的炸弹,只当是上天降下了惩罚,是雷公电母对他们发起了攻击。无论义州兵都凶狠,他们都有一拼的勇气。
可是要是换成了老天爷,就算打死他们也不敢拼命啊。有人甚至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显然没有丝毫的作用。爆炸声依旧不停响起,前有强兵堵截,上面有炸弹,流寇彻底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纷纷掉头逃跑,气势汹汹杀来的马守应等人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不得不跟着乱兵一起逃跑,到处都是人群,他们能往哪里跑?
马守应什么都顾不得,拼命的挥舞砍刀,红着眼睛,猛砍自己的人。
“滚开,都给我滚开!”
正在他叫嚷的时候,突然后背一痛,一枚流弹命中了后心,马守应浑身哆嗦,嘴角抽搐几下,立刻丧命。(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 东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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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守应丧命,贺锦被炮弹击中,毙命!贺一龙和刘西尧被乱枪攒射,达成了筛子,蔺养成战马受伤,落在地上,竟然死在了部下的脚丫子之下,被踏成了肉饼。
革左五营的士兵全都作鸟兽散,到处乱跑,比起没头苍蝇还不如。狂乱之中,他们竟然冲向了己方的阵地,迫使李自成的大军连连退后。把闯王李自成气得浑身哆嗦,却没有半点办法,因为他也是如此……
那些空中飘过了的庞然大物实在是太骇人了,李自成疯狂下令,手下的人马向空中开枪射箭。一时间箭雨飞天,枪声隆隆。
可是最好的弓箭也只能射入空中一百多米,至于火铳,同样如此,根本够不着对方,而热气球上的士兵则是优哉游哉,随便扔下一点手雷,就能吓得流寇爹妈乱叫,四处逃窜。
“东王殿下,攻击发自九天之上,流贼无暇躲避,束手待毙,好,真是太好了!”洪承畴搓着两手,不停称赞。
倒是在他的后面,却气恼了一个人,贺人龙攥着拳头,眼珠子喷出火焰,死死盯着张恪。
“怎么?贺总兵对王爷有什么不满吗?”旁边的左良玉没安好心,直接戳破了。
贺人龙狠狠一咬牙,怒道:“俺贺人龙不敢对王爷不满,只[是替那些死去的兄弟不值!”
坏了!
贺疯子这是找死!
洪承畴急忙说道:“死去的将士本官会好生抚恤,贺总兵,你不要太伤心了。”
“哼,有这么好的武器不用,一门心思看热闹,不就是想让我们都死光吗?好一个东王殿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贺人龙此话一出,马彪和孙嘉闻等人不由得抽出了兵器。对准了贺人龙。
“你找死!”
贺人龙也不示弱,一把抽出了腰刀,双方对峙起来,下一秒就要火拼一般!
“把武器都收了。”张恪怒喝一声,随即笑道:“贺总兵,热气球虽好,可是此物却不是无敌的。”
“怎么会?地上的人根本打不到,还有什么可怕的?”
“当然有!”张恪笑道:“热气球是随风而动,如果风向不对,根本飞不到流寇的头上。即便是风向对了。也是有去无回,除非落在我们的控制区,不然这些热气球就会落到流寇的手上。”
“什么?”
不光贺人龙,就连洪承畴都瞪大了眼睛,要是像张恪所说,热气球落到了流寇手里,被他们抢走,那岂不是大大不妙。
“王爷,那该如何是好啊?”
“自然是立刻杀出城去。驱散流寇,保证热气球安全落地了。本王还告诉各位,谁抢到了热气球就归谁了。”
“早说啊!”
贺人龙嗷的一声,飞身上马。都来不及招呼手下人,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他虽然快,可是左良玉还抢在了前面,带着手下的家丁。朝着热气球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这两个人都疯了,要是能抢到一个热气球在手,每逢战斗。放出去狂轰乱炸,寻常的敌人恐怕瞬间就吓得溃散了。如此大杀器怎么能放过!
什么流寇,什么立功,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啥也不如热气球重要。
左良玉和贺人龙两路人马冲出城去,一头就扎进了流贼的大军。
“都给老子闪开!”
他们挥舞着刀剑,遇到拦路的流寇,都恨不得生吃了他们,疯狂的砍杀,血光迸溅,所过之处,就是一条血胡同。
张恪通过千里眼,盯着城外的情况,嘴角挂着淡淡笑容,贺人龙和左良玉的名声虽然不好,但是对付流寇还是有一套的。
不过这样还不够,因为张恪要一举重创李自成!
“传本王命令,马彪和贺安立刻率领五千骑兵分成两路,袭击流寇大营。”
“遵命!”
两员将转身离开,张恪又对着马如峰说道:“你率领着车营从正面猛攻,一定要打穿闯贼阵地。”
“遵命!”
随后张恪又把刘少卿,谢超,孙嘉闻等人叫了过去。
“你们分别领着部下士兵,等到前面突破之后,绞杀残余流寇。记住能招降的尽量招降,流贼多数都是穷苦百姓,不要滥杀无辜!”
“明白!”
其实从拿出热气球参战,张恪就想好了,有些东西第一次用能收到奇效,用的次数多了,反而没用。
正好趁着流寇胆裂魂飞的时候,果断出击,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各路人马都按照张恪吩咐,开封城四门打开,蓄势待发的义州兵蜂拥而出。他们早就憋得受不了了。威震天下的雄师竟然躲在城里,任由流寇叫嚣,这不是欺负人嘛!
总算能杀个痛苦,大家丝毫不留手。
他们就像是一群猛虎,冲到了羊群,枪声响个不停,流寇纷纷倒下。有些人甚至觉得火铳太慢,干脆直接用冷兵器,鲜血横流,尸积如山,黄昏之中的战场,竟然有一丝妖异的美,美得让人心惊肉跳!
李自成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流寇全线都在溃败,那些依附他的小头目此时纷纷逃散,不知道哪去了。而手下的骁骑也惶恐不安,到处乱跑。
几乎所有的流寇都陷入了混乱之中,没心思和明军拼杀,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
其实之所以如此,李自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和罗汝才火拼,看似大获全胜,实则损失了不少精干力量,而且让那些小头目变得忧心忡忡,生怕李自成会把他们都吞并了,因此打仗的时候就难免出工不出力,离心离德。
偏巧这时候张恪拿出了热气球,玩起了空袭。
几乎所有流寇都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他们一辈子都在地头转。骤然碰到了新鲜的东西,哪里能不怕。
恐惧这种东西是能传染的,一个跑,接着就有第二个。这时候明军又四面八方杀过来。他们装备先进,武力强大,根本不是流寇能比拟的。
连环打击之下,除了逃跑,还真找不出别的办法了。
李自成在高一功和李过等人的保护之下,退到了大营,本想喘口气,可是贺人龙尾随杀到,他扯着嗓子大叫,一马当先。冲进了营盘。
不由他不着急,眼看着热气球越飞越远,他的心都跟着走了。
“去死!”
一刀下去,竟然劈死了两个流寇将领,后面的士兵嗷嗷怪叫,涌了进来。
李自成惊魂未定,只能下令郝摇旗带着人断后,他继续撤退。
就在李自成大败的时候,军营之中。孙可望、艾能奇、刘文秀、李定国四个人把手下的弟兄都叫了过来,他们的胳膊上都绑着白布条。
孙可望按着刀柄,阴沉着脸说道:“弟兄们,大道理我一点不讲。大家伙想必都清楚,‘曹操’不把咱们当人看,李自成也是一个德行,他们肯定没有好下场。东王殿下就在开封城中。大军一出,李自成就完蛋了,我们何必跟着他去死。实不相瞒。我们曾经被义州兵俘虏过,都是东王的人,大家只要跟着我们,保证能吃香的喝辣的!”
孙可望在敢死队之中声望很高,弟兄们都习惯听他指挥。
“听孙首领的,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情况比想的还顺利,孙可望倍受鼓舞,他立刻对着三个兄弟说道:“咱们想要被看重,就要立大功,大家伙立刻去找李闯的去处,把他宰了,拿着人头请功去。”
“好!”
