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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史尽成灰     辽东钉子户txt下载     辽东钉子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一群狗才

    readx;夜色浓稠如墨,帐篷之中灯火通明,杯盘罗列,酒气熏人。

    猛如虎端着酒碗,晃晃悠悠到了朱传志面前,高高举起,斜着醉眼大笑道:“朱兄弟,以往我还疑心王爷是耍计谋,真是没有想到,五十万两,五十万两啊!一下子就给了,真他娘的够意思。朱兄弟也废了不少力气,没说的,我分你五万两。”

    猛如虎高高举起酒碗,仰脖火热的烧酒划过食道,一直到了胃里,浑身都来了精神。朱传志的酒量不错,可是也架不住这么喝。

    “猛兄,小弟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还要和老兄说说。”

    “讲,咱们是兄弟,好兄弟!”

    “嗯。”朱传志仰头叹道:“猛兄,安东王可不是寻常人物,他其实早就知道你们空额冒饷的事情。“

    “噢?”猛如虎把脸一沉,疑惑地问道:“怎么会,他知道了还给银子,难道有钱烧手?”

    “呵呵,猛兄,这就要看你懂不懂王爷的心思了。”

    “什么意思?”

    “王爷是想让你把军队练好,以往的事情不算,从现在开始,要还是邋邋遢遢,不成样子,我怕王爷日后就不会客气了!”

    朱传志说完,抱拳拱手。

    “猛兄,咱们是朋友一场,小弟可盼着你飞黄腾达呢!”

    猛如虎外粗内细,急忙说道:“大恩不言谢,兄弟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离开了猛如虎的军营,朱传志又到了张应昌,虎大威,艾万年等人的军营,大体的话都是如此。

    这四个参将满口答应,只是能听进去多少,就看他们的造化了。由于来的最早。四个人一共瓜分了张恪一百六十五万两白银,八十万石粮食,之所以还留在保安州,就是等着军粮运送过来,直接押着军粮走。

    拿到了银子,这些军队全都故态复萌,整日里喝酒赌钱,乱哄哄的一团,根本不成样子。

    这一天晚上张恪带着几个人出来巡城。走在青石城墙之上。突然外面有马蹄声音,接着嗖的一声,射上来一支弓箭,正好插在张恪前面的城墙砖里。

    “哈哈哈,大爷的箭术厉害吧,城上的小家伙都起来喝酒啊!”几个醉酒的士兵在城外大声叫嚷着。全然不知道他们差点伤到了安东王。也给自己惹下了杀身大祸。

    “混账儿!”杜擎一伸手抽出了弓箭。正要毙杀几个胆大狂徒,张恪一伸手,拉住了杜擎。

    “让他们再逍遥几天,不用我们出手。”

    果然,第二天的早上就有一大队人马赶到了保安州,旗号上面写着斗大的的魏字,来的正是副总兵魏勇。他和魏忠贤关系密切,本来是不敢前来的,但是架不住张恪拿出了真金白银。手下的兵早就拖欠多时,嗷嗷待哺。

    一听说张恪掏了那么多银子。他们哪里受得了,撺掇着魏勇带着人马前来。魏勇到底是禁不住诱惑,带领着部下人马迅速赶到保安州。

    魏勇前来,卢象升亲自迎接,双方相谈甚欢,卢象升告诉魏勇不要在意和魏忠贤的关系,试问满朝文武,有多少没有曲意逢迎魏阉的。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要有心理负担。

    一番话说得魏勇热泪盈眶,恨不得跪下叫亲爹。

    “卢大人,从今往后,魏勇就是您的人了。”

    被个三十多的汉子这么说,卢象升浑身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怪不得王爷避开了呢,敢情是把倒霉事交给了自己……

    卢象升强忍着怒火,笑道:“魏大人为国尽忠,听朝廷的才是。”

    “是是,要听朝廷的,也要听卢大人的。”魏勇谄媚地说道:“卢大人,卑职听闻发放军饷,部下弟兄差不多大半年没见到银子了,今年过年不少人都是借钱过的,好不凄惨,还请大人垂怜啊。”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卢象升故意满脸为难。

    “魏总兵,眼下我手里还剩下三十多万两银子。”

    “怎么会?”

    魏勇失声叫道,他可是听说张恪拿出了二百万两,打水漂也没有这么快的。

    卢象升苦笑道:“都已经给了前面几个人,他们瓜分了165万两。”

    多少?魏勇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手指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卢大人,那几个货有多少人马,凭什么他们分那么多银子,这不公平!”

    卢象升脸色一沉,怒道:“你是在质疑王爷吗?”

    “卑职不敢,都是卑职昏了头,该打,该打!”

    “魏总兵,本官也向王爷提出了,可是王爷说了,他的银子只给听话的人。遵照王爷命令,早早前来的,自然有好处,至于其他人,也就没办法了。”

    什么叫没办法,分明就是放弃了,下一轮洗牌,猛如虎等人就要成为咸鱼翻身。而自己怕是难保富贵,要把彻底掀翻的那种……

    “大人,你不知道,那帮人带来的都是农民佃户,冒充军人,骗去军饷。他们的部下根本没有战斗力,就是一群废物。”

    魏勇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把猛如虎等人的老底儿掀出来,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卢象升眉头紧锁,说道:“他们有些冒名顶替我是知道的,可是听说几个人都是猛将,领兵有法,很能打仗。”

    “大人,您又被骗了!”魏勇急忙说道:“他们绝对都是乌合之众,立的功劳都是杀良冒功,都是骗人的,卑职不才,手下的勇士绝对比他们勇猛一万倍。”

    “当真?”卢象升问道。

    “嗯,小的岂敢和大人撒谎。

    卢象升坐在了椅子上,自嘲地笑道:“王爷这次巡边,是要用一些自己人,必须听话,可是也不能太废物,若是烂泥扶不上墙,也就不配当王爷的手下。在废物身上浪费那么多军饷,确实有些失策。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了,魏总兵若是能证明你所说的,本官倒是可以和王爷谈谈。”

    “证明?”魏勇眼珠转了转,这两个字实在是让他有些费解……

    “王爷,昨夜巡城,有城外的士兵放箭,若是今天还有人如此,王爷有了闪失,卑职可承担不起。”杜擎忧心忡忡说道。

    “哈哈哈,今天不会了,不光不会,还有一场好戏看。”

    张恪到了城楼上,一摆手,有人搬来了太师椅,摆好了条案,上面放着花生瓜子,大枣蜜饯,还有一壶龙井。

    嗑着瓜子,喝着茶水,简直就是活神仙一般。

    今天的晚上有些特别,西北方向鸟儿不断冲向天空,发出惶恐的鸣叫。

    砰砰砰!

    熟悉的枪声响起,城头的士兵下意识端起武器,站成一排,挡在了张恪面前。

    “都让开,你们挡着,本王能看到什么了!”

    士兵们一听,都讪讪闪开。

    视线顿时变清楚了,只见城下枪声隆隆,接着火光冲天,喊杀不断。从西北方向着北边蔓延,那里正是魏勇的军营和艾万年的军营,双方陷入了火拼。

    魏勇先发难的,卢大人都说了,只要证明自己比别人强,就能得到军饷,得到王爷的赏识,哪能不卖力气。

    “杀,给我狠狠的杀。”

    突袭来的迅猛,艾万年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杀了一个落花流水。战火很快烧到了虎大威和张应昌的军营,城外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谁也分不清对手是谁,朋友是谁。只知道谁对自己下手,就攻击谁。

    城外的火光先是一条线,接着变成了一大面,喊杀声,惨叫声惊天动地,热闹非常。

    杜擎吃惊地看着城下,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王爷,您也太神了,怎么就猜到他们会火拼啊?”

    “一群鼠目寸光的狗才,别说几百万两银子摆在那里,就算是为了一颗糖豆,他们都能打起来!”

    张恪伸了伸懒腰,骨头节噶蹦蹦作响,懒洋洋说道:“你盯着吧,等他们打出个结果再来告诉本王。”(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虎大威的觉悟

    readx;虎大威本是总兵尤世禄的部将,孙承宗任辽东督师的时候,他曾经在辽东领兵,孙老师起来的快,倒下去的也快,被建奴击败之后,灰溜溜罢官回家。张恪对孙老师的乌合之众一点没有兴趣,全都给赶出了辽东。虎大威先是回到了陕西老家,后来被调到了宣府,充任参将。

    由于有这么一段机缘,虎大威和其他人还不相同,张恪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花的。

    四十几万两银子!

    轻飘飘的就拿出来了,怎么看都像是做梦。

    “传我的命令,告诉弟兄们,暂时拿一万两银子,给大家伙买点猪肉,再置办一点衣服鞋帽。其余的都封起来,轻易不许动弹!”

    手下人一听,脸就垮下来了。

    “大人,弟兄们可都等着银子养家糊口,再说别的军营都发了,就咱们没发,不好交代。”

    啪!

    虎大威把眼睛一瞪,破口骂道:“他娘的,谁不服气让他来找老子,告诉那帮孙子,银子是好,可是也要有命花才行!安东王多精明的一个人,想占他的便宜,都摸摸自己的脖子。”

    虎大威一顿臭骂,手下人虽然不服气,却只能照办。他又下令,让手下人严加戒备,防范不测。

    果然,他的安排竟然起了作用。

    到了夜半三更,魏勇突然发难,艾万年的军营被迅速攻破。艾万年连盔甲都来不及穿,光着屁股被手下人保护着,逃了出来。别提多狼狈了。

    魏勇一直杀到了中军营帐,突然有手下火急火燎跑过来,说旁边帐篷发现了大量的箱子,他急忙带人过去。

    这帮士兵如狼似虎,把箱子掀开,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整齐的五十两大元宝。看得人眼睛都花了,口水流出老长。

    “都是我的。我的。”有人疯狂扑上去,双手抓着就往怀里塞,用手不解气,甚至张开大嘴咬着。凝眉瞪眼的劲头。恨不得把银子吞进肚子里!

    “魂淡!”

    魏勇气得鼻子都歪了,抡起手里的鞭子,不管头尾就抽了下去。

    “一辈子没见过银子?一帮没出息的玩意,都给老子听着,还有三个军营,里面都是银子,全都抢过来,银子都是咱们的。”

    他这么一喊,下面人如梦方醒。没错,还有那么多银子呢,可不能放过!

    这些人立刻打起精神。嗷嗷怪叫着冲向了其他的军营。

    挨着艾万年的就是张应昌和虎大威,张应昌来的最早,却只分到了三十万两,心中还有些不平不忿,要是知道张恪的银子这么好拿,多带一些人过来就好了。别的不多。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可是成堆成堆的,给个一两半钱的。这帮人保证趋之若鹜。

    唉,棋差一招啊!

    张应昌正在喝闷酒,突然响起了喊杀声,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急忙下令全军戒备,探查情况。

    哪知道他刚刚发下来军饷,士兵们都在喝酒赌钱,玩得不亦乐乎。对于军情一点准备都没有,命令下来,全都乱套了。

    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骑兵没有马,步兵没有刀。军营里面来回乱窜,就像是没头苍蝇。气得张应昌嘴唇铁青,愣是挥刀砍了三四个人,血染浑身,状如厉鬼,才算是勉强稳住军队。

    可是等到他的人马准备好了,魏勇的人马已经杀过来了。

    双方就在营门口乱斗起来,刀光剑影,杀得血流成河,士兵一片片倒下去,踏着敌人和同伴的尸体不断向前,每个人都像是疯子一般,杀得比平时都卖力气,仿佛前面就是杀父仇人。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应昌急得满头大汗:“魏勇他想干什么,老子没得罪他,他疯了不成?”

    手下人同样吓得魂飞魄散,魏勇论起打仗不算多厉害,可是手下人马过万,而且巴结上魏忠贤,装备比其他人马都好。老魏曾经从义州购买过不少火铳火炮,魏勇就分到了三千杆火铳。

    这些火铳兵就是今天作战的主力,枪声响过,人马就像是割麦子一样,分分钟倒地一大片。

    “快,快去报告安东王,让王爷出兵啊!”

    张应昌想抓张恪这根救命稻草,不过手下人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脸的惶恐。

    “大人,不好了,城上的义州兵根本不搭理咱们,小的领人去报信,刚靠近城墙,就被他们乱枪打了回来。小的,小的……”

    张应昌目眦欲裂,怒吼道:“有屁快放,别他娘的吞吞吐吐。”

    “是,是,小的以为安东王是成心看我们的哈哈笑,他根本没想管。”

    根本没想管!

    张应昌脑中突然打了一道闪电,或许张恪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打起来!瞬间,张应昌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傻愣愣站在原地。

    “大人,快闪开。”手下人一扑,把张应昌按在了地上,险险躲过一支弓箭。

    ……

    战斗差不多从二更天开始,到了三更之后,城外的几支人马全都杀在了一起。魏勇的人马相比之下,总数不及其他四人之和,但是胜在装备好,又先下手为强。连续击破了艾万年和张应昌两支人马。

    当杀到了猛如虎的军营前,总算是遇到了对手。猛如虎人如其名,绝对是一条猛虎,他带着数百家丁沿着营门布阵,亲自带队冲杀,一口大刀,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竟然没有人敢靠前。

    而张应昌和艾万年都领着残兵败将跑了过来,猛如虎渐渐稳住了阵脚,可是部下也死伤惨重,狼狈不堪。

    各路人马之中,最好的就要数虎大威。

    他提前察觉情况不对头,当魏勇偷袭的时候,他反而设下了埋伏,利用骑兵一举冲散了魏勇的火铳手,斩杀两百多人,愣是守住了军营,没有丢失寸土。

    可是虎大威此时没有一丝一毫的侥幸,相反心中还拔凉拔凉的,阳春三月一下子进入了寒冬。

    今夜的乱斗绝不是偶然的,背后有一只大手在主导着,那就是安东王张恪!

