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愤怒的九千岁
从春秋战国开始,中原王朝就修建长城,抵抗北方的游牧民族。△¢四△¢五△¢中△¢文发展到了明朝,更是形成了长城,烽火台,墩堡,城池完善的防御体系,护卫着帝国的安全。
面对着建奴,修造城堡,加强防御未必是错的。可是凡事过犹不及。在历史上孙承宗到了辽东之后,没命的修造城堡,每年扔进去四五百万两银子,生生掏空了大明的家底,财政枯竭,各地流民起义不断,生生把大明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孙阁老所谓光复的土地都是建奴不要的缓冲区,屯田收入每年也不过区区十八万两,以辽人守辽土,结果培养出来一个关宁武将集团,这帮人完全指望着朝廷供养,他们养寇自重还来不及,根本没有本事胆识和鞑子作战。
明亡于流寇,而流寇产生是因为无力赈灾,究其原因,就是辽东占用了太多的军费,挤占了其他支出。
而孙承宗就是一手挖了无底的黑洞,并且不停往里面撒钱的笨蛋。
只能说他比较幸运,及早从辽东抽身,没有身败名裂。
如今孙老师又到了辽东,并且故技重施,继续他的大工程,张︽■恪是严重嗤之以鼻。就连对军事不太明白的王化贞都看不下了。
“修几十座城池墩台,耗费砖瓦木料无数,需要民夫三五十万,工期至少五年。就算建奴不来打我们,光是消耗的民力和财力,就足以掏空辽东,掏空大明朝!”王化贞气得直拍桌子,骂道:“朝廷那些混球是怎么想的,难道就因为光复四百里故土的虚名,就让他们发了疯?清流误国啊!”
张恪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辽东地图,送到了王化贞面前。
“世伯,你请看。孙阁老要修造城池墩台的地方,都是在三岔河以西。经过连番战斗,从大凌河到三岔河,中间就是我们和鞑子的缓冲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算把城池修到这里,也不能真正说光复这些土地。更何况就算朝廷给了足够银子,也修不过去!”
“噢?怎么说?”
“道理再明白不过了,在广宁附近修城池鞑子或许不管,可是到了三岔河附近。鞑子会眼睁睁看着吗?”
“啊?”
王化贞盯着地图,突然惊呼出来。
“没错,城池没有修好,工匠民夫就没有藏身之地,等于是送到了鞑子嘴边,任由人家吞吃啊!只要鞑子不停袭扰,想修城池简直是做梦!”
王化贞想了想,又问道:“永贞,要是派一些军队保护呢。会不会好?”
“不会!”张恪斩钉截铁说道:“派的人少了,鞑子就吃掉,多了,慢慢消耗。也能吞掉。只有集中比鞑子还强大的兵力才能保证施工。可是到了那个时候,直接收复全辽就算了,何必还修城池呢!”
话说到了这份上,是彻底把孙老师的一套推翻了。只是这玩意是张恪和王化贞明白。朝廷的那些榆木脑袋,还有孙阁老肯定想不明白。
“唉!”王化贞重重叹口气。
“永贞,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就是把孙承宗赶出辽东。可是他乃是当朝阁老,圣上的老师,有皇上支持,有清流力挺。连王在晋和王象乾,说赶走就赶走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啊!”
张恪微微一笑:“世伯说的有理,的确很难,可是不做不行啊。我得到报告,建奴已经内乱了,皇太极和代善正在争夺汗位。必须趁着建奴内乱,无暇顾及的时候,把老孙赶走,要不然……”
张恪没有说下去,可是王化贞也清楚了他的意思。
正在此时,突然外面一阵喧嚷之声,卫兵急匆匆跑进来。
“启禀侯爷,袁崇焕和马世龙带领着人马出城了。”
“走,去看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前院,就听到吵杂的声音,不时有马队趾高气扬地通过,上面的骑士还不停地偷瞄巡抚衙门,大说大笑。
“哼,常将冷眼看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王化贞气愤地骂道:“永贞,看样子他们是要来硬的了,不能让他们祸害百姓,我这就出去,拦住他们。”
“慢!”
张恪突然拦住了王化贞,拉着他就往后堂走去。王化贞还不服气,愤怒地说道:“永贞,你可是领兵大将,难道怕了他们不成?”
“世伯,打狗总要看主人吧!现在出手,肯定会被上奏朝廷,说咱们专横跋扈,要真是圣上下了旨意,免了咱们的官,又该如何?”
王化贞张了张嘴,只能嘟囔道:“罢免我倒是无所谓,可是辽东不能没有永贞啊!”
脑袋冷静下来,王化贞被张恪拉回了屋中,把亲卫打发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张恪长长叹了口气。
“世伯,事到如今,只有让孙承宗折腾了!”
“永贞,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张恪摇摇头:“他背后站着皇上,我们又能如何,唯有等他折腾的天怒人怨,皇上也留不下了,自然就滚蛋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推波助澜,让毒疮尽快鼓出来吧。”
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有些事情只有闹出了后果,上面才会幡然悔悟。在这之前,说多少都没有用!
王化贞一屁股坐下来,眼望着天棚,叹道:
“唉,老天保佑吧,快点结束,老百姓也少受些苦。”
……
袁崇焕是个恨不得明天就当上部堂高官的人物,要不然他也不会从福建跑到辽东。自从领了孙承宗的命令之后,底气一下子就充足了。
率领着大军一路横扫,沿途的田庄谁敢反对,大军毫不犹豫地攻击进去。
不到两天时间,他就冲破了三十几个田庄,征集了一千五百多名民夫。这些百姓用绳子栓成一串,在官差的押解之下,离开了村庄,踏上了修建城池的道路。
百姓们深藏的记忆被唤醒了,征调的苦役能有多少回来的?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谁都知道,此一别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痛哭流涕,妻子扯着丈夫,儿女围着父亲,苍颜白发的老翁老妪,盯着远去的孩子,泪水模糊了视线,每个人在心头不停的咒骂,恨不能撕碎了害人的官兵,可是他们手上有多少力量,怎么抗衡几千人马!
百姓默默咬牙切齿,把怨恨压在心头。
可是有地方的百姓不想忍受,花儿营周围的十多个田庄得到了消息,他们立刻决定联合起来,五百名民兵,两千名青壮男人,拿着镰刀锄头,站在了花儿营的城头,怒视着进犯的官兵。
“来吧,不管是是谁,老子都拼了!”
沉默寡言,如同蒿草一般的百姓终于勇敢地对苛政说不!
……
紫禁城,司礼监。
“九千岁,大事不好了!”
小太监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偷眼看去,红木圈椅上并没有魏忠贤。
突然对面的房间传出一声,“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值得大喊大叫的!”
伴随着声音,一位穿着蟒袍的大太监走了出来,正是司礼监掌印张晔。
小太监慌忙跪倒:“小的拜见祖宗。”
“起来吧。”
“是,启禀祖宗,这是辽东送来的急报。”
张晔一听眉头紧皱,急忙接了过来,展开之后,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一遍。
“唉,孙承宗挺稳重的人,怎么闹出这么大乱子。竟然逼得百姓造反,他不知道哪里是战场吗,简直胡闹!”
正说着,老魏垂头丧气从外面走了进来,虽然帽子压得很低,可是看得出额头一片青紫。
坐在了他的椅子上,突然抓起杯子,碎的纷纷碎。
“混账王八羔子,竟敢说咱家害死了圣上的子嗣,给咱家一万个胆子,咱家也干不出来啊!”老魏说着又连摔了两个茶杯。
张晔在一旁突然笑了起来。
“师兄,你是什么意思,看我倒霉心里高兴吗?”
“不不不,魏公公,你看看这个吧,保证高兴。”(未完待续。。)
...
第三百七十六章 老娘的教导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张恪成了定辽侯,老娘和妻子都成了超品夫人,穿戴的衣服,身边伺候的丫鬟,吃喝用度,全都有规矩。⊙四⊙五⊙中⊙文↗,要是出门那就更麻烦了,光是车驾都要排半条街道。
沈氏一贯节俭持家,受不了排场,小雪更是一切听老娘的,轻易绝不出门。身份越高,受到的限制反而越多,反而让沈氏格外不自在。
儿子回来,倒是让她心花怒放,也顾不上佣人的劝阻,亲自下厨,捡张恪喜欢的菜色弄了一大桌。
一家人团团围坐,沈氏看了看侍女,冲着她们摆摆手。
“你们都下去吧,厨房给你们备了席面,再不去就凉了。”
侍女们急忙点头,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走,偷眼看着张恪。
“怎么?老夫人的话也不听了?”
“奴婢们不敢!”侍女们慌忙低下头。
张恪不耐烦地摆摆手,侍女们像是见了猫的耗子一样,乖乖溜走了。沈氏看着她们的背影,笑道:“还是恪儿威风大,平时老身说她们,她们都说什么规矩,规矩,我看她们眼里就没有我,光有规矩!也不知道这侯府是谁当家!”
小雪道:“娘,她们说的也未准是错的,戏文里不是常说侯门深似海,恪哥封了侯爷,那么多人盯着他,不规矩,不体面,传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
沈氏看着脸蛋红润的儿媳妇,忍不住笑道:“听听,小雪这丫头光知道给你长脸,就不怕给为娘找麻烦!”
看得出来,老娘一肚子怨气。
张恪笑道:“娘,您老也别委屈了自己,咱们不是在京城眼皮子底下,顺心如意就好。没什么人敢嚼舌头根子。说句不客气的话,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管家也是一样,那些婢子看得不顺眼,只管家法教训就是了!”
沈氏一听,连忙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老身可下不去手。”
坐在门边的卉儿突然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抱怨道:“娘就是太心善了,就是上次两个婢女竟然把琰儿掉到了井里,只是驱逐出去。换成别的人家,早就打死了!”
卉儿到底年幼,嘴里没个把门的,此话一出,沈氏和小雪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吓得她一吐舌头。
张恪顿了一下,伸手把儿子张琰抱在了怀里。小家伙难得没有哭闹,只是低着头。
“琰儿,掉进井里怕不怕?”张恪漫不经心地问道。
黑眼珠转了转,小家伙突然脆生生说道:“不怕。娘说了,男子汉什么都不怕!”
“哈哈哈,是我的儿子!”
张恪哈哈大笑,摸了摸怀里。掏出一串光华闪闪的珍珠,每个都有鹌鹑蛋大小,塞到了儿子的胖手里。
“拿去玩吧
这么大的珍珠每一颗至少值上千两银子。一串几十颗,尤其是中间最大的一颗还是夜明珠,简直价值连城。可是小小的张琰竟然撇撇嘴,根本看不上眼。
“娘,娘说了,这,这,是女人戴的。”
小雪沉着脸,呵斥道:“琰儿,爹爹给你的东西,你怎么能嫌弃呢?”
小张琰平时最怕娘亲,一听呵斥,急忙低下了头,手里抓着珠子,闷头不语。
“琰儿,是爹错了!”张恪把可怜兮兮的儿子抱在眼前,笑道:“是爹爹疏忽了,哪能随便拿点东西就打发琰儿,爹爹向你道歉,不过爹爹可没有忘了给你准备礼物。”
张恪一摆手,外面亲卫跑进来,吩咐两句,不多时又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气喘吁吁。
轻手轻脚把箱子展开,大家都向里面望去,尤其是小张琰,更是把眼睛瞪得老大,舍不得眨一下。
张恪抱着儿子过去,从箱子里拿出一件件东西,摆在儿子面前。
足足有二十八个黄澄澄的小动物,狮子老虎,野熊大象,乃至骡马鸡鸭,应有尽有,每一个都有拳头大小,做工极为精细,简直和活得一样。
最出奇的是每个动物都有机关,只要轻轻转动,小动物就能在地上走动,不多,只能走八步而已。
不过这也足够让小张琰傻眼了,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玩的东西,顿时伸出了两只小胖手,挣扎着就要抓。
可是一只大手抱着他,非但不让他抓,还往后走。小家伙扁扁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琰儿,叫声爹听听,只要叫一声,就让你玩!”
天可怜见,张小少爷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威胁了,黑亮的小眼睛盯着眼前的家伙,又看了看地上的动物。
小家伙终于妥协了,一声细如蚊讷的声音喊出。
“爹爹……”
“哈哈哈!”张恪笑得从来没有这么开怀,趁机在儿子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两口,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回家之后的张恪完全换了一个人,每天都妻儿黏在一起,有空就去和老娘聊聊天。不过他绝口不提打仗的事情,更不会说朝廷的事情。
一连半个月时间,全家都沉浸在欢乐当中。
这天晚上,张恪去老娘问安,张琰就像是树袋熊一样,紧紧搂着爹爹的脖子,十几天下来,小家伙从排斥到亲昵,简直片刻离不开爹爹了,弄得小雪都吃醋了。
果然是臭味相同的爷俩!
张恪满面春风,来到了沈氏的房间里。
“娘,我和下面人说了,要从京里请几个老宫女过来,她们会伺候人,也下得去手,好好管管家里头的侍女丫鬟们,省得给您老添麻烦。”
沈氏微微点头,苦笑道:“恪儿,娘不是拉不下脸,我就是想着咱们家能到今天,除了你有本事,也要多亏老天爷厚待咱们,人不能忘本。对别人要心存善念,对待朝廷的事情,也要多上心。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当官不替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你可要记在心里头啊。”
老娘这是话里有话啊,张恪顿时坐直了身体。
“娘,您老是不是听说什么风声了?”
沈氏长长叹口气,说道:“你也别怪下面人,我这几天就听他们议论,说是朝廷抓了好多百姓,逼着他们去修城池,造长城。不少人家都,都被砍头哩!”
沈氏说着,脸色惨白,战战兢兢问道:“恪儿,这,这不是你干的吧?”
