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破军
readx;血冷了,是现实太残酷,心麻木了,是教训太惨痛。
大明虽然撑着天子守国门的骨气,其中越来越多色厉内荏的成分,自从土木堡之后,明军面对鞑子就是输多赢少,无非仗着块头够大,守着坚城,就算让你抢,又能抢走多少!
即便是义州兵骤然崛起,对于相对偏僻的九边来说,震动还是有限的。在大家的眼中,建奴就是骤然冒出来的小部落,而蒙古人才是斗了几百年的心腹大患。恐惧深入到了每个人的骨髓深处,几乎没法撼动。
可是城下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天啊,那是大明的军队吗!
犹如天兵下凡,所向睥睨,在鞑子的军阵之中来回驰骋,成片成片的鞑子被击毙,落在战马下面,被塔成一堆肉泥烂酱。活着的鞑子惶恐地到处乱跑,连回头直面明军的勇气都没有。
什么狗屁成吉思汗的血统,什么骑射无敌的蒙古铁骑,都是吹出来的,今天,此时此刻,义州骑兵就用锋利的骑枪把骗人的谎言戳破。、
鞑子不是狼,大明的军队也不是羊,而且猛虎,一群经过严格训练的猛虎雄狮,他们正在用尖牙利爪,将敌人撕成一片片的碎肉,把他们的尊严踏在脚下。
城头上的士兵,多半都是大同镇的士兵,他们先是对义州兵嗤之以鼻,等到开战全都惊掉了下巴,如今只能够顶礼膜拜。
有些士兵不争气的流出了泪水,他们不会忘记,鞑子曾经是何等嚣张,他们的同伴父兄就死在了鞑子手里。而如今的鞑子却如此不堪一击,简直大快人心,堵在胸膛里的大石头一下子消失了。
舒爽的感觉,简直胜过一星期便秘。坐在马桶上方便。
畅快从精神到**,每个人都激动的浑身颤抖。
就在情绪堵在嘴里,不知道如何发泄的时候,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句。
“安东王万岁!”
迟楞不到半秒钟,喊声骤然而起。
“安东王万岁!”
“义州兵万岁!”
……
张宗衡同样激动地老泪纵横,竟然情不自禁举起拳头,和士兵一起喊起来,可是喊了一半,他硬生生闭上了嘴,额头上白毛汗都冒出来了。
开玩笑啊。“万岁”是能随便喊的吗?
眼前这位要是万岁,那紫禁城的那位算什么。
迟疑之间,张宗衡竟然偷偷打量一下张恪,只见他年轻,英挺,浑身上下裹着层层杀气,站在那里,真好像天生的王者一般。
或许……
张宗衡不敢再往下想,只能甩甩头。急忙对张恪说道:“王爷,您看……”
张恪同样一脸苦笑,他知道这句“万岁”不代表任何东西,只是士兵们宣泄郁积的情绪。至于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张恪也不太在乎。相反他心里到真是很享受这个称呼,堂堂男儿大丈夫,他张永贞已经跪了四个明朝皇帝了。这对膝盖再也不该弯曲!
想到这里,张恪猛地伸出手臂,高声大呼:“中华必胜。王师万岁!”
张宗衡稍微一愣,急忙挥手,带头喊了出来。可是“中华”是什么鬼,为什么不是“大明”,恐怕没人有精力去想,大家都沉浸在欢天喜地之中。
……
城外杀戮的士兵听到城头的欢呼,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是激荡的情绪还是传递到了大家的身上。每个士兵顾不上疲劳和伤痛,紧握手中的武器,向着鞑子杀去。
一个接着一个的鞑子倒下,尸体成片,血水成河。明军所到之处,鞑子无比争相逃命。足足劈砍了一个多时辰,死在张峰手里的鞑子至少有十几个之多。
他悄悄勒住了战马,胯下的战马不停的颤抖,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有一得必有一失,张恪从阿拉伯和欧洲引进了战马,改良了种群,几年下来,得到了高大强壮,冲刺力强的优秀战马,明军的骑兵一跃蹿升,战力成倍增加。
可是这些混血马的耐力却比不上矮小的蒙古马,一旦陷入鏖战,说实话凭着蒙古人的数量优势,绝对可以给张峰较大的杀伤。
只是他们被张峰杀怕了,被那些雄壮威武的骑士吓破了胆。
当张峰带着人马缓缓收队,向着大同撤回的时候,鞑子竟然连追击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远远目送他们回城,竟然连收尸的勇气都没有。
“杀得好,杀得痛快!”
闻讯而来的大同士兵围在道路两旁,迎接凯旋的队伍。原本大同的士兵对义州兵还有些抵触,甚至敌意。可是此时全都消失了,有的只是浓浓的崇拜,尤其是那些底层的大头兵,看着明军的骑士口水直流,眼中都是金星。
恨不能像他们一样,骑大马,提长枪,屠杀鞑子如同砍瓜切菜,这才是男人,这才是好汉!
以往当兵这么多年,简直都白混了,还不如扎在脸盆里,直接淹死算了。
无形之间,张恪在大同士兵心中的威望越发高涨,就像天上的热气球一样,简直成了神!
享受着无上的殊荣,张峰从马上跳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怎么样,没受伤吧?”张恪笑着问道。
“受伤?”张峰顿时怪叫道:“凭着这帮土鳖,就算再杀三天三夜,也别想伤到老子一根汗毛,都他娘的是一帮傻缺。光知道挨刀子,连点反击的本事都没有,还不如建奴呢!”
这话倒是没错,原本的历史上林丹汗也是被建奴一路虐到底,连媳妇都被人家瓜分了。如今明军更强悍,对付起鞑子自然更加容易,说是砍瓜切菜一般,绝对不是夸口。
此时,张宗衡从城墙上也急匆匆跑下来,小老头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王爷,张总镇,大胜。天大的胜利啊!”张宗衡激动的手舞足蹈:“根本卑职观察,城下鞑子的死尸至少有两千多人,还有些鞑子尸骨无存,保守估算,斩杀的鞑子也有三千。唯一有点遗憾,就是……”
“就是没把脑袋砍下来,没法向朝廷请功是吧?”张恪笑道。
张宗衡急忙点头,几千颗人头,足够把一个人从小兵推到总兵的职位了,可是在张恪和义州兵的眼里。竟然弃之敝履,真是不可想象。
张峰倒是给他解决了疑惑,“如今义州兵已经按照战斗表现记功,人头倒是其次的。再说了,让鞑子先去收尸吧!等我们攒足精神,再杀出去,把脑袋都砍了,岂不是更好!”
“好气魄!非大英雄不能如此!老夫能一睹义州兵神威,真是不枉此生。”
……
说说笑笑之间。城中的百姓都被惊动了,听说大杀鞑子,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百姓们终于坐不住了。他们拿着粮食,鸡鸭鱼肉,前来慰问士兵。一时间城中都沸腾起来,到处都人头攒动。
好在张恪及时下令。让百姓们不要激动,城外的战斗还在继续,等着彻底打赢了鞑子。再来庆贺,百姓们总算是按捺下激动额心情,默默等着彻底的胜利。
张恪下令骑兵弟兄暂时休息,恢复精神,由步兵加强巡逻,防止鞑子偷袭。差不多到了三更天左右,卢象升刚刚巡城归来,急匆匆到了张恪的房中。
“王爷,卑职觉得鞑子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
“以卑职的观察,今天鞑子至少损失了三四千人,相当于总人马的十分之一。”
张恪点点头,问道:“有什么说道?”
“王爷,蒙古鞑子毕竟比不上建奴,损失这个数量,按照常理他们就应该崩溃了,可是为何还在城外赖着不走呢?”
张恪也悚然一惊,说实话他早就猜到晋商可能勾结鞑子,不过掌握着绝对的力量,张恪并不是很在乎他们。经卢象升这么一提醒,张恪迅速察觉出异常。
鞑子的举动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后面还有更多的人马,能帮着他们找回丢失的面子,所以他们才不愿意离开。
张恪坐在椅子上,沉吟半晌,突然站起身,厉声说道:“传我的命令,立刻让车营和骑兵做好战斗准备,本王要亲自夜袭鞑子。”
既然还有后续的,老子就先把眼前的都吃掉,看你们还能玩出多少花样!
卢象升精神一振,王爷果然杀伐决断,就是高人一筹。
“卑职这就传令!”
没多大一会儿,张峰领着众将都赶了过来。
“刚刚骑兵打了一仗,今晚的偷袭就交给车营为主吧!”张恪把目光落在了褚海天什么,还没等说话,张峰就跳了出来。
“什么,冲锋陷阵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车营了。等他们的火铳火炮准备好了,鞑子早就跑没了。”
褚海天也不甘落后,大声说道:“不用火器,就凭着拳头,我们也不怕鞑子!”
军队最需要的就是这股劲头,张恪微微颔首。
“不用争了,车营在前,先用火炮轰开鞑子的军营,骑兵随后扩大战果,步兵押后,一战杀退鞑子。”
张恪快速制定了方案,既保护了骑兵,防止疲劳作战,又给了其他人立功的机会,大家欣然领命。
快到四更天,大同的西北城门骤然打开,车营的士兵快速驱赶马车,冲向了鞑子的营地,离着还有两三百步,迅速停顿,将大炮摆好。此时鞑子刚有觉察,炮声就隆隆响起,一团团火焰在鞑子的营地迸发,哭爹喊娘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凄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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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大胜大忧
readx;巴尔特和哲诺虽然没和义州兵碰过,但是也知道他们的厉害,不敢大意。可是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相信,将近四万铁骑,竟然挡不住几千明军的冲击。
那些高大的战马,长长的骑枪,简直就是噩梦。
巴尔特抓着皮囊,不断往肚子里灌酒,随着辛辣的烧酒在胃里翻腾,他总算是有了说话的勇气。
啪!
猛地一拍桌子,大骂道:“明朝人他们用了什么鬼主意,为什么他们的战斗都那么高大,为什么?”咆哮低吼的声音,宛如受伤的野兽。
坐在对面的哲诺同样眉头深锁,半晌说道:“要说明人的战马,我倒是见过。”
“你见过?”
“嗯,在西边的卫拉特部他们挨着波斯人,那边就有特别神骏的战马。”哲诺亲眼见过,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军和波斯人隔着崇山峻岭,能弄到那么多波斯人的战马,简直是见了鬼了,就算蒙古人也没有那么多!
哲诺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觉得明军很神,神的厉害!
“巴尔特兄弟,你说林丹汗能不能打赢明军?”
“这个……”如果放在今天之前,巴尔特对十万蒙古大军,信心十足,但是眼下却不能不动摇,若是明军有一万白天那样的骑兵,他们就绝没有获胜的可能。
“无论如何都要撑住。只要林丹汗攻破宣府,杀向明朝的京师,懦弱的明朝皇帝就会低头……”
轰!
两个人正在互相安慰。却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怎么回事?”巴尔特变颜变色,豁然站起。
外面连滚带爬,跑进来一个士兵,趴在地上,慌忙说道:“台吉殿下,明,明军偷袭了。”
哲诺和巴尔特都吓得浑身一冷。急忙跑出了帐篷。
这时候明军的大炮已经响成了一片,一团团火光不断升起。
其实这些并非都是大炮。其中多数都是神火飞鸦,经过不断改进,神火飞鸦已经和乌鸦没什么联系了,完全就是原始的火箭。虽然杀伤力不算出众,但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攻击模式却是十分骇人的。
几十枚神火飞鸦落在一处,火光一团挨着一团,烟火弥漫,地动山摇。受伤的人不停嚎叫,凄厉的火光,挣扎的人群,竟好似地狱开放了门户,做了无数罪孽的鬼魂在里面挣扎。痛苦的嚎叫悲鸣,呼唤着救援。
只是他们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一片的袭击过后。还没来得及反应,另一波的神火飞鸦又到了,夹杂着杀伤力惊人的开花弹,在鞑子中间掀起一阵金属风暴。
巴尔特和哲诺眼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无情屠戮,都痛心疾首。
“快,给我冲上去。”
他们带着亲卫向营门方向冲去。想要稳住军心。
刚跑出十几步,一枚开花弹从天而降。就在距离巴尔特十几步的地方炸开。粉碎的弹片激射而出,巴尔特只觉得额头好像被蜜蜂蛰了,急忙伸手一捂,鲜血顺着指缝就流淌了下来。热乎乎的液体好像泉水一样,根本止不住,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
不过巴尔特还算是幸运,他只是额角被割去了一块指甲大小的肉,紧挨着他有个护卫,肚子上被弹片划开,足有半尺多长,肠肚内脏一起流出,护卫痛苦地摔下去,不停翻滚,好巧不巧,战马也受了惊,马蹄子正好踏在肚子上的伤口,惨叫着护卫被疼死了。而马蹄上还挂着一截肠子,向着营门疯狂奔去。
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巴尔特和哲诺身边的人都吓得亡魂大冒,没有勇气往前冲。
就在此时,营门处又传来一阵惊涛骇浪般的惨叫声。
只见无数骑兵,提着冷森森的长枪,从火光之中杀出来。相比白天时候,明盔亮甲,宛如天神。夜间的骑兵更加恐怖,透过火光,只能看到一鳞半爪,或是盔甲,或是战马,或是长枪。
耳边全都是马蹄的声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杀进来。
越是无知,就越是恐惧,经过白天一战,明军的铁骑已经成了鞑子的梦魇,他们死也不愿意碰。有些人下意识的向后看去,正好看到巴尔特台吉和哲诺台吉往后跑。
这下好了,当头的都跑,他们底下人还能如何,一起跑吧!