    从他抛出巨额军饷,接着给大家伙大开善门,看似是张恪吃亏了,实则因为分赃不均,宣府的几个军头心中越发不平,稍微挑逗一下,就发生了内讧。

    好狠的手段!

    虎大威咬咬牙:“你们在这里顶着,我现在就去保安州,面见安东王请罪。”

    “大人,您可不能去,万一……”

    虎大威满脸的纠结,说道:“我见识过安东王的手段,去了或许会死,但是不去一定死!”(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驱逐垃圾

    readx;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张恪一觉睡到天亮,爬起来之后,有人捧来热水净面,又奉上青盐,洗了洗牙。洗漱完毕,再到院子里打两遍拳,直到浑身有了劲头,才从容不迫向着保安州的守备衙门走去。这里已经临时改成了帅厅。

    在厅堂之中,有几个人正在焦急的等着。

    其中就有虎大威和魏勇,虎大威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跑到了城门外苦苦哀求,跪了半个时辰,城中总算是开了门把他带进去。进城的一刹那,虎大威几乎都虚脱了,倒不是因为身体虚弱,凭着虎大威的体质,再跪几个时辰都没事。

    能进城,能见到安东王,就还有转机,虎大威暗自庆幸。

    只是他到了厅堂没多久,魏勇竟然也带着人赶来了,两个人相对而坐,魏勇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

    “姓虎的,你还敢进城?”

    虎大威轻蔑一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魏勇冲到了虎大威面前,趾高气扬地说道:“老子一夜之间,荡平了三个饭桶,就差你一个,正好凑过一桌马吊。老子现在就送你去死!”

    “呸!”

    虎大威立刻脸沉下来,破口大骂:“姓魏的,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个东西,老子又岂会怕你。也奉劝你一句,不要太嚣张了,这是安东王的地盘,一切都听王爷的。只要王爷点头,老子能打出你大粪来!”

    “你!”

    “都不要吵了。”杜擎立在门口,咳嗽了一声:“你们听着,王爷过一会儿驾到,都好好思量,该怎么回话。”

    杜擎说完转身就走,只给他们留下一个背影。魏勇倒是没什么害怕的,是卢象升暗示他动手的,他也是替王爷办事,一夜之间。把艾万年,张应昌和猛如虎打得溃不成军,也证明了他的实力,下一步王爷一定会重用。

    越想越有道理。他翘着二郎腿,竟然不自觉哼了起来。

    倒是虎大威脸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心里有一把尺,他的手下。即便不算那些拉来充数的,真正的家丁比起义州兵的普通士兵都差的天地。

    想要得到王爷的赏识,绝对是难上加难,能平安回家都算是侥幸,搞不好就要身首异处……

    越是忧心,时间过得越慢,都日上三竿了,外面才传来脚步声,急忙抬头看去,进来的还是杜擎。

    “大人。王爷何在?”

    “王爷在路边吃早点呢,要了一碗羊杂汤,一个锅盔,很快就能过来。”

    祖宗啊!

    虎大威和魏勇心里都骂娘了,打死打伤一晚上,敢情在王爷心里还没有早点重要!实在是摸不清这位王爷的路数。

    百爪挠心般,总算是外面再度响起声音,张恪心满意足,嘴上还叼着牙签,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俩人顿时都傻眼了。要不是周围人都毕恭毕敬,只会当成一个纨绔子弟,哪里是名震天下的安东王。

    张恪没管他们,直接坐在了中间。

    “你们两个自我介绍一下吧!”

    “启禀王爷!”魏勇嘴快。抢先说道:“卑职是宣府的副总兵魏勇,见过安东王。”

    张恪扫了一眼,笑道:“晚上打得不错啊。"

    “承蒙王爷夸奖。”魏勇可不会放过穿小鞋上眼药的机会,他躬身说道:“王爷,猛如虎和张应昌等人欺瞒王爷,部下滥竽充数。不值一提。王爷,别看他们带来三四千人,甚至有些到了五千,其实里面七八成都是随便抓来的民夫,民夫不够了,还用白莲教匪凑数,藏污纳垢,简直就是宣府之耻。卑职实在是看不过去,才断然出手,把他们打得原形毕露。王爷,您不会怪贵下官吧,我可都是一片苦心啊!”

    魏勇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张恪的神色,只见这位王爷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王爷!”低呼了一声。

    “啊,汤不错,火候正好。”

    晕!

    您还想着早饭啊,这是王爷,还是饭桶啊?

    魏勇的心头一群神兽呼啸而过,他真想抓着张恪的耳朵,大骂一顿,可惜没有这个胆子,只能愣在那里。

    “你呢?”

    虎大威急忙抢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启禀王爷,下官虎大威自知罪孽深重,只求王爷能够开天地大恩,下官愿意誓死追随王爷。”

    张恪眉头一挑,玩味地笑道:“想追随本王可不容易。”

    “王爷,只要给下官一个机会,无论让下官做什么,下官都心甘情愿,绝无二话?”

    “当真?”

    “当真!”虎大威用力点头。

    张恪吸口气,俯身笑道:“那本王让你把部下裁减到三百人,然后从把总做起,好好带兵打仗,你可愿意?”

    从参将一下子变成把总,简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旁边的魏勇都傻了,想不明白这安东王是不是真的让羊杂汤给腻了心,怎么说胡话!

    哪知道更令他吃惊的是虎大威,这家伙脸上抽搐几下,竟然点头了。

    “下官愿意。”

    张恪又笑道:“那裁减到一百人,让你做个百总呢?”

    虎大威咬着牙,气喘如牛,猛地拍着胸膛道:“王爷,您不必问了,虎大威誓死追随王爷,哪怕是当一个小兵我也愿意!”

    张恪没有说话,而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杜擎,杜擎急忙转身过来。

    “启禀王爷,昨夜一战,唯有虎大威守御有法,不但保住了营盘,还重挫魏勇所部。依卑职之见,宣府众将虽多,唯独虎大威稍微可用。”

    仅仅是稍微可用,虎大威多少有点遗憾,不过这已经算是不错了,至少能保住性命。

    张恪点头笑道:“虎大威,既然如此,本王就给你一个千总,不过,你的原班人马要全部解散,重新挑选家世清白,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你可愿意?”

    真够狠的,竟然要全都解散,虎大威也算是世代将门,他的家丁不少都是亲族故旧,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也是他的家底儿,张恪一句话竟然要全部剥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魏勇暗暗想到。

    虎大威稍微犹豫一下,磕头说道:“王爷如何安排下官不敢违拗,只是有些部下跟随我多年,还请王爷能赏赐一些银两,让他们解甲归田。”

    张恪略微沉吟,说道:“你起来吧,我会酌情处置。”

    短短对话,虎大威就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全都湿透了。总算能站起来,一块大石头不翼而飞。偷眼看着傻愣愣的魏勇,心头冷笑。

    傻瓜,老子过关了,该你小子倒霉了!

    果然,张恪脸色阴沉下来,厉声喝道:“魏勇,你可知罪?"

    “啊?知罪?卑职有什么罪?”

    “什么罪,杜擎,你告诉他。”

    “是!”杜擎轻蔑地冷笑道:“巴结魏阉,为之修建生祠,边将结交近侍;私下囤积人马粮草,扩充士兵;勾结白莲教,意图谋反;谎报人数,欺骗军饷;屠戮同僚,就在王爷的眼皮子地下开战,你眼中还有没有朝廷,有没有王法?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来人,还不把他拉下去砍了!”

    “啊!”

    魏勇仿佛一下子从凌霄殿跌落,直接摔倒了十八层地狱,浑身颤抖,扑通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声音都变了。

    “王爷,卑职可是按照您的命令做的,猛如虎、张应昌等人虚报人数,骗您的军饷,小的是帮着您教训他们,抢回来的军饷小的都没有动,给您留着,您可不能诬陷小的啊!”魏勇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冤死的窦娥。

    “王爷,小的是一心效忠王爷,对了卢大人,卢大人可是知道下官的,他在哪,让他给我作证啊!”

    “还愣着干什么?”杜擎把眼睛一瞪,喝道:“把他拖出去,砍了!”

    “是。”

    士兵拖着魏勇,一路上就听到他嚎啕痛哭,大声惨叫,一会儿工夫,有人捧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进入帅账。

    “启禀王爷,魏勇已经被就地正法,请王爷查验。”

    一分钟前还活蹦乱跳,转眼就成了死鬼,真能下得去手!

    虎大威见惯了生死,可是还不免心中惶恐,都不敢看张恪,这位安东王真够可以的,说杀就给杀了,手真狠。

    “虎大威,魏勇是想投靠到本王这里,可是本王没法收他啊,皇上恨魏忠贤入骨,本王就要给皇上交代,一个魏勇还不够,还有顾俊,还有他们的部下,总之有关系的一个跑不了。”

    张恪轻描淡写地说着,而动作已经展开了,卢象升亲自领兵,杀出保安州,将还在混战的人马全都俘虏。除了猛如虎,艾万年,张应昌带着一少部分人逃走,其余差不多一万五千人,除了少数战死,其余的都被义州兵俘虏。

    战斗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就连卢象升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倒是如何处置俘虏,要费一些心思。

    “王爷有令,清查俘虏身份,凡是和白莲教有染,依附阉党,以往有残害百姓者,全部斩杀!其余诸人,每人二两银子路费,一律驱逐出宣府,凡是安东王下辖地盘,一律不准停留,违令者,斩!”

    卢象升听着命令,长叹一口气啊。

    “唉,王爷这是把麻烦推出去了,只怕要有人倒霉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奇耻大辱

    在乱斗的当夜,猛如虎凭着作战勇敢,挡住了魏勇的攻击,双方正杀得难解难分。而逃到猛如虎军中的艾万年和张应昌两个人偷偷一商量,感到了事情不妙。

    眼下保安州可是安东王张恪的驻地,城外杀成了这个样子,难道就没有一点反应吗,简直就不正常。

    要么就是张恪坐山观虎斗,成心看他们内乱,要么就是张恪暗中怂恿魏勇动手,不管是怎么样,都不是好兆头。

    “老艾,依我看张恪的银子没有那么好挣啊!”

    “哎,咱们也是鬼迷心窍,一听说有粮饷不光把部下都带过来,还把不少民夫都弄了过来,眼下老家都空了。”

    张应昌眉头紧锁,突然一拍大腿,怪叫连声。吓得艾万年一哆嗦,骂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张应昌大叫道:“老艾,咱们多半是上当了?”

    “上当?谁的?”

    “当然是张恪的,我打听过这位安东王做事最狠辣,而且出手诡谲。试想他到了宣府,肯定想收兵权都换成他的人。我们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倘若我们分散在各地,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能对付一个两个,势必激起其他人的戒备,朝廷也不会放过他。现在可好了,听说有银子粮食,咱们巴巴的跑过来,这不是让人家一勺烩吗?”

    艾万年思索一会儿,顿时后悔莫及。埋怨道:“应该就是这么回事,老张,你咋不早说呢?你可把兄弟们都害惨了!”

    “那是我害的。再说了,我要是早知道,还会跳进来了吗!”两个人都恨天怨地,一肚子委屈。

    “那该怎么办?”

    张应昌想了想,说道:“还能怎么办,先退回老巢,不还有赵总兵吗。咱们闻闻味,再想下一步。

    “老子才不是耗子呢!”艾万年骂骂咧咧。还是跟着张应昌一起,找到了猛如虎。

    此时猛如虎正杀得浑身浴血,狂性大发,手中的大刀拼命的舞动。周围十几步之内,竟然没人敢靠近。

    “老猛!”

    “如虎兄弟!”

    张应昌和艾万年一起凑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大声说道:“咱们别打了,事情要遭!”

    “啊!”猛如虎还没有缓过来,脑筋明显不够用,“你们干什么?”

    “不干什么,保命要紧啊,我的猛兄!”张应昌急得满头大汗。贴着猛如虎的耳朵说道:“猛兄,还没明白啊,张恪在城里看热闹呢。他是等咱们杀得筋疲力尽,好出来捡便宜。”

    “他敢!”

    猛如虎把血红的眼珠子一瞪,好像恶神附体,哇哇暴叫。

    “谁想动老子,就要向问问老子手里的这口刀!”

    真是个浑人,艾万年忍不住说道:“你的刀再厉害。能比得过十万建奴吗?”

    一句话,猛如虎就像泄气的脾气。瞬间蔫了,是啊,他敢和任何人耍横,就是没资格和张恪耍!

    “那,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吧,先离开再说。”

    三个人商量妥当,招呼着部下就跑,艾万年和张应昌的人都跑散了,猛如虎倒是带出了上千的人马,索性他们就一起逃向永宁。一路疾驰,跑出了一天多,在第二天黄昏,总算是看到了永宁。

    终于能喘口气,缓缓打马,来到了永宁城下。

    城门突然大开,从里面跑出两队骑兵,二龙出水列在城门两侧,每个士兵手中端着火铳。

    一员大将不紧不慢从城中骑着马出来,看到猛如虎等人,毫不在乎。

    “哈哈哈,你们想必不认识我吧,本官就是大宁总兵张峰!”

    “张峰?你是张恪的哥哥?”艾万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没错,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走得那么干净,永宁也不会这么容易落到我们手里。”

    ……

    正说着,猛如虎突然咆哮起来,破口怒骂:“无耻的鼠辈,小人,有本事和老子大战三百合,不要玩这么无耻的伎俩。”

    “如你所愿!”

    张峰猛地一挥战刀,骑兵们缓缓冲出来,数百人如臂指使,不光是人,就连战马都是一样。竟好像一面城墙,压了过来。

    “射击!”