“当然不是!”张恪毫不犹豫摇头,说道:“娘,孩儿现在只能管着金州复州,征调民夫是孙阁老的事情……”
“娘不管谁的事情!”沈氏盯着张恪,一字一顿说道:“恪儿,你当了大官,可不能忘了本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惨案
清澈光亮的西洋镜中,一双素手,缓缓梳着青丝。小雪的头发很长,带着微微的波浪,柔顺润泽,披散开,宽宽的一面,比起绸缎还要柔顺。
恪哥一直喜欢抚弄着长发,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跑了出来……
一想到张恪,小雪的脸上绽放出一股难言的甜蜜。女人就是娇花,男人才是花匠,离开了浇灌,多艳丽的花都会衰败枯萎的。
张恪回来十几天,小雪的笑容比起过去一年都要多,都要绚烂,日子要是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啊!
扑哧,女人,轻笑了一声。
“有什么高兴事说出来听听。”
熟悉的声音传来,小雪急忙回头,张恪穿着细布袍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和那些喜欢锦缎丝绸,繁华艳丽的达官显贵不同,张恪最喜欢穿布衣,而且最好还是成新,洗得柔韧贴身,通风散热,最是舒服不过。
当然这不代表张恪就是节俭克己的道学先生,该花钱的时候,他从来不手软,比如这次虽然草草回来,可还是从日本朝鲜,乃至西洋买了不少稀罕玩意,珠宝首饰,精巧的座钟怀表,西洋玩具,能摆满好几个屋子,上至老娘,下至宝贝儿子,全都有份。
小雪见张恪回来,急忙把梳子放在一旁,小声问道:“琰儿可睡了?”
“嗯,那个小祖宗不睡,我哪敢回来啊!”
张恪一屁股坐在床上,小雪贴心地站在身后,轻轻揉捻酸硬的肩膀。
“唉,哄孩子比打仗都累,真是难为你们了!”
小雪笑道:“知道女人的艰难了?不过恪哥,小孩子也别太宠着,该管就要管。人家都说严父慈母,结果黑脸都让我办了,这可不行啊!”
张恪笑着抓住了小雪的手,宛如软玉,滑嫩舒适。
“呵呵,我这个当爹的,一年到头都陪不了孩子几天,要是再给他黑脸看,岂不是太失败了?再说了,有我这个当爹的。琰儿未来能差吗?”
张恪话里透着强烈的自信,可是小雪并没有向往常那样,欣喜若狂。
轻轻转过身,款款坐在张恪对面。
“恪哥,当官不容易吧?”
“是不容易,刚刚娘把我叫过去,问了不少事情,这回轮到夫人教训了,有什么训斥。只管说吧!”
“恪哥,你是大老爷,奴家可不敢多嘴!”
“哈哈哈,说破无毒。总让你们担惊受怕的,也是我的不对。”
见张恪语气赤诚,小雪胆子就大了起来,沉吟半晌。说道:“恪哥,是不是朝廷猜忌你了,所以让孙。孙阁老来辽东?”
张恪叹口气,笑道:“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连你都知道了?”
“人家又不是傻瓜!”小雪白了张恪一眼,说道:“把你调到辽南去了,义州,广宁都交给了孙阁老,就算是傻瓜也看得出来啊。”
这回轮到张恪吃惊了,他知道天启猜忌自己,这时候和孙承宗直接冲突,闹翻了,拼圣眷。万一天启下一道旨意,把自己调走,那还真不好办了。
因此他故意装得老实顺从,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说孙承宗一句坏话。张恪自以为做的很不错了,可是没想到竟然小雪都能一眼看穿,难道自己演戏的本事这么差?
张恪不由得气馁,小雪见他不说话,小心脏又提了起来。
“恪哥,人家是个笨丫头,不该多嘴的。”
张恪微微一笑,顺势伸手拦住小雪的肩头,把她抱在怀中。
“小雪,你说有一天我变成自私自利,一心想着争权夺利,不顾百姓死活,不管天下大局,阴谋算计,卑鄙无耻的坏蛋,你,你会怎么看我?”
“不会的!”小雪像是触电一般,猛地说道:“恪哥,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是说假如……”
“不!”小雪伸出玉手,挡在张恪面前,坚定地说道:“恪哥,你不是,永远都不是!”
小雪伏在丈夫的胸前,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脖子,眸子饱含着深情。
“恪哥,你是拯救辽东百姓,战胜建奴的大英雄,大豪杰!力挽狂澜,战功彪炳,比起徐达,常遇春还要威风!你是我的丈夫,琰儿的父亲,我们的骄傲。小雪再笨,可是也不会看错人的!”
说着,泪水扑簌簌流淌下来,不一会儿就湿透了衣襟。
张恪轻轻抚弄着小雪的长发,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微笑道:“当官的人都知道,文官身上绣着飞禽,武将身上是走兽,合在一起就是衣冠禽兽,在大明朝当官,就别想做好人!”
“不,相公身上穿的是麒麟服,是瑞兽,和他们不一样!”小雪顽固地说道。
“哈哈哈,别人当好官靠着圣人教诲,张恪当官要靠着贤妻教训,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了。”
“当真?”
“自然是真的,雪儿的话比起孔老二有用多了!”张恪说着,一个虎扑食,把小雪压在了身下,漫漫长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交融在一起……
“启禀大人,客人前来。”
张恪懒洋洋摆摆手,说道:“我不是交代过么,谁都不见,给我打发了……”
手下人一脸的为难,苦笑道:“侯爷,不好拦啊!”
“这是我的家,有什么不能拦的?”
此时,突然一阵爽朗笑声传来。
“定辽侯,永贞兄,呈秀来的匆忙,还请不要见怪,我给你赔罪了!”
说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大的官员,大红的二品官服给外显眼,在他的背后跟着两个随从,其中一个手里捧着金灿灿的尚方宝剑。
张恪一见,急忙起身,笑道:“原来是钦差大人来了,请恕张恪失礼了!”
崔呈秀笑道:“是我来的鲁莽,永贞兄。有好茶吗,我讨一碗喝。”
“好茶没有,不过我这有西洋人喝的可可。”
一听西洋人,崔呈秀吓了一跳,慌忙说道:“永贞,我在京里喝过叫什么,咖啡的,别提多难喝了。”
“那是没加糖!”张恪笑道:“给崔大人多加一点蜂蜜。”
不多时,侍女送来了一杯可可。
崔呈秀轻轻抿了一口,果真香醇甜腻。而且还很提神,精神为之一振。
“好东西啊,永贞兄就是会享受。”
“崔大人若是喜欢,回头让人给你送去,要多少有多少。”
崔呈秀又喝了两口,笑道:“永贞兄果然大方,不过想靠着这玩意,就把我打发走,那是绝不可能!”
张恪愤怒地瞪大了眼睛。气呼呼说道:“崔兄,你还想讹诈在下不成?”
“哈哈哈,永贞兄,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一贴狗皮膏药,贴上了,就别想拿下来!”
“哼!”张恪气得一拍桌子,冷笑道:“崔兄。我盛情款待,你却想让我当出头的椽子,没门!”
自从崔呈秀离京。张恪就知道他是来调查孙承宗的。一个尚书,一个阁老,一个背后是清流东林,一个背后是魏忠贤……
他们愿意怎么掐,是他们的事情。张恪和几年前已经不一样了,他手上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坐山观虎斗。崔呈秀想拉他下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崔呈秀见张恪脸色难看,他索性就把无赖演到底了。
“没门还有窗户,永贞兄,你可要知道我的难处啊。”
“你有什么难处?”
“永贞兄,不瞒你说,孙阁老那是帝师,我调查他那是寿星老吃砒霜——找死!可是魏公公的命令我又不能不听,小兄我就是风箱的耗子,两头不讨好。”
张恪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哈哈大笑起来。
“崔兄,担上了这个差事,你还想着两头取巧,这不是做梦吗?我劝你一句,秉公执法,实事求是。做实事,讲真话,或许还能保住你的前程,不然,本爵也不会放过你!”
楚汉相争,变成了三国演义,又多了一个婆家,小媳妇就更难做了。
崔呈秀一把揪住张恪的衣襟,眼圈通红。
“永贞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辽东都是你的地盘。想要调查孙阁老,你不帮忙,我这小胳膊小腿,一点兵权都没有,还不被生吞活剥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赖在你的府上不走了!”
张恪被他气乐了,笑道:“不走就不走,你不走我走,本爵这次回来是搬迁兵器作坊,再有几天,我就扬帆出海,前去金州了。崔大人要是不嫌弃,想在府上住多久都没事,我养得起!”
你养得起,我还住不起呢!
崔呈秀心里都骂翻了天,两年不见,张恪竟然变得这么油滑!要是什么都自己一肩扛了,以后追究起来,不定有多少麻烦呢。
可是他又能如何,张恪就是不下水啊!
正在崔呈秀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杜擎从外面急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密报,送到了张恪手里。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侯爷,您亲自看看吧。”
张恪翻开了密报,仔细看去。从他的肩头上,伸过来一个大脑袋,崔呈秀眯缝着眼睛,一起看着。
“……按察佥事袁某强征民夫一万五千,花儿营原有民户不过八千,一户两丁,力有不逮。十余位乡老求情,竟遭毒打。百姓愤而自保。袁某竟然下令部下用大炮猛轰庄强。炮弹所过之处,百姓身躯糜烂,惨死当场,官兵杀入村庄,抢掠无算,行如狗彘,百姓奔逃嚎哭,惨状胜似建奴来袭……”
“娘的,他们想干什么?”张恪狠狠一拍桌子,震得茶壶飞起老高。
崔呈秀一惊之下,竟然咬到了舌头,可是他浑不在意,心中乐开了花。
“这下你张永贞还能忍着吗?”
第三百七十八章 告状 上
崔呈秀在五百名骑兵的簇拥之下,日夜兼程赶到了广宁。片刻不休,直接前往督师衙门。
“快去通报孙阁老,钦差崔大人到了!”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给孙阁老看门的更是高人一等,尤其是身在辽东,各地的武将都要巴结,想见阁老一面,没有二百两的红包是别想进去。
门子都学会了四十五度看天,介于文艺和普通青年之间,横的像是螃蟹。
但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听到“钦差”两个字,他们顿时都傻了,看天的眼睛瞬间盯着地上,浑身颤颤发抖,几乎跪倒。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禀报孙阁老!”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去不多时,府门大开,孙承宗穿着一品朝服,在众人簇拥之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崔呈秀虽然是来查办孙老师的,可是在表面上可不敢有丝毫失礼,他抢先下马,躬身施礼。
“阁老为国戍边,实在是辛苦了,下官倾佩不已。”
孙承宗微微一笑,声音洪亮地说道:“不敢,部堂大人前来,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阁老太客气了,您老劳苦功高,何人敢问阁老的罪。”
崔呈秀话里有话,没人问你的罪,可是要问你手下的罪!
不知孙承宗听没听懂,只是淡然一笑。
“部堂大人,快请进吧。”
进入大门,来到了正厅,这里已经摆好了香案。孙承宗领着手下人跪在后面,恭恭敬敬聆听圣旨。崔呈秀当即将旨意拿出来,大声宣读。
天启对待老师非常客气,在旨意中只说听闻辽东有民变,事关重大,特地派遣刑部尚书崔呈秀前来调查一二。孙阁老辛苦戍边,人尽皆知,万万不许污蔑阁老。还请阁老配合调查云云……
读完了旨意,孙承宗接过来,放在了桌案上供起来。步奏都弄完了,崔呈秀笑着坐到了孙承宗的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润润干渴的喉咙。同时偷眼打量孙承宗,只见他脸色很不好看,可是没有什么担忧,只是一股难掩的怒火。
“孙阁老,下官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对辽东的事情知道不多,还请阁老赐教一二。”
“呵呵。崔大人,你不是去过义州了吗?定辽侯难道没有说什么,还用得着问老夫吗?”。
崔呈秀不免一愣神,看来这位孙阁老也不简单。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下官的确去了义州,不过却是去询问金州等地的战局。定辽侯正准备迁移作坊过去,还有大造海船,开辟农庄。忙得焦头烂额,无心他顾啊!”
孙承宗一听这话,突然一拍桌子。豁然站起,吹胡子瞪眼。
“他忙,老夫就不忙吗?崔大人,你也在兵部干过,熟知戎政,大敌当前,建奴凶顽。当务之急就是修造城堡墩台。一来可以抵御建奴攻击,二来可以守卫故土,屯田兴业,三来可以作为进攻的据点,择机光复故土。老夫到了辽东之后,不辞劳苦,千万各地视察,发现定辽侯张恪,巡抚王化贞等人,竟然不思修城,不顾防御。倘若建奴来袭,辽东百万生灵都有灭顶之灾。”
孙承宗发挥了老师的特长,滔滔不绝地讲道:“老夫上书朝廷,请求修造城堡,整顿军备,圣上已经恩准。可是辽东官员躲在百姓后面,煽风点火,百般阻挠,竟然怂恿刁民据堡抗衡,不负徭役,不造城墙。有刁民必有赃官,今日崔部堂前来,老夫也有一请,那就是彻查张恪王化贞等人,看看他们究竟是何居心,为何反对老夫,反对朝廷?”
崔呈秀听着,心里不由得鄙视起来,孙老师不愧是翰林词臣出身,又在礼部混过,嘴皮子实在是太伶俐了。
可是仔细推敲,他的话却是完全的一厢情愿。
“孙阁老,你说定辽侯不懂守御之道,那为何从万历四十八年开始,辽东大小胜仗都是定辽侯打的,而且还刚刚击毙老酋,论起领兵打仗,您老自以为比定辽侯还要高明吗?”。
“这……”
几句话掐住了孙承宗的脖子,他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就算他敢说比张恪高明,可是谁会相信,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得了失心疯。
崔呈秀并不放过他,而是继续说道:“孙阁老,据我所知,张侯爷的部下已经能和建奴野战对拼,只要有些城池依托,互相支援即可,不需要大肆修城。至于阁老说张侯爷不顾防御那就是天大的的冤枉,他曾经亲自向朝廷进献过守御之法,其中提到城池不必修得很高,而是要因地制宜。或是挖掘地道,或是构筑菱形堡垒,总之要扬长避短,以火器制敌。”
在孙阁老的意识中,城池都是四四方方,规规矩矩,越是高大,越是厚实就越好。可是张恪经过多次战斗,却总结了另外一条路子。
火器不同于冷兵器时代,防御工事必须有足够的纵深,能够抑制对方骑兵,又能发挥火器的优势。单一高大的城墙,已经被成体系的纵深工事代替。
孙承宗不知道其中奥妙,想当然地认为张恪不思防御,还向天启狠狠告了张恪黑状。此时被崔呈秀当面嘲讽,孙阁老面子越发挂不住。
“崔部堂,你此番前来,是要教训老夫不成?”