一个鞑子逃命,后面的紧紧跟随,迅速演变成了雪崩一样的崩溃潮。巴尔特和哲诺还想着收拢人马,保住大营。可是张峰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骑兵咬死了鞑子,就像跗骨之蛆,不断砍杀,踏着后面人的尸首,不断向前,他们就像是尸山血海里冲出的魔鬼,无可阻挡。
每个鞑子都恨不得多生两条腿,要是能像战马一样,那该多好。
只是他们没有本事做到,很多鞑子都来不及找自己的战马,只能用两条腿逃跑。无论怎么拼命,两条腿总是跑不过四条腿,很快就被赶上了。
被逼无奈的鞑子不得不下了狠心,每当有骑马的同伴跑过,他们就毫不客气,扑上去抢夺战马,有了马匹就有了性命。
别说普通的鞑子,就算是哲诺等人也被抢了好几次。一直跑到了天明,鞑子想休息一番,可是猛地一回头,明军竟然兜着屁股杀来了。
说起来还要感谢鞑子,他们带了十多万匹战马,要知道明军可没有这个底子,一夜的战斗,明军至少缴获了三五万匹,每个士兵都能分到好几匹,一下子速度就提升上来。
巴尔特气得几乎昏厥,额头上的伤口都来不及包扎,只能铆足劲头,继续逃命,一路上竟然奔向了大同右卫。城中的明军最初都吓傻了,他们早就得到了警报,知道鞑子入寇。眼见得成片的鞑子袭来,守城的兵将差点都尿了。
当他们冷静下来,发现竟然是鞑子溃逃的时候,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急忙开城,杀到了外面,打顺风仗还是没问题的,都加入了追击鞑子的行列。
整个大同镇竟然出现了成千上万的明军,从各个城堡杀出来,猛追鞑子的场景,简直让老百姓大呼变了天。
胜利来的轻松而酣畅淋漓,张恪的心情还算不错,可是就在此时,突然从大宁都司送来了一份炒花部的密报。
“王爷,上面说林丹汗在一个多月之前,偷偷率兵离开了插汉部驻地,去向不明,卑职担心……”
卢象升没有往下说,他和张恪心头都升起了强烈的不安:林丹汗到底去哪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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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两个胆大包天的人
readx;“启禀王爷,宣府急递!”
听到宣府两个字,张恪身体一晃,旁边的大哥张峰手疾眼快,急忙扶住了张恪。
“永贞,你没事吧?”
张恪微微点头,咬着牙说道:“没事!”
报信的士兵已经将急递送到了卢象升手里,撕开一看,顿时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铁青,卢象升更是喃喃自语道:“果然最糟糕的局面出现了。”
原来,急递是两天前发出的,林丹汗率领五万蒙古骑兵攻破边墙,直取宣府。
九边重镇,宣府乃是京城的门户,一旦落入鞑子手里,京畿的富庶地区全都暴露在铁骑之下,后果如何,简直不堪设想。
张恪本以为晋商或许会勾结鞑子,阻挠自己在大同的行动。从心里他倒是乐见其成,要是晋商不折腾,他还找不到借口对付这帮人呢!
可是把战场拉到宣府,甚至会威胁内地,就完全出乎了张恪的预料。卢象升也是大为恼火,气得拳头攥得咯蹦蹦作响。
“王爷,卑职这就抄了几个晋商的家……”
“别冲动!”张恪沉着脸说道:“我看此事应该不是晋商所为,他们没有这个韬略,一直以来,我都小看林丹汗了。”
说到底还是受了后世的影响,满以为被皇太极打得屁股尿流的人没有多大本事,现在看起来,好歹林丹汗也是一方霸主,不容小觑。
和义州兵硬碰硬没有好处,就避实击虚,打下宣府,威胁京城,从张恪手里拿不到的东西,就从崇祯那里拿来。
此时张恪只有一种荒谬透顶的赶脚,原本崇祯登基,袁崇焕夸口五年平辽,结果皇太极绕道入关。弄得袁崇焕身首异处。
如今情况骤然一变,他安东王张恪奉旨巡边,大刀阔斧,结果林丹汗叩关而入。如果杀到了京城。崇祯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他张恪给万剐凌迟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笑话,毕竟就算丢了宣府,张恪手上的力量还是非常强悍的,不怕林丹汗。更不怕崇祯。
只是一番辛苦,好不容易拿下的宣大恐怕就保不住了。
“王爷以为这是林丹汗的决断?”
“应该没错,柿子捡软的捏,只是可恨,草原太广阔,我们的情报还是滞后了。”
张峰脸色一红,大宁都司是他负责的,如今林丹汗这么大动作没有提前探查出来,绝对是失职,既然失职就要弥补过来。
“永贞。我这就领着骑兵去援救宣府,别管林丹汗有多少人,我都杀他一个屁滚尿流。”
听到张峰的话,卢象升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王爷,毕竟杜擎还在宣府,他的人马虽然不多,可是也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说不定林丹汗远没有突破防线呢!”
“但愿如此。”
张恪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清楚,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林丹汗有五六万铁骑。绝对不容小觑。如果是铁板一块的辽东,张恪倒也不会担心,偏偏是刚刚夺到手里的宣府,变数实在是太大。
越想眉头越紧。张恪咬咬牙。
“事不宜迟,大哥你马上带着人马去援救宣府。”
“遵命,我这就走。”
“等等,不光是骑兵。”张恪沉着脸说道:“你和建斗一起去,把骑兵和步兵,还有车营都带去。给我留一千人马足矣。”
什么?
大家都吓了一跳,只留一千人马,简直和没有差不多,要是张恪有个闪失,后果更严重百倍啊!
“永贞,要不你领着大家伙一起去吧?”张峰提议道。
张恪稍微思索,还是摇摇头:“大哥,我要是走了,大同的鞑子还会肆虐,刚刚打赢的战果拱手让人,可不是我张恪的作风,你们不必担心,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绝不会冒险的。”
为了让大家放心,张恪又笑道:“就算到了最遭的时候,人马少一点,逃跑也容易。你们别耽搁,马上去救宣府。”
……
“哈哈,没想到林丹汗竟然有脑子了,玩了这么一手,张恪只怕要倒霉了。”王大宇欢欣鼓舞地说道。
看着义州兵摧枯拉朽击败鞑子,他们都恐惧到了极点,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这么快,一旦宣府打破,惊动圣驾,张恪的好日子就没了。
范永斗倒是没有这么乐观,冷笑道:“就算是林丹汗得手了,只要辽东还在张恪手里,十万的精兵猛将,就没人能动张恪,就算是崇祯一样不行!”
王大宇顿时傻眼了,要是张恪安然过关,倒霉的肯定就是他们了。一想到张恪的报复,就让他不寒而栗,浑身发抖。
“范兄,你可不能吓小弟啊?”
“我没有吓你,所以……”范永斗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疯狂,咬着牙说道:“所以,咱们不能让张恪活下去,他必须死在大同,我们才能睡踏实了!”
“启禀老爷,张峰和卢象升带领着一万多人马掠城而过,看样子是去宣府了。”
范永斗悚然一惊,急忙问道:“张恪呢?”
翟堂也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一万多人马?”
家人作揖拱手,说道:“老爷,张恪似乎没有随军行动,还留在大同右卫。至于人马数量,小的不敢撒谎,他们足足有几万匹战马,队伍老长,不少百姓都看在眼里。”
再三确定之后,范永斗突然真想仰天大笑几声,真是天助我也!
“张恪自大自负,竟然把手下都派去救援宣府,他身边的人一定不多,那就别怪范某不客气了!”
……
大同,巡抚衙门。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张宗衡自从目睹了义州兵的强悍,一直持续在兴奋之中,同时他也极度庆幸,当初选择站在了张恪一边,有如此强军,还有什么可怕的。
跟着安东王,飞黄腾达,荣华富贵绝对是唾手可得。
正所谓乐极生悲。就在张宗衡憧憬着未来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乱哄哄的声音。紧接着就有无数士兵将巡抚衙门给封闭了。
“荒唐,谁敢这么无法无天,老夫才是巡抚。所有的兵都听我的。”
张宗衡怒不可遏,刚刚往外面走,想要看看怎么回事。迎面两员参将带着人马就冲了进来。
“中丞大人,别来无恙啊?”
“是你们!”
张宗衡全都认识,这两个人都是大同原有的驻军。一个叫做华成志,一个朱柏霖,都是领兵的参将,一个管骑兵,一个管步兵。
“好大的狗胆,谁给你们的命令,竟敢围了巡抚衙门,你们想造反吗?”
这两个人互相一看,得意地狞笑起来。
“中丞好见识,告诉你。我们就是要造反!”华成志厉声说道:“来人,把衙门所有家眷人等都抓起来。”
张宗衡瞬间脸色惨白,浑身直哆嗦。
“你,你们想干什么,安东王不会放过你们的。”朱柏霖凑到近前,压低声音讥笑道:“还想着张恪啊,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了。”
张宗衡身体一晃,扑通倒在了地上,浑身不停颤抖。就在此时,乱兵押着家眷赶了过来。张宗衡勉强撑着,惶恐的目光在人群当中扫过。当他看了一圈的时候,突然松了口气。
“老天保佑,珍儿没事就好。”
……
就在乱兵包围巡抚衙门的时候。从衙门里跑出来一驾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小老头,在车上坐着一个瘦小的年轻人。
“干什么的?怎么从巡抚衙门出来?”
小老头一看官兵,急忙吓得勒住了马,惊恐万端地说道:“小人,是个大人送酱菜的。”
“酱菜?”
“没错。有八宝酱菜,有什锦酱菜,还有酱黄瓜,芝麻酱……”
“闭嘴。”
老头一哆嗦,急忙住口。
官兵一甩手里的鞭子,怒骂道:“没空听你叨咕,既然不是巡抚衙门的人,就赶快滚,别碍事。”
“是是是!”小老头赶着车就要走,官兵突然注意到了车上的年轻人。
“这是谁,看着挺俊俏的。”
“军爷,是小人的孙子,带他过来涨涨见识。”
“是吗?”官兵的脸上顿时变得暧昧起来,竟然伸出黑漆漆的大手,去抓年轻人的脸蛋。嘴里还说道:“让军爷好好看看你?”
这时候另一个同伴飞起一脚,不客气地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没出息的东西,办正事要紧,要是耽搁了,信不信把你剁了喂狗!”
几句骂,官兵只能打消了邪念,一瞪眼睛,把气撒在老头和年轻人身上。
“还不快滚,别在这里惹老子生气。”
“是是,我们这就走。”
小老头带着少年,急匆匆赶着马车,迅速跑出街口。老头不时回头看,见没有士兵追上来,整个人都瘫了下来。
“我的娘啊,张少爷,小老儿算是把你救出来了,你赶快走,别让官兵抓到你。”
少年眉头一蹙,愤恨道:“他们都是乱兵,要不了多久就被砍脑袋。”
老头无力地说道:“砍不砍我是管不着,张少爷,老汉是再也不给你家送酱菜了,要命啊。”
少年突然嘿嘿一笑:“爷爷,俗话说送佛送到西,城里乱哄哄的,你把我送到城外如何?”
还送啊,要是再碰到乱兵,还不得掉脑袋,老头正要拒绝,突然少年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金元宝,在他的面前一晃。
到了舌尖儿的话愣是变成了一个字:“好!”
一老一少一马车,快速向着城门奔去,将乱成一团的大同府抛在了背后……(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 奇招
readx;“张少爷,这都出城几十里了,老汉还要回家腌酱菜呢,你就放过我吧!”
“那可不成!”
少年将脸一沉,呲着小牙笑道:“爷爷,二十两金子可够你挣一辈子的,你和钱没仇吧?”
我和你有仇!
老头心里都骂翻了,他越来越觉着滋味不对,朝廷的官兵包围了朝廷的巡抚衙门,这是要造反啊,那可是杀头的罪过,自己一个卖酱菜的瞎掺和什么,不是找死吗?
再说了,大同外面刚刚大战一场,说不定就有鞑子的溃兵,一旦碰上了,脑袋可就没了。钱再好,也要有命花才行。
想到这里,老头苦兮兮说道:“张少爷,这么着,金子你给我十两就行,老汉这就回城,您呢,愿意去哪就去哪,成不?”
当然不成!
就凭少年这个单薄的身体,在荒郊野地,别说碰上什么狼虫虎豹,就算是来条狗都没法对付。更何况他还是路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能办成什么事情。
少年把脸一沉,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先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只是张中丞的本家,还是他的唯一儿子。”
“什么?”
老头惊呼一声,从车辕上掉了下去,愣是吓得摔了个屁蹲。
“你是中丞的公子?”
“有什么稀奇的。”少年苦笑道:“我爹现在被乱兵围住了,我要去救他。”
“哎呦,老汉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倒霉差事啊?”老头愣了半天,简直追悔莫及,战战兢兢说道:“公子爷,要不金子我都不要了,您赶快找救兵去吧!”
“哼,老先生,你要是抛下我不管,就是谋杀巡抚之子。后果如何。你自己看着办吧!”
还是快狗皮膏药,贴上了就揭不下来!
“少爷,你要找救兵也行,可是咱们别往西边跑啊。”
“那往哪边跑?”一听到方向。少年脑袋就大了好几圈。
“往东,东边才是去京城。找皇上,告御状去啊!”老头说着就要驱赶牲口,往东边走。少年一把拉住了他。
“等找到了皇帝。我爹说不定都身首异处了。”
“那,那该往哪边走?”
“大同右卫在哪边?”
“西边。就是咱们走的这条路,可是啊,公子爷。西边不太平,那里有鞑子……”
少年一听。眨眨眼睛,笑道:“有鞑子,就有鞑子的克星。别愣着了,赶快走,不然乱兵就追来了。”
许是为了验证少年的话,没有多大一会儿,大路上就跑来了一队骑兵,风驰电掣,就到了马车的附近。
“怎么办?”老头脸都绿了。
少年郎还算镇定,低低声音说道:“问起来就说是赶集卖草鞋回来,我这有个银簪子,他们要就给他们。”
“好,好。”
老头答应着,乱兵已经冲到了近前,手里的腰刀一横,拦在了他们面前。
“吁吁,军爷,您老有,有啥事?”
“啥事?有大事?”来人斜瞪着眼睛,看了看小破车,又看了看两个人,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从大同出来的?”
“打铜?俺,俺倒是知道打铁的?”
士兵一听,气得挥动鞭子,来个脆响。
“老东西,找打是不?”
少年唯唯诺诺,急忙说道:“军爷,我爷爷他耳音不好,我们到牛家庄赶集卖草鞋的。”
“草鞋?怎么都没了?”
“卖了。”
“卖了?那银子呢?”
士兵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老头,看见他瑟瑟发抖,手下意识往怀里伸,不用问,里面一定有好东西。
“你给我吧!”
士兵一伸手,猛地揪住老头的衣服,用力一扯,果然抓出一件硬邦邦的东西,拿出一看,竟然是个银簪子,头上镶着一个琥珀。
簪子被抢了,老头顿时哭天抢地,好像摘了心肝一般。
“军爷,那是给俺家娃娃娶媳妇儿的定礼啊,俺都卖了大半年的草鞋,才攒下的银子,还给俺吧,俺求求你了!”