    在张应昌等人傻愣愣的时候,枪声响起,转瞬间几十个人落马,毫无征兆,身边一下子空虚了许多。

    “快跑!”

    早就知道义州兵厉害,可是真正面对面的时候,还是让人大出预料。他们的火铳怎么没有火绳,怎么离着六七十步就能打中,别管什么铠甲,都扛不住一枪之威,这也太邪门了!

    他们也顾不得多想,就像是受惊的野兽,到处乱窜,义州兵则是兜着屁股杀来。

    整个宣府一带都上演着这样的追逐戏码,张峰带来了差不多一万骑兵,分散占据了十几个城堡,把这帮人的老巢都给一窝端了。

    没有了城池依靠,就是一群丧家之犬,毫无抵抗能力,只要百十个义州兵就能把他们冲杀,俘虏。

    一抓就是一大串,对于这些人张恪没有一点客气。

    九边的明军早就烂透了,多数都是兵痞流氓,再就是盘根错节的家丁,甚至还混进了白莲教。

    这样的军队如果收下了就是一群癌细胞,只会坏事。甚至就地解散,放回家里。他们也只会偷鸡摸狗,打家劫舍,不可能老实种地。

    本性如此,已经没法改变了。索性张恪就把他们都引诱出来,甚至准许冒充人数,实则是把所有坏家伙都诱骗出来,再来一个大抓捕。

    每一个俘虏的士兵都不许留在宣府,统统把驱逐出去,其中有恶行的都被张恪砍了脑袋。攒够了数量都送给崇祯,相信崇祯皇帝只会赞赏安东王的魄力,全然不知道张恪已经把癌细胞推向了中原各地……

    陕西米脂县有个李家站,从明代之前,就有李氏族人迁徙到这里生息繁衍。在李家站有一座驿站,专供官府往来信使之用。

    李家人世代作为驿站的驿卒,好歹算是吃皇粮,可是就在一个月前,李自成失去了驿卒的职位,整日酗酒,喝的烂醉,这一天刚刚回家,竟然听到了房中传来男女异样的声音,调情娇笑,喘息不停。

    李自成骤然醒酒,脑袋都炸开了锅,抓起铁锹,不顾一切冲了进去。

    “畜生,老子杀了你们!”(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 李自成

    readx;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刚刚二十出头的李自成接下来父亲的驿卒职位,领了没两个月皇粮,就突然停止了。

    李自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朝廷总不会在乎他这几个钱吧,一天天等着,家里的米缸空了,铜子越来越少,眼看着刚结婚的妻子就要跟自己饿肚子。

    李自成万般无奈,只能在小年的时候,到了同村的举人艾诏家里借了二两银子,总算是过了年,到了年后,突然听说皇帝年纪轻轻就死了。李自成还有点感慨,听说天启和他同岁,竟然有了点伤感,当了皇帝又如何,不一样要生老病死吗!

    随即,李自成就变得欢喜起来,原来按照朝廷规矩,每逢新君登基都会发点赏赐,就算没有银子,也有粮食食盐啥的,算是发死人财吧。

    一天天盼着,好容易新君坐稳了龙椅,第一道命令不是发赏赐,竟然是裁撤驿站。

    李自成当时就疯了,他想不明白,从大明开国至今,二百多年,祖祖辈辈都是驿卒,凭什么到了他这一代就硬生生给裁撤了。

    这到底是什么规矩?

    他想去找人说道说道,可是衙门根本没人搭理他,只是吃了几鞭子。李自成裹着老爹留下来的破皮袄,到了酒家,把兜里最后一点铜钱换成了一大坛烧酒。

    喝!

    不停的喝!

    他没听说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可是他知道,只有酒精的刺激能够让他稍微舒服一点。那一天足足三更之后,他才跌跌撞撞回到了家里。

    结婚不久的妻子围着破棉被,低声啜泣,哭得像是类人。粗野的汉子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他只是恨,老子都没了工作,没了生活来源,败家的娘们竟然还是哭。成心给老子添堵!

    李自成第一次动手,狠狠抽打媳妇,用笤帚把她打得嚎啕大哭。就在媳妇的哭声中,像是死狗一般。躺在冰凉的土炕上睡了过去。

    从那天起,李自成找不到生活来源,偶尔做点零工,挣得几个铜子都变成了酒。醒了就喝酒,醉了就睡。穷极无聊就打媳妇。

    醉生梦死的日子差不过过了两个月,突然有人来到了他的家中,拿着一份账本,吐沫星子喷的他满脸都是。

    来人名叫盖虎,他是艾诏的护院,平时仗着艾举人的势力,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没有人敢和他作对。

    看到盖虎前来,李自成下意识一惊,酒醒了一半。

    “李自成。日子过得不错,还有钱喝酒,要不孝敬大爷一点?”

    “哪里,哪里。”李自成唯唯答应。

    盖虎脸色一沉,狞笑道:“姓李的,你年前借了艾老爷二两银子,眼下到了十两,你该还钱了。”

    “什么?”

    李自成吓了一跳,十两银子,就算他还是驿卒。不吃不喝,一年下来也没有十两银子,这不是坑人吗!

    他很快从盖虎得意的冷笑之中看出了端倪,没错。坑的就是你!

    “姓李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告诉你,别说李家站,就算是整个米脂县,敢欠艾老爷钱的能有谁?”

    “我。我没钱!”

    “好啊,没钱还敢耍横。”盖虎劈手抓住李自成的胸口,用力一甩,李自成的身体摔出去,脑袋正好磕在了灶台上,顿时血水流了出来。

    盖虎还不罢休,冲过来,拳打脚踢,毫不客气。

    “让你横,让你横!”

    陕西刀客多,民风野,李自成小时候学过武术,也会挨打,他用手护住脑袋,身体缩成一团,把档口和胸前致命的位置保护起来,其余的地方就看着打吧!

    哪知道这个盖虎不肯善罢甘休,就然抓起了门后的一把铁锹,就要劈了李自成。

    “住手。”李自成的妻子扑过来,拉住了盖虎的胳膊。

    “虎爷,他好歹都是奴家的丈夫,您老高抬贵手,大发慈悲,多少宽限几天,要是把他打死了,奴家可怎么活啊!”

    女人一哭,盖虎愣住了。

    李自成这个媳妇虽然一身破衣,可是面皮干净,身材窈窕,哭起来之后,真有几分惹人疼爱的味道。

    “罢了,看在小娘子的面上,就给你条活路,不过我告诉你,十天之后,还不上银子,大爷还来!”

    李自成也知道艾举人的势力,欠他的银子纯粹找死。从此之后,他早出晚归,拼命赚钱,什么脏活累活全都做,不管多少钱他都挣,拼死拼活,他只赚了二三百个铜子,别说十两,连一两都不到。

    肚子空空,胃酸不停的折磨,那种滋味简直让李自成想要哭!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难道朝廷就不能给人一条活路吗?

    枯坐了半天,他拿出几十个铜子,买了一坛子酒,剩下的二百多个小心翼翼放在了怀里。冤有头债有主,什么事情他都扛着,大不了一死,但是怎么都不能连累媳妇,还是回娘家吧。

    把铜子都给她,就算是和自己夫妻一场,多多少少就是这么意思。

    李自成一边喝着酒,一边往家中走去。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老天爷似乎跟他开玩笑一般,回到了家中,竟然发现心心念念的媳妇和另一个男人滚在了一起,那个家伙就是盖虎!

    李自成毅然抓起了当初盖虎要用来打他的铁锹,抡圆了一下子拍在盖虎的脑袋上,硬木的锹把竟然断了,盖虎的脑袋也扁了一大块。还不解气,啪啪啪地猛抽,盖虎的脑袋成了一堆豆腐脑。

    媳妇韩金儿像是傻了一样,靠在炕边,一动不动,嘴唇青紫,浑身哆嗦不停。

    “贱人,说,为啥要背叛老子,说啊!”

    李自成像是吃人的老虎,恶狠狠盯着妻子,毫不怀疑,他能挥手杀了眼前的女人。

    “我,我都是为了你。”

    韩金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股子勇气,大叫道:“李自成,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背了那么多的债,你能还得清吗?盖虎答应了,只要我跟着他,就把你的欠债免了。”

    “什么?李自成大好男儿,要靠着媳妇卖身还债!我他娘算什么,还算什么?”

    李自成像是发疯了一样,在地上来回转圈,韩金儿仗着胆子,偷偷靠近窗户,想要从窗户跳出去,喊人救命。

    哪知道她的举动被李自成看得一清二楚。

    “好一个贼贱人,想找人给你的姘头报仇,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一个饿虎扑食,把人按在身下,探出两只大手,死死扣在妻子的脖子上,不停用力。起初韩金儿还拼命挣扎,脸憋得从红边紫,身体越来越无力,最后眼皮一翻,丢了小命。

    韩金儿足足死了一刻钟,李自成才缓缓松手,木讷地坐在炕边。

    他杀了人,还一口气杀了两个,奇怪,他心中没什么恐惧,相反,还仿佛得到了解脱。

    失去了世代的工作,背上了无法偿还的债务,妻子背叛,接连的打击落到李自成身上,他只想发泄,用生命来发泄。

    这些人害人的畜生都该死,世上就是畜生太多,才让好人都没了活路。

    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法后退了,李自成将炕席掀开,把两具尸体埋在了炕面下。又找到了最信任的侄子李过,商量一番之后,叔侄两个连夜离开了李家站。计划着到外地投军,只要能当上兵,以往的事情也就没人追究了。

    两个人一口气跑到了甘州,果然,他们身强体壮,武艺不错,很容易成了大头兵。

    可是进入军营没几天,他才知道原来军中同样拖欠军饷好几个月了。从米脂到了甘州,从驿卒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大头兵,命运却还在捉弄他。

    甘州天高皇帝远,就算是朝廷发了军饷,层层截留,到了大家伙手里也没几个子。

    渐渐的军中还流传一个消息,说是中原闹旱灾,粮食价格奇高,作为参将王国勾结县令,将原本供应军队的粮食拿到中原去卖,换成银子都进入了两个人的腰包。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李自成用兜里仅有的银子换成了酒水,把同病相怜的十几个弟兄找来。他们一边喝着,一边哭着,朝廷根本不把大家当人看,当官的更是心黑手狠,地方的乡绅敲骨吸髓。

    反正大家伙什么都没有了,与其被饿死,不如奋起一击,和他们拼了!

    李自成仗着酒劲,带着愤怒的士兵冲出了帐篷,其他人早就受不了了,见有人带头,竟然全都跟了上来,没有多大一会儿,竟然聚集了数百人。

    李自成热血沸腾,他终于察觉到,此时这才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杀!”

    士兵冲进了中军帐,参将王国被他们乱刀分尸,接着杀入县衙,县令大人正和老婆数银子呢,被李自成逮了个正着,暴怒的士兵把他们吊在房梁上,然后从脚底把皮割开,硬生生给扒了皮。

    鲜血和杀戮刺激着每个人,李自成带着大家把县衙的粮食和银子都搬了出来,分给大家伙。绝望之中的人们已经想开了,与其早晚被饿死,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拼一把。

    李自成手下很快聚拢了上千人马,甘州总兵杨肇基闻讯之后,带着数千人马绞杀,李自成自知不敌,率领着手下人向汉中杀去,开始了挖大明墙角的征程。

    远在京中的崇祯还陶醉在圣天子英明睿智的赞颂之中,全然不知他犯下了多大的错误……(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天子脾性

    readx;义州兵的铁骑岂是寻常,别说九边的这些废物,就算在草原上硬碰硬,也丝毫不惧。张峰曾经率领三千骑兵愣是杀得两万鞑子落荒而逃,留下一地尸首,正是因为这一仗,才吓得林丹汗不敢南下,保证张恪能从容灭掉建奴。

    如今张峰又带着人马赶来,不到三天时间,将各处逃窜的宣府人马全都俘虏,张应昌、猛如虎、艾万年三个家伙也都没有跑掉,乖乖成了俘虏。

    “这回差不多了,该去宣府见老朋友了。”

    张恪欣慰地说道,留下了杜擎守卫保安州,张恪和张峰,还有卢象升等人兵合一处,一共一万五千马步士兵,一天多的时间就赶到了宣府城外。

    这些日子宣府之中一直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虽然张恪的人马没有赶到,但是恐怖的压力已经袭来,好像大山一般,四面八方涌来,让人几乎窒息。

    从熊廷弼,到镇守太监顾俊,再度总兵赵率教。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张恪这家伙果然不按常理出牌,没接管宣府大权,就拿下了一个副总兵和四个参将。

    典型的先断羽翼,再砍主干,很明显张恪是要彻底清洗宣府的大小军头。

    “和当初在辽东所作所为,何其相似,简直目无王法,张恪分明是想把宣府变成第二个辽东。”赵率教担忧地说道。

    “早就不是第二个了,你忘了大宁,忘了江南,忘了山东,张恪的爪子可伸得越来越长了。”熊廷弼怒道。

    “部堂,难道您就不能上书参劾,让圣上看清张恪的狼子野心?”

    熊廷弼微微摇头:“上书?只怕死的就是我了,反正老夫也不过是平调三边总督。正好听说陕西、甘肃等地出了不少乱民,我过去之后,首先就要平乱。赵总兵,你也跟着我过去吧,省得被张恪下了毒手。”

    “卑职明白,卑职多谢部堂栽培!”

