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诱杀
刘爱塔回到了军营之中,垂头丧气,心事重重。亲兵要服侍他脱下盔甲就寝,刘爱塔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赶走了亲兵,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瞪着桌上的牛油蜡烛,仿佛僵住了一般。
刚刚皇太极把他叫了过去,仔细询问白天的战况,尤其是对明军的种种手段,更是细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刘爱塔全都一一作答,可是他越来越觉得憋屈。他手下的是汉人,明军也是汉人,汉人和汉人自相残杀,然后又把用生命换来的经营告诉鞑子,接着让鞑子去杀戮汉人,这算什么事!
“二鞑子,二鞑子!”
明军的咒骂之声在耳边再度响起,仿佛是魔音一般,刘爱塔双手抱着头,正好摸到了脑后的鼠尾,他突然发了狠,用力扯着耻辱的尾巴。头皮上的疼痛,让他越发清醒。
自己就是可耻的二鞑子,就是被人诅咒看不起的汉奸走狗!
正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刘爱塔急忙勉强镇定了一下。
“进来吧!”
“是!”王丙迈步走了进来,他径直坐到了刘爱塔的对面,低着头一语不发。
“有什么事吗?”
“没有。”
“那还是早点休息吧,说不定明天还要出战呢!”
“出战?”王丙突然眉头立起,攥着茶杯的手咯蹦蹦作响,瞬间竟然捏成了碎片。从手心不断流出鲜血。
“你?”刘爱塔见王丙自残,顿时皱起了眉头,责备道:“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军医看看!”
“嘿嘿!”王丙对着流血的手掌,自嘲地笑道:“伤了好,伤了就不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刘爱塔长叹一声:“兄弟,隔墙有耳。”
“我早就不知道怕了!”王丙冷冷说道:“大哥,你还没看出来吗,鞑子不把咱们当人看。明军同样不把咱们当人,而且恨意更盛!仗也打过了。张少保什么本事,大哥你也清楚。有义州兵在,最多几年时间,鞑子就要完蛋。到时候你我兄弟就是秦桧,就是汉奸。到时候是五车裂还是千刀万剐,就看人家的心情了!”
“别说了!”刘爱塔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嘴唇铁青。
王丙却毫不在乎,继续说道:“大哥,外面二十丈之内都是咱们的人,我就和你实说了吧,咱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做点什么。”
刘爱塔痴痴呆立,半晌才叹口气。说道:“我们又能做什么啊?”
“大哥,我刚刚探听到消息。”王丙说着压低了声音,在刘爱塔的耳边嘀咕道:“我探听到了消息。明天鞑子要用铁骑突袭,领兵的就是费英东的侄子鳌拜,那家伙可是一条猛兽,干脆把消息告诉张大人,让他集中兵力干掉鳌拜!”
……
凛冽的寒风之中,整整五百鞑子骑兵迎风而立。他们多数穿着明盔亮甲,显然是鞑子最精锐的白甲兵。两白旗的精锐有一半都集中在这里了。
为首一员大将,身高体壮,满脸的络腮胡子,眼中凶光毕露,站在那里,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鳌拜!”
“奴才给四贝勒请安!”
皇太极微微一笑:“不用下马了。”止住了鳌拜,皇太极继续催马,在士兵面前绕了一圈,旋即回到了鳌拜的前面。
“你可知道此番出战的目的?”
“启禀四贝勒,您是想让奴才打探虚实,找到明狗的薄弱环节,一举杀进去!”
“没错,南北信口之间,有二十里海岸线,我就不信张恪能全都设防,没有漏洞。你记住,一定要快速冲击,切莫停留,明军的火铳犀利,一旦对拼起来怕是会拖延进军。”
皇太极没好意思直说打不过明军,鳌拜还算聪明,明白了主子的担忧。
“四贝勒放心,奴才一定替你试探出明军的虚实!”
朝阳从东边露出了一条小缝,隆隆的战鼓惊天动地而来,成片的鞑子再度猛攻南北信口,枪炮之声响彻云霄,竟然比起昨天还要热闹。
鳌拜立在山头上,浑身披着白色的衣甲,和大地几乎融合到了一起。后面的士兵也都是如此,显然他们做了周密的准备。
“勇士们,冲!”
一声爆喝,好像闷雷,士兵们为之一振。鳌拜领头从山丘冲下,一片白色的云,转眼冲到了冰面上,踏着厚实的海冰,一往无前,向着明军的阵地笔直地冲去。
几公里的海面不过是眨眼之间,很快鳌拜就看到了一片高大的冰墙,后面有不少士兵仓皇跑动。观察哨在高处不停地挥动令旗,催促明军进入战斗状态。
显然鳌拜来的非常突然,大大超出了明军的预料。鳌拜顿时心头大喜,急忙挥刀。
“勇士们,冲啊!”
鞑子骑术惊人,他们快速跳过明军设置的三道矮冰墙,期间鞑子或是顺风扯旗,或是镫里藏身,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他们不是马戏团的,而是明军的火铳已经给鞑子太多的教训,他们不得不想办法躲藏。
所幸慌乱之中,明军只有零星的火铳响起,其他人来不及投入战斗。
“哈哈哈,天佑大金,勇士们,杀!”
鳌拜抢先催马,冲到了一面一人多高的冰墙前面,左手拉着马缰绳,来个了急转弯,而右手则是挥舞钢刀,狠狠刺入冰墙里面。
随即右臂用力,鳌拜就悬在了冰墙上面,身体猛地一蹿,竟然跳了进去。
明军的防御工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鳌拜顿时心花怒放,看来义州兵还是吹嘘出来的。以往都是一帮饭桶,遇上了真正的勇士,他们只有乖乖受死!
“杀!”
鳌拜提着刀,发足狂奔,向明军冲杀上来。
明军似乎被这个煞星给吓住了,竟然不敢抵抗,纷纷逃走。后面的鞑子此时也都涌了上来,转眼抢占了一处工事。明军的冰墙建得到了不错,三尺多厚,别说弓箭,就连一般的枪炮都未必能轰穿。
只是守军未免太垃圾了,一个冲锋都扛不住、
“哼,看谁还敢把明狗吹上天,他们就是一帮饭桶!”鳌拜猛地抓住马缰绳,翻身上了战马,招呼着部下继续往前冲。
不到一刻钟,鳌拜连续抢了三处工事,他也冲到了海边,长生岛就在眼前。
突然,离着三百多步之外,一面绣着张字的大纛旗快速移动,有两三百步骑人马似乎发现了鳌拜,正在快速逃窜。
“莫非是张恪?”
鳌拜顿时眼前一亮,连续的胜利已经让他有些晕乎乎的,就算明军真的有战斗力,可是火铳手也必须结阵作战。他突然来袭,明军来不及反应,被打得抱头鼠窜也是正常!
“勇士们,杀!”
鳌拜下定了决心,只要干掉张恪,哪怕付出再大的牺牲都值得了!
他一马当先,冲上了海岸,奔着张恪就冲了过去。后面的鞑子更是疯狂起来,击杀张恪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老奴早就许诺,谁能杀了张恪,立刻授予贝勒爵位,召为驸马。
翻身之战,就在眼前。
利令智昏,鞑子或许就是这个状态,他们不顾一切地冲击,突然从左翼响起了一阵枪声。
跑在外面的鞑子纷纷落马,鳌拜顿时大吃一惊,他们根本没有看到明军,枪声是哪里来的!
还在吃惊的时候,右翼也响起了更猛烈的枪声,一枚子弹更是提着鳌拜的脖子射过去,击中了身旁白甲兵的脖子,鲜血顿时像喷泉一样,硕大的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鳌拜也算是身经百战,他能听出来,枪声绝对在一百多步以外,明军的火器什么时候这么犀利了?
他满腹疑问,可是来不及细想了,明军的枪声越来越猛,他们这些人已经落入了包围圈之中。(未完待续)
请假条
两天前吧,不知怎么地耳朵发炎了,连着槽牙也疼起来。只能用一半牙齿吃东西,粥喝不下去,嘴也张不开,脑袋晕乎乎的。
精神状态基本废了,这两天更新没法稳定了,对不住大家了,只要等小的恢复了正常,一定多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斩将
轰,轰,轰!
炮声惊天动地,炽热的弹丸划破天空,预示着真正的苦战降临。一枚弹丸恰巧击中冰墙,顿时三尺多厚的冰墙四分五裂,冰屑满天飞,冰块碎了一地。
幸运的是后面没有明军士兵,不然肯定凶多吉少。可是就算如此,也让大家心提到了嗓子眼。
“娘的,鞑子怎么也有大炮?”谢超差点惊掉了眼珠子,这些天尽是明军轰击鞑子了,结果鞑子竟然也有火炮,而且看样子威力不俗,实在是让人大吃一惊。
褚海天脸色凝重,啐了一口:“(还用问吗,准是从辽阳和沈阳缴获的。”
正在说话之间,炮声越来越猛烈,十多斤重的弹丸无情落在明军的工事上面,冰墙毕竟比不上真正的砖瓦,一旦被炮弹击中,就会倒塌大半,使得大家的努力毁于一旦。
有一枚炮弹正好落在了一面冰墙后面,两名守卫的士兵一个被击碎了脑袋,直接丧命,一个人失去了左腿,躺在血泊之中,大声痛叫。
后面的医务兵急忙把他抬走,沿途看到的士兵都不免有些变色。
“真该死!”褚海天破口大骂:“要是这么打下去,非让建奴把工事都毁了。老谢,调火炮过来吧,咱们也和鞑子对轰!”
“恐怕是不行!”谢超说道:“咱们的大炮都放在南北信口,剩余的火炮也没有鞑子的红衣大炮射程远,弄来也是白费事。”
“唉!”褚海天气得一跺脚,“那就等着,看看鞑子有多少炮弹。”
没有让明军等多久,从建奴的方向推出了一百多架盾车,又高又大,就像是一片小山头,晃晃悠悠过来。
冰面比想象的还要光滑。建奴的包衣奴才和辅兵推得极为顺手,距离明军越来越近。
“来了!”
褚海天突然嘴角浮现冷笑,对着旁边的士兵说道:“传令,点火!”
“是!”
传令兵急忙挥动令旗,早有士兵迫不及待了。火折子触动火绳,一串绚烂的火花飞溅而出。
“鞑子,死吧!”
火绳快速燃烧,鞑子还在不停前进,大约过了半分钟,突然一声巨响。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在建奴队伍当中响起。
这就是义州兵的新式武器——地雷!
说起新式,只是义州兵刚刚装备而已,其实在此前明军早就装备了,类型多样,战力不俗,除了最原始的火绳点燃之外,竟然还有触发式的,戚家军就大量装备。
张恪在审视大明武器装备的时候,十分感慨。后世常用的火器,在大明朝几乎都有了雏形,尤其是戚家军,无论从装备。还是训练,更是远远超出了古代军队的印象。张恪甚至都觉得戚继光和他一样,或许也是一个穿越者。
当然明朝的火器也有很多问题,就拿地雷来说。杀伤力太小,更多是靠着声音和烟火来吓人,而不是真正的杀伤。
在张恪的严格督促之下。义州兵工厂立刻进行了改进研发工作,终于在半年前拿出了样品,同时突破的还有开花弹和手雷。
这一次是地雷第一次正式参战,大家都格外关心战果。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丝毫不逊色鞑子的火炮。
爆炸接二连三,震耳欲聋,只觉得脚下的冰面都在颤抖,甚至怀疑会突然裂开,把他们掉进大海里。
好半晌终于停止了爆炸声,褚海天偷偷抬起头,眼前一片硝烟。海风吹过,白烟消散一点,才看清了鞑子的状况。
上百枚地雷炸开,弹片飞溅,地雷里面还有铁钉和碎屑增加杀伤力,无数建奴都被击伤,甚至丧命。浑身的甲胄被打成了马蜂窝,从一个个小洞之中,鲜血汩汩而出。滚烫的鲜血很快变冷凝结,冻在了冰面上,连带着受伤的鞑子也成了没有生命的冰雕。
除了人员伤亡,最要命的是足足有二十几架的盾车被地雷摧毁,彻底趴窝。躺在冰面上,一动不能动,后面的鞑子同样死伤惨重。
而且爆炸之后在冰面上形成了大量的冰坑,有的还造成了深深的裂痕,有海水从里面涌出来。
这下子可吓住了所有的鞑子,他们生怕推着沉重的盾车,会掉到冰窟窿里!
……
“卑鄙的尼堪!我要剥了他们的皮!”
杜度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筹备多时的进攻竟然出师不利,十几里的宽度,怎么会偏偏就遇上了明军的地雷阵,简直出门没看八字!
建奴懊丧不已,其实不是老天爷站在了明军一边,而是有人早早的把他们的动向泄露给了明军!
皇太极脸色铁青,他的心腹爱将正在吸引明军火力,可是他的人马没法尽快杀上长生岛,只怕鳌拜就危险了。
正在此时,豪格急匆匆跑了过来,离着老远就跳下了战马。
“阿玛,大事不好了,鳌拜那边枪声大作,多半是被明狗包围了!”
“卑鄙!”
皇太极身体一晃,差点落在了马下,豪格急忙冲过来,扶住了他。
“阿玛,让孩儿领兵去援救鳌拜吧,我保证……”
皇太极突然伸出了手,止住豪格的话。他脸色格外凝重,很显然鳌拜的一步险棋遇到了麻烦。
或许说他低估了对手的智谋,和张恪这样的人物对打,阴谋诡计耍小聪明是没用的,唯有真正的力量,才能战而胜之。
鳌拜已经错了,那就不能把儿子也搭进去!
“你没有听过围魏救赵吗,给我猛攻眼前的明狗。”
鞑子稍微一愣,随即立刻传令,没有受损的盾车继续浩浩荡荡前进,与此同时,皇太极调集了一千名汉军火铳手,排成整齐的队伍,跟在了盾车的后面。
虽然明军火铳厉害,可是这些汉军至少能充当吸引火力的靶子。在他们后面,大批的建奴弓箭手紧紧跟随,既是掩护己方的士兵,同时又是督战队。
隆隆鼓声之中,建奴越来越近了。
……
就在另一面,鳌拜领着几十个白甲兵,冲破了明军的阻挡,向着山头奋力冲来,大纛旗就在面前,只要能杀了旗下的那个男人,胜利就是他的!
“杀!”
