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小堡拒敌
战争永远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互相不断进步。若是皇太极没有足够应付的手段,他也不敢攻击广宁。
结实的盾车除了要有强大的防御能力,足以挡住犀利的火铳,还要可以进攻。比腰还粗的硬木削减,安装在盾车上面,后面由几十人推着,足以撞开城墙,矮墙更是不在话下。
建奴疯狂推动着,轰的一声,矮墙撞开,盾车后面的弓箭手拼命射击,阻挡明军杀过来。至于其他的鞑子辅兵,推着独轮车,上面装着两大袋子砂石,快速填平壕沟。
他们甚至学了一些明军的手段,提前制作了大量的木板,覆在壕沟上面,冲车就能更轻松通过。
由于使用了木板,有些触发式地雷就失去了作用,即便是用火绳引爆的地雷,杀伤力大大降低。
建奴终于能够长驱直入,从来都没有这么畅快过,终于出了一口怨气。他们格外的卖力气,冲杀的比以往疯狂无数倍。就连那些汉军旗和蒙古兵也是一样,嗷嗷怪叫,大有一举拿下广宁的气势。
在后面督战的代善和岳托脸上都是喜色,尤其是岳托,他刚刚被义州兵轻取了盖州,肚子里都是气,看到快速推进,别提多高兴了。
“阿玛,明军不过如此,等奴才们冲到城下,孩儿亲自领兵,杀上城头,砍了张恪的脑袋!”
“嗯,有志气。很好!”代善微微点头,笑道:“岳托,不要着急。张恪没有这么容易对付,不然咱们也不会吃这么多亏了。”
岳托强压着激动,举着千里眼,不放过战场上的每一点动静。
明军遇到建奴的冲车之后,开始不断退却,集结足够的兵力,开始猛烈的还击。火铳不断打在冲车上面,后面的建奴不时受伤。
可是终究火铳力道有限。打不穿冲车,而后面的鞑子弓箭手十足厉害,射得又准又恨,对射之中。不断有明军受伤倒地。
虽然医官会迅速抬走他们,可是明军的气势还是严重受影响。尤其是新兵,不自觉的手心冒汗,呼吸急促,眼神之中满是恐惧。
“怕了吗?”
“怕,也不怕!”胡庆咬着牙说道:“刚刚我打死了一个鞑子斥候,一命换一命,够本了!”
什长一听,哈哈大笑:“好小子。是快料,要是这场大战能不死,以后有你飞黄腾达的时候!”
“以后?”胡庆开了一枪。趁着装弹的功夫,低声问道:“还有以后吗?”
什长稍微一愣,随即爽朗的一笑:“放心吧,我跟着侯爷打过多少次仗了,哪一回……”
嘭!
还没等说完,一支箭穿透了头盔。射掉了一块头皮。
“啊?”胡庆忍不住惊叫出来。
“嚎丧什么,老子还没死呢!”什长骂骂咧咧。扣动了手里的扳机。
他这一枪打得非常精准,正好射在露头的弓箭手脑袋上,人头炸得像是烂西瓜,血肉满地都是。
“哈哈哈,老子的枪法不错吧?鞑子就是渣,废物!”
“是,什长枪法无敌!”胡庆低声喃喃道:“就是刚才中箭的时候,脸都绿了……”
“咳咳,不用夸我了!”什长生怕破坏英明神武的形象,急忙制止他。
……
战斗越发激烈,苦心经营的工事被建奴填平了三分之一,前锋已经推到了距离广宁城墙一百步的地方。
这里有一片十分奇怪的小堡垒,每一个有十几丈方圆,墙是七扭八歪的,从空中看去,好像是八爪章鱼。高度只有一丈出头,怪模怪样,挡住了前进的道路,让建奴大摇其头。
“卑贱的尼堪,就会这些无耻的手段。勇士们,不用怕,给我冲!”
一个牛录章京指挥着,建奴推动冲车,快速向前,距离城堡越来越近,还没有什么动静,他们不明所以。
“给我撞!”
建奴吭吭哧哧,用尽浑身力气,只听轰的一声。
尖锐的木头只在墙上撞出了一个小坑,可是巨大的反弹力道已经震得好几个建奴虎口出血,手腕肿痛。
“还挺结实的,再给我……”
撞字还没有出口,突然在小堡的上层探出一排黑黝黝的窟窿。
“射击!”
枪声响起,子弹如飞。
这些子弹是从离地一丈左右的地方斜射下来,轻松避开冲车前面的盾牌,全都落在了鞑子的上半身。
伴随着惨烈的痛叫,有的人被射穿了脑袋,有的人被击碎了胸膛,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之中。建奴完全被打傻了,失去了盾车的保护,他们不过是明军的一盘菜而已。
枪声隆隆,建奴不断倒地,甚至来不及逃跑。牛录章京绝望地举起弓箭,向着堡垒射去。可是射击方孔不过半尺见方,惶急之下,如何能够射中。
反倒是明军轻松射击,他的身体迸溅出无数的血花,倒毙在地上。
整个战场上都在上演这种场景,奇形怪状的小堡拦住了鞑子的去路,正面硬拼,他们冲不过去。想从旁边绕过去,小堡的侧面也有无数的射击孔,形成要命的交叉火力,轻而易举将建奴轰炸渣滓。
枪声隆隆,血水横流,硝烟和血腥汇聚在一起,刺鼻的味道传到城上,刚刚上城的崔呈秀吸了一口,差点昏厥过去。
老天啊,分明是到了修罗地狱啊!
崔部堂心中不停的呐喊,他接下了粮草后勤的工作,按照道理是不用上城冒险的。可是转念一想,万一打了胜仗,他也是有功劳的。皇上和魏公公要是问起来,是怎么打仗的。难道说在后面做饭照顾病人,根本不知道情况。
好说不好听啊!
崔部堂也是要脸的人。正好借着送饭的机会,上城看看。
崔呈秀发誓,要知道城下打成了这个样子,宁可丢人到家,他也不来。
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崔部堂总算是冷静了一些,既然来了。就涨点见识吧,看看张恪究竟有什么本事。能总打胜仗。
他趴在垛口,向城外看去,渐渐的崔呈秀竟然看出了一点门道。
那些像是八爪鱼一般的城堡称得起是匠心独具的神器。每一只“爪子”都充满了射击孔,明军躲在后面。就可以轻易向鞑子射出致命的子弹。而有着墙壁保护,他们却几乎毫发无损。
而且城堡探出去的地方,全都用粗大的木头,一半插在地里,一半露在外面,用粘性十足的黄泥石子覆盖起来。就算是建奴用冲车撞,也没有丝毫用处。还没等他们毁坏小堡,就被明军射成了烂肉。
更令人叫绝的是城堡之间,还能互相配合。不管建奴从哪个角度冲击,都会遇到交叉火力。强悍的火铳秋风扫落叶,不管来多少鞑子。都会变成一地的尸体,讨不到丝毫的便宜。
“娘啊,这些其貌不扬的小玩意,怎么如此厉害?”
“哈哈哈,崔部堂,这是侯爷研究出来的。叫做菱形城堡。您注意没有,不论建奴如何攻击。我们的火力都比他们猛烈。”杜擎脸上充满了自豪。
崔呈秀苦笑着摇摇头,叹道:“真是邪门啊,我看着建奴少说死了好几百人了,怎么就奈何不了小小的城堡呢!”
“部堂大人,您还盼着鞑子攻上来吗?”
“当然不是!”崔呈秀慌忙摆手,自嘲地笑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怎么你们总能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偏偏把鞑子吃得死死的。其他的领兵大将都是草包饭桶,除了丧师丢城,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话不太好回答,说实话肯定伤人,杜擎只能苦笑道:“或许侯爷更用心吧!”
“嗯!”崔呈秀默默点头,突然之间他并不是那么恐惧了,或许有张恪在,多少鞑子都不用害怕了。
战场上突然又出现了变化,遭到了明军菱形城堡的阻挡,建奴寸步难行。停顿下来的建奴成了火铳手最好的靶子。
尤其是那些刚刚上战场的菜鸟,不管平时训练的多好,他们都会紧张,严重失常。光是战斗之初,就有好几个人因为装了两份火药,而引起炸膛,把自己炸伤了,甚至有人丢了一只眼睛。
越是紧张,这样的错误就越多,可是总算是把建奴挡住了,菜鸟们第一次明白,虽然他们是小菜鸟,但是对方就是虫子,吃起来还是容易的。
枪声越发整齐,射击越来越精准,建奴成片地倒下去,尸体堆满了小堡的前面,宛如一个个山丘。那些冲车盾车也不断被摧毁,变成一堆木屑。
“哈哈哈,什长说得对,建奴不过如此啊!”胡庆兴奋地开枪。啪的一声,他仿佛能听见碎裂声音一般,一个建奴小官被他打碎了脑壳。
“又是一个!”枪托上画下了第三道清晰的痕迹,退入菱形碉堡之后,他不费力气,就杀了两个鞑子。
正在大家得意洋洋,记录自己功勋的时候,突然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
“怎么回事?”
什长趴在瞭望口,向外面看去,一阵风吹来,辣眼的黄烟无情地袭击过来,瞬间鼻涕眼泪一起流淌。什长连滚带爬,从上面下来,趴在地上,不停咳嗽,恨不得把肺叶都咳出来。
“娘的,鞑子缺德带冒烟了,他们燃烧大粪,还往里面放了辣椒,呛死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胡庆傻傻问道、
这时又是一阵烟吹进来,大家都咳嗽起来。
“还能怎么办!”什长厉声吼道:“把里面的衣服扯了,用尿弄湿,堵上口鼻,给老子射击,打死那帮龟孙!”(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血战开启
莽莽苍苍的原野,一眼望不到头尽头。几年前,长城以外还是绿油油的草场,蒙古人的马群不时掠过。
可是自从大宁都司建立之后,草原开始多了汉人的身影,他们建造房舍城池,开辟田地,养殖牲畜。
水源丰沛的地方种上了小麦大麦,稍微差一些的种耐寒耐旱的玉米,即便是最差的土地也不会空着,不是种地瓜土豆,就是种植牧草。
甚至在汉民的带动之下,游牧的草原部落也学着停下了脚步,改用圈养的方式,经营着自己的牧场。
圈养当然养不出能征战的好马,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商队带着精美的生活物品,换走大批的牛羊,羊毛被纺成了精致的呢绒,肉类都进了军民百姓的肚子。
而草原也迎来了难得的安宁,不用在为了锅碗瓢盆去抢劫,不用担心冻死在漫天风雪当中。面对草原的骤变,有些骨子里还残存着成吉思汗基因的家伙惶恐不安,他们担心曾经的狼群变成无用的绵羊,凶厉的勇士变成斤斤计较,精明强干的商人和牧民。
或许他们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但是却没有人想重新变回去。
全新的文明方式在草原快速蔓延,当然新生的文明都是脆弱的,一股强悍的力量正想摧毁一切……
炒花部落!衰老的炒花放弃了权力,专心颐养天年。继承他的地位的是声名不显的卜答赤。新任的汗王很快得到了部民的拥戴。他靠的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强悍,而是另一样武器,那就是羊毛!
光是去年。炒花部就卖了七十万两银子的羊毛,靠着这笔巨款,每个牧民都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随便生儿育女,哪怕数量再多,都养得起。
卜答赤的怀里抱着两个粉琢玉砌的小娃娃。狠狠亲了两口。胡茬扎得小家伙哇哇大叫,手舞足蹈。伸着胖嘟嘟的小手,向对面的年轻女人求救。
满达日娃白了老爹一眼,伸手把儿子和女儿接过来,抱在怀里。
“父王。你要是再欺负我们,我就带着他们俩找他们的爹去!”
听到“爹”这个字,两个小娃娃突然都瞪大了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去,现在就去!”
“哼,到底是外姓人,当姥爷的再亲也不顶用。”卜答赤故意黑着脸说道:“去吧去吧!我听说那小子封了定辽侯,也算能配得上我们草原的明主了。准备点礼物,你们娘仨明天动身。”
“这么快?”满达日娃失声叫出来:“父王。女儿还想多孝敬您,给您解闷呢!”
“呵呵呵,说得好听。可是啊,言不由心!”
卜答赤笑着站起来,转了两圈。
“女儿啊,父王让你过去,也有私心。这两年咱们越来越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让那个臭小子给岳父送点枪炮过来。要不然我可挡不住林丹汗啊!”
“敢情父王是想拿我们娘仨换东西啊!”满达日娃嘴上不依不饶,可是早就等不及了。她一手抱着一个娃。转身往外面走去。
这时候,突然从外面有人跑进来。
“陛下,公主殿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满达日娃惊问道。
“是,是,是东虏女真,他们猛攻广宁,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卜答赤生气地怒吼道。
“恐怕姑爷有危险啊!”
听到此话,满达日娃先是一愣,突然两手缓缓松开,两个小娃娃顺着裙子滑落,摔了一个屁蹲。小家伙扁扁嘴,嚎啕哭泣,往日最疼他们的娘亲竟然浑然不觉,撒腿就往外面跑。
“丫头,等等啊,带上人马再去!”卜答赤的声音远远飘来……
广宁城外,战斗进入到了第三天。
过去的两天,双方都拼尽了全力。代善拿出十八般武艺,踏平明军的矮墙,填满壕沟,艰难向前推进。
在菱形城堡面前,双方全都拼了命,尸体堆满了战场。
面对刺猬一样的城堡,代善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用人命填,好在他手上有不少汉军旗和蒙古人,另外一路上还收降了不少明军。
这些炮灰都成了最好的武器,在鞑子的催促之下,他们不停冲上来,看多了都让人头皮发麻。
被击毙一层又是一层,炮灰稍微犹豫,就会被鞑子的刀斧手砍成两半。向前也是死亡,向后同样难逃一死,他们就这么无情地消耗着。
城上的崔呈秀刚刚适应了血腥和硝烟,可是看到这一幕,还是不停摇头。
那是自己人啊,也下的去手!
鞑子真是残暴!
他们不是人,是野兽!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要是这帮野兽杀进来,只怕大好人头就没了。
“一定不能丢了城池啊!”
崔部堂这辈子,哪怕是考进士的那几天,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他慰问每一个伤兵,召见所有里长甲长,勉力大家伙用心守城。甚至跑到城中的所有庙宇,磕头叩拜,虔诚祈祷每一位真神保佑。
建奴的残忍并非没有效果,明军士兵到底是新兵菜鸟居多,没法做到行云流水,没法心硬如铁。
密集的冲锋,渐渐找到了菱形城堡的弱点。
先是在上风头点燃柴草,加上大量的辣椒等物,辛辣的烟雾就会顺着风,通过射击孔,吹进小堡。
如此一来,城堡中的士兵咳嗽不断,提泪横流,哪怕他们咬着牙,用湿毛巾堵住口鼻,可是眼睛挡不住,烟雾还会影响他们的视线,射击的精度大幅度下降。
与此同时,建奴就会推动冲车,快速接近堡垒,用木头撞,用斧头劈,生生撕开城堡的防御。
每次打开一个城堡,建奴都会疯狂的欢呼,他们冲进去,无情地砍杀,明军士兵哪怕是奋力抵抗,可是终究寡不敌众,被他们杀死。
当然经过张恪训练的义州兵绝不是懦夫,每每到了最后关头,他们都会引爆城堡里面的火药和地雷,同建奴一起淹没在硝烟中。
每一次黑烟升起,张恪的心头就仿佛被划了一刀,多好的热血儿郎,岂能白白死去!