    ……

    大军簇拥之下。张恪到了宣府城下,抬头望去,高大的城墙足有三丈多高,条石打得地基,上面一水的青砖。严丝合缝,据说为了保证城墙坚固,竟然有蛋清和糯米汁调和,抹得缝隙。

    普通老百姓怕是都吃不到的东西,竟然用在了城墙上。当然没有花钱的不是,宣府城高池深,坚固异常,多少次鞑子入侵,面对着坚城都是束手无策,只能望洋兴叹。

    张恪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城墙,这时候城中迎接的人马已经出来了。熊廷弼不管多不愿意见张恪,可是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现在红呢!

    “下官宣大总督熊廷弼拜见安东王爷。”

    “呵呵,是熊老大人,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还请免礼。”张恪笑眯眯看了看,突然问道:“怎么没见顾俊顾太监呢?”

    “启禀王爷,顾公公,疯了!”

    “疯了?”

    “没错。大约在十几天前,听说王爷驾临宣府,就整日整夜的不睡觉,还说有鬼魂缠着他。三天前突然不说话了,喂饭便吃饭,喂水就喝水,大小便都**了,拉在身上,污秽不堪。”

    张恪呵呵一笑。疯了的太监他可不是第一次见,江南织造李实就是如此,差点害得张恪遭了暗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帮修炼葵花宝典的可没一个好东西。

    “卢大人,你立刻带着人马去把镇守太监府邸围了,把顾俊拿下,他手下的人也一个别放过。”

    卢象升急忙拱手,转身就走。熊廷弼稍微一愣,顾俊再怎么说,都是镇守太监,是皇帝的人,没有皇帝的命令,怎么好随便处置?

    可是转念一想,张恪做的出格的事情多了,何必在乎这一件两件的。

    “王爷,还请进城吧,已经准备好了接风洗尘的酒宴。”

    张恪点头笑道:“熊大人费心了。”

    熊廷弼在前面领路,一直到了总督府大厅,分宾主落座。张恪看了看四周,笑道:“熊大人,让他们都下去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聊聊。”

    “这个……好吧,你们都下去。”

    打发走了众人,张恪突然一笑:“熊大人,我想问问你在辽东的事情?”

    “怎么,王爷,您还记仇不成?”熊廷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道:“你兄长的案子老夫的确做得不对,可是当时什么情况,岂容大兴邢狱,就算是能重来一遍,老夫还会如此。”

    张恪看着色厉内荏的熊廷弼,微微一笑。

    “熊大人,我大哥的事情就不说了,你可记得宽奠六堡?”

    “什么?”

    熊廷弼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手一哆嗦,酒杯落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惶恐。

    “张恪,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你可知道,当年有个千户叫做张海川?不巧得很,那个人就是本王的父亲。”

    啊!

    熊廷弼的嘴巴张得老大,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一生之中,熊廷弼两次入辽为官,怎么两次都和张家人扯上了关系,这世上要是有个诺贝尔倒霉奖,他熊廷弼当之无愧。

    “你,你想公报私仇?”

    张恪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冷笑道:“怎么会,你熊大人贯会制造冤狱,害得我爹十几年流离失所,有家不能回,害得我大哥差点掉了脑袋。新仇旧恨,杀了你怎么能解气,本王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被冤枉的滋味。”

    熊廷弼眼睛瞪得老大,人无杀虎意,虎有害人心!他一心想避开张恪,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张恪,你好歹也是朝廷的王爷,因为私怨构陷部堂大员,你就不怕圣上的雷霆之怒吗?”

    “哈哈哈,哈哈哈!”张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熊廷弼,皇帝的雷霆之怒只会落到你的头上,来人,把他给我压下去。”

    义州兵涌进来,把熊廷弼生拉硬拽,拖了下去。这时候张峰也走了进来,对着兄弟说道:“老二,熊廷弼这个老东西干脆杀了算了,何必麻烦!”

    “杀人不过是一刀,我要让他死得更痛苦。”张恪随即拿出了一封奏本。

    张峰眼前一亮:“二弟,你要弹劾熊廷弼?”

    “非也,我要给他请功。”

    张峰顿时傻眼了,一头雾水,张恪哈哈一笑:“大哥,你瞧好吧!”

    有人用六百里急递,把张恪的奏本送进来京城,转过天崇祯就亲自批示,血红的字迹赫然写着:熊廷弼欺君罔上,勾结白莲,不知羞耻,传首九边!(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 晋商的手段

    一碟花生米,二两老白干,三两猪头肉……简单的酒菜,摆在了张恪和张峰兄弟俩中间,这点东西确实不像王爷会吃的,其实也确实不是吃的,只是摆着好看。

    张峰彻底迷糊了,他捧着崇祯的圣旨,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又把张恪所写副本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可是怎么看,也看不明白。为嘛请功的折子会变成催命符,张峰这辈子都没有死过这么多脑细胞。

    啪。

    把折子和圣旨都放在桌子上,突然拿过蜡烛,对着折子就烤了起来。

    “二弟,我猜你准是用药水写的折子,用火一烤,啥罪证都出来了!”

    我有那么笨吗!

    张恪彻底被打败了,拉住了神经兮兮的大哥,无奈地说道:“这么容易点事,我用得着费那个劲吗!”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让皇上下旨杀熊廷弼的?”

    “呵呵,咱们这位崇祯皇帝啊,自诩英明,又有点神经兮兮的。我这次一共上了两道本章,第一道是说扫荡白莲匪徒,清理宣府军队的,这里面写了不少白莲教残害百姓的罪证、下一道则是以我和熊廷弼谈话,了解他多年的辛劳为名,向圣上请功。”

    张峰点点头:“没错,就是如此,还有什么玄机吗?”

    “当然有了。”张恪拿起了第一道奏折,笑道:“这里面写的白莲教蛊惑百姓,作恶杀人。地点和人数。与第二道奏疏当中熊廷弼诉说自己功劳的地方差不多。”

    “啊!”

    张峰忍不住惊呼一声,他骤然明白了张恪的手法,忍不住说道:“这,这不太厚道吧!”实际上他想说的是这也太缺德了吧!

    两道奏疏一前一后,就算正常人看了,都会怀疑熊廷弼是杀良冒功,更何况又牵涉到白莲教。自然而然就会让人联想到熊廷弼包庇白莲教。白莲教杀死了人,他不但不剿灭,相反还拿着死人的脑袋冒功。

    要不这些年宣府都没有了鞑子侵扰,怎么会立了那么多功劳。

    崇祯绝对是最多疑的君王。听说妻子是扬州人,又会唱小曲,他都要派人去调查,看看是不是瘦马出身。

    对妻子尚且如此,对大臣更别说了。何况熊廷弼还是准阉党!

    党附魏阉,勾结白莲。虚报战功,残害百姓……足够了,一道旨意下达,直接开刀问斩,并且传首九边。

    至于上本的张恪,追查白莲教。清理军中害群之马。做得都非常好。可是后面竟然被熊廷弼迷惑,替罪人上书请功,实在是糊涂。念在功劳为主,只是下旨申饬,并且在旨意当中,交代张恪要用心做事,识破伪装,把大奸似忠之徒全都清理干净云云……

    “二弟,你这招倒是厉害,只是白白挨了一顿训斥。总有些不划算。”

    “哈哈哈,大哥,你还没想明白,要是我不卖一个破绽,天子怎么会这么兴高采烈的杀熊廷弼?还放手让我继续做!”

    作为上位者,总喜欢显示自己比下属高明,别人想不到的事情,他能够想得到。做下属的不光要把事情做好,还要把露脸显示智商优势的机会留给上位者。

    就拿崇祯来说,他发现了张恪没有发现的东西,自然就会觉得自己比起威震天下的安东王还要高明,巴不得杀了熊廷弼,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而且张恪借着给熊廷弼请功的机会,又洗刷了自己,使得崇祯没觉得他要拿下九边,因此放权给张恪,让他继续巡边……

    有些东西说穿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却牵涉到了对人心最深刻的把握。无形之中,张恪借着对崇祯性格的把握,轻描淡写地诛杀了熊廷弼。

    简直就是无招胜有招,厚黑功力爆表!

    张峰听完之后,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老二,哥要是有四个大拇指,全都给你!”张恪叹服道:“你以前也挺厉害的,抓住把柄之后,穷追猛打,不达目的不罢休。可是你现在都学会杀人于无形了,进步也太快了!”

    被大哥恭维着,张恪还是十分受用,微微笑道:“大哥,这下子有了皇上的尚方宝剑,咱们可以随便处置九边了,下一步你看该如何?”

    张峰略微思量一下,这几年为了不被兄弟甩的太远,张峰也下了很多功夫,最起码把蒙古和九边的情况都弄了个门清。

    “二弟,九边里面最重要的是四处,辽东,蓟镇,宣府,大同,如今前三处都在我们的手中,眼下最该做的是两件事情,第一是尽快在宣府推行屯田制度,把地方掌控起来。第二就是进军大同,把山西掌握在手里。晋商的老巢落到了我们刀锋之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张恪听完,微微颔首。大哥所想和自己差不多,只是进入大同就等于和晋商彻底撕破脸皮,也好,就看看谁更狠……

    次日,宣府城外,无数百姓聚集着,在人群的中间,足有上千人黑压压的跪着,半空中挂着犯由牌,写着他们的罪行。

    “白莲逆党,密谋造反,罪不容诛,奉皇命,斩杀白莲匪类。”

    有识字的百姓念了出来,大家都竖着耳朵听着,敢情都是白莲教的,那可真该杀。但是也有些百姓偷偷一看地上的人,认了出来。

    哪里是白莲教匪,分明是他们村里的军户,平时游手好闲,做了家丁之后,更是有恃无恐,专门欺负大姑娘小媳妇,简直就是一大祸害。

    “不管是白莲教也好,还是地痞流氓也好,总之死了最好!”

    百姓心声如此,当义州兵举起火铳,一排排的枪声响起,硝烟弥漫,血腥味刺鼻。百姓们一次次拍手称快,胸中的怨气仿佛都消失了。

    很快有专门人员砍下了人头,用生石灰处理好,即刻送到了京城。

    崇祯亲自过问,听说有这么多白莲教,立刻兴奋起来。果然没错,要不是总督熊廷弼纵容,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乱匪,熊廷弼太该杀了!

    “王伴伴,你说光是砍脑袋是不是便宜了熊廷弼,朕看该判绞刑,就算灭九族也不为过。”

    这是多大的恨啊,王承恩这个汗颜。只能说道:“主子,熊廷弼的人头已经砍下来了,正在九边各处展览呢!”

    言下之意已经惩罚了,就不要再追究了。

    “嗯,便宜他了。”崇祯突然有些落寞,叹道:“哎,皇兄留下了这么个烂摊子,朕苦心焦思,国势竟然越发困顿,陕西那边又出了流寇,该如何是好啊?”

    真是天启的罪过吗?

    王承恩当然不能说实话,只有安慰道:“主子宵衣旰食,老奴看着都心疼。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主子刚刚登基,再高明的医生也不能药到命除,不过依老奴之见,要不了几年,大明就会蒸蒸日上,中兴有望。不然也对不起主子的辛劳啊!”

    “巧嘴的奴婢。”崇祯轻笑了几声,又捧起了堆积如山的奏折,美滋滋的看着……

    熊廷弼被杀,脑袋传到了九边,这个消息迅速传遍各地,临近的大同最先得到了消息,几个晋商世家第一时间聚集到了范家,和范永斗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黄云发家里头经营木材皮草声音,在两淮和长芦都有盐田,财力雄厚。他先开口说道:“诸位,熊廷弼是我们运作过来当总督的,说白了就是想凭着他的本事抵挡张恪的势力。可是熊廷弼轻轻松松就被张恪干掉了,一点作用都没有,实在是饭桶,无能!”

    另一位豪商王大宇苦笑道:“张恪手上有兵权,上面皇帝又支持,别说熊廷弼,换成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抗衡。熊廷弼死就死了,我们该想想咱们要如何办。”

    范文生作为范家的人,也算是主人,他突然说道:“兄长,还有诸位,我们和张恪也算是伙伴,尤其是羊毛生意,每年都有二三百万的进项,是不是能合作……”

    他的话没说完,翟堂就站了起来,他眉清目秀,温文尔雅,可是一发火,绝对骇人。

    “什么合作?张恪垄断了销售,尤其是海外销售,我们辛辛苦苦收上来羊毛,纺成线,织成呢绒,全都被他低价收购,我们就赚一点辛苦钱!这算什么,堂堂晋商,几百年的传承,老祖宗的脸都被我们丢干净了,吃人家的残汤剩饭,你不害臊,我还要这张脸呢!”

    兄弟被骂了,范永斗脸色一沉。

    “翟兄,光发火没用,我们现在要的是办法,张恪大军压境,马上就到大同了。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有人在暗中调查永丰号,我估摸着是张恪察觉了咱们的行动。”

    轰!