鳌拜嘶哑着嗓子,用力吼叫,招呼部下,同时也是给自己鼓劲。他终于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就是这样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家伙,给大金带来多少惨败,眼下他就在眼前!
想到这里,双腿又生出了一股力道,步子越来越大。
就在双方不到六十步的时候,突然在张恪背后冲出十几名士兵,他们手里都攥着一个东西,拼命的摇晃,突然一松手,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就砸了下来。
鳌拜本能感到了不妙,他往前一蹿,跳到了一个小坑中,厚厚的积雪几乎把他埋起来。
与此同时,身背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斤半重的手雷在鞑子中间炸开,四散飞溅的弹片划破了许多人的铠甲,深深嵌入血肉之中,鲜血不停涌出。
建奴的白甲兵虽然悍勇过人,可是受了如此打击,也不由得一顿。此时两旁的火铳手快速集结,向着山头冲来。
火铳手早就想杀过来,可是他们没有结成战阵,光凭着一杆枪,就算是面对汉军也没有一丝胜算。因此别管他们多着急,只能严格按照操典,集结成一队队,向着山头冲来。
明军越来越多,眼看着手下人陷入了重重包围,鳌拜突然猛地从雪地里蹿起,一手提着硕大的盾牌,一手拿着腰刀,用尽浑身的力气,向着山头冲去。
刚刚他的后背也被弹片划伤,这点疼痛根本吓不倒大金的第一勇士,鳌拜就像是负伤的野兽,不顾一切朝着张恪杀来。
而就在此时,突然张恪的战马四蹄飞起,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向着鳌拜冲来。同时张恪手里多了一杆一丈六尺长的马枪。
战马飞驰,张恪和战马保持着完美的一致,手里的长枪像是怪蟒,突出血红的舌头。
鳌拜突然之间发觉自己好像被定住,左右都没了躲避的路,汗水顺着鬓角流淌下来,他的身体都被冷汗湿透,只能把硕大的盾牌放在身前……(未完待续……)
...
第三百四十五章 吓死人
从去年腊月开始,京城已经足足一个月没有下雪了。又冷又干,上了年纪的大臣咳嗽哮喘,纷纷告病休假,例行的朝会也少了不少人。
当然政务也不能放下,尤其是兵和财两项,更是让大明的君臣头大。
下了早朝之后,厂公魏忠贤,首辅顾秉谦,次辅朱国祚被叫到了乾清宫。天启小脸铁青,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去,给两位阁老搬椅子。”
小太监急忙搬了两个绣墩,顾秉谦和朱国祚说了一堆车轱辘话,坐了下来。至于老魏,虽然贵为内相,可是奴婢就是奴婢,只能站在天启的身边。
“一个月前张恪上了一个本子,他说要在长生岛建立抗击建奴根据地,收拢辽东百姓,利用他们对建奴的仇视,精炼强兵。辅以水师助战,共同牵制建奴。朕看过了,长生岛确实比皮岛的位置更好,而且临近登州,补给便利,已经让内阁拟一个方略出来,可有下文了?”
“这个……”顾秉谦略微沉吟,说道:“启禀圣上,张少保的奏折老臣看过了,所列的方略的确很不错。可是臣估算一下,光是守住长生岛,每年至少要百万粮饷,再加上海运船只,只怕花费更大,户部实在是拿不出钱了!”
天启不置可否,看了一眼魏忠贤,老魏咳嗽了一声。
“启禀主子,首辅大人说的是。去岁营州大战,耗费的赏银就有一百二十万两之巨,加上辽东军费开支。超过了五百万两,别说是户部,就连內帑也都空了!”
谁都知道顾秉谦是靠着魏忠贤才当上首辅的,这两位是一个鼻孔出气,可是令人惊奇的是以往涉及到张恪,他们都是鼎力支持,唯有这一次怎么会一起哭穷扯后腿呢?
朱国祚眯缝着老眼。心中不断的盘算,他渐渐理出了一点头绪。
眼看就是天启三年。小皇帝的位置越发稳固,魏忠贤的权柄一日重过一日,他们已经不需要强大的武将支持。相反战功赫赫,权柄极重的张恪虽然不至于成为天启的心病。但是至少需要控制一二。
哪有不变的君心,哪有不衰的圣眷!
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朱国祚眉头挑了挑,急忙说道:“圣上,内阁刚刚接到四川的战报,奢崇明叛军重夺宜宾,遵义等地,总兵杜文焕受伤,秦良玉所部折损严重。奢乱大有死灰复燃的态势。四川文武联名上书,祈求圣上能增加四川军饷一百五十万。老臣以为执掌中枢,应该调和阴阳。不能只顾着辽东一地。”
朱国祚顿了顿,见天启和魏忠贤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他继续说道:“此番张少保出兵长生岛,老臣以为就是大大的不妥。孤悬海上的小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倘若大军伤损。则士气动摇,得不偿失。恕老臣直言。张恪本是一个武将,战功赫赫,可是谋国并非所长,必须派遣得力人手,把这头猛虎看住。如此一来,对朝廷好,对张少保也好!”
一番话出口,天启垂着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魏在一旁察言观色,见天启颇为心动,他突然升起一丝凄凉。
张恪这几年打了多少胜仗,出生入死,立下了偌大功劳。随着天启越来越成熟,对手下的猜忌就越重。如今张恪还在前面作战,后面就有人扯后腿了,真是却道天凉好个秋啊!
“主子,老奴以为长生岛还在打着,胜负未分,如今海冰封岛,也得不到消息,不如等前头有了结果再说吧!至于内阁的票拟,暂时压一压,等过了十五再说。”
老魏心说:张恪啊张恪,咱家也就帮到这里了!
“也好,那就再等一等吧!”天启终于点头了。
……
长生岛,军前。
张恪对京里的龌龊一点不知,他眼下所有的的心思都放在鳌拜身上,能斩杀满洲第一勇士,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成就。
张恪把苦练的功夫全都用上了,人马合一,长枪如电,分寸火候都拿捏到了极点,手腕轻轻抖动,枪头瞬间变成了一片,不给鳌拜一点躲闪的空间,逼着他硬碰硬。
嘭!
说时迟那时快,枪尖刺中盾牌,巨大的惯性将盾牌击碎,枪尖继续前进,只见一片血光迸溅,鳌拜痛叫着滚了出去。
一击得手,张恪并没有什么喜悦,相反有些懊丧,他清楚看到,鳌拜在即将刺中的时候,身体猛地向右边蹿去,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只是左肩头被挑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淋漓。
趁你病要你命!
张恪急忙调转马头,用最快速的速度,又向鳌拜冲来。
鳌拜万万没有料到张恪的动作会这么快,刚刚战马冲击,左臂已经麻木了,加上枪伤,左臂算是彻底废了。只剩下一条膀子,可是他并不甘心认输,用了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
“卑贱的尼堪,大金的勇士永远不会怕你们!”
鳌拜单手提刀,状若疯癫,向着张恪扑来。
刚刚一击之下,张恪手里的骑枪已经断裂,此时早就将长刀抽了出来,离着鳌拜越来越近,张恪猛地从战马上立起身体,借着马势,一跃而起。
鳌拜万万没有料到张恪也会弃马,他一刀看空,由于独臂用刀,顿时失去了控制,身体不由得带到了一旁。
正在此时,张恪落下,刀身放着寒光,从上而下,狠狠劈下!
这一招又急又快,鳌拜知道就算是没有受伤,也躲不开,此时他只能拼死赌一把。
勉强将手里的刀抬起,挡在面前,张恪的刀已经劈下来。
一闪而过,鳌拜的钢刀碎成两段,张恪的刀去势不减,劈中鳌拜的右肩,顿时血光迸溅,一条胳膊带着三四斤肉,被活生生劈了下来。
鲜血奔涌而出,眼前的雪地全都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张恪的战袍也染上了狰狞的色彩。
鳌拜这家伙倒是硬气,受了如此重伤,竟然没有死去,还瞪着铜铃大小的牛眼,怒目而视。如果目光能杀死人,张恪只怕已经死了千万回。
“哈哈哈,鳌拜,不用不服气,本官没有杀了你,就是想让你看看,你们大金的勇士是怎么死在本官手上的!”
张恪猛地转身,此时大批的建奴冲破了杜擎的阻拦,见到鳌拜受伤,他们不要命地冲了上来,想要干掉张恪。
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火铳手已经结队冲了上来,他们组成了坚实的人墙,挡在张恪前面。
“射击!”
冷峻的命令下达,枪声不断响起,浓重的硝烟弥漫天际。正在冲锋的建奴纷纷被射中,身上冒出了大团的血雾,鲜血内脏流的满地都是,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地上。
有几个建奴拿出了弓箭,奋起还击,可是还没等他们进入射程,明军的火铳就把他们打成了筛子,一个个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咕噜,咕噜……
鳌拜的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眼睛之中写满了不可思议。引以为豪的白甲兵竟然是如此脆弱,在明军的火铳手面前,竟然没有一丝还击之力——若是明军都如此,那,那大金还有什么希望?
“鳌拜,我的部下所用的名叫自生火铳,射程在一百二十步。如今全军装备还不到五百杆,不过你放心,用不了三年时间,就会有五千杆自生火铳。不是说女真兵满万不可敌么,到时候只怕上万的女真兵连明军的衣服都碰不到,就变成了一堆尸体!”
张恪越说,鳌拜的眼睛瞪得越大,竟然还有血液渗出,好像一个厉鬼一般,恐怖骇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一个成熟的火铳手只要一年时间就能训练出来,你们的白甲兵,弓箭手,要多长时间?我大明有亿兆黎庶,无数勇士,到时候会有多少火铳手,踏平建奴!从老奴作乱的那一天开始,你们就注定了死路一条,万劫不复!”
哇!
鳌拜一张口,鲜血狂喷,身体直挺挺躺在地上,两只眼珠子愣是冒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吐血了
满清的第一勇士,脑袋触地,顺着嘴角流出血液。刚刚赶到的军医官急忙过来检查,看过之后,无奈摇摇头。
“大人,人死了,不过从他的面容和眼神来看,是,是被吓死的!”
“当真?”杜擎喘着粗气,惊骇地问道,他可是和鳌拜拼过,知道这家伙多么凶残,怎么会被吓死?
军医官依然双手,苦笑道:“大人,小的可不敢说假话,我琢磨着是少保大人神威惊天,活生生吓死了鞑子。”
张恪哂笑道:“别拍马屁,下去,好好救治受伤的弟兄吧!”
打发走了军医,张恪盯着鳌拜的尸体,轻蔑地笑道:“你不会是第一个被吓死的建奴,早晚老奴也会走这条路!”
“大人,这家伙要怎么处理?”杜擎问道。
“把他的脑袋砍了,放在旗杆上,让皇太极好好看看。”
杜擎领命,急忙挥刀,砍下了鳌拜的脑袋,抓在手里。鳌拜一死,其他的建奴失去了主心骨,彻底没了战心,纷纷逃窜。
可是四周早就都是明军了,他们还能逃到哪里。
火铳声响个不停,站立的鞑子越来越少,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已经堆满了。明军士气大振,亲卫们奋力攻击,又斩杀了几十个鞑子。同时他们把建奴切割成了无数的小块,互相没法支援。
结果被火铳手涌上来。一顿乱枪,全都打死。
最后只剩下十几个鞑子,围着一个牛录章京。退到海边的礁石之间,负隅顽抗。
“明狗,尼堪,你们不得好死!”
面对着四面逼近的明军,鞑子破口大骂,疯了一样冲了出来,手里的腰刀不停挥舞。
“找死!”
“射击。”
火铳手冷酷无情地举起了手里的兵器。随着一阵枪响,章京的身体被子弹射穿。成了一个马蜂窝,鲜血淋漓,无力地倒在地上。
其他的鞑子也是如此,鳌拜率领的小分队至此全军覆没。
……
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皇太极指挥着建奴的主力,还在拼命攻击明军的防线。
高大坚固的盾车掩护着鞑子,一点点向明军接近。经过了这么多次战斗,鞑子长进了很多,他们会在盾车下面绑着沙袋,防止子弹从轮子下面射进来。而且为了适应冰面作战,有些鞑子专门携带着木桶,里面装满了水。
水在大冷天,只要不停搅动。就不会凝结,每次遇到坑坑洼洼的地带,他们就大肆泼水。用不了一刻钟。冰面就会变成镜子一般光滑,盾车可以快速前进。
终于双方越来越近,距离不到六十步。躲在盾车后面的汉军急忙冲了出来,在鞑子的呵斥之下,他们排列成八九排的密集队形,向明军的冰墙肆无忌惮地射击。打得冰屑乱飞。后面的明军根本抬不起头。
唐润生本是宁远卫的军余,按照大明朝的制度。只有在他的兄长死掉之后,他才能顶替当一个卑贱的军户,在这之前,他连军户都不如。
眼看二十岁了,两个媳妇都找不到,老娘跑了十几个村子,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姑娘,只是对方有一条腿天生是残疾。
唐润生听说之后,和老娘抱头痛哭大半天,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好歹对方是个女的,而且不要彩礼。
认命吧,多少军余打一辈子光棍啊!
唐润生天生倔强,知道和老娘讲道理没用,当天夜里,他偷偷拿了老娘准备送给女孩家的点心,当做口粮,一路打听,跌跌撞撞,跑到了锦州。
恰巧,义州兵招收人员,唐润生从小会功夫,人也算是机灵,成功被选中了。
他还不知道加入义州兵意味着什么,可是经过了三个月的训练合格之后,他得到一张优先授田证。
原来张恪从大户手中,把田地拿到了手,普通百姓每人三十亩田,参军家庭可以多得二十亩。唐家六口人,一下子就能分到二百亩田地。
当唐润生再度回到家里,他的胸膛挺得高高的,老妈本来高举着木棒,想要打断不孝子的腿,可是看到授田证之后,老太太痛哭失声。
休息在家的十天里,先后有三波说媒的找上门,要给唐润生介绍媳妇,当然再也没有瘸腿姑娘……
一年多的时间,从地狱爬到了天堂,唐润生认准了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忘本!一切都是少保大人给的,唯有拼命效忠,才对得起大人的栽培!
唐润生和所在一什的弟兄都在对付鞑子的最前线,忍受着二鞑子火铳的攻击,二鞑子数量太多,攻击绵密,根本抬不起头。要是这么下去,鞑子肯定能轻松冲到眼前。
“哥几个,咱们把头盔都摘了,放在冰墙的那边!”