“不敢,阁老乃是朝廷重臣,我此番前来,就是想弄清是不是有小人打着阁老的旗号,败坏阁老的名声……”
话音没有落,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下人,在孙承宗的耳边低低说了两句,孙承宗脸色顿时一变。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片嘈杂的喊声。
“钦差大人,我们冤枉啊!”
“钦差大老爷,给小民做主啊!”
……
喊声穿透衙门大院,直接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孙承宗简直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好一个钦差大人,你是想把老夫绑了审问不成?”
“岂敢岂敢!”崔呈秀连忙摆手,他心里发苦,喊冤的人背后一定是张恪指使的,就是逼着自己和孙老师闹翻。
“事到如今,退也没用!”
崔呈秀狠了狠心,笑道:“阁老,不妨把人请进来,咱们一起审案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告状 下
督师府门之外,密密匝匝围满了人群,里三层外三层,足有几千人之多,还有无数百姓都在向涌来,看样子至少半个广宁都要赶过来。
自从孙承宗来到辽东之后,原本的规矩就不断被打破。
首先张恪施行的是精兵政策,挑选的都是最精干的年轻人,总兵力不过四万出头,就算加上大宁都司张峰的部下,还不到六万人。
而孙阁老则是要扩军到十四万,翻了一倍还不止。以辽东的民力根本承担不了这么多人,可是孙阁老不在乎,他敞开大门,来者不拒。
原本被张恪裁撤的溃兵都招募起来,从鞑子治下逃出来的青壮也都被征召,充实到军队当中。
到了最后,竟然连地痞无赖,山贼强盗都加入进来。拼凑出十万人马,孙阁老意气风发,向朝廷邀功。
而且由于来源复杂,混进来太多的坏东西,他们很快败坏了明军的军纪。先是在街面上白吃白喝,接着更是抢掠敲诈,甚至霸占女人,闹得乌烟瘴气。
王化贞几次要动手惩治,可是孙老师并不在乎。在一些文官眼里,军队就是粗鲁不堪,而且越是野蛮,越是能折腾,就越能打仗。殊不知这帮东西上了战场,只顾自己,不服指挥,根本就是害群之马!
眼下没有打仗,他们就闹得民怨沸腾,广宁的百姓听说钦差来了,全都跑了过来,就是要向钦差大人伸冤。
崔呈秀从里面走出来。放眼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全都是脑袋,不光是街面,就连两边的房顶树上都站满了人。
“我的娘啊,这是干了多少坏事啊!”
他偷眼看看差了两步的孙承宗,只见孙老师的脸色格外难看,和黑锅底有的一拼!
……
“钦差大老爷出来了,钦差出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在场的百姓缓缓安静下来。成千上万双眼睛都盯着崔呈秀和孙承宗。
这两位穿着绯红的官袍,在所有人之中最为显眼。
被万众瞩目着,崔大钦差几乎要化了,脸色涨得通红,接连咳嗽几声。
大家都吓了一跳,难不成钦差得了哮喘吗?
只有崔呈秀自己知道,他纯粹是紧张的。好不容易平静了心绪,对着所有人厉声说道:“本钦差受圣上旨意,前来辽东勘察民情。提督军务。若是大家有什么冤屈,只管向本钦差说,我一定给大家做主。”
几句场面话刚说完,人群最前面的十几个人就跪在地上。嚎咷痛哭。
“钦差大人,给我们做主啊!”
崔呈秀低头看去,只见十几个乡老跪在地上,他们身后还有十几个担架。上面盖着白布。听他们哭得稀里哗啦,伤心欲绝,崔呈秀泛起了一丝同情。
“你们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就是!”
这些人正要开口,突然孙承宗从后面走了过来,阴沉着脸,看看这些百姓。
“钦差大人,老夫请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孙阁老,此地是广宁,有什么疑问吗?”。
孙承宗微微一笑:“大人既然知道这是广宁,就知道这里是军前吧?一切都要按照军法从事,这么多乱民聚集在一起,若是有人趁机煽动,岂不是天下大乱。老夫以为应当立刻驱散百姓,全城戒严。把幕后捣乱的人揪出来,严惩不贷!”
孙承宗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临近的人也都听到了。
历朝历代都是民不与官斗,换成内地,孙阁老几句话,足以把百姓都吓得瑟瑟发抖。
可是孙老师忘了,这里是辽东!
虽然他出关几个月,但是也没有弄清楚辽东的民情。
广宁城中三分之一都是军人家眷,不少都是军官,虽然职位不高,可是他们对官员也没有天生敬畏。
更何况张恪一直讲究上下沟通,凡事讲究理和法,从来不以力压人。
昔日的规矩打破了,大家心里都有一股怨气,孙老师的话更是火上浇油,瞬间引爆了百姓的怒火。
一个独臂大汉从地上爬了起来,声音如同大钟。
“这位大人,看到没有,小的没了一条胳膊!这条胳膊是鞑子砍的,可是老子不含糊,那一战我砍了三个鞑子!”
此话一出,顿时无数百姓拍手叫好。
“好汉子!有种!是个爷们!……”
大汉得意的一笑,继续说道:“当兵那天,张大人就告诉我们,要保家卫国,我们这些弟兄,不管是继续当兵的,还是回到了家里,就像我杀猪卖肉,心里头都明白一个理儿,我们不会祸害百姓,也不是乱民,更不是谁能煽动的!”
“没错,说的太好了!”场上又是一阵欢呼。
接着又有几个汉子挤了进来,他们身上多数都带着伤,可是剽悍气息一点不弱。
“大人,说句不客气的,抓起脚下的一把土,那里面就有我们哥们的血!要不是你们把张大人定下的规矩弄得乱七八糟,到处拉丁抓夫,生事捣乱,好好的广宁弄得鸡犬不宁,我们也不会站出来!”
有人带头之后,在场的百姓的情绪都起来了,拿着状纸大声哭诉,有的房舍被抢了,有的丢失了女儿,有的被欠账不还,有的被打断了腿……全都是乱兵的受害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声音震天,好像要吃人一般。
饶是崔呈秀见过大场面,可是此时生怕老百姓冲动之下,直接上来把他们都撕了!
额头都是汗珠,他也顾不得客气了,咬着牙说道:“孙阁老,好啊,真是太好了!这些老百姓说的都是假话吗?你就不知道约束手下,惩治罪犯吗?”。
孙承宗也吓得不轻。可是输人不输阵,他冷笑连连。
“老夫身为督师,管的是大事,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别说九边,就连京营的人都恶行不断,谁能管得了?”
崔呈秀一时语塞,可是下面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狗官,张侯爷,王巡抚都管了,就是你们无能!”
说着。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从下面飞上来,正好砸中孙承宗的眼眶,孙老师倒退一步,噗通坐在了地上。
“阁老遇袭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顿时全场彻底大乱了。
争吵两句,甚至出言不逊都不算什么。可是堂堂帝师,内阁学士竟然被打了,不敢说破天荒的事情,可是也非同小可。
崔呈秀是后悔不迭。他出来见百姓,本想着用民意压迫孙承宗,占据主动,可是哪里知晓。竟然有人敢对阁老出手,简直是反了天了!
“抓,赶快抓起来!”
侍卫急忙问道:“大人,抓谁啊?”
崔呈秀猛地一抬头。只见面前都是脑袋,乱哄哄的一大片。
“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
“说你娘的爪。还不快把孙阁老抬进去!”
这种时候去抓人,百姓受到惊吓,万一冲上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崔呈秀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快,快进府!”
崔呈秀一溜烟儿跑进了府邸,急忙下令把大门关上,立刻调动军队维持秩序。
他吩咐下去之后,才想起还有一个伤号呢!
急忙叫来了医生,询问道:“孙,孙阁老怎么样了?”
“不,不好说啊!”
“什么?”崔呈秀像是点着的炮仗,一下子炸开了、
“本官告诉你,孙阁老要是有一点闪失,圣上不会放过本官,本官就只有先宰了你们顶罪!”
“别,千万别!大人,您是误会了。”
“什么误会?”崔呈秀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的,孙阁老眼睛被打了,伤势无所谓,只,只是他老人家昏睡着,不说话啊!”
崔呈秀这下子也冷静了,他顿时明白过来,什么不说话,根本就是没脸见人了!
“唉,事情怎么闹成了这样啊!”
崔呈秀愁眉苦脸,想了半天,才说道:“去巡抚衙门,对了从后门走!”
巡抚大堂。
张虎大声笑道:“侯爷,我这一手不错吧,那么多人,还打中了孙阁老的眼睛。那可是十两银子的元宝啊,比挨了一拳头还疼。对了,侯爷,您说用飞刀怎么样,保证更解气。”
“行了,我的小祖宗!”
王化贞出言道:“永贞,我看你稳重了不少,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孙承宗做的不好,丢官罢职就是了。可是眼下他挨了打,受了辱,朝廷绝对不会轻轻放过,本来有理的事情,要是让皇上起了恻隐之心,以为咱们欺负他的老师,那可就麻烦了!”
……
“果然是你干的!”
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正是崔呈秀,他一把揪住张恪的衣襟,气得咬牙切齿。
“好大胆子,张侯爷,你竟敢安排人袭击阁老,你等着朝廷降罪吧!”
张恪朗声大笑:“崔大人,你可要知道,本爵是超品的侯爷,没有证据,可不要随便诬陷我啊!”
崔呈秀看着张恪的坏笑,心里毛毛的,的确他一点证据都没有,闹起来倒霉的肯定是他。
崔呈秀顺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永贞兄弟,你害我干什么啊?”
“哈哈哈,崔大人,起来吧,没事的。”
“还没事,你没搞错吧?”
张恪得意地笑道:“崔兄,我是鲁莽的人吗?”。
“你是,你就是!”崔呈秀一点不客气。
“崔兄,实说了吧,眼下闹出来的事情,是没法搬到孙承宗的,大明朝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张恪突然神情肃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唯有让孙老师犯更大的错误,才能让朝廷不得不撤换。”
“啊?所以你才故意激怒孙阁老?”
“没错,崔兄,赶快去审案吧,再给孙阁老添一把火!”(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有请孙阁老
崔呈秀和王化贞是同年进士,虽然老崔抱着魏忠贤大腿,升到了部堂一级,可是王化贞也是实权巡抚,加上有张恪的关系,崔呈秀极为客气。jiemei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筆趣阁/”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ads: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
他们两个携手揽腕,一起到了大堂之上,崔呈秀坐在左边,王化贞坐在右边。
“肖干兄,咱们同年登科,如今又一同为百姓做主,审理冤案,可以说是一段佳话了。”
“哈哈哈,崔大人客气了,辽东百姓太苦了,还请大人秉承天理、国法、人情,妥善处理案子,给百姓一个交代才是!”
“没说的!”崔呈秀笑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圣人教诲言犹在耳,本官身为钦差大臣,别管案子牵涉到谁,都要一审到底!”
“来人,把本官的话告诉外面的百姓,让他们放心,有本钦差给他们做主,只管告状就是!”
手下人急忙忙跑出去,把崔呈秀的话原封不动向百姓宣说。巡抚衙门外面早就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昨天出了袭击阁老的事情,百姓们都吓坏了,他们以为朝廷肯定要震怒,大肆搜捕,有些人甚至连夜逃出城躲避起来,生怕牵连到自己。
大出预料,朝廷非但没有抓人,钦差大人竟然贴出了榜文,准许百姓继续上书告状,这下子百姓们都高兴坏了,看来他们遇到了青天大老爷。
一早,巡抚衙门前面就堵满了人,日上三竿,大门洞开。官差在门前说了一遍钦差大人的吩咐,然后开始收集状纸,准许案情严重的百姓直接去告状。
上百的民众拥到大堂前面,在外面还有更多的百姓巴望着,等着结果。
经过了昨天的大阵仗,崔呈秀早就有了免疫力,可是一看下面黑压压的百姓,也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咳咳……本钦差在京的时候。就听闻花儿营因为征用民夫,发生了冲突,数十位乡老被打。到了辽东之后,更是听闻有官兵悍然炮击花儿营。无数大明百姓惨死在大炮之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崔呈秀一拍桌子,豁然站起,声音高了八度。
“你们都听着,本钦差受皇命而来。就是给你们做主的,有什么冤情,只管诉来!”
听到钦差大人的话,堂下的百姓感动的提泪横流。
在这些百姓的眼里,几百年的大明朝,哪管再不好,只要愿意改,他们都会给予无限的宽容,除非真正到了生死边缘,他们才会选择反抗……
这种积蓄的习惯。深入到了每个百姓的骨子里,几乎成了他们的本能,这也是张恪最忌惮的东西,只有慢慢消除百姓对朝廷的敬畏,才能真正撕破脸皮,或许,眼前就是不错的契机。
“大家都听清了吗,钦差崔大人对花儿营的百姓格外关心,就先让他们上来,把冤情说清楚吧!”王化贞大声说道。
手下人急忙点头。从告状的人群之中找出十几个百姓,他们老老实实跪在了地上。
崔呈秀目光扫过下面的人,看得出来,他们穿着粗布衣衫。有的还有补丁,不过都浆洗的很干净。赤红的脸膛,沟壑纵横,看得出来,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你们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结寨自保,对抗朝廷天兵?”
领头的有三十几岁,是个憨厚的汉子,他跪爬了半步。
“钦差大老爷,小的们都是土里刨食的百姓,要不是被逼急了,哪敢闹事啊!可是话又说回来,要是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只有拼了!”