不过此时张恪也顾不得伤心,建奴攻破的小堡越来越多,鞑子已经酝酿好了攻势,真正的攻防血战才刚刚开始。
乔桂紧握着刀柄,站在张恪的背后,热血激昂,冷笑道:“鞑子来吧,来多少老子都送你们上西天!”(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填河
炮声隆隆,惊天动地。一枚枚炽热的炮弹划破天际,方向却是广宁。轰的巨响,城头的石块乱飞,尘头大起。
“呸呸!”
张恪狠狠啐了两口,刚刚一枚炮弹砸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墙上,所幸只是尘土飞溅到了嘴里,并没有伤到分毫。可是这也把身边的人吓坏了,要是侯爷有一点差池,他们万死莫赎。
“侯爷,鞑子大炮厉害,您还是避一避吧!”
“厉害个大头鬼!”张恪听到大炮之声的时候,简直气炸了肺。
鞑子有多少本事,他是一清二楚,皇太极根本没有造火炮的本事,至于从沈阳和辽阳缴获的大炮,在长生岛一战损失了不少。
眼下建奴又有大炮参战,多一半都是明军留给他们的,始作俑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孙师傅!
他提出筑城对敌,自然少不了红衣大炮,听说孙老师从西洋人手里买了好几十门大炮,光是运费就化了几万两银子。
废了这么大功夫,结果这些大炮成了建奴手里的利器,张恪怎能不气!
“等着我的,打完了仗,咱们再慢慢算账!”张恪咬牙切齿,赌咒发愿。
“侯爷,先退下吧。”
“退什么,红衣大炮装填本来就慢,拢共没多少炮弹。本爵哪也不去,我就不信有那么巧的事情!”
拧巴的劲头上来,谁劝张恪也不听。
只能听到炮声隆隆。不时城墙上砖头飞溅,甚至砸伤砸死不少士兵,不过张恪周围都是十分平安。没有遭到波及。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炮声逐渐降低。从一片硝烟之中,传来无数喊杀。建奴推着盾车,向着城头蜂拥而来。
“这么多年了,还是老几招,告诉弟兄们,给我狠狠打!”
不用张恪命令。城头的枪声早就响了起来。
对于广宁的新兵来说,刚刚一顿大炮简直就是噩梦。他们全都颤颤哆嗦,双腿发抖,甚至有人膀胱不停下坠,大有尿裤子的冲动。士兵们也知道自己的表现太丢人了,甚至羞得脸蛋通红,可就是没法克制内心的恐惧。
隆隆作响的大炮,天摇地动,不用打中,就能产生强大的威慑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本能如此,除了多上战场,别无他法。好在张恪、乔桂。甚至王化贞和崔呈秀,都在岗位上督战,没有一个人退却。
大人们尚且不惜命。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渐渐的适应了令人窒息的战场环境,士兵们勇敢举起了火铳。
“瞄准!”
哗,士兵们一起举起了火铳,黑洞洞的枪口一点光线没有。
“射击!”
士兵下意识叩响了扳机,硝烟喷吐而出,有几个士兵还伸长了脖子。向下看着,想要知道战果。
负责督战的军官毫不犹豫挥动手里的腰刀。用刀背狠狠砸向了几个人的手。
“看什么,等死了有的是时间看!”
士兵们猛然惊醒,急忙向后退去,忍着剧痛,立刻装弹。后面的士兵急忙冲上来,重复前面的动作,向着鞑子射出致命的子弹。
按照计算,明军的火铳平均能打到七十步之外,而建奴的弓箭则是五十步左右。由于明军居高临下,还能有一点便宜,不过也必须利用好鞑子没法还击的距离,猛烈杀伤敌人。
枪声响作一团,噼里啪啦比起爆豆还要脆。
暴风雨一般的子弹落在鞑子的队伍中,虽然有庞大的盾车阻挡,可是子弹一样能击中他们。只要挨了子弹,轻者筋骨碎裂,重者直接丧命,就算不死,凭着建奴的医术水平,也没有救治,他们只会成为一堆废人。
明军的枪声不断,建奴死伤不止,离着老远,只能看到不断有人倒下去,七扭八歪的尸体勾勒出一条条进攻路线。这才是真正用生命在拼杀,用血肉在填坑。
城头上的明军甚至渐渐升起了一种敬佩之情,难怪建奴能把其他的明军打得屁股尿流,光是这份忍耐和勇气,就让人不容小视。
其实他们不知道,建奴也不是一直这样勇猛的。
自从将义州兵视作最大敌人之后,建奴在训练之时,就不断鸣枪放炮,让士兵适应战场。可不管怎么训练,他们还是没法把人变成铜头铁臂,一样要死人,每死一个,代善都心疼不已,疼到流血。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拼了老命,让义州兵,让张恪继续做大,他们早晚都是死路一条。这个道理皇太极已经反复和代善说了。这个老滑头也不得不拼命死战。
“杀!冲上去,人都死光了,本贝勒顶上去!”
大贝勒发了狠,其他人哪敢犹豫,两红旗的将佐亲自在前面领队,笨拙的盾车距离城头越来越近。
“准备,开弓!”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第一批箭雨向城头袭去。
一瞬间,不少鞑子几乎落泪,他们终于不用被动挨打了。弓箭和火铳的对射,不时有人中箭或者中弹,死伤的人数快速攀升。
两边都咬牙撑着,尤其是那些新兵,脸色都绿了,手指不住颤抖,可还是顽强按照命令,不停开枪射击。
对于这些士兵来说,他们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家人,就是亲朋好友。不想让他们死,就唯有拿自己的命拼!
嗖,一支箭无情射中士兵的眼睛,他痛叫着倒下去。医护兵急匆匆抬着他下城,还没等走到城下,鲜血已经润湿了半边身体,士兵连挣扎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咬着牙,默默承受着痛苦,撑着最后一口气。
当更年轻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报仇!”
两个字喊出,士兵停止了呼吸。
弟弟接过了哥哥的火铳,毫不犹豫冲上了城墙,战斗才刚刚开始,生离死别考验着坚强的广宁!
建奴的弓箭越来越犀利,乔福不忍心火铳手大量死伤,火铳兵的训练可比普通士兵难多了,一开战就消耗光了,下面可怎么办啊!
“退后,上悬户!”
“上悬户!”
厚实的皮革和棉被淋上水,变得坚韧无比,挡在垛口,轻松挡住沉重的弓箭,虽然从缺口偶然还能射上来,损伤却大大减少,渐渐的新兵们镇定下来。
可是乔桂此时透过瞭望孔向下查看,考验才刚刚开始!
无数的建奴辅兵,还有汉军旗冲了出来,他们推车独轮车,扛着沙土包,冲到了城墙下面,疯狂向护城河倾倒沙土,转眼之间,一条通道就要成型了。
“弟兄们,手榴弹准备!”
手榴弹不算是新鲜玩意,还有个名字,叫做万人敌。不过经过几次实战,义州兵的手榴弹杀伤力更强。
点燃引信,稍微停顿一下,顺着垛口扔下去。
有的手榴弹凌空爆炸,弹片飞溅,里面的铁钉铁屑乱飞,鞑子的辅兵都没有甲胄,顷刻之间打成了马蜂窝,护城河堆满了尸体,河水变成了骇人的红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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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唯有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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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宁一战是大金新汗王指挥的第一战,大破明军,扫荡连续失败的阴霾,振奋士气,树立威望,收拢人心……
可以说皇太极赋予其中太多的希望,押上了几乎全部的筹码,但是皇太极信心十足。比起偌大的明朝,所谓的骑射无双并不是最强大的武器,能够屡战得手的帮凶正是对手大明!
若非李成梁的纵容,野猪皮绝对没有机会一统女真,若非明朝腐朽不堪,内斗不止,也不会有萨尔浒的惨败……
如今机会再度出现,孙承宗一介书生,竟然驱逐了老谋深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王在晋。而且还不罢手,继续将屡立大功的女真克星张恪也赶走了。
皇太极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他甚至怀疑孙承宗是不是上天派来,专门帮他的。
只是听说孙师傅似乎没有最后成功,被张恪先给弄走了。可是义州兵的主力已经被调走,张恪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恐怕也是孤掌难鸣。
皇太极对这场战斗是志在必得,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赢!
他连夜兼程,终于在开战的第五天,带着豪格、杜度、阿巴泰等人赶到了广宁城下。隆隆的炮声,惊天动地的喊杀,让人热血沸腾,豪情万丈。
皇太极骑在枣红色的骏马之上,向城下望去。
只见密匝匝的女真士兵,推着盾车,举着硕大的盾牌,列在城下,拼命向城头射箭。而城头的明军同样不含糊,躲在悬户和盾牌的后面,通过射击孔不停的射出致命的子弹。每时每刻,都有明军受伤,同样有大金勇士丧命。
双方的尸体堆满了城下,血水灌满了壕沟河道。天气已经转热,来不及清理的尸体散发出难以形容的臭气,蹂躏着鼻子,离着老远,就忍不住作呕。
“给汗王请安!”代善躬身行礼,皇太极急忙跳下了战马,大手拉住他的胳膊,用力摇了摇。
“阿哥,小弟早就说过,你我平起平坐,不要拘泥礼数。”
代善本来比皇太极年纪大,手上的势力也强,万万想不到汗位竟然被他抢走了,心里总有怨气,可是看到皇太极如此谦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陛下,都是代善无能,没有打破广宁,还损失惨重。”
“哈哈哈,阿哥客气了,你可知道守城的乃是张恪,我们几乎都在他的手里吃过亏啊!此人用兵绝非名将,可是练兵之法,冠绝世间。加上推陈出新,武器进步飞快。若是此番不能除掉这个祸害,日后我大金必亡于此人之手!”
谁也没有想到,皇太极竟然把此战提升到亡国的高度,大家全都心中凛然。
在所有人后面,站出来阴翳的大将。
“汗王陛下,阿巴泰愿意率军攻城。”
站出来的是老奴七子阿巴泰,算起来他比皇太极还要大,战功也不小,可是由于他的母亲是地位卑下,使得他眼睁睁看着四大贝勒之位落到代善等人手里。
随着岳托、豪格等后辈崛起,阿巴泰的地位更加堪忧,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怨气,弄得性格越发孤僻古怪。
如今斩将立功的时候终于到了,阿巴泰毫不犹豫主动请缨。
“汗王陛下,张恪屡次战败大金,父汗更是因他丧命,臣愿意拼死一战,不杀张恪,绝不罢手!”
阿巴泰的话一出口,皇太极就皱眉头了。谁都是要脸的,老奴伤在张恪手里,又死得极为蹊跷,说出去实在丢人。皇太极对外宣称野猪皮是进军不顺,忧思伤身,旧疾复发,才驾崩的。
可是阿巴泰的话等于是点名了野猪皮死在张恪手里,皇太极哪能高兴。不过眼下是用人之际,他不想多事。
“既然有这个胆气,朕送你一通战鼓。”
说着皇太极一摆手,奴才们推来一架马车,上面放着牛皮战鼓。皇太极跳上了马车,举起两尺多长的鼓槌,砰砰敲了起来。
还别说皇太极有些音乐细胞,鼓声激昂,惊天动地,恍若雷鸣,听到鼓声的建奴为之一振。
“杀,杀光尼堪!”
粗狂的吼声,震动天地,城头上的明军听得清清楚楚。紧紧靠在垛口的胡庆撇了撇嘴,充满了不屑。
“有他娘的劲头鬼叫,还不如冲上来,让老子打碎脑壳!”
才几天的时间,他把老兵那种狂妄和高傲学得像模像样,从建奴杀来,他就在第一线,从矮墙退到菱形堡垒,从菱形堡垒又退到广宁城。虽然每一步都是在向后,可是他击毙的鞑子越来越多,枪法越来越好。
就像侯爷说的,鞑子能有多少,早晚都被会杀光。
“来了!”把总的低吼让胡庆精神起来,急忙顺着射击孔望下去。
建奴将盾车推到了城下三十步左右,前面的护城河已经被尸体和沙土填满。从高大的盾车后面,冲出无数士兵。他们披着厚实的铠甲,甚至有面具遮挡脸部。手里拿着三尺多的盾牌,硕大无朋。厚实的硬木,裹着铁皮,寻常火铳根本打不穿。可是同样分量惊人,最重的超过了五十斤,建奴拿在手里,竟然仿佛没有一般,实在是野兽之极!
他们嗷嗷怪叫,向城墙冲来。
“死!”
胡庆叩响了扳机,就在一刹那,他急忙低头。一支长长的弓箭正好钉在了他的头盔上。急忙拿下来,精铁头盔被穿了一个眼,所幸没有再进一步,不然小命就完蛋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胡庆暗自庆幸着。
城下的鞑子却没有这么走运,铅丸正好击中一个鞑子的头盔,顿时八瓣盔被打得粉碎。铁壳插进了脑壳里,红的白的,迸溅的到处都是。
血腥气刺激着城下的鞑子,他们反而冲击得更猛烈了,迈着大步,跨过护城河,冲到了广宁城下。
云梯竖起来,扒城索抓住砖石,这帮人就往上面冲。
“射击!”
乔桂厉声喝道,火铳手们站起身躯,一排子弹瞬间射出,完成这个动作之后,他们急忙低头,猫腰向两边跑去。第二排的士兵猛地站起,继续射击。
距离太近了,子弹的力道几乎一点损耗没有,洞穿了鞑子的盾牌,甚至击穿了他们的铠甲。强大的动能炸碎了身躯,筋骨断裂,血肉模糊。
一个个建奴痛叫着倒在地上,后续的明军拼命射击,每一次都有十几个建奴倒地。
派出来冲杀的都是最精锐,最雄壮的建奴死士。虽然他们不在乎生死,可是后面的人不能不在乎。
阿巴泰几乎都疯了,这些死兵可是他的心腹,死一个他都肝疼。
“射击,快,射箭啊!”
建奴的弓箭手总算是反应过来,他们拼命向城头射击。
重箭如同暴雨一般,不时传来入肉的声音,明军闷哼连声,倒在地上。和建奴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早就成了行家。
建奴弓箭射得极深,又用粪便泡过,不妥善出来,就会感染,甚至截肢。正因为如此,即便是受伤不重,也必须下城救治。
城中优秀火铳手本来就不多,张恪受不了这么损失只能给乔桂下令,让所有火铳手后退。
这道命令意味着什么,谁都一清二楚。
隔空交战终于结束了,最残酷的肉搏要开始了。一瞬间,乔桂的后背都湿透了,他苦练功夫,早就按捺不住,可是广宁城中的那些菜鸟,临时征召的士兵,他们能行吗?
偷眼看看身边的士兵,他的额头都是汗水,浑身的肌肉不停颤抖。
“你怕了?”
“不,不怕!”士兵坚定地咬着嘴唇。
“为什么不怕?”
“因,因为城里头有俺的婆娘!”士兵憋出了一句。
“好!”乔桂用力拍着他的肩头,大笑道:“你们每个人都听着,建奴杀进来,你们的婆娘就会被抢走,你们的儿子就要跟别人姓,甚至变成奴才,你们的爹妈兄弟都在下面看着,告诉老子,你们怕不怕鞑子?”
“不怕,不怕,不怕!”
吼声越发响亮,大家握着长枪的手青筋暴露,血脉喷张。
终于,一个建奴拿着巨大的盾牌,从云梯上跳了上来。他经验丰富,手中的刀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将全身上下都保护起来。同时还能迷惑对手,制造攻击的机会。
千锤百炼的一招,顺利用出来,鞑子都觉得得意。
可是明军的反应让他瞬间跌入谷底,看起来瘦弱的明军只用一招,迎面十几个人一起举枪,好像一片毒蛇,同时吐出了舌头。
义州兵的训练最讲究简化,一切多余的东西都要去掉。士兵在高度紧张的战场,他们根本来不及多想,平时的训练就要深入骨子里,变成他们的本能。
长枪兵只训练两招,举枪和突刺。
没有人会忘记,哪怕是一年只训练两个月的菜鸟,他们也清楚记得长官的教导。生死相搏,他们对建奴的花哨招式视而不见。只是一招,清清楚楚的一招!