    全场的众人脸色都是一白,有几个更是不自觉的流出了冷汗。

    “范兄,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谁和你开玩笑了,别总以为自己英明,别人都是傻子。说实话,我们还是太急了,露出了马脚。”

    翟堂眉头深锁,说道:“范兄,事到如今,我看也没有好说的,大不了就和张恪来个鱼死网破。”

    王大宇摇头道:“说得轻巧,可是哪里有人马,再说了,也未必是张恪的对手。”

    翟堂眼珠转了转,突然神秘一笑。

    “要说人马,我们手上还真有,只要他们杀来,张恪就没有精力对付我们了。”

    范永斗微微一愣,询问道:“莫非翟兄说的是蒙古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 王爷的心思

    拿下了宣府之后,琐碎的事宜一堆。

    张恪把原有的士兵几乎都驱逐出境,地方上的流氓地痞,帮闲恶棍也都以白莲教匪的名义清洗了,宣府的地面算是干净了。

    可是面临的问题同样不少,缺少军队保护,需要编练新军,缺少青壮劳动力,需要大量移民。至于开垦田地,修建水利设施,重新清查人口,编订黄册等等问题不一而足。

    好在杜擎经验丰富,张恪拿出的二百万两银子几乎都收了回来,另外一百万石的粮食已经陆续运到。

    凭着这些东西,杜擎完全有能力招募人手,快速恢复宣府的生机,张恪也不担心。他把目标锁定在了更为重要的大同镇。

    ……

    “张大人,明天王爷领着大军就要赶到大同,在下提前来通知一声,王爷奉旨巡边,要查的是两件事情,第一是各地人马数量,第二是军需储备,你要准备好名单清册。等王爷来到,立刻献上,当然了王爷只会亲自调查,看看其中是否有出入。”

    朱传志大喇喇对着大同巡抚张宗衡说着,语气之中,甚至有点教训属下的味道。放在以往朱传志绝对没有这个胆子,文贵武贱不说,他一个小小的游击,距离封疆大吏差着太远了。

    可是自从熊廷弼稀里糊涂被杀了之后,朱传志就立刻不一样了,他彻底看清了跟着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胆气壮了起来。

    “张大人,王爷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你千万不要学熊廷弼哦!”

    吸!

    被一个粗鄙武夫教训。张宗衡脸色一沉,怒火都蹿到了顶梁,可还是勉强压了下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多谢朱大人提醒,还请回禀安东王,下官一定努力办到,只是……”

    朱传志将眉头一挑,面带不快。

    “怎么。张大人还想讲条件吗?”

    “不敢不敢!”张宗衡连忙笑道:“朱大人也是宣府的老人,宣大的情况您是知道的。熊廷弼这些年弄得人心惶惶,各处账目混乱,想要弄清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能做到的。”

    反正熊廷弼都被传首九边了。把什么罪过推到他的身上,也没有什么负担。

    可是朱传志并不买账,冷笑道:“张大人,你身为大同的巡抚,赞理军务,有多少兵,有多少粮,都是你的分内职责。这要是弄不清楚,不是和不知几碗饭能吃饱一样吗?简直让人可发一笑!”

    “这个!”

    张宗衡一咬牙。心里都骂翻了,朱传志,狗屎。就是小人得志!无奈,这个小人背后站着的主子太可怕了,他还要陪着笑脸。

    悄悄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十分自然低塞到了朱传志手里。

    “朱大人,一路风尘仆仆,实在不容易。买两包茶喝吧。”

    朱传志偷眼一看,每张都是二百两。一共十张,两千啊!

    出手还真大方!

    以往都是他给文官送礼,什么时候巡抚大人竟然给他送礼了,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望着可爱的银票,一个字爽!两个字,真爽!

    朱传志有心装装清高,义正辞严地驳斥张宗衡,可是转念一想,又压下了念头。毕竟还不清楚王爷的心思,他别把事情搞砸了。

    “张大人太客气了,下官尽力向王爷陈情,至于结果如何,还要看王爷的心思,我就先告辞了。”

    朱传志起身,突然做出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动作,伸出手爪子拍了拍张宗衡的肩头。笑道:“张大人,王爷对待自己人一向宽宏大度,可是对于那些心怀叵测之徒,更不客气,你可要想好该怎么办。下官在宣大多年,好歹眼明心亮,想玩什么把戏,不用王爷,就是我这一关都过不去!”

    说完之后,他扬长而去,只留下张宗衡傻愣愣站在原地。身躯将要站起还没站起,好像被点了穴一般。

    手下的家丁都吓了一跳,老爷这是肿么了,难道中邪了?

    管家跑过来,正要搀扶张宗衡,突然之间,张宗衡抓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猛地掷出去,摔得粉粉碎!

    “小人,朱传志,谁给你的狗胆,敢教训老夫!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朱传志嘴唇哆嗦,气得又青又紫。

    放在以往,朱传志这样的东西来拜会他,连大堂都进不了,能得到一声哼,就算是天大的造化。

    好么,登鼻上脸,敢说老夫不知道吃几碗干饭,还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张宗衡只觉得肚子里一股怨气,不停的搅动,简直要爆炸了。摔了茶壶茶碗,还不解气,把屋子里能摔的瓷器都摔了,状若疯癫,好像野兽。

    正在他暴怒之时,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走进来一个少年。

    只见此人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形清瘦,一身淡蓝色的儒衫,戴着方巾,头上插着汉玉的簪子。往脸上看去,顿时让人叫绝,清秀的五官,尤其是皮肤细嫩,嫩的几乎出水,哪里是个男子,竟然胜过无数女人。

    看到了此人进来,张宗衡脸色稍微缓和下来。

    “是珍儿来了,爹心情有些不好,你下去读书吧!”

    来人微微一笑,顿时羞煞娇花。

    “爹,孩儿正是给您老开解而来。”

    张宗衡眉头一皱,说道:“珍儿,爹都被气死了,正好,你有什么见识,只管说就是了。”

    来人步子轻快,躲过满地的碎瓷片,坐在了张宗衡的对面,微微一笑。

    “爹,孩儿以为当下是您老的生死关,若是押对了宝儿,飞黄腾达,若是押错了,只能身首异处。”

    “嗯!”

    张宗衡目光深邃,思量半天,犹疑地问道:“珍儿,难道爹就不能不押宝吗?”

    少年郎微微摇头,露出贝齿,笑道:“爹想两边讨好?那就是两边都不讨好,只要人家分出了胜负,爹爹的下场只怕不会好。”

    张宗衡也不是傻瓜,他在九边多年,对晋商不说知根知底,也是了解一些。从张恪在宣府的举动,可以看得出来,他一定要把大同彻底掌握在手里,那就等于是动了晋商的命根子,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事实上已经有人找到了张宗衡,让他给张恪下绊子,而且还送来了二十万两!

    “珍儿,其实爹是不想和那帮老西儿打交道,可是无奈何张恪太小瞧我,竟然派了个朱传志过来,简直欺人太甚!”

    少年郎突然噗嗤一笑:“爹,您老怎么糊涂了,安东王派了朱传志可是别有深意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九章 开中法

    readx;陪着张恪视察巡边并不是一个享受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这位王爷下一步会干什么,这不,距离大同还不到二十里,突然停下了战马。

    张恪走到了路边的荒地旁,低着头仿佛找宝一样,到处看了看,突然拔出佩刀,用力掘地,弄得沙土满天飞。

    这下子可把卢象升他们吓坏了,急忙跑过来。

    “王爷,您哪能干这个活,还是让我们来吧!”

    张恪沉着脸,说道:“把这块挖出一丈的坑出来,限时半个时辰。”

    “王爷您瞧好吧!”

    卢象升信心十足,一摆手,招来五个工兵,都拿着铲子,卢象升给他们划出一个五尺见方的地方,五个棒小伙子挥动铲子,简直就是小号的挖掘机,地面上的土越堆越高。

    张恪直起腰,向四周眺望,不时摇头,叹气。

    “王爷,大同的官民都在等着呢,我看您还是赶快去大同吧,省得误了吉时。”

    “吉时?本王又不入洞房,要吉时有什么用?”

    卢象升这个汗啊,他认识张恪也好几年了,要说精明这位王爷比谁都精明,可是偏偏有些人之常情,张恪却总是不在乎。

    “王爷,您贵为王爷,又是钦差,入城当然需要吉时,再说了,一路风尘劳碌,也该休息休息。”

    “我不累。”

    一句话,差点堵卢象升一个跟头儿,您不累可是我们累啊,在荒郊野地折腾个什么劲啊!

    正在卢象升不知道怎么劝说的时候,突然远处出现一道龙卷风,霎时间天地之间多了一道暗黄色的柱子,地面的沙石草棍都跟着飞上了天空。

    义州兵好在训练有素,车营急忙围成一个圈,把张恪和卢象升等人都保护起来,至于其他的骑兵也都聚集在一起。

    霎时间,龙卷风到了近前。飞沙走石,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等了差不多一刻钟,龙卷风才过去。大家身上都多了一层沙石草棍,有几个倒霉蛋脸上都破了皮。

    张峰的额头被砸得青紫一片,他气冲冲跑了过来。

    “老二,就是你事多,要是咱们早点走。不就避过去了吗!”

    张恪不理大哥的责怪,而是叹口气:“俗话说千里桑干唯富涿鹿。宣府能够屯田养兵,只怕大同是不成了。”

    听到张恪的叹息,大家都猛然一惊,原来王爷不是在发神经,而是在考察情况?

    “你们都看看,这一片荒地应该是以往的屯田,看样子是荒废了很久。究其原因,应该是降水不够,加上风沙过大。不得不放弃。”

    没想到王爷还懂得农耕,不过一想张恪在辽东培育出了水稻,也就没有什么诧异了,只是让人不停感叹,恐怕除了生孩子,张恪不懂的事情真不多!

    其实张恪所说在后世不过是一些常识,经过几百年的生息繁衍和不停的征战,长城一线的植被破坏严重。就拿明军来说,在秋冬的时候,经常放火焚烧荒草。省得蒙古人喂养牲口。而蒙古人同样经常抢掠村镇,焚烧山林农田。

    等到小冰河期,深处内陆的大同比起辽东降水更加稀少,农业耕种变得更加艰难。想要复制在辽东的经验。就变得不现实了。

    此时,工兵已经把坑挖好了。

    张恪带着大家过来,他亲自跳了下去,仔细观察着底层的土壤。

    在距离地表二尺左右,全都是颗粒极细的沙石,再往下看。则是黄土淤泥,还有些腐烂的植被,土壤有些发黑。

    土层的情况验证了张恪的判断,这里本是一个水渠的所在地,年久失修,供应的水量越来越少,几近于无。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抛弃了祖辈生存的土地。等到百姓离开之后,黄沙快速侵占了土地,几十年的功夫就成了眼前荒凉的模样。

    卢象升和张峰都亲自跳下土坑,按照张恪所说,细心观察,又找来附近的村民询问,果然和张恪推测的一般不二。

    “王爷,您可真神了!”卢象升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道:“卑职真没有想到,就凭简简单单的手段,就把百十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看清了又如何。”张恪叹口气,苦笑道:“没有来钱的路子,想在大同驻军,除了向朝廷要,就要辽东填补。”

    张峰道:“朝廷?户部的仓库还没有永贞的钱袋子深呢!我看担子多半还要落在辽东的头上。”

    卢象升还不服气,说道:“王爷,以前能种田,现在也能种,卑职以为大不了就把灌溉的沟渠修建起来呗!”

    “谈何容易!”张恪摇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天爷下雨少了,沟渠修上了也没水。”

    张恪一时也想不出主意,只能笑道:“走吧,先去大同驻扎下来,办法总比困难多。”

    ……

    “启禀中丞大人,还,还没看到安东王的仪仗。”

    “什么?”张宗衡额头都冒汗了,算起来吉时都过了半个时辰,安东王不是带着骑兵过来,为何这么慢?

    “路上有没有意外?”

    手下的士兵一愣,还是说道:“大人,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张宗衡大声咆哮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连回话都不会,就给本官滚家去!”

    “是是是,大人小的遇到了龙摆尾。”

    “龙摆尾?”

    张宗衡的脑袋里迅速出现了可怕的画面,难道安东王被龙卷风刮上了天,这可要了命了!

    “快,前面带路,本官要去迎迎安东王。”

    没等张宗衡动身,东边大路上骑兵开路,黑旗飘扬,张恪带领着大队人马出现在了眼前,张宗衡总算是长出一口气,急忙领着人迎上来。

    “下官大同宣府张宗衡拜见安东王,王爷一路辛苦,下官备下了接风酒宴,还请王爷进城稍事休息。”

    张恪骑在马上,上下打量一下张宗衡,他早就听说张宗衡是有名的老狐狸,典型的谁都不得罪。

    不妨先来个敲山震虎,张恪暗暗想到。

    “是张中丞,咱们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

    张宗衡急忙陪着笑脸,谦卑地说道:“诚如是,是下官天大的福气。”

    “呵呵呵,祸根儿也没准。”张恪突然俯身笑道:“就是在接风宴上,本王把熊廷弼拿下,张中丞以为如何?”

    瞬间,张宗衡的脸色一变,后背冒出了冷汗。

    强作镇定,笑道:“王爷开玩笑了,熊廷弼是罪有应得,下官不敢说兢兢业业,可是也绝无问题。”

    “噢,张中丞挺有信心的,那本王可要祝愿你禁得住考验了。”

    张恪打马,后面士兵跟随,从张宗衡身边经过,张中丞浑身都湿透了,仿佛从水里捞出来。

    “珍儿啊,珍儿,你可不能坑了你爹啊!”

    愣了半晌,张宗衡咬牙跺脚,转身跟着大队人马进入了大同。

    一进入城中,情况和外面迥然不同,城外是荒凉一片,几十里未必能见到一个村镇,还在坚守的百姓多半都是老人,青壮都跑光了。

    到了城中,商贾云集,街边店铺林立,五行八作,三教九流,甚至不少奇装异服的西域商人,往来不断,吆喝声此起彼伏,如此繁华的景象,比起辽东等地一点不差。

    光看到农村的衰败,没想到城里竟如此繁华,毕竟作为晋商的聚集地,太穷了也不现实。

    张恪不停观察思考着,把地盘治理好才是他真正的任务,其余的斗争不过是佐料。

    来到了巡抚衙门,张恪在张宗衡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府邸,十几桌的酒宴已经摆好,张恪他们进城的时候,大师傅就在动手,此时刚刚好,新出锅的菜肴摆满了桌子,酒坛飘出浓郁的芳香。

    张恪坐在了主位,没急着吃东西,而是笑着问道:“张中丞,你治理地方多年,本王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让大同兴旺起来吗?”