“哈哈哈,不愧是边地的百姓,就是有股子硬气,你就说说,朝廷是怎么逼你们的?”
“说就说!”汉子抽了抽鼻子,大声说了起来。
“从去年秋粮开始,往年只收一成田赋,可是新来的大官,一下子就提到了三成。不光提高田租,还让我们自己运到广宁。光是我们花儿营,就累死了三个人,摔坏了三匹马。还,还有好多人挨了板子。”
听着他的哭诉,崔呈秀眉头紧皱,急忙看了看王化贞。
“肖干兄,此事属实么?”
“崔大人,的确如此,定辽侯当初建立田庄的时候,为了体恤民力,休养生息。规定只交一成田租。其实说起来,一成田租比起朝廷规定的三十税一还要多很多。可是由于没了地主乡绅的盘剥,百姓还是能得到好处的。另外张侯爷专门组建了征粮的车队,老百姓只要等在家里,就有人把税粮运走。”
王化贞顿了顿,继续说道:“孙阁老到来之后,要大修城池墩堡,先把车队都征集走了,然后又说百姓负担太低,因此把税粮加到了三成,和关内差不多了!”
王化贞介绍完毕,崔呈秀还是有些不解。
“肖干兄,按照你所说,孙阁老不过是按照恢复了关内的规矩,为何百姓就叫苦不迭了?难道是辽东百姓太娇气了吗?”
“非也!”
站在王化贞背后的沈岳走了出来,作为张恪的同窗,他这几年升官也相当迅速。
先是捐了一个监生,然后出任管粮通判,接着又升到推官,兵备佥事。作为一个非进士出身的官员,尤其还是文官,沈岳进步相当惊人。固然有着张恪的因素,不过沈岳的本事同样不差。
他站了出来,声音清脆地说道:“启禀钦差大人,绝对不是辽东百姓娇贵,相反,辽东乃是战区,除了正常选拔兵源之外,各个村庄还要抽调民夫,参与巡逻,每逢战事,他们还要充当辅兵。试问关内的百姓,谁会像他们一样,要提着脑袋过日子?
此外,近年辽东苦寒,必须采用暖房育秧,种田花费比关内又多了两成。孙阁老不明就里,贸然提高田赋,恕下官直言,实属不智!辽东的百姓面对着鞑子威胁,朝不保夕。若是田赋和关内一样,他们为何在此冒险。干脆逃到关内去好了。倘若百姓都走了,田地荒芜,百业凋敝,又用什么来养兵?难道就靠着朝廷的军饷吗?”
沈岳的一番话正好戳中了要害,崔呈秀悚然而惊,的确,辽东只要有人撑着,哪管不收田赋,也是对朝廷有利的事情!一旦把百姓都逼走,养兵十几万,还要筑城打仗,花费会何等惊人,怕是把大明朝的国库都掏空了,也不顶用。
想到这里,崔呈秀在心底已经骂开了,孙承宗是给大明挖坑啊!
“去,把孙阁老请过来,让他亲耳听听。”(未完待续。)xh118
第三百八十一章 逼到墙角
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田赋还是能够忍受的事情,可是有一样东西却让人闻之色变,那就是徭役。简单说就是抽出人丁白给官府干活。
皂隶﹑狱卒﹑门子﹑马夫﹑驿馆夫等﹐全都是从老百姓当中征调,此外河工,道路,修城,运粮,营造,都会大量无偿征用民夫。
给官府做工,没有工钱不说,而且还会拖延时间,特别是工作条件差到了极点,受伤甚至死亡都是家常便饭。
站着出去,躺着回来,每次征调民夫,都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不过还有更倒霉的,那就像辽东这种战地,征调民夫更多,修造城池道路,运送粮饷物资,甚至会被要求上战场,可以说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
张恪建立田庄之后,也知道必须大量抽调劳力,可是绝对不能像朝廷那么粗糙,一来辽东民力有限,二来如果弄得民怨沸腾,就给了鞑子可乘之机。
经过和各方商定,才确定了辽东的役法。
以田庄为单位,每年每个田庄抽调二十名青壮,服役期限是两个月。如果不想干活,可以缴纳银子免去劳役。
而且张恪特别规定,每一项劳役必须事先和百姓讲清楚,每天劳动量也要有限制。而且出了伤损,朝廷要给予抚恤。
最关键的一条,各田庄的乡老可以监督施工,若是超出民夫承受的极限。他们可以和朝廷谈条件,甚至让民夫停工。
很显然,张恪的一套规定。都是尽可能保护民夫,防止朝廷像是对待牲畜一般,虐待百姓。
李杨是花儿营的丁字号田庄的屯长,管着田庄上百户农民。
在张恪管理辽东的时候,连续两年,修筑道路二十里,桥梁两座。引水渠一条,并且运送军粮两万石。采集煤炭十万斤,超额完成任务。经过考核之后,巡抚衙门甚至颁发奖励,准许李杨的田庄五户免税。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荣耀,田庄的百姓与有荣焉。
可是自从孙阁老来了辽东之后,征召民夫就越发没有规矩了。
先是要求百姓们去西平堡一带,修筑城池。本来按照张恪的规定,西平堡属于第一线,征调民夫必须安排士兵保护,还要给予津贴,规定工作时限等等一大串要求。
偏偏朝廷一点说明都没有,百姓们也都慌了。在张恪手下,他们学会了一种东西,那就是反抗!
百姓们先是结寨自保。每个庄子拒绝出人。
眼见得征集不到民夫,朝廷动作就大了起来,以为姓袁的兵备佥事竟然领着人马来抢人。
各庄子的屯长乡老不敢以卵击石,因此联名求见袁崇焕,向他陈情,希望朝廷能给个说法。他们就会按照命令行事。
可是袁崇焕根本不听,直接把一干人抓了起来。吊在庄子前面拷打,逼着百姓妥协。
大明朝最重视的就是乡绅耆老,他们是最底层的砖头,帝国的根基。这帮人挨打,早有锦衣卫的人把事情密报朝廷,一些御史言官也上奏参劾。因此才有了崔呈秀奉命来辽东调查。
可是袁崇焕不愧是能说出五年平辽的猛人,他做事更是决绝,一连攻破几个田庄,百姓全都征调走,一个壮劳力不留。
要知道这可是春耕时节,男人都带走了,剩下的老弱妇孺如何耕地,没了收成,到了秋后岂不是要饿死吗!
越来越多的田庄不满,越来越多的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尤其是民兵们他们带着武器,聚集在花儿营,同袁崇焕对抗。
万万没有想到,袁崇焕竟然带着红衣大炮,猛轰花儿营,炸死民兵两百多人。马世龙带领着人马,冲进花儿营之后,竟然大肆抢掠屠杀,掠夺粮食民夫,杀死百姓无数……
李杨在花儿营被攻打当天,正好去临近的镇夷堡联络帮手,侥幸逃过一劫,可是他回家之后,却发现老母悬梁自尽,妻子衣衫不整,被折磨而死。唯有儿子躲在了菜窖之中,才侥幸不死。
他跪在崔呈秀面前,滔滔不断,把这半年多的遭遇都讲了一遍。
在堂下跪着的百姓,听在耳朵里,感同身受,不少人都流下了泪水。
“大人,小的就是弄不明白,为何朝廷突然变得这么凶残了,把我们都不当成人看……”
李杨正在哭诉,突然从堂外传来一声呵斥。
“无耻刁民,竟敢妖言惑众,简直可杀不可留!”
说话之间,孙承宗穿着便服,一只眼眶肿得老高,怒气冲冲,迈着大步,在从人保护之下,上了大堂。
“噢?原来是孙阁老来了,在下有失远迎了。”崔呈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钦差大人相招老夫不敢不来!”
孙承宗话语之中不带着一丝感情,他抓着美髯,轻蔑地看了看堂下的众人,朗声说道:“崔大人,这么多人状告老夫,你是不是该把老夫锁拿起来,言行拷问啊?”
“岂敢岂敢!”崔呈秀笑道:“阁老,百姓们状告胡乱征用民夫,残杀乡绅,屠戮黎庶,扰乱地方,这些罪责或许都是底下人所为,您老是清流领袖,当朝帝师,恐怕不会做这种事情!”
崔呈秀的话透着缺德,分明是逼着孙承宗出卖手下。
孙阁老从昨天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今天就是来撒气的,岂会退让。
“崔大人,这些事情都是本座亲自下令的。”
崔呈秀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讥笑道:“阁老认罪了?”
“本座有什么罪过!自古以来,慈不掌兵,辽东那是战地,征调民夫修城建堡,为的是保护百姓!这些小民无知,难道崔大人也不明白吗?不过是给朝廷干活而已,他们就推三阻四,甚至不惜武力反叛。如此刁民,难道不该杀吗?”
孙承宗像是暴怒的狮子,比起昨天还要暴躁。
“崔大人,亏你在兵部干过,九边如何,不用老夫细说吧。偏偏辽东破烂规矩一堆,养出了一帮刁民,倘若一味迁就他们,何日能够光复辽东,何日能够消灭建奴!老夫秉承圣上嘱托,前来辽东,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一生功名,半世荣辱,甚至是这条老命,本座都准备扔在辽东!我就不明白,同样是为朝廷做事情,怎么做得越多,反倒罪就越大呢?”
孙承宗红着眼睛,盯着崔呈秀,冷笑道:“崔大人,你背后是什么人主使的,老夫一清二楚,你就等着被参奏吧!”
“孙承宗,你别血口喷人!”
崔呈秀也是二品尚书,更是钦差大人,哪里能容忍如此羞辱。
“本官是钦差,背后的主使就是当今圣上,你想上书,就去参奏皇上吧!”
两位大人当庭撕破脸皮,好像泼皮吵架一般,可把下面的百姓都吓傻了。
可是偏偏有人嫌热闹不够大,竟然也凑了上来。
从大堂的角门走进一个人,年纪轻轻,身上的官服却绣着张牙舞爪的麒麟,从门后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甚至两位大员都被比了下来。
张恪笑着走过来,冲着崔呈秀和孙承宗笑道:“两位大人,何需如此争吵,岂不让人笑话?”
“永贞兄,不是我想争吵,实在是孙阁老无理取闹,我和他誓不罢休!”
“哈哈哈,本座又岂会怕你!还有,定辽侯!”孙承宗突然目光灼灼,逼视着张恪,冷笑道:“别以为本座不清楚,这些刁民背后就是你在兴风作浪,给他们撑腰打气。仗着有些功劳,就想做曹操,可别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
张恪早有准备,可是也没有料到孙承宗竟会如此过分,怒极,反而笑了起来。
“孙阁老,不必像泼妇骂街,你我之间的矛盾,简单地说,我张恪要体恤民力,有多大本事,干多大事情。你老先生,想得无非是光修城池,大兴土木,可是你想过没有,乌龟壳再硬,能挡得住刀枪吗?就算你真弄出了固若金汤,鞑子不还有两条腿吗,他们只要绕开就是了。”
张恪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是却直击孙承宗战法的要害,他轻轻笑道:“孙阁老,你的战法若是能打赢一战,光复一寸失地,本爵自然无话可说。要是鞑子没有如何,反倒弄得辽东民力枯竭,怨声载道,我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狗急跳墙
“孙阁老,你所谓的修城筑堡,全都在岔河以西,此地本就是建奴的弃地,我大明的哨探区。在这里修筑城堡,岂不是白白浪费民力财力,距离光复辽东可远着呢!”
“没错!”
一直没有说话的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在场的同僚军民人等,在数月之前,大战长生岛,毙酋奴,随后又光复金州、复州、义州等地。一场大战下来,毙杀鞑过万,解救姓十余万,恢复疆土数里。而孙阁老寸土未得,一个鞑没有杀,消耗的军饷竟是张侯爷两倍之多。孰对孰错,世人自有公断!”
此话一出,说到了所有人心坎里,孙承宗的做法劳民伤财,消耗了大量财富。而且把光顾着修城,没有去精炼大军,建奴杀来,也只能龟缩在城堡之中,无力野战,结果就是不管修多少城堡,战时依旧孤立无援,就像是一串美味糖葫芦,建奴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很快巡抚大堂就变成了批斗大会,你一言,我一语,戳穿孙承宗的方略,把他说的一钱不值。
坐在一旁的崔呈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把事情说穿,死几个老姓,根本告不倒孙阁老,唯有将他的方略推翻,他在辽东所作所为自然全都是错的。从打击孙承宗开始,就可以延伸到整个东林党。
说他们夸夸其谈,实则一无是处,误国害民。
东林党最大的凭借就是对舆论的控制,只要攻破这一点,凭着九千岁的本事,剩下的就予取予求了……
崔呈秀心中得意,微微笑道:“孙阁老,你有什么高见?”
孙承宗早就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他本来不想跑到大堂受辱,可是又为了显示光明磊落。他不得不来。
果然是!
“钦差大人,军国大事,非同儿戏,岂能容许鼠目寸光的姓捣乱?妄想凭着一般蚁民小吏的攻讦。就推翻军务方略,你们置朝堂于何地,置圣上于何地?本座一定上奏,崔部堂、王化贞、还有定辽侯张大人,就等着弹劾吧!”
孙承宗撂下了几句话。转身就走,他带来的亲随急忙围绕着阁老身边,向外面冲去。
站在堂下的张虎眉头立起,手抓着腰刀,他早就看不惯孙阁老那副高高在上的样。我们和鞑血拼,牺牲了无数兄弟,守住了辽东。偏偏一个没领过兵,没打过仗,翰林词臣出身,入阁之前。仅仅混个礼部的人,竟然指着鼻,告诉你要听他的,他才是正确的。
天底下还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
唰!
张虎亮出了腰刀,拦住了孙承宗的去。
“慢走!”
他这一动作,身边那些年轻士兵一个个亮出了刀剑,排成一排,将孙承宗拦住,怒目而视,大有一声令下。冲上去就把孙承宗拿下!
“好大的狗胆,本座乃是大士,当朝帝师,你们也敢无礼?”