大家轰然答应,一百多个人,各自拿着兵器,上了战马,就往外面跑,没跑出多远,迎面突然出现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文士,还穿着深衣,被几个人架着,惊慌失措地往外跑。一见到孙可望等人,扯着嗓子就喊。
“义军的弟兄们,快来救我们啊!”
孙可望一看不认识,哼了一声。
“我们要去接应闯王,你们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一救。”
文士听孙可望这么一说,顿时傻眼了,再往后面一看,火光冲天,明军已经杀过来了。文士突然跺了跺脚。
“义军的兄弟,实不相瞒,我们是给朝廷办事的,这次来找闯王有要事商量,你们救了我,朝廷一定会重赏你们的!”
李定国听到他的喊声,突然勒住了战马,笑道:“弟兄们,还愣着什么,赶快把这位上差扶上战马。”
……
“王爷,卑职有要事禀报。”
眼看着流寇落败,张恪反倒没心思看下去,回到了临时府邸,杜擎突然变颜变色,急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战事不顺?”
“不是,打得太顺手了,安排在流寇当中的人手俘虏了一个人。”
“谁?”张恪问道。
“是朝廷派来的!”
此话一出,张恪豁然站起,哪怕俘虏了李自成,他都不会如此失态。瞬间张恪的脑袋快速转动,朝廷怎么可能派人到李自成的军中,是想招降,还是有别的图谋……不过不管是什么目的,越过了自己,绝对没有好事情。
“吩咐下去,谁也不准泄露消息,给本王立刻审讯,务必把他的嘴撬开。”
杜擎点头,说道:“卑职早就安排好了,王爷等好消息吧。”
突然冒出来的人冲散了张恪的好心情,他焦急地等待,就连战胜的消息都暂时押后了。直到三更,杜擎才急匆匆赶来,第一句就让张恪吃惊非小。
“启禀王爷,那个人是东厂派来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 诛杀二将
(); 阴暗的地牢,馊臭的气味直刺鼻孔,水珠滴滴答答落下,就好像催命的音符。张恪在杜擎的陪同之下,到了地牢最里面的一间。到了门前,闪目看去,饶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两个人依旧是倒吸口凉气。
只见十字架上捆着一个人,准确说徒有人形而已,左臂和两条大腿都露出了白骨,胸前背后都是烙铁的痕迹,没有一块好肉,嘴巴更是肿胀的骇人,里面的牙齿都被拔光了。只剩下一条右臂还算完好,那是留着让他写字的。
看到张恪前来,负责讯问的官员立刻走过来,躬身施礼。
“启禀王爷,小的已经问清楚了,此人叫做徐昌,是东厂派到闯贼大帐的人。”
“嗯,他们有什么勾当?”
官员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杜擎顿时一瞪眼,怒喝道:“当着王爷的面,有什么不能开口的,说!”
官员打了一个激灵,急忙说道:“启禀王爷,此人带了一封密信,许诺李闯,只要攻破开封,杀了王爷,就封他为东王,取您而代之!”
“胡说!”
听到这里,杜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个玩笑也太大了。
张恪是奉旨剿贼的东王殿下,朝廷不帮着张恪,竟然鼓励李自成去杀张恪,还答应招安闯贼,封李自成为东王!
世上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崇祯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到了敌我不分的程度吧!
“没用的东西,如此荒唐的口供也敢给王爷看,还不赶快重新拷问!”
官员小脸煞白,低声说道:“杜大人,小的已经问了五遍了,他都是这个说辞。”
“证据呢,有什么证据?”
“他说有给李闯的密信。”
“密信在哪里?”杜擎追问道。
“自然是在闯贼的大营。”
“荒唐!”杜擎怒道:“闯贼大营已经被攻破了,到处都是火光,上哪去找密信。分明是在撒谎!”
“也未必是撒谎。”张恪突然开口,杜擎不解地看着张恪。
张恪在牢门前面走了几步,突然叹道:“驱虎吞狼,相比李自成。本王在朝廷的眼中说不定更加可怕!只是用这种拙劣的办法,想要置本王于死地,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杜擎听到张恪的话,也是一惊。不过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李自成动不动就聚集起几十万大军。可是他的人马都是一群不值一提的乌合之众,张恪可不一样,这些年来,张恪手下的武装力量至少在三十万以上,而且还是超级精锐,九边重镇悉数被张恪掌控,再加上庞大的经济资源,对朝廷简直就是泰山压顶。
而张恪进军中原之后,大肆收买人心,安置流民。推动海外移民,拿出真金白银救济灾民。如果把李自成等人干掉之后,中原的百姓都会把张恪当成万家生佛,就像是辽东那样!
朝廷已经丢了九边、山东、江南,要是连中原都没了,就算张恪不想,他手下人都不答应,肯定要却而代之。
所以对朱明皇室来说,张恪要是能死在开封,绝对是最好的事情。
跳出了思维的桎梏。杜擎脑筋清醒起来,惊讶说道:“王爷,莫非皇帝真是如此薄情寡恩,迫不及待要对付王爷?”
张恪不置可否。而是一摆手,让人打开了牢门,他迈步走到了徐昌面前,咳嗽了两声。
“你能听到本王的话,只要你说出还有多少同伙,本王可以让你立刻死去。免得受苦,另外也不会牵连到你的家人。”
张恪连说了三遍,对方似乎有所察觉,手指动了动。杜擎急忙招手,刑讯的官员拿过来纸笔,同时又捧了一碗参汤,给徐昌灌了下去。
徐昌颤抖着完好的右臂,在纸张上不停划拉,字迹潦草的几乎没法辨认,每写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大喘气。
张恪默默等着,差不多一刻钟时间,徐昌再也不动了。张恪将这些纸张拼在一起,总算是看清楚了内容。
原来和他并非一个人,在开封城中,洪承畴和贺人龙等人的身旁,也有东厂的人。
上头没指望能靠着李自成杀掉张恪,而是想利用洪承畴等人,诛杀张恪。并且将罪责推给流寇,如此一来,张恪在各地的部下一定会群情激奋,再利用这些人,铲除流寇残余。
如此一来,两个威胁大明朝廷的家伙就全都完蛋了。
尤其是值得一提的是,凿开黄河,传播瘟疫的主意竟然是上头告诉徐昌,让他给李自成的建议。
看完这些之后,杜擎最先瞪圆了眼睛,气得呼呼喘息。
“用心险恶,简直歹毒到了极点!”
要不是张恪手段过硬,控制瘟疫得力。一旦瘟疫在开封流传开,任凭义州兵都厉害,染了病也就成了废物。
甚至有可能张恪也被传染上,要是那样就死了,对明廷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就算是不死,利用瘟疫造成的混乱,也给了洪承畴等人可乘之机。
内外夹攻,就算你有金刚不坏之身,也难免中招。
越想越让杜擎感到恐惧,同时也被朝廷的阴险所震撼!开封城可有几十万的大明子民,他们都不在乎了吗?
杜擎越想越怒,忍不住说道:“王爷,徐昌说了,贺人龙和左良玉都肩负使命,要对付王爷。卑职以为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他们干掉!”
“杀了这两个人,洪承畴就是没牙的老虎,不值一提,只是要动手,必须有个好借口啊!”
正在这时候,有手下人急匆匆跑来,对张恪说道:“王爷,贺安将军的部下和贺人龙起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
“怎么回事?”
“据说是因为贺人龙部下大肆杀戮流寇,把那些投降的人都给杀了,成千上万的人头堆成了小山。贺安将军看不下去,前去制止,结果双方争吵起来。”
张恪听完,突然眉头一皱,冷笑道:“传令下去,立刻让贺安和贺人龙都过来,再有,把左良玉也请过来。”
“是!”手下转身离开。
杜擎忍不住一拍手,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两个畜生死定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 清君侧
(); “贺总兵,王爷有请。”
贺人龙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王爷找我,有什么事情?”