其他弟兄出于信任,立刻行动起来。不多时就在冰墙的左端出现了一排头盔。
正在进攻的二鞑子见猎心喜,他们透过硝烟,只能看到一排脑袋,四贝勒已经许诺了,每杀一个明军,就能授田,甚至被抬旗,成为人上人。
这帮人全都拼命了,枪声不断,几个头盔很快被打上了天。
唐润生躲在冰墙里面,听着噼噼啪啪的枪声,暗自欢喜,鞑子终于上当了。
“弟兄们,给鞑子点厉害!”
几个人一起站起,手里抓着黑乎乎的铁球,朝着建奴就扔了过去。他们出手突然,建奴根本来不及反应,铁球就落到了人群中间。
爆炸声此起彼伏,二鞑子纷纷被波及,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活着的人吓得到处乱跑,好不容易排列齐整的队伍一下子就乱了。
“机会来了!”
唐润生他们端着火铳,拼命射击,转眼被干掉的二鞑子就有十几个之多。同时在另外一面冰墙后面,枪声更加猛烈,二鞑子被打得狼哭鬼嚎,纷纷向着盾车逃窜,祈求庇护。
可是那些真建奴哪里把他们当成人看,拿着斧头的督战队对跑过来的二鞑子一点不客气,刀斧加身,转眼又砍倒了一片。
“冲,你们这些卑贱的尼堪,冲,杀上去,不准退回来!”
建奴无情的叫骂,听在二鞑子们的耳朵里,仿佛惊雷一般。虽然他们剃了头发,换上了丑陋的清装,可是在建奴的眼睛里,他们永远都是“尼堪”,都是卑贱的汉人!
可是在真正的汉人眼里,他们又算是什么?
二鞑子像是一群野兽,被驱赶着冲向明军,接着被明军的枪弹打成碎片,死伤越来越惨重,一种异样的东西正在发酵……
显然鞑子没有这个觉悟,他们正在为推进不力,焦急不已。
有两架盾车冲破千难万险,到了明军的冰墙前面。后面的鞑子大喜过望,纷纷冲出来,不停拉弓射箭。
冰墙后面的明军奋死抵抗,不断有弓箭落在他们的身上,可是只要一息尚存,他们就不停地射击,子弹同样击毙建奴。
终于最后一个明军缓缓倒下去,鞑子夺下了冰墙,他们冲进来,十几个明军的尸体堆在一起。其中有一个人还一息尚存,他轻蔑地看着鞑子。
“爷记着你们,等下辈子,老子再来杀你们!”
“可恶!”
建奴彻底被激怒了,他们实在是不明白同样是明军,有些为嘛乖乖听话,像是绵羊一般,有些竟是如此硬气!
“杀,杀死他!”
恼羞成怒的鞑子冲上来,刀剑并举,向着明军士兵砍下来,他们要彻底摧毁明军的勇气,他们需要的是绵羊,不是猛虎!
一群丑陋的野兽用侮辱尸体的方式,发泄着他们的恐惧,而此时一杆高大的旗杆在明军阵地上竖起来,旗杆顶端,拴着一颗狰狞的人头,双眼突出,龇牙咧嘴,满是血污。
“狗鞑子,睁开眼睛看看,鳌拜死了!”
“你们的偷袭失败了!”
……
“那是谁?”皇太极声音都变了味,他一把从奴才手里抢过千里眼,透过镜片,鳌拜凄惨的面容就在眼前。
皇太极看了半晌,突然大叫一声,一口血喷到了嘴唇外,身体直挺挺摔倒了马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野猪皮驾到
“阿玛!”
豪格见皇太极摔了下去,吓得魂飞魄散,心说阿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就什么都完了。他慌忙跳下战马,一把扶起了皇太极。
只见皇太极两只眼睛血红,脸色铁青,手足不停颤抖,几乎气得发疯,好半晌他才长叹了一声。
“唉,豪格,鳌拜本是我留给你的左右手,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死在了明军手里!”
鳌拜出身瓜尔佳氏,是费英东的侄子,瓜尔佳氏是后金八大姓之一,人丁众多,盘根错节,实力惊人。而费英东又是五大臣之一,跟着老奴南征北战,部下众多。
有了如此背景,加上本身勇力过人,毫无疑问鳌拜会成为后金下一代重要的将领,实权人物。
皇太极精于算计,早就打算不遗余力栽培鳌拜,或许他用不到,但是儿子绝对离不开的,哪知道这支潜力股刚刚放出去,就命丧沙场,皇太极哪能不气!
“孩儿只要阿玛平安,鳌拜将军死了,我们给他报仇就是了!”豪格强忍着悲痛说道。
皇太极终于点点头,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单手拄着刀,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我儿有志气!传我的命令,全力猛攻,势必拿下长生岛!”
下了死命令,建奴鼓起了士气,张牙舞爪,一副吃人的模样。战鼓隆隆,号角震天,建奴推着硕大的盾车。向着明军疯狂压来。
十几门红衣大炮对准了明军的阵地,疯狂发射,炮弹落在冰墙之间。留下了一个个狰狞的大坑,要不是冰面足够结实,只怕早就被砸碎了。
面对着嗷嗷怪叫,状如野兽的建奴,明军丝毫没有畏惧,相反还是斗志昂扬。
张恪带领着火铳手已经赶了过来,有少保大人坐镇。还有什么好怕的。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
杀尽建奴兮觅个封侯!”
苍凉雄壮的军歌响起,从一个人的吟唱。渐渐变成千万人的高歌,声音嘹亮,穿透九霄,竟然压过了鞑子的炮声。
一字一句。从战士的胸膛吐出,渐渐的脸上的紧张和恐惧神奇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刚毅,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凶神恶煞一般,盯着来犯的建奴。
在战场上,士兵最大的压力并不是来自于敌人,而是莫名其妙的恐惧和紧张。很多新兵别管平时训练如何,一旦知道自己真正面对着生死考验的时候。他们就会变得懦弱,变得不知所措,状况百出。
因此平时有一百分的战力。到了战场上能拿出了六七十分,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起唱歌,可以告诉士兵,同伴就在身边,这种暗示能极大平复新兵的惶恐,让他们不再紧张。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歌声越是嘹亮,对面的鞑子就越是气急败坏。虽然他们听不懂,但是也能感受到歌声之中的轻蔑。
“杀,杀,杀光尼堪!”
鞑子疯狂地叫嚣,他们从盾车后面涌出来,火铳声音不断,弓箭手疯狂地射击,朝着明军的工事打过去。
明军同样不会被鞑子吓倒,隆隆的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鞑子纷纷倒地,子弹打穿了盔甲,打碎了骨头内脏,他们在冰面上痛苦地抽搐,来回打滚儿,绝望的哀嚎几乎让人发疯。
终于有鞑子看不下去了,不顾一切跑过来,想要救回同伴。可是他们同样没法幸免,一枚子弹正好击中了大腿,鲜血像是喷泉一样涌出,随着血液流出,一起失去的还有生命力。
“快,救救我啊!”鞑子无力地呼喊着。
等到再度有人跑过来的时候,枪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击中的是鞑子的小腹,拳头大小的伤口,肠子都流了出来。
没有多大一会儿,已经有十几个鞑子倒在了地上,其中只有三个直接被打死了,剩下的都还有一口气,可是再也没有鞑子敢来救他们了。
其他鞑子看得明白,这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挖好的坑!
用同伴的性命,引诱他们上当。
卑鄙,实在是卑鄙!
鞑子咬牙切齿,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想出这个缺德办法的正是唐润生,他小时候就听作为军户的哥哥讲过,到了战场上,能一下子被打死,那是福气。在难受的就是断腿断脚,好死不死,不光自己倒霉,还要连累别人。
他正好来个现学现卖,让鞑子尝尝这个滋味。十几个抽搐呻吟的鞑子,就好像最残酷的地狱画卷,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老唐,你太厉害了!”其他弟兄们都一脸崇拜的看着唐润生,弄得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弟兄们,鞑子多半气急败坏了,咱们先撤了吧!”
唐润生领头,弟兄们悄悄从冰墙的缺口退到了后面,他们刚刚离开,一片箭雨就射了过来。重箭钉在了冰墙和雪地上,砰砰作响,足有上百个弓箭手一起发难。
“娘的,再慢一点,老子就成了刺猬了!”士兵们浑身冒冷汗,随即有咬牙切齿,鞑子欺人太甚,一定给他们好看!
没有多大一会儿,一群鞑子冲进了他们刚刚呆过的冰墙。
地面上正好有一杆火铳,鞑子眼前一亮,谁都知道义州兵火铳最犀利,就连鞑子都垂涎三尺。要是在战场上能缴获一杆火铳,立刻赏银百两,比杀一员将领还要丰厚。
几个鞑子眼睛里金星乱冒,迈着大步,一起冲了上来。
“这是我的!”
他们纷纷伸手去抓,就在此时,突然一个鞑子觉得脚下有微不可查的声音,他正要低头,突然一声巨响,地雷被他触发,一枚弹片正好击中他的两腿之间,伴随着超高音的尖叫,他的裤裆变得血肉模糊。
一枚地雷爆炸,其他的地雷跟着炸响,六七个鞑子被炸得当场丧命,那一杆火铳也变成了没用的零件。
“有你的,老唐,等着打完了请功受赏吧!”
弟兄们兴奋地举起火铳,向着慌乱之中的鞑子一顿猛射,击毙了一大片。等到鞑子反应过来,他们又向后面撤去。
明军就是如此,层层抵抗,不断后退。鞑子付出了惨重的牺牲,夺下来一道道的冰墙。
可是这些冰墙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相反还是阻挡前进的障碍,他们不得不砸平冰墙,以便后续的人马顺利向前。
鞑子费尽了心力,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明军阵地,几乎摸到了长生岛的海滩,只要再往前冲击,就能杀上长生岛,干掉所有守军!
鞑子再度鼓起了力气,眼前的海滩突然变得空旷起来,没有了讨厌的冰墙。鞑子嗷嗷怪叫着,举着刀剑冲杀。
就在此时,突然海滩上出现了一面黑色的旗帜,紧接着鼓声隆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突然站起了无数的明军,原来火铳手们披着白布,隐藏了身形。
等到鞑子杀来,他们猛地冲出。
“射击!”
整齐的排枪响起,鞑子猝不及防,不断倒在地上,更加要命的是明军的火铳就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一轮接着一轮,根本没有停歇,暴雨梨花,雨打荷叶。
鞑子想要向前,血肉之躯根本消耗不过子弹,想要躲避,光秃秃的海滩连冰墙都没有,他们只能狂叫着,挣扎着,不断被屠杀。
眼看着前面的失败,后面的鞑子也不由得纷纷后退。
督战的皇太极也得到了报告,他身体一震,一口血又涌了上来,几乎直接喷出。
“张恪,我必杀之!”
正在皇太极发狠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急匆匆跑来,慌慌张张向他报告。
“启禀四贝勒,汗王陛下领着两黄旗人马已经到了复州,马上就赶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三国看多了
斩杀了鳌拜,重创两白旗,张恪对战果还算是满意的,可是他知道绝对不能懈怠。⊙四⊙五⊙中⊙文天气一点转暖的迹象都没有,根据长生岛的老乡判断,海冰或许要过正月才能消退。也就是说差不多还要奋战二十天,才算安全。
如此算起来,长生岛上的军火物资并不算充裕,而且对手皇太极也不是庸才,不能不小心提防。
“告诉弟兄们,好好巡逻全岛,千万不要粗心大意。”
传令兵急忙下去,专达张恪的意思。这时候杜擎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攥着一份箭书。
“大人,这是建奴那边传来的消息,请您过目!”
张恪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封密信,大意就是建奴如何作孽,残害生灵,百姓涂炭,身为汉人,无不盼着天朝王师能荡平建奴,恢复大好河山。
话锋一转,接着猛苦夸张恪,说他用兵如神,神威赫赫,忠勇之名,天下流传,愿意归顺少保,祈求大人代为疏通,免去过去罪责云云……
最后落款写着罪人刘兴祚顿首叩拜。
“这是刘爱塔送来的?”
“我看有九成把握!”杜擎冷静地说道:“罗晓宇前些日子送来了消息,说是遇到了刘爱塔的兄弟,听说刘家兄弟有归附大明的心思,他正在想法设法和刘爱塔联系,希望能劝说刘爱塔归降。”
张恪仔细又看了看书信。才说道:“刘爱塔是老奴的爱将,手握重兵,算是汉人里唯一受重用的。若是他真心投降,对建奴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岂止是大,刘爱塔要是投降,甚至反戈一击,战局就能彻底扭转。
“大人,他前番送来了鳌拜袭击的消息,我看多半是真的。”杜擎笑道:“他要是真能帮忙。就利用这次机会,全歼两白旗。也好除去大人的心头大患,岂不美哉!”
张恪不置可否,要知道策反对方重要将领,这可不是一个小事情。不光要周密隐蔽。还要选择最好的时机,给予鞑子最沉重的打击。
“你去给刘爱塔回信,只要能真心归附大明,本官保他的荣华富贵。再有嘱咐他一定要小心,切莫暴露了心迹,让鞑子察觉。”
“嗯,属下这就去办。”
大战从来都是明暗两条线,一面忙着策反鞑子大将,一面也要应付建奴的报复。
张恪已经得到了消息。老奴亲自领兵前来,长生岛外的鞑子达到了四个旗之多,是建奴全部兵力的一半。虽然张恪不信女真兵满万不可敌的鬼话。可是也丝毫轻松不起来。
野猪皮打了一辈子仗,奸猾狡诈,多少明军大将都败在了他的手里,若是稍微不慎,说不定就会被老奴算计。
张恪打起了一万分的小心,全力增强防御。积极备战。
咚咚咚!
天还没亮,建奴的军营之中鼓声震天。红衣大炮再度猛轰起来,硕大的铁丸疯狂砸向了明军的阵地,掀起一阵阵风暴。
“娘的,鞑子吃了什么不消化的,天还没亮就急着作死!”褚海天骂骂咧咧地说道。
谢超面色严峻,小脸紧绷,严肃地说道:“大人不是下令了,听说是野猪皮来了,鞑子要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现,咱们也小心点,千万别掉链子了。”
“嘿嘿嘿,放心吧,别说野猪皮,就算是老虎皮,咱也不会皱眉头。”褚海天大声笑道:“弟兄们,别光挨打了,给鞑子一点厉害尝尝!”