“大士如何。酋奴我们也杀过!”张虎冷笑道:“姓孙的,别忘了今天你还是被告,这么多姓都在这里,不留下一个说法,就想脱身,那是做梦!”
堂下的姓们被说的热血沸腾。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举着拳头,大声呐喊!
“给我们交代,不能离开。”
“对,王犯法庶民同罪,别想就这么走!”
……
老姓一起鼓噪,无数魔音,侵袭着孙老师的大脑,简直要炸开了一般。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宛如老牛,鼻孔喷着。堂堂阁老,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张恪眼尖,心说火候差不多了,要真把孙承宗气死,麻烦就打了。
“混账!”
张恪迈着大步,走到张虎面前,甩手就是两个嘴巴。
“孙阁老乃是辽东督师,一肩扛着社稷安危,岂容你们无力!”张恪说着冲孙承宗躬身施礼,笑道:“阁老,此番请您过来,不过是想让您听听姓的想法,绝对没有把您当成罪犯的意思,我们也没有这个胆!”
“没错。”崔呈秀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说道:“阁老,定辽侯说的没错,案我崔呈秀会继续查下去,若是涉及到阁老的手下,还请您老配合就是了!”
张恪和崔呈秀一唱一和,他们也够坏的,丝毫没有放过孙承宗,只是要从手下差起,早晚火都会烧到孙师傅的。
孙承宗哪里听不明白他们的话,只是他再也不想纠缠受辱,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没等他走出大厅,就听到王化贞的声音。
“乡亲们,大家不要怕,昨天巡抚衙门已经捉拿了通判金启宗,此人就是攻击花儿营的罪魁祸首之一,下面立刻审讯!”
听到这话,孙承宗停了一下脚步,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金启宗是袁崇焕推荐给他的部下,熟悉辽东情况,修筑城池的规划就是他做的。去花儿营征集民夫,袁崇焕负责指挥军队,杀进去之后,如何抢掠都落在了金启宗的身上。
这家伙被张恪派遣的人马给抓了,本来还想拿袁崇焕,只是袁崇焕侥幸逃走了。
其实放走袁崇焕,也是张恪有意为之,他知道这位袁大人胆大包天,有他在,更能撺掇着孙承宗犯错……
果然按照张恪所想,孙承宗怒气冲冲,回到了府邸,袁崇焕早早等着他。
“阁老,属下向您老请罪!”
“你有什么罪,都怪老夫大意了!”孙承宗面色阴沉,将巡抚大堂上的事情向袁崇焕介绍了一遍,然后叹道:“崔呈秀和张恪这些人不过想借着刁民,攻讦推翻老夫的方略,用心歹毒,其心可诛!”
袁崇焕急忙说道:“阁老是明镜,一语道破他们的心思。这次征调民夫,相比关内,还要轻松很多,之所以闹得这么大,都是张恪的阴谋!”
“何来此话?”
“阁老,都昭然若揭了!”袁崇焕咬牙切齿地说道:“张恪原本订立的那些征召民夫规矩,根本违背朝廷法。他为了买好刁民,胡作非为,结果刁民被惯坏了,就反对阁老!”
孙承宗深以为然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只是眼下张恪的确打了不少胜仗,老夫又寸功未立。世人迂腐,只当他有本事,老夫害了姓啊!”
袁崇焕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阁老,不就是军功么,没有什么难的,据卑职所知,建奴因为汗位,分成两派,正在争斗。阁老若是出兵,定能光复失地。”
孙承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强压着激动地心情,质问道:“你可有把握吗?”(未完待续。)xh118
第三百八十三章 柳河之败
局面对孙阁老非常不利,他督师辽东,寸功未立,反倒惹得地方大乱,尤其是崔呈秀前来,给他的压力空前巨大。
若是迟迟没法突破,魏忠贤必然在圣上面前鼓弄唇舌,陷害自己。
孙阁老发觉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必须拼一把!
“袁佥事,我大军还未练成,你可有把握获胜?”
“有!”袁崇焕心里也没谱儿,可是他更清楚局势。他本来是名声不显的邵武县令,之所以主动请求到辽东,不就是想赌一把吗!若是孙阁老被斗倒,失去了靠山,他这番出关冒险就功亏一篑。
天生好赌,加上胆大包天,袁崇焕准备豪赌一把!
“阁老,我大军虽然未成,可是建奴此时麻烦更大,或许可以一击得手。”袁崇焕继续说道:“自从老酋奴死掉之后,他的两个儿子,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皇太极争夺汗位,根据听到的报告,皇太极占了先手,掌控沈阳和辽阳等地。不过代善手段不差,率领两红旗,屯扎海州一带,和皇太极分庭抗礼。”
听到这话,孙承宗也是眼前一亮,既然建奴内乱,或许就能浑水摸鱼。
正在此时,突然外面有人急匆匆跑进来。
“启禀阁老,赵率教赵总兵抓到了一个生员,是从海州跑出来的,他请求见阁老,有要事相告。”
“生员?”听到是读书人。孙承宗来了兴趣,说道:“把他带进来。”
不多时有手下人押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这个年轻人刚到门口。就跪了下来。
“罪民刘伯强,罪孽深重,罄竹难书,只求大人赐死,无颜见家乡父老,更无颜面对孔孟先贤,真不如一死了之。”
此人说着。嚎咷痛哭,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比起杜鹃啼血还要悲哀三分。
孙承宗听了半晌,心软了不少。
“堂下所跪之人,你要是求死就去外面上吊自杀。不必到本座这里哭了!”
这个年轻人一听,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大人,生死事小,失节事大,罪民在建奴逼迫之下,剔去了头发,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不死不足以谢天下。只是罪人知道一些建奴情况,等到禀报完毕,情愿一死。”
袁崇焕听在耳里。兴趣就上来了。
“你口称生员,想必读过书,须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道理,你被建奴逼迫,剃发易服固然该杀,可以情有可原。倘若你能帮着朝廷打赢建奴。自然可以恕你无罪。”
“嗯!”孙承宗补充道:“不光无罪,还有功劳。老夫会向朝廷禀报。”
“多谢二位大人!”
年轻人用力磕头,地上留下一个血印子,他神情激动,顿时滔滔不绝,把知道全都说了出来。
据他所说,建奴如今分裂成两部,皇太极和代善分称西汗和东汗,互相之间冲突不断。半个月前,代善率领五百骑兵,赶到耀州,祭祀山河神灵,祈求保佑。
听到这番叙述,孙承宗和袁崇焕都迅速捕捉了两个消息,第一就是建奴内乱了,第二就是代善送上了门。
耀州距离三岔河并不远,若是代善只有五百人马,明军突然袭击,别管建奴再厉害,也未必能跑的出去。
张恪不是自诩杀了老酋吗!若是能击杀代善,功劳同样不小。
到了那时候,谁还敢质疑孙阁老的方略,皇帝也不会相信张恪这些人的攻讦,孙阁老在辽东就稳如泰山了。
前景是如此美好,可是孙承宗反倒有些不放心了。
“刘伯强,你所言之事,老夫又如何能够相信?”
跪爬了半步,刘伯强一个头磕在地上。
“启禀大人,罪民从小读诗书,侥幸考中秀才,正想着更进一步,可是建奴为祸,吞并家乡杀我亲人,毁我圣贤。罪民和建奴不共戴天,所说之事绝对千真万确,若是不信,大人可派遣人马调查。只是要尽快进行,不然代善溜走,天赐良机就白白错过了!”
刘伯强砰砰磕头,不一会儿脑门就流出血来。
……
“启禀侯爷,孙承宗派遣袁崇焕出了广宁,要不要把他拿下了?”张虎激动地说道。
“出城了?”张恪突然笑了起来,“拿他做什么?”
“侯爷,此人炮轰花儿营,死伤数百,多少人都想手刃此獠,给死者报仇!”
“不忙,自然有人会收拾他们!”张恪眯缝着眼睛,问道:“袁崇焕去了什么方向?”
张虎不假思索,说道:“应该是东南,看样子失去西平堡。”张恪从座位上急忙站起来,走到了地图前面,仔细看了看。
心中暗暗盘算:“孙承宗为了证明他的方略,只有拼死一搏,只要打赢了,就有的说了。这回派袁崇焕出去,多半就是想狗急跳墙。”
张虎也看出了孙承宗的打算,若有所思说道:“侯爷,要不要暗中动手,让孙阁老打个败仗,知道厉害!”
“哈哈哈,虎子,你以为孙阁老的做法是对的吗?”
“当然不是!”
“那就不用我们动手,他会自取其辱的!”张恪长长出了口气,坚定说道:“你马上传我的命令,动员所有在辽东的军队,做好战斗准备。孙承宗打了败仗,建奴必定会趁虚而入,到时候保护辽东百姓的重担就在我们身上了!”
“明白,卑职这就去办!”
……
马世龙和赵率教并辔而行,后面跟着上万精兵,过去三天之中,他们集中三十艘战船,抢渡三岔河,按照计划杀向了耀州。
“大人,弟兄们都探查清楚了,耀州只有三五百守军,而且城墙是新修建的,只有一人多高,防御松弛,只要一鼓作气,就能拿下来。”
赵率教点点头,问道:“代善呢,可别让大鱼跑了。”
“启禀大人,代善明天要去山上祭天,今夜出击,保证他跑不了。”
马世龙和赵率教相视大笑,一起说道:“还等着什么,给我出击!”
明军催动战马,像是旋风一般,一连赶了十几里路,耀州就在前面,雾气腾腾的一大片。
“冲!”
马世龙一马当先,领头冲到了城下,守城的建奴似乎根本没有防备,明军攀着低矮的城墙,轻松杀进城去。
“哈哈哈,原来建奴如此不堪,张恪打了几个胜仗算什么,我马世龙一样如入无人之境!”
他得意的大笑,正在此时,突然城门大开,一队建奴骑兵蜂拥而出,从他们的队伍中射出密匝匝的弓箭,马世龙的部下惨叫着倒地。
建奴冲到近前,手中的精铁武器上下翻滚,明军连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住,转眼被杀得满地尸体,血水横流,有几个建奴嗷嗷怪叫,冲着马世龙就杀了过来。
马世龙万万没有料到竟是如此局面,他是又气又怕,
手中腰刀挥动起来,向着建奴兵器砍去,兵器撞在一起,一股庞大的力道冲击手腕,马世龙差点松手把刀扔了。
“好厉害的建奴!”
他不由自主向后退去,这时候正好两员将佐冲了过来,正是游击将军鲁之甲和李秉先。他们冲向了建奴,手里兵器挥动,一连砍翻了两个。
“大人,咱们中了埋伏了,您快走,我们断后!”
话音还没落,一支箭正好射中李秉先的脖子,他扑通落马,鲁之甲稍微愣神,两个建奴白甲兵冲上来,手里的长刀狠狠刺进鲁之甲的胸膛,鲜血迸溅,内脏横流,两员将佐就这么死去了。
吓得马世龙魂不附体,转头就跑。主将逃命,后面的明军就像是雪崩一般,纷纷掉头逃跑,漫山遍野,全都是疯狂逃窜的明军,别提多狼狈了。
马世龙正跑着,突然四周火光大起,喊杀震天,无数的建奴从黑暗之中杀出来,仿佛地狱的恶魔,轻松收割着明军的性命。
“大人,不好了,赵总兵跑了!”
听到这话,马世龙眼前一黑,从战马上滚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救民稻草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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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是明朝最大的麻烦,聚集了十几万的精兵,消耗数百万的粮饷,孙阁老在辽东一天,东林党手里就握着最要命的兵权。lala如您已阅读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筆趣閣( )閱讀最新章節,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笔.趣.閣”或者“”,敬請記住我們新的網址筆-趣-閣 只要兵权在手,老魏就没法正式向东林宣战下手。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孙承宗竟然打了败仗,实在是出乎预料。
老魏几乎想跳起来,可是猛地一看,张晔脸色格外难看,脑子瞬间冷静下来。
“张公公,败得很惨吗?”
“唉,岂止是惨啊,咱家都不知道如何向主子交代。”
正在此时,从殿里跑出来一个小太监。
“二位祖宗,主子叫你们进去回话呢!”
两个大太监相互看了一眼,急忙小跑着来到寝宫。
“奴婢叩见主子万岁爷。”
“都起来吧,张大伴,魏大伴,你们在外面嘀嘀咕咕什么?”
“没什么!”魏忠贤急忙说道:“主子,奴婢们正商量着如何给主子操办万寿庆典。”
“呵呵呵!”天启哂笑道:“庆典是礼部的事情,你们忙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两个大太监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不决。
“说吧,有什么坏消息说出来,朕撑得住!”
此话一出,张晔急忙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说道:“启奏主子,的确出了大事情,十天前,孙阁老派遣总兵赵率教和马世龙,率领一万精兵攻击耀州。结果中了建奴埋伏。”
“啊!”
天启低呼一声,竟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动作急了。额头全都汗水。魏忠贤急忙跑过来,扶着皇上的腰,拿枕头顶住。
“不要忙了,赶快说,到底怎么样了?”天启手按着床边,指甲都白了。
“启禀主子,赵率教领着人马先跑了。马世龙被建奴俘虏,随后又逃了出来。一万精兵只剩下不到两千人。”张晔顿了顿。又说道:“建奴兵丁趁机杀过三岔河,兵锋所指,已经接近西平堡。看样子,大有攻击广宁的态势。”
听完张晔的话。天启彻底傻了,这几天频频打胜仗,就连他都看轻建奴了,以为孙承宗就算多耗费一些粮饷人力,也一样能打败建奴。可以一场惨败,却像是一盆凉水,把天启给浇醒了。
“张大伴,孙师傅为什么会打败仗,你可知道?”
“这个……从锦衣卫的密保来看。是有生员诈降,说什么建奴大贝勒到了耀州,防务空虚。孙阁老就轻易出兵了。结果惨败。”
魏忠贤在一旁问道:“惨败?孙阁老不是练兵十余万吗,怎么损失几千人就完蛋了?”这话其实是给天启听的,张晔当然清楚,他叹了口气。
“练兵岂是那么容易的,孙阁老不通军务,任由的将佐都是定辽侯淘汰的人物。他们不懂练兵精髓。竟然胡乱征兵,什么人都用。后果不言而喻。虽然孙阁老说征兵十万,可是实际数额还不到一半,其中能战的只有一万人。”
“一万?”魏忠贤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惊骇地问道:“这,这不是全军覆没吗?”