    “这个……”

    张宗衡稍微一愣,想去昨天和珍儿的对话,他猛然站起,跪在地上。

    “王爷,要想复兴大同,唯有开中法,唯有恢复商屯,才有一线生机,不然大同民尽商绝,就在眼前!”(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章 简单粗暴

    readx;所谓开中法,就是盐商向九边运输粮食,换取朝廷盐引,然后再去盐场领取食盐,到指定地区销售。如此一来朝廷不花一分钱,就供养了九边的百万大军。

    而商人由于运费太高,他们索性就在九边招募百姓,屯田收粮,此之谓商屯。极大地促进了边疆的繁荣。有人总结明朝的盐法,称开中法最善!

    只是好的制度却没法完善,自从成化之后,逐渐崩坏,后来更是直接向朝廷纳银就能换取盐引,九边的盐商内迁,造成边地越发空虚衰败。

    换成别人,张宗衡绝对不会提的,毕竟恢复开中法难度太大,谁也没有这个实力,说了也等于白说。

    可是唯独张恪,手握强兵,权倾天下,在辽东就大刀阔斧,想来恢复开中法,他绝对感兴趣。

    张宗衡满怀信心像张恪提议,只要张恪能采纳他的主意,自己的身价也能水涨船高,与日俱增。

    正在盘算着好事呢,可是谁知道张恪竟然一言不发,似乎对这个极具建设性的提议一点都不感兴趣。

    是他不明白什么是开中法,还是害怕得罪盐商?

    张宗衡的心里头不停打鼓,正当他有些冒汗的时候,张恪突然说道:“张中丞,你的提议不错,只是想要恢复开中法怕是不太现实了。”

    语气淡淡的,透着一丝遗憾,张宗衡略微有些遗憾,心中暗道就算是强如安东王,竟然也忌惮盐商的力量,真是可悲可叹啊!

    谁知张恪接下来却笑道:“商屯荒废多年,想要重新恢复,要修建农庄,要开垦土地,要招募百姓,近年来北方灾害不断,田地产量极低。就算恢复开中法,没有十几年的功夫,也别想有所成效。本王以为有更容易,更快速的方法。能让大同繁荣起来,何必缘木求鱼呢!”

    “什么!”

    张宗衡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不敢说是才智过人,也是多年的循吏,深知大同。乃至整个九边,除了辽东之外,就两个字:空虚!

    商屯荒废,百姓逃亡,百姓少了,没法供应军队,军户逃亡,军户逃亡,部队减少,各级将领争相豢养家丁。吃空饷,喝兵血,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无论怎么看,都是无解的题,实在是不知道这位王爷能拿出什么好招数。

    张恪微微笑道:“张中丞,你是骑马找马,捧着金饭碗要饭啊!”

    “哦?王爷您的意思?”

    “大同乃是商贾云集之地,西通西域,北上大漠,商人每年走私多少违禁货物给了鞑子。又捞了多少油水,损公肥私,无恶不作,如此蛀虫。难道让他们交点商税过分吗?”

    天雷滚滚啊!

    张宗衡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真疼!

    没在梦里,可是怎么听着都像是做梦,征收商税,倒不是没人提出过,可是难度何其之大。简直势比登天。

    别看名义上商人地位低下,可是他们靠着手里的银子和士绅集团紧密结盟,盘根错节。想要征税,想要从他们身上割肉,要知道,那可是一群比洪荒巨兽还要恐怖的家伙,谁敢轻易招惹。

    张宗衡猛然惊醒,在张恪来之前,就有晋商找到他,想来那些鼻子灵敏的老西儿已经窥见了张恪的想法,可笑自己还想靠着进献开中法,获得张恪的好感,哪知道人家早有更火爆,更狠辣的主意了。

    怎么有点头晕啊?

    小心了一辈子,到了如今竟然陷入了两头猛兽的战场,这不是要了老命吗!

    张恪看到张宗衡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凝眉瞪眼,浑身哆嗦的德行,心中暗笑。

    “张中丞,你的身体不舒服吧,本王就不多打扰,告辞了。”

    张恪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张宗衡任何反应时间,快速离开了巡抚衙门,他甚至没有在城中居住,直接到了城外的军营。

    ……

    “哎呦,要了命了,要了老命了!”

    张宗衡躺在床上,不停哼哼,在他的身边有个少年郎用湿毛巾给他擦着额头。

    “珍儿,你说说吧,我本以为张恪想要控制大同,最多分点油水罢了,哪知道他竟然要收商税,这不是惹了马蜂窝吗!还说什么走私违禁物品,里通外国,资助鞑子,这些事情也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他想和晋商开战吗?”

    少年郎听着张宗衡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粲然一笑。

    “不愧是安东王,果然好气魄!”

    张宗衡一骨碌身,坐了起来,瞪圆了眼珠子,惊呼道:“珍儿,你糊涂了,张恪这是在找死,别看他贵为王爵,可是有些事情是碰不得的。尤其是连大同什么情况都弄不清楚,直接抛出商税的事情,简直就是自大,自大透顶!”

    “呵呵,晋商看起来强悍无比,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作用,很不幸,安东王就有这种绝对的实力。”少年郎不理张宗衡吃惊的眼神,兀自说道:“爹,从张恪派朱传志前来,再到今天谈话,人家是在敲山震虎,逼着各种势力现原形。您老可千万不要糊涂才是。”

    “当真?”张宗衡吃惊地问道。

    ……

    到了大同第二天,张恪就以宣大总督府的名义下达指令,要求长城沿线,所有道路关卡,全部戒严。大同镇内,凡是百姓迁移,商旅行动,都要有总督衙门开具的路引,否则一律抓捕。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同上下全都反对,不少乡绅官吏都站了出来,想要找张恪说道说道,就算你权势再大,总不能一手遮天吧!

    可是就在大家集结起来,总督府的另一份告示把大家都打回了原型,竟然没人敢动作了!

    原来总督府向所有大同官民说明,一来白莲教活动猖獗,二来陕西甘肃一带乱民暴起,已经传入了大同等地,因此不得不加强管控。

    对于官府的解释大家将信将疑,可是就在告示贴出来的同时,马邑就遭到了偷袭,晋商翟家的偏支被屠戮一空,一共六十多口人,全都被杀了,老少妇孺的人头被悬挂在城楼上,好像是一串灯笼。

    至于族长翟青则是被扒下了人皮,血淋淋的尸体选在城门上,见者无不胆寒……(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一章 突破口

    readx;流寇突袭马邑,此事非常的蹊跷,虽然山西已经有农民起义军,可是大同作为重兵云集之地,没有流寇傻到拿鸡蛋碰石头。

    而且这伙流寇不杀百姓,不占城池,只是抢了翟家,虽然大家都传说义军的领袖本是翟家的长工,因为受了欺凌,才一怒之下,灭了翟家一门。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天真,听说马邑血案的第一时间,翟堂就找到了范永斗。

    “范兄,你可不能不管啊!”

    范永斗一愣神,把烟袋锅儿放在一边,看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翟堂,怒道:“好歹那是五六十岁的人了,怎么和小孩子一样,不嫌丢人?”

    翟堂也不客气,揉揉眼睛道:“丢人事小,丢命事大。范兄,马邑的事情也不会不知道,翟青算是我的堂弟,一家满门,一个活口都没有,仇可不能不报。”

    “得了吧!”范永斗冷笑道:“分家三四代了,这样都算是亲戚,随便上大街拉一个姓翟的,就是亲戚。”

    翟堂被噎得脸色一红,随即不服气道:“范兄,翟青经营镖局子,不少保护咱们的货物前往西域,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哎,我倒是想管,可是怎么管?”

    范永斗叹了口气,自从张恪要来大同,他们就开始布局,可是哪里知道张恪比想象的还要难缠。

    他本来寄希望巡抚张宗衡能缠住张恪一段时间,哪知道张宗衡竟然像吃错了药。一门心思讨好张恪,言听计从,简直就是应声虫。

    以往送了那么多银子,要是喂狗,说不定还能摇摇尾巴,喂了这些两榜进士,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当然了,以张宗衡之狡猾,也不能指望着他冲锋陷阵。

    最让人愤怒的还是蒙古人。范永斗早就偷偷联系了土默特和鄂尔多斯等部,他们和张恪都有仇口,本来指望着蒙古大军能来,里应外合。张恪不死也要脱层皮。可是这帮蒙古人竟然也变得畏首畏尾,只是说要调集人马,看眼下的样子,等到蒙古人准备好,指不定他们的脑袋都没了。

    翟堂傻眼了。傻傻问道:“范兄,你足智多谋,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要不策动御史上书,让圣上下旨意……”

    还没等话说完,范永斗突然暴起,把手里心爱的乌木烟袋抓起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不要提那帮废物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用兵之时,全都成了饭桶!”

    不怪范永斗骂人。奉旨巡边以来,不断有御史上书,弹劾张恪飞扬跋扈,残忍嗜杀。崇祯此时还信任不疑,对这些奏折一律留中不发,甚至下旨申饬这些没事找抽的御史。

    情况越来越危急,总算他们想出了高招。有人借着陕西甘肃等地的乱象,上书请求朝廷派遣大军镇压。

    一提到打仗,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张恪,崇祯也动心了。要下旨让张恪去对付乱民。

    就在这个时候,张恪亲自给崇祯写了一封奏疏。

    在奏折当中,张恪开宗明义,指出流寇乃是疥癣之疾。产生流寇的根源一是天灾不断,二是官逼民变,这两条都寻常,谁都清楚。可是第三条却太有杀伤力了。

    张恪提到之所以会出现大量的流寇,而且战力不弱,攻城夺县。杀戮无算。归根到底是有熟悉军务的老兵带头。

    随即张恪就把宣大等地这些年空饷逃兵都给报上去了,普通士兵畏敌不战,吃不了部队的辛苦,逃回内地,又不会谋生之路,因此有的落草为寇,有的看到朝廷虚弱,就扯旗造反。正是有了这些人带头,流寇才骤然出现这么多。

    这个理由太强大了,正好切中崇祯刚愎自用的性格。

    崇祯哪里会相信他的治下会民不聊生,张恪这么一说,是九边将佐贪鄙无能,约束不严,兵痞逃到内地造反,才弄成了现在的局面。

    总算是给了崇祯替罪羔羊。

    崇祯不但不想着调张恪去对付流寇,相反,还特别下旨勉励,让张恪加快巡边脚步,把蛀虫都找出来,一个别放过——皇帝陛下的愤怒不一般,安东王的手段自然不能差了。

    拿到了圣旨之后,张恪将大同上下的官员全都找了过来。

    简单说一句话,顺我者忠臣孝子,逆我者白莲流寇。

    红果果的威胁,一点也不用客气。大同所有人马配合义州兵,落实戒严任务,把大同变成金汤固若,严查一切对外贸易,谁敢徇私舞弊,立刻斩立决。

    除了硬的一手,张恪更有软的一手。

    由于戒严期间百姓生活不便,特此免除一切赋税徭役,同时每家每月补贴二斤食盐。

    当告示贴到各处的时候,顿时百姓就沸腾了。

    头一次听说朝廷不要东西,还给大家食盐,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满腹怀疑的百姓到了衙门,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领到了二斤白花花的食盐,安东王立刻就成了万家生佛,百姓们顶礼膜拜。

    可见,百姓们对统治者的要求是多么低……

    “真是厉害,实在厉害。一家二斤食盐,算起了一个月不过二三十万斤,区区花费,可是一旦拿了食盐,吃人家嘴短,谁还敢说安东王的坏话,有心人再也煽动不起百姓了。”张宗衡感叹说道。

    他的对面,还是那个少年郎,一面慢条斯理地泡着功夫茶,一面笑道:“爹,不只是如此,安东王最高明的就是把谁是敌人看得通透。”

    张宗衡喝了一口茶,笑道:“敌我有什么不好分清的,这怎么算厉害?”

    “呵呵,说着容易,办起来才难。安东王在宣府的时候,先对军头下手,接着拿下熊廷弼和顾俊等人,他要夺的是兵权。如今到了大同,他没动地方的驻军,没动朝廷的官员。非是不想,而是不到时候。大同最大的敌人是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别看他付出了一点食盐,只要查抄几个商人,就能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少年郎笑着说道:“爹,都到了如今,您还犹豫不定吗?”

    张宗衡瞪大了眼睛,迟疑半晌,总算是点点头。

    “唉,看来我是要上安东王的大船了。”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外面有人急匆匆跑进来。

    “大人,大事不好了。”

    “哼,什么事情,值得这么慌慌张张的?简直没有规矩!”

    管家唯唯诺诺,说道:“启禀老爷,卢象升带领人马查封了百利商号。”

    “什么?”

    张宗衡忽地站起,事实证明,事到临头他也没法冷静。

    百利商号只有十几年的时间,但是生意做得非常大,大同,乃至山西等地的食盐都是百利商号经营。

    除了食盐之外,还经营木材,皮草,药草,牛马等等,生意做得非常大,而且名声远播,没听说出过什么问题。

    卢象升背后就是张恪,他怎么会轻易下手,实在是百思不解。

    “珍儿,你看呢?”