“是!”
急忙有人传下去命令,只见明军急忙行动起来,他们爬上了冰台,撤去白布,露出四门闪着乌黑光亮的大炮。
这四门炮来历可不一般,每一门都有三四千斤重,本是英*舰上使用的加农炮。后来军舰沉没,大炮没了用处,就被佛郎机人买来,转手卖给了大明。
加农炮重量大,射程远,威力惊人,远远超出了大明同时期的火炮。孙元化等人巴巴跑到登州,参观火炮试射,看过之后,彻彻底底被震撼,甚至说是迎面泼了一盆冰水。
大明的读书人都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你要是和他们说西洋领先了天朝,这帮人多半会嗤之以鼻,甚至把你当成精神病。
唯有孙元化这些真正搞技术的,看到了英国的火炮之后,瞬间从梦境之中惊醒,大明不只是被追上了,甚至被超越了!
详细研究了加农炮的构造之后,孙元化立刻回到锦州,调集工匠,着手仿制……
四门大炮,高昂着黑漆漆的炮口,就仿佛四头洪荒巨兽,威严赫赫。炮兵们手臂颤抖,点燃了引信。
轰!
天崩地裂的巨响,震耳欲聋,三十多斤的实心炮弹沿着低平的轨迹,带着烟火,向鞑子猛地射过去。
两千米的距离,转瞬而至,一枚炮弹正好击中了鞑子的一门大炮,惊天动地的一声,大炮四分五裂,变成了无数的零件,漫天飞舞,几个炮手全都被波及,浑身满是伤口,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死了还不打紧,炮弹竟然撞在了火药堆上面,可怕的殉爆随之而来,一个小型的蘑菇团腾空而起。
脚下的冰面被震得稀里哗啦,随即四分五裂,冰冷的海水顺着缝隙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
周围的炮手全都吓傻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大炮竟然能有如此威力!
相比之下,他们的火炮简直就是玩具,强烈的冲击,打垮了他们的信心。炮手们都是二鞑子,他们偷偷回头,偷眼看看监军的鞑子。
一看不打紧,那些正牌的鞑子竟然吓得纷纷逃跑,把他们都扔在了当场。
二鞑子顿时都懵了,主子都跑了,他们还能如何!
顿时鞑子的炮兵纷纷狼狈逃窜,丢盔弃甲,和逃荒的难民差不多。
一轮炮击,打得鞑子狼狈逃窜,绝对堪称战场的奇迹,明军顿时士气大振,每个士兵都喜气洋洋,要是上面不拦着,他们甚至能冲上大陆,消灭鞑子!
“哈哈哈,建奴不过如此,简直就是一群窝囊废!”
“何止窝囊废!别忘了,只有一枚炮弹击中了目标,其他三枚都落空了,要是都击中了,就不是炮兵跑了,整个鞑子就要卷铺盖卷回家啦!”
褚海天拍着大腿,兴奋地大笑。
“开炮,快开炮,继续给我轰啊!”
炮兵们一脸为难,苦涩地说道:“大人,刚刚一炮,冰台给反震碎了,弟兄们正在忙着,再有一刻钟差不多能行了!”
“还要一刻钟,鞑子早就没了!”褚海天不满地说道,可是他也没有丝毫办法,炮越大就越是麻烦,看来这种大玩意未见得适合野战啊……
建奴可没有心思反省炮兵战术,老奴兴冲冲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长生岛,结果出师不利,炮兵被吓得散了,他更是进退不得,尴尬到了极点。
皇太极小心脏都悬了起来,按照老奴以往的脾气,搞不好直接领兵冲锋了。看眼下的情况,是万万不能鲁莽。
“父汗,儿臣以为明军手段众多,是不是先暂缓总攻?”皇太极小心翼翼地说道。
易怒的野猪皮竟然一脸淡淡的笑容,丝毫没有怒气。
“你说的不错,打仗吗,有力用力,无力用智,要学诸葛武侯,要会用智谋!”老奴慢条斯理地说道。
皇太极傻傻站在当场,都吓得不知所措了,父汗啥时候改脾气了!其实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献上的芙蓉膏让老奴越发依赖,经常处在半真半假之中,脑筋不正常也就不意外了。
老奴没有觉得自己有问题,反而相当有成就感。
“赤壁鏖战的时候,小周郎就派了黄盖诈降,烧了曹操的战船。如今张恪在海岛陈兵,就仿佛当初的曹操,本汗就要故技重施,让明军灰飞烟灭。”
皇太极短路的脑袋恢复了一丝正常,他试着问道:“父汗,准备让何人当黄盖?”
“当然是刘爱塔了!”老奴仰天大笑:“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未完待续)
...
第三百四十九章 炮轰老奴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后金集中了四旗人马,外加归附的蒙汉步骑,一共六万多人,差不多是长生岛守军的五倍。
自从老奴驾到之后,建奴的攻势就一天比一天猛烈。
从北信口一直到南信口,二十多里长的战线,继续处处烽火。建奴的喊杀声,明军的枪炮声,交织在一起。
每天双方都有大量的人员牺牲,岛上的民房全都被征用,变成了临时医院。长生岛原本有三千多百姓,男人们都成了民夫,搬运物资。女人们也不闲着,除了洗衣做饭,就是照料伤病员,整个长生岛俨然一座大兵营。
吴有性已经连续忙了四天时间,小老头眼珠子通红,眼屎老大,脾气也异常暴躁。
“快,拿钳子来!”
学徒急匆匆把钳子递给了吴有性,他的面前躺着一个年轻的战士,额头上钉着一个箭头,周围都是血污。
“小伙子,挺着点!”
“先生,连鞑子都不怕,还会怕疼吗?”
“好样的!”
吴有性稳稳用钳子夹住箭头,手腕用力,瞬间拔出。
没有一点麻药,愣是把嵌入眉骨的箭头拔出来,士兵闷哼一声,重重躺在了床上,鲜红的血水不停涌出。
“还好,没伤到脑子,福大命大啊!”
吴有性又拿着小刀子割去烂肉,每割一下。士兵的身体都会疼得抽搐。半晌,总算是处理好了。
“抬下去吧,记得一定用干净的纱布包好伤口。”
每一个伤员吴有性都要仔细交代。在张恪的指点下,这位名医已经窥见了细菌感染的奥妙。而且每逢战斗,都有大量的死亡。
张恪更是授权吴有性,利用尸体进行解剖研究。
儒家向来讲究死者为大,解剖尸体绝对是骇人听闻,残忍暴虐。吴神医也备受煎熬,可是当他颤抖着手。分割开第一具尸体的时候他彻底傻眼了。
人体没有那些脉络穴道,有的只是血管。心脏空空的只是血液的泵站,人的思想在大脑……全新的大门展开,新式的医学渐渐发展起来。
在张恪的支持之下,辽东产生了第一批最优秀的外科医生。靠着他们的努力,大量受伤的义州兵保住了生命,甚至能够再度回到战场。
“吴先生,来看看这位兄弟。”
吴有性连头也不抬,不耐烦地说道:“排队,懂不懂规矩!”
杜擎被说了一个大红脸,只能看了看身后的张恪,心说吴先生脾气大,还是您出马吧!
“吴先生。张某搅扰了,此人非同寻常,还请先生立刻救治。”
吴有性听到是张恪的声音。抬头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抬过来吧!”
杜擎亲自动手,和一个亲卫一起,将人抬到了病床上,吴有性急忙仔细检查。这个人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肌肉扎实。非常健壮,只是在后背上插着三支箭,血水已经湿透了衣衫。年轻人牙关紧咬,脸色铁青。
“唉,幸亏送来的早,再有一个时辰,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吴有性急忙让人拿了手术的小刀子,小剪子,小锤子,摆了一大堆。
杜擎吓了一跳:“我的娘啊,这是要吃螃蟹啊!”
吴有性狠狠瞪了杜擎一眼,他急忙闭上了嘴,可是老吴并没有放过他。
“来,帮着按住!”
杜擎只好乖乖听命,按住了肩头,吴有性又叫人敲开了伤员的嘴巴,灌进去一点麻沸散。然后就用他的那一套工具,割开伤口,取出弓箭。
张恪一直在外面来回踱步,听着病房里不时传出一阵阵的闷哼,他的额头冒出了汗水,烦躁地走来走去。
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浑身被汗水湿透的杜擎摇晃着身躯,从里面走了出来。
“启禀大人,罗兄弟手术成功了,他正要见您!”
张恪二话不说,急忙跑进了病房,此时罗晓宇正趴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吓人。见到张恪进来,他挣扎着想要行礼,张恪急忙按住了他。
“罗兄弟,你现在别多说话,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第一,刘爱塔是不是真心投降大明?”
“嗯!”
“老奴到底是什么打算,是想要让刘爱塔诈降吗?”
“嗯,刘爱塔想询问大人,他是不是直接假戏真唱,投降大明?”
“当然,不光要假戏真唱,还要请君入瓮!”张恪万万没有料到老奴竟然和他耍心眼,玩诈降,那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罗兄弟,好好养伤,等恢复了,以后有你大展身手的机会。”
“多谢大人!”一句话说完,就昏睡过去。
罗晓宇前后几次潜入辽东,立功不小,特别是此次甘冒风险,联系上了刘爱塔,弄清楚了老奴的打算。回到长生岛的时候,被建奴的斥候射伤,险些丧命。凭着这份功劳,日后平步青云的日子就不远了。
回到了帅账,张恪和杜擎对面而坐,这时候于伟良从南信口赶了回来。
“永贞,有什么吩咐?”
“于兄,我刚刚得到了消息,老奴想让刘爱塔诈降,引诱我们出击,然后一举全歼。”
“做梦去吧!”于伟良冷笑道:“眼下我们兵力比鞑子少了这么多,脑子有病才出击呢,别说刘爱塔,谁都别想引我们上当。”
“我就说于总兵向来看得准吗!”杜擎笑道:“不过于总兵,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不出去,能不能引诱老奴前来。然后给他来个一窝端呢?”
“这个,有点意思啊!”
三个人全都兴趣盎然,一起商量起来。经过了一番琢磨,终于把计划敲定了。于伟良和杜擎当即去抽调人马,准备布置陷阱。
眼下战斗紧张异常,按照道理是不能抽调兵力的,可是既然老奴有算计,攻势多半是在吸引注意而已,明军就可以放心大胆准备。
……
建奴大营。中军御帐。
老奴紧紧抓着龙椅的把手,指甲盖都变白了。就好像暴怒的狮子,随时要吃人!
的确野猪皮此时就想吃人,连续攻击长生岛四天,损失人马超过三千。结果最多只杀到了长生岛的沙滩,就被打得退了回来。
兵马都损失在了海冰上,老奴怎么能不气!
“张恪,前有浑河,后有长生岛,本汗不杀了你了,誓不罢休!”
“汗王陛下,刘爱塔求见。”
“让他进来。”
脚步声响,刘爱塔急匆匆跑进来。跪在了老奴面前。
“臣拜见汗王陛下。”
“起来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老奴急不可耐地问道。
刘爱塔略一沉吟,惭愧地说道:“汗王陛下。臣无能。”
“噢?张恪不上当?”
“也不是!”刘爱塔为难地说道:“张恪倒是相信臣投降他们,只是张恪说了他手下没有骑兵,只能守不能攻。因此臣要是想投降,就要带着人马去长生岛,他绝不会随便离岛。”
刘爱塔说完,跪在地上。惶恐地说道:“臣无能,请汗王降罪!”
老奴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满脸喜色,两个巴掌都拍不到一起了。
“张恪当真这么说的?”
“那是自然,臣怎么敢欺瞒汗王!”
“哈哈哈!”
老奴突然朗声大笑,语气里充满了兴奋,简直比吃了芙蓉膏还高兴!
原本想着能吸引明军出来,消灭一部已经满足了,如今张恪竟然主动引狼入室,让刘爱塔上岛,那可就别怪本汗无情了!
“张恪啊,张恪,小兔崽子,你到底露出了破绽!”老奴在地上来回踱步,推敲了半晌,自觉没有破绽,信心满满,重新坐在了龙椅上。
“刘将军,你没有罪,有功,有大功。立刻去给张恪送信,就说你愿意领兵上岛,和他约定好时间地点。”
“这,小臣不敢!”
“朕让你敢!”野猪皮阴森森地说道:“你先取得信任,借机杀上岛去,本汗在后面亲帅大军接应,务必一战成功,拿下长生岛,杀了张恪,一雪前耻。只要做到这一点,本汗的女儿你随便挑。”
行了,总算是上道了!
刘爱塔心中乐开了花,可是表面上还要装得诚惶诚恐,如梦初醒的样子。
“汗王圣明,臣,臣立刻去办。”
……
转瞬又是三天,战斗依旧激烈,皇太极和杜度亲自指挥攻击,老奴甚至拿着大铁刀督战,光是被砍的临阵逃脱的鞑子就有三十几个。同时明军的损失也不小,南北信口的船只堡垒被鞑子炸了二十几个,双方几度肉搏血战,伤亡不计其数。
牺牲的士兵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他们是在演戏,两边都是如此。
“汗王,张恪答应了,今夜三更,北信口以南三里处,会有人接应。”
“好,刘将军,记着,一定要上了岛,再突然发难,听到你们的喊杀,本汗就会领兵杀过去。”
再三商量妥当,终于夜色降临,刘爱塔和王丙召集三千心腹部下,这其中还有三百名鞑子的精兵,既是帮忙的,又是前来监视的。
有他们在,刘爱塔不敢多说一个字,一颗心选在了嗓子眼,手心不停冒汗,当初入洞房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偷眼看了看王丙,这家伙同样眼皮蹦蹦乱跳,手足无措。
投降鞑子五六年时间,尤其是最近三年,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煎熬。如今总算是熬到头了,老子再也不顶着老鼠尾巴,做人家的狗奴才,老子要挺直胸膛,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明人!
“弟兄们,出发!”
刘爱塔催马走在最前面,王丙督队在后面,快速消失在了茫茫雪地之中。
“父汗,此番出战,还是让儿臣去吧!”皇太极主动请战。
老奴把眼睛一瞪,冷笑道:“怎么,你觉得父汗的本事不行了,没法斩将夺旗?”