“没错,建奴大军正在快速渡河,杂七杂八的人马星落云散,只怕西平堡等地都受不住了。”
“不要再说了!”天启突然低吼一声,吓得两个大太监全都跪在地上。
“张大伴,朕问你,孙师傅此败,定辽侯有没有动手脚?如实告诉朕!”
“启禀主子,老奴敢说,绝对没有”张晔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孙阁老是突然出兵,谁都不知道。等到得知情况之后,定辽侯还曾派人去劝阻,哪知孙阁老一意孤行,马世龙和赵率教又无能透顶,才造成了惨败!”
天启听到了这话,颓然躺在了龙床上,大口喘息着。他的双眼呆呆望着顶棚。
“魏大伴,你说孙师傅真的不会领兵吗?”
“启禀主子,孙阁老对主子自然是忠心耿耿。”魏忠贤也学会了高高抬起,再狠狠摔下的绝招。
“然则军国大事非同小可,孙阁老不过是礼部出身,没领过兵,也没打过仗,甚至也没管过财。崔尚书就报告过,孙阁老直指光复土地就要修造城池,建立长城。可是他不明白,若是野战打不赢建奴,修多少城池都是白费功夫,建奴可以随意攻击,予取予求。”
以往天启听不进去,可是败局在眼前不由他不信。
沉默了半晌,天启才叹了口气。
“辽东惨败,既然孙师傅无法承担重任,怕是就要交给定辽侯了。”
“主子,恐怕不行!”张晔为难地说道:“主子,张侯爷的主力已经调到了金州等地,散落在义州、锦州等地的人马不到两万,且分散屯扎,要想集中起来,只怕不容易啊!”
此话一出,天启和魏忠贤终于感到了天大的危机。
本来张恪的大军分驻辽东,可是为了给孙老师施展空间,愣是把大凌河以北的土地都给了孙承宗。光复金州等地之后,又拼命调兵,弄得辽东空虚无比。
本来还指望着孙老师的十万大军,可是现在军队全都成了飞花落叶,要修筑的城堡更是荡然无存。
骤然之间,辽东就像是卸下了所有武装,挺着光秃秃的胸膛等着建奴来杀。
其实情况比他们想的还要糟糕,孙承宗为了修筑城堡,已经囤积了大量的金银粮食,砖瓦木料,牲口车辆……
宝贵的物资都散落在各个墩堡之中,建奴席卷而来,他们可以吃大明的粮食,用大明的银子,攻击大明的军队!完美上演一场以战养战。
意识到了危险之后,天启立刻下旨意,召集内阁六部,共同商量对策。
一连三天,谁都拿不住主意,支持孙承宗的还主张让孙阁老力挽狂澜,有的则是支持张恪出掌兵权,收拾残局,也有人认为已经把张恪调走了,如今又草草调回来,朝廷面子不好看。
大家争来争去,莫衷一是,可是一份八百里加急送来,京城所有人都傻眼了。
明军惨败柳河之后,鞑子趁机大举进攻,前锋直插西平堡。西平堡原本的守将贺世贤被调走,如今是总兵罗一贯,此人对大明忠心耿耿,可是手下兵力太弱,罗一贯望着京城方向,自刎而死,建奴杀入城中,参将黑云鹤、游击李茂春、张明先等相继战死。
另外孙承宗派遣的援兵祖大寿和鲍承先还没赶到西平堡,就听闻西平堡失落,转身逃跑,结果被建奴追上,祖大寿逃走,鲍承先战死。
至此,孙承宗手下的几万人几乎全都战死,建奴大军接连突破防线,大军直逼广宁。
耗费白银数百万,苦心经营防线,非但没有固若金汤,反而成了一触即溃的豆腐渣。事到如今,再也没有人敢给孙承宗说话了。
六科十三道的言官准备好了充足的弹章,要一举淹没孙阁老。
言官们磨刀霍霍,可是内阁和司礼监不能把罪责推给孙承宗就完事了。他们还要想办法,如何挽救辽东败局。
其实也不用想,遍观所有武将,唯有定辽侯张恪有本事对付建奴,而且他屡创奇迹,如今也只能靠着他挽狂澜于即倒。
可是大家又猛然想起,张侯爷刚刚被调走,如今要给什么好处,才能让张侯爷出手?
不少人都上书,力荐张恪全权负责辽东的战事。甚至有人建议加封张恪为世袭罔替的国公,拿高官厚禄刺激张恪。
内阁还是比他们理智很多,经过一番激烈商讨,总算是拿出了一个方案。撤销孙承宗辽东督师的职务,加张恪兵部尚书衔,出任辽东总督,统帅全辽军务,准许开府建牙,可是任免三品以下文武官员。
张恪已经是超品的定辽侯,一个兵部尚书不过是二品官,算不得什么。
可是稍微明白大明官制的人都会吓一跳。
兵部尚书可是文官担任的,什么时候轮到武夫来做了?
而且加了尚书衔还不止,更是总督全辽军务,彻底打破了以文驭武的传统。再加上开府建牙的权力,张恪等于成了辽东王,彻彻底底的土皇帝!
这道命令下来,有人想要反对,可是谁都清楚,张恪已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先过了眼前一关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果断行动
“废物,实在是废物!十来万的大兵,就算是十万头猪,让建奴砍,也没法砍得这么快!”
崔呈秀气得跳脚大骂,有些事情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尾。
比如崔呈秀听从张恪的主意,不停污名孙阁老,逼着他犯错,孙承宗果然上当,主动攻击耀州,一切都按照他们的剧本走。
可是他们想要的是一场小败,只要证明孙阁老的路子错了就可以。但是孙承宗不光是败了,而且还败得底裤都没了。
三岔河一线丢失了,西平堡没了,杜家庄,振武堡,西兴堡,全都丢失了。辽东门户洞开,鞑子的兵锋直指广宁。
这场败仗足够证明孙阁老的错误了,不用朝廷下旨意,兵败耀州的时候,孙阁老就上书朝廷,请求致仕回家。等到西平堡丢失之后,孙阁老更是紧闭大门,连出都不出来了。
孙阁老怂了,可是辽东的军务不能没人管,朝廷下了旨意,加崔呈秀督师衔,让他全力守卫辽东。
炒股炒成了股东,烂摊子砸在手里,崔呈秀死的心都有了。
“不行,我要上书,参奏孙承宗,误国误民。对,我这就写奏本!”
崔呈秀刚转身,王化贞就咳嗽了两声。
“肖干兄,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该参奏孙承宗吗?”
“该,督师大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可是你想过没有。要不了五天时间,鞑子的前锋就会杀来,广宁能不能保住还在两说。到时候丢城失地。只怕朝廷不会放过我们吧!”
听完这话,崔呈秀顿时傻眼了,脸上的肉不停抽搐。世上就是没有后悔药,早知今日,当初就算是装病,甚至装死,他都不会来辽东!
这个鬼地方太要命了。内部民风彪悍,乱局不断。外面还有建奴窥伺,不时杀来。
如果没有强大心脏,没有超乎常人的本事,真没法混下去。孙承宗不行。自己更不行。崔呈秀的目光不自觉落到了王化贞的身上。
“肖干兄,你经验丰富,赶快说说该咋办吧,我都听你的!”
“唉,我还不知道听谁的呢!”王化贞长叹一口气,说道:“部堂大人,当务之急还是去找永贞吧,他主意多,又会打仗。”
“对。赶快去请,额不,我要亲自去定辽侯府上。”
崔呈秀和王化贞立刻前往张恪的府上。到了府邸一问,原来张恪并不在府上。
自从和上次审案之后,张恪就亲自动身,前往各个田庄,安抚百姓,恢复秩序。什么都比不过春耕重要。
别看乱的一团糟。毕竟张恪威望摆在那里,只要他出面。各地迅速安静下来。张恪重点去了花儿营,答应免除百姓三年赋税,并且表示钦差大人正在调查,一定给死者一个交代,以后还按照老办法来,不会随便征调民夫。
这番表态总算是给了大家定心丸,张恪离开花儿营的时候,男女老少,周边几十里的百姓都聚集过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大家伙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希望定辽侯能继续管他们,头上的青天不能换了人!
看着一张张赤诚的面孔,张恪竟然羞愧难当。
他为了对付孙承宗,竟然拿百姓当棋子,几百口子死伤,其中有一半的罪名要算在他的头上。
“乡亲们,张恪向大家保证,以后辽东还是我说了算,就不会有人胡作非为。等过几年赶走了建奴,辽东白山黑水,富裕丰饶,保证安居乐业,永远太平!”
留下了誓言,张恪在万民的期待之中,快速返回了广宁。
他进城的时候,早有人等在了城门口。
“侯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杜擎焦急地说道。
“至于这么着急吗,能有什么大事?”
“孙阁老打败了!”
“呵呵!”张恪笑了两声,浑不在意地说道:“预料之中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
“哎呀,侯爷,您不知道,败得太惨了,连西宁堡都丢了!”杜擎焦急地说道。
“啊!”
张恪的脸色终于变了,按照预估,孙承宗会打败不假,可是建奴此时也在分裂之中,代善和皇太极闹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本事攻击大明。
因此多半就像是历史上的柳河之败一样,损失几百上千的人马,孙阁老灰溜溜儿下台,一切都解决了。
万万想不到,明军竟然是惨败,而且建奴长驱直入,连西平堡都丢了。
张恪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他很清楚,自己判断失误了。
孙承宗那里无所谓,他看错了鞑子,皇太极和代善绝对不简单!
“快,回府!”
张恪纵马狂奔,杜擎急匆匆跟着,疯跑到了府门口。一个背影正往里面走,突然听到了马蹄声,急忙回头。
“永贞兄,你可回来了!”
崔呈秀急忙跑了几步,亲自抓过马缰绳,给张恪牵马坠蹬。
“永贞!张侯爷!你可一定要救命啊!”
张恪跳下战马,无奈地苦笑道:“部堂,咱们还是进府再说吧!”
他们急匆匆到了大堂,王化贞也等在这里,见张恪赶来,他急忙站了起来。
“永贞,你回来了!”
“嗯,世伯,眼下情况如何?”张恪单刀直入。
王化贞苦笑道:“不好,非常不好,鞑子击败赵率教和马世龙之后,孙阁老的部下就溃败了,甚至来不及传递消息。等我们知道情报,鞑子正在猛攻西平堡。不到半天时间,西平堡陷落,四五万的军队群龙无首,全面溃败,现在到处都是乱兵。”
“乱兵?”
张恪突然眉头紧皱,厉声说道:“快去,传我的命令,四城紧闭,其他各个城堡听令,不许接纳一个溃兵,已经接纳的,立刻集中到一起,给我看管起来。”
此言一出,把崔呈秀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永贞,多个猴儿还多三分力气,眼下是用人之际,如此对待溃兵怕是不妥吧!”
“部堂,建奴狡诈,他们能给孙阁老设陷阱,说不定军中就有奸细。如今溃败的士兵当中,多半就有建奴的人,放他们进来,你我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什么叫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一语点醒了崔呈秀和王化贞,他们立刻下令封锁四城,将逃入城中的溃兵集中起来。崔呈秀耍了一个心眼,说是给大家发饷守城。
结果集中起来之后,挨个盘问,就发现有一些人前言不搭后语,说不清楚上峰是谁。一顿言行拷问,终于查问出来,原来他们都是汉军旗假扮的。
足足抓出了一百多人,崔呈秀当即吓得就给张恪跪了。
“永贞兄,我的小命就交给你了!”(未完待续)
ps:上一章名字错了,小的赔罪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截杀
“真是好险啊,要不是永贞提醒,就让鞑子得手了!”
崔呈秀拍着胸脯,暗呼侥幸。听说辽阳和沈阳就是因为乱收溃兵夷丁,让鞑子得手的。要是重蹈覆辙,丢城失地,搞不好脑袋就了。
这回崔呈秀是彻底服气了,打仗这玩意真不能让外行来。
“永贞兄,啥也别说了,我的督师大印和尚方宝剑都给你了,有什么事情只管做主就是。”
张恪微微一笑:“这恐怕不妥吧,别说不合规矩,万一我出了错,岂不是连累崔部堂!”
“别!”
崔呈秀毫不犹豫摆手,无力地说道:“你要是都弄错了,我就认命了,咱兄弟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全都靠永贞兄了!”
说话之间,崔呈秀深深一躬。张恪也不客气了,眼下局面十分糟糕,城外无数溃兵,建奴随时杀来,偏偏手里还没有人马。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前绝对是最难的一战,偏偏还输不起……
“杜擎。”
“卑职在。”
“现在辽东还有多少驻军?”
张恪问得当然是义州兵,那些没用的垃圾只会浪费粮食,一点用处都没有。
“启禀侯爷,义州驻军三千,锦州驻军两千,还有水师三千五百,广宁一千五百人,山海关有两千,另外天津还有刘希伟部。”
“刘希伟太远了。算起来不过一万出头啊!”张恪叹口气,义州兵的主力都调到金州和复州去了,说起来也是自己大意了。这么点兵。又分散各处,想要对付鞑子,难度可不小啊!
“永贞,广宁还人马。”王化贞突然开口说道:“在镇边堡有汤辉汤副总兵的三千骑兵,在牵马岭还有孙得功的五千兵丁。”
汤辉和孙得功都是参加过广宁大战的人物,击败炒花部数万鞑子,一举成名。从此之后,也是平步青云。成为王化贞的爱将。
可是自从孙承宗来到辽东之后,他们两个就靠边了,别调出广宁。
崔呈秀听说之后,急忙说道:“既然还有两位将军。马上把他们调到广宁,严防建奴!”