“杀!”
长枪刺出,鞑子惶急的举起盾牌,可是他悲凉的发现,无论是阻挡哪一边的,另外一面的长枪就会把他穿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鞑子简直要疯了,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由长枪刺入体内。
修长的枪尖穿透盔甲,在筋肉盘虬的身躯上留下三角形的伤口。
这些建奴从小和野兽肉搏,受伤是家常便饭,即便是骨头断裂,他们也不会害怕。可是明军的长枪,却让他们真的怕了。
枪尖刺中之后,鲜血根本止不住,不停地流淌出来,伴随着鲜血,生命力也在快速流逝。健壮的身躯变得无力,盾牌落在地上,长刀从手里脱落,他们瘫在城头,或是掉下去,完全变成了脆弱的羔羊……
长枪其实很有玄机,以往明军的长枪只是大小长短的简单区分,自从设计出一次性的骑枪之后,其他长枪也得到了改良。
就拿守城士兵的长枪来说,长有一丈出头,枪尖是长长的一根三棱刺,寻常刀剑根本砍不断。
枪尖锐利无比,和建奴的弓箭一样,也放在粪水里泡过,布满了细菌。
当刺穿敌人的时候,就会留下致命的三角形伤口,如果正好刺中血管,那么恭喜你,赶快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吧。
即便是没有正好刺中,三角形的伤口破坏巨大,疼痛翻倍,中招的建奴会快速失去战斗力。
一轮长枪刺出,凶神恶煞一般的鞑子身上留下了五六个窟窿,鲜血奔涌,身躯无力,重重落在城下。
“哈哈,鞑子死了!”
这一瞬间,士兵们信心暴涨起来,原来教官没有唬弄他们,果然是一招制敌。
“杀!“
长枪再度刺出,正好冲上来的鞑子又变成了靶子。
越来越多的鞑子跳上来,他们一手持刀一手拿着盾牌,全都经验丰富,有人高高跳起,有人在地上快速滚动,还有人互相掩护。
但是不论他们多花哨的动作,对明军来说都没用,他们只有一招,就是抬枪,然后刺出,收回,再刺出。
仿佛一群机器人一样,可是就这样的动作,却把建奴彻底逼到了墙角。别管他们的功夫有多厉害,招数有多精明,都没有一点价值。
在生命对赌的游戏之中,他们输给了一群只会一招的菜鸟!
建奴们想不明白怎么会失败,他们只能拼命舞动刀剑,将身躯保护起来。一个人不管如何,都会有疏漏的时候,明军的长枪就会刺透身体,拿走他们的性命。
最后鞑子只能聚集在一起,靠着互相掩护,仿佛一个大刺猬,给自己壮胆。长枪兵一时没法下手,可是明军还有其他兵种,休息充足的火铳兵看不下去了。
枪声隆隆,把鞑子的阵型轻易轰开,长枪兵就像是一群猛虎,立刻扑上去,把鞑子穿成糖葫芦。
好不容易冲上城头鞑子又被打了下去,气得阿巴泰脸色铁青,浑身乱抖。他提着刀,几乎要亲自冲杀,若不是身边的奴才拼命拉住,他差不多就能尝到长枪的滋味了…………
“好,打得好啊!”
崔呈秀难得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竟然趁着间隙,主动找到了张恪。
“永贞兄,已经五天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建奴尸积如山,我广宁宛如磐石,岿然不动,都是定辽侯的功劳,你就是我大明的定海神针!”
张恪倒是没有崔呈秀这么乐观,只是淡淡一笑。
“部堂,建奴今天才正式攻城,考验才开始,胜负如何,还不能夸口啊!”
崔呈秀知道张恪不是说假话的人,他的脸色一变,笑容收了回去。
“永贞兄,你还没有把握吗?”
张恪不置可否,而是默默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送到了崔呈秀的面前。
“部堂请看。”
崔呈秀展开,只见上面有一行字:虎墩兔来袭,大宁不稳,如之奈何!
落款写着兄张峰几个字,崔呈秀一下子就傻眼了,这是张峰送来了的飞鸽传书,今天早上才到张恪手里。
送信的鸽子翅膀被射中一箭,此刻已经丧命,面对着鸽子用生命带来的消息,崔呈秀彻底傻眼了。
“永贞兄,难道林丹汗和皇太极联手,要一起对付大明?”
这两个家伙,光是一个就够头疼的了,竟然两个一起出手,这不是要老命吗,崔呈秀简直想骂娘,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如此艰难的一战!
“部堂,先不用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这可是关系脑袋的大事啊!”
张恪笑道:“你的脑袋保不住,难道我就能逃出生天吗?”
“对,对!”崔呈秀如梦方醒,急忙问道:“永贞兄,你可有退敌之策?”
张恪苦笑道:“眼下情况不明,我也没法决断!按照道理蒙古人和建奴也是对头,可是谁知道林丹汗是不是吃错了药。”
“那,那该如何啊?”
“没有办法,大宁都司绝对不能丢失,为今之计,只有靠咱们自己了,坚持,坚持,在坚持!绝对不能让建奴得逞!”张恪坚定地说道。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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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水师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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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炮声越发猛烈,崔呈秀的心脏紧缩,紧接着五官缩紧,最后连身体都缩了起来。==如您已閱讀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紧紧靠着城墙根,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念叨着。
“漫天的神佛,千万保佑我啊,回京之后,弟子给你们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当然,这位崔大人也知道求神未必有用,关键还要看战场上能不能打赢!
想到这里,他突然无名火蹿起,张恪这家伙实在是太气人了,号称名将,也打了那么多胜仗,可是眼下的作为,实在是让他百思不解。
城外的建奴有六旗,加上蒙汉降兵,辅兵跟役,几乎十万大军。而广宁城中,全部青壮动员起来,也不过三万人,能上城的还不到一半。
如此悬殊比例,还不赶快动员一切力量。
草原的骑兵,义州和锦州等地的人马,甚至-优-优-小-说-更-新-最-快--金州,山海关,蓟镇……总而言之,越多越好。哪怕有条狗,都不能放过。
用最快的速度,把全部兵力云集广宁城下,和建奴决一死战。
崔呈秀也看得出来,张恪练兵的确厉害,他手下的百战精锐,未必不能和鞑子野战。可是连他都能看出来的王道,张恪怎么就不做呢!
难道他以为凭着城里的这<点兵力就能挡住鞑子?
别忘了皇太极一路打过来,抢了不少孙承宗留下的红衣大炮和火铳,还利用木料制作盾车,冲车,云梯等等器械。
建奴现在可是兵精粮足,爪牙锐利。难道是张恪太自大了?
或许真是如此啊,年纪轻轻,靠着自己本事奉了侯爵,战功彪炳。猛将如云。设身处地想想,要是自己,只怕比张恪还过分,早就目空一切了……
可是眼下不行啊,要是广宁丢了,多少人都要丢脑袋,不能再忍了!
崔呈秀急忙招呼着随从,用最快速度找到了王化贞。把一肚子话都向王化贞说了,王化贞此时也的确担忧起来。
城外炮声不断,砖石飞落。甚至有炮弹落在城中,把房舍都砸塌了,百姓死伤不少,人心浮动,要是这么下去,广宁就真的危险了。
“走,我也想问问永贞,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两个人气势汹汹,跑到了城下。这时候城头刚刚顶住一波鞑子的攻击,民壮抬着担架,上面的士兵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痛苦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两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急匆匆上了台阶,奔着城头走去。
猛地抬头,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年轻人。单手提着血淋淋的战刀,浑身铠甲沾着不少鲜血。
“啊!永贞!”
王化贞惊呼一声,来的人正是张恪。
“你没事吧?”
张恪略带疲惫。笑了一声:“世伯放心,崔部堂放心,我好得很啊!正好我还要找你们呢,咱们城下谈。”
张恪在中间,王化贞和崔呈秀左右陪伴,三个人都绷着脸,满腹心事,一句话不说,到了城下,进入一间临时征用的库房。
屋子足有三四间,非常宽敞,中间放着巨大的沙盘,复原了广宁城的攻防情况。城外是一片蓝色的海洋,全都是建奴的士兵。象征着明军的红色小旗紧紧蜷缩在城中,仿佛大海之中的孤岛,看起来就让人揪心!
他们到了紧挨着的一间密室,坐了下来。张恪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可是茶杯却空了。
“世伯,弟兄们都忙坏了,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永贞,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要见外了。”
崔呈秀也急忙说道:“永贞兄,老哥心里都着了火,你就给我交个底儿吧,到底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把握赢皇太极?”
单刀直入,够直接,够明白!
崔呈秀盯着张恪,王化贞的装作目光看着外面,可是也不停瞟张恪,就等他的答复。
“哎,说起来也是我失算了,没想到林丹汗竟然会出兵,草原上能有今天的局面,是几千弟兄用命换来的。我已经给大哥送了信,让他一切以草原为重,不必急着过来。”
听着张恪的话,崔呈秀的脸色越发凄苦。
“永贞兄,草原不好调兵,难道义州、锦州,还有闾阳驿的孙得功也不行吗!好歹能凑出上万精兵,总好过我们在这里苦守吧?”
崔呈秀的确是怕了,语气之中甚至带着哀求的味道,可是张恪还是毫不犹豫摇摇头。
“崔部堂,这些地方的确有兵,可是却没有大将。贸然行动,没等到他们集结,就已经被鞑子偷袭了。更何况这些人调出来,大凌河防线不攻自破,我们的损失只会更大。”
“不能这样,又不能那样!”崔呈秀的心里头像是开锅了一样,怒气呼呼向上蹿,脑袋都憋红了。
他猛地站起,突然膝盖一软,跪在了张恪的面前,一把搂住他的大腿。
“永贞兄啊,想想办法啊,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他这一哭,王化贞急忙起身,拉住了他。
“部堂,别让外面人听到啊!”
崔呈秀猛然惊醒,张恪当初可是说过不准扰乱军心的,不然军法从事,他急忙爬起来。
“永贞兄,我,我……”
“呵呵,部堂不用担心,也怪我没说清楚,你刚刚有句话说的不错,叫坐以待毙,只是不是咱们等死,而是建奴等死。”
真有底牌啊!
崔呈秀和王化贞却都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色,压低了声音,崔呈秀问道:“永贞兄,计将安出?”
“部堂,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好大的水啊,城里都积了水。”
没头没脑的一句,把崔呈秀差点气死。老子关心的是脑袋能不能保住,不是下雨!
王化贞脸色不善,咳嗽一声,说道:“永贞。别打哑谜了,下雨对咱们的火器更不利,要想指着雨水把皇太极赶走,恐怕是不行。”
张恪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世伯说的没错,大雨冲不走建奴,可是却能请来海龙王!”
说话间,张恪站起身,拉开墙上的布帘,露出了一张巨大的辽东地图。详细到了村庄乡镇,甚至哪有水井都写得清清楚楚,光是为了这张图,张恪就废了无数功夫,砸了无数银子,才绘制成功。
他站在地图前面,手指遥遥指向三岔河口方向。
“世伯,崔部堂,你们请看!”
两人凑了上来。仔细盯着。
“三岔河,也就是辽河,一年之中,水量变化很大。冬天甚至会结冰,不足以充当天险,也没法阻挡建奴南下。”
崔呈秀点点头,他不像那些清流废物。看到三岔河,就想当然地要沿河建立防线,可是他也看不透三岔河。下雨,还有和建奴有什么关系。
“崔部堂,你知道登莱水师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崔呈秀眼前一亮,继而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他迅速想到了一种可能。
“永贞兄,你是要从水路调兵,用登莱水师,带着义州兵精锐,从三岔河口登陆,切断建奴后援。形成包抄之势,把皇太极一举歼灭在广宁城下!”
什么叫大手笔,什么叫大韬略!
张恪出手,果然不凡。
只是这个方案有个最大危险,那就是用广宁做诱饵,换句话就是用自己当诱饵,崔呈秀可不愿意冒险。
“永贞兄,效忠大明之心,天日可表,可是你也不用太,太……”
“太什么?”
“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啊!”崔呈秀埋怨道:“你若是调集一两万精锐,运到锦州,野地浪战,还怕了建奴不成?”
什么什么啊!
张恪晃晃头,还是别和崔呈秀打哑谜了,这位太能胡思乱想了。
“金州和复州等地光复不久,大军岂能轻易调动,我这次只调了三千精锐。”
听着这个数字,崔呈秀的心又提了起来,求求张大爷了,别再玩心跳了好不!
张恪没让他担心,直接掀开了面纱,笑道:“这三千人,乘坐金州水师的大船,沿着河,逆流而上,直接攻取娘娘宫,切断建奴后勤线。粮草断绝,建奴自然不战自败,广宁之围也就解了。”
张恪说完,并没有得到两个人的欢呼,他们反倒是有些傻愣愣。
“怎么,有问题?”
“有大问题!”王化贞脸色惨白惨白的,他一把揪住张恪的衣襟,埋怨道:“永贞,你怎么能犯这种错啊?”
“世伯?什么错?”
“还用我说嘛,娘娘宫一带距离河口有五十里,皇太极留了阿敏的两蓝旗守卫粮道。你只派区区三千人,深入内陆,就想切断粮道,简直,简直……”
“痴人说梦!”崔呈秀不客气地说道:“永贞兄,你不会以为部下都是天兵天将,无所不能吧!这三千人被鞑子围歼事小,广宁安危事大,你,你,你太不负责了!”
这俩人吓得变颜变色,张恪反倒很轻松,笑道:“世伯,崔部堂,你们不用担心,这三千人和天兵天将还真的差不多,建奴敢招惹他们,那是找死!”
张恪说这话当然有底气,秘诀全在船队上面,自从招降李旦之后,张恪对海上就有了更多的了解。
如今南洋一带海盗横行,而且错综复杂,总体上说西洋人船只巨大,航海技术先进,可是人数太少,又不清楚大明的状况。而明朝的地头蛇人数众多,把持了海上的贸易。每年上千万两银子的货物漂洋过海,运到西方,海上的暴利,肥的流油。
可是作为贸易中心的大明朝,只能收到少得可怜的税收。
其中大头儿都被官僚大户吃走了,甚至李旦、颜思齐等海盗都吃了不少。
弄清楚海洋的贸易链之后,张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案,他以采购军粮物资为名,直接派遣登莱水师南下,驻扎在长江口一带。
正好包士卿在东南实力不小,让他采购茶叶、丝绸、瓷器等西洋人垂涎的东西,然后由登莱水师运送到西夷的手里,当然他们也可以自己来取货。
如此一来。等于是绕开了东南的大户官僚,也绕开了明朝的海禁政策。采购成本急剧下降,对西洋商人是天大的福音。
至于那些海盗,他们敢对登莱水师下手吗!就算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登莱水师也可以联合西洋人,组建八国联军,一起把海盗们干掉。
大明的上层对海上了解太有限,海上折腾的天翻地覆,他们都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那些西洋人都疯了,真真正正高兴疯了!
从张恪手里拿货。避开了官府盘剥,避开了贪婪的大户,便宜,安全。最要紧的是东西真好!
实际上西洋人买到的多半都是寻常货色,要知道明朝是有严格等级的。最好的东西是孝敬皇帝和勋贵的,然后是士大夫,至于西洋人,他们能买的多数是商民百姓能享用的。可就是如此,依旧宝贝得不得了。
张恪实在是没啥等级观念。包士卿在长生岛练出了天大胆子,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西洋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什么都敢买!