士兵丝毫不理会,把簪子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还别说,虽然是银子的,但做工极为精美,尤其是上面的琥珀,晶莹夺目,十分好看,其他几个人都围了上来,互相争抢
“老东西,还不给我滚,不然砍了你的脑袋!”
士兵一挥腰刀,作势要砍,老头只能哭天抹泪,赶着小车一溜儿烟就跑了,没多大一会儿,消失在了大路上。
……
“爷爷,您老真成啊,演的真真的,我都差点信了。”少年郎忍不住夸赞道。
老头一声苦笑:“张少爷,这些年跑生意,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应付这些丘八大爷啊,真不得,假不得,宁可多挨骂,千万别挨刀!要说起来啊,张少爷算是有眼光,换了别人啊,谁也没本事保你一路平安。”
两个身份迥异的人竟然说说笑笑,一路狂奔,跑出了大半天,总算在黄昏之前,跑到了红土堡。
“张少爷,实在是不能跑了,不然牲口就累死了。还要说咱俩都没啥分量,不然啊,早就趴了。”
少年看了看四周,虽然忧心忡忡,可是也毫无办法,只能在附近找个地方安身。
正在他们找村庄镇子的时候,突然前面疾驰而来数匹战马。为首的骑士直接冲到了他们的眼前,根本不给一老一少躲藏的时间。
“你们干什么的?”
“卖酱菜的。”老头下意识回答。
可是这几个士兵丝毫不买账,围着马车边转了几圈,随口问道:“哪的人?”
“牛家庄的。”
“胡说,周围哪有牛家庄!”
不好!
老头脸色一变,他随口说的名词,本以为是大路货,都把大同的乱兵骗过了,这些人怎么就不行。
对面的士兵极为敏锐,一眼注意到了老头的变化,一伸手,把他从车上提了下来。
“你也下车。”
少年郎也被驱赶了下来,和老头并排蹲在地上。老头还不明白,低声嘀咕道:“他们怎么知道没有牛家庄?”
“他们也不知道,那是诈你呢!”少年郎无力地说道,他眼珠转了转,突然问道:“军爷,你们是不是义州兵的?”
“是有如何,不是有怎么样?”士兵有些不耐烦,手里的黑乎乎的火铳对准了他们。
少年倒是不怕了,义州兵规矩大,别看多凶,肯定不能随便下手,他兴奋说道:“是就太好了,快带我见安东王,我有重要军情禀报。”
“军情?挺会撒谎的。”士兵冷笑一声:“我看你们就是两个奸细,还敢多嘴,大刑伺候!”
他说着就凑近两个人,伸手要去搜身,老头还好说,当他的手抓向少年的时候,少年就像是弹簧,一跃而起,啪得一声,竟然打了一个耳光。
两边都愣了,士兵怒火中烧,正要动手。少年竟然急中生智,怒喝道:“蠢材,本姑奶奶是你们安东王的妃子,敢对我动手动脚,你们几个脑袋!”
王妃!
这个玩笑太大了吧,明明是个男人,怎么成了王妃,莫非王爷竟然……
“腌臜的东西,不信你们看看。”
少年扬起了脖子,士兵仔细看去,果然没有喉结,竟然是男扮女装,一下子也不知道真假。
“我告诉你们,本姑奶奶想你们王爷了,要来看看我丈夫,再敢拦着,小心王爷发落你们!”
别说,这几话说的真有气势,尤其是几个士兵都是新兵,竟然被唬住了!
“别管是真是假,还是让王爷发落吧。”
几个人愣是没敢做主,押着一老一少,来到了张恪的军营。
自从大哥张峰带着人救援宣府之后,张恪带着手下人马,安抚了周边的各个墩堡,大家杀了不少鞑子,也俘虏不少。张恪都好言安慰,记下了功劳。尤其是宁鲁堡的千户周遇吉竟然活捉了皇太极巴尔特,只有哲诺带着少数鞑子狼狈逃走。
巩固了战果,张恪这才带着士兵,缓缓向大同撤去。
“启禀王爷,有人自称王妃,想要求见王爷。”
“王妃?扯淡!”张恪怒道:“军营不许开玩笑,出去领二十鞭子。”
士兵好像吃了苦瓜,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超高分贝的喊声:“安东王,大事不好了,大同造反了!”(未完待续。),看书之家!唯一网址:
第五百六十章 人都是逼出来的
readx;炒瓜片,炒土豆丝,炒青菜,酸辣汤,一碗米饭,简单地摆在桌子上。
少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怪叫道:“安东王,你吃的够素的,你信佛吗?”
张恪一愣,哈哈笑道:“本王倒是想信佛,只怕佛爷不收。饭菜是给姑娘准备的,难道不好吗?”
“好……个大头,颠颠的跑了那么远,没有鱼翅燕窝也就认了,怎么连鸡鸭都没有,最差也要来个猪蹄啊!”
少年嘴上叨咕着,可是手一点不慢,捧起饭碗,大口大口吃着。张恪就坐在他的对面,还从来没有见过在自己面前能这么随便的人。除了家人之外,没一个人敢无视堂堂安东王,偏偏眼前的家伙就敢了,吃得酣畅淋漓,吃得旁若无人,碗筷乱响,没一会儿一碗米饭吃光了,含混不清地喊道:“再来一碗。”
张恪实在是忍不住了,咳嗽了一声。
“怎么?还不让吃饱饭啊?”少年迟疑地问道。
张恪简直被弄得无语了,尴尬笑笑:“张,张姑娘,本王这么叫你没错吧?”
少年顿了顿,突然把小脸扬起来,嘴边还挂着米粒,问道:“安东王,外人只知道张宗衡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根本没有女儿。我冒充你的王妃,又说是张宗衡的女儿,你就不怀疑吗?”
“呵呵呵,本王还以为姑娘足够淡定呢,没想到也有疑问,那好我就告诉你。”张恪瞬间抓到了主动,笑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令尊是大同巡抚,我怎么可能不弄清楚他的底细呢!据调查,张宗衡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年幼多病,五岁的时候被送进了庙里,一住就是十年。前年才从庙里回家,也就是跳墙尼姑。本王说的没错吧?”
“哼!”少年狠狠瞪了张恪一眼,你才是跳墙尼姑,你全家都是!
“张中丞膝下无子,姑娘女扮男装。聊以**,想来也是孝心可嘉,本王很佩服。”
少年微微点头,突然一拍桌子,大叫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本姑娘在庙里。所以上了一桌子素菜?”
张恪下意识点头:“怎么,有错吗?”
“当然错了!”少年顿时哭天抢地,别提多伤心了。
“本姑娘才不是跳墙尼姑,实话告诉你,在尼姑庵的后面有一处道观,里面住着一对道姑,其实本姑娘这些年是在道观长大的。”
张恪一愣神,眼前这个丫头的确有些疯癫怪异,根本不像是大家闺秀,也不像江湖儿女。或许她真是什么了不得的能人子弟?一想到这里,张恪突然热切起来。莫非自己穿越的时空还有传说中的高人不成?要是那样,自己这个王爷可不见得如何了……
“姑娘,你,你在道观里学什么的?”
“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反正都没多大的兴趣……”
“难道就没有别的东西?”
“别的?”
“对,比如武术啊。画符啊,御剑飞行,元神离体?”张恪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丫头。想要从眼神中看出点破绽。
少年同样盯着张恪,半晌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疼了。
“安东王,你太有趣了。”
有趣?还没人这么评价本王呢,张恪摸了摸鼻子。
“王爷,您是不是以为本姑娘像戏文里面说的。是高人弟子,本领高强,才不把堂堂安东王看在眼里?”
张恪没有吱声,显然是默认了。
少年又是一阵狂笑,脸都变得红透了,弄得张恪有些尴尬。
“姑娘愿意笑,本王可没空,告辞了。”
“别。”少年吓了一跳,急忙拦住张恪,开玩笑,老爹还在大同,生死不知,当务之急是说清楚过往,让张恪赶快想办法救人。
“王爷,小女子都从实招了,您老千万莫怪。”少年道:“说起来那个道姑的确是奇人,她本是江南第一歌女,才艺双绝,整日里周旋在王公贵胄之间,一曲千金,仰慕者车载斗量,不可计数。年纪渐长,狂蜂浪蝶越来越少,好在手上还有些积蓄,生活也不愁。后来有一位大儒在名唤李贽,在南京讲学,说的是贵呼本心的阳明之学。听过之后,如痴如醉,竟然一场不落,把李先生所讲全都记下来,再其后,李贽先生在狱中自刎身死,歌女千里奔丧,散尽积蓄,帮着李先生安葬,随后用仅有的一点钱,建了一座道观,做了道姑,我和她学了几年。”
原来是“李狂”传人啊!
张恪猛然惊醒,要说起来,自从明朝中后期,阳明心学广为传播,严重冲击着理学的正统。李贽就是这个时期思想家的佼佼者。他自称异端,反对孔孟之道,大肆批判儒家的虚伪,倡导男女平等,主张工商皆本……
他的种种思想得到热烈的追捧,每逢讲学,不管男女老少,竟然能聚集几千人之多,和后世的明星一般不二。不过任何同传统开战的先驱者都要受到传统的强烈反噬,李贽76岁的时候,被抓进监狱,自刎而死。
看样子那个道姑不光是李贽的追随着,还一定精研过心学,要不然绝对没有本事教出一个无法无天的学生。
张恪想到这里,也没有什么疑问了,心学讲究贵呼本心,别说自己只是王爷,就算是皇帝老子,也未必放在这一群狂人的眼里。
一想到这里,张恪反倒有些雀跃,除了家人之外,能和他平等交谈的人越来越少,眼前的机会真是难得。
“姑娘,还不知道芳名。”
“张羽珍,王爷可以称呼珍儿姑娘。”
“好名字。”张恪笑道:“珍儿姑娘可有兴趣再聊聊令师,李贽先生也可以。”
“没有。”张羽珍十分干脆说道。
她突然豁然站起,用力一拍桌子,吓了张恪一跳。
“安东王,你糊涂了,关心一个小女子干什么?现在大同正落在一群乱兵的手里,我,我爹也在他们手上。你身为领兵的主帅,难道不该立刻发兵救人,再这里聊闲天,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你赔人家的性命啊?”
“哈哈哈,珍儿姑娘,我就一颗人头,哪里赔得起。不过请姑娘放心,令尊绝对没事的。”
“为什么?”
“乱兵的目标肯定是我,只要我不死,他们怎么会对令尊下手?当然了,如果本王死了,他们或许会把罪名推到令尊身上,再让他稀里糊涂死了。”
此话一出,张羽珍顿时安静下来。
她听张宗衡说过,心里也有判断。能在大同发动兵变,控制巡抚的,唯有那些晋商。结合眼前的局势来看,林丹汗猛攻宣府,这是声东击西,把张恪身边的人马调走。然后他们再进行兵变,掌控大同。
如果没有自己通风报信,张恪到了大同之后,正好落到全套之中,那就是死路一条。
至于晋商为什么非要致张恪于死地,道理太简单了,双方早就撕破脸皮,简直就是你死我活之局。
想杀张恪又岂是容易的,而且后续报复更是不可想象,晋商一定会妥善安排。说不定真如张恪所说,把罪名都推给了自己老爹,他们好乐得逍遥自在。
“该死!”
张羽珍忍不住拍了拍脑门,后悔地自语道:“沾事者迷旁观者清,看来我的修行还不够啊!”
还不够啊,再修炼就成了妖孽了!
反正心学一脉本就是妖孽横生,张恪也就习惯了。
“珍儿姑娘,你也弄清楚了,还是早点下去休息吧。”
“不行。”张羽珍把脑袋一晃,变得凶巴巴说道:“安东王,我不管,您可是天下第一的名将,难道区区乱兵都对付不了?你可要知道,我是冒着危险通风报信的,我爹还在大同,谁知道那些乱兵能不能受控制,万一有人伤了我爹,我,我就恨死你了!”
到底是小姑娘,再妖孽到了这时候,眼泪也不争气地流淌下来。
张恪更是一阵头疼,大同就是一个超级陷阱,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如果身边还有一万人马,哪怕只有五千,张恪也毫不在乎。
可是眼下只有一千人,根本就是孤掌难鸣。说不定那些叛乱的士兵正在寻找自己,想杀了自己呢!
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跑,带着一千亲兵,不管是绕道陕西,入河南,逃回辽东,还是取道大漠,走大宁都司,总而言之,一定要避开大同,避开晋商的势力范围。
虽然逃跑很丢人,可是张恪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办法。
“珍儿姑娘,我感谢你的通知,可是你也该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本王身边只有一千人马,实在是自顾不暇,只要等到我安全了,一定想办法救你爹。”
“张恪,你别骗人了!”张羽珍擦擦眼泪,大声说道:“那些人要是发现你提前知道了情况,没有上当,肯定会迁怒我爹,他还能保证性命吗?本姑娘真是看错人了,没有人马就不敢打仗了,你的韬略都哪去了,放着那么多百姓军民不管,你的仁慈哪去了?亏本姑娘还当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简直就是废物,饭桶!”
小姑娘几句话,骂的张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尴尬。
“哼,本姑娘错就错在不该来通知你,我这就走。”
张羽珍刚刚走到门口,突然张恪一拍桌子。
“站住!我有办法了。”张恪猛地站起身,咬了咬牙,苦笑道:“人都是逼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成,姑且一试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好多人马
readx;“珍儿姑娘,你觉得大同的乱军如何?”
“一群乌合之众呗!”
“何以见得?”
“那还不简单,谁都不是傻子,劫持巡抚,甚至要谋杀王爷,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要不是晋商财力雄厚,手上又有把柄,加上在大同经营多年,谁会傻乎乎的找死啊!”张羽珍轻蔑地说道:“安东王,你不会连这么一群废物都解决不了吧,可别让小女子看不起你。”
“小女子?小妖精还差不多!”
张恪起身,大步向外面走去,把小姑娘气得咬牙切齿,挥着小粉拳,恨不得好好教训可恶的家伙。
张恪出了自己的军帐,略微站了一会儿,任凭夜风吹拂,脑袋变得格外冷静。
“前面带路,本王要见巴尔特。”
亲卫不敢多说,前头带路,张恪一路到了后面的军帐。把守的士兵撩开帘子,张恪顿时一皱眉,浓重的骚臭气味直刺鼻孔。
“什么味啊!”
“嘿嘿,启禀王爷,这是马棚改的,委屈您了,要不把巴尔特带出来?”