“慢!”张恪拦住了急躁的崔呈秀。
“世伯,你马上下令孙得功领兵进驻闾阳驿。”
张恪开口,大家急忙把目光放在地图上,闾阳正好在广宁南部,扼守广宁、义州、锦州等地的要冲,堪称兵家必争之地。
“告诉孙得功,守卫闾阳十天,给十三山等地的二十万百姓争取撤退时间。十天之后,他可以退过大凌河,严守右屯。”
看着张恪的安排。崔呈秀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永贞兄,为什么不退回广宁啊?我们手上才缺少人马啊!”
“只怕到时候就过不来了!”张恪叹口气,继续说道:“传令汤辉,让他领兵前出盘山驿,迎战前锋建奴。告诉他只许胜不许败。哪怕杀得一兵不剩,也要重创建奴!”
按理说广宁才是辽东的政治中心。两部人马,不用来保护广宁,不保护督师大人,竟然轻易调走了,实在是让崔呈秀不解,虽然他嘴上说把大权交给张恪,可是涉及到小命的事情,他也不敢开玩笑。
“永贞兄,如此分派,我,我实在是不解啊!”
张恪微微一笑:“部堂,十三山一带有大批的田庄,数十万的百姓,不能不保。至于汤辉,他是一员悍将,建奴势头正旺,只有他能打击建奴锐气,给我们争取时间。”
崔呈秀勉强点点头,又担忧地问道:“永贞兄,咱们广宁怎么办啊,这可是根本啊!你总不能看着鞑子杀过来,把小兄的脑袋砍走吧!”
“哈哈哈,崔部堂放心吧,守城不一定用兵丁,更何况广宁还有一支大军没有用呢!”
“什么大军?”
“天机不可泄露!”
……
“走,都给老子快点!”
骑兵飞驰,掠过荒凉的原野。跑在最前面的是只有一条臂膀的大将,正是副总兵汤辉。从一个千总升到了副总兵,不过是几年的光阴。饮水思源,汤辉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完全是张恪的提携。
尤其是他负责守卫镇边堡,马市就在治下。自从重建大宁都司之后,马市的贸易翻了十倍不止,每年交易数百万,光是抽成就有十万之多。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可是张恪依旧把生意留给了汤辉。靠着丰厚的抽成,汤辉的部下过得非常舒坦。骑着最好的战马,排上了义州兵才有的长枪,还有新式火铳,军饷也充裕无比。
“弟兄们,张侯爷帮了咱们多少,大家心里头都有数,眼下到了报答侯爷的时候,谁要是当了怂包软蛋,我汤辉第一个捏碎他的脑袋,都听见没有?”
“大人放心吧,弟兄们都明白!”
“好,都跟着我冲!”
汤辉一马当先,大军前锋距离盘山驿越来越近,突然由远而近,跑过来上百建奴骑兵,蜂拥而来。
看到这一幕,汤辉顿时眼睛立起来了。
他不是气鞑子,而是气孙承宗,这位孙阁老好歹入辽大半年,若是好好练兵,也不至落得这步田地,城堡建得再多,守城的都是废物,又能如何!
紧赶慢赶,可是盘山驿依旧丢了,汤辉咬了咬牙。
“弟兄们,冲!”
他带着家丁迎着鞑子冲了上来,对面的鞑子都穿着红色的衣甲,他们趾高气扬,对明军的骑兵根本没有在乎。
一路上他们遇到太多了,全都是一触即溃,这才是明军的正常水平。以往遇到的义州兵都是吃错药了!
鞑子重新找回了自信,他们像是旋风,冲向了汤辉。
离着还有几十步。鞑子纷纷举起弓箭,雨点一般的弓箭落下来。汤辉没有反击,而是低下了头,任凭弓箭射来。
只听到砰砰作响,弓箭基本落地,即便是少数穿透了铠甲,可是也没有伤到士兵。
自从孙元化突破了优质钢铁的瓶颈。明军的军工产品就不断提升档次,铠甲越来越结实。刀枪更加锋利。
汤辉手上有银子,又离着义州不远,自然不会少了好东西。他的部下骑兵几乎不比张峰的差!
冲透了鞑子的箭雨,双方越来越近。汤辉咬了咬牙,单臂提起一丈六尺的骑枪,硕大的枪头稳稳指向了鞑子。
后面的士兵也都如此,把骑枪平稳举起。听说这种作战方式在营州用过,建奴还没有尝过厉害,今天就让他们见识一下。
双方越来越近,士兵们凝神静气,把平时训练的功夫都拿了出来,眼前就是一群稻草靶子。插标卖首,不值一提!
“杀!”
汤辉爆喝一声,他的枪尖猛地戳中一个专达的胸口。枪尖入肉,巨大的反弹力道传来,枪杆瞬间从中间断裂。在断裂之时,汤辉已经松开了五指,丝毫没有收到影响。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骑枪越是长大。杀伤力就越强。不过重量也会增加,张峰提出了折中的办法。就是将枪杆掏空,然后用布条缠起来,看起来枪大得吓人,却是外强中干。
不过反正骑枪只用一次,也是足够了。
汤辉的长枪就轻松穿透了建奴的胸膛,四棱的枪尖扎出了狰狞的伤口,鲜血和内脏一起流出来。建奴手脚抽搐,落在了战马前面。
其他的士兵也是如此,一片长枪刺来,就像是洪水猛兽,所过之处,建奴成片倒下去,密集的队伍瞬间稀疏了很多。
残存的鞑子还在愣神,他们根本弄不清楚,怎么明军突然这么厉害了!
吃惊的关头,明军纷纷抽出腰刀,刀光闪过,剩余的全都被明军一勺烩了。士兵跳下战马,将人头全都砍下,清点一下,足足有一百三十颗。
汤辉得意地狂笑起来,建奴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不费一兵一卒,就杀了这么多!
的确没错,明军只有两个人落马摔伤,死的一个都没有。义州兵的战术果然厉害,骑兵们信心暴涨。
“冲啊,把鞑子都宰了!”
汤辉率领着骑兵,继续向前,士兵们把鞑子的人头挑在枪尖,密密匝匝的一排,好不骇人。
此时从地平线上冲上来一群建奴,数量足有两三千。
领兵的正是贝勒岳托。
过去的几个月,建奴经历了史上最大的动乱,野猪皮死掉,新的汗王迟迟推选不出来。更是有传闻皇太极矫诏,抢走了属于代善的汗位,双方剑拔弩张,几乎开战。
就在所有人以为内乱不可避免的时候,突然代善退缩了,皇太极竟然登上了汗位。其实原因也简单,二贝勒阿敏站在了皇太极一边,已经掌握了六旗兵力的皇太极,比起代善有着太大的优势。
皇太极到底是一代枭雄,一直以来都被张恪算计,他也制定了陷阱,假装大金还在分裂,派遣书生去传递假消息,引诱明军来攻。
精心设计的陷阱本想对付张恪,可是没想到孙阁老一脚踏了进来,手下的大军瞬间星落云散,大金则是长驱直入。
虽然没有干掉张恪,不免有些遗憾,但是一路上烧杀抢掠,也让这些强盗格外的得意。
两支人马撞在了一起,全都是士气爆棚,喊杀震天。
“冲!”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这一次汤辉可没有客气,手下的士兵率先举起了火铳,枪声响起,前排的建奴成片倒下去。
火铳用完,立刻放回皮囊,手里握着骑枪。建奴还沉浸在猛烈的火铳声中之时,第一排的骑枪已经深深刺入建奴的身躯。
“死吧!”
汤辉的马刀穿透鞑子胸膛,单臂用力,愣是举了起来。
“哈哈哈,杀你入屠狗!”
猛地一甩,建奴重重摔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撒豆成兵
天启三年的确算不上好年头,从上打下,从里到外,好像都在乱斗。在辽东张恪和孙承宗较劲,在朝中魏忠贤和东林党拉开了架势。
不过这些都比不了建奴,野猪皮突然去世,他属意的汗王人选多尔衮还是奶娃娃,根本没法争夺汗位,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哥哥厮杀。
代善和皇太极来开了架势,几乎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尤其是有流言说皇太极篡改老汗王遗诏,抢夺汗位。一下子把皇太极推到了悬崖边,外面的代善,沈阳的八旗贵胄,全都起来反对他。
虽然皇太极握着兵力优势,可是也不敢随便动弹。
蛮夷从来都是拳头大就有理,根本没有形成完备的继承制度,按照道理,建奴一场残酷的内战不可避免。就连张恪也是这么琢磨的,安排了大量的人手,散布谣言,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可是张恪到底小看了皇太极,要知道这位发扬老奴事业,把建奴从野蛮政权带上了帝国的轨道,并且奠定逐鹿中原的基础,论起才略眼光,还在老奴之上。
皇太极和范文程等人商量之后,立刻确定了策略,他先稳住代善,说是汗位好商量。代善只有两旗兵力,并不敢轻易动手,陷入了犹豫之中。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范文程连夜前往凤凰城,找到了阿敏,给他带去了皇太极的亲笔信。并且许诺阿敏统帅两蓝旗,和皇太极一起南面而坐,同受朝贺。除此之外。皇太极还有一项许诺,就是准许阿敏攻击朝鲜,不论抢夺多少财富人口,全都算是阿敏私人所有。
阿敏只是野猪皮的侄子,能得到如此好处,已经超出预料。
他立刻带领部下前往沈阳,力挺皇太极。
两大贝勒联手。对代善形成了压倒性优势,皇太极登顶已经势不可挡。
此时也显示出皇太极的高超手腕。他并没有听从部下建议,讨伐代善,将两红旗抢过来。
他参照对阿敏的优待,派人带领大量礼物。去劝说代善。
果然代善低头,在失去老汗王之后,建奴躲过了最致命的内讧危机。
皇太极将脆弱的帝国重新拉回,不过威胁对他并没有消除。明军已经吹响了反攻的号角,他的老冤家已经成了定辽侯,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光复辽东。
战!
唯有打败大明,才能摆脱眼前的局面,才能争取活路。
上天再一次眷顾了他。孙承宗苦心打造的防线原来是十足的豆腐渣工程,一触即溃。
“杀,兵贵神速。必须抢下广宁,杀过大凌河!”
皇太极终于找到了前所未有的良机,不能给张恪任何反应时间,一举捣毁辽东所有防线。最好把大明逼到谈判桌上来,只要答应议和,他的帝国就有活路了……
面对着庞大的明朝。皇太极并没有天真到却而代之,他想最多的是如何自保。
“启禀陛下。大贝勒已经攻下盘山驿,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皇太极沉着脸,大声问道。
“不过遭到明军猛攻,足有数千骑兵,和前锋冲在一起,勇士死伤很多。”
“有多少人?”皇太极依旧面无表情地问道。
“有,有两千以上。”
手下人说完,恨不得把头塞到裤裆里。
建奴以骑射自诩,结果骑兵败给了明朝,把脸都打肿了。不过皇太极听在耳朵里,并没有多少愤怒,相反还若有所思。
自从张恪崛起以来,皇太极除了琢磨野猪皮的心思,就是研究这个对手。可以说他对张恪的心思还在海兰珠之上,虽然有点恶心,事实如此,甚至到了朝思暮想的地步。
纵观张恪用兵,布局向来喜欢出奇制胜,在你想不到的时候出兵。
比如奉集堡、比如浑河、再比如长生岛……
可是真正到了战斗的时候,张恪就变得极为谨慎,大军堂堂正正,充分利用火器优势,扬长避短,就像是千年老龟,壳子硬得打不穿,而一旦咬你一口,就足以致命。
弄清楚张恪的习惯,皇太极对这股突如其来的骑兵就不免陷入了沉思。
若是张恪真的出手,骑兵之后,必然会有大量的步兵,甚至车营更随,一战只斩杀两千人,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既然有违常理,那就必然有原因……
皇太极突然眼睛一亮,仰天大笑起来,手下人听着笑声全都傻眼了,不知道汗王陛下怎么了。
皇太极却心里明白,张恪这家伙一定是在虚张声势,故作强大,实则在拖延时间。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一直以来的惨败就像是大石头,压在了心头,如今终于找到了对手的弱点,也难免皇太极失态。
“传朕的命令,告诉大贝勒,让他不计一切代价,直扑广宁,不要怕死人,死多少,朕给他补齐!”
皇太极难得如此大方,手下人忙不迭去传令。
……
“永贞兄,实在不成,咱们放弃广宁吧!”崔呈秀担忧地说道。
“那怎么行!广宁可是枢纽重地,一旦丢失了,就连大宁都司都不安全了,若是建奴从草原绕过去,长城一线必然崩溃,说不定都会撼动京城,到那个时候,只怕不知多少人都要丢官罢职,人头落地!”
我管他们去死!
崔呈秀强压着心里话没说,脸色难看地说道:“永贞兄,我也不是不知道大局,可是眼下兵将全无,不是有心无力吗。”
“哈哈哈,谁说没有兵将的。崔部堂,请往前面看。”
顺着张恪的手指,前面出现了一个宽阔的大院子。在院子中间,站着足有五百多人。每一个都是年轻力壮,身材魁梧彪悍,手里紧紧握着长枪,怒目而视。
“好兵!”
崔呈秀不由得喊了出来,张恪微微一笑:“崔部堂,还有更好的呢!”
马蹄飞驰,张恪领着崔呈秀转了十几处,多的有上千人,少的也有两三百,凑在一起,竟然有了五千出头。
虽然没有整齐的军装,可是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正在崔呈秀啧啧称奇的时候,突然街道上又传来一阵整齐的步伐,从远处跑来一群身着蓝色衣服的年轻人,步伐整齐,掷地有声,看样子至少有三千多人。
崔呈秀瞪大了眼睛,惊骇地问道:“永贞兄,这,这,你,你……”
憋了半天,崔呈秀只想出一个解释。
“永贞兄,你会撒豆成兵不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太残暴
“部堂说笑了,我可没有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本事,这叫做总动员。”
“宗东元?是哪位大神啊,老哥回家也供一个!”崔呈秀傻傻说道,弄得王化贞都笑了起来。
“部堂大人,这个总动员可不是什么神,而是从和平时期进入战争期间,把所有人力、物力集中起来。”
崔呈秀点点头,又摇摇头。
“肖干兄,打仗自然是拿出全力,这有什么动员的?”