想不想让你们的国王。和大明的天子穿一样的衣服,用一样的饭碗,甚至一样的夜壶……
唯利是图的西洋人突然变得毫不吝啬金银,他们弄来整船的财宝。换取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只要把这些东西献给国王,献给教皇,他们立刻就会跃身贵族。得到册封,那些上流社会的人都会拜倒在他们脚下,只为了获取天朝的宝贝儿……
西洋商人也不是傻瓜,他们想要弄清楚天朝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很快,有传教士告诉他们,在帝国的北方,崛起一位强大的将军。他慷慨大方、战无不胜、所向睥睨、欣赏西方,是真正的骑士!
当然最后一句是他们自己想的。
这位将军和大明的传统人物不一样,他主张扩大贸易,甚至支持传播主的福音,当然有个小小的要求,若是能给他提供一些战船,就会得到更好的贸易条件……
中国人常说钱通神路,对西洋人来说,只要开价足够,他们能卖了爹妈,至于上帝,一边玩去……
经过一番交涉,李旦从荷兰买了五艘四级战舰,葡萄牙人则是提供了一艘三级战舰和两艘四级战舰。
至于最大方的要数英国人,他们是远东的后来者,和明廷又没有明显的冲突。因此英国提供了一艘装备火炮一百门的二级战舰!还有三艘三级战舰,以及大批熟练水手。
当雄伟的战舰开到金州湾的时候,明军彻底沸腾了,尤其是水师营,他们围着战舰,大喊大叫,兴奋的像是孩子,甚至有人直接抱起了行李卷,要在舰船上睡觉才踏实。
一共十二艘西洋战舰加入了金州水师,其中最小的也有五百吨排水量,装备50门火炮。个头比起李旦的座船稍逊,可是火力凶猛一倍不止。
看着这些大船,李旦嘴角都是口水。
“娘的,这帮西洋人真有本事,竟然造了这么大的船!”
李旦巴掌都拍不到一起,可是旁边却响起了一声轻蔑的冷笑。一个高大的中年人迈着大步走了过来,来的人正是明汝新,他是水师参将明文远的侄子。
从小就在海上打滚,武艺过人,又写了一手漂亮的字体。张恪大力发展水师,明文远就把侄子介绍过来。
很快明汝新就凭着娴熟的本事,赢得了一帮海盗的尊重,成了李旦的主要助手。
“老船主,这些船只当中,按照西夷的说法,最大的不过两千吨。当年三宝太监下南洋的时候,最大的宝船五倍于此!”
明汝新说到这里,挥拳狠狠砸在了船帮上,咬着牙说道:“耻辱,最大的耻辱!过了两百年,我们反而不如老祖宗,要花费巨资,从西夷手里买船只,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坚硬的船帮上留下了明显的血印,在场不少明军士兵的心都仿佛被重重戳了一下,鲜血流淌。
李旦沉吟半晌,苦笑道:“明贤侄,有了侯爷在,驰骋海疆的日子不会远了,咱们先打好这一仗,帮着侯爷把建奴灭了!没了后顾之忧,放手大干,老夫就不信,西洋的榆木脑袋能胜过咱们!”
一共集结五十艘战船,浩浩荡荡,向着大辽河驶去。连日的大雨使得辽河水位看涨,雄伟的战舰轻松驶入。
在渔民向导的带领之下,明军的船只排成一队,宛如一条蜿蜒前进的巨龙,向着娘娘宫方向驶去。
沿途早就有大量的建奴骑兵,他们也知道明朝水师的存在。可是他们不在乎,明朝的水师能如何,最多也要上岸作战,到时候怎么和大金的铁骑拼杀!
要知道宽阔的陆地,可不是长生岛能够比拟的。
建奴充足的信心,在见到明军的战船,一瞬间,变成了空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长大了嘴巴,根本不敢置信,世上还有这么大的战船!
恍惚之间,涛涛的辽河竟然变小了。
大船扯去挡板,露出黑洞洞的火炮,船舷上的士兵举起黑洞洞的火铳……
“开炮,开炮!”
弹丸从大炮喷出,重重落在河岸的泥土上,建奴稍微放松一些,可是突然他们瞪圆了眼睛。那些炮弹竟然炸开了,刺眼的火光,震耳欲聋的巨响,飞溅的弹片,穿透了他们的身躯。
上百个建奴骑兵淹没在炮弹的硝烟里,血水流入滚滚河水……(未完待续……)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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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好大的火
李旦横行海上多年,他深知手上战船的厉害,别说还不懂怎么造火器的鞑子,就算是大明,要是几十艘船驶入长江,那也是相当难对付。
想到这里,李旦不由得对张恪越发敬重起来,难怪他会如此看重西夷,的确有过人之处!
同样的,明汝新从小就喜欢大海,稍微长大一些,就缠着老人询问三宝太监的事迹,后来西洋人渐渐多了,了解到了西洋人漂洋过海的经历。明汝新第一次觉得世界都崩溃了,自诩天朝上国,把老祖宗的好东西忘得一干二净,而夷狄却不远万里,征服重洋。
“大明不缺勇士,中华岂无男儿!杀,金州水师,一定会成为海上的霸主,今天就是立威之战!”
明汝新挥动手里的令旗,两艘军舰,扯下了挡板,一共六十门火炮对准了岸上的建奴。对付上百个士兵,本来不用这么大的阵仗,许是压抑太久了,愤懑需要释放!
轰轰轰!
最先进的开花弹在鞑子身边炸响,不同于实心弹丸,破裂的弹片形成金属风暴,杀伤力成倍增加。三五米之内的建奴纷纷被弹片划破身体,肢体断裂,筋骨分离。人马一起被轰死在河边,碎裂的尸体变成了一堆烂肉。
离着稍微远一点的建奴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可是恐怖的场景让他们心碎,惊天动地的炮声让他们胆寒!
河面上的庞然大物。哪里是军舰,分明是庞大的怪物,无可阻挡的怪物!
胆裂魂飞的建奴拼命驱赶战马。没命地逃走,他们没有方向,只要能远离怪兽就可以了……
船队一路北上,所向睥睨,遇到建奴的村镇据点就轰几炮。一来可以震慑鞑子,二来可以操练炮兵。
果然一路行来,明军的炮兵实战经验又多了不少。而且他们还留下了可怕的传说。好多建奴根本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大的船只,还能喷吐烟火。这就是怪兽!彻头彻尾的怪兽!
有些建奴老人请来了萨满奶奶,在岸边疯狂地跳舞,把奴隶扔进河水里,祈求神仙显灵。把怪兽给收了。
明军沿途就遇到好几拨,不用多话,立刻给他们一炮或是几枪。听到爆炸声之后,无所不能的萨满巫师转身就跑,跑得比兔子都快,扔下了一帮傻愣愣的信徒。明军都懒得杀他们,只是哈哈大笑。
距离娘娘宫越来越近,慌乱之中的建奴总算是把消息报告了阿敏。
比起皇太极和代善,阿敏并没有在张恪手里吃过太大的亏。他并没有那么在乎义州兵。对于守卫粮道的任务,阿敏是嗤之以鼻,根本就是皇太极忌惮他的战功太大。因此故意打压他而已。
心中不平,阿敏就借酒浇愁,每日喝得酩酊大醉。
“贝勒爷,大事不好了!”
“鬼叫什么,给我滚出去!”
阿敏翻手一巴掌,扇在了奴才的脸上。顿时脸蛋就肿了起来,顺着嘴角流出了血沫子。报事的奴才只能自认倒霉。退到了外面。
阿敏转头又睡去,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骂骂咧咧的起来。
“狗奴才,滚进来!”
“是,奴才给贝勒爷请安。”
“嗯,有什么事情?难道汗王打了败仗,要老子去救他吗?”阿敏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显然要是皇太极倒霉,他会很快乐!
“不,不是!”偷眼看看阿敏,报事的奴才仗着胆子说道:“主子,明军杀来了!”
“啊?”
阿敏吓得一下跳起来。
“明狗从哪来的?难道汗王真的打败了,让明军冲过来?”皇太极倒霉他不在乎,要是真的溃不成军,他也承受不起。
“不是,是水师!”
“原来如此!”阿敏重新坐在了位置上,并没有太着急。
明军的水师能如何,不就是几艘烂船,一群没用的废物吗!
“明狗到哪了?”
“启禀主子,距离娘娘宫不过十里。”
“哼,你怎么不早点报告!”阿敏反手一巴掌,把报事的另一边脸也打肿了。他迈着大步,冲到了帅账外面。
“去调集五千勇士,再把火炮都带上,跟着我杀明狗!”
“杀明狗!”
“杀明狗啊!”
鞑子们兴冲冲,争先恐后集结起来,生怕错过立功的好时候。很快阿敏领着他们,冲向了娘娘宫。
娘娘宫地处辽河的拐弯处,水流和缓,是一个天然渡口。建奴大量的军用物资都囤积在这里,有十万石粮食,弓箭车辆,火药火器,不计其数。
本来是要调到前线,供应消耗的。可是孙师傅体贴地给皇太极留下了物资,所以这些都留在了娘娘宫。
阿敏领着人马,距离河边还有几百米,就看到河面上出现黑压压的影子,遮天蔽日,竟然仿佛山峰一般,等他看清楚,吓得嘴巴张得老大。不光是他,其他的建奴眼珠子掉了一地。
“那,那是什么玩意?”阿敏声音颤抖地问道。
“主子,好像是明狗的水师!”
“放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船?”阿敏像是疯了一样:“我不信,一定是明狗装神弄鬼,给我冲!冲上去!都是用纸糊的,不堪一击!”
鞑子听从阿敏的命令,全都向前冲,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毛毛的,这么大的玩意,恐怕不是吃素的!
“来得好,祭旗吧!”
“开炮!”
令旗挥动,直面鞑子的三艘大船,包括李旦和明汝新的座船,右舷上百门火炮交替开火,愣生生震得大船横移。
开花弹落在建奴中间,不停地爆炸,不像实心弹丸,开花弹能造成面杀伤,一丈多方圆的建奴都逃不出去。
不停地落马,不是惨死大炮之下,就是被同伴踏成肉酱,密集的阵型,简直就是最好的靶子,任由明军射击。
好不容易冲到了岸边,队伍已经稀稀落落,好多建奴惊魂未定,只能举起弓箭,向着大船射来。
他们的弓箭连给战船挠痒痒都不配,明军在甲板上举起了火铳,老兵们心里乐开了花,手中枪声不断,很快成片的鞑子就被击毙在河边。
活下来的鞑子越来越少,士兵们的劲头越来越高涨,整个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在后面督战的阿敏真的被吓到了,强大的明军战舰,就是强大的城堡,众多的火器把城堡变成了刺猬,根本无从下手。
正在他不知所措,眼睁睁部下被杀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起来:“不好了,娘娘宫着火了!”
阿敏猛地回头,一片巨大的火光燃烧,竟然半边天都红了。
“我的粮食啊!”阿敏瞪红了眼睛,痛叫一声,直挺挺从马背上摔下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美人救英雄
“杜擎,鞑子攻城第九天了吧?”
“回侯爷,过了子时,就是第十天了。”
张恪默默点点头,一声不吭,站起身拿着一根蜡烛,走到了地图前面,仔细的看着。杜擎这些天最多睡两个时辰,早就疲惫不堪,还勉强撑着精神,陪着张恪。
“从广宁到金州,再从金州出发,到辽河口,要多少时间?”
杜擎沉吟一下,说道:“侯爷,我们在建奴攻击前两天就下达了密令。应该在三天之内,吴伯岩和李旦就能接到命令,战斗准备需要五天,而海上行动最多三天。如果计算不差,昨天就应该杀入辽河口,如果顺利,此刻怕是已经深入几十里,搅得建奴天下大乱了!”
说话之间,杜擎也有些得意,张恪和其他大明的武将最大不同就是眼界开阔,敢想敢做,就像这种海陆联合作战,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根本没有胆子的。
这年头时间观念很单薄,行军差一天两天,已经算是准时了。更有人明明打完仗了,才慢悠悠摘果子。
张恪对义州兵的要求完全不一样,每当有军官升到把总,张恪会亲手送给他一个西洋怀表,时间的观念深深刻在每个人心头。不管是训练,还是打仗,每一样事情都有严格的时间流程,一丝不苟。
义州兵比起其他军队还有一项秘密武器,那就是识字率。从最初张恪手把手教导。到后来形成完整的教育体系。在军中三年的老兵基本上能认识一千个字。有些底子好的,写公文,绘制地图。轻而易举。
有了高素质的军官,义州兵甚至建立起参谋制度的雏形。
杜擎跟着张恪一路走来,对于义州兵的实力有着强烈的自信。很多人将义州兵比作当年的戚家军,殊不知,戚家军在很多方面,已经被彻底超越了。
“侯爷,李旦是海龙王。吴伯岩智计过人,再加上盖州的于伟良。他们联手出战,建奴保证倒大霉,您不用担心!”
“呵呵,我不是担心他们。而是担心皇太极!”张恪笑道:“皇太极聪明过人,他这些天并没有真正用出全力。”
“当真?”杜擎惊骇地叫了出来。
“他在想着围点打援啊。”张恪笑道:“我要是按照崔呈秀他们所想,急匆匆把各地人马调上来,皇太极势必以逸待劳,把这些人马一一吃掉,扩大战果。因此皇太极攻城,既要我们感到压力,还不能打破城池。火候拿捏,比起野猪皮。他要厉害多了!”
杜擎听到这里,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挠了挠头。
“侯爷。您不会光是夸奖皇太极吧?”
“笨!”张恪笑骂道:“老子是告诉你,明天鞑子要拼命了,传令下去,大家提高警惕,准备拼了!”
“噢!卑职立刻去办!”
……
霞光绚烂,照在明盔亮甲上面。好像镀上了一层金光,威武神圣。广宁的城头。张恪笔直地立在城头,王化贞和崔呈秀左右陪伴,这两位十分难得也都穿着盔甲,沉重的甲胄压着他们,几乎喘不上气。
轰隆隆!
炮声响起,战鼓如雷。一声惊天响。崔呈秀差点趴下,听着鞑子的战鼓比起以往更凶猛了,难道是亲临城上的错觉?
接下来鞑子的举动告诉着崔呈秀,根本不是错觉,而是要玩真的了!
炮声不断,密密麻麻的建奴推着攻城器械,迅速冲上来。黑压压,遮天蔽日,好像蝗虫一般,声声喊杀,直冲城头。
崔呈秀手指不停颤抖,可还是勉强站直了身体,不管怎么样,不能丢了钦差大人的脸!
“快闪开!”
崔呈秀没明白怎么回事,突然有人扑过来,摔得他七荤八素。
“哎呦哟,我的腰折了,腿断了……”
压在他身上的正是张恪,崔呈秀刚要质问,只见张恪指了指背后的城楼,刚刚一枚炮弹打过去,在城楼上留下了一道深沟,砖石被打得满天飞。
看到这一幕,崔呈秀突然腿了不疼了,腰也不痛了。
“永贞兄,救命之恩,老哥记下了。”
张恪反倒是歉意地说道:“部堂,本来不该让您冒险的,只是钦差大人的牌子不亮出来,吓不走建奴啊!”
虽然是玩笑,崔呈秀却美滋滋的,笑道:“本官早就想让建奴尝尝厉害了!”