“不必了,本←王没那么娇气。”
张恪迈步走进了帐篷,接着微弱的烛光,只见角落之中竖着一根木桩,深深埋在地下。巴尔特双手倒背,被绑在了木桩上面,正在酣睡,听到有脚步声,才猛地抬头。
“谁?”
“呵呵呵,黄太吉好觉性,是本王。”
“本王?啊,你是张恪?”
士兵一甩鞭子,骂道:“狗胆包天,王爷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张恪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我和黄太吉有些话要说。”
士兵点头退出。张恪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巴尔特的对面,微微冷笑:“黄太吉,后悔吗?”
“什么后悔?”
“当然是为了一点粮食食盐就和本王翻脸,弄到了眼下成了阶下囚。”
“哎,谁说不……”巴尔特瞬间闭上了嘴巴,正好咬中了舌头,鲜血都流了出来,额头汗珠子直冒,要是双手能动。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咋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呵呵。”张恪微微一笑:“巴尔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平心而论,鄂尔多斯部能不能扛住本王的报复?”
那还用问吗?
几千明军就能打得他们屁股尿流,听说张恪在辽东还有大量的部队,要是都调过来,把草原都扫荡了也没问题。可是这话巴尔特不能说,他只能硬撑着。
“张恪。你也别吓唬人,朱棣又如何,蒙古勇士是打不败的,就算一时得手。也别想征服成吉思汗的子孙。”
仗着胆子说的话,谁知张恪竟然没有反驳,而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巴尔特,从大明立国。蒙古人和大明前后打了几百年,双方谁也没法消灭谁。你说的不错,就算我手上的兵力再强大。把草原屠杀一遍,很快又会有人填补过来,一点用处也没有。所以……本王想和你们合作。”
“合作?”
巴尔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能是张恪说出来的,简直开玩笑一样!
“安东王,请你不要侮辱一个蒙古勇士的智商,你已经收编了内喀尔喀等部落,还能容得下我们吗?”
“哈哈,正因为收编了他们,才能收编更多人。”张恪微微冷笑:“林丹汗袭击本王,本王绝对要砍下他的脑袋。可是本王并不希望草原再出现另外一个林丹汗。卜答赤,善巴,扎那等人都是本王的棋子,我可不想让他们超出控制,所以,草原上必须有制衡他们的力量。如果黄太吉愿意合作,我可以给你们鄂尔多斯部最大的好处,比如羊毛的采购,比如粮食武器等等,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张恪笑道:“你们和晋商合作,无非是走私一些粮食和日用品而已,这些本王都有,而且价钱比晋商便宜无数,最关键的是光明正大的贸易,根本不用躲躲藏藏。”
“当真?你们的皇帝不会反对?”
“哈哈哈,我有征服天下的实力,我有扫荡大漠的本事,我让蒙古诸部归附大明,皇帝他有本事阻拦吗?你们草原上讲究强者为王,眼下的大明同样如此。而本王就是大明的最强者!”
这一番话巴尔特全都听到了心里,他已经落到了张恪手里,生死都被人家攥着。张恪能屈身下士,和自己谈话,就代表他有极大地诚意。
而且张恪说的也合情合理,总不能消灭了林丹汗,再扶持出另一个对手吧,草原上需要的就是平衡。
对于巴尔特和鄂尔多斯部来说,他们占据着富庶的河套地区,牛羊无数,若是真的能参与到羊毛贸易之中,获利绝对惊人。要是还能正常的交流贸易,部落的吃喝一点不用愁,何必忍受晋商的剥削,还要拼死拼活的抢劫。
越想越是心动,他忍不住问道:“张恪,你说的可是真话?”
“那是自然,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结下姻亲!”
巴尔特眼前一亮,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
“王爷,大同来信,说是有零星鞑子出现,请王爷回去坐镇。”
张恪接过了书信,并没有看,而是塞到了一旁张羽珍的手里。
“珍儿姑娘,你看看是不是令尊的笔迹。”
张羽珍撕开之后,仔细看了看,黑着小脸说道:“没错,不过我爹肯定是被胁迫的,王爷可不能追究他的罪。”
“呵呵,珍儿姑娘放心,本王这就去救令尊!”
张恪说着一摆手,厉声说道:“拔营起寨,马上前往大同。”
命令下达,果然迅速行动,一千人马保护着张恪,沿着大路飞奔向大同。张羽珍被安排在了一架马车上面,可是越走她的心里就越是矛盾。
明明盼着张恪能救爹爹,可是他就带着一千人马,就算义州兵战力再强大,大同可是坚城一座,里面还有上万的人马,要是真打起来,张恪有个闪失……
小姑娘竟然一阵心慌意乱,越想越是不对劲。
眼前这家伙只要不死,老爹或许就没事,若是他遭了不幸,老爹绝对死路一条,对,我都是为了爹爹,张羽珍不断说服自己。
猛地撩开车帘,她想和张恪说不要冒险,话还没出口,只见远处一阵黄沙滚滚,从西北出现一条土龙,足有上万人之多,快速奔向张恪的部队。
张羽珍揉了揉眼睛,发现从东北方竟然也出现一条同样的土龙,两边的人马加起来,怕是有三两万!
“好多的人马啊!”那个男人真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少女吃惊地张着樱唇。(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覆灭(上)
readx;张恪的人马沿着大路疾驰,两旁数百米之外,同样尘土飞扬,两支人马快速跟随,数以万计的人马卷着尘土,一往无前,光是气势就让人热血沸腾。
“太好了!有这么多人人马,我爹就没事了!”
张羽珍兴奋地攥着拳头,别提多兴奋了。
明明有这么多人马,还装什么蒜,凭着义州兵的战斗力,老爹可说过,上万义州兵,九边所向无敌,这下大同的乱军就不值一提了。
当然了,最好还是先把爹爹救出来,这样就什么都不怕了。
张羽珍想到这里也不坐马车了,找了匹战马,她勉强会骑,歪歪斜斜骑着马,好不容易追上了张恪。一时激动,身躯一晃,差点掉下去,吓得她花容失色,两条腿拼命夹着马肚子,手里死死揪着马缰绳,拼命的拉。
她这么一拉,马儿的两条前腿一下子立了起来,张羽珍只觉得腰腿一松,整个人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完了!
小姑娘一闭眼,等着摔下战马,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胳膊一紧,被人硬生生提了起来。同时屁股下面似乎有东西挺了一下,带着身躯晚上走,接着一双大手揽住了胸部,用力一抱,她被安安稳稳放在了马背上。
张羽珍的脑袋一下子空白了,这么多年,不记事的时候不算,她何时被别人如此轻薄过,胳膊,臀部,甚至是胸,全都被人抹了,羞死人了!
别管什么心学理学,到了这时候,只剩下本能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马背上的张恪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小姑奶奶,是本王救了你好不,不知道感谢也就算了,嚎什么丧啊?
原来张羽珍的战马和张恪的马一错过。她就从上面摔下来,张恪急忙探手抓住她的胳膊,由于下坠的力道太大,张恪又探出右脚,顺势带了一下小姑娘的臀部。然后伸手抱到了马背。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比起马戏团一点不差。
张恪都被自己超水平的发挥震惊了,这个小丫头倒好,竟然哭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欺负人呢!
“珍儿姑娘,咱能不能不哭了?”
“不能,你要赔人家,赔!”
“好好好,你要什么,本王都答应。”
小姑娘正哭得梨花带雨。一听这话,突然来了精神,急忙止住了悲声。粉嫩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竟然破涕为笑。
“王爷,你能不能派人先进入大同,把我爹救出来。免得大军攻城的时候玉石俱焚,你看怎么样?”
“嗯,也好。”张恪想了想,微微一笑,说道:“去把周遇吉千户叫过来。”
没多大一会儿。一个浑身铁甲的年轻人纵马跑了过来,坐在马背上,冲着张恪拱手。来人名叫周遇吉,不到三十。他本是锦州军户出身,早年从军,后来加入京营,一路升到了戍边的千户。
周遇吉从军太早,并没有赶上加入义州兵,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张恪的憧憬。相反这些年来。周遇吉都把自己的同乡张恪挂在嘴边,敬若天神。
这一次张恪巡边过来,周遇吉就激动地好几天睡不着觉,总算是能和偶像见面了。正巧义州兵击败鞑子,周遇吉是第一个带领着部下杀出去的,而且还擒获了巴尔特,立功不小。
张恪接见了他,一聊之下,竟然都是辽东同乡,越谈越投机,张恪也对这个勇敢踏实的年轻千户十分看重。正好眼下无人可用,张恪把周遇吉当成了左膀右臂。
“卑职周遇吉,拜见王爷。”
“免礼吧。”张恪道:“周千户,你立刻带着本部人马前往大同,告诉城里的人,就说本王带着大军回归大同,让他们准备好犒赏三军的物资,出城迎接,另外安排好三万人的军营,让部队休息。”
“这个……”
周遇吉脸色顿时一变,惊讶道:“王爷,城里都是乱兵,咱们不是该剿灭吗?”
张恪苦笑一声,指了指两旁尘土之中的人马,说道:“凭着他们,能剿灭乱兵吗?就算是能,本王又怎么忍心纵容鞑子屠戮自己的百姓!”
没错,张恪当然不会撒豆成兵的本事,新加入的两队人马都是鞑子,一个是巴尔特,另一个则是哲诺。
巴尔特同意了张恪的倡议,按照命令,他把自己的残余部下都召集在一起,另外又联系上了哲诺,再拉拢一些牧民,凑了两三万“人马”。
张恪对他们说是要举行招降仪式,他们带的人多一些,声势浩大一些,一来可以堵住那些反对者的嘴,二来按人头给赏赐,要发给他们每人十两银子。
巴尔特当即十分憨厚地说道:“王爷,要银子不能吃也不能喝,能不能给点实惠的?”
“没问题,每人一匹棉布,十斤食盐,本王再奉送铁锅一千口。”
“王爷真是够朋友,巴尔特对着长生天发誓,一辈子忠于王爷,如有二心,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
巴尔特千恩万谢,就这样,傻乎乎跟着张恪一起向大同进发。
周遇吉知道张恪人马不够,见他把鞑子忽悠过来,只当张恪要来一手驱虎吞狼呢!虽然有些抵触,可是他也没说什么。
但是当听到张恪否认的时候,周遇吉只觉得浑身血液翻涌,涨到了脑袋。果然自己没看错,张恪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到了这种时候,尚且能坚守底线,扪心自问,恐怕也没本事做到。
张恪还不知道他的一句话,竟然俘虏了一个铁粉。
其实如果这两三万鞑子真有战斗力,他或许也会考虑强攻,可是他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只能拿来吓唬人,一点用处都没有,当然这话张恪不会和周遇吉说。
“周千户,你到了大同之后,务必让他们相信本王带着大队义州兵杀来,再有你要设法找到张宗衡大人的下落,一旦打起来,必须保护好张大人的安全,你能不能做到?”
周遇吉把胸膛一挺,大声说道:“请王爷放心,卑职一定不辱使命!”
“好,你记住了,一定把气势做足,不要心虚,三万义州兵就是你的后盾……一定要当成真的一样!”
再三交代之后,周遇吉带着他的部下一阵旋风,离开了大部队,提前赶赴大同。
等到他走了,这时候张羽珍才猛然惊醒。
什么?
那些士兵都是鞑子扮的,张恪还是一千人马?这不是坑人吗,大同的乱兵都是傻瓜吗,他们要是看穿了,不全都完了吗!
许是感到了小丫头的担心,张恪满不在乎一笑。
“兵者诡道也,本王有十足的把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张羽珍还是担忧地问道。
“哈哈哈,如果有万一,那本王大不了落跑呗!珍儿姑娘,你保证会安然无恙的。”
张恪大笑着一挥鞭子,战马撒腿就跑。
……
“怎么办,该怎么办?”
华成志和朱柏霖在书房里低头踱步,嘭,两个人撞在了一起,华成志的鼻血都蹿出来。
“完了,全完了,张恪带着三万义州兵来了,三万人,那是三万人啊!”
“是啊,我知道,不是三千!”朱柏霖同样一脑门子官司,忍不住骂道:“老子就不该听那帮商人忽悠,还说什么杀了张恪,皇帝也会高兴,还保护咱们升官发财,根本就是骗人的。”
华成志怒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咱们已经扣下了张宗衡,大错铸成,没法回头了!”
朱柏霖想了想,突然说道:“老华,事到如今,只有一条道跑到黑。咱们把消息封锁的不错,我看张恪应该还不知道。不妨就按照他的要求,咱们犒赏三军,张恪的大军还是要驻扎在城外的,咱们找个机会弄死张恪,然后远走高飞,那帮晋商还是能保住咱们的。”
“唯有如此了,不过咱们也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三万人马,别是虚张声势。”
就在他们商量的时候,张恪的大军已经到了城外,尘土遮天蔽日,庞大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整个西城和北城都是人马,声势比起刚刚鞑子围攻大同还要强悍三分!
偷偷登上城墙的华成志和朱柏霖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覆灭(中)
“天啊!”华成志张大了嘴巴,足足能塞进去个鸭蛋,朱柏霖比他厉害,放一个鹅蛋没问题。
此时正是黄昏,距离城池有五六里左右,全都是漫天黄沙,恨不得把日头都挡住。哪里是三万人马,就算五六万也是有的!
难道义州兵真的大举出动了?
说起来张恪可是真有这么多人马,只是没有一点风声,他们怎么突然就到了眼前呢,实在是太奇怪了。
正在他们又惊又怕的时候,有一个把总带着几个骑兵到了城上。
“上面的人听着,王爷有令,让城中立刻准备粮食猪肉,慰劳远来的将士,不得有误!”
华成志顺着垛口,偷偷看了看,下面的把总正是张恪的亲卫,他见过几面,心中不由得信了八九分。
仗着胆子,华成志笑道:“大人,按照道理来说,我们应该立刻开城迎接,可是无奈鞑子不久前还来骚扰,我们担心……”
“担心个屁!”下面的把总不耐烦骂道:“看到没有,义州兵的大队来了!王爷用兵神鬼莫测,早就探听到了鞑子的动向,特意从辽东调来三万大军,会同炒花部和兀良哈部,从辽东进入大漠,一路上鞑子望风而逃,早就不战而溃了。”
把总在下面随口说着,可是听在华成志等人的耳朵里,不亚于惊天雷鸣,把他们轰的晕乎乎的!