“自然是彻底剿灭流贼了!”孙嘉闻笑道:“围攻开封的五十万流贼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可是流贼首领李自成还没有抓住,如果不彻底清剿干净,只怕死灰复燃。”
“也有些道理。”贺人龙抱着胳膊,撇着嘴,看了看一旁的贺安。
贺安一瞪眼珠,怒道:“孙兄,贺疯子屠杀百姓,残暴不仁,万万不能让他继续剿匪,要不然多少人都被他杀了!”
“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滥杀无辜了,老子杀得都是流寇!”
“你才是胡说!”贺安和他爹贺世贤一样,都不是好脾气,一把抽出了腰刀,冷笑道:“贺人龙,不用花言巧语,王爷明察秋毫,看得清清楚楚。”
“哼,那好啊,咱们就去王爷面前打官司!我倒要看看,东王殿下要怎么对付杀敌有功的将士。”
两个人大吵起来,两边的士兵都怒气冲冲,都抽出了武器,眼看着要流血冲突。
“都住手!”孙嘉闻怒喝一声:“贺安,孰是谁非,理当由王爷裁决,只是贺人龙总兵和令尊贺世贤大人是平辈,你身为晚生后辈,不能对贺总兵无礼,还不和贺总兵道歉。”
“什么?”
贺安差点气得跳起来,开什么玩笑,他虽然年轻,可是灭过建奴,打过草原,哪一次不是出生入死,立功无数。贺人龙算什么玩意,不过是对付流寇,靠着滥杀无辜升到了总兵,怎么和他们父子相提并论。
“姓孙的,想让小爷给他道歉。下辈子吧!”
“这是王爷命令!”孙嘉闻严肃地说道。
“王爷……王爷不会下这种命令!”贺安嘴上不服,可是明显有些胆怯,咬着牙说道:“不成,我去找王爷问问清楚!”
他转身就走。孙嘉闻两手一摊,面带苦笑。
“贺总兵,请您见谅,贺安的父亲贺世贤和王爷的父亲是老朋友,两家世交。难免脾气暴躁了些。”
贺人龙故作大方,呵呵笑道:“看出来,年轻气盛吗,本官不会怪罪的,既然王爷要请我过去,还请前面带路吧。”
“嗯,贺总兵,王爷说你仗打得很不错,如果彻底剿灭了流寇,就该给总兵大人请功。看样子一个伯爵是少不了的。”
封爵!
贺人龙的心里忽悠一下,作为一个武将,能够封爵可是一辈子最大的荣耀,他早就垂涎三尺。也不知道张恪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他真的这么打算,那证明这个人还不错。到底要不要听朝廷的,对张恪下手呢?
心里不停画着问号,贺人龙到了王府的门前。迎面走来另一伙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大红脸,长长的胡须。身体雄壮,披着绿缎子战袍,手里拿着一柄长刀,竟然和传说中的关公有几分相似。
来人就是左良玉。说起来贺人龙还不怎么瞧得起左良玉,这家伙虽然打仗也有点本事,可是多靠着送礼溜须升官,甚至传说中为了往上爬,不惜出卖菊门,人品委实下作。偏偏这么一个家伙。竟然抢走了自己的平贼将军封号,实在是欺人太甚!
“哼!”贺人龙十足的不屑,左良玉也毫不在乎,把脑袋转到一边。
孙嘉闻冲着两个人微微一笑:“二位总兵劳苦功高,我这就去回禀,王爷要开大门迎接二位。”
说完之后,孙嘉闻转身进了府邸,大门依旧关闭,没有多大一会儿,门里鼓乐声音响起,悠扬悦耳,别提多好听了。
贺人龙和左良玉都是一惊,随即露出狂喜神色。
没想到张恪这么给面子,连乐队都用上了,他们两个不自觉的都往前面挤,谁走在前面,谁走在后面,这可是有讲究的。
两个人你往前一步,我往前一步,竟然伸手拦住对方,此时有个篮球,活脱在打比赛一样。
他们玩的热闹,手下人也不停给他们鼓劲,就在这时,王府大门突然大开,两个人急忙抬头,往里面看去。
突然从里面冲出几十名士兵,手里端着黑乎乎的火铳,枪口都对准了他们。
“这,这是怎么回……”
“事”字没有出口,枪声就响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子弹迎面射来,只听得砰砰乱响,一团团血雾迸溅,左良玉和贺人龙都笼罩在了血色之中。两个人身体几乎同时倒了下去,眼睛都瞪得老大,似乎还在惊骇,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
这两位怕是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枪声继续,他们的手下纷纷被击中,倒毙在地上。等到硝烟散去,王府前面堆满了横七竖八的死尸,鲜血流成了河。
此时从街道的拐角处,贺安带着人马冲了出来,径直冲到了贺人龙和左良玉的面前,看了看两具马蜂窝一样的尸体,忍不住哈哈大笑。
“蠢材,王爷圣明着呢,怎么会放过你们!”贺安一挥手,说道:“留下一队人马,仔细检查,有活口立刻处置,其他人跟我走,去贺人龙和左良玉的府邸!”
……
张恪突然出手,干掉了两个总兵,此事之前毫无征兆,等消息传到了洪承畴的耳朵里,他还在花厅吃饭。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宦官,是从京城来的,名叫高起潜,深受崇祯信任。只见高起潜一边喝酒,一边说道:“要说东王张恪,领兵打仗的确厉害,李自成的五十万大军,就这么灰飞烟灭了,想想都不可思议。不过……朝廷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人啊!”
洪承畴苦笑道:“高公公,恕下官直言,张恪的确是朝廷的威胁,可是一旦铲除此人,他手下的骄兵悍将再无约束,只怕后果更严重!”
“所以就要悄无声息的下手!”高起潜突然阴测测说道:“洪大人,咱家找了十几名美女,全都训练好了,明天就让她们接触一下得了瘟疫的病人。然后你再给张恪送去,庆功吗,咱家看张恪也不是圣人,保证笑纳,到了那时……嘿嘿嘿!”
不愧是练过葵花宝典的,出手就是不一样!
如此阴损毒辣的办法,别说是大获全胜的张恪,就算扪心自问,自己也没法躲避。瘟疫都有几天的潜伏期,虽然接触,但不会立刻发病,可是一旦留在了身边,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最要命的是感染了瘟疫丧命,谁也没法找朝廷的麻烦。似乎霍去病就是患瘟疫死的……
太平本市将军定,不叫将军见太平。
想张恪平定建奴,消灭流寇,竟然落这么一个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啊!
洪承畴暗自感叹,高起潜却只当他还有些忧虑,便说道:“洪大人放心就是了,只要张恪染病,朝廷就会派遣太医诊治,还会让张恪回京养病。就算他不死,路上也有‘流贼’动手,大人只管在张恪死后,接管开封,继续替皇爷效力就是!”
看来朝廷是做了万全准备!
洪承畴咬了咬牙,说道:“敢不从命!”
“不好了!”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洪承畴顿时沉下了脸,怒斥道:“该死的奴才,不是让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吗?竟敢来打扰,滚出去,领五十大板!”
家人哭丧着脸,说道:“老爷,小的这就去,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洪大人的死期到了!”
洪承畴猛地抬头,只见从外面冲进来一队人马,另外从四面的院墙翻进来无数人。全都荷枪实弹,凶神恶煞相仿。
孙嘉闻带着人马冲到了酒席前,一摆手,让手下人把洪承畴和高起潜都控制起来,高起潜被吓得面色惨白,牙齿不停磕碰。
“你,你们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孙嘉闻一把揪住了高起潜的脖领子,一伸手抓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扯,把下巴卸了下来。
“把这个老阉狗带下去。”
“遵命!”
手下人架着高起潜,就往外面拖,看那个模样,就仿佛被宰杀的老母鸡一样,洪承畴都僵硬起来,嘴巴微张,脑袋一片空白,他恐怕就是下一个了吧!
“洪大人,你怕了吗?”
洪承畴被叫的回了魂,脑门上一层白毛汗,顺着鬓角流淌下来。
“我,我不知道怕什么,朝廷命官见见宫中的太监,有什么错,若是王爷觉得不对,下官就去请罪。”
“哈哈哈,真是会避重就轻。”孙嘉闻冷笑一声:“告诉你,贺人龙和左良玉已经被杀了,他们府中窝藏的阉狗已经找出来了,就凭你们这几头烂蒜,也想对王爷下手,简直不自量力。告诉你,不光你们完蛋了,连你们背后的人也到了死期!”