崔部堂一副“我的大斧饥渴难耐”的神色。
就在此时,战斗已经开始。
建奴弓箭比不上明军火铳的射程,他们低着头,拼命推着盾车往前跑。而城上的明军则是连绵不断的射击,奋力击杀更多的建奴。
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提早一刻,就能决定生死。明军奋力射击,建奴留下了一地尸体。渐渐的鞑子越来越近,不时有火铳手被弓箭射中。
“大家蹲下。”
火铳手急忙躲在悬户后面,利用厚实棉被的保护继续射击,不过悬户终究影响了视线,效果远不如之前。
嗖,嗖,嗖……
鞑子的弓箭如同雨点一般,疯狂射向城头,士兵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杀啊!”
从建奴的队伍之中,冲出数百个壮汉,提着沉重的武器,向城头杀来。张恪顾不上危险,举着千里眼,细心观察。
这些鞑子和普通鞑子并不一样,更加强壮剽悍,身上缠着兽皮衣服,头上还插着雉鸡翎,有些面部还涂着奇怪的油彩,凶神恶煞,势头非常猛,有些人已经顺着云梯,冲了上来。
“鞑子的杀手锏来了。都小心应付!”
杀来的鞑子乃是布特哈八旗,所谓布特哈八旗还有些来历,老奴统一女真之后。还有其他的部落分散在白山黑水之间,有达斡尔、鄂温克、鄂伦春等等,也就是所谓的生女真。连续败在张恪手里,建奴兵力已经无从增加,只能打这些人的主意。捕捉生女真,提升实力。比起其他人,生女真更加凶残。更加一根筋,不在乎自己生命。更不在乎别人生命,虽然人数不多,俨然皇太极手上的王牌。
“抬枪!”
唰,长枪如林。虎视眈眈,等着自寻死路的家伙。有个粗壮的生女真突然跳上了城头。
“刺!”
长枪刺出,鞑子下意识举起硕大的盾牌,挡住了三根长枪,他被刺得倒退一步,这家伙瞬间被激怒了,右手的斧头猛挥,三根长枪应声断裂。士兵吓了一跳,还没有遇到如此凶悍的鞑子。他们下意识退后,让其他士兵补充。
可是就在这个空档,这个鞑子猛地俯身。成了一个肉球,滚了过来。双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长枪竟然碍手碍脚。鞑子猛地劈向明军,一个士兵的腰部被划开,肠子流淌。鲜血溅得鞑子满脸。
凶厉的本能被刺激出来,他继续挥动斧头。又是一个明军遭了不幸,胸膛被劈开一道狰狞的伤口。眼看活不成了。
“卑贱的尼堪,受死吧!”鞑子疯狂地叫嚣。
其他的明军也从震撼之中反应过来,什长咬着牙,冷笑道:“死得该是你!”
大家一起出枪,八条怪蟒分别刺向了鞑子的要害。这家伙舞动手里的盾牌,拼命遮挡,七条长枪都落空,明军被震得胳膊发麻。
“死!”什长找到了空档,长枪正好刺在鞑子的咽喉,瞬间鲜血顺着三角形的窟窿喷射出来。
鞑子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他不退反进,鼓起身体最后的力气,向着明军杀来。
砰!
长枪穿透身体,鞑子重重摔在地上,可是他临死之前,飞出的斧头也砍断了另一个明军的胳膊。
两死一伤,才换取一个鞑子的生命!
明军的心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城头陷入了殊死的肉搏。
生女真根本不知道生死,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停地冲,除非杀死他们,不然他们就是不死的狂魔,不停向前冲杀。
反观明军,连续鏖战已经极大消耗了他们的体力,原本所向睥睨的长枪刺杀,竟然失去了威力。士兵们不停后退,任凭指挥官如何叫喊,都没有作用。
乔桂几乎疯了,他握着长刀,连续斩杀了三个生女真,可是身上也挨了一刀。杜擎带着张恪的亲卫冲上来,和鞑子浴血奋战。
身边的人不停减少,城头的鞑子越来越多。
崔呈秀紧紧靠着城墙,从开战他就如此,身体都僵硬了。偏偏有不开眼的,一个鞑子看他是个大官,立刻冲过来。
手中的精铁刀挥动,崔呈秀的亲卫被砍断了腰身,鲜血迸溅,另外两个急忙冲上来救援,鞑子眼里根本没有他们,大刀直奔崔呈秀砍来。
“明狗,死吧!”
啪!
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再看过去,一团硝烟飘荡在两个人之间,鞑子的脑袋已经被打飞了一半,剩下的一只眼睛写满了不甘,似乎不情愿死在废物的手里。
崔呈秀抓着短火铳,浑身发抖。
“我杀鞑子了,我杀鞑子了!鞑子死在我手里了!”
无有缚鸡之力的钦差大人,竟然杀死了一个建奴,士兵听到了吼声,立刻振奋起来。不就是鞑子们,有什么了不起的。
双方厮杀越来越凶猛,甚至有人互相抱着,一起摔下城去。
距离广宁二十里,医巫闾山的丛林之中,一队人马悄悄摸了出来,他们衣衫多半都被划破了,脚下虚浮,脸色惨白。
“殿下,咱们走出来了,真的走出来了!”
满达日娃脸上露出一丝灿烂的笑,迎着阳光,明媚多姿。
“永贞等着我,我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援兵来了
广宁攻防战进入到了第十二天,城下已经堆满了尸体,八旗的精锐至少损失六千,差不多废了一旗,其余辅兵跟役,加上蒙汉八旗,皇太极都懒得计算了。
不过这些还都在皇太极的预计之中,张恪这家伙岂是好对付的,哪怕再多死一倍,只要能铲除张恪,也都值了!
汗王大帐之中,代善、岳托、豪格、杜度、范文程等人陪同着。阿巴泰在三天前督战,被一枪击中了左臂,半条胳膊打废了,都露出森森白骨,多亏手下奴才把他抢救回去,军医检查之后,前臂都打没了,一点救都没有,只能用利斧截肢,把糜烂的骨头筋肉全都砍断,不然一旦感染,小命就没救了。
皇太极亲眼看着阿巴泰被砍掉了胳膊,痛得昏死过去,心里头也不好受。
“朕的确想过引诱明军前来解救广宁,然后一举全歼。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一路援军都没有,张恪这家伙实在是有意思啊!”
豪格得意地笑道:“父汗,依孩儿看,是张恪这小子人缘太差,明狗都不救他,眼睁睁看着他死在咱们手里,明狗不都是这样吗!”
“呵呵,要真是如此,张恪早就死在我们的手上了。”皇太极意味深长地叹道:“是他看透了咱们的打算,才故意不上当。”
范文程突然插嘴说道:“陛下,臣以为张恪此举虽然减少其他明狗的损失。可是却把自己置于险地,十几天攻城下来,城中的明军已经损耗殆尽。眼下应该一鼓作气。尽快拿下广宁,免得明军集结起来,对我大金不利。”
“嗯,范先生说的在理,朕已经调回了闾阳驿,盘山驿等处的人马。集中全力,拿下广宁!”
……
炮声轰鸣。建奴再度杀向了广宁,连续的战斗。张恪疲惫到了极点,士兵还能轮换休息,他却要日夜盯着,就算是铁人也承受不住。
趁着空闲。靠在墙角打盹儿,还没睡多大一会儿,炮声响起,张恪猛地一震,一下子从地上蹿起,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外。
看了一会儿,张恪叹口气。转头,杜擎和乔桂都站在身旁。显然两个人也情绪激动,感到了压力。
“去,把城中所有的手雷、万人敌、一窝蜂、神火飞鸦。总而言之,一切能用的火器都搬到城上,建奴要玩真的了!”
“遵命!”
杜擎急忙转身去传令,乔桂没有急着动作,而是用力抓住张恪的肩头。
“永贞,我留了二百名精兵。倘若——他们会保护你杀出城的。”乔桂自嘲道:“我本来以为就是猎户的命,没想到竟然混成了总兵。能战死沙场,也够本了。”
张恪正要说话,乔桂却摇摇头:“永贞,谁死了都没事,唯独你,千万不能出事。来的时候我爹说了,要是保护不了你,我死了都别想进祖坟!”
“还是铁山叔疼人啊!”张恪也不装了,欣慰地笑道:“放心吧,咱们都会没事的!”
今天担任攻击主角的依旧是布特哈八旗的生女真,经过两天的杀戮,他们也不敢小觑瘦小的明军。
在弓箭的掩护之下,他们轻松冲上了城头。
可是到了城头,他们都吃了一惊,怎么没有了熟悉的长枪手。有些人还在挥舞着盾牌,看起来就像小丑一般滑稽。
建奴稍微一愣神,从两旁的城楼响起了哧哧的声音。
猛地抬头,只见一片箭支带着火星激射过来,他们慌忙举牌格挡,可是一窝蜂火箭岂是人力可比,就好像一根根巨锤,砸在盾牌上面,把盾牌打得粉碎。
箭支去势不减,继续穿透建奴的身躯,把他们硬生生钉在城墙的砖缝里,一点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液流光。
“杀!”
明军的长枪手迅速冲上来,长枪如林,一起刺出,慌乱之中的建奴来不及防御,纷纷被戳倒在地上,被明军踩在脚下。
建奴准备许久的第一波攻击,竟然被轻松消灭。
城外亲自督战的皇太极气得牙根痒痒的,破口大骂:“张恪,到了这时候,还敢和朕耍手段!”
“冲,谁杀了张恪,封贝勒,赏万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建奴再度鼓起勇气,不用讲究什么阵型,他们像是潮水一样,不要命地冲向了城头。
真正拼命的时刻到了,明军全都拼了,就连王化贞和崔呈秀都上城了,一个提着宝剑,一个握着手铳,随时准备拼命。
从早上杀到中午,城墙的砖石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浓烈的血腥气几乎让人晕厥。
不断有明军倒下去,后面的士兵勇敢的补充上来,可是补充的这些人很多都是十五六岁,还有四五十岁的人,显然城中的青壮已经枯竭了。
张恪已经斩杀了三个建奴,胳膊上隐隐有丝丝疼痛,显然也受伤了。
“难道海军没有得手吗,还是皇太极想破釜沉舟!”张恪第一次有些动摇,难道他计算有误?
或许吧!
“杀!”事到如今,张恪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拼了,长刀挥动,一道闪电,一颗人头飞上了天空,反手一刀,刺穿了一个鞑子的小腹,内脏流了一地。
城头上的杀戮越来越疯狂,双方根本分不出彼此,人已经变成了杀戮的机器,疯狂摧毁着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包括别人,也包括自己。
已经无暇救治伤员,只要还有一口气,伤员也要和鞑子血拼到底,年轻的战士捂着流出的肠子,另一只手臂抱着鞑子的脑袋,一起从城上摔下去……
明军的顽强远远超出皇太极的估计,每当他以为唾手可得的时候,明军都会爆发出强烈的反扑,把他们再度赶下城去。
可是别管明军如何挣扎,皇太极都还有把握,他手上的筹码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启禀陛下,大事不好了!明狗的援军来了!”
皇太极脸色顿时一变,就在此时,从广宁的西南方向,出现无数的旗号,尘土飞扬,遮蔽了天空。在尘土之中,喊杀声惊天动地,看样子至少有上万的骑兵。
“营州总兵张峰!”
“懿州总兵满桂!”
“归义侯,兴州招讨使善巴!”
……
一面旗帜,就代表着一队强兵,建奴看到这里,脸都绿了。
“完了,完了,明军的援兵真的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炮打阿敏
听说有人马来援救广宁,皇太极顿时吓了一跳。早就听说不少蒙古部落归附明朝,若是蒙古人甘心供明军驱使,大明立刻能多几万骑兵。
虽然蒙古骑兵皇太极并没有放在眼里,可是一旦和大明的火器部队结合起来,简直就是噩梦。皇太极只觉得脊背发凉,手指不停颤抖。
“陛下,陛下!眼下该如何应付?”
皇太极咬了咬牙,广宁这块肉唾手可得,让他放弃,实在是难受。
“派一个牛录过去,看看是不是明狗在虚张声势?”
杜度急忙点头,转身就走,突然顿了一下:“陛下,若是真的是蒙古的骑兵来了,该如何应付。”
“那……”皇太极一时语塞,只能说道:“先弄清真假,然后再说!”
一队建奴精骑,披着厚实的铠甲,精铁面具后面,射出两道寒光。这些骑兵就是鞑子精锐当中的精锐,人马都罩着铠甲,俨然所向无敌的坦克战车。
蒙古骑兵虽然纵横大漠,威名震天下,可是建奴并不把蒙古人放在眼里。这些蒙古人和大明一样,都在腐朽之中,他们不光忘了老祖宗所向睥睨的战术,也没有决死一战的勇气。只能欺负欺负窝囊废的明军而已。遇到了大金勇士,就是一盘菜而已。
“冲!”
“杀啊!”
建奴狠命抽打战马,就像是离弦之箭。向着远处的蒙古人冲去。
同样的,从蒙古人的骑兵当中,也冲出了一队人马。数量甚至比他们还少,直接迎着建奴,就杀了上来。
两道洪流越来越近,建奴丝毫没有放在眼里,他们猖狂地大笑。
“哈哈哈,尼堪的走狗,敢和大金作对。死路……”
话还没说完,蒙古骑士猛然抬起手。枪声大作,子弹像是暴风雨一样,打向了鞑子。
双方相距不过五十步,火铳的弹丸力道十足。建奴的厚重铠甲一点没有用处。被打得四散横飞,跑在最前面的一排全都倒下去。后来来不及收拢战马,直接被踏成了肉泥。
建奴看到同伴丧命,气得哇哇爆叫,纷纷举起了弓箭,要射向蒙古人。冲锋之中的蒙古人竟然将手里的火铳扔在了地上,猛地又掏出一支。
这一次建奴看得清清楚楚,火铳不用火绳击发,只要轻轻叩响扳机。就能射击!
自生火铳!
那可是明军都没法全部装备的,只有明军的精锐才能享有。一群蒙古人竟然有,而且还是一人两支。天理何在啊!
建奴顾不上感叹,两轮火铳之下,他们至少损失了六十几个人,密集的阵型变得稀疏,冲击势头大减。相反他们稀疏的弓箭只是射伤了几个蒙古人,其他人都好得很。蒙古人士气一下子暴涨起来。他们扔掉了第二支火铳,把长长的骑枪拿在了手里。
“杀!”
一声娇喝。蒙古人骤然加快战马,向着建奴冲过来。
怎么有女人?
建奴来不及吃惊,他们慌忙举起手中的兵器,迎战蒙古人。当他们举起来的时候,才骤然发现,不论是精铁长刀,还是大斧,或者长枪。建奴最长的武器不过一丈二三,毕竟人不是机器,太长太重的武器骑兵根本承受不了,建奴同样如此。
可是他们的对手却普遍用着一丈六尺长的骑枪,冷森森的枪尖透着无穷杀气。看到如此长枪,建奴骤然想起一群人。十几天前,两红旗的骑兵就惨死在这种长枪之下,惶恐的气氛在建奴之中迅速弥散,所有人眼中都是惶恐的神色。
噗嗤!
长枪入肉,轻松在鞑子的身上划出致命的伤痕,鲜血奔涌而出。
双方都在全速向前,巨大的反弹力道让枪头刺得更深,建奴纷纷落马,不是被刺死,就是被踩死。
反观蒙古人,长枪刺中的一刹那,枪杆承受不住纷纷断裂,卸去了力道。他们好像没事人一般,抽出弯刀,纷纷杀入建奴队伍之中。
连续两轮攻击,建奴死伤了一百多人,剩下的已经被吓走了魂魄,蒙古人好像砍瓜切菜一样,将残余的鞑子斩落马下……
“不好!”
手下人的惨死,杜度几乎疼得昏过去,可是更让他受不了的是蒙古人的战法,很明显他们把义州兵的精髓都学去了。若是有几万如此程度的蒙古骑兵,八旗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杀啊!”
“冲啊!”