张恪这家伙果然厉害。竟然从大漠调兵,怪不得让城中拿粮食犒劳呢,从草原行动。绝对不容易。转念又一想,凭着义州兵的厉害,天下大可去得!
“咱们完蛋了!”
华成志是朱柏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虽然嘴上还一张一合的,可是人家已经举起了刀,就要切了下锅。
“真他娘的坑死人了!”他们追悔莫及,下面的把总却不耐烦了。厉声喊道:“城上的听着,告诉张中丞。人马远路劳顿,你们赶快把粮食送出来。弟兄们要在城外安营扎寨,王爷也十分疲惫,陪着弟兄们吃完了饭。就要回城,你们都好生准备着,有一点怠慢,要了你们的脑袋!”
宰相门前七品官,王爷的亲卫更是眼高于顶,交代完毕之后,转身就走,只给华成志他们一个华丽的背影。
半晌,华成志转向了朱柏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老朱,看样子张恪还不知道城里已经变天了。”
“嗯,要是知道。他就打进来了。”
“别提打!”华成志像是被踩了尾巴,一下蹿起,怒道:“老朱,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那也要有才行啊,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张恪进城之后。肯定要见张宗衡,一下子咱们就露馅了。”
“所以一定要提前弄死张恪!”阴测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吓得两个人猛地一回头,来人正是王大宇。
“二位将军,让你们受惊了。”
“哼,受惊事小,命都没了事大,我看你们分明是把我们推到前台送死,你们在背后享受好处。”
看出来了,还不算笨吗!
王大宇微微一笑:“二位将军,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跑不了,也没想跑。”
朱柏霖忍不住说道:“王先生,咱们别打马虎眼了,赶快说该怎么办吧?”
“嗯,二位,咱们情况封锁的很不错,张恪有些得意忘形,还没有察觉。咱们索性就大肆犒劳三军,然后把张恪诓骗进城,快速干掉他们。”
“不行!”华成志脑袋晃得像是拨浪鼓,怒吼道:“城外还有三五万大军呢,你想我们都跟着死是不?”
“呵呵,二位将军错了,他们有军队又如何,张恪死了,只会群龙无首。我安排你们一起逃走,出了大同,直奔东南,温柔乡里,天下第一等的好地方,不比在九边吃沙子好?”
“那我们的官职呢?”
真是贪心不足,王大宇暗自腹诽,还是说道:“朝廷早就不满义州兵一家独大,等张恪一死,就会分化瓦解。等过了几年,风头一过,我们帮着你们重新出山,至少让两位当上总兵。”
看着两个人还在犹豫,王大宇又咬咬牙,笑道:“拿着吧。”
两摞银票,塞到了他们的手里,每一摞都是五十张,每张一万两!
真他娘的有钱啊!
“好,我们干了!”华成志点头说道:“老朱,你带着人马出城劳军吧,顺便探听一下义州兵的虚实。”
“凭什么是我,你怎么不去?”
华成志气得伸手指着朱柏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咱们谁也跑不了,我让你出城,城里面还有张宗衡呢,我要布置一番,弄成他下令刺杀张恪,然后畏罪自杀,给咱们逃跑争取时间,你懂不?”
王大宇一听,这个华成志算是人才,主意还真不错!
“成了,就按照华将军的主意办,朱将军你带着五百人马出城,别让张恪起了疑心。顺便再带出去两千坛好酒。”
朱柏霖万般不愿意,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人马,运出来一千石粮食,还有二百口肥猪,另外鸡鱼鸭肉,数量众多,还配了不少餐具,再加上美酒,想的十分周到。
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精神,朱柏霖出了大同。
同样的比他还要焦急的是华成志,他在城中调兵遣将,又把张宗衡抓了出来,逼着他写遗书,就说是张恪飞扬跋扈,欺凌文武,早有不臣之心,身为巡抚,为国锄奸云云……
张宗衡已经两天多水米不沾,一点反抗的本事都没有,只能听从摆布。弄好了遗书之后,这帮家伙还算有心,给张宗衡送来了八个菜一壶酒。
“吃了吧,等着张恪一死,我们就算你上西天!”
张宗衡拿着筷子夹起一块肉片,带着眼泪,勉强咽到了肚子里。
……
天色越来越黯淡,军营之中飘出来酒菜的芳香,到处都是高谈阔论,欢歌畅饮的场景。热热闹闹,笑声直冲天际,如果离得近一些就能听出来,他们说的都是蒙语,拼命的感谢安东王宽宏大度,赞美黄太吉英明睿智,和义州兵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快开城门,王爷驾到。”
“来了!”
华成志悚然一惊,往城下一看,只见张恪伏在了马背上,旁边有人护送着,敢情王爷喝多了。
“好好好,快开城门!”
张恪进入了黑漆漆的城门之中,两旁突然涌出无数的人,霎时间枪声大作,无数人惨叫着扑倒在了血泊之中。(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覆灭(下)
readx;“成了!”
在火铳响起的一刹那,华成志简直魂儿都飞了起来,那感觉比起洞房花烛还要舒服。无论如何张恪都死了,他终于不用承受折磨了。
赶快跑!
千万别让义州兵追上自己。好在家眷没有在大同,腿肚子上贴着灶王爷,人走家搬。他催马带着亲随就要走,对了,猛地想起来。
“朱柏霖呢?老朱呢?他跑哪去了?”
华成志茫然地向四周看去,他突然发现一些异样,按理说义州兵极为忠诚悍勇,张恪遭到突然伏击丧命,部下连尸体都不知道抢夺,这也太奇怪了吧!
“过去看看。”
一催马跑到了张恪的尸体前面,用刀尖撩开披风,向下面看去。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出现在眼前,身上足足挨了十几枚铅丸,已经被打成了筛子,脑浆内脏都流了出来,眼珠子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只是这个人并不是张恪,而是朱柏霖!
一瞬间,华成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血压直线上升,脑袋涨得大了好几圈,天旋地转,差点趴在地上!
“上当了!”
死的是朱柏霖,岂不是说张恪已经识破了他们的阴谋,才玩了这么一手,让自己杀了朱柏霖。而城外呢,还有几万如狼似虎的义州兵,他还能有好下场吗!
一想到张恪可能的报复,他浑身都凉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越快越好。慌忙调转马头,拼命的抽打牲口。可是慌乱之中竟然犯了大错,把手里的刀当成了马鞭,一下子抽上,战马屁股上多了一尺多长的口子,鲜血迸溅。四蹄一软,扑通把华成志摔在了地上。
“怎么啦,我死了吗?我死了吗?”
这位华将军愣是给吓疯了,抱着脑袋哇哇大叫。手下的家丁急忙扶起他。向着东城就跑了过去。领头的如此,下面的人更是被吓得精神崩溃,顿时作鸟兽散,根本无心战斗。
而此时城门口已经被义州兵占据,原来当朱柏霖傻乎乎出城犒劳三军。张恪把他叫到了军帐之中,好一顿吹嘘战功,把朱柏霖吓得一惊一乍,几杯酒喝完之后,就被迷药弄昏过去。
“算是便宜你了,谁让本王手上实力不够,就只能吓吓你们了!”
张恪把自己的戎装给这位换上,让士兵带着他冒充自己回到城中,进入大同之后,果然遭了毒手。被打成筛子。
随着朱柏霖进城的士兵有不少是张恪的亲随,他们战斗力强悍,看到乱兵异常之后。他们急忙抢占了城门口,结成半圆形的阵势,用火铳不停还击。另外一拨人则是打开城门,扯着嗓子大喊。
“快进城啊!”
张恪正带着人马在城外观察,说句实话,双方实力差距不小,若是强攻,他的一点人马连城墙都打不开。
唯有恫吓。让城里的乱军害怕,才有胜算。自己假假顶着第一名将的光环,义州兵的强悍战力也深入人心,才让张恪有了一些把握。但是他的手心也在冒汗。要真是被城里看透了,他就只能落跑逃命了,不败的战绩彻底终结,滋味绝对不好受……
“王爷快看,城门打开了。”
听着士兵的喊声,张恪悚然一惊。真的成功了!
“弟兄们,给本王杀进去!”
士兵们催动战马,一阵风一般,冲进了大同。
听到义州兵杀进来,整个乱军最后一点勇气也都没了,不是扔下刀剑投降,就是转身逃命。
“王爷饶命,饶命啊!”
祈求投降的人跪了一大片,弄得义州兵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该杀,还是该放!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张恪身上。
看着遍地的降兵,张恪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自己的招牌这么好用,亮出来就弄了这么多人投降,早知如此,自己这番举动岂不是有些多余吗!
其实也不想想,若不是有“三万大军”在城外,华成志岂会望风而逃,这些人又怎么会吓得纷纷投降。
从张恪的本性,凡是造反的,还妄图对自己不利,绝对是死路一条。
可是眼前情况太特殊了,他只有一千人马,根本无力控制大同。更要命的是城外还有几万鞑子,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虚实,说不定离开就翻脸攻城,那个时候一切可都不妙了!
在大军到来之前,还要利用这些士兵。
张恪强忍着怒火,对手下人说道:“马上传本王的命令,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凡是及时倒戈一击,过往罪责一律赦免,另外依据功劳,赏赐银两。”
手下人急忙答应,他们扯着嗓子,把张恪的命令都喊了出去。
首先城门附近的士兵就听到了,什么,罪过能赦免,还能立功受赏,等着干什么啊!
他们纷纷跳了起来,拿起兵器,追着华成志等人的屁股就杀了过去。
不久前的战斗大家还记忆犹新,一起高喊安东王万岁的场景历历在目,王爷就是天神,义州兵就是天兵!
不效忠天兵天将,还跟着一帮扑街仔找死,那不是脑抽了吗?
这些士兵纷纷倒戈一击,加入了张恪的手下。这回好玩了,本来是来剿灭乱兵的,现在变成了驱赶一群乱兵去对付另外的乱兵,大家伙还要快着一点,不然都追不上了。
“快,快去救我爹啊!”
张恪猛一回头,张羽珍竟然一身小兵的装束,也跟着跑了进来。
“胡闹!”张恪顿时一瞪眼睛,怒喝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什么叫凑热闹,人家可是效仿古人。”
“谁?”
“缇萦救父啊!”张羽珍弯着新月一般的眼睛,笑道:“王爷,真没有想到,你的旗号刚打出来,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这个丫头片子实在是胆大包天,张恪无语地摇摇头:“成了,已经有人去救你爹了,老实跟在本王的后面,要是从哪飞来弓箭子弹啥的,在你的脸上留下伤疤,那可就成了丑八怪了!”
“讨厌,不许拿毁容吓唬人家。”张羽珍嘴上埋怨,可是还是乖乖跟在了张恪身后,仿佛他的影子。
城中的叛军快速瓦解冰消,不过有一处却大不相同,那就是巡抚衙门。
原来华成志留下了心腹叫做肖三,只等着刺杀张恪成功,就立刻逼死张宗衡,把罪过推到张宗衡身上,他们好赶快逃跑。
肖三一直在焦急地等着,足足过了一更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砰砰砰!
乱枪总算响起,他一跃而起,一头冲进来书房。
“张宗衡,不用大爷送你了,赶快上吊吧!”
此时张宗衡已经换好了三品官府,乌纱帽,大红袍,青缎的朝靴,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肖三刚跑进来,见他这个德行,给吓了一跳。
“行啊,临死还收拾这么干净,不愧是文官,就是不一样。”
啪!
张宗衡突然抓起啦砚台,狠狠一拍,接着老头须发皆乍,好像要吃人,竟然吓得肖三倒退两步。
“你,你发什么疯?”
“本官倒要问问你,想死想活?”
肖三眼珠一瞪,骂道:“老东西,你弄清楚没,要死的人是你!”
“哈哈哈!”张宗衡仰天大笑:“糊涂蛋,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安东王大兵压境,就凭你们的那点小人伎俩,能骗得过安东王吗?”
“怎么不能,他又不知道城里落到我们手里?”
“哈哈哈,蠢材,本官告诉你,老夫的儿子早在你们发动叛乱的时候,已经跑到城外,早把消息报告安东王了。”
这话倒像是雷霆一样,落在肖三的头上。
“你,你胡说!”他的舌头都不顶用了。
“哼,老夫哪里用得着胡说,你去问问家人,公子是不是被俘了?”
张宗衡说完,竟然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端起小酒杯,一口喝干。肖三咬咬牙,一转身出去,没多大一会儿跑了回来。
这一次他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上面还滴着鲜血,状如地狱爬出来的小鬼,狰狞可怖!显然他问清楚了,果然公子跑掉了。他气得几乎发疯,一刀砍了家人泄愤,转身又冲进了书房。
“张宗衡,三爷就算是死,也要先杀了你,让巡抚陪葬,三爷这辈子也够了!”
张宗衡眼皮没挑,手里还端着酒杯,冷冷笑道:“好啊,你就杀了本官,朝廷不追究罪过,安东王会放过你吗?何止你一个人,你的家人,亲戚,朋友,总而言之,只要扯上关系的一个都跑不了。为了一个老头子,搭上那么多条命值得吗?”
肖三硬生生止住了脚步,气喘如牛,他也不算傻,既然张恪提前知道了大同的情况,华成志肯定是死路一条,作为心腹手下,他也难逃一死。
“张宗衡,横竖是个死,你不用废话了!”
“呵呵,我要是你,就会立刻放下刀子,化妆成老百姓,逃出大同。眼下陕西,甘肃,各地都是乱兵,只要逃出去,哪里都能活下去。可是执意杀了老夫,朝廷上穷碧落,也不会放过你的。一线生机就在眼前,你看着办。”
张宗衡语气轻松地说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肖三愣了愣,五官痛苦地扭在一起,心里别提多挣扎。
“罢了,三爷就放过你!”
他转身就跑,连身后的酒杯碎裂都没听到,张宗衡的三个指头依旧是握着酒杯的姿势,只是浑身颤抖,冷汗湿透了衣襟,没一会儿,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一网打尽
周遇吉按照张恪的命令,提前进入大同。到了城中之后,顿时就觉得气氛不对,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严阵以待。华成志推说有鞑子来袭,不得不如此,他也不揭穿,任凭对付安排。
不过周遇吉也不是吃素的,他安顿下来,立刻偷偷派人联系了几个朋友,他们都在大同军中效力,最大的不过是把总。
别看官小,他们更不容易引起注意,聚集到一起,他们都埋怨周遇吉怎么稀里糊涂进了龙潭虎穴。周遇吉则是一脸的微笑。
“诸位,谁在龙潭虎穴还不一定,实话告诉你们,安东王带着三万大军正在赶过来,华成志他们在城里搞的鬼能骗过王爷的眼睛吗?”