洪承畴的脸色由白变灰,一点人模样都没有,突然猛地蹿起,大声喊道:“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啊,下官没有想害王爷,下官做梦都不敢想啊!”
……
“崇祯啊崇祯,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做个皇帝,非要兴风作浪,那就怪不得本王心狠了!”
张恪微微咬牙,自言自语道:“其实早就该撕下面具了,大好河山不能让你们糟蹋了!”
从书房里走出来,外面已经被将领堵满了,大家都在等着张恪的一句话。
“传令下去,打出旗号,清君侧!”(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 兵进京城
(); “阉竖横行,蒙蔽圣听,散播瘟疫,戕害功臣,屠戮百姓,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我欲容之,彼苍者天,岂能容呼!”
张恪面对着成千上万的将士,大声说道:“孤王受神宗皇帝厚恩,起于微末,十余年间,位极人臣。唯有一颗赤胆忠心,报答皇家厚恩。如今天子冲龄即位,柄国数载,国势日非,全因天子所用皆是逆臣,皇宫之中,阉竖违逆,败坏朝纲。孤王受恩深重,不能坐视大明江山沦落。自今日起,大军北上,铲除逆党,扫清君侧!”
“铲除逆党,扫清君侧!”
“铲除逆党,扫清君侧!”
……
士兵的吼声一声高过一声,宛如惊涛骇浪,竟然传遍了整个开封城,百姓们听得心惊肉跳,一个个胆战心惊。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天下要变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难道老天爷就这么不开眼,大家伙就没法过上一点安稳日子吗?
无数人心中绝望地呐喊,声嘶力竭,心都在滴血。
按照常理,只要兴兵作战,肯定要大肆征用民夫,到时候又不知道多少人会死去。
稍微有些积蓄的人家都想尽办法,在地上挖坑,把粮食藏进去。翻箱倒柜,找出最肮脏破旧的衣服,换在身上。
老百姓不过是杂草而已,除了糟蹋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大家战战兢兢等待的时候,张恪的第一道命令发了下来。当里长把告示贴在街头,大声念出来的时候,百姓们全都傻眼了。
“……中原战乱灾荒不断,百姓困苦不堪,东安殿下上体天心,自命令颁布之日起,废除一切徭役,凡是朝廷官田,藩王府田产。全数平分无地百姓。凡利息高于二分者,是为高利贷,高利贷不必偿还……”
免除徭役,平分田产。废除高利贷。
这三条公布出来,所有百姓都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是等到里长念了第二遍,才有人大喊一声。拜倒在地上。
接着无数人都跟着跪下,黑压压的覆盖大街,大家伙泪花横流。
“万岁,万岁!东王万岁!”
喊声此起彼伏,竟然比起大军的口号还要震撼人心。
王府之中,杜擎,沈岳,朱庆斌等人都是一脸苦笑。他们的确盼着张恪能出兵,可是他们却不想这样。
毕竟朱明皇室三百年的基业,影响力实在是太巨大的。甚至他们都觉得清君侧这种造反口号都要等着到了京城再喊出来。
现在不光公然打出来了。还把分田这样的策略都使了出来,岂不是凭空给自己找麻烦吗!王爷一贯是谋定而后动,怎么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反而不谨慎了呢?
“王爷,我以为实在是不宜树敌过多,把矛头对准朱皇帝即可,不必牵连到那些士绅。您不是说过吗,要联合次要敌人,对付主要敌人,现在怎么主要敌人和次要敌人一起打啊?”沈岳大惑不解地问道。
杜擎和朱庆斌同样如此。一脸迟疑地盯着张恪。
“呵呵呵,我好像还说过,要争取大多数人的支持,你们看着吧。本王的政策推行出去,保证大有奇效。”
众人还是忧心忡忡,可是张恪做了决定,那就只能支持。
杜擎负责整饬军需,由刘少卿和贺安充当先锋,带领一万大军。立刻北上,张恪率领三万人马押后,剩余的人马则是镇守开封,防止流寇死灰复燃。
沈岳和朱庆斌则是负责全力推行政令,立刻分田分地。
明朝的田产按照性质可以分为两种,官田和民田,所谓官田就是宋元以来,归属朝廷的土地,还有后来没收和划入的。官田属于朝廷所有,百姓租种,赋税要比民田重。
不过随着兼并日趋严重,各地的官田多半都被世家大族吞并,尤其是人多地少的中原地区,更是非常严重。
当张恪颁布政令,说是要把官田分给百姓,沈岳和朱庆斌都有些挠头,此举等于是中原的世家大族作对,一旦这帮人闹起来,那也是相当可怕。
偏偏张恪又格外坚持,他们只能按照命令施行。
真正推行开,他们全都大吃一惊,因为顺利的简直超乎想象!
当分田的官吏下乡的时候,就有百姓主动邀请他们过去,原本的田地都已经划分好了,只等着官吏到场,和大家划清地界,签订文书,把盖上大印的地契交到百姓的手里,就大功告成了。
简单的令人发指!
渐渐的沈岳他们也明白过来,之所以这么顺利,其实还要感激流寇,他们反复征战,已经把原有的宗族秩序给彻底冲垮了,世家大族不是被杀了,就是逃到了南方避难,他们根本不在眼前,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瓜分田地。
再有由于不停征战,中原人口大幅度衰减,按照一个壮丁三十亩地,划分起来并不困难。有充足的田亩,百姓都翘首以盼。
他们派下去的官吏只要负责调停百姓的纷争,做好公平裁决即可。
此外张恪手上还有一大利器,那就是粮食!
海外移民的成果已经出来,过去的一年,陆续运回五百万石粮食。只要听从义州兵的安排,就能拿到足够口粮,就能拿到种子和农具。
立刻就能恢复生产,没了赋税和高利贷的压力,百姓头上的大山没了,热情空前高涨。他们虽然是卑微的野草,但却是生命力最顽强的。只要有点阳光,有点雨露,就能壮实的生长。速度之快,简直超乎所有人想象。
就连那些被俘虏的流寇,多一半都是饥民,听说有田地,有粮食,多数都愿意回家种地。至于一些顽固的匪首,即便是放回家里,也不能放心。
这样的人也不用担心,送到了海外,他们能当顺民更好,要是还想折腾。就去折腾土著去,反正对张恪没什么影响。
张恪的大军每到一处,都公布分田的政策,并且留下专门的人手。操持分田。由于任务繁重,大军速度并不快,走了一个多月,才逼近彰德府。
这个速度让不少将领都挠头,自古以来。造反都要速战速决,哪里有这么慢的,岂不是让明廷做好准备吗?
从打出清君侧的旗号以来,就看不明白王爷的打算,实在是让人有些揪心。
刘少卿找了几个人商量一下,大家伙决定,等过了彰德,张恪还不改弦易辙,他们就要找王爷好好说说。
几个人商量妥当,大军继续前进。
刚刚进入彰德的地界。突然有夜不收报告,说是前方出现了大量的人群。刘少卿为之一惊,莫非流寇又卷土重来?
他急忙带着人马前去查看,等到他看到了涌来的百姓,顿时一阵错愕。
只见成千上万的百姓,多数都推着独轮车,上面放着猪牛羊肉,鸡鸭鹅狗,有的放着一款款的面饼,还有煮鸡蛋。大红枣,各式各样的吃食,在路边翘首以盼!
当义州兵前锋出现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王师来了!”
“王师来了!”
瞬间。百姓们纷纷跪倒,泪眼朦胧地望着远处黑色的大旗。
“王师来了,咱们有救了!”
刘少卿听到百姓的呼喊之时,竟然有种荒唐的感觉。他们是王师吗?他们是造反的!这些百姓怎么会如此期盼他们简直让人想不明白。
“呵呵,没什么好惊讶的,自古以来。唯有得民心者得天下,唯有他们才能决定谁是天下的王者!”