蒙古人士气大震,沙尘漫天,喊杀之声不绝于耳。无数蒙古人从四面八方冲来,看样子少说也有两三万人。张牙舞爪,杀气十足。
“苦也!”
杜度彻底被吓住了,只能说道:“传令,让西南面攻城的人马立刻撤退,全都退到东北。快!”
攻城已经消耗光了建奴的体力,一想到蒙古人从后面袭来,他们再无勇气。屁滚尿流,从城墙上逃走。来不及撤退的被城中的军民纷纷干掉。
西城门正是王化贞负责,他长叹一口气,大呼侥幸。这时候蒙古骑兵已经冲到了城门口,看着旗号,王化贞几乎落泪。
“张峰总兵,满桂总兵,你们快去东城,帮着侯爷杀敌!”
“哈哈哈,王大人,好久不见啊!”
王化贞急忙揉了揉眼睛,突然嘴巴张的老大,他认识城下的女子,这不是炒花的孙女吗,这丫头和张恪好像还不错……
王化贞脑袋突然打了一个闪电,失声喊道:“姑娘,难道是你吓唬鞑子?”
“知道了还问!”满达日娃抱怨道:“还不快点放我们进去,要是鞑子反应过来,我们这一千多人可就完蛋了!”
“是是是!”
王化贞忙不迭地答应,虽然蒙古人只有一千多,但是好歹是生力军,现在的广宁就好像是渴了几天的人,哪怕是几滴水也不会放过。
城中的明军久旱逢甘霖,欢喜无比。可是皇太极却暴怒无比,他下令撤军五里,严阵以待,等待着蒙古骑兵的到来,结果只等到四个字:你被骗了!
“混账,该死的蒙古人,本汗不会放过你们。”皇太极恶狠狠看了一眼杜度,嘴里只吐出两个字:“饭桶!”
“来人,继续攻城……”
皇太极话音刚落,豪格突然跌跌撞撞从外面跑了进来,扑通跪倒在皇太极面前。
“父汗,大事不好了,阿敏贝勒死了!”
皇太极身躯一晃,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父汗,阿敏贝勒被大炮击中,尸骨无存啊!”豪格说着拜伏在地,浑身不停地抽搐,也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害怕……(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复仇之师
水师一路横冲直撞,杀进了建奴的腹地,靠着犀利的枪炮,把阿敏打得狼狈不堪。与此同时,于伟良率领着两千人马,从盖州走陆路,急行军一昼夜,七十里路程,正好赶到了娘娘宫的后面。
本来阿敏对盖州的明军是防范有加的,水师突袭把鞑子都吓傻了,竟然全部的精力都盯着水上,忽略了于伟良他们。
于伟良都没有想过,会这么轻易就杀到了娘娘宫。他可是心黑手狠的人,丝毫不会因为鞑子的客气,就放过他们。
上百支神火飞鸦一起出击,顺着风,落到了建奴的仓库之中。戍守的士兵来不及反应,大火飞腾,火蛇乱窜。仓库之中全是易燃之物,有衣甲、帐篷、毛皮、粮食,全都是一触即燃。而且还有更致命的东西,那就是火药!
皇太极和张恪交战,早就认识到了火器的重要,可是建奴却没有学习该怎么保存火药。他们只是简单密封,堆在了临时仓库里,上面覆盖着毛皮防雨。
鞑子万万没有想到,明军竟然会突然袭来,神火飞鸦爆裂开,大火蹭蹭蹿起,恰巧有一只倒霉的“乌鸦”正好落在火药堆的上面。
皮草瞬间燃烧,噼里啪啦地作响,在大火的炙烤之下,终于第一个火药桶炸开,一个炸开,其他就跟着。
爆炸简直不可阻挡,烈焰腾空,硝烟弥漫。来不及逃跑的建奴被浓烟呛得昏死过去。接着大火覆盖,把他们变成了焦炭。
大火染红了半边天,也烧得阿敏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是野猪皮的侄子。地位尴尬,如今丢失了补给,更是罪责难逃。皇太极肯定会借机发难,可是眼下他都没有精神头担心了,明军从两面杀来,唯有赶快逃命。
阿敏领着人马,向北跑去。大约跑出五里远,正好有一座浮桥横在面前。本来是搭建运输物资的。阿敏犹豫一下,就领着人马上桥了。
不管如何,皇太极还率领着八旗主力,和他汇合。报告明军的动向是上上之选。若是直接向辽阳和沈阳逃跑,说不定有人就会怀疑他临阵脱逃,甚至向趁机篡权。
阿敏这时候脑袋尚且清醒,但是老天爷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两艘明军的战舰继续北上,打下娘娘宫还不满足,他们要彻底封锁大辽河。指挥船只的正是明汝新,他举目望去,前面出现一座浮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字:打!
明军炮手遵照命令,急忙将舰首的大炮对准了浮桥。
“开炮!”
“开炮!”
……
黑乎乎的炮弹落在了浮桥的周围,激起一道道水柱。足有几丈高。
偏巧此时阿敏正在桥上,他吓得亡魂大冒,手下的奴才都傻了。他已经顾不得害怕了,只能拼命催动战马,想要逃命。
好在浮桥不算太长,他已经走了一半。还有机会!
驾!
马屁股被抽裂,鲜血迸出。阿敏拼死命的逃跑。
或许他作孽太多。就在离着岸边只有十几丈的距离,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身后的桥面,硕大的原木被炸得木屑横飞,硝烟弥漫,阿敏还有他的奴才都倒了下去。
受伤未死的奴才拼命叫着,用力匍匐,爬到了阿敏的面前。
一眼看过去,这帮奴才吓得嚎咷痛哭,原来一根不长的木条,就好像飞刀一般,正好从后脖子刺中,从前面出来。等再看阿敏之时,已经没了性命!
继莽古尔泰之后,又一个大贝勒丧命,而且还是这么惨,对建奴的士气打击之重,简直难以形容。
尤其是驻守海州、西平堡一带的两蓝旗失去了主帅,加上辽河切断,他们没法联系,只能作鸟兽散。
有人急匆匆逃回沈阳,有人则是去找汗王陛下,还有一些建奴,干脆翻过长城,向着草原逃走。
野猪皮征杀多年,女真人逃到大明和蒙古的不少,可是那些都是叶赫和海西的女真,建州女真大规模逃跑,这还是第一次……
靠着抢掠为生的野蛮集团,终究有破灭的一天,显然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于伟良和李旦心情大好,在他们面前摆着阿敏的人头,眼睛睁得老大,嘴张着,露出黑黄的牙齿,显然他死不瞑目!
“阿敏奴酋,还不服气吗?等我们把皇太极也宰了,你们一起上路,那就舒心了!”于伟良大笑道:“咱们别客气了,继续前进,兜着屁股,狠狠打!”
……
广宁城中,入城的蒙古士兵和立刻分派到了各个城门,加强防守。分派之间,士兵们猛然抬头,却找不到公主的身影。
同时,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正奔驰如飞,仿佛一条红色的闪电,沿着东西向的街道狂奔。一边奔跑着,一边看着两旁不时抬过去的伤兵。
每看到一个,心就紧缩一下,跑着,跑着,甚至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就在窒息的一刹那,突然眼前出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活生生出现在面前。
满达日娃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从马背上跳起,轻盈地落在地上,娇小的身躯乳燕投林一般,扎进了男人的怀里,眼泪不争气地流淌下来。
张恪傻愣愣抱着娇躯,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勉强笑了出来。
“公主宝贝儿,能不能松一点手,不然相公都喘不上气了!”
“不能!”满达日娃倔强地摇着头,猛地抬起小脸,噙着泪水说道:“我怕,怕你消失了!”
看着憔悴的脸庞,张恪突然仿佛心头被扎了一下。他也顾不得一切,低下头,用力吻着红润的唇。
两个人在这一刻都疯狂了,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分开。
满达日娃仔细打量着张恪,眼中的血丝,浑身的硝烟,斑驳的血迹,无一不在显示着战斗的惨烈!
想到这里,她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挥起拳头,狠狠砸在了张恪的胸膛。
“死人,你怎么不把大哥的兵调来啊?”没等张恪解释,她又哭道:“就显你英雄是吗?别人都比不上你张大侯爷,一只手就能灭了建奴!你也不想想,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娘仨可咋办啊!”
泪水扑簌簌落下,张恪嘴角抽搐了两下,竟不知所云,唯有用力抱住怀里的佳人,永不放手……
轰轰轰!
大炮再度响起,满达日娃猛地一惊,愤怒的小脸充满杀气,冷笑道:“皇太极,老娘宰了你!”
愤怒的公主殿下正准备大开杀戒,突然城头的士兵声音之中满是欢喜,大声喊道:“来了,来援兵了!”
不会又是虚张声势吧,张恪急忙问道:“来的是哪部人马?”
“回禀侯爷,是白杆兵和戚家军!”杜擎扯着嗓子喊道:“报仇的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进退两难
广宁城外,简直热闹极了,蒙古援兵是假的,可是其他援兵一点不假,而且人数之多,远超张恪想象。
站在城楼最高处,从南方依次排开,至少出现了四支队伍,离着最近的一支打着大旗,上面绣着孙字,带来的人马足有五千出头。
张恪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当年在广宁并肩作战的孙得功,这一次派他守卫闾阳驿,掩护百姓撤退,没想到他又来救援,患难见真情,不由得心里热乎乎的。
挨着孙得功,是一面黑色大旗,张恪更加熟悉了,那是义州兵的战旗。眼下在辽东还能领兵的大将,只剩下一个马如峰,想来一定是他了。
再往下面看去,一面特殊的旗号格外吸引眼球,雪白的旗面,绣着红色的死字。狰狞刺眼,凝重的血气、煞气,盘踞在战旗上,就仿佛一只怪兽,张牙舞爪,随时会暴起,把敌人撕成碎片。
战场从来都讲究吉利,居然有人打出了死字旗,难道他们都不要命了吗?
满达日娃紧紧依偎着张恪,似乎也被旗号吓呆了。
“哥,他们是谁啊,这么大的仇恨?”
“仇恨当然大了,当初在浑河岸边,两千名白杆兵,流干了最后一滴血。我能侥幸脱身,全都靠他们的牺牲。”
“啊!他们就是白杆兵啊!”
满达日娃不由得抓紧了千里眼。仔细看着。她熟悉白杆兵,是因为听说白杆兵的统帅是一名女子。历朝历代,真正能统帅千军万马。征杀疆场的,除了戏文里的穆桂英,恐怕就要数秦良玉了。
果然,在死字旗号下面,一群士兵簇拥着一位个头高大的女将军,威风凛凛,一点不比男人差。她就是大明石柱宣慰使。二品诰命夫人秦良玉!
浑河一战,秦邦屏壮烈殉国。尸首无存,消息传到了四川,秦良玉三天水米没沾牙,兄长死去了。唯有血债血偿。
兄弟秦民屏写来了亲笔信,白杆兵留在辽东,恢复力量,严格苦训,等待着报仇的时机。
秦良玉二话没说,从石柱抽调精锐,年轻的小伙子们背着粮食,扛着唯一的武器——长长的白杆,沿着先前的足迹。义无反顾地北上。
秦良玉也有心北上,偏偏四川爆发奢崇明叛乱,她不得不指挥人马。同奢崇明殊死相搏。两年多的时间,秦良玉南征北战,足迹遍及四川,几乎没有休息过。
不过在她的心中,最大的敌人都是关外的建奴。听闻张恪毙杀野猪皮之后,秦良玉拿着战报。到了兄长的衣冠冢前,嚎啕痛哭。
正好此时奢崇明被压了下去。秦良玉立刻上书,率领着手上的白杆兵,北上辽东,要和建奴清算曾经的仇恨!
“儿郎们,杀奴报国的时候到了!”
秦良玉洪亮的吼声,让每个人都热血沸腾。
“杀奴,杀奴!”喊杀声越来越强烈。秦良玉满意地点点头,对着身旁的秦民屏点点头。
“这两年在张侯爷手里学到不少本事吧?”
“那是自然!”秦民屏自信地笑道:“姐姐,你就看着兄弟怎么灭了建奴!”
秦民屏一招手,白杆兵迅速集结成战斗方阵,踏着整齐的鼓点,向着建奴冲了上去。队伍整齐划一,步伐坚定有力,踏得地面都跟着颤抖。秦良玉看在眼里,忍不住拍手叫好。
“果真有两下子,竟然比我训练的还好!”
白杆兵率先发起攻击,建奴自然要有反应,皇太极命令岳托率领着镶红旗迎战。炮声隆隆,鞑子像是旋风一般,冲向了明军。
面对鞑子的骑兵,以往的白杆兵只能严阵以待,像是刺猬一样,等待着进攻。而此时他们却有了攻击的利爪!
秦民屏一挥手中的令旗,二十门野战炮怒吼,这些大炮是义州兵工厂的产品。经过工匠们的苦心摸索,终于生产出威力大、发射快、轻便灵活的野战炮。
开花弹在建奴之中不停炸开,每一枚炮弹都带走了三五个建奴的生命,野战炮不停的轰鸣,似乎不用向以往的大炮需要冷却一样,秦良玉不由得啧啧称奇。
其实这些大炮同样需要冷却,只不过连续射击的时间长而已。
一顿凶猛的大炮,打得鞑子七荤八素,等到他们到了一百步之时。前排的白杆兵单腿跪在地上,举着火铳,射出了致命的子弹!
“死!”
铅丸把鞑子身躯打碎,把他们从战马掀下去,建奴的队伍一下子就少了一排。白杆兵不喜不悲,仿佛习惯了一般,前排的立刻后退,后排马上补充。枪声绵延不断,行云流水,看得赏心悦目。
“这还是白杆兵吗?”马祥麟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二舅也太厉害了吧!
没等建奴冲到眼前,就杀死了两三百敌军,而自己人一点没有伤损,这,这,简直没法形容了。
马祥麟眼中全是小星星了,激动地说道:“娘,二舅手下的还是白杆兵吗?”
“怎么不是!你没看他们每个人还都带着白杆吗!”秦良玉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翻江倒海,百转千回。
哪个领兵的不知道好武器的重要,谁又甘心只有一根可怜的白杆。以往石柱穷没办法,可是后来秦良玉两口子替大明征杀疆场,秦马两家死了多少人!秦良玉觉得对大明足够忠诚了,上书请求,能够提升白杆兵的装备,尤其是需要大量的火器。
奏疏上去了,但是石沉大海,别说武器了,就连粮饷都要自筹,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清楚。猛然看到兄弟手下的装备,秦良玉竟然升起一种凄凉。大明皇帝,比起张恪差得太远!
念头一闪,她自知大逆不道,急忙按了下去,可是却忍不住升起强烈的好奇,盼着能早点进广宁,见一见这位传奇的定辽侯!
战斗还在继续,建奴一头撞在了白杆兵的枪阵上面,经过残酷的训练,白杆兵已经掌握了娴熟的技巧。
密集的长枪挡住建奴冲击的势头,专门的盾牌手阻挡狠毒的弓箭,同时休整差不多的火铳手急忙冲上来对射。
两边的人马都在快速损失,可是单打独斗的建奴很快就不是配合默契的白杆兵的对手。
秦民屏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一千个日日夜夜,多少次他从痛苦中醒来。永远也忘不了大哥赶他走的场景。
仇恨折磨着他,唯独用最疯狂的训练麻痹自己。吴有性检查过白杆兵的腰腿,发现他们的关节堪比三四十岁,比他们实际年龄要多了十年!
这是什么概念,每一个白杆兵都没有把自己当人看,他们是在用生命训练。
同样还有一群人,他们也是拿出了生命在拼,那就是曾经威震天下的戚家军!