“当真?”
“那还有假,不然我也不会傻乎乎来送死了!”
几个人都吓得满头冷汗,要真是有三万大军,只怕能把城里这些人打出翔啊!
“周兄弟,你可别骗我们啊,安东王怎么不直接打来?”
“直接打来你们都死了!”周遇吉白痴一般的看着他们。
“周兄,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是,是想问问……”
“安东王有没有那么多人马,是吧?”周遇吉把话接过来,轻蔑地一笑:“王爷把辽东的人马调过来了,之所以没立刻下手,就是怕把大同打烂了。王爷心怀天下苍生,最是仁慈,所以你们才有一线生机。大家伙何去何从,自己看着办吧!”
这还用说吗,经过周遇吉的吓唬。这几位全都倒戈了。
周遇吉只是吩咐他们要盯住巡抚衙门,另外王家,范家,翟家,黄家,几位豪商也要看住了。这次在背后捣鬼的就是这帮商人,张恪已经交代过了。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总算是等到了大战开始,城里的叛军一触即溃。瓦解冰消的速度简直超出了周遇吉的想象。他领着人一路冲到巡抚衙门,正好碰上肖三他们跑出来。
“死吧!”
周遇吉不由分说,举刀就劈,肖三慌忙格挡。可是哪里是周遇吉的对手,腰刀被碰飞,回手一刀,就给肖三来个大开膛……
“张,张,中丞,你,你说,要。放过……”一口血喷出,肖三倒毙在地,抽搐两下。没了性命。
“走,快进衙门。”
等到冲进来,衙门里面都乱套了,有不少乱兵还在抢掠东西,周遇吉不管不顾,遇到一个杀一个。一边冲一边大喊。
“张中丞,你在哪。我们是王爷派来保护你的。”
“张中丞,快出来吧!”
此时张宗衡就像是一截枯木,直挺挺坐在了书房里。听到呼喊,才猛地苏醒,顿时老泪纵横,踉跄着站起来,跑向了门口。
“我在这呢,老夫在这呢!”
周遇吉急忙跑过来,一见果然是张宗衡,急忙单膝跪倒。
“大人,卑职营救来迟,还请赎罪。”
“不迟,一点都不迟!”
张宗衡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急忙搀扶起周遇吉,关切问道:“王爷可是带着人马来了?”
“嗯。”
“有多少?”
“三万,只是……”
张宗衡根本不等周遇吉说完,顿时仰天大笑,脸上凶光毕露,好像受伤的野兽一般。其实也差不多了,堂堂巡抚,被乱兵控制了两天多,还逼着他吃了断头饭,就差点上吊勒死了。就算是普通人,这个仇也不能不保!
“走,跟着老夫,去找罪魁祸首。”
看着老头精神焕发,恨不得吃人的样子,周遇吉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事到如今,人马多一点少一点,区别真的不大了。
从巡抚衙门出来,街道上全都是乱兵,喊杀震天,根本分不清彼此。弄得周遇吉也有些迷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宗衡到底经验老道,厉声说道:“告诉弟兄们,把盔甲反穿,和乱兵区别开,跟着老夫去范家。”
不找别人,直接盯上了范永斗,张宗衡再也不留手了,你们晋商再厉害,爪牙再锋利,又能如何,都想要老夫命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拼个鱼死网破吧!
一路冲到了范家,可是让张宗衡失望的是竟然人去楼空,连一个家丁都没了。
“哪去了?都跑到哪去了!”张宗衡红着眼睛大声咆哮。
这时候周遇吉急匆匆跑过来,说道:“中丞大人,我的弟兄们报告,说是他们早早跑掉了,不过他们已经派人追赶了。”
“那还等着什么,给我追,一个别放过!”
周遇吉急忙点头,他们带着人马有杀了出来,循着道路,直接冲向了南门方向。
……
此时的南门热闹非常,已经成了一锅粥。华成志吓得仓皇逃窜,他先跑到了南门。可是南门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商贾百姓,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城里大乱,到处都在杀人,他们拼命想要逃出去,把城门都给堵上了。
华成志怕张恪怕的要死,可是不怕这些百姓,他把心一横,竟然挥刀冲向了百姓,砍得血光乱飞,愣是冲出了一条道路。
可是在这时候,周遇吉提前安排的一队人马已经到了,他们只有一百多人,但是相当悍勇。
“,弟兄们,乡亲们,别放过华成志,他就是乱兵的头子,王爷已经下令了,砍了他的狗头,赏银十万两!”
这帮士兵一头撞进来,双方大杀大砍,绞在一起。刚刚百姓只能引颈受戮,是因为华成志是官军,他们不敢反抗,现在一听王爷要杀他,这下子大家都来了精神。
不少小商人都是刀客出身,功夫不弱,没有两下子也不敢到九边经商。他们嗷的一声,纷纷抄起武器,加入了猎杀的行列。
战团越来越大,南门一带都被封死了,范永斗带着家丁打手刚刚赶过来,结果去路被堵死,气得他直放屁。
打仗终究和经商不一样,谁能想到一刻钟的路程,竟然跑了一个时辰还出不去。
“走,去东城!”
西北面都是张恪的人马,他只能往东边跑。车马奔涌,一路上冲过无数乱兵,范永斗带了不少珍贵的文玩宝物,跑着跑着,也都忍痛扔到了。好不容易,跑到了东城,这里倒是挺安静的。
他心中一喜,急忙催马,快速向前跑去,离着城门还有几十步,突然从垛口出探出一排乌黑的枪口。
张宗衡站在城门楼上,大声笑道:“姓范的,你们一个都别想跑!”(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富可敌国
readx;范永斗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以往他总是以为天底下没有用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上至六部九卿,下至地方官吏,哪一个不被他喂饱了,哪一个没有把柄在他的手里!
可是范永斗忘了,他的那些东西终究上不得台面,撕破了脸皮,他才发觉,那些昔日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小官根本不在乎自己,相反他们还拼命指挥着衙役和士兵,猛攻他们的一行人,丝毫不讲情面。
“你,你们等着,全都不会有好下场!”他愤怒地咆哮,却一刻不敢停留,在家丁保护之下,一路逃到了东城,眼看着逃出生天在望。突然枪声响起,他的家丁一下子倒了一大片。
还别说范永斗雇佣的家丁还真算悍勇,竟然没有吓退,相反结成人墙,牢牢保护住主子。
这时候已经提前赶到的张宗衡一摆手,周遇吉带着人马就冲了上来,双方短兵相接,就杀在了一起。
周遇吉此时非常怨恨,如果换成义州兵,光是凭着火铳就能干掉范永斗的手下。奈何他的部下火器差着太多。既然火器不行,那就用勇气补!
“弟兄们,跟我冲!”
周遇吉双手挥刀,猛地撞进家丁的队伍中,手中的刀上下飞舞,越舞动越快,好像一团白雾,在浑身周围缭绕。家丁几乎没有一合之战,不是被砍飞了脑袋,就是胸膛破开,再就是劈成两段。
要知道这些家丁不少都是江洋大盗,身手敏捷的亡命徒,此时更是拼了老命,只是他们实在是比不上周遇吉的悍勇。
一口刀就像是有了魔性一般,频频划过对手的要害,鲜血迸溅,将周遇吉浑身变成了狰狞的血色,浓重的腥气,好像是从地狱刚爬出来一样。
同样周遇吉的部下也是个顶个的的英勇过人。一顿大杀大砍,把家丁打得节节败退。
“你们都听着,范永斗罪不容诛,何必陪着他送死?赶快回头是岸。王爷宽宏大度。已经赦免你们了,还负隅顽抗,只会祸及家人!”
“放下武器,不要自寻死路。”
……
张宗衡把握住了机会,让手下人大声呐喊。瓦解军心,果然范永斗毕竟只是一个商人,他搜集的江洋大盗武功不弱,却还是一群乌合之众,眼看着没有胜算,顿时作鸟兽散,除了少数几个死死保护着他,其他的都逃得一干二净,活捉范永斗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另一面,张恪的人马从南城杀出。兜着屁股,追上了华成志的士兵。不得不说,华成志也够倒霉的。他刚出城,跑没有多远,就遇到了一条河,在河边有不少蒙古包。原来此处水肥草美,有些蒙古人就遛马到了这边,顺便安营了。
华成志一头撞过来,和牧民冲杀在一起,等看清楚之后。华成志魂飞魄散,难道是鞑子又卷土重来了?要是那样就好了,张恪有的麻烦,他正好能逃出生天。
就在这时候明军从城里杀出来。令华成志惊掉眼珠子的场面出现了,那些鞑子拼命的招手呼喊。
“天朝的老爷,我们拦住他们了,快点过来啊!”
华成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老天爷啊,鞑子怎么也听张恪的。还让不让人活啊?
不管华成志怎么骂,全都没有鸟用,明军杀上来,一顿乱砍乱杀,他的部下星落云散,溃不成军,自己也成了俘虏。
就在俘虏华成志的同时,他的军中还有一伙商人……翟家,翟堂带着家人和范永斗几乎同时逃跑,他的想法和范永斗不同,好歹华成志是领兵的人,跟着他或许能安全一点。
哪知道一念之差,反倒让他最快成了阶下囚。
拿下了他们之后,城中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大约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主要战斗都结束了。
除了少数乱兵逃走,大多数乱兵都投靠了张恪,摇身一变,成了反戈一击的勇士。张恪十分大度放过了他们,让他们继续守卫城池。
其实张恪也是不得不为,一夜的大乱,驻扎城外的巴尔特等人都迷糊了,不是说要犒赏他们吗,怎么明军自己先打起来了。
几天前他们还死命攻打的大同府就在眼前,是不是趁乱来个鹬蚌相争呢!
心里头就像是长了草一样,一次次从帐篷到了外面,眺望着火光冲天的大同,一句话就在舌尖儿打转。
只要一声令下,部下就会杀进大同,或许上次没有达成的目标就实现了。每当进军的命令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张恪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轻蔑的神情,带着淡淡的嘲弄,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来吧,本王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一直到了天明,巴尔特把一双牛皮鞋磨漏了,拖着生疼的脚回帐篷睡下啦!他已经被张恪吓破了胆,根本没有舍命一搏的勇气。
战乱彻底平息是到了下午的事情,张恪派兵搜检了城里的每一个角落,在一处宅子发现了王大宇的尸体。原来他知道冲不出去,落到张恪手里,只怕生不如死,他服下了鹤顶红自杀了。
等到明军找到他的时候,尸体都僵硬了。
“妈的,便宜你了,不过别以为死了就完事了,把他的尸体拖走!”
……
“珍儿啊,你还好吧?那天你是怎么跑出去的?”
张羽珍一吐舌头,笑道:“爹,人家原想着出城去逛逛,结果外面有人把咱们家给包围了,图谋不轨。孩儿只好上了送酱菜老头的马车,逃出了大同。”
“真是苍天有眼啊!”张宗衡大呼侥幸,忍不住叹道:“要不是你啊,爹这条老命就交代了!”张宗衡抓着张羽珍的胳膊,看了又看,不放过一丝细节。
“爹,人家又没掉块肉,不用看了。”
“嘿嘿,要真是掉块肉,说不定更好!”张宗衡细如蚊讷地说道,张羽珍稍微一愣,小脸瞬间通红。
“爹,你想什么呢!”
“唉,爹能想什么,当然是你的终身大事,爹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偏偏你又是这么一个性子,哪个男人能入得了你的眼啊……”
“行了!”张羽珍怒喝道,她哪里不知道老爹的心思,是盼着当王爷的老丈人呢!只是可惜了,她张大小姐没有这个心思。去向张恪求救,那是迫不得已,人家青春年少的,才不会稀罕那个大叔呢!
好吗,张恪直接被归到了大叔的一类,要是让张恪知道,多半要狠狠教训胆大包天的小丫头。
“你就是范永斗?”张恪看了看眼前的蓬头垢面,还带着血迹的中年人,微微摇头叹道:“闻名不如见面,晋商执牛耳者也不过如此啊!”
范永斗脸上的肉抽搐两下,苦笑道:“成王败寇,安东王不用在一个白丁面前炫耀吧?”
“呵呵,普通的白丁本王看不上眼,可是你范永斗则不同,靠着走私生意,操纵着多少部落的生死兴衰。要不是你,大明朝的边民也不会死那么多,一笔笔的血债历历在目,你说本王该如何同你算账?”
“算账?无非是成王败寇,安东王,别忘了当初走私的时候,你也参与其中,羊毛的生意也是如此,怎么罪过都成了我们的?几百年的生意了,我们不过是按照老辈儿的传统继续做,还有什么错?”
张恪俯视着范永斗,宛如一个君王在看着自己的奴隶。在本来的历史上,就是范永斗还有他的同伙吸食大明的血液,滋养壮大建奴,最终酿成了甲申天变,中华从此沉沦三百年。后世提到这里,无不扼腕叹息,甚至顿足捶胸。
但是当范永斗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张恪突然又觉得他根本不配!
仰天长叹一声,张恪懒得和范永斗掰扯什么了。
“把你的财富都交出来吧。”
范永斗稍微一愣,随即仰天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安东王,说到底你不也是要钱吗,好,我可以把钱都给你,金山银山,能不能换来我的性命吗?”
“当然不能!”张恪冷笑道:“本王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范永斗的眼睛里瞬间冒出了浓烈的火光,他真的好恨,就是眼前这个家伙毁了自己的一切,甚至连一条生路都不给他。
“安东王,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些年豢养私兵,囤积粮草军械,独霸辽东,宛如天子。种种罪行,崇祯那个糊涂蛋不知道,可是在下一清二楚,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你杀了我容易,那些罪证立刻就会公诸于世,我看你能怎么办!”
“凉拌!”
张恪轻蔑的一笑,丝毫不在乎:“范永斗,凭着本王的实力,皇帝还能奈何我么?”
“你,你早有不臣之心?”范永斗不敢置信问道。
“错,天下乃是人人之天下,不是老朱家的天下,他们家做的不好,就换个人,如此而已。”
嚣张,嚣张透了!