“不不不,父汗英勇过人,只是明军火器众多,卑鄙无耻,父汗应该多加小心才是!”皇太极小心翼翼说道。
“你讲的也有道理,不过有这么多勇士保护着本汗,明军还没本事伤我!”老奴自信满满,大笑道:“你领兵押后吧,若是本汗出了危险,你立刻救援就是了!”
老奴说完,催动战马,跟着刘爱塔的人马,消失在了茫茫冰面上。
皇太极看着远去的身影,突然一阵烦躁,张恪狡诈如狐,能轻易上当吗?
“豪格,你马上调集五千勇士过来,随时待命!”
……
老奴丝毫没有担忧,他只是让手下人务必保持安静,连出大气都不行。战马蹄子帮着破布,嘴里带着嚼子,一点点前进。
“启禀汗王,刘爱塔上岛了!”
“再去探听!”
没过多久,长生岛上突然火光大起,喊杀震天。
“杀明狗,杀尼堪啊!”
“成了!”老奴猛抽战马,向着岛上飞奔,后面的士兵紧紧更随,他们就像是滚滚洪流,一往无前地冲向了长生岛。
马蹄踏上了岛屿,地上都是散落的肢体,前面还有人在拼杀。
“勇士们,冲!”
老奴战意昂然,突然不远处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炮声,大地都跟着颤抖,几十枚铁弹落了下来。
“杀奴,杀奴啊!”
怒吼之声,响彻云霄,震撼着茫茫海天!(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死了
寒风凛冽,冻得人不停哆嗦,刘爱塔一点都感受不到寒冷,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离着长生岛越近,他就越紧张,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
前面是张恪,后面是老奴,他就像夹心饼干,稍微不慎,露出马脚,就会粉身碎骨。就这样,提心吊胆,人马终于临近了海滩。
突然前面火光闪动,出现了几十个骑兵,后面影绰绰,好像还有很多人马,刘爱塔急忙勒住了战马,滚鞍下马。
“有罪之人刘爱塔拜见大明王师!”刘爱塔带头磕头,从对面火光之下闪出一个高大的武将,催马走了过来。
刘爱塔身后还有几百个鞑子,领头的是章京楚布,他跟着刘爱塔下跪,可是两只眼睛凶光毕露,盯着来人。
若真是张恪,哪怕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弄死他!
楚布正琢磨着,对面的人朗声说道:“刘将军,我乃是张少保手下参军名叫杜擎,听闻将军来投,少保大人十分欢喜,已经在岛上备下了酒宴,为将军接风。”
刘爱塔感动非常,以头触地。
“少保大人天恩,罪人感激不尽。只是罪人领兵来投,怕是建奴已经发觉,会尾随杀来。”
“不打紧!”杜擎笑道:“看到我的身后没有,天朝王师已经严阵以待,若是建奴敢来,是死路一条!刘将军请吧,不要让少保久等了。”
“是是是。罪人这就走!”
说话之间,东边炮声响起,喊杀震天。火光一大片。
“鞑子来了!”
所有人都是一震,刘爱塔急忙上马,准备领着部下登岛。可是他的身边还有个楚布,这家伙的三百鞑子战斗力极强,若是不好好处理,恐怕会成为麻烦。
“楚大人,明人让我们登岛了。您是不是先上去?”
“哼,想让我们送死吗?”楚布冷笑道:“刘爱塔。记着汗王陛下的命令,你先带着人上去,冲透明军防线,大金的勇士在后面压阵!”
看着楚布趾高气扬的样子。刘爱塔心里暗暗长叹,什么时候他们都是鞑子的炮灰而已。那这次就让你们知道炮灰的厉害!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过去了。”
刘爱塔二话不说,领着前锋紧紧跟上了杜擎,两个人只差了半个马身。
“大人,跟着上岛的都是心腹,您有何吩咐只管说。”刘爱塔压低声音说道。
“嗯!”杜擎道:“少保大人都布置好了,倒是你们,有什么麻烦?”
“这个。启禀大人,老奴派了三百鞑子压阵,我留下了王丙。让他尽快干掉鞑子,省得添乱。只是老奴的人马距离只有三五里,马上就会杀过来。”
凭着刘爱塔部下的战斗力,想要快速解决三百建奴精锐,难度非常大,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是老奴赶上来。互相配合,麻烦不小。
“看来老奴也不怎么信任你们啊!”杜擎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笑道:“你们不必动手,把建奴引上长生岛,我们有办法解决。”
刘爱塔急忙抱拳,感激地说道:“有劳天兵!”
……
楚布在后面等着,没有多少时间,差不多一半的汉军已经登岛了,后面的鞑子喊杀声越来越近,汗王陛下应该杀来了,怎么刘爱塔还不动手!
正在此时,突然岛上喊杀震天,火光大起,登岛的汉军疯狂砍杀明军,他们出手又狠又辣,明军没有丝毫准备,一转眼地上尸体一大片。
楚布透过火光,正好看到刘爱塔手里拿着狼牙棒,正好拍在明军的脑袋上,顿时打得四分五裂,又一挥手,另一个明军又被打死。
“大金的勇士们,还不上岛啊!”
刘爱塔大吼一声,领着手下人就冲了进去。
这下子楚布忍不住了,急忙带着三百建奴,争先恐后杀上了长生岛。汉军跑得速度很快,他们相差了足有二百多步。
好不容易跑到了刚刚的沙场,地上还有不少尸体,在四周还有零星的明军,还没来得及逃跑。
楚布急忙催马冲了上去,手中大刀挥舞,一个明军的脑袋就飞了起来,杀得很痛快,可是手感怎么有些不对劲,而且眼前的明军也太老实了,怎么连跑都不会。又连砍了两个,楚布终于感到不妙,他急忙跳下战马,上前一看,顿时傻眼了。
这哪里是明军,分明就是假人。连日的战斗,沙场上积累了无数的尸体碎块,用雪把碎块连在一起,再罩上盔甲,离老远看起来,就和明军一模一样!
“该死的尼堪!”
他的骂声还没落地,四周雪地突然冒出了无数的脑袋,猛烈的火铳声响起,三百建奴一下子就倒下了三分之一。楚布的胸前更是中了三枪,打成了蜂窝煤。
“刘爱塔,你,你,你……”楚布软软倒在地上,其他的建奴也难以幸免,转眼死伤狼藉,几轮火铳过后,正好王丙领兵登岛,明军闪开给他们一个机会。
“哈哈哈,老子一肚子怨气,终于到了出气的时候,杀!”
他们一走一过,残存的鞑子全都被干掉,三百人一个不剩。
刘爱塔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是深深被震撼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明军是远远不如建奴的,能砍一两百个脑袋,就算是大捷了,干净利落,几乎不沾烟火,就干掉了三百人,义州兵的强悍远远超出了想象。看来自己投降真的对了,再跟着建奴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刘爱塔猛地从战马上跳下来,跪在了一个年轻人面前。
“少保大人,刘爱塔是鞑子给我的名字,从今往后,罪人改回原名刘兴祚。愿意追随大人鞍前马后,不灭建奴,死不罢休!”
“好,刘将军,先起来吧。”张恪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陷阱,下面还请刘将军帮着演好这出戏,把大鱼钓上来!”
“没说的!”
刘兴祚翻身上马,和王丙领着手下人来回冲杀,不停地放火,长生岛的沙滩变成了一片火海。
他们在火光之中来回砍杀,明军的枪炮声也响个不停,兵器撞击,人喊马嘶,枪炮齐鸣。刘兴祚的人马经过苦战,控制了差不多一里宽,两三百米深的海滩,正在向里面冲杀。明军殊死抵抗,比真正的战场还要凶险。
老奴生平最为狡诈不过,可是他也被骗了。连续败在张恪手里,几乎成了老奴的噩梦,他迫切想要打败这个年轻人。他虽然衰老了,可还是战场的王者。
就在出兵之前,野猪皮美滋滋享受了芙蓉膏,衰老的身躯重新精力充沛,往日的暗伤也都不见,他达到了最强大的状态。
战马飞驰,在众多勇士的保护之下,向着长生岛杀来。
“看到没有,岛上火光冲天,明狗的防线被打破了!没有了龟壳子,明狗不堪一击,杀啊,勇士们,给我冲!”
鞑子们看到如此景象,也都沸腾了,他们不顾一切,向着岛上冲来。
而就在此时,两旁的黑暗中,明军的炮兵也都准备好了,最重要的一战终于到了。李勇脸上的肉不停抽搐,他发了狠,连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剧痛让他冷静下来,手中烧红的铁钎触及火门,一串绚烂的火花。
轰!
炮声响起,紧接着两边的大炮一起轰鸣,无数铅丸像是冰雹落下。更有可怕的散弹劈头盖脸砸下来,鞑子狼狈惨叫,死伤无数。
一枚弹丸从炮口射出,划出一道绚丽的抛物线,从天而降的炮弹正巧落在了老奴的身后,掌旗官被砸死,金线织成的黄龙大纛旗瞬间崩断,旗杆重重砸在了老奴的背上。
大金的汗王陛下重重摔在了地上,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战场沉默了半晌,突然有人大声喊道:“老奴死了,老奴死了!”
瞬间,明军沸腾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疯狂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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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别放走了鞑子!”
明军的喊杀声越来越强烈,火铳响成了一片,炮兵都打疯了。子弹炮弹像是雨点一般砸向鞑子。所过之处,如同割麦子一样干脆,骑兵下饺子般倒在地上。
后面的鞑子冲上来,又把同伴踩成一堆肉泥烂酱。
明军的子弹又狠又准,能轻易打穿建奴的三层铠甲,在他们的身体上留下致命的伤口,一个正在冲锋的鞑子胳膊突然中了一枪,半条膀子愣是打飞了,断裂的白骨露在风中,鞑子惶恐到了极点,惊声尖叫,重重摔在了马下。
看着鞑子成片倒下去,有些人还不满意,他们就是张恪手上的王牌,最强大的自生火铳手。握着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杀器,他们一无所惧。
在一百五十步左右,鹰隼一般的眼睛锁定了鞑子的头目,双手紧握火铳,全神贯注,猛地叩响扳机。
子弹迅速穿透鞑子的头盔,硕大的人头就像是烂西瓜一样炸裂。干掉一个,迅速装填弹药,火药进步,残留的更少,加上淘汰了落后的火绳,自生火铳可以在五息时间射出一发子弹,比起火绳枪快了四五倍。
一共五百名亲卫士兵,简直就是战场上最凶恶的杀伤,把恐怖的死亡留给了鞑子。
可是还有一样东西,杀伤力比他们还大……
鞑子不顾一切,还在向前冲杀。可是他们已经变得越发担忧惶恐,步伐也越来越迟疑。因为一个让他们绝望的消息,瘟疫一般地蔓延。
老奴死了!
汗王陛下死了!
那个带领着他们统一女真。发七大恨,讨伐明朝,连战连捷,打下辽东千里疆土,一手创建大金国的男人——死了!
天在这一刻崩塌,地在开裂。
眼下的一切都是汗王给的,要是汗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建奴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拼命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明军造谣生事,恶意动摇军心。可是当他们回头的时候,却骇然地发现龙旗倒下去!
谁都知道在战场上,旗号就是将军的生命。如今龙旗倒了,就算汗王还活着,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一想到汗王可能出现危险,所有人都懵了,这是建奴根本无法承受的损失。
不光是普通的建奴,就连章京,额真,这些头目将领纷纷向中军涌去,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汗王如何!
明军喊打喊杀。其实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动摇鞑子军心而已。他们只是看到了老奴的龙旗被轰倒,至于老奴到底是死是活。谁都捏了把汗。
双方都在关心着野猪皮的死活,而此时的野猪皮却没有丧命。
他被旗杆打倒了马下,重重的一摔,好死不死,一匹马正好踩中了他的左腿。腿骨断裂,老奴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几乎当场疼晕过去。
手下的奴才将领见汗王受伤,都吓傻了。纷纷跳下战马。
“陛下,陛下!”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呼唤了半天,老奴勉强睁开了眼睛,只见里面全都是骇人的红色,加上龇牙咧嘴的表情,简直像是地狱里冒出来的小鬼,要择人而噬。
“刘爱塔,朕必杀之!”
野猪皮扯着脖子怒吼,到了现在他怎么能不明白,自己被刘兴祚给算计了。他和明军演了一场戏,引诱自己上当。想起往日,他对刘兴祚绝对不薄,封官进爵,宠爱有加。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背叛大金。
这双眼睛瞎了吗,愣是没看出来?
暴怒之下,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露起来,不停跳动。
“杀,杀,杀!你们都去杀,杀上长生岛,杀了刘爱塔,杀了张恪!快,快去!”老奴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大喊,手下的这些人都傻了,不知道该如何!
轰!
又是一声炮响,漫天的铁砂子落下,老奴的卫士当场被打死了两个,血肉模糊。一枚铁丸正好击中老奴的胸口,好像一把铁锤当胸重击,老奴一张嘴,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快,救驾!”
在场的人再傻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纷纷抱起老奴,转身就跑,连带来的士兵都不管了,奴才死再多都没关系,唯独汗王陛下不能出问题。
今天夜里,建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光没有杀上长生岛,反而连汗王都折损了。
百十几个将领,心腹奴才,保护着老奴仓皇逃跑,后面的建奴失去了主心骨,同样无心拼杀。而明军正是士气如虹的时候,大家呐喊着,疯狂杀出来。
枪炮声音惊天动地,长枪兵都等不下去了,他们从后面冲上来,趁着火铳手装填弹药的时候,他们果断出击。
长枪刺出,建奴纷纷倒下去。他们将溃逃的建奴分割成了无数小块。后面的火铳手杀上来,快速将建奴围歼。杀戮是如此的轻松,大家发足狂奔,只要追上,建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杀,杀,杀!”
明军的嚣张的喊杀声,震撼着长生岛,震撼着刚刚归降的刘兴祚等人。
刘兴祚带着人马演完了戏,就被带走了,毕竟刚归附的士兵,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亲近鞑子的,不能立刻和鞑子作战。
他们被带到了银行大院对面的空地,黑压压占了一大片。四周全都是明军的士兵,荷枪实弹,不停地巡逻。
王丙偷偷拉了拉刘兴祚的袖子,低声说道:“大哥,这是干什么,别把咱们哥们毙了?”