张恪带着大家伙,主动跳下来战马,率领着大军从百姓中间走过。不断有百姓把好吃的塞进士兵的怀里,不管男女老幼,全都目光热切地看着他们,充满了期盼和希望。
当大军赶到了彰德府的时候,知府卫澄率领着手下官吏,跪伏在路旁。
“王爷天兵至此,罪臣迎接来迟,还请赎罪。”
罪臣?挺有觉悟的
张恪看了知府一眼,缓缓说道:“你的确有罪!”
一句话吓得卫澄差点趴下,东王殿下果然难伺候啊,卫澄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浑身颤抖着,没一会儿,地上多了一个水印。
“身为父母官,你看看治下的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你对得起他们吗?”
“罪臣该死,罪臣该死!”
张恪冷笑道:“本王给你一个机会,立刻着手安置灾民,按照本王指令,推行均田令,与民休养生息。如果做得好,本王可以给你飞黄腾达的机会,如果做不好,本王饶了你,百姓们也不会放过你!”
简单的一番对话,几乎把卫澄吓得魂儿都飞了。他知道张恪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放狠话。如果他做的不好,的确会人头不保。
事到如今,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卫澄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命令,三班衙役一起出动,按照张恪的要求,立刻行动起来。
其实一路行军,越是逼近京城,就越像是一场武装巡游。
听说是张恪大军,根本就没有人敢阻拦,就算是有些还不知好歹的将领,可是百姓的动作他们不能不知道。
每到一处,都有成千上万的小车,推着物资,支援大军的行动。
他们根本不是在和张恪作战,而是和天下的百姓为难。
谁也不会傻到以卵击石,还忠于明廷的,干脆来个辞官不做,跑到家里躲了起来,至于更多的则是主动归降,甚至还有人充当张恪的前锋,反戈一击,卖力地在新主子面前表演,盼着能得到赏识。
张恪大军一路北上,从真定府,到保定府,终于在三个月之后,赶到了卢沟桥。就在大军刚刚扎营的时候,从另外几个方面也都传来了消息。
首先岳子轩的大军在剿灭山西的流寇之后,掉转头,进攻昌平,已经占据了京城的北大门。张峰率领着步骑兵三万从蓟镇出发,抢占顺义;吴伯岩领兵占领通州,并且切断了运河漕运;乔福率领着大军更是杀到了黄村。
张恪之所以行军速度不快,也是在等待各路人马,总计二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把京师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自从张恪打出“清君侧”的旗号,京城就陷入了空前的慌乱之中,谁都清楚,这三个字就是造反的代名词。
这些年一直传说张恪会造反,真正变成了现实,满朝的大员才突然惊觉,他们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能够对付张恪。
崇祯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他召集了所有文官,商量对策。
首先想到的就是召集勤王人马,蓟辽,宣大,都落入张恪手中,中原能用的人马只有贺人龙和左良玉,偏偏还都被张恪弄死了。其余的人马不是鞭长莫及,就是首鼠两端。
勤王不成,有人建议放弃京师,逃到南方,稳住半壁江山。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陈新甲,他差点死在朝臣的老拳之下。放弃京师,扔掉社稷宗庙,祖宗陵寝,是大大的不孝,万万不能做。
而且中原诸省都是张恪的人,要是贸然跑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崇祯本来有心逃走,可是一看此情此景,只能放弃。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莫衷一是,根本拿不出办法,只是每一天都有人呈报,张恪的人马到了哪里。
简直就像是催魂咒,让崇祯睡不着吃不下,小脸瘦成了一条,每天顶着大黑眼圈,憔悴的吓人。
更令人担忧的是崇祯越发喜怒无常,每当有大臣提出的办法不合心思,就下令廷杖,甚至有人被打死在午朝门。
如此折腾下去,没等张恪赶到,崇祯的朝堂就空了,大半的臣子都以重病为借口,请辞躲在家中不出来。把戏交给了崇祯一个人,让你去演吧!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崇祯对着面前的奏折,气得太阳穴一蹦一蹦,手上青筋暴露,猛地一推,把所有奏本推在了地上。
“皇爷,您没事吧?”王承恩担忧地问道。
崇祯突然发神经一般,抓住王承恩的胳膊,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兵呢?朕的人马呢?哪去了?”
王承恩被吓得大惊,他知道皇帝这是又发疯了,只能说道:“皇爷,兵归御马监管,您该问曹化淳。”
“对,对,曹化淳,他人呢?”
“皇爷,老奴来了!”从外面仓皇跑进一个太监,扑倒在地上,痛哭流涕,“主子,大事不好了,张恪的贼兵杀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三章 猪队友
张恪的大军包围了京城,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派遣使者进城,将一封张恪的亲笔书信送了进来。
在书信上张恪先是讲了与闯贼大战,并且俘虏东厂密使的经过,然后附上了口供。接着张恪几乎是血泪横流一般的控诉。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张恪乃是大明的忠臣,绝无二话,只是传播瘟疫,助纣为虐,不惜让几十万军民百姓陪葬,不惜让大明江山葬送。天心仁慈,圣君在上,岂能做出如此禽兽行径。
想必一定是朝中出了奸佞,蒙蔽圣听,陷害忠良,涂炭生灵。张恪起兵,只为锄奸,铲除朝廷奸佞之后,请愿解甲归田,再不过问朝政,若是圣上还不放心,大可将张恪流放海外,此生再不踏足大明土地……
明眼人都知道张恪后面的起誓发愿全都是扯淡,小孩子也不会相信。可是前面的东西实在是太过骇人。
竟然和闯贼搅到一起,大肆散播瘟疫。要知道哪次瘟疫不是十室九空,不是死伤无数,就算是再恨张恪,也不至于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啊,简直匪夷所思!
不少朝臣竟然对张恪升起了一丝怜悯之心,如此遭遇落到谁的身上谁能受得了。皇上这是在找死啊!
一时间不少大臣向朝廷上书,要求彻查张恪所说之事。
对这些奏本,崇祯一律给臭骂一顿,更是批示道:张恪逆贼。鼓弄唇舌,陷朕于不义,卿等身为朝廷重臣。理应明辨是非,岂能被区区言语鼓弄,令朕失望之极!
面对大臣虽然如此说,可是崇祯心里头也毛毛的,急忙下令,把几位内廷的头头儿都叫了过来。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祯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指缝都开裂了。
“逆贼张恪居然说东厂派人去勾结流寇。散布瘟疫。不惜残杀开封几十万军民的性命,到底有没有此事。你们都给朕说清楚!”
在崇祯的龙书案前,跪着几个身着红袍的内廷大铛,有王承恩,曹化淳。卢九德。这三个人全都战战兢兢,浑身颤抖,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金砖里面,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崇祯从龙椅上豁然站起,跳到了他们的前面,指着王承恩等人破口大骂。
“你们本是邢余之人,可是你们看看身上的衣服,穿得比谁都好,一个个吃香的。喝辣的,外头一大帮人恭敬你们,管你们叫老祖宗!可是你们呢?是怎么对待朕的。朕的江山都被你们弄乱了!”
崇祯越说越气,飞起一脚,踢在王承恩的胸前,老太监一下子滚出去好远,差点一口气上不了,一旁的小太监也不敢搀扶。只能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崇祯还不解气。又对着曹化淳一顿拳打脚踢,打得曹化淳满脸是血。
在一旁卢九德看不下去了,哭着说道:“皇爷,打死奴婢们不算什么,可是万万不能伤了龙体啊!”
崇祯听这话气得笑了起来,讥笑道:“知道关心朕的龙体了,那朕的江山呢?你们就能如此胡作非为?”
卢九德跪爬了半步,挺值身体说道:“启奏皇爷,据奴婢所知,东厂的确派人联络过李自成,为的是能够招安李闯。闯贼虽然大逆不道,可是毕竟拥兵几十万,足以制衡张恪。”
“总算有人说实话了。”崇祯冷笑道:“朕也记得此事,可是只让你们招降李自成,可没有让你们散播瘟疫,如此曲解朕意,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时候王承恩似乎缓过一口气,跪在地上,痛哭道:“皇爷,老奴以为张恪所说,未必可信,他说什么散播瘟疫,老奴窃以为应该是他编造的。”
“对,王公公说的没错,他就是编造的,为了陷害奴婢等人,陷害陛下啊!”曹化淳一边抹着鼻子里的血,一边说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血就要流干了。
听着三个人的话,崇祯勉强压住了怒火,说道:“去,把首辅叫过来。”
小太监急忙跑了出去,没多少时间,走进来一位高大挺拔,风度翩翩的官员,正是首辅周廷儒。
在民间有个笑话,说是张恪每到一处,就向老百姓许诺,要让每个人都吃饱,而崇祯则是许诺,让每个人都当一回首辅!