自从浑河一战,戚金殉国。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戚家军已经烟消云散了。不光没有了将领,就连义乌等地,也因为连年征召,民力疲惫,再也没法训练出强悍的戚家军。
可是张恪不这样看,他提拔周敦吉为副总兵,专门从矿工、河工之中征召士兵,这些人受得苦难最多,而且极富组织性。
果然,在短短两年时间,戚家军重新扩充到了六千人,他们继承了精于火器的传统,在历次和义州兵比试当中,他们几乎都能拔得头筹。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四支强兵,就像是四柄锐利的宝剑,插向了鞑子。
平时建奴或许还能抵抗,可是经过了残酷的广宁攻防战,他们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此时遇到了生龙活虎一般的明军,只能步步后退。
代善、岳托、杜度,他们疯了一样,督促着奴才们向前冲,可是都毫无作用。皇太极身为三军统帅,焦急的来回走动。
阿敏已经死了,仗没法打下去,必须撤退,可是现在撤退,又难免被明军趁虚而入,实在是难上加难,不知所措。(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败了
杜度不停厮杀,刀也卷了,头盔也丢了,浑身好几处疼痛,显然受了伤,可是他都顾不得了。
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杀出去。偏偏四周的明军越来越多,生龙活虎一般,不停地杀戮着,眼看着大金的勇士成片倒下去,根本不是明军一合之敌。
“杀啊,别放了酋奴!”
有明军盯上了杜度,当即有几十名明军抓着长枪冲了上来。每个人迈着虎步,雄壮无比,手里的长枪滴着血液,显然每个人都杀了不少建奴。
杜度和义州兵交过手,还特别打听过,义州兵当中最要命的就是一群二十出头的老兵。他们最早跟着张恪,据说几乎天天吃肉,体力强得不像话,而且训练严酷,武技娴熟,经验丰富,即便是对上白甲兵也不会吃亏。
很显然面前这些就是义州兵的精锐,杜度竟然没有了对战的勇气,转身就跑。
“挡住,挡住他们!”
几个包衣奴才飞蛾投灯一般冲上来,被士兵轻松串了糖葫芦,连一点涟漪都没激起来。
“杀!”
明军再不留手,疯狂奔跑,一个个都盯上了杜度这条大鱼。
杜度则是全力逃跑,他原本负责攻击广宁南城,这时候也贴着南城向东城跑去。他疯狂叫嚷着,驱赶其他建奴去挡住明军。
跑到了东城,战马被火铳打中。已经死掉了。正好旁边有个马甲,他一伸手,把马甲扯了下来。飞身上马。
就在身体腾空的一刹那,杜度突然感到了一种致命的威胁,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是他身体悬空,还没有坐在马背上,根本没法躲避。
瞬间,一支利箭从后心射入,劲头之大。超出想象,箭头从前胸露了出来。杜度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满是鲜血的箭头,扑通摔在了马下。
“哈哈哈,我这箭术还不错吧?”张恪得意地笑道。
满达日娃小脸通红,用力地点头:“那是当然。我看上的男人怎么会差了!”
这时候追击的士兵赶了上来,一看地上杜度的尸体,嘴角还流着血,显然刚刚死亡。究竟是哪个该死的抢了他们的功劳,士兵们横眉立目,突然猛地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立在城头。
黑色的旗帜迎风飘扬,这些人一眼认了出来。有些人更是激动地跪了下来。
“侯爷,属下们参见侯爷!”
“侯爷。您还好吧?”
……
“哈哈哈,要是你们来的再晚一点,可就不好了!”张恪朗声笑道:“弟兄们。建奴数万大军就在眼前,建功立业的时候,本爵不和你们婆婆妈妈了,赶快杀敌,拿着皇太极的脑袋,本爵亲自敬酒三杯!”
不用太多的话。这些人早把张恪当成了心目中的神,大家从地上爬起来。攒足劲头,向着建奴扑了上去。
有一个把总砍下了杜度的脑袋,拴在旗杆上,跑在最前面。
“狗鞑子,睁开狗眼看看,杜度都死了,你们就是下一个!”
“当天兵者,死!”
霸气的喊声,震动四野,明军的士气大震,战争的天平渐渐倒向了明军一方。
“别愣着,跟娘一起杀敌!”
秦良玉猛打战马,像是一道闪电一样,飞了出去。马祥麟也不怠慢,小伙子白马银枪,模样出众,有小赵子龙之称,勇猛无敌。
他拼命催动战马,紧跟着秦良玉后面,手中长枪挥动,好像怪蟒一般,转眼刺穿了两个鞑子,尸体跌落尘埃。
周敦吉也把手里最后两个步兵方阵派了上去,他们像是泰山压顶一般,朝着建奴义无反顾的压上去!
父兄的仇恨,戚家军的荣耀!
曾经的戚家军没有失败,他们只是消耗光了!
浴火重生的戚家军,要洗刷耻辱,将死亡重新送给建奴!
“杀!杀!杀!”
……
硝烟弥漫,双方将近十万人,在狭小的地域拼杀,每一刻都有无数人丧命。喊杀声冲破天际,每个人都血液沸腾,恨不得冲进去大杀大砍,哪怕是变成一朵浪花,顷刻消失,这也是军人的荣饶。
更何况皇太极就在军中,李靖当年大破吐谷浑,名垂青史,今天同样面对一场青史留名的大战,谁能错过!
“侯爷,卑职不才,想要请令出城!”
来的人正是汤辉,他在城里养伤十几天,身体早就恢复了,汤辉知道战况紧急,几次请令,全都被张恪压下了。
汤辉是张恪手上最后的机动力量,不管是袭击建奴,还是真的要撤退,都离不开他们。眼下局势大变,完全没有雪藏他们的必要。
“好!既然汤将军有意,那就出城,把鞑子杀个落花流水!”
“卑职定不辱命!”
汤辉举起唯一的右臂,在胸口狠狠砸了三下,转身带领着手下士兵,从北门杀了出来,直取建奴大营!
喊杀声惊天动地,双发已经到了最后的决战时刻,哪怕是一条狗都要派出去,随着汤辉一起冲杀的,还有满达日娃带来的一千多蒙古骑兵。虽然人数不多,可是谁知会不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稻草。
皇太极的处境比起想象还要糟糕,广宁的攻防已经极大消耗他的兵力,即便是还能动的士兵,不少都带了伤。比不得杀来的生力军。
而且更要命的是军心动摇,其实不只普通鞑子,就连他都是如此。
阿敏稀里糊涂的丧命,三岔河被明军截断,等于是没了后路。虽然还不太清楚张恪用了什么手段,可是残存的士兵只要一提到明军的战船,就吓得魂飞魄散,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怪物猛兽。
更有人晚上被吓得尿炕,又是哭又是笑,满嘴胡话。
把活人能吓成这样,明军的水师该是多恐怖!
皇太极实在是不想硬碰硬,他必须找到更好的逃生路径。
“阿哥,你看咱们走这里如何?”
代善急忙伸头看过来,原来皇太极手指落在了黑山堡,顺着黑山堡向草原划去,过辽河套,直接回沈阳。
这条路正是当年张恪走的,皇太极在情急之下,也想到了这里。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轰天巨响,皇太极慌忙跑了出来,原来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炮弹,把旁边一座帐篷炸飞了,五六个鞑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看到这一幕,皇太极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惶恐,代善匆匆走过来,低声说道:“陛下,不能再等了,退兵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绝境
“还想往哪里跑!”
汤辉带领着几十个骑兵,纵马驰骋,面前不远处有几十个建奴正在逃跑。jiemei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筆趣阁/”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看小说首发推荐去眼快看书他猛地抽打战马,抢到前面,其他的骑士仿佛一条锁链,把鞑子的去路挡住。
半圆形的包围圈中,鞑子就好像走投无路的野兽一样,外面都是明军,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明军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像老练的猎人一样,在外圈不停游走。马蹄掀起漫天的尘土,骚扰建奴的视线,消耗他们的精神,仿佛老猫在逗自己的猎物。
“明狗,去死吧!”
终于有建奴承受不住了,疯狂地举着长刀,冲向了明军。当他距离明军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就听到砰砰的声音。
手铳响起,一团硝烟闪过,鞑子肩头就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鲜血淋漓,疼得鞑子大声哀嚎。不过他也是硬气,愣是继续鼓起勇气,继续向明军冲来。
其他的骑兵再也不客气了,火铳、弩箭一起招呼。顷刻之间,建奴的身体被打成了烂肉,弓箭穿过,好像刺猬一样。鞑子挣扎了两下,无力地倒在了地上,鲜血流干,只剩下一具尸体,瞪着不甘的眼睛。
兔死狐悲,其他的鞑子也都受不了了。有两个领头的互相看了看,大声吼叫着,领着部下就冲了上来。
“想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汤辉冷笑一声,手中的长枪刺出,虽然只有一条胳膊,但是力道更加惊人,嗖地一声,刺穿了鞑子的胸膛。随后把鞑子的尸体举起来,猛地一甩,又砸中了两个鞑子。
“总镇威武,大人神威!”
明军开怀大笑,手中的武器全都向着鞑子招呼。转眼之间,尸体遍地,能活着站起来的鞑子并不多了。
就在这时,汤辉猛地看得有三五个鞑子。似乎保护着一个人,向路边跑去。他忍不住微微冷笑:“等得就是你!”
战马猛冲,从人的透顶越过,三五步就追上了这伙人,大枪挥动。两个鞑子就被刺穿了咽喉。
中间扶着的人站立不稳,摔倒下去。这时候汤辉才看清楚,原来这家伙竟然和他一样,也缺了一条胳膊。不过身上的衣服华美,显然是条大鱼。
“哈哈哈,乖乖当老子的俘虏吧!”
阿巴泰此时简直欲哭无泪,他受伤截肢,一直在军帐养病。结果皇太极和代善他们逃跑竟然忘了他。等到阿巴泰清楚了状况,只能招呼着一些轻伤员,还有几个心腹。一起逃命。
可是到处都是明军,到处都是火光,哪里好像都是鬼门关。他小心翼翼,带着部下逃窜,却还是被汤辉追上。
“天绝我命啊!”阿巴泰痛叫一声,把佩刀抽了出来,既然跑不了,他也不想受辱,举刀自刎。
就在此时,一条大枪突然飞来。将佩刀撞飞,阿巴泰一愣神,汤辉伸出胳膊,就抓住了他的脖领。猛地用力,把阿巴泰提上了战马。
其实阿巴泰没有这么菜,只是他受伤失血过多,又跑了好一阵,眼前直冒金星,让汤辉抓了俘虏。也就情理之中。
“说,你究竟是谁?”汤辉大声问道。
阿巴泰被横在马背上,简直万念俱灰,咬紧了牙关,就是不吱声。
“呵呵,想装老猫肉,告诉你没用!老子神目如电,早就知道了,你叫阿巴泰是不是,是野猪皮的七子?”
汤辉得意地大笑:“没想到老子运气这么好,我这就带着你见侯爷去!”
士兵们欢欣鼓舞,喜形于色,不用问,这场大战下来,他们谁的功劳都不会小。
……
天色刚刚蒙蒙亮,杀戮还在继续,可是各路人马已经回来报功了。孙得功和马如峰最先赶来。
“侯爷,末将来迟,还请赎罪。”
“哈哈哈,一家人不用客气。”张恪笑道:“孙兄,你在闾阳驿的战况如何?”
一听这话,孙得功急忙躬身,笑道:“侯爷,让我驻守闾阳,说实话我这心里头还不高兴,大战在即,还想着和大人再度镇守广宁。日后要是排成了戏文,说不定我老孙还能得一个龙套呢!”
马如峰笑道:“孙总兵,现在好了,不用当龙套直接当主角了!侯爷,您真是料事如神,广宁开战的时候,差不多有二十万百姓,从各地跑来,十三山驿又有三十多万人。若不是孙总镇挡住了建奴,只怕这些百姓都要危险了!”
听着赞扬声,孙得功不由得翘起了嘴角的黑胡,得意非常。
“俺老孙就听侯爷的将令,总之吃亏不了。”
杜擎小跑着过来,手里捧着清单。
“启禀侯爷,孙总兵和马总兵一共击杀建奴三千七百有余,俘虏五千多人,其中包括蒙汉八旗,还有跟役辅兵,真正的鞑子在一千五百人上下。”
在义州兵的统计之中,各类鞑子是详细分开的,毕竟只有真正的建奴战兵才是核心力量,其他的扩充容易。
当然向朝廷汇报就不必了,光是他们两路,就干掉了上万的鞑子,崔呈秀的脑袋都不够用了。
砍了几百个脑袋就是天大的捷报了,眼下杀了这么多,该是何等惊人啊!
“永贞兄,我怎么有点头晕,让我静静啊!”
到了中午,陆续又有人回来,周敦吉带领着手下戚家军,止不住喜色。看到张恪之后,急忙跑到面前,单膝跪地。
“属下拜见侯爷!”
他这一跪,后面戚家军全都跟着跪下了,黑压压的足有上千人。
“周总镇,快起来吧,何必这么客气!”
周敦吉一脸狂热,激动地盯着张恪。
“大人,要是没有您的抬举,戚家军早就一蹶不振,何来今天报仇雪耻的畅快时候!侯爷理当受戚家军所有儿郎的一拜,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
嘭嘭嘭,士兵们磕头有声,张恪的眼圈也不由得红了。
“弟兄们,胜利是你们用汗水和血水换来的,本爵能和大家伙并肩作战,高兴!实在是太高兴了!”
大家伙情绪激昂,清点战果,周敦吉他们一个俘虏没有,只是带回了五千多颗人头,其中好些人头都被打得看不清模样,仿佛烂肉一团。
崔呈秀好奇地问道:“周总兵,你们没抓到俘虏吗?”
“这个……”周敦吉一愣神,随即摇头说道:“启禀大人,建奴抵抗激烈,卑职无能,只能把他们击杀。”
“建奴如此,那些汉军旗恐怕不会拼命吧?”
此话一出,周敦吉的眉头都立了起来,神色无比狰狞,好像要吃人一般!
“启禀大人,身为汉人,为虎作伥,认贼作父,卑职觉着他们不配做人,拿他们的脑袋请赏,弟兄们觉得丢人,都扔到山上河里,喂了野兽王八!”
就算是傻瓜也清楚了,怪不得他们没有俘虏,敢情全都被弄死了。他们怎么这么大的恨呢!崔呈秀偷眼看看张恪,张恪微微冲他点点头,其实经历过浑河大战的人都会恨死了汉奸!
若不是他们,大明根本不会败,昔日的兄弟更不会惨死。
“传我的命令,那些汉军旗的俘虏全都处死,一个不留!”
一句话,几千人的脑袋就没了,偏偏张恪云淡风轻,仿佛没事人一样,难怪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没有铁石心肠,就别想做将军。
说话之间,赶来的人马越来越多,秦良玉率领着白杆兵,汤辉带着骑兵,全都赶了回来,一个个脸上止不住的喜色,显然收获都不少。
“侯爷,老汤俘虏了阿巴泰了,野猪皮的儿子啊!”
张恪欣慰地点头:“好,崔部堂,这可是一件好礼物,还请你献给圣上啊。”
“那是自然!”崔呈秀笑着点头。
秦良玉在秦民屏的陪同之下,也赶了过来,深深万福。
“奴家虽是女流,早就仰慕张侯爷的威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张恪对这位唯一列入正史的女中名将,打心眼里佩服,拱手笑道:“秦夫人威名天下远播,在下佩服得紧!”
说笑之间,突然远处尘土飞扬,张峰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大声笑道:“二弟,我抓到皇太极了!”(未完待续。)xh118
第四百零四章 捉了皇太极?