    少年郎蹙着眉头,犹豫半晌,苦笑道:“我也想不出来,不过您老最好少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成了,我也不是三岁孩子。”

    张宗衡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中却加了一万倍的注意。

    在手下人的簇拥之下,张宗衡急匆匆来到了百利商号。而此时商号外面已经被士兵层层包围。

    “部堂大人,下官来迟了,还请大人赎罪。”

    张宗衡刚刚说完,一旁有人就哭着喊道:“中丞大人,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闪目看去,叫嚷的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张宗衡认识他,此人正是百利商号的东家,名叫王大宁。他平时乐善好施,修桥补路,建造学堂,不少人都尊称为王大善人。

    “中丞大人,小的本本分分,从不做违法的事情,还请大人给小的作证啊。”

    张宗衡脸色变了好几变,可他还牢记来时的提醒,闭口不言。

    没多大一会儿,有人急匆匆跑到了卢象升的面前。

    “启禀部堂,我们搜到了一百万斤食盐,还请大人定夺!”(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造势

    大街的中央,摆着成堆的丝绸,金银细软,各种值钱的物品。

    一个三十出头的小吏指着这些东西,对着围拢过来的百姓讲解。

    “大家想必糊涂着,不知道这些东西从哪来的,我可以告诉大家,根据清查,其中一大半就是咱们大同右卫的。我怎么敢确定呢,请看这些官银,上面有文字,大家都看看吧!”

    说着举起来,在场百姓都围了过来,伸长脖子一看,果然如此。

    小吏道:“在去年大同右卫被蒙古鞑子攻破,把东西都抢走了,可是又怎么会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呢?是不是大明的将士杀进了大漠,把东西抢回来了?不是,这些东西都是在王大宁家中搜出来的!”

    啊!

    在场所有百姓都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模好样,蒙古人抢走了东西,怎么会给王大宁呢,这不是开玩笑吗?

    没有一个百姓愿意相信,议论纷纷,甚至觉得是朝廷在忽悠大家伙。王大善人多好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做违法的事情?

    相比恶名昭著,信用全无的朝廷,大家伙宁愿意相信同为老乡的王大宁。

    看着大家伙群情激奋的模样,小吏暗暗一笑,别看他官职不大,可是经验丰富。他就是张恪第一批在东南招募的书生,如今已经是八品官。

    别看只有八品,但是他原本可是考了十年。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根本没有当官的资格。到了辽东之后,凭着工作踏实认真。几年时间,爬到了八品官,如今义州兵掌控了宣大,如果做得好,完全能冲到县令一级。

    安东王早就说了,唯才是举,考中进士又如何。王爷要的都是能干事的人!

    小吏信心十足,等着大家吵了半天。才缓缓笑道:“大家伙可能不相信,其实我也不信堂堂大明,竟会出现勾结鞑虏,残害同胞的丧心病狂之徒。可是我仔细想了想,却又不能不信。”

    “大家请听我说,草原之上,鞑虏除了牛羊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物产。他们频频抢掠,甚至只是为了锅碗瓢盆,被褥衣服,想必这一点大家都知道。那他们抢到手的金银细软有什么用吗?不能吃不能喝,除了少数被鞑虏的贵胄拿去享用。其他的都是一堆废物。如果我是鞑子会怎么办呢,很简单,就是把这些东西交给某些商人。让他们带到大明,换成粮食物资,在运回来……”

    小吏口齿清晰,言语直白,大家渐渐听懂了。也陷入了沉思,难道真有大明的商人会利欲熏心。帮着蒙古人销赃?

    大家还有些不信,这时候小吏一摆手。有士兵捧过来几个箱子,放在了大家的面前。

    “大家伙都看看吧,这是我们在王大宁家中搜到的往来书信。”

    一听这话,众人吃惊非小,有几个识字的书生挤到前面,拿起书信,看着看着,竟然读了出来。

    “……前番货物已经运至江南,出售后得银一万三千两,为台吉购置锦缎一百匹,官窑瓷器二百件,令奉送美女一名……”

    “……今有军粮二万石,送至平虏卫,台吉可择机动手,抢到之时,还请支付白银三千两……”

    ……

    翻开这些书信,无一例外,不是向蒙古人出卖情报,就是帮着蒙古人销赃购买物资,一直盘旋在大家心中的疑惑终于渐渐解开了。

    蒙古人也不是神仙下凡,为什么他们能一抓一个准儿,每次抢劫都满载而归。以往只知道是朝廷无能,官兵饭桶。如今再一看,竟然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把情报出卖给了鞑子!

    不光出卖给鞑子,甚至帮着鞑子销赃,把抢掠的金银财宝变成粮食、食盐、兵器,再卖给蒙古人,支持他们继续抢掠。

    这生意做得值啊,每一次至少几千两,上万两的赚头,可是在白花花的银子背后,是多少人的血泪,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花这样的钱,难道夜里不会吓醒吗?

    怪不得王大宁四处施舍,修桥补路,积累了好名声,感情他是怕下地狱吧!

    最可恨的就是大家伙,怎么就瞎了眼睛,竟然相信他是一个大善人,实在是太讽刺了!

    “杀!”

    “杀!”

    “杀!”

    一个百姓带头喊起来,其他人都跟着,大家神情狰狞,目露凶光,恨不得把王大宁抓到眼前,生吞活嚼了。

    “乡亲们,大家请想想,做这种缺德生意,挣丧尽天良的昧心钱,难道只是王大宁一个人吗?我以为不然,如今安东王和卢总督,还有张中丞都下了严令,要顺藤摸瓜,查清楚究竟还有多少人牵连其中。”

    “在此,正好提醒大家伙,你们凡是能提供不法商人的线索,朝廷都会厚赏大家伙。另外找出这样的商人,也是帮咱们自己,谁知道什么时候鞑子又会杀来,到时候倒霉的可能就是在场的诸位,大家都要想清楚,都要和身边的人好好说说,千万不能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一个百姓或许就是蝼蚁,可以不用在乎,但是一旦把万千百姓都动员起来,那个力量就不可小视。

    更何况还有丰厚的赏银,最多可以达到十万两。一夜之间,陡然而富,简直比中彩票还容易。

    终于有人向朝廷主动举报,说他们就充当过车夫,帮着某些商人运送货物,都是送到长城一线,甚至要送到塞外。

    消息送到了张宗衡手里,他也不客气了,直接下令,先把涉及其中的王大宇和翟家给封了。

    两大晋商佼佼者,一起被抄家,就像是一枚超级炸弹,落到了所有人的头上。如果照这个趋势走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作为实力最雄厚的晋商,范永斗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以往惯用的手段,比如重金贿赂,张恪比他们还有钱,鼓动言官告黑状,可惜崇祯信任张恪,至于发动老百姓,别开玩笑了,张恪正用老百姓对付他们呢!

    现而今,唯一的招数就是指望着蒙古人了,只是可惜,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范永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而他不知道,就在茫茫草原之上,一支人马正在快速向大同杀来。

    为首之人正是林丹汗,在他的旁边,还有个年轻的汉人紧紧跟随。

    “大汗,这次白莲教众都会乘机而动,帮着大汗彻底消灭张恪的。”萧旭一脸谄媚地说道。(未完待续)

    ps:昨天晚上突然急性肠炎,上吐下泻的,昏昏沉沉,九点就睡了,对不住大家伙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林丹汗

    readx;大街的中央,摆着成堆的丝绸,金银细软,各种值钱的物品。

    一个三十出头的小吏指着这些东西,对着围拢过来的百姓讲解。

    “大家想必糊涂着,不知道这些东西从哪来的,我可以告诉大家,根据清查,其中一大半就是咱们大同右卫的。我怎么敢确定呢,请看这些官银,上面有文字,大家都看看吧!”

    说着举起来,在场百姓都围了过来,伸长脖子一看,果然如此。

    小吏道:“在去年大同右卫被蒙古鞑子攻破,把东西都抢走了,可是又怎么会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呢?是不是大明的将士杀进了大漠,把东西抢回来了?不是,这些东西都是在王大宁家中搜出来的!”

    啊!

    在场所有百姓都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模好样,蒙古人抢走了东西,怎么会给王大宁呢,这不是开玩笑吗?

    没有一个百姓愿意相信,议论纷纷,甚至觉得是朝廷在忽悠大家伙。王大善人多好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做违法的事情?

    相比恶名昭著,信用全无的朝廷,大家伙宁愿意相信同为老乡的王大宁。

    看着大家伙群情激奋的模样,小吏暗暗一笑,别看他官职不大,可是经验丰富。他就是张恪第一批在东南招募的书生,如今已经是八品官。

    别看只有八品,但是他原本可是考了十年。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根本没有当官的资格。到了辽东之后,凭着工作踏实认真。几年时间,爬到了八品官,如今义州兵掌控了宣大,如果做得好,完全能冲到县令一级。

    安东王早就说了,唯才是举,考中进士又如何。王爷要的都是能干事的人!

    小吏信心十足,等着大家吵了半天。才缓缓笑道:“大家伙可能不相信,其实我也不信堂堂大明,竟会出现勾结鞑虏,残害同胞的丧心病狂之徒。可是我仔细想了想,却又不能不信。”

    “大家请听我说,草原之上,鞑虏除了牛羊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物产。他们频频抢掠,甚至只是为了锅碗瓢盆,被褥衣服,想必这一点大家都知道。那他们抢到手的金银细软有什么用吗?不能吃不能喝,除了少数被鞑虏的贵胄拿去享用。其他的都是一堆废物。如果我是鞑子会怎么办呢,很简单,就是把这些东西交给某些商人。让他们带到大明,换成粮食物资,在运回来……”

    小吏口齿清晰,言语直白,大家渐渐听懂了。也陷入了沉思,难道真有大明的商人会利欲熏心。帮着蒙古人销赃?

    大家还有些不信,这时候小吏一摆手。有士兵捧过来几个箱子,放在了大家的面前。

    “大家伙都看看吧,这是我们在王大宁家中搜到的往来书信。”

    一听这话,众人吃惊非小,有几个识字的书生挤到前面,拿起书信,看着看着,竟然读了出来。

    “……前番货物已经运至江南,出售后得银一万三千两,为台吉购置锦缎一百匹,官窑瓷器二百件,令奉送美女一名……”

    “……今有军粮二万石,送至平虏卫,台吉可择机动手,抢到之时,还请支付白银三千两……”

    ……

    翻开这些书信,无一例外,不是向蒙古人出卖情报,就是帮着蒙古人销赃购买物资,一直盘旋在大家心中的疑惑终于渐渐解开了。

    蒙古人也不是神仙下凡,为什么他们能一抓一个准儿,每次抢劫都满载而归。以往只知道是朝廷无能,官兵饭桶。如今再一看,竟然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把情报出卖给了鞑子!

    不光出卖给鞑子,甚至帮着鞑子销赃,把抢掠的金银财宝变成粮食、食盐、兵器,再卖给蒙古人,支持他们继续抢掠。

    这生意做得值啊,每一次至少几千两,上万两的赚头,可是在白花花的银子背后,是多少人的血泪,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花这样的钱,难道夜里不会吓醒吗?

    怪不得王大宁四处施舍,修桥补路,积累了好名声,感情他是怕下地狱吧!

    最可恨的就是大家伙,怎么就瞎了眼睛,竟然相信他是一个大善人,实在是太讽刺了!

    “杀!”

    “杀!”

    “杀!”

    一个百姓带头喊起来,其他人都跟着,大家神情狰狞,目露凶光,恨不得把王大宁抓到眼前,生吞活嚼了。

    “乡亲们,大家请想想,做这种缺德生意,挣丧尽天良的昧心钱,难道只是王大宁一个人吗?我以为不然,如今安东王和卢总督,还有张中丞都下了严令,要顺藤摸瓜,查清楚究竟还有多少人牵连其中。”

    “在此,正好提醒大家伙,你们凡是能提供不法商人的线索,朝廷都会厚赏大家伙。另外找出这样的商人,也是帮咱们自己,谁知道什么时候鞑子又会杀来,到时候倒霉的可能就是在场的诸位,大家都要想清楚,都要和身边的人好好说说,千万不能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一个百姓或许就是蝼蚁,可以不用在乎,但是一旦把万千百姓都动员起来,那个力量就不可小视。

    更何况还有丰厚的赏银,最多可以达到十万两。一夜之间,陡然而富,简直比中彩票还容易。

    终于有人向朝廷主动举报,说他们就充当过车夫,帮着某些商人运送货物,都是送到长城一线,甚至要送到塞外。

    消息送到了张宗衡手里,他也不客气了,直接下令,先把涉及其中的王大宇和翟家给封了。

    两大晋商佼佼者,一起被抄家,就像是一枚超级炸弹,落到了所有人的头上。如果照这个趋势走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

    作为实力最雄厚的晋商,范永斗再也坐不住了。

    他们以往惯用的手段,比如重金贿赂,张恪比他们还有钱,鼓动言官告黑状,可惜崇祯信任张恪,至于发动老百姓,别开玩笑了,张恪正用老百姓对付他们呢!

    现而今,唯一的招数就是指望着蒙古人了,只是可惜,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范永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而他不知道,就在茫茫草原之上,一支人马正在快速向大同杀来。

    为首之人正是林丹汗,在他的旁边,还有个年轻的汉人紧紧跟随。

    “大汗,这次白莲教众都会乘机而动,帮着大汗彻底消灭张恪的。”萧旭一脸谄媚地说道。(未完待续)

    ps:昨天晚上突然急性肠炎,上吐下泻的,昏昏沉沉,九点就睡了,对不住大家伙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来袭

    readx;自从建奴被消灭之后,整个塞外的情况为之一变。

    内喀尔喀五部,兀良哈部,东土默特部,嫩科尔沁部等等全都归附大明,准确的说是归附义州兵,成了义州兵的屏障和附属。

    靠着利润丰厚的羊毛贸易,这些部落越发兴旺富庶起来,而且靠着义州兵的支持,他们的军力也得到相当程度的提高,比如炒花部甚至有一半的士兵装备了火铳,还有数百门大炮。

    如此大规模武装蒙古人,很多将领都提出了质疑,这岂不是太阿倒持,一旦蒙古人心生歹念,背叛了义州兵,岂不是养了白眼狼吗?