“部堂大人有所不知,战争不只是朝廷的事情,也不只是当兵的责任,所有百姓都有份儿!就拿广宁来说,除了常驻的两千人马之外。衙门的差役,巡检司的士兵,盐道衙门,里长甲长,全都要听从指令,做好战斗准备。”
“哦,原来如此,就是把所有朝廷能动用的兵丁都找来?”
“也不是,朝廷的人还是有限的,普通百姓也要加入进来。就拿咱们看到的第一个大院,那里是顺风车行的车夫和保镖,他们平时负责运输货物,战时就要组成部队,协助朝廷作战。”
“车行啊?”崔呈秀这才弄明白,难怪看起来十分剽悍呢,人家就是吃刀尖上的饭!
“肖干兄,那些穿蓝衣服的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多?”
“他们都是纺织厂的织工!”王化贞笑道:“这两年辽东毛纺越来越兴旺,呢绒畅销各地。作坊规模也越来越大。广宁就有五千多织工。”‘
“这么多?”崔呈秀惊骇地问道:“怎么看起来只有两三千,难道还有一半不成?”
“那倒没有,另外一半都是女工。不过她们虽然没法直接参战,但是会负责做饭,救治伤员,甚至巡逻街巷。”
王化贞把如何动员简要的解说一般,崔呈秀彻底傻眼了。
在他的印象中,敌人打来,老百姓不添乱就算好了。要是能拿着菜刀锄头,帮着朝廷打仗。那就算是义民了,朝廷要下旨意褒奖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可以这么玩!
车夫、织工、挑夫、砖瓦匠、医生,甚至厨师伙夫。全都组织起来,各司其职。转眼之间,广宁城俨然就是一座大军营,凭空出现上万名的士兵。
大明朝还有哪个官员能做到这一点!他看着张恪和王化贞的眼神都变了,这俩家伙简直就是妖魔,能控制所有人心的妖魔!
广宁如此,推而广之,若是整个辽东呢?
难怪张恪不怕把人马都调走,他随时随地一声令下。就能出现十万雄兵。如此恐怖,别说建奴不用怕,只怕连皇帝老子也不在乎啊……
想到这里。崔呈秀猛地闭上了嘴,他看到的这些连一个字都不能吐出去,不然就是一场血雨腥风,朝廷不会放过张恪,当然,张恪也不会放过朝廷。二者究竟谁更可怕,崔呈秀是一点底儿都没有。
张恪要是知道把崔呈秀吓成了这样。他只能莞尔一笑。
虽然他推动建立动员体系,可是这要彻底摧毁原有的社会秩序,重建一套全新的体系,难度之大,岂是能形容的。
如今辽东只有两个城市能做到,一个是起家的义州,那里对张恪最忠心,而且拥有大量的军工作坊,和军属,只要张恪一声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这些人也不会犹豫。
再有就是广宁,这里经济最发达,毛纺工人,运输工人最多,方便组织动员。而且几年前蒙古鞑子围攻的可怕记忆还在。
听说要防备敌人攻击,广宁的工人主动参加,而且进入工厂之前,都经过军事化训练,定期还要拉出去演习。
虽然比起真正的义州兵差得非常远,但是比起寻常的大明军队,甚至孙阁老苦心弄出来的十万大军,可是强多了。
两天多时间,张恪一共组织起来一万三千多人,加上原有的正规军,总兵力突破了一万五。可是丝毫没有让他放松下来,是不是真正的战士,只有见过血才知道。
“永贞,我已经把所有溃兵都收集起来,差不多有两万来人。”王化贞说道。
张恪冷着脸,随意地问道:“能用吗?”
“唉,能用我就不愁了。”王化贞叹口气:“就算里面没有建奴的人,他们也怕建奴要死,估计肯定会望风而逃,不但不能打仗,还会成为包袱!”
“都是一帮兵痞子,早就废了!”张恪叹道:“去,全都充作苦役,修筑城外的矮墙和小堡。若是建奴来了,就把他们赶走。”
“赶走?”
“难道还留在城里浪费粮食吗?自生自灭算了!”
王化贞深以为然点点头,说道:“只有这么办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广宁的百姓知道面对的敌人会更残暴,唯有夜以继日的工作,多准备一分,鞑子的困难就多一分。
城外的矮墙壕沟一道挨着一道,按照张恪的命令,四门都建起了菱形城堡,准备严阵以待。
军民正在忙着,突然从远处卷起一片尘土。
“不好,鞑子来了!”
有人惊叫起来,可是刚刚叫出来,脑袋就挨了爆栗。
“鬼叫什么,没看见是从西边来的吗!”
大家怀着忐忑的心情,向远处望去,打着的旗号正是义州兵。
不多时一个穿着明亮铠甲的大将冲了过来,大声喊道:“快去通报定辽侯,末将乔桂来了!”
乔桂自从跟随张恪,官职不停升高,可是相比考上了武状元的兄弟,他就显得默默无闻。
不过乔桂一直在做最重要的工作,那就是训练新兵。
这可不光是练兵而已,还要从中挑出优秀人才进行培养,探索最先进的战法,推广新式装备等等。
简单地说,乔桂就是军校校长,兼任军官团团长!
这种心腹职位,不是真正亲信,是绝对承担不起来的。
听到乔桂赶来,张恪急匆匆出城迎接,两兄弟熊抱在一起。
“总算能并肩作战了!”乔桂眼中竟然有泪水涌动。
张恪兴奋地拍着他的肩头,笑道:“怎么样,有把握没有?”
“当然!”乔桂大笑道:“看到没有,这次我带来五百人,别看人数不多,但是个顶个都是好手,放到军中至少是伍长什长,甚至百总把总都没问题。”
谁都知道,军队的核心就是高素质的中下层军官,只要这些人在,很快就能拉起一支强大的军队。
乔福的到来,张恪顿时信心暴涨。
来吧,皇太极!
决战一场!
乔桂的到来,张恪手里多了重重的一块筹码。
而就在此时,不到二十里之外,两支人马正在疯狂的追击。
汤辉突袭正红旗,杀了两千多建奴,疼得代善几乎昏厥,他一路杀来,还没有死这么多人呢!
要死汤辉,绝不放松。
他们一路追击,汤辉手下的长枪用光了,只能靠着火铳且战且退。可是他们毕竟没有建奴人多,面对着密集的箭雨,死伤人数越来越惊人。
汤辉的肩头甚至是挨了一箭,仅有的一条膀子越来越重。
“娘的,难不成老子要死在鞑子手里!”
正在此时,突然看到前面有一片小堡,有五六个的样子,守卫城堡的士兵急忙向着汤辉他们摇动旗号。
“走,这边!”
骑兵飞驰而过,后面的建奴紧追不舍,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点火!”
瞭望的明军再度挥动旗号,导火索被点燃,就在建奴冲到二三十步的关头,爆炸声响起。
大地颤抖,无数的硝烟涌出,仿佛地狱大门瞬间敞开,将冲锋的建奴吞噬其中。石子飞动,火光乱窜,没有一个建奴能够幸免。
光是爆炸,至少有一百多人丧命,尸体横七竖八,布满了大地。
跑出没多远的汤辉勒住了战马,傻愣愣地自语道:“太带劲,太残暴了!”(未完待续)
ps:热感冒了,头疼啊……
第三百九十章 都在进步
督师府邸的书房之中,张恪坐在中间,崔呈秀和王化贞陪在左右。
崔呈秀咧嘴笑道:“老哥先恭喜永贞兄了。”
朝廷的旨意已经送到了辽东,张恪得到了兵部尚书衔,成为辽东总督,堪称名正言顺的一方之主,十足的土皇帝。
文武官职集于一身,权柄之大,超出任何一个封疆大吏,就连崔呈秀这位钦差大臣都要自居下首,惟命是从。
“呵呵,崔部堂,你要是喜欢,我让给你如何!”
“别,千万别!”
崔呈秀连忙摆手,刚刚得到夜不收的报告,这一次建奴倾巢而来,大贝勒代善率领两红旗开路,人马足有三万出头。
其中还有汉军旗和蒙古骑兵,人数之多,超乎想象。
不用问接下来就是一场血战,崔呈秀真有些羡慕孙承宗了。朝廷旨意下达,孙阁老就在两百人的保护之下,回了京城。
按照惯例,孙阁老一定是丢官罢职,致仕回家,一辈子的宦海沉浮,就这么画上了句号。
可是不管怎么丢人,丢能保住性命不是!
崔呈秀这几天享受着婴儿的睡眠,睡着睡着就哭醒了!
眼前都是建奴杀进城中,烧杀抢掠,火光冲天,凶猛残暴的敌军围攻府邸,手下人四散奔逃,他想跑也跑不了,脑袋被砍下来,挂在旗杆示众。
“永贞兄。我算是看透了,辽东可不是寻常人能干的,哪怕是给个王爷。我都不羡慕。这一仗打完,我就赶快回京。”
张恪微微点头,突然脸色一变,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吓得崔呈秀心肝乱跳。
“崔部堂,从现在开始,再敢扰乱军心。不论何人,杀无赦!”
三个字吐出。书房里立刻降了八度,冷的崔呈秀一哆嗦。
玩笑过去了,要用心迎战了!
崔呈秀咬着牙,用力点头。
“永贞兄。崔某好歹吃大明的俸禄这么多年,放心,我不会丢人的!”
“好,崔部堂,你现在就负责城中军械、粮草、军医、后勤。”张恪顿一顿,又接着说道:“王中丞,你负责组织百姓,维持治安。咱们的命都绑在一起了,不得有误你!”
王化贞和崔呈秀互相看了看。一起点头。
“遵命!”
……
“大人,不好了,鞑子杀来了!”杜擎气喘吁吁。闯进了书房。三个人立刻起身,张恪二话没说,抓起墙上的宝刀,冲出了府邸。
顺着大道跑出没有几百步,迎面来的正是汤辉一干人等。
三千骑兵出去,回来的不到一千五百人。几乎个个带伤,狼狈不堪。
不过汤辉并没有泄气。相反还斗志昂扬。
“侯爷,老汤没给你丢人,鞑子再多怎么样,弟兄们至少砍了三四千脑袋!”汤辉大声说道:“弟兄们,大家伙怕不怕鞑子?”
“怕个球!等咱们吃饱喝足了,杀他们人仰马翻!”
看着大家伙士气充足,张恪满意地大笑起来。
“好,这才是汉家男儿的本色!汤兄,你们先去休息治伤。该轮到我们大显身手,痛击鞑子了!”
“哈哈哈,侯爷,您可要手下留情,给我们留几个建奴才行啊!”
有人带着汤辉他们下去休整,张恪表面上虽然气势十足,仿佛胜利唾手可得,可是他心里清楚,这绝对是最难的一战。
建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战力绝对不可轻忽。更何况手下的士兵都是菜鸟,能不能撑住心里没底。
当然张恪也下了调令,从锦州和义州抽调五千援军,又给大哥张峰送信,让他率领一万骑兵救急。另外又给金州等地下令,趁着建奴大军攻击广宁,他们会趁机出动,牵制皇太极。
说起来他手上的牌还不少,可是远水不解近渴,从命令下达,到集结兵力,再到赶过来救援。前后少说要半个多月时间,也就是说,这段时间要靠着自己的本事才行……
正在思索之间,突然外面枪声隆隆。
“开打了!”
张恪急匆匆加快了脚步,冲到了城墙上面。
“侯爷,请看!”
杜擎急忙用手一指,只见从东北两面,出现了无数的旗号。每一面大旗的下面都有百十几个建奴,多得有三百来人,差不多就是一个牛录的样子。粗略数一数,大约有二三十个牛录。
张恪和鞑子交战多次,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排兵布阵的,不由得心就提了起来。
“侯爷,建奴难不成想一鼓作气,拿下广宁不成?”
“不,建奴没有那么自大,等着看!”
张恪话音没落,建奴的骑兵纷纷跑动起来,荡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好像一道道土龙。从天边卷地而来,马蹄声惊天动地,让人不由得心脏紧缩,血脉紧张。
终于,一队建奴骑兵快速向着明军阵地冲来。
广宁的城外,按照张恪的吩咐,已经修造了大量的矮墙,宛如八卦阵一般。在矮墙后面,藏着明军的火铳手,早就严阵以待,等着给建奴致命一击。
“来了!”
列兵胡庆低呼了一声,手指不由得收缩,只听轰的一声,一枚子弹射了出去。正中前面的一匹战马,只见血光迸溅,马头碎裂,上面的鞑子滚落战马。
“太好了,我射中了!”
他正要欢呼,什长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大腿上。
“兔崽子,谁让你射击的?”什长骂了一声,急忙招呼着其他弟兄往旁边撤退。
作为一个老兵,什长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他虽然看不透建奴的打算,但是他清楚,这种时候,谁先出手谁就要倒霉。
果然,几个士兵跌跌撞撞的往旁边跑,建奴的弓箭就落了下来,一支箭贴着胡庆的脸划过,细腻的血珠从皮肤里浸出。
“傻小子,还不过来!”
胡庆侥幸逃脱了小命,可是有不少明军却失去了生命,死在了建奴的弓箭之下。
经过几次的战斗,建奴已经总结了经验,明军的火器只有集中起来,才威力惊人。因此他们分散出击,绝不硬碰,看到哪里有还击,立刻集中弓箭手,猛烈攻击。
这一招果然奏效,明军一下子死了二三十个,还有更多人受伤。
“鞑子是在试探虚实!”张恪一拳打在了垛墙上,如果手上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就绝对不会吃亏。
“传我的命令,让前面的弟兄先撤退回来,集中兵力,狙杀建奴。”
事实证明,张恪的命令太及时了,就在建奴试探之后,紧接着就推出了几十架盾车,不同以往,这些盾车都加装了撞击用的硬木,那些精心构筑的矮墙不断倒塌,尘土遮蔽了天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