范永斗挖空心思,想要说什么,可是发现面对百毒不侵的张恪,都丝毫没有用处,正在这时,张宗衡领着一群人赶了过来。
“王爷,下官刚刚清点了王家和翟家的一些财产,光是白银就不下五百万两,富可敌国,真是富可敌国!卑职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敲骨吸髓
readx;“启禀王爷,保安州来信了。”
张恪眼前一亮,急忙伸手接过了书信,拆开查看。大同这边虽然折腾着,但是关口还是宣府,林丹汗的五万大军可不是玩具,要是宣府有失,在大同的胜利就不算什么了。
拿着书信,仔细从头读下来,张恪的额头渐渐冒出了一层汗珠,等看到了最后,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唉,杜擎干的不错!”
原来林丹汗玩了声东击西的把戏,全力攻击宣府,由于宣府空虚,竟然让他一下子得手了。而此时杜擎正在保安州督促粮饷运输,他手上不过三千人马,还有几千名民壮和新兵。
就靠着这点人马,杜擎连夜加强保安州的防备,把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变成了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林丹汗攻下了宣府城,志得意满,只当是京城在望,再也没人能阻挡他。
依靠着白莲教充当领路的,他一路南下,直接杀到了保安州。林丹汗自以为凭着他的军威,可以不战而胜。
迎接他的只是一轮轮的枪声,雨点一般的子弹,把林丹汗的铁骑打得血肉横飞,狼狈不堪。
一连半天时间,没占到丝毫的便宜,相反还死伤惨重,尸体丢了一地。
望着不算高大的保安州,林丹汗几乎气疯。要是保安州打不下来,有一伙强兵在背后,就算绕道杀向京城,也是后患无穷。
他只能把所有兵力都压上去,一轮轮的猛攻,靠着人数要把保安州淹没。鞑子士兵也是如此,连宣府都挡不住他们,一个保安州又算得了什么。
战斗越来越残酷,完全超出了想象,鞑子几次冲上城头,杜擎不得不亲自领兵进行血拼。战斗到了第三天,杜擎不得不把城中的青壮都驱赶上城。把那些新兵都派上去。
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哪里是鞑子的对手,他们死伤惨重,可是杜擎不敢丝毫心软,率领着督战队。砍死一个个胆小鬼,砍得双手都软了。
靠着铁腕措施,士兵总算是得到了一丝休息,战斗到了第四天。
林丹汗彻底被逼疯了,他孤军深入。就靠着士兵带来的牛肉干维持,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就算打下了保安州又有什么意义。
他心中动摇,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今天拿不下保安州,就立刻带兵绕道而行。
想的很不错,可是刚刚过了中午,从西边杀来了一支骑兵。
张峰带领的援兵终于到了!
他一刻不停,竟然直接杀向了鞑子的后方,措手不及之下。鞑子兵彻底崩溃,马如峰率领的后续部队也加入了杀戮的行列。
苦守保安州的杜擎得到消息之后,立刻率领一千人马冲了出来,两下夹攻,竟然把林丹汗杀得节节溃败,从保安州一路逃到了宣府。
当然,他还不甘心,想要誓死一搏。可是从老巢传来的情报把他吓得屁股尿流。
原来鞑子入侵的消息早就传到了辽东,虽然路程遥远,可是义州兵动员能力惊人。再加上张海川坐镇,上阵父子兵,岂能马虎!
他派遣了岳子轩领兵,带着于伟良和刘少卿。三位总兵,一共两万七千士兵,从草原穿过,直奔宣大。
同时,张海川自己调集了两万士兵,加上炒花部。兀良哈部,东土默特部,甚至还有嫩科尔沁部,一起向林丹汗的插汉部发起攻击。
两儿子都在宣大,老张能不拼命吗!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不说,甚至房后焚烧草场,简直就是鸡犬不留。
林丹汗听到报告之后,心都凉了半截,他一点没敢停留,连夜就跑出了长城,甚至连缴获的粮食和人口都没有带走。
张恪看到了书信之后,顿时眼前一亮,林丹汗打跑了,固然是一喜,最让他高兴的是有三万大军助阵,加上宣大的兵马,差不多有四五万人,足够他开展下一步的行动了。
其实说到底这次巡边是他大意了,若是能直接调集几万大军过来,晋商不管怎么折腾,林丹汗不管跳的多高,凭着硬实力就把他们碾成齑粉!
“传我的命令,让岳子轩领兵直接到大同,再有任命杜擎担任宣府巡抚,立刻恢复地方秩序,整训人马,加强防备,择机攻击大漠,铲除林丹汗。”
这话放在别人的嘴里,最多就是发发狠,可是张恪说了出来,就等于是宣布林丹汗的死刑了,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张中丞,清查的怎么样了?”
张宗衡急忙说道:“王爷,翟堂和王大宇都招供了,从他们家里搜出白银将近六百万两,其余珠宝玉器,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店铺仓库,作坊车队,庄园田产,总共加起来在一千七百多万两以上。”
看着清单,张宗衡目眦欲裂,怒道:“都说大明朝没钱,钱都落到这帮畜生的手里,一家的财富就超过大明一年的岁入,富贵如斯,竟然还不思报国,勾结鞑子,戕害百姓,其罪孽远在魏忠贤之上。王爷,卑职斗胆恳请,把这些人都万剐凌迟,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们!”
“呵呵呵,真是难得啊,一贯中正平和的张大人都怒了。”
张宗衡老脸一红,要不是他被挟持了,也不会如此愤怒,多少都有点挟怨报复的成分。
倒是张恪没有多大怒气,拿着清单反复看了看,笑道:“张中丞,只怕这点财富远不是翟王两家的家底,他们还隐藏的更多。至于范家吗,那就更多。”
张宗衡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王爷,实不相瞒,珍儿也是这么说,只是她却说不出还有什么东西。按照单子上面开列的,凡是值钱的东西都有了。”
那个小丫头可比你这个当爹的厉害。
张恪微微一笑:“这世上最值钱的可不一定是东西。”
“不是东西?难道是人啊!”张宗衡一头雾水,弄不清楚。
张恪已经站起来身形,向着关押范永斗等人的院子走去。
先到了王大宇的房子,这位正在啃着硬馒头,一边啃,还一边骂。
“淡出鸟了,老子的钱都给你们了,好歹给点荤腥,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酱肘子!”
张恪迈步进来,大笑道:“好大的脾气,想吃肉容易,本王这就下令把你的腿砍了,弄成酱肘子,给你送来。”
王大宇吓得把馒头落地,脸上变颜变色。
张恪来到他面前,蹲下身体,冷森森笑道:“王大宇,明人不说暗话,把你手上的盐引窝本,各个钱庄票号的干股,再有朝廷欠你们的账目都交出来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大手笔
晋商和徽商关系密切,可以说共同把持着两淮的食盐,不算什么稀奇。( )同时晋商又经营大量的钱庄票号,手握干股也不算什么。
可是当张恪说出朝廷拖欠的银子之时,王大宇立刻瞪圆了眼睛,神色之中不免惶恐。
“我,不知道。”
“呵呵,王大宇,你不说翟堂也会说,翟堂不说,你们还有那么多账房先生,只要本王耐心一点,早晚都会清楚。你现在说出来,或许少受一点苦,你的家人还能保住性命,要不然……你懂的。”
“我不懂!”王大宇把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就是不说。
大明朝廷,从上往下税收不足,开支却是不断增加,从正德,嘉靖朝开始,就入不敷出,每年要支付大量的利息。这也是大明朝政策趋向于保守的原因,一句话,都是没钱闹得。
到了如今,从京里的六部九卿,到地方的三司衙门,每一个都有大量的负债。具体有多少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真正能算明白的,只有借他们银子的晋商大户了,这也是晋商手里最大的一张牌,张恪志在必得。
“哎,你的长女十七岁了吧,最小的女儿才七岁,真是可惜啊!”
王大宇的痛苦的扭曲,恶狠狠等着张恪。
“安东王,你好歹是一时的枭雄,竟然拿女儿威胁我,我告诉你,有本事就杀了她们,,再或者卖身为奴,我也不在乎。”
张恪站起身,哈哈一笑:“本王算是见识了,果然是舍命不舍财。你放心,本王不会杀她们,也不会把她们卖了——本王会把她们送给人,你知道吗,城外的三万士兵都是假的,他们是鞑子假扮的。为了酬谢他们,本王会把你的女儿都送给他们当汗王的妃子,你看如何?”
“不!”
王大宇痛苦的嚎叫,脸涨得好像红火炉。一双眼睛喷吐着愤怒的火焰,恨不得把张恪给烧死了。
他经常和鞑子做生意,哪里不知道他们的习惯!女人根本就是玩偶,草原气候恶劣,鞑子逐水草迁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颠沛流离,病了只有巫医。而且战乱不断,女人从一个部落被掠到另一个部落,就是悲催的战利品。就算侥幸没有抢走,一旦丈夫死掉,就要被迫嫁给丈夫的兄弟,甚至是侄子辈。
那不是出嫁,简直就是推到火炉里面,去一点点炙烤,一想到娇生惯养的女儿要被送到那种地方。简直死了算了!
“张恪,你好狠的心啊!”王大宇咬着后槽牙挤出几个字。
“呵呵,王大宇,你最没资格和本王说这话,要不是你们的资助,会有那么多的汉人被鞑子掠走吗?他们的妻子女儿都成了牺牲品,轮到你自己身上就受不了了?本王不光能把她们送到草原,还能送到倭国,送到海外洋人手里,那些红毛鬼子还吃生肉呢!”
“不要说了。我答应你了。”
王大宇彻底投降了,女儿就是他的最大弱点,一想到女儿可能遭受的情况,他就痛不欲生。不敢想象。
“张恪,我所知有限,最清楚的还是范永斗,你该去撬开他的嘴巴。”
张恪微笑道:“放心吧,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王大宇缴枪投降,接着翟堂也是如此。拿到了他们的口供。张恪一下子有了把握,他亲自到了范永斗的房间。
范永斗算是口风最严的,上次张恪百般拷问,他就是一个字不说,张恪一气之下,让人把他绑起来,不给水喝,不给饭吃。
一连三天,他已经被饿得头晕眼花,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此刻就算是给他一把刀,都没有力气自杀。
“范永斗,这个滋味不好受吧?”
范永斗勉强抬头,冷笑着看了张恪一眼。
“杀了我吧,张恪,晋商同气连枝,你能抓到我们,杀了我们,可是其他人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不会犯我的错误,到时候你肯定是死路一条。”
“这话本王相信。”
张恪没有反驳,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别看张恪贵为王爷,手上权柄惊人。而是晋商财力雄厚,底蕴惊人,他们成心想杀死你,早晚都会有机会的。
“所以,本王才只抓了你们几个。”
张恪轻蔑一笑:“你,王大宇,翟堂,加上早些年完蛋的王登库,一共四家。和你们一样,还有靳良玉,梁嘉斌,田生兰,黄云发,本王说的没错吧”
八大皇商,那可是名扬后世,只可惜是臭名昭著。
被张恪戳破,范永斗的脸上肉不停地颤抖,牙齿不停碰撞,张恪真正让他感到了彻骨的恐惧,他怎么把晋商的情况弄得这么清楚,难道出了内鬼?
他正在思量的时候,张恪接下来的话则是直接把他送进了十八层地狱。
“范永斗,你说的没错,本王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我会把从你们身上拿到的干股都分给另外四家,扶持他们作为本王的代理人。那么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他们是会听从本王的吩咐,还是会顾念情谊,和本王作对呢?”
“卑鄙!”
范永斗扯着嗓子,大声怒吼,恨不得把张恪吃了。而张恪则是老神在在,浑不在意。
“只有同伙最了解你,我已经逼问出了王家和翟家的窝本股份,甚至还有朝廷的债务,究竟价值多少,本王也懒得理会。我直接让人带着前往平遥,太原等地,把东西交给其他晋商。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屁颠屁颠跑到大同,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帮着本王把你的产业吃得一点不剩。”
张恪了解商人的德行,范永斗更是一清二楚,这是一帮为了银子能出卖祖宗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他始终撑着不肯开口,范家不是只有他这一脉,上百年,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岂能轻易放弃,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只要能握着干股,范家就还有崛起的时候,最差也是一道保命符。
可是保命符转眼变成了催命咒,张恪这家伙当真可怕!
范永斗眉头紧锁,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又咳嗽了几声。
“哈哈哈,张恪你休想骗我!我不信有人会把到手的银子送出去,你不过是想从我这里多榨出一点油水,告诉你,痴心妄想!”
“还挺聪明的。”
张恪朗声一笑,突然一摆手,手下人搬来一把椅子,张恪坐在了上面。
“范永斗,你太小觑本王,也太不懂本王的手段了。”张恪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说道:“银子再多,都有花光的时候,拥有了点石成金的本事,那才真正不愁银子呢!”
范永斗鼻子哼了一声,说的好听,他根本就不信。
“本王不妨把打算告诉你。”张恪道:“在辽东的时候,本王废两改元,开了市舶司之后,又开设江南银行,可是银行迟迟没法推向全国,两个原因,一是资本不够,二是百姓还不愿意相信,尤其是中原等地,民风淳朴,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
范永斗是这个时代最精明的商人,听张恪的话,他渐渐品味出一丝异样,不停的皱眉琢磨,想要捕捉到关键。
“本王就准备让晋商加入新的银行,凭着你们百年的信用,吸引客户。再有呢,为了增加信用,朝廷衙门不是拖欠你们银子吗?那就逼着各个衙门,在银行里设立专门的账户,凡是大笔开支都要走银行账目。如此一来,不用担心他们还不上银子。而且百姓听说衙门都把钱放在银行里,你说他们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趋之若鹜呗!
可恶!可恨!可悲!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若是能掌握全天下的货币,何必去做走私生意?
捧着金碗要饭,丢了西瓜拣芝麻,亏自己还自诩聪明,简直就是糊涂蛋,大蠢货!
突然范永斗眼中燃起了生的希望,对张恪大喊道:“安东王,胸怀四海,手笔惊人,小的总算是服了,若是能赏小的一条活路,我愿意给王爷效犬马之劳!”(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求救
readx;明朝从洪武年就发行宝钞,高一尺,广六寸,桑皮纸制成,是世界上最大的纸钞。最开始宝钞还算坚挺,随着滥发纸币,钞法崩溃,大明宝钞就变成了比擦屁股纸还不如的废物,到了正德年间,明朝停止了发行。
毫无疑问,大明宝钞不算是成功的纸币,可是从大明宝钞的发行,一些聪明人还是窥见了纸币的好处。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张恪在辽东废两改元,在东南开海,商贸空前繁荣,贸易频繁交易,催生了对金融的强烈需求。
范永斗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当张恪说出要建立全国银行,还要让各个衙门在银行设置专门账户,他豁然开朗,一直思考多年的难题终于有了答案。
前所未有的财富大门正在打开,范永斗激动地浑身颤抖,甚至都忘了饥饿。
他甚至有些后悔,若是张恪早早说出来,他还会冒险和张恪做对吗,说不定双方早就握手言欢,携手干这件堪比开天辟地的大事情!