“别胡说!”
刘兴祚狠狠瞪了王丙一眼,吓得王丙一缩脖子,不再说话。可是刘兴祚心里也在打鼓,听说大明最重气节,投降了鞑子,眼下再度归顺大明,也不知道人家会如何处置!
别是骗自己过来,然后当头一刀,那可比窦娥还冤!
而且更让刘兴祚担心的是手下的弟兄,要是自己受点罪,能保住他们也行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杜擎急匆匆跑了过来,快步到了所有人面前。
“大家都听着,建奴正在攻岛,前面缺少人手。大家要是想替大明效力,就请跟着我过来。”
刘兴祚和王丙相视一眼,急忙说道:“大人,我等和建奴仇深似海,巴不得立刻上战场杀鞑子!”
“好,都跟我来。”
杜擎在前面,领着他们到了一片营房前面,这里站着上百个士兵,每人手里都拿着剃头刀。
“兄弟们,少保大人说了,把辫子割了,从今往后,大家都是大明的兵,一视同仁,亲如兄弟!”杜擎说完退到了一旁,刘兴祚走在了最前面,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默默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
在后脑勺的位置,一根小指粗细的辫子爬着头皮上,像是一条丑陋的毛虫,让人作呕。真不知道鞑子怎么想的,竟然会弄这么丑的东西!
剃头士兵都看不下去了,一下割去头上的鼠尾,轻蔑地抛在了一边。辫子割去的一刹那,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刘兴祚浑身颤抖,盯着丑陋的鼠尾,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老奴抓过来,啃上几口才解气。
“老子是大明的人,老子不是鞑子的走狗!”刘兴祚跳起,抹了把眼泪,大声喝道:“弟兄们,跟着我剪辫子,杀建奴!”
在场的士兵人人哭泣,辫子不停割下来,扔在一起,付之一炬。有人等不及了,竟然自己用匕首割了下来,一起烧掉。
烧了辫子,士兵们似乎去了心病,一个个士气爆棚,嗷嗷怪叫,把胸膛拍得啪啪响。
刘兴祚提着狼牙棒,冲在最前面,他们就像是一阵旋风,动作如飞。这三千人算是岛上唯一的骑兵了。刘兴祚一马当先,越过了明军,追上了溃逃的建奴。
“杀!”
狼牙棒所过之处,鞑子身体碎裂,脑浆横飞,每一个士兵都用尽了十二分力气,同过去割舍,杀奴之声此起彼伏。
他们踏着建奴的血肉,疯狂向前,所向睥睨,刘兴祚一连拍死了十几个鞑子,全都凄惨无比,肢体不全,疯狂的杀戮让他心中的怨气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终于找到了挺直胸膛做人的感觉!
“弟兄们,杀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吓吓朝廷
“启禀四贝勒,大事不好了!”
一个骑兵飞奔到皇太极的马前,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惶恐地说道:“陛下受伤了!”
“什么?”
皇太极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从出兵开始,他就感到有些别扭,没想到又被张恪给算计了。
“走!跟我去救驾!”
幸好皇太极早有准备,急忙带着两白旗的精锐,向前冲去。没跑出多远,正好撞到了两三百个人,全都是老奴的心腹。
看到了皇太极,这帮人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四贝勒,汗王在这呢!”
“父汗怎么样?”皇太极急忙问道。
“受了伤,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别和我耍舌头,还不赶快送回军营,抢救陛下,这里我顶着!”
“是!”
这帮人护着老奴,急匆匆往下跑。皇太极提着手里的长刀,催马向前,豪格带着人,紧紧跟着皇太极,在身边保护着。
没走出二百步,一队骑兵像是旋风一般冲来。
“是他!”
皇太极当然看得出来,领头的正是刘兴祚!
“好啊,枉我大金如此厚待与你,竟敢反叛!杀,杀了这个白眼狼!”
建奴随着刀锋所指,嗷嗷怪叫着,一窝蜂杀了上来。
刘兴祚见到建奴,也不客气,领着士兵杀了上来。
双方像是两条恶龙撞在一起。亡命地呐喊着,你把我刺下战马,我把你劈成两半。杀红了眼睛。喊破了喉咙。刘兴祚也不知道抡了多少次狼牙棒,两条胳膊几乎不是他的,王丙拼死冲杀,头盔打没了,铠甲也碎了,身体上有血浆冒出,可是还咬牙撑着。
仇恨。屈辱,愤怒。悲凉,心中郁积的怒火都燃烧吧!
他们疯狂地杀戮,恨不得把所有鞑子都干掉,都送到地狱。
皇太极也同样疯了。父汗生死未知,方才虽然说不致命,可是皇太极心里有数,努尔哈赤已经六十多了,身体暗伤不少。就算此番不死,只怕也时日无多。
偌大的大金基业该何去何从,论起实力,他不及代善,论起战功。又比不上阿敏,幸好蒙古尔泰提前死了,他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可是从父汗的态度来看。似乎更属意阿巴亥的儿子多尔衮!
战局,汗位,生死,未来!
交织在了皇太极的脑中,他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刘兴祚的身上,要不是这个家伙。怎么会把自己推到如此尴尬的地位。
“杀!”
建奴拼死向前冲击,刘兴祚奋力抵抗。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每一时刻都有人摔下战马,被马蹄踏碎。
刘兴祚的兵力到底比不上皇太极,训练也不够,等到血勇过去之后,渐渐处在了弱势地位。
可是就在此时,东方的天空露出了一丝耀眼的光亮,太阳从地平线上跃了出来。
连日的阴天,不停的下雪,终于放晴了,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阵放松。
长生岛上,战鼓隆隆,炮声震天。大队大队的明军排成整齐的战阵,士兵紧握着兵器,步伐矫健,坚定地向前。
“杀奴,杀奴!”
吼声惊天动地,老奴都死在了他们的手里,还有什么可怕的!明军的士气已经到了沸腾的顶点。
“向前!”
随着各级军官的指挥,明军整齐的方阵,如同山岳般厚重,杀气腾腾,所遇见的建奴无不骇然,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射击!”
枪声隆隆,一片鞑子倒了下去。
明军毫不停留,继续大步响起,必经建奴,再度举枪,重复之前的动作,冷酷无情,将鞑子送进了地狱,一转眼就有上百散骑被击毙。
“阿玛,明狗杀过来了,您看该如何?”豪格惶恐地问道。
皇太极咬了咬牙,突然喝道:“退,赶快退回大营!”
得到了命令,如蒙大赦的建奴纷纷向后逃走,刘兴祚和明军奋力追了一程,可是长生岛上也响起了鸣金声,他们不得不退了回来。
……
“大人,还没杀过瘾呢,要我说干脆一口气冲进建奴的军营,把他们都赶走该多好!”褚海天懊丧地说道,显然为失去的战机遗憾。
乔福倒是不在乎,笑道:“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昨夜老奴被大炮击中,要是他死了,这才是天大的奇功。”
“没错!”
于伟良把话接过来,笑道:“老奴可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凶顽程度超乎想象。要是能杀了他,辽东也就收回来了。大家伙想想,升官发财,混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不在话下啊!”
此话一出,在场顿时沸腾了,大家伙纷纷讨论,朝廷会有什么赏赐。
唯有张恪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乔福笑着问道:“恪哥,你是不是担心没打死老奴啊?”
“昨天黑夜之中,混乱无比,老奴受伤是肯定的,死倒是未必!不用咱们瞎猜,这几天给我加强警备,倘若建奴就此撤去,老奴就命不该绝,若是建奴攻击更猛,或许老奴真的死了!”
大家伙看了看,心说稀奇啊,没死才要继续猛攻,要是死了,鞑子军心混乱,怎么还能猛攻啊!
他们满心的疑问,倒是刘兴祚伸出了大拇指,笑道:“少保大人一语道破天机,若是老奴死了,那可是顶大的事情,鞑子为了避免动摇军心,反而要假戏真做,两三天之内必然有消息!”
接下里的日子,明军提高了百倍的小心,日夜不停巡逻,撒出探马打听消息,观察动静。
张恪其实并不相信老奴会死,毕竟按照历史记载老奴还能活好几年呢!可是自己加入了,历史改变了也说不定。
就在忐忑不安之中,等了三天时间,突然有人来报,建奴的人马退了。
张恪急忙领着人出来观察,果然建奴的大营已经空空荡荡,人马都在昨天夜里撤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唉,老奴命不该绝啊!”
张恪仰天长叹一声,感叹之后,急忙吩咐道:“大家清点战果,保守岛屿,准备向朝廷报捷。”
就算老奴没死,长生岛一战同样是大胜,再说了还可以学习袁都督的经验,就说毙伤一大酋奴,至于是谁,让朝廷猜去吧!
又等了三天时间,长生岛临近外海的一面,冰面碎裂,船只终于能进入被围困了一个月之久的长生岛。
“卑职拜见少保大人!”
包士卿领着几个书办,向张恪跪倒行礼。
“怎么只有你们?”乔福惊讶地问道:“朝廷的人呢,粮饷呢?”
别说乔福这么问,在场的所有将领都吃了一惊,他们拼死拼活大战,朝廷应该犒劳才是,怎么连个人都不派来,大家伙顿时气愤难平。
包士卿只能祈求地看着张恪,张恪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冰面刚开,朝廷哪里会这么快知道。我这就向朝廷上奏,保证不会短了弟兄们的赏赐。”
张恪勉强安抚了大家伙,到了晚上,他才把包士卿叫道了书房之中。
“说吧,是不是朝廷对我有什么不满?”
“少保大人,属下不敢隐瞒,的确朝廷有人攻讦大人一味好战,靡费粮饷,疲劳军士,建议圣上召您回京,而且,而且……”
“别吞吞吐吐的,还有什么?”
“启禀大人,为了让你尽快回京,登莱水师已经被扣押了,不准给您送粮饷!”
“混账!”
张恪一听顿时暴怒了,一万多士兵,困守孤岛,不给送粮食,他们是想饿死所有人吗!朝廷的这帮东西简直比鞑子还可恶,可恨,可杀不可留!
“少保大人,属下以为您要快点拿出章程才是,咱们岛上的粮食怕是不多了吧?”包士卿战战兢兢说道。
张恪在地上来回走动,一圈又一圈,包士卿偷偷看着,大人从最初的愤怒,渐渐地平静了下来,随即竟然仰天大笑。
“包士卿,你代我拟一份奏折,告诉朝廷,本官在长生岛击毙奴酋野猪皮,恳请朝廷赏赐有功将士。”
啊!
包士卿刚刚拿起的毛笔惊得落在桌上,目光瞬间凝滞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封爵(上)
天启三年的春天,延续了十几年的水旱灾害无有稍减,一面是流民遍地,一面则是兵连祸结,贵州水西叛乱,四川奢崇明叛乱,红毛夷又抢占了澎湖。△¢四△¢五△¢中△¢文
不好的消息从开春以来就没有停止过,通政司送来的奏折堆满了内阁,接着又堆满了司礼监。
魏忠贤不识字,只能让小太监给他读,越听老脸就越长。
“河南去岁水灾,一百多万流民,只有不到一半安置了,陕西,山西,北直隶,山东,四省旱灾,陕西更是赤地千里,百姓缺衣少食。这大明朝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天灾都赶到一块去了?”
坐在对面的张晔微微叹口气,苦笑道:“魏公公,要说起来大明朝广有万里,黎民百兆,出点灾祸也是正常的,只要妥善赈济,应该不会出问题。就怕是流民聚众,没有依靠,白莲教匪再从中捣乱,那可就麻烦大了!”
“说到底还是一个字:钱!”
魏忠贤从位置上起来,指着几个小太监说道:“你们拿着奏本跟咱家去内阁!”
小太监急忙抱着奏本,亦步亦趋,急忙来到了内阁。
内阁之中,首辅顾秉谦,次辅朱国祚,还有新近的大学士魏广微全都在座,他们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面面相觑,看到魏忠贤前来,急忙起身相迎。
“公公请坐!”
魏忠贤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主位上,刚坐下就狠狠一拍桌子。
“内阁到底怎么回事,什么都推到了司礼监,咱家告诉几位一声,內帑早就空了。你们还想要钱,少不得咱家就带着十万太监上街行乞。”
“哎呦,魏公公,您这不是折煞我们吗?你要是行乞,朝廷脸面何在。”
“哼,你们不要脸,咱家就更不用在乎!”老魏扫了三位大学士一眼,冷冷说道:“诸位,我大明朝守着金山银山,难道就没有一点钱给老百姓吗?”
看几位大学士低头不语,老魏更是怒火中烧。
“几位都是饱学之士,有些道理不会不清楚,有了灾不赈济,老百姓到时候闹起来,那就是遍地烽火,他们是草民不错,可是一旦烧了起来,那就是滔天大火,我们都跑不了!”
老魏就是穷鬼出身,为了赌博他更是给自己来了一刀,穷人的滋味他知道,越是知道,才越感到害怕。
根据东厂和锦衣卫的密保,由于辽东连番战败,各地人马是辽东为死地,因此征调精兵去辽东的时候,很多人趁机跑掉了。
逃兵数量已经不可估量,他们或是上山为贼,或是落草为寇,在各地兴风作浪,只是各地控制不错,没有出大乱子。
可是谁都知道,大明朝已经成了火药桶,需要的只是一粒火星,就会彻底引爆。
新进大学士魏广微因为张恪的帮助,在户部干过,对钱财的事情比较敏感。
“魏公公,眼下各地赈灾银两的缺口有八十万两,另外整修河道还要一百五十万两,这就是二百三十万两!钱不再少数,可是这笔钱不出,只怕后患无穷。”
“嗯,魏阁老,你觉得这笔钱要从哪里出?”
“魏公公,哪里都出不来,眼下户部的银子三百五十万两拨付辽东,一百一十万两给了九边。七成的户部岁入都拿出去了,剩下的仅能支持朝廷官员俸禄,还有给皇上修缮楼台殿宇。”
魏广微说到这里,拳头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悲愤地说道:“我大明财税到了如今,已然是不改不行,要么开源,多征税赋,要么就截流,减少花销,不然寅吃卯粮,早晚有吃光的一天!”