自从崇祯执政以来,内阁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基本上一年多两年不到,就要换一批阁老,有的几个月就要致仕。
内阁如此频繁更换,一个原因是党争激烈,东林死灰复燃之后,内部倾轧不断。另外朝政日非,崇祯需要替罪羔羊,内阁大学士就不断下台。
算起来时间最长的就是温体仁,他当上阁老之后,一面维持中原剿贼的大局,一面小心翼翼,不合张恪闹翻,上面逢迎着崇祯,下面压制东林,算是把首辅位置坐稳当了。
正当温体仁打破记录,准备继续干下去的时候,张恪突然宣布发兵清君侧。
作为当初举荐张恪去中原剿匪的温体仁,立刻成了众矢之的。崇祯更是把他叫进宫里,痛骂了两个时辰之多,罢免了一切官职,锁在家中闭门思过。
回家之后,温体仁水米不沾唇,不到十天,就一命呜呼。
曾经被温体仁赶出内阁的周廷儒再度起复,当了首辅。只是这个一人之下的位置已经再也没有风光了,他不过是救火队员,甚至可能是镶金马桶。
“老臣拜见圣上。”
“快快平身,周阁老,城外的逆贼有什么行动?”
“启禀陛下,张逆只是围城而已,并没有限制军民物资往来,一般的商旅还可以向京城运送物资。只是在一个时辰之前,张恪送进城一个人。”
“什么人?”崇祯怒目圆睁,问道。
“是,洪承畴!”
“他还有脸回来?辜恩负义,怎么不死在外面?”崇祯破口大骂,周廷儒这个汗啊,蝼蚁尚且贪生,谁愿意死啊!
“启奏陛下,洪承畴带来了开封百姓的供词,一共有上千份,全都说开封的确发生过瘟疫,要不是张,张逆控制得当,早就流行开来,十室九空了。他们恳请朝廷能惩处奸佞。”
吸!
崇祯小脸煞白,好像吊死鬼,他扫了三个内廷大太监一眼,三个人头更低了。
“周阁老,你说朕惩处了罪魁祸首,张恪就能退兵吗?”
“这个……老臣不敢说,只是张逆此次打着民意的旗号,若是能有所交代,他就没法理直气壮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四章 人人得而诛之
自从朱棣以来,清君侧三个字就是造反的代名词,不过咱们的东王殿下似乎不太明白,倒是把三个字当成了真的。
二十万大军将京城团团围住之后,张恪一没有下令攻城,二没有封锁四门,困死城里的军民。竟然还准许城外的商人进去贸易,甚至主动提供漕粮,帮着稳定京城的物价。
看着张恪的作为,真仿佛他无意大明江山,要对付的只是皇帝身边的奸佞。
这一番作为并不高明,可是时机把握的太好了,张恪明明占据了绝对优势,竟然没有直接动手,崇祯君臣心中升起了一丝幻想,说不定可以不必拼命就能让张恪收兵。
在京城被围的第三天,兵部左侍郎侯恂奉命单人独骑,到了卢沟桥,张恪的大营。
“下官拜见东王殿下。”
“请起。”
张恪微微一笑,看了看侯恂,说道:“侯大人,算起来咱们也是老交情,这些日子在京城可好?”
想起当初愣头愣脑地跑到辽东,要不是张恪帮忙,侯恂根本活不到今天。随后他也作为辽党的外围成员,帮了张恪不少忙。后来他又偏向了朝廷,见张恪还念着旧情,侯恂暗暗松了口气。
“王爷,实不相瞒,都说这些年民不聊生,实则要我说,是官不聊生才对。”侯恂苦笑道:“咱们这位皇上自从登基以来,求治心切。内阁大学士,六部九卿,换的和走马灯一样。屁股还没坐热,就要换另一个。说句不客气的话,换女人都没有这么勤快的,视百官为家仆,视苍生为鱼肉,真是让人心寒啊!”
侯恂巴拉巴拉倒苦水,张恪不置可否。倒是杜擎不屑地笑道:“侯大人,你要是真厌弃崇祯小儿。就和我们一起造反,要是忠于皇帝就不要在这里废话。别以为谁都是三岁孩子,凭着你的几句话,就能把人忽悠住了。”
“岂敢岂敢!”侯恂的确是想和张恪拉近关系。被杜擎戳破,顿时老脸通红,咳嗽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然后说道:“王爷,下官奉了首辅之命前来,斗胆请问一句,王爷究竟想要做什么,是匡正社稷。还是……取而代之?”
简单说,侯恂就是在问,你老兄是真的清君侧。还是自己要当皇帝。
张恪轻笑一声:“侯大人,你开门见山,本王也不能遮遮掩掩。我自从万历四十七年开始投笔从戎,一路走来,坐到了王爵。有人以为我还想往上走一步,坐上金銮殿。平心而论。历代帝王,能在史册彪炳的有几人?能被万世歌颂的又有几个?从古以来。没有千年的朝廷,唯有那些开疆拓地,抵御外辱的真英雄,大豪杰方能永远被百姓铭记。张恪不才,若是醉心皇位,早就可以起兵造反,断然不会拖延到今天。
侯大人,本王再告诉你一事,西洋人开启大航海时代,在大明之外,还有广阔十倍百倍的土地,还有无计其数的财富。执着于区区大明的皇帝,不过是坐井观天,故步自封而已。本王已经在海外开始了拓展,移民超过两百万。只要假以时日,移民千万,抢占比大明更广阔的土地,完全手到擒来。如此开疆拓地的好时机,在座的诸将,都有机会超越卫青霍去病,干出一番大事业,留名史册。可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是朝廷非要和张恪过不去,我没必要麻烦。”
这一番说辞彻底让侯恂惊呆了,他真想不到,这世上难道还有比皇位更诱人的东西吗?听起来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张恪一招手,有人捧来了图册,送到了侯恂的面前,张恪示意让侯恂看看。
侯恂急忙翻开,这么一看可不得了,只见上面绘制了南海开拓的成果。
经过张恪的努力,先是抢占了琉球和九州岛,接着是台湾,在往下是爪哇岛,逼迫葡萄人松口,将澳门拿回来,重新开辟为商业港口。对马尼拉发动攻击,抢下菲律宾全境。
另有探险船队沿着爪哇岛出发,向东发现了大量的岛屿,多数都土地肥沃,雨水充足,偏偏岛上只有一些又黑又瘦的土著,把那么好的地方留给他们,简直是暴殄天物。
船队继续向东,竟然发现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大陆,论起面积,绝对不在大明朝之下。只是陆地上气候干燥,并不适合种植业,只能养殖牛羊,可即便如此,也是一块超级宝藏。
在图册上详细标注了先发现陆地的面积,人口,特产等等情况,看得侯恂眼珠子瞪得老大,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山海经一样,光怪陆离,难以置信。
“王爷,这,这些土地都是大明的?”