    对此张恪给出了解决办法,首先就是火器可以卖,但是火药和开花弹却严格控制,基本上只够蒙古人打一场大战的,让他们没有和义州兵翻脸的本钱,同时一旦打仗,就要向明军采购军火,又是一笔巨额收入。

    再有张恪规定贸易收入必须存入银行,平时自然没事,真要是翻脸,他们的财富顷刻就被冻结。

    说实话草原上的这些人早就没了成吉思汗时代的雄心抱负,他们只想舒舒服服过日子,而和张恪合作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他们最大的威胁,那就是以黄金家族后裔自诩的林丹汗。

    这几年间,大漠上零星冲突不断,说实话林丹汗的部下战斗力远远强过漠南的蒙古诸部,兵力也更加雄厚。

    可是令他无奈的是义州兵的火器太过强大,使得各部落战力成倍提高,只要陷入鏖战,明军就会快速出动,把他们打回大漠。就这样林丹汗一点好处得不到,相反还经常损兵折将。

    尤其是张海川受封辽国公之后,动作比起张恪更加大胆,更加狠辣。他把对付建奴的办法都用在了林丹汗身上。

    支持小部落偷袭林丹汗,分兵突袭,不断诱杀。还派出人马,放火焚烧草原,给水源投毒,总而言之。什么手段歹毒就用什么手段。

    硬生生把林丹汗逼得退出了大兴安岭一带,东迁占据的土地全都退了出去。

    ……

    林丹汗不是傻瓜,如果长此下去,要不了几年,等明军完全消化了辽东。就会出兵征讨大漠,到时候绝对生死难料。

    黄金家族血脉中的骄傲让林丹汗不甘心坐以待毙,他要誓死一搏。

    自从天启七年,林丹汗就不断联络西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部,这两部同样感受到了明军强大的压力。其实就算没有明军,那些归化义州兵的蒙古诸部也不会放过他们。

    道理很简单,羊毛的生意越做越大,急需更多的草场和牧民。难道他们就不会归附张恪吗,当然不能,一来他们身为一方霸主。怎能屈居人下,二来张恪手下的人已经够多了,根本容不下他们。

    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殊死一搏!

    偏巧此时范永斗的密信送来,允诺只要能帮着铲除张恪,他们愿意提供一切东西,粮食,食盐,丝绸。瓷器,只要开出价码,绝对不含糊。

    林丹汗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天时地利与人和。三样都占全了,又岂能放过良机,当即率领本部五万人马,再加上鄂尔多斯部和西土默特部,一共集中了八万精骑,快速南下。

    当大军开到了归化城。距离大同不过两天的路程,林丹汗突然犹豫了。他把鄂尔多斯部的黄太吉巴尔特和西土默特部的哲诺台吉请了过来,另外还有原本宣府的白莲教头子萧旭。

    他们齐集一堂,林丹汗对着地图眉头紧皱。

    “萧旭,你清楚大同的情况吗?”

    萧旭一愣,随即坦诚相告:“大汗,小的以往都在宣府活动,不过想来大同也是九边重镇,兵精粮足,再加上张恪亲自坐镇,想要攻打下来,要费一些功夫。”

    见林丹汗脸色有些犹豫,萧旭暗叫不好,急忙说道:“大汗,范永斗不是说了会帮忙吗,再加上白莲教的子弟,一定能够轻松取胜。”

    “哼!”林丹汗轻蔑哼了一声,显然不以为然。

    张恪要是那么好对付,建奴也不至于死的一干二净了。

    “范永斗不过是商人,他们指不上的。”林丹汗的眼睛在地图上来回游走,突然看到了一处,顿时眼前一亮。

    “哈哈哈,有办法了!”

    萧旭等人急忙看去,只见林丹汗的手指落在了宣府之上……

    漫长雄伟的长城,布满了无数的风霜疮痍,忠实地记录着一次次敌寇的入侵,一次次奋勇抗击。

    “有敌情!”

    拒门堡的哨兵站在烽火台上,向远处眺望,突然一片黑压压的身影吓得他浑身一震。敌军数量之多,简直超乎想象,他没有任何迟疑,急忙招呼同伴,点燃了五道狼烟,好似利剑一般,直插天际。

    伴随着狼烟,大炮也响了五声,代表着最高级别的预警。

    一处墩堡燃放狼烟,下一处紧紧跟随,霎时间长城沿线,一直到内地,上百里的战线上,烽火处处,狼烟滚滚。

    长城附近的百姓都有了经验,他们见到狼烟,急忙携家带口,逃向了临近的城堡。而那些久不训练的士兵也勉强扛起了长枪短刀,战战兢兢立在城头,防御着即将杀来的强大对手。

    各个墩堡备战的同时,也有精骑向着大同疾驰,将消息送到了张恪手上。

    “王爷,果然不出所料。”卢象升拿着军报,忍不住通骂道:“晋商果然勾结蒙古人,简直可杀不可留!”

    张峰急忙说道:“既然可杀,那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家都抄了,挨个砍脑袋。”

    “别乱来!”

    张恪怒喝道:“凡事讲究证据,晋商根深蒂固,随便动他们,未战先乱,还怎么打仗?”

    张峰和卢象升总算是冷静下来,急忙说道:“王爷教训的是,只是眼下该如何应付蒙古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谅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信心来自实力,张恪陆续调到大同的人马达到了一万五千人,其中有骑兵,有步兵,有车营,还有二百多门大炮。

    凭着这些人马,加上坚固的大同城,就算有十万鞑子,张恪也不怕分毫。

    不过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露蹄,当张恪信息十足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惊人的消息,拒门堡、助马堡、保安堡和威鲁堡四地全都失守,长城一线骤然洞开一条将近五十里的缺口,成千上万的鞑子顺着缺口轻松杀进了长城。

    一时间风声鹤唳,各地的百姓纷纷向着大同逃难而来,夹杂在百姓中间,还有大量的逃兵,乱哄哄的都涌向了大同。

    巡抚张宗衡头发都愁得白了,他每天亲自巡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大人,又有五百多名百姓逃难而来,还请大人定夺。”

    “嗯,都放进来吧,让他们快点,不要耽搁时间。”

    “是!”

    士兵下去通知,不多时城门开放,外面的百姓就向城里冲,进了城之后,士兵带着他们向西城的仓库而去,那里是临时的安置点。

    刚刚走到了半路,突然难民之中有几十个壮汉猛地冲出,杀向了那些士兵,噗噗,短刀刺入身躯,士兵们纷纷倒地。、

    一个大汉得意狞笑,几步跳上了路边的一处树桩,大声喊道:“白莲教的兄弟们,杀光朝廷走狗,建立人间极乐。无生父母,真空家……”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念出来,突然一声枪响,胸口绽放一团血花。

    “啊?怎么回事?”

    这些白莲教徒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不断有人中枪倒地,血水流的到处都是,好不凄惨。

    城中枪声骤然响起,吓得张宗衡一哆嗦,差点趴了,难道放进去了鞑子,这可完蛋了!

    “快,跟着本官下城!”张宗衡的声音都变得又尖又细,透着强烈的惶恐。

    “不必了。”

    张恪带着人已经走了过来,冷静说道:“混进城里的杂碎自然有人收拾,还是对付城外的敌人吧。”

    张恪说着猛地抬头,只见大同的上空,硕大无朋的热气球上红色的小旗迅速地摆动着,预示着敌人的到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五 王师雄风

    readx;蒙古人入寇本是寻常的事情,少则几百人,多则数千人。可是张宗衡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鞑子,什么叫做万马奔腾,总算是亲眼目睹了。

    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一大片黑色的浪潮,一眼望去,无边无际,遮天蔽日。马蹄带起的沙尘弥漫在天空中,太阳没了光芒,让人从心底往外涌起寒意,手足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奔涌的潮水向着大同城冲来,四面八方,越来越多。

    “一万,两万,三万……”

    张宗衡默默数着战旗,估算着蒙古人的数量,这一次来的最少也有三四万人。蒙古骑兵通常是一人两三匹战马,也就是说,在大同城下,光是战马就有十万匹之多!

    何等强悍,何等嚣张!

    张宗衡的心里是一点底儿都没有,忍不住偷偷看向张恪,想来这位身经百战的安东王能有主意吧!

    可是一回头,竟然发现张恪站着的位置没了人。张宗衡心里忽悠一下,别是张恪吓跑了,让自己一个人顶雷吧!

    要了老命。

    他急忙转身下阶梯,往城下走去。正在这时,迎面冲来一支骑兵,带队的正是张峰。

    只见张峰穿着一身板甲,外面罩着玄色的披风,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在他的背后,都是装束差不多的骑兵,这些人手里都拿着一丈多长的骑枪,齐整整。如同树林一般。寒光四射。张宗衡有一种错觉,这些士兵就仿佛是天神下凡,远比城外的鞑子更加雄壮威严。

    张峰没工夫搭理张宗衡,而是跑到张恪面前,拱了拱手。

    “王爷,我们这就出城,一定给鞑子好瞧。”

    张恪微微一笑:“也好。不过切记敌人众多,打击锐气即可,不要恋战。”

    “放心吧!”

    张峰一招手,所有骑兵跟着他向城门涌去,这时候守城的士兵把城门打开,放人马出去。张宗衡心里就是一哆嗦。

    放着坚城不守,跑出去和鞑子野战,也不知道是信心太强了,还是不知道好歹。自古以来骄兵必败,只怕没有好结果啊。

    “王爷,卑职以为当坚守城池,等鞑子锐气搓动,再……”

    “张中丞有心了,不过本王以为我们只管看热闹就是。”

    张恪说着迈着大步。走上了城头。张宗衡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那是几万的鞑子,不是几万头猪!

    他万般无奈,也只能跟着,一起到了城上。

    这时候张峰的骑兵已经排列好了阵势,他们只是简简单单的排成整齐的战线,每一排大约四五百人,前后十排左右。相比对面的鞑子,简直单薄的可怜。

    张宗衡好歹懂得一点军事,看到这个阵势都要骂娘了!

    骑兵最宝贵的就是冲击力。只有攥成拳头打人,才能打疼,哪有这么分散兵力的,不是纯粹找死吗!

    看来义州兵是赢得太多了,都忘乎所以。

    看来必须和张恪说说,哪怕他不愿意听,也不能眼看着这些人马损失。正当张宗衡要开口的时候,突然半空中热气球上的士兵将旗号向西北方向指过去。

    地面上的炮声猛地响起,士兵们按照指挥,将骑枪举起,伴随着鼓声,他们有条不紊地向着鞑子冲过去。

    速度一点不快,可是队伍非常严谨,好像一面城墙压了上去。

    ……

    对于明军的嚣张,鞑子有着更深刻的体会,他们无法想象,一贯龟缩在城里的明军竟敢如此公然挑衅,还用这么简陋的阵型,简直在诋毁成吉思汗子孙的荣耀。

    愤怒的他们纷纷举起武器,鞭打战马,向着明军奋勇杀来。嘴里不停怪叫着,势必让这些明军尝到苦头。

    两只人马快速逼近,鞑子正在乱哄哄的举起弓箭,准备射击之时,从明军的队伍中却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枪声。

    子弹如雨,洒在鞑子的队伍之中,一团团血花迸溅,无数鞑子落在马下,侥幸逃过一劫的鞑子都傻了,就在他们还弄不清怎么回事的时候,枪声再度响起。

    伴随着明军的骑兵骤然加快速度,骑枪闪光发亮的尖子对准了他们,战马如飞似箭,根本不给他们思量的时间,就冲到了眼前。

    在城头上,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张宗衡都傻眼了,怎么义州兵的骑兵如此厉害?尤其是他们装备的火铳,能在五六十步之外击中鞑子,最神奇的是竟然不用火绳,简直就是神迹!

    当然这只是张宗衡的看法,对张恪来说,显然有些不满。义州兵的火器发展在这两年已经趋于停滞,自从大量装备燧发枪之后,就迟迟没有更多的突破。

    张恪已经下令着手研制更强大的后装火铳,眼前的明军火铳都是从前面装填,动作大,耗时长,非常不方便。因此骑兵必须事先准备好两支甚至更多的火铳,在战场上根本来不及装填。

    如果换成了后装火铳,只要在枪托做文章就够了,一分钟能装填六七发,速度比现在快一倍,势必杀伤力更加惊人。

    张宗衡不知道张恪还有更残暴的计划,可光是眼前的一幕就足以把他吓得魂都飞了。

    骑兵两轮火铳之下,数百鞑子倒毙。

    接着大军撞进去,长长的骑枪轻松刺透鞑子的身体,只见仿佛割麦子一样,一排鞑子就消失不见了,简直比变戏法的还要快!

    这时候张宗衡总算是看清了,的确明军的战马比起蒙古马都高出来一头,雄壮强悍,力气更大,冲刺更猛,比较起来,蒙古的骑士简直就像是儿童对上了成年人一般,相差悬殊。

    当然蒙古人也不甘心被轻松屠杀,他们拼着命冲上来,向明军发动了攻击。

    由于骑枪只能攻击一次,后面的骑兵没来得及上来,蒙古人就杀过来,他们奋力挥刀,砍在明军的身上。

    锋利的武器碰在坚固的铠甲之上,火星乱撞,让他们骇然的是竟然鲜有明军的铠甲被刺破,即便是破损了,也无力给予致命杀伤。反倒是后面的明军杀上来,长枪穿透他们的身躯,仿佛糖葫芦一般,被高高举在空中。

    什么叫差距?

    明军简直就是一群不死的怪物,而他们脆弱的像是西瓜。

    “杀!”

    伴随着怒吼之声,明军追着鞑子的屁股杀过来,所过之处,遍地尸体。

    张宗衡看着看着,两条腿竟然不自觉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天朝王师,终于见到王师雄风,死而无憾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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