实际上朝廷不少有识之士都提过财政的问题,可是却讨论不出一个结果。原因很简单,无论怎么做,都有一大帮人在反对。
老百姓已经压榨到了极限,再去增税,只有天下大乱。而截流又等于是在官僚身上剔肉,恐怕只有高拱和张居正那种强势的首辅才有这个魄力,眼下这几位都别指望了。
几个大学士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老魏气得直哼哼,他在心里算了一下,今年朝廷的亏空至少在三百万两,要是内阁没有办法,就只能向大户借钱!
“唉,年年借钱,年年还钱。只怕过几年,朝廷的岁入都不够换利息的,到时候也不知道是给谁收税呢!”
魏忠贤一肚子怨气,一旁的朱国祚突然开口了。
“魏公公,说到底还是辽东军费太高了,九边其他八处加起来才一百多万两军费,一个辽东就要四百万两,还有军粮人工,全都加起来,更是超过五百万两!耗费如此之大,若是不加以控制,只怕要拖垮了大明。”
老魏苦笑一声:“控制,怎么控制?”
“自然是严查,看看各个将领手下有多少空饷,靡费了多少军费。其中尤其要严查的就是张恪,老夫刚刚听说,有人参奏张恪收拢大量的夷丁。当年辽阳和沈阳就是因为夷丁过多而丢失的,如今张恪重蹈覆辙,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真记仇啊!”魏广微心里暗暗感叹,辽东军费的确太多,可是查谁也不该查张恪,他一个人收拾掉的鞑子都比其他将领加起来还多,要是没有张恪顶着,只怕京城的大爷们都别想睡踏实了……
理儿虽然如此,可是他只是末位阁老,根本没有说话的分量,只能看着吧。
魏忠贤沉默半晌,最后才缓缓点头。
“张少保公忠体国,咱家觉着他会明白朝廷的难处的,酌情把辽东的军费减一百万两。”
有了老魏的指示,魏广微立刻草拟内阁指令,一边写着,一边暗自感叹:当初魏忠贤是何等倚重张恪,借着人家的手,压住了东林党,结果转眼又对盟友下手,阉宦无情,可见一斑。只是苦了还在鏖战的张少保,不知他能不能闯过这一关……
写完最后一笔,魏广微正要放下毛笔,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年轻的司值郎跑了进来,气喘吁吁。
“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老魏放下了茶杯,顾秉谦忍不住责备道:“什么事情,值得大惊小怪的?”
“属下知罪了!”司值郎急忙请罪。
“说吧,是什么事情?”
“是,启禀阁老,启禀魏公公,刚刚长生岛送来急递,张少保在长生岛痛击建奴,毙杀老酋努!尔!哈!赤!”
最后几个字,司值郎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黄钟大吕一般,震撼在场的每一个人!
老酋死了!
朝廷的噩梦终结了!
……
几位大学士,还有老魏都傻愣愣地站在当场,不会动弹了。
司值郎吓了一跳,心说别把这几位大佬都给吓死了!
“启禀元翁,启禀魏公公,长生岛送来捷报,老奴死了!”
再度说了一遍遍,在场的众人总算是活了过来。
“死了,真的死了?”
魏忠贤突然跑了几步,一把从司值郎手里抢过了奏本,撒腿就往外面跑。
“快去告诉主子,告诉主子啊!”
老魏一边跑,一边大叫着,高兴地发疯。
“公公,反了,反了!”
一口气跑到了午门的魏忠贤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转头又跑向了乾清宫。
“主子,主子,老奴给主子报喜啊!”魏忠贤气喘吁吁,扑倒在天启面前,老泪横流。
天启刚刚从木匠房回来,见老魏满头大汗,浑身颤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毛都白了,怎么还像小孩子,能有什么好事情?别是哪出了白鹿,哪有了玄龟,什么狗屁祥瑞降世。那玩意没用,朕的江山还是如蜩如螗,乱成一锅粥啊!”
魏忠贤抬起了头,迎着天启的目光,这叫做迎喜,四目相对,魏忠贤鼓足了丹田气,大声说道:“主子,老酋死了,死在了长生岛!”
天启直挺挺坐在了龙椅上,两眼发指,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突然他跪倒在地,仰天大吼:“列祖列宗,老酋终于死了!皇爷爷,老酋死在孙儿的手里了!”
天启说完,哭成了泪人。r1152
...
第三百五十四章 封爵(中)
“恭喜洪大人,贺喜洪大人啊!”
魏广微一面走过来,一面朗声大笑。洪敷敎急忙紧走几步,躬身施礼。
“下官何德何能,劳动阁老前来,下官这是罪该万死!”
“哎,洪大人太客气了,你当得起啊!”
洪敷敎满脸的疑问,他虽然接了通政使,成为大九卿之一,可是他很清楚,自己能上来,全靠着学生张恪的功劳,他是师凭生贵。论起实力资望,他连一般的侍郎都不如。人家看不起他,他索性也不热脸贴冷屁股,只是处理好分内的事情,再就是和辽东方面通通消息,别的一概不管。
魏广微刚刚登上大学士的宝座,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突然造访,的确吓了洪敷敎一大跳。
“阁老,里面请吧!”
洪敷敎在前面带路,一边走着,他一边盘算,自己没什么值得拜会的,八成又是宝贝徒弟干出什么好事了。
对了,一个多月之前,还听说张恪带兵到了长生岛,莫不是又打赢了建奴?偷眼看看魏广微的神情,恐怕胜利还不下!
强压着激动,洪敷敎把魏广微请到正厅,分宾主落座。
“哈哈哈,洪大人,咱们开门见山,也不说虚的,刚刚长生岛送来了捷报。”
“噢?敢问阁老,可是张永贞又打了胜仗?”
“没错,还是天大的胜仗。洪大人想不想知道?”
想,当然想!
“阁老,您就别卖关子。快点告诉下官吧!”
魏广微慢条斯理地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把老酋给打死了!”
“的确不是——不对,谁死了?”
洪敷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惊骇地盯着魏广微。
“哈哈哈,洪大人,你的弟子不简单啊,毙杀了大金国主,为朝廷除去了心腹大患。皇上和内阁都高兴坏了。”
岂止是他们。就连洪敷敎也几乎发疯。
他身为辽东人,最盼望的就是能光复故土。灭了后金。如今老奴死了,等于是向着目标迈出了最有力的一步,他岂能不欢喜。尤其是击毙老奴的更是他的爱徒,更是喜上加喜。
“阁老。如此大胜,为何不立刻昭告天下,普天同庆啊?”洪敷敎急忙问道。
魏广微倒是不着忙,笑道:“洪大人,老酋乃是一国之主,关系太大。单凭张少保一人的奏报还没法确认,要是我们刚刚昭告天下,老酋就死而复生,岂不是贻笑大方。”
洪敷敎也终于冷静下来。的确有这么一说。
“阁老,既然如此,下官想讨个旨意。立刻前往长生岛,一面是犒劳三军,安抚将士,一面是调查详情,弄明白老酋的生死!”
“就等这句话了!”
得到张恪的奏报之后,内阁就想派人去调查真假。可是一般的小官不够分量。但是那些老大人又惜命得很,茫茫大海生死未卜。谁都不想去。
思前想后,只有洪敷敎分量足够,又和张恪有师生之谊,最合适不过。
洪敷敎果然上道,主动应下了差事,魏广微十分满意。他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坐着慢条斯理地喝茶。
可是洪敷敎却心神不属,一会儿想着野猪皮死了辽东会如何,一会儿又向着该准备什么犒赏军队,全都乱套了。
“洪大人……洪大人!”
“啊!阁老,下官失礼了!”洪敷敎老脸通红。
魏广微给他一个眼色,洪敷敎急忙摆手,让两旁的下人全都退出去。
“阁老,有什么指点,请您明示!”
“洪大人,实不相瞒,老夫能坐到这个位置,和张少保的帮忙不无关系。”
此话一出,洪敷敎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本以为张恪在京城只有自己这么一条线,最多还有内廷的人,万万想不到,竟然内阁大学士都拉过来了,这小子行啊!
“哎,洪大人,张少保功勋卓著,天下无人可比。须知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天道有常,过犹不及啊!”
洪敷敎眉头深锁,思索着魏广微的话。
“阁老,永贞是得罪了东林党,可是皇上,还有内廷,都是信任永贞的,他的功劳也举世皆知……”
魏广微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正所谓站得位置高低,决定眼界的大小。自从进入了内阁之后,魏广微才真正能从全局看待辽东问题。
“洪大人,这几年朝廷的支出你清楚吧,光是辽东一地,就占了八成的军费,其他九边,还有云贵广西等地,变乱不断,烽火连天,所有人都盯着辽东呢!张少保连战连捷,是辽东柱石,自然要倚重他。可若是老奴被打死了,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卸磨杀驴!”
四个字迅速闪现在洪敷敎的脑海之中,大明朝对武将一贯是严防死守的,若是老奴被击毙了,心腹大患一去,爱徒就成了朝中文官,甚至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历来功高震主都没有好下场啊,想想开国的功臣、于少保、胡宗宪、戚继光……洪敷敎浑身冷汗直冒,原本的喜悦一点都没了,只剩下冷汗湿透。
“哎……”洪敷敎长长出了口气,对魏广微深深一躬。
“阁老,下官多谢您的点醒,您的大恩我们师徒感激不尽!”
“嗯。”魏广微坦然受了一礼,然后叹道:“少保大人功劳太大,手下猛将如云,朝廷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可是多半会架空少保,还请少保大人早做防范。”
魏广微交代完毕之后,匆匆离开了洪敷敎的府邸,转过天,洪敷敎就被任命为钦差宣慰大臣。立刻赶到登州,并且在登莱水师的保护之下,携带五万石军粮前往长生岛,犒赏三军。
船队行动极快,用了不到五天时间,就来到了长生岛外海。
离着老远,就看到海面上不时有尸体飘过来,水手们都吓了一跳,急忙打捞上来,可是仔细一看,这些人都死了很长时间,身上伤口狰狞。要不是海水冰冷,只怕早就腐烂了。
“大人,您快看,这家伙好像是个鞑子!”士兵惊喜喊道。
洪敷敎脸色阴沉,看了一眼,果然是顶着一根金钱鼠尾,再看脸上,一只眼珠子都没了,只剩下黑窟窿。
额,酸水从胃里涌出来,洪敷敎强忍着没吐出来。
越是接近长生岛,尸体就越多,洪敷敎也一清二楚,这都是弟子和鞑子交战死的人。光是看海上的情况,就知道长生岛一战的惨烈,要是不惨,老酋也不会被打死!
想到这里,洪敷敎眼中含泪,攥紧了拳头。
将士在前面打死打生,豁出去性命,结果后面一堆看热闹的家伙琢磨着怎么夺权抢功。
真他娘的让人寒心!
船队终于进入了长生岛水域,有几艘小船划过来,一看是明军,兴奋地大喊,有的人回去报告,有人领着船队进入码头。
随着大船进入,港口已经站满了翘首以盼的明军士兵,大家眼巴眼望地看着。
“船上的弟兄,有吃的吗?”
一句问话,洪敷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有,有的是!弟兄们,快上船搬粮食吧!”
士兵们嗷嗷叫着,纷纷登上大船,将粳米白面都搬了下去。洪敷敎临来的时候,还特别征集了一些腊肉,另外还有两艘船装满了猪羊。
有了这些东西,岛上很快香气飘飘,士兵们杀猪宰羊,淘米煮饭,好不热闹。
“恩师,真没想到,是您老驾临!”张恪恭恭敬敬给洪敷敎施了一礼。
“永贞,你受苦了!”
“实不相瞒,已经断顿三天了,您要是再不来,连战马都杀光了!”
张恪对老师没有什么隐瞒,直接请洪敷敎到了帅账。师徒两个对面而坐,洪敷敎顿了顿,说道:“永贞,你和为师说实话,老酋到底是死是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封爵(下)
洪敷敎千里迢迢,跑到长生岛,慰劳士兵倒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弄清楚老酋到底死没死,野猪皮可是几代大明皇帝的心腹巨患,要是死掉了,自然是普天同庆,好处大大的。要是弄错,虚报战功的帽子张恪是跑不掉的。
如此大事,不能不慎重。
洪敷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偏偏张恪一脸的冷笑,满不在乎。
“老师,弟子上奏报捷的时候,老奴生死未卜,我知道他遭到了伏击,应该是负伤了,然后建奴就灰溜溜儿撤走了。”
啊!
洪敷敎一听这话,顿时惊叫起来,豁然站起,在地上不停地走动,两只手用力地搓着。
“老师,歇一会儿吧,弟子看着头晕。”张恪无力地说道。
“头晕?我头疼!”洪敷敎毫不客气地说:“老酋是大金国主,若是死在了两军阵前,建奴必定恼羞成怒,疯狂报复。可是他们没有这么做,反而灰溜溜撤退了,那就说明老酋的伤势应该不是很重。”
张恪微笑道:“老师果然法眼如炬,弟子也是这么看的!”
“糊涂啊!”
洪敷敎气得一片桌子,眉毛都立了起来。
“永贞,你是稳重的人,怎么能如此糊涂,老奴生死未卜,你就敢向朝廷报捷,若是老奴未死,朝廷那帮虎视眈眈的言官不会放过你的。”
“一帮耍嘴皮子的。不足挂齿!”
“闭嘴,张恪,你也太狂了吧!”
洪敷敎一改往日和风细雨。直接摆出了老师的威严,实在是被张恪气到了。
“永贞,你知道不,东林党之所以败在你的手里,不是因为你多厉害,当然了,你是挺能折腾的……”洪敷敎语重心长说道:“圣上初登大位。东林党以定策功臣自居,把持朝政。犯了皇家的忌讳,正是如此,东林党才一败再败!”
放在任何别的地方,洪敷敎都不会如此直言不讳。长生岛完全是张恪的地盘,他也不担心什么,师徒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如今天子即位三载,地位日益稳固,说到底圣上还是喜欢文臣的,这帮人嘴皮子再厉害,也没法颠覆江山社稷。可是武将就不同了,尤其是你张永贞,功勋卓著。手下强兵悍将无数,皇上睡觉都不踏实。这时候一帮言官攻讦你,朝廷就会顺手推舟。宋朝的狄青。岳飞是怎么死的,功高震主,皇上不喜,文官惶恐,自然就难逃一死。本朝也不例外,平定宁王之乱的阳明公乃是当世圣人。心学的创始人,门生弟子无计其数。不就是因为功劳太大。威望太高,受到群臣妒忌,阳明公后半生不得不半隐半退,专注讲学,实在是无可奈何的自保之道……”
洪敷敎滔滔不绝,讲述着眼下的处境,相比起来,张恪比王阳明当时还要糟糕,他的功劳更大,手上的士兵更多,也更年轻,若是任由他发展下去,皇帝早晚会寝食不安的。
说到了最后,洪敷敎问道:“永贞,你知道眼下最大的危险是什么?”