“准确说是本王的!”张恪冷笑道:“侯大人熟读经史,相比知道庄子讲过一个故事,他说凤凰从南海飞到北海,非是梧桐树不休息,非是竹子的果子不吃,非是甜美的泉水不喝。有只猫头鹰刚刚抓了一只死老鼠,见凤凰飞过,就仰天长嚎:不要抢走我的死老鼠。”
张恪哂笑道:“本王不敢说自比凤凰,但是有些人视为性命一般的东西,本王却未必在乎。海外世界天高地阔,大丈夫当征服四海,与群雄争霸,真正站在时代的浪头,独领,方不负一生壮志。侯大人,你把本王的话告诉陛下,也告诉首辅大人,只要能让本王过得去,我绝不会为难他。”
侯恂听着张恪的话,再看看手中的图册,竟然真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那些面积惊人的岛屿可不是他想象中的不毛之地,有的标注着盛产香料,每年可获利二百万两。有的写着金银矿藏众多,可开垦上百年。还有则是写到土地广阔,堪比江浙两省,一年三熟,不知饥馑……
侯恂不由得在脑中生出念头,若是他能得到一个岛屿,哪怕是最小的,当一个土皇帝也比现在这个大臣要风光得多。
难怪张恪不在意皇帝的位置,敢情是有更好的选择。
不是他有多少忠心,而是根本不屑一顾。
虽然这个结果很糟心,很伤自尊,很挫折,可是侯恂却捕捉到了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事情还有可为,或许能和平化解危局。
想到这里,他也没必要留下来,急匆匆告辞,又回到了京城。
送走了侯恂,张恪手下的人都炸锅了,张峰,杜擎、乔福、乔桂、岳子轩纷纷围拢上来。
张峰先说道:“永贞,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位不抢了?可别忘了,杀人不死反成仇,不趁着现在弄死崇祯,一旦他缓过手,我们可就没好日子了!”
乔桂更是难得反驳张恪,说道:“永贞,你想着跑到海外当天子,可是想过没有,海外气候迥异,瘴气遍地,不是没有出路的难民,谁愿意放弃花花世界啊!”
大家七嘴八舌头的说着,张恪突然一脸坏笑地说道:“你们不要那么天真好不,我给侯恂灌迷魂汤,他不知道醉没醉,你们倒是醉了!”
张峰和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一拍脑门。
“永贞啊,你说的那么真,我们都被你骗了!”
“呵呵,高明的骗术十分之中有九分是真的,只有那一点假,才能骗得了聪明人。本王要开辟海外不假,可是必须以大明作为根基。你们放心吧,这次我不会放过崇祯,只是我要用最小的代价,把江山拿过来。”
张恪说着站起身,活动一下胳膊,骨节噼里啪啦的作响。
“乱局快点结束吧,趁着咱们都年轻,养精蓄锐,打出一个万世不拔的太平盛世,把地球抱回家!”
……
当张恪做着“球长”美梦的时候,崇祯却陷入了彻底的失眠,对着红烛,枯坐了两个时辰,一动不动,就仿佛一个雕塑般。若不是偶尔起伏的胸膛,还有眨动的眼皮,这就是一个死人。
老太监王承恩一动不动站在崇祯的身旁,低垂双眼,一言不发。自从挨打之后,他已经学会了沉默,他只管伺候崇祯,其余的话一句不说,一点不管。
崇祯一直枯坐着,突然西洋座钟响了起来,已经到了深夜零点。崇祯缓缓起身,到了殿门口,似乎隐约能听到乱糟糟的声音。自从张恪的大军杀来,宫里就不稳当了,几乎每天都有太监和宫女悄悄溜出去,再也不回来了。
舍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不可留啊!
“传旨,把曹化淳带过来。”
……
“启禀王爷,侯恂又来了,他还带来一个人。”杜擎大声说道。
“谁?”
“是个太监,听说叫曹化淳。”
“哦!”张恪的双眼立刻缩成精芒,嘴角挂起了招牌的笑容。崇祯还真没让自己失望,又一次充当了猪队友的角色,出卖了自己的人。
了解崇祯性格的人都会知道,这位亡国之君一直被称道的就是勤快,殊不知一个傻乎乎的人,越是勤快,造成的后果就越糟糕,崇祯迷信权术,没有起码的担当。送曹化淳过来,肯定是想让他顶罪,充当被舍弃的棋子。
“人终究不是棋子啊!”张恪笑道:“杜擎,你去告诉曹化淳,他还想活着,就按照本王吩咐的招认。说天启皇帝之死是崇祯暗中下手所致,崇祯弑兄篡位,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 纷纷来投
在皇权至高无上的时代,朝政出了问题,那是臣子不忠,天下安宁,是天子圣明。崇祯比起其他皇帝至少有两大优点,第一是勤政,按时早朝,每天批阅奏折到深夜,就算到了年节也不休息,二三十岁的人,弄得像小老头一样。第二点就是简朴,他不像其他皇帝有众多烧钱的爱好,不喜欢奢华,甚至不贪图美色,一年到头,也做不了几件新衣服,甚至还穿打补丁的。勤俭的劲头,就连张恪都比不了。
想要取代这位苦行僧皇帝,难度并不小,尤其是还想要尽量付出少的代价,张恪只能选择泼脏水了,打破大家对崇祯的幻想。
曹化淳被关在了牢房之中,房间干净整洁,有一张舒服的床,一应用品,什么都不缺。对于犯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待遇。可是曹化淳却丝毫都生不出感激的念头,从隔壁的牢房,一声声凄厉的叫声传来。
就好像置身屠宰场,声音满是绝望恐惧,撕心裂肺,痛到了极致!而且更令人愤怒的是每用一种刑具,对面就会高声喊出来,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曹公公,上烙铁了!”
一句话说完,就听到:“啊!”惨叫声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可以想象,对方是何等痛苦。曹化淳用力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插进肉里,一滴一滴的血液顺着掌心流下来。
就在隔壁的房间。正在遭受酷刑的是他的儿子,更准确的说是侄子!
曹化淳早年入宫做了太监,一直默默无闻。好不容易等到崇祯登基,他咸鱼翻身,升到了御马监掌印的位置。手握大权之后,曹化淳立刻下令寻找他的家人。
经过一年多的找寻,终于找到了当初的曹家,他的父母早就死于饥荒,大哥被征了民夫。五年之前也死了,只给曹化淳留下了两个二十出头的侄子。
作为曹家最后的希望。曹化淳对两个侄子绝对是宠爱有加,他向崇祯请旨,册封两个侄子为指挥佥事,说白了就是只拿俸禄不干活儿的官。
他又拿出大笔的银子。在天津重修老宅,给父母重建坟墓,又命人找到了大哥的骸骨,更是把当初征用害死大哥的官吏杀得一个不剩。
按照曹化淳的设计,两个侄子一个过继到他的名下,一个留给大哥传宗接代,他们曹家两兄弟都有了后人了。
设计的不能不说完美,只是张恪起兵之后,天津的驻军立刻封锁了往来的道路。他的两个侄子就被困到了天津。他万万想不到,再度和侄子见面,竟然是如此的场面。
一墙之隔。两个侄子正在受刑,曹化淳的心就像是刀子扎的一样,他被送出京城,就做好了送死的准备,哪怕是刀斧加身,千刀万剐。这位见惯了生死的老太监也不会在乎,他豁出去了!
可是万万想不到。张恪对他好吃好喝好招待,却拿着他的侄子动手,简直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曹化淳的心被一声声的惨叫戳的千疮百孔,他疯了一般,跑到墙壁前面,用力的拳打脚底,歇斯底里地咆哮。
伸出双手,猛地抓着墙壁,仿佛要抓透一般,顺着他的指甲流出鲜红的液体。曹化淳不知疲惫,不在乎疼痛,不多一时,墙壁上就是一片暗红。
他身上没有一丝的力气,软软地坐在墙角,泪水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何必呢!”牢门外面响起一声叹息,张恪让人把牢门打开,他缓缓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瘫痪在地的曹化淳。
“曹公公,文死谏,武死战,那说的是朝臣,你一个太监何必还死撑着呢?”
曹化淳翻翻眼皮,喘着粗气,冷笑道:“张恪,乱臣贼子!咱家落到你的手里,有死而已,何必祸及家人,不是英雄所为,小人,十足的小人!”
张恪身后的护卫一听,唰地抽出佩刀,指向了曹化淳。
“本王如何,不是曹公公能置喙的,倒是曹公公你,本王可没想抓你,而是崇祯把你送到我的手上,他的目的想必你十分清楚吧?”
曹化淳鼻子里哼了一声,怒道:“张恪,你到底想说什么?咱家告诉你,就算是掉了人头,流干了鲜血,咱家也不会帮着你污蔑皇爷的。”
“好硬的骨气。”张恪忍不住笑道:“曹公公,你可别忘了,两个侄子都在本王手里,你舍得他们的性命吗?”