看着范永斗激动的神情,张恪暗自冷笑,范永斗肯定能明白他的打算,只是可惜,张恪要借助晋商的力量,但是绝不会被晋商挟持。更何况他们一定要为自己做下的罪孽负责!
“范永斗,你对本王的设想有什么想法?”
“天纵英明,无与伦比!”范永斗激动地说道:“小人以为此事可以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是建立起银行,在两京一十三省开设分行,取代钱庄票号,广泛吸纳存款。接着让各个衙门把开支银两都存进银行,树立起信心,逐步推行银元,替换银两,如此一来,无形之中。就有三成的利润落到了银行手里。最后甚至可以发行银票,代替银元,到那个时候,一张纸转手就是十两。百两,甚至千两,万两!点石成金也不过如此!”
啪啪啪!
张恪也不由得鼓起了掌,范永斗这家伙真是一个天才,比自己想的还要长远。竟然将现代的金融体系勾勒出来。在这一刹那,张恪甚至有些动摇,这样的人才杀了真有些可惜……
“说的不错,可是一旦吧衙门的开支放进了银行,就等于让天下的官吏失去上下其手的机会,火耗银也从他们手里落到了银行,只怕这些人会强力反对。”
范永斗还在激动之中,笑道:“不要紧的,天下的衙门,从京里。到州城府县,几乎都有拖欠债务。再有,不妨告诉王爷一个秘密,我们这些商人何以控制百官呢?”
“愿闻高论。”
“呵呵,说起来也简单,三个字:烧冷灶。他们还是穷书生的时候,就拿钱资助他们,让他们考上科举,取得功名。进入官场之后,甚少立刻发迹的。如果分到了清水衙门,还要靠着借贷过日子,这时候我们就伸出援手,送银子。送粮食,甚至送女人,雪中送炭,解决燃眉之急。还有一些官员已经身居要职,或是执掌地方,他们也会遇到麻烦。我们就出银子,帮着他们摆平事端,升官发财。如此三步,从最底层的末品小吏,到六部九卿,内阁学士,全都有把柄抓在手里,他们还不乖乖听话。我们自然能畅行天下,所向睥睨……”
说到这里,范永斗老脸发红,按理说他们的手段已经到了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程度。谁知竟然出了张恪这么个怪物!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不说,手上人马无敌,还拥有惊人的财力,甚至不比他们晋商差。人家军,政,财,三力合一,他们只占着财和政两样,现在想来,败了一点不冤枉。
张恪看着垂头丧气的范永斗,突然笑道:“没想到你们手上还有这么多官员的把柄,再加上债务,这两项压顶,不愁他们不就范!”
“王爷圣明!”
范永斗气喘如牛,脸色发潮,额头上青筋暴露,显得极为激动。
可是张恪坐在那里,不悲不喜,依旧没有被打动。范永斗知道自己最后的价值就在这里了,若是张恪还不动心,他就真的死路一条。
拼了!
“王爷,小人自知罪孽深重,罪无可恕。但是王爷若想建成银行,把天下财富掌握在手中,除了小人之外,我敢说无人可以做成。王爷若要成大事,应该海纳百川,况宾无绝缨之嫌,主无投辖之困。齐桓公重用管仲,方能霸诸侯一匡天下……”
范永斗拼命嘶吼,可是猛地发现张恪已经站起了身体,向外面走去。他就像落水之人,试图抓住眼前的稻草。
“王爷,小人手上不止有百官的罪证,还有白莲教的消息,这些人虽然不能成事,可扰乱大明江山足够了,王爷位极人臣,升无可升,唯有奋力一击,改天换日。罪人愿意为王爷的宏图霸业竭心尽智,王爷啊,给罪人一个机会吧……”
张恪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范永斗燃起来希望,渴求地看着,只要他开口,自己就能活了,说不定还能迎来前所未有的高峰……
“哎,留全尸吧!”
几个字说完,张恪转身就走,消失在了范永斗的眼前,而范永斗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精神,眼光涣散,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一歪头,竟然昏死过去了。
张恪回到了书房,立刻下了两道命令,让人给江南的姐夫邓文通送信,又修书一封,请方芸卿过来。
他们算是张恪手下最清楚金融的,想要实现掌握大明金融的目标,绝对离不开亲信人员。至于剩下的四大晋商家族,张恪还没法完全信任他们。
从山西到江南,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个月时间,张恪眼下还只是重建边防,清理范,王,翟等家族的产业。
时间见见进入了秋季,本该是收获的时机,可是从八月以来,就不断有难民涌入大同和宣府,数量还越来越多,从几千人,发展到上万人,携家带口,大车小辆,将道路都堵满了。
……
“王爷,陕西的反贼东渡黄河,进入山西,以王自用和高迎祥等人为主,一共三十六营,聚众过二十万,军情如火,总兵曹文诏送来告急文书,请求王爷发兵援救。”(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原形毕露
对着求救的公文,张恪挠头了。≥,
按照他的印象,流民刚开始是连战连败的,基本到了崇祯三四年之后,才形成规模,可是眼下怎么这么惊人,几个月时间就弄出二十万人,就算滚雪球也没有这么快啊。别是曹文诏在骗人吧!
他好歹也算是名将,敢和自己玩这套,简直不想活了。
“来人,把信使带来。”
士兵急忙答应一声,没多大一会儿,两个人架着一个伤号走了进来。张恪一愣,“怎么,受伤了?”
被架着的士兵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张恪一身蟒袍,顿时挣扎着跪倒。
“小人拜见安东王千岁,给王爷问好。”
“扶他起来坐下吧。”
士兵惶恐地连忙摆手,“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
“没事的,本王这里没那么大规矩,再说了你有伤在身,不要推辞了。”
士兵千恩万谢,坐在了下首。
“你叫什么名字,跟着曹总兵多长时间了?”
“启禀王爷,小的叫曹敏朝,跟着大人五年多了。”
张恪微微一笑:“也是老兵了,流寇的势头真的如此凶猛?”
曹敏朝急忙点头,激动之下,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直冒虚汗。张恪又一挥手,有人送来了一杯参茶,给曹敏朝服下,总算是来了一点精神。
“说起流寇,的确出乎预料,其实从去年就陆续有乱民作乱,不过都不成气候,一走一过,就全都剿灭了。可是从今春开始,流寇就多了起来,不光如此。他们一下子变得会打仗了。不但进退有据,甚至会设埋伏,搞偷袭,寻常的州县人马空虚,根本挡不住他们,流寇是越杀越多。今天入夏,陕西一带都遭了蝗虫,漫山遍野都是,把庄稼都吃光了。还没等入秋,百姓没有吃的。都跟着流寇闹起来了。从陕西渡黄河进犯山西,曹总兵困守太原,兵力微薄,根本难以招架,不得不派小人前来求救,在路上小的被流寇袭击,背上中了一箭,怕是活不长了,只求王爷能出兵救援。总兵大人可盼着呢!”
说话之间,曹敏朝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突然一声惨叫。又牵动了伤口,后背流出暗红的血。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送到军医院去。”
卫兵急忙点头,抬着曹敏朝下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张恪一个人。从曹敏朝的这段叙述之中,他可读出了不少东西。
原本流寇像他想象的一样,是一群无足轻重的乌合之众。可是从开春之后,有一些人的加入,改变了这个局面,而这个时间正是张恪巡边开始。
不用问,那些加入流寇的家伙就是从宣府裁掉的士兵,还有驱赶出去的流氓地痞。
这帮人没有出路,自然而然地加入流寇,并且迅速成长为骨干。还不到一年时间,他们就从陕西闹到了山西,照着这个趋势下去,那可是不得了啊!
面对自己的杰作,张恪都有点傻眼了。
他是想着用流寇搅乱大明的江山,然后自己摘桃子。可是发展太快了,还没等自己准备妥当,崇祯小朋友就领饭盒了,那就不妙了。
正在张恪想着的时候,外面脚步声想起,有人轻轻叩打房门。
“安东王,送宵夜的来了。”
声音有些怪异,似乎是用力憋出来的,下意识的张恪就把短剑握在袖子里,低声说道:“进来吧。”
房门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形走进来,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走。
“站住!”
张恪眉头一皱,好不懂规矩,鬼鬼祟祟的,怎么看都有问题。
“你是新来的吗,转过头来,本王要问话!”
一句话出口,对方竟然没动作,张恪一怒,猛地拍桌子,大声喝道:“你还有个当兵的样子吗?长官的话不知道回答吗?”
来人肩膀扭动,跺了跺脚,猛地一回头。
“你是谁的长官?本姑娘给你送点吃的,还敢和我拍桌子,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小女子好怕怕呦!”说着还一吐舌头。
不用问,敢这么说话的只有张羽珍,一下子弄得张恪也无话可说,只能摸摸鼻子。
“是珍儿姑娘啊,我还当是下面人呢!”
张羽珍叉着腰,不依不饶,冷笑道:“就算下面人也不能呵斥啊,你不是爱兵如子吗?我看啊,多半言不符实,都是吹出来的。”小丫头想了想又补充四个字:“欺世盗名。”
和女人别想讲道理,张恪彻底败退,他站起身,到了桌子前面,提起了食盒。
“东西不少啊,珍儿姑娘,按照你的性子多半不会巴结本王吧?”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是我爹,他简直老糊涂了。”
张恪被这么一闹,还真饿了,打开食盒,上面是几个晶莹的蒸饺,还有几个小菜,下面是一大碗莲子羹。
不算丰盛,可是当做夜宵正好。
“珍儿姑娘,饿不,一起吃点?”
“吃就吃。”两个人对坐,张恪心中有事,吃的慢条斯理,倒是张羽珍,毫不在乎,一双筷子上下翻飞,吃的啧啧有声。
“珍儿姑娘,真想由衷的赞叹一句,你真是一条好汉!”
张羽珍一个饺子堵在嘴里,没法反驳,气得小脸通红,情急之下,竟然伸出手去掐张恪。
“好大胆子!”
一声叫喊,哗啦,房门推开,外面的士兵端着火铳跑了进去。
“王爷,是不是有刺客?”
“有你个鬼,还不滚出去!”
这时候士兵才看清楚,两个人双臂抓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情人间的打情骂笑。看来当卫兵不光要忠心,还要有眼力见。这种时候,去捣什么乱啊!
“王爷,小的错了,您慢慢玩。小的们告退!”
卫兵撒丫子跑出去,张羽珍也坐下来,狠狠瞪了张恪一眼。
“安东王,你现在是不是心里特别得意?”
“我有什么得意的?”
“还不是你和张宗衡的女儿纠缠在一起了,从此之后,谁还敢上门提亲,人家不管愿不愿意,都成了你的人了。”
这个丫头实在是让张恪无语,胆子大不说,有一肚子花花肠子。张恪索性一笑,来个以毒攻毒。
“姑娘,既然有了觉悟,那不妨今夜就是咱们的洞房花烛,本王就采了你这朵花!”
张恪说着就伸手去抓张羽珍,张羽珍非但没有躲避,反倒扬起来小脸。
“这才像是安东王的本色,本姑娘看着你巡边以来的作为,都替你着急。”
此话一出。倒是把张恪说愣了,他不由得一缩手,坐在了椅子上。
“珍儿姑娘,听说你才智高绝。你觉得本王有什么不妥?”
“大大不妥!”张羽珍伸出一根手指头,不屑地笑道:“就是一句哈,太能装了!总想着名利双收,还指望谁都看不懂你的打算那是不可能的?”
“哦。本王有什么打算?”
“还能什么打算,掌控蓟辽,宣大。厉兵秣马,笑看风云,等着大明朝病入膏肓,再踢上一脚,你就登基坐殿当皇帝了呗!”
张恪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任谁都会如此,他最隐秘的东西,竟然被人家轻松掀开,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张恪权柄日重,威望日甚一日,更不允许有人猜透他的心思。
眼前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人,她如何能窥见人的内心,难道她是谁派来的奸细?
张羽珍扫了一眼张恪阴晴不定的面孔,噗嗤一笑。
“安东王,你是不是怀疑本姑娘背后有什么人指使?故意拿这话试探你?”
张恪没有否认,张羽珍突然笑得更厉害了。
“你和我爹都一样,就是心思太重,想法太多。”张羽珍毫不客气地批评道:“我没有读心术的本事,可是我会设身处地。我就想着,假如自己有十几万的大军,有好几个省的地盘,手上钱粮无数,那我会干什么呢?不用问,肯定是抢夺天下,没有什么疑问的。”
张羽珍一眼看到了食盒,抱起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拿起一个杯子,放在了前面。
“王爷,我用杯子挡住了食盒,你还能看到吗?”
张恪咧嘴一笑:“怎么看不到,杯子那么小,食盒那么大……”
说到这里,猛地停住了。
张恪的脑袋里仿佛一下子炸开了一般,没错啊,自己就是那个食盒,势力已经庞大到没法躲避的地步。
无论自己怎么装相,怎么欺骗崇祯,注定了都是那个小杯子,早晚都会变成无用功。既然张羽珍能看到这一点,别人恐怕也会看到。
“唉!”张恪愣了半晌,长长出一口气。
“珍儿姑娘,你知不知道,自己聪明的让人爱又让人怕!”
难得张羽珍没有回嘴,默默低下了头,局促地抓着衣襟,长长的粉颈染上了一层红色,如同喝醉了一般。
“珍儿姑娘,从明天开始,你就是王府的侍从官,帮着本王处理事务吧。”
……
“给曹文诏回信,告诉他,想要求救,找皇帝陛下,找京城的兵部衙门,本王守土有责,管不了那么多。”
一夜的时间,张恪彻底打开了心结,把残存在心里对大明朝的念想一扫而光。
卢象升和张宗衡等人都听着,却没人敢反驳张恪,他们也都看出来,王爷心意已决了。正要去传令,张恪又补充道:“告诉曹文诏,若是缺少武器,倒是可以和本王订购,价钱吗,就记在兵部的账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