皇太极被抓了,最大的宿敌竟然这么容易就到手了。张恪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高兴,相反有些失落。
并非天下英雄再无对手的独孤求败式的无病呻吟,而是真正的忧心。
局势走到了今天,张恪能选择的已经不多了,他手下光是总兵加起来,大大小小将近十个,控制着一百多万的百姓,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这些人的利益,根本不能像以往那样随便来。
朝廷之前派遣了孙承宗,虽然被张恪驱逐了,可是却清清楚楚告诉张恪,朝廷已经不再无条件信任他。出于皇权的本能,以文驭武的传统,不论是天启,还是满朝的大臣,都不愿意看到张恪做大。
从军阀向下发展,搞不好有一天就要抢了大明的江山!
朝廷要收回权力,而张恪又绝不会允许别人抢夺自己的心血。一方是强龙,一方是地头蛇。一旦碰撞起来,那就是火星撞地球,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里,虽然坐拥最强大的军力,张恪还是忧心忡忡。毕竟辽东还是太小,根基太弱,尤其是百姓因为连年的大战,疲惫不堪,必须要休养生息,恢复民力。
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皇太极能够逃出去,继续带领着建奴和大明作对。
有强敌当前,至少能压制住朝廷蠢蠢欲动的心,让双方有个合作下去的借口……
倘若是皇太极被抓了。只怕建奴从此之后,就彻底没落了,反而对张恪的处境不利。可是事情不会像张恪想的一样。大哥张峰一骑绝尘,已经到了面前。他甩蹬离鞍,跳下了战马。
到了张恪面前,仔细打量半晌,欣喜地笑道:“二弟,都好吧?大哥可担心死了。”
张峰可是发自肺腑的,听说皇太极攻击广宁。他立刻就要出兵援助。偏偏这时候林丹汗领兵南下,人数还不说。据说有十五万左右。
虽然不太看得起林丹汗的战斗力,但是就算是十五万头猪,要是没有阻拦,足以摧毁草原的基业了。
张峰毕竟是负责一方的大将。他不可能像满达日娃一样,不顾一切地跑来救援情郎。他还要负责草原几十万百姓的安危。
那几天时间,张峰急得满嘴都是大泡,几乎愁坏了。张恪的发了三次飞鸽传书,总算是到了他的手上,按照张恪的吩咐,张峰还是稳住草原为先。
张峰立刻行动起来,派遣大量人手侦查。
经过几天的观察,甚至是试探。张峰终于看出来了,林丹汗根本就是虚张声势。人马驻扎距离懿州还有五十里,再也不向南行动了。这家伙分明想趁着明金厮杀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出手捞点便宜。
以蒙古人如今的状态,也只能浑水摸鱼了。
看透了林丹汗的心思,张峰将守卫任务都交给了卜答赤,自己率领着一万五千名骑兵,立刻动身,直插建奴后路。抢占了黑山堡。
准备兜着屁股揍建奴的时候,没想到这帮家伙已经被打败了。
张峰有些小失落。可是当他抓到一个胖大的中年人,身上穿着金盔金甲,连衬衣都绣着龙纹。张峰简直高兴地发疯,他又抓了十几个建奴,挨个询问,都说这就是汗王皇太极。
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张峰激动地大喊大叫。
“皇太极被抓了,奴酋成了阶下囚!”
他甚至顾不得继续追杀建奴,直接带着人马赶到了广宁。
“大家都看看,这就是奴酋!”
张峰一招手,有人押着皇太极到了大家的面前。所有人闻讯,全都赶了过来,把俘虏团团围住,谁不想看看野生奴酋是什么样的!
尤其是崔呈秀,要是真抓到了皇太极,建奴就等于平定了。他的功劳还要翻几倍,搞不好还真能封爵呢!
“你可是皇太极?”
“正是本汗!”
“你知罪吗?”崔呈秀厉声问道,其他人都面目狰狞起来。
“成王败寇,本汗落到了你们手里,大不了一死就是了,随便来吧!”说着,扬起了脖子,闭着眼睛,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张恪这时候走了过来,他并不认识皇太极,只知道极为胖大,看面前的人倒是有几分神似。
突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骚气传来,这股味道相当特殊,张恪只在几个太监身上闻到过。毕竟受了宫刑,难免伤到尿道,身上的味道是掩不住的。
难道大金的汗王陛下是太监!
荒谬的念头一闪,张恪猛地伸出手,抓住了“皇太极”的胡须,用力一扯,一把胡子扯掉,在看嘴巴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点胡须。
所有人全愣了,最先受不了的就是张峰,他跳过来,揪住冒牌货的胸口,巴掌左右开弓,打得牙齿乱飞,血沫子遍地。
“说,你倒是谁,皇太极哪去了?说!不然老子撕了你!”张峰说着,抓起这家伙,一只腿放在地上,用脚踩住了踝骨,两只手揪住另一只脚,用肩头扛起来,只要他一用力,这个假货就会立刻分成两半。
“慢!”张恪伸手拦住了大哥。
张峰气得脸色通红,浑身颤抖。
“二弟,你还拦着干什么,没想到我竟然抓了一个假货,还有什么脸见人!”张峰羞愤之下,把假皇太极扔在一边,飞身上马。
“弟兄们,跟着我,不抓到真的,绝不罢手!”
他领头,后面士兵急忙跟着,又像一阵旋风消失了。
“唉,永贞怎么不拦着啊!”王化贞遗憾地说道。
“大哥就是这个脾气。非得气顺了,才能听劝。”张恪一摆手,把汤辉叫过来。说道:“汤兄,麻烦你跟着张总兵了,千万别出差错,等他气消了,给我领回来!”
“是,卑职这就去!”
汤辉飞身上马,也带着士兵追了下去。
这时候张恪和大家伙终于有精神到了冒牌货的面前。张恪微微一笑:“实话实话,本爵给你一条活路。若还是死硬,就真的让你享受一下皇太极的死法。”
“什,什么死法?”
“当然是万剐凌迟,割三天三夜的那种。三千六百刀,一刀不会少!”
“啊!”
冒牌货吓得脸色狂变,被戳穿身份,他的气就泄了一半,再被吓唬,立刻竹筒倒豆子,什么都招认了。
原来在五年前,皇太极办事回来,路过一处田庄。竟然发现一个和他极为相似的家伙。皇太极就带回了府里。
不得不说,皇太极有些歪脑筋,大金各个贝勒之间。争权夺利,甚至暗中下手,屡见不鲜。谁都要加着小心,皇太极索性就培养冒牌货,让他做自己的替身。
后来甚至发展到让他去参加贝勒宴会,和其他人痛饮。竟然没人看出破绽。
只是好景不长,皇太极打仗归来。竟然发现冒牌货和他的侧福晋睡在了一起。
老子让你替我吃吃喝喝,没让你替老子睡女人。
皇太极一怒之下,杀了侧福晋,轮到冒牌货的时候,他突然动了心思,既然能骗过侧福晋,一定能骗过更多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
想了许久,皇太极只是割了一刀,把这家伙变成了太监,这样就不用担心家里乱套了……
把过去的经过诉说一遍,假皇太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大人啊,小的没做过恶事啊,小的也不想欺骗天朝王师,只是皇太极逼着小的,小的没有办法啊!”
大家听完之后,都摇摇头。
崔呈秀失望地说道:“哎,奴酋果然狡诈,这家伙没啥用了,拉下去砍了吧!”
假皇太极浑身瘫软,成了烂肉一摊。
“慢。”张恪再度阻拦,笑道:“这家伙还有用处,让他继续扮演皇太极,马上送到海州,劝降城里的鞑子!”
海州是北上辽沈的要道,只要拿在了手里,不但能遏制建奴的南下,还能随时攻击辽沈,进退全在一心,实在是兵家必争之地。
建奴自然驻扎重兵,如今皇太极逃走,张恪用膝盖想他都会走辽河套,抄近路会沈阳。而张恪就打一个时间差,假戏真做,利用冒牌货诈开海州。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恪这一手实在是漂亮之极,赢得在场文武一致称赞。
广宁的胜利实在是太大了,统计了三天,还没有最终的结果,可是崔呈秀都等不及了。他立刻起身回京,让张恪算出结果,立刻通知他。
崔呈秀日夜兼程,一直赶到了通州,辽东的统计结果才送过来,崔呈秀看了两眼,就笑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前所未有的大捷,他竟然有福气分一杯羹,实在是祖坟冒青烟。
崔呈秀早早让人通知京城报捷,他带着钦差仪仗,圣旨,尚方宝剑,耀武扬威,向着城里走去。沿途都是百姓,搭着彩棚,地上还有香案吃食,甚至有人叩拜。
“当初永贞也享受过这个,没想到我能有这个福气!”
崔呈秀在百官的簇拥之下,直接到了午朝门。九千岁魏忠贤早就等在了这里,他急忙拉着崔呈秀,嘘寒问暖,别提多亲热了。
他在前面领路,急匆匆到了东暖阁。偷眼看去,只见一道身影正站在门口,翘脚眺望着。
“是皇上!”魏忠贤惊叫出来。
“主子,您怎么能等在这儿啊?”
“无妨,朕要听听,崔爱卿,到底战况如何?”
崔呈秀拜倒请安,大声说道:“启禀吾皇,广宁一战,将士用命,运筹得法,歼灭建奴五万有余?”
“啊!多少?”
崔呈秀勇敢地抬起了头,和天启四面相对,火星噼里啪啦。
“启奏皇上,是五万人!建奴被重创!”(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辽东王
自从孙承宗攻击耀州惨败之后,辽东局势急转直下,京城中上至天启,下至文武百官,全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上奏严惩孙承宗的罪过,可是就算杀了孙师傅也没法挡住建奴的十万大军,因此有人要求京城戒严,派遣重臣巡视防务,更有人提议调九边精锐,前来勤王。
建奴离着好几百里,大明的文官就如此畏敌如虎,惊慌失措,要不是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堂堂天朝竟然握在这么一群饭桶的手里。
好在魏忠贤还算有主意,经过询问之后,建议天启将大权交付张恪。不过他也不放心,京营都是一群无用的废物,老魏只能建议天启,扩充内操人数,增加到一万。
所谓内操,就是选派粗壮的太监,给予甲胄武器,训练起来,护卫皇上。
凭着一群太监能挡得住凶悍的建奴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魏忠贤此举不过是为了扩充内廷实力而已,于大局丝毫没有作用。
明眼人都一清二楚,这种时候唯一的指望就是张恪,只有他能挡得住建奴,能够作为京城铜墙铁壁,能让所有人睡得安稳,继续高谈阔论,党同伐异。
在这一刻,对张恪的指责非议压倒了最低点。
在焦急和恐惧的煎熬中,大明的君臣一点点挨着,熬了,扳着指头算日子,生怕张恪挡不住,把鞑子放进来。
据说有不少勋贵大臣都暗中备下了快马和车驾。准备随时逃命。
天启同样备受煎熬,他的痛苦来自两方面,一是建奴。一是朝廷的大臣。
平时这帮人以忠臣自诩,弹劾这个,大骂那个,全天下就他们最在乎大明,就他们最爱护皇上。可是真正到了用他们的时候,全都成了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说到底还要用有本事的。废物再多也没用。
只要张恪能挡住建奴,就重重赏赐他。把人心拉回来!
天启暗暗的想到。
就在京城人心浮动,乱成一团的时候,终于等来了辽东的消息,先是锦衣卫的密探回报打赢了建奴。接着巡抚衙门送来消息,说是大捷。
一下子君臣的心思都安定下来,危机总算是结束了,六部九卿,各大衙门终于有了欢声笑语,告病躲在家里的大臣也都露头了,和同僚们畅快地聊着,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伴随着崔呈秀进京,所有人的兴趣都被提了起来。究竟辽东一战打成了什么样子,赢了,能赢多少啊?
大家翘首以盼。崔呈秀从上午进宫,一直谈到了下午,将近掌灯十分,才从乾清宫退出来。
紧接着就有旨意传下来,加崔呈秀少保太子太保,左柱国。特进光禄大夫,赐蟒袍金币。荫一子锦衣卫佥事,专任兵部尚书。
从六部靠后的刑部尚书,一举荣升一品大员,执掌兵部。崔呈秀几乎拿到了人臣荣誉的顶点。
凭什么他能一飞冲天,无数人都心有不甘,憋着劲想要找麻烦。可是很快他们就放弃了这个念头,甚至有人觉得崔呈秀得到的封赏还太少,应该给更多的赏赐!
原来按照天启的命令,将崔呈秀口述的广宁大战经过,刊印出来,下发六部九卿,在京的各个衙门。由于时间紧急,每个衙门只有一份。
这拿到了带着墨香的书卷,谁也忍不住了,各位部堂大人干脆把所有桌子拼在一起,一页一页的纸张排好,就仿佛参观博物馆一样,大家排着队观看,就连内阁之中都不例外。
“……城中百姓,闻令而动。车马行、织工作坊、酿酒作坊、脚夫、民壮,无不应允,顷刻之间,而得兵过万,军民一心,同仇敌忾……”
虽然宦海浮沉多少年,可是读到此处,魏广微还是忍不住两眼通红,泪水湿润了眼圈。
“自古以来,军队上下一心,则战无不胜,而定辽侯竟能是民众一心,数十万人,如臂指使,虽孙武孔明,没有此等之能啊!”
跟在阁老后面,也有不少司值郎,傅冠是天启二年的榜眼,刚入官场,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忍不住大声赞叹。
“广宁百姓如此烈性,视鞑虏如草芥,当世豪杰,莫过于此,当树碑作文,彰显功勋,非如此不足以显示朝廷的仁德。假使大明的百姓都能如此,就算有百万鞑虏,又有何惧!”
傅冠开口之后,其他人都跟着议论起来。
倒是走在最前面的顾秉谦微微撇嘴,心说你们还太嫩了!
两军对战,光是性子烈,光是有血勇就行吗?
从这些文字当中,顾秉谦读到了最可怕的东西,张恪随时能召集上万士兵,鼓动几十万的军民为他所用。
如此威望,如此手段,还有谁能够比肩!
别说建奴,就算大明倾尽全力,想要从张恪手里抢夺辽东,只怕也是不行啊!看来从此之后,张恪这个辽东王就谁也奈何不了了!
想到这里,顾秉谦竟然有些天旋地转,凭着他首辅的见识,焉能不知让武夫做大的后果,只是他无能为力。
“哎,这个首辅当下去,只怕要有遗臭万年的时候啊!”顾秉谦竟然生出了隐退的心思。
其他人不知道首辅的想法,还兴致勃勃的看着,仿佛重温了大战的刺激。
当读到城堡拒敌的时候,他们欢呼高兴,当读到建奴攻到城下,他们提心吊胆,当读到城中军民以命相搏,一次次把建奴赶下城去,他们赞叹钦佩。
到了最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最激动人心的一串数据。
“此战共计毙杀建奴两万八千七百人,俘虏两万一千有余,加上失踪逃散,尸骨无存,建奴损失人马在五万以上,半数战力已然烟消云散!”
“好,太好了!”洪敷敎拍着大腿,泪水横流。
“老夫总算是能看到光复辽东的一天了!”
大胜的消息就仿佛长了翅膀,没有半天时间,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所有军民百姓都被惊呆了,进而他们疯了一样,冲出家门。外面已经鞭炮齐鸣,舞龙舞狮的队伍到处都是,热闹场景比过年还疯狂。
朝廷的动作也非常快,崔呈秀进京的第三天,天启就下了旨意,加封张恪为平辽公,世袭罔替,赐金书铁券。下令拟定有功将士,上报朝廷,一体赏赐。
看到了这份圣旨,所有人的心头都升起了光闪闪三个天大的字:辽东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