伤痕累累的心又被刺了一刀,曹化淳身躯晃动,差点扑在地上。他用力捂住胸口,勉强撑着,轻蔑地笑道:“咱家不过是一阉竖,竟然让东王用如此下作手段对付,咱家是不是该庆幸啊?”
突然曹化淳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咬着牙说道:“咱家能有今天,全靠着皇爷的恩赐,这条贱命早就是皇爷的,能为皇爷去死,是咱家求之不得的。就算你用谁威胁咱家,咱家也不会给你办事的。”
老太监说到最后,须发皆乍,恨不得要吃了张恪一般。
“还真没想到,崇祯把你都卖了,你还能如此忠于他,看起来崇祯做人还不算太失败。”
曹化淳冷哼了一声,显然不屑于回答这种大逆不道的问题。
孙嘉闻站在张恪的背后,看得怒火中烧,说道:“王爷,阉竖宁顽不灵,卑职把她万剐凌迟,切成了片儿,看他还敢不敢犟嘴!”
曹化淳身躯一震,缓缓把眼睛闭上了,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毫不畏惧。
“倒真是一条汉子。”张恪道:“传我的命令,停止对曹公公两位侄子的刑罚,请军医给他们治病。把曹公公带出来吧。”
有人不由分说。把曹化淳扔到了麻袋里,提着麻袋紧跟在张恪的身后。出了牢房,张恪找了处临时的军营。他在中军帐升座,曹化淳被安排在了旁边的小帐篷里,有士兵看守着他。
没有多大时间,外面脚步声音响动,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全都是文官打扮,前面的有五十出头。个头不高,精气神十足。后面的身量高大。颇有些威严,见到了张恪,全都抢步跪倒。
“臣钱谦益(阮大铖)拜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恪扫了一眼跪着的两个人。钱谦益在明亡的时候,竟然不如**有气节,一句“水太凉”成了千古笑柄,投降满清,卖国求荣,更是无耻之尤。
至于阮大铖,他出身东林,背叛东林,辅佐南明。又背叛南明。十足赤金的小人一枚。
这两位能能排进明末无耻榜前十的家伙,齐刷刷跪在了张恪面前,实在是有些怪异。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们两个都是政治斗争的失败者,都在南方蛰伏,张恪兵围京城,他们竟然不约而同,跑到了军中,想要替未来的皇帝陛下效力。
“两位先生请起。”
“多谢殿下。”
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乖觉地站在一边。
“两位先生,本王听说一件事情。想请两位先生赐教。”
“不敢,王爷只管说就是,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钱谦益抢先说道。
“好,前几日有人向孤王说不该只是清君侧,因为陛下不是身边出了奸佞,而是陛下自己就是弑兄夺位的小人,孤王不知真假,还请两位先生指教。”
弑兄夺位?崇祯杀了天启,虽然崇祯巴不得自己的哥哥挂了,可是他只是一个藩王,有本事把手伸到内廷吗?能躲过魏忠贤的眼线,对天启下手,怎么听着都不像是真的。
钱谦益还在犹豫,阮大铖却福至心灵,急忙说道:“王爷所说在理,世人皆说先帝死于客氏之手,试问客氏乃是先帝乳母,尊贵至极,何来暗害先帝的动机?尤其是卑职听说当年客氏是从宫外弄到了什么灵丹,进献先帝,先帝才死于非命。试问这灵丹从何处来?当今皇帝恐怕难以洗脱干系。”
“什么皇帝!”
钱谦益怒喝道:“弑君杀兄,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如此罪人尚且统治大明多年,臣以为实在是我大明之耻,王爷兴起大军,铲除奸佞,匡正社稷,正是当时!王爷圣明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历史就是任凭打扮的小姑娘,显然张恪手里握着历史的打扮权,他要打击崇祯的形象,肯定有人会跳出来。
这不钱谦益和阮大铖已经争抢起来。一个说早有耳闻,另一个说恍然大悟,一个说要给先帝报仇,一个说应该撤换皇帝。一唱一和,简直比对口相声还要好听。
旁边的帐篷里,曹化淳听得一清二楚,他眼角都瞪裂了,血液混着眼泪流下。他真想大哭一场,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徒?
他们平日里不是理学心学,孔孟门徒,满嘴里仁义道德诗书礼义。难见的人竟然是肮脏龌龊,都在肚子里装。可惜了一张人皮披在他们的身上,一个个忘恩负义,无耻透顶!
曹化淳挣扎着要冲进大帐,当面质问两个人,一旁的士兵却牢牢按住他,嘴里的嚼子也不准拿下来,只能听到曹化淳发出呜呜的声音,脖子脸涨得紫红。
“两位先生明察秋毫,孤王吊民伐罪,正需要有两位这样的名臣相助,还请你们尽快把崇祯的罪孽弄清楚,也好决定是该如何处置。”
“遵命!”
两个人欣然领命,能帮着张恪干掉崇祯,他们就是从龙功臣,实打实的功劳,日后入阁拜相,也不是没有机会。
怀着激动地心情,两个人立刻请令,下去撰写文章,全然没有发觉张恪嘴角的冷笑。
把他们带下去之后,孙嘉闻让人把曹化淳拖了上来,此时老太监倍受打击。不停喃喃自语,说道:“无耻,无耻之尤!”
“呵呵,曹公公,文臣无耻,你也见得多了,本王也不想废话。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们可求之不得。本王最后问你一句,想继续效忠崇祯,还是反戈一击?”
事到如今,还有的选择吗!曹化淳也不想和那两位比什么气节了,就连以名节自诩的文人都能如此,他一个老太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王爷,老奴会听从安排的。”
曹化淳加上阮大铖和钱谦益,做成了强悍的铁三角,三个小人,两个文笔出众,一肚子坏水,另一个对崇祯了解颇深,宫廷秘辛信手捏来。
他们三个在一起,很快就煞有介事地编出了一大堆的段子。不光把天启的死推给了崇祯,还曝光说內帑存银两千万两,崇祯穿着补丁衣服,就是惺惺作态,欺骗天下人而已。甚至把张皇后一拿了出来,说崇祯行如狗彘,禽兽不如……
凡此种种,段子写出来,立刻被印刷成千上万份,通过商人送进了京城,很快就传得大街小巷,到处都是。
没有经过信息时代的洗礼,人们还比较天真,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消息,里面总有一点是真的吧!
有更多的人对当今的朝廷早就不满,看到了这些东西之后,立刻把矛头指向了崇祯,到处宣传,没有几天的功夫,差不多弄得人尽皆知。
军心,民心,士气,就在这种不休止的轰炸之中,渐渐瓦解。
比起大炮火铳,舆论的攻势看不见硝烟,杀伤力却更加惊人。
就在舆论攻势开始的第三天,夜半时分,从高大的京城城墙上,系下来一个箩筐,里面坐着一个人,到了地上之后,他立刻跑向了张恪的大营。
此人没跑出多远,就被暗哨抓捕,搜查身体,找出了一封密信,还有一张城防图。询问之下,他很快招人了,原来他是奉了兵部尚书陈新甲的密令,出城报告东王殿下城中的虚实。
消息传到了张恪的帐篷,他正和杜擎下象棋。噼里啪啦,两个人杀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启禀王爷,有陈新甲的使者来了。”
张恪听在耳朵里,只是笑着点头,“来了第一个,第二个就不远了。哈哈,吃你的‘炮’。”杜擎瞪大了眼睛,满棋盘乱找。
“王爷,你的‘车’什么时候过来了?”
“早就来了,你趁早认输吧!”
“我看你是作弊,咱们继续来!”
……
渐渐地夜静更深,两个人已经杀到了第七局,杜擎脸上贴了五个纸条,张恪脸上也有两条,他们玩得酣然,外面的消息却不断传来。
有人派出专门的使者,有的则是把书信放在商队里面带出城,总而言之,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一天晚上,足有十几位大员向张恪送来了投诚文书,情愿意充当内应,迎接大军入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