张恪微笑道:“圣眷衰了!”
“没错,既然知道,你怎么还敢贸然报功啊,听说皇上拿到捷报之后,哭天抢地,连木匠活都不做了,跑到太庙向列祖列宗宣耀嘞!要是知道老酋没死,圣上不一定怎么恨你呢!”
洪敷敎说完之后,盯着张恪,又是气又是急,焦虑惶恐,不停地大口喘息。
看着老师的样子,张恪的心里暖呼呼的,别管如何疾言厉色,老师都是真心待自己啊!
“恩师,您说的都对,可是弟子斗胆问一句,若是我不说老奴被打死了,朝廷会给我送粮食吗?”
此话一出,洪敷敎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喉咙里像是塞了东西一般,吐不出,咽不下,别提多难受了。
张恪说的没错,他就是从登州赶来,那里有水师,有粮食,可是登莱巡抚袁可立就是扣着不发,要不是钦差驾临,根本运不走粮食。
长生岛上的士兵已经饿了三天了,要是他在晚来几天,怕是就要死人了!
一想到这里,洪敷敎刚刚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他所思所想都太远了,长生岛的士兵,还有张恪,他们想的只是怎么活下去!
为了大明渡海鏖战的有功将士,没有死在建奴的铁骑之下,反而要被自己的人饿死,这是何等荒谬,可是就活生生发生在眼前,发生在了自己爱徒身上!
此时洪敷敎再看张恪瘦削的身形,大大的眼睛,心中越发酸楚,眼泪止不住流出。
“都是为师错了,是为师错了!永贞,你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就是,为师拼着官不做了,我也要回京到金銮殿上理论去,我就不信,大明朝能这么对待功臣吗?”
张恪满不在乎地笑道:“老师,您都说是圣眷衰了,去京城还有什么用。其实从弟子投笔从戎,我就料到了今天。大明朝专门有一帮人,他们没有本事做事,就盯着别人,鸡蛋里挑骨头,忠臣孝子也被他们逼得离心离德!”
张恪语气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可是越是平静,洪敷敎就越是担心。
“永贞,的确有一般宵小之徒,可是永贞你千万不能生出什么不臣之心啊,我大明朝二百多年,还从来没有大臣能作乱呢!就算你兵多将广,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也没几个人能和你一条道跑到黑。”
洪敷敎显然不知道张恪在辽东打造了全新的体系,那些手下的士兵对朝廷真没有什么敬重。但是有一点他说的是对的。张恪远远没有实力造反。
“哈哈哈,老师,弟子也没想着造反。”张恪笑道:“老酋真的死了!”
刚刚一番对话。洪敷敎已经下意识的以为老奴还活着,现在居然听到老奴死了,他迟疑半晌,一把揪住了张恪的胳膊。
“你小子别逗老师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
回到大战的当晚,老奴被抢救回军营。经过检查,后背被旗杆砸了一下。并不算重,前胸被铁砂子击中,打碎了一根肋骨,造成拳头大小的伤口。
军医官连夜抢救。帮着把烂肉清理干净,重新用最好的金疮药包扎起来,老奴悠然转醒。
汗王没有死,建奴全军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皇太极听到消息之后,甚至有点小失落。无论如何,汗王还活着就是好事情,按照老奴的意思,是想继续和张恪死拼,不破长生岛。死不回头。可是皇太极担心老奴的身体,再加上接连失败,军心动摇。他已经放弃了打下长生岛的妄想。
经过劝说,老奴终于同意退兵,数万建奴灰溜溜离开了复州,向着沈阳撤去。
可是他们离开了战场的第五天,清晨早起,军医进入老奴的帐篷检查病情。突然发现老奴脸色铁青,伸着舌头。怒目圆睁,竟然窒息而死!
头一天晚上老汗王还有说有笑,转过天竟然横死,而且死得还这么凄惨,顿时谣言四起,有人就说老汗王作孽太多,是冤魂来索命了。
皇太极见父汗暴毙,他是立刻封锁消息,可是无奈已经传了出去。他又气又恨,想要重新攻打长生岛,可是海冰已经解冻,战机不再。
而且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大汗的宝座!
皇太极立刻着手控制两黄旗,加上他已经握有的两白旗,一半的力量在手,皇太极信心爆棚,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张恪了。
老奴突然暴毙的消息先是被孔有德等人探知,起义军被建奴压着打,损失惨重,情况危急。
突然野猪皮死了,他们全都欣喜若狂,立刻报告张恪,除了讨赏之外,更请求张恪给他们强大的支持。
当然张恪处境也不好,只能给他们点精神奖励。不过得到了报告之后,张恪迅速推出了老奴的死因。
听说老奴脸色铁青,像是被掐死的,不明就里的人说什么冤魂索命,可是张恪清楚,大量吸食芙蓉膏,会抑制呼吸神经,造成窒息死亡,老奴多半就是死在这上面!
张恪猜的一点不错,野猪皮受伤之后,虽然不致命,可是牵动旧伤,疼痛难忍,他就响起了神药芙蓉膏,吸食一点,果然疼痛消失了,甚至能坐起来了。
没有什么医药常识,又刚愎自用的老奴不停地吸食芙蓉膏,换来暂时的健康。
就在离开长生岛四天多的时候,正好大雪天,温度骤降,老奴新伤旧患一起疼痛,他比平时多吸食了一倍的芙蓉膏……
一代枭雄,突然落幕,让所有人都诧异惊骇。
可是唯独张恪,他是欣喜若狂,不管如何,老奴就是死了,距离长生岛之战不过五天时间,谁敢否认不是他杀得野猪皮!
毙杀奴酋,比起弄死多少建奴,都要惊天动地,都要耀眼夺目!
就算朝廷想限制自己,可是凭着毙杀老奴的战功,也不得不给张恪升官进爵,大肆封赏,若非如此,只怕再也没有给大明朝效力的人了!
“干得好!”
洪敷敎得意地一拍大腿,老怀大慰,泪水又止不住流淌出来,今天流的泪只怕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老奴一死,只怕光复辽东就有希望了,在我死之前,能重回故乡,虽死无憾啊!”洪敷敎哭得像是一个孩子。
张恪陪着老师流了一会儿眼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张恪道:“老师,建奴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老酋死了,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人物,总之不能掉以轻心。”
“嗯,不管怎么说,毙杀老奴都是天大的胜利,为师立刻回京,给你请功取!”洪敷敎浑身轻飘飘的,别提多兴奋了。
“当年阳明公擒住宁王,封了伯爵,武将封爵更容易,我看朝廷少说要给个世袭罔替的伯爵,最好是侯爵。要不是你太年轻了,真应该赏个公爵!”洪敷敎越说价码越高,看他的意思,给爱徒封个王爷才好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定辽侯
洪敷敎在长生岛住了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派出人手,去探听老奴的情况。洪敷敎可不敢像张恪那么随意,必须弄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差错。
还好他终于等来了消息,据下面人奏报,建奴的人马撤退到海州的时候,突然打起了白幡,所有人员一律头上戴着白布,哭声震天。
能让建奴如此隆重治丧,唯有野猪皮才有这个分量。
老奴必死无疑!
洪敷敎确定之后,简直欣喜若狂,回京前一天,和张恪痛饮到了三更天,喝得酩酊大醉,又是哭又是笑,从来都没有如此痛快过了。
转过天,张恪亲自送老师离开,同时又把长生岛的战役详情报了上去,再有刘兴祚等人投降的情况也在奏本之中列明,让洪敷敎一并带走。
“永贞,多加保重,朝廷旨意要不了多久就能下来,绝对不会亏待了有功将士!”
张恪和洪敷敎依依惜别,转回到军营,把所有弟兄们都叫了过来。
这些天弟兄们都别提多高兴了,老奴死了,升官发财就在眼前,虽然长生岛一战多有曲折,尤其是最后朝廷竟然怠慢他们,心里头压了一块石头,可是结果终究是好的,大家也就不计较什么了。
尤其是乔福和于伟良,见到张恪的时候,浑身还带着酒气,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可是迈步走进帅账。却发现气氛有些怪异,只见张恪一脸的凝重,阴沉得骇人。全然没有一丝的喜悦。
“大,大人,您有何吩咐?”于伟良试探着问道。
“弟兄们,我要给大家道歉!”
张恪说着,竟然站起身形,一躬到底。
这下子可吓坏了所有人,上下尊卑。当家人就算是错了,那也是对的。怎么能轻易道歉。更何况大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如今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道歉!
大家伙一头雾水,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都落在了乔福身上,谁让他和张恪关系最好呢!
“恪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和弟兄们说说吧!”
“哎!”
张恪长叹一声,坐在了椅子上面,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几乎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
“原来大人说的是缺粮的事情啊!”于伟良笑道:“也不能怪大人,我们准备了一个月的粮食,谁知道海冰冻结的时间比往年长。加上朝廷送来得晚,不过洪大人不是把粮食送来了吗,您就不必自责了!”
其他人一听。也都七嘴八舌头,劝解张恪,不要让他放在心上。
“各位兄弟,你们还是没想明白啊,我们眼下的处境就如同当年的岳家军一般。是抗击外辱的一把利刃,也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朝廷眼下是既要用。又要限制,甚至打压!可笑我竟然后知后觉。冒冒失失带着大家伙到了长生岛,险些铸成大错,如今思来,都有些后怕啊!”
张恪说着,一圈砸在了桌子上,红木的桌面硬生生砸出了一道裂纹。
闷响在所有人的耳边回荡,大家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张恪说的全是肺腑之言,他本以为只要建奴不灭,他就是辽东的柱石,朝廷一定会重用他,支持他,哪怕是有些猜忌,可是也要暂时放在一边。
正因为如此,张恪才毅然率兵,抢占长生岛,和鞑子拼命搏杀。
当苦战一个多月之后,岛上粮食吃光,朝廷不送粮食,也不派援兵,坐视义州兵自生自灭,张恪才彻底惊醒。原来官场,政治,比他想象的还要肮脏。别指望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有多高的觉悟。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一个握有重兵,屡战屡胜的将军,比起老奴更要可怕!在他们的字典里,安内永远都比攘外来的重要!
想明白了这一点,张恪才惊觉他是多么荒唐。
在辽西的土地上,一直到茫茫草原,张恪都有军工厂,都有完备的后勤补给,自成一系。可是唯独海上,他仅有的船只都是跑日本和朝鲜商路的。余下的船只数量不多,而且这次为了固守南北信口,好几百艘船又冻在海冰里,做了固定碉堡,结果全数损坏,无法再用。
世界上有很多悲惨的事情,可是在张恪看来,挨饿是最可怕的一件事情。
胃酸不停地折磨着神经,性命握在别人的手里,张恪是再也不想尝试,明廷的君臣或许还不知道,克扣军饷在他们眼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大大践踏了张恪的红线!
让他抓狂,抓狂之后,就是疯狂……
“弟兄们,我们必须把命运握在手里,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操纵我们的命运!”
张恪的声音在帅帐里不停回荡,所有人都挺直了胸膛,仔细听着。
“从今往后,我们对朝廷的提防,不能在建奴之下,尤其是粮食军火,必须自给自足。长生岛就是一块非常不错的屯垦区,孤悬海上,就是我们的天下。从今年开始,要在长生岛屯田,建立防御工事,修造码头,把这座小岛打造得铜帮铁底。然后以长生岛为基地,配合水师,袭击整个辽南。伺机从建奴手里把复州,金州都抢过来,如此一来,辽东半岛就都是我们的天下……”
事实证明,不要轻易招惹疯子,尤其是张恪这种理智的疯子。
一旦他抛开了对朝廷的那一丝微弱的忠心,做起事来,就一点不留情。偏偏他手下这帮人也是疯狂的家伙,唯一走过科甲正途的乔福对朝廷都没有丝毫敬畏之心,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张恪让杜擎把地图拿了过来,大家围着地图,仔细观察。
辽东半岛比起整个辽西走廊还要广阔,物产也更多,田地也更肥沃。尤其是辽东半岛最南端的金州卫(旅大),更是一个天然不冻港,只要抢占了,就不用担心海冰的问题,可以和鞑子放手一搏。
除了盯着辽南之外,张恪把目光落到了更远的朝鲜。
按照道理,毛文龙和李贵他们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把光海君赶下台,扶持一个傀儡上来。
到时候在朝鲜弄一条后勤线,朝鲜不够,就去日本买。总之不用经过大明,朝廷也就别想限制老子。
张恪痛定思痛,狠下一条心,一定要独立自主!
辽西,长生岛,皮岛,张恪把这些点连缀起来,既是完美的封锁线,也是独立王国的雏形,义州兵未来的战略也就成型了……
张恪酝酿着惊天大业,洪敷敎已经乘船到了天津,然后立刻骑马,前往京城报捷。
“老酋死了!”
“老酋在长生岛被大炮击毙!”
“朝廷的心腹大患,建奴老酋,后金国主死了!”
……
消息就像是惊雷,迅速炸开,虽然之前也听到一些风声,可是大家并不敢贸然相信,毕竟一国之主,岂会轻易死去。可是如今终于确定下来,压在胸中的一口气终于爆发出来。
无数的百姓奔走相告,敲锣打鼓,欢庆着胜利。
青年的士子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说的全是直捣黄龙,重塑天威的段子。
就连茶馆戏园子西厢记一类的文戏全都被抛在一边,改演金戈铁马的三国戏,什么赵云截江,定军山,长坂坡。
更有人应景,开始演张少保平辽的段子,可是怎么看戏里的张少保都有点薛仁贵的架势,其实就是换个名字,把薛仁贵跨海征东的故事重新编了一遍,偏偏百姓们看得如痴如醉,状若癫狂。
就在洪敷敎入京的第五天,天启正式下旨意,册封张恪为定辽侯!
沸腾的热锅,又加了一把柴火,顿时京城到了沸腾的顶点,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新鲜出炉的张侯爷。
可是唯独内阁的几位大学士,面对着张恪的奏疏,咬牙切齿,大眼瞪小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