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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史尽成灰     辽东钉子户txt下载     辽东钉子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九章 罪恶交换

    烫金的拜帖上面写着金万贯三个大字。

    自从辽阳一别,锦衣卫两大太保一起出动,张恪已经给金万贯判了死刑!哪知道他竟然能死里逃生,跑到了义州。人不可貌相,这位的道行很深啊!

    “张大人,奴家还有事情,告辞了。”方芸卿转身就走。

    “站住!”

    张恪低吼道。方芸卿浑身一震,忍不住苦笑道:“张大人,你非要芸卿难看吗?”

    “非也!”张恪摇头说道:“方姑娘,人世间的事情躲是躲不过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必当个懦夫?”

    两滴泪从眼角滚落,方芸卿坚定地说道:“奴家只是一介女流,告辞了!”

    “站住!!”

    张恪冷笑道:“方姑娘,你要是执意离开,我也不拦着,只是我和你保证,金万贯一定人头落地,我绝对不会帮他!”

    “你!”

    方芸卿猛地回头,秀目含着泪,瞪着张恪,一字一顿地说道:“张大人,欺凌一个弱女子,不觉得很无耻吗?”

    “哈哈哈哈,方姑娘不管你怎么说,我的主意都不会变。大不了我和金万贯谈话的时候,你在隔壁听着!”

    方芸卿惨白的小脸越发难看,她用力咬着嘴唇,忍着哭声,可是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心底的伤口又一次被掀开,血淋淋的,真疼!

    半晌佳人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转身进了大堂。张恪脸上闪过玩味的笑容,也迈步走进去、

    ……

    “别看了,我这里比不得金公子的富丽堂皇。连个凳子都没有,只有马扎,你先委屈委屈吧!”

    说话间,马彪抱着小马扎送到了金万贯面前,转身就去偷笑了。大人要想整治人。实在是损主意太多了,只怕金万贯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金万贯倒显得很坦然,一屁股坐在了马扎上。

    “张大人,俗话说远来是客,你这么对待我,未免有些失礼吧?”

    “哈哈哈哈。你是不速之客,有什么话赶快说,本官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金万贯摇头苦笑道:“金某做了一辈子生意,总算是尝到了肥猪拱门的滋味,只是可惜啊。金某就是那只肥猪!”

    金万贯自嘲地笑笑,仰着脸,对桌案里面的张恪笑道:“张大人,你心里是不是想不通,金某为什么没有死,侥幸活到现在?”

    “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想!”

    张恪一本正经地说道:“在我的眼中,金万贯已经是死人了,我何必想一个死人呢!”

    红果果被鄙视了。金万贯的白脸涨得通红。

    “张大人,你说的不错,金某的确是走到了死路。只是老天爷有好生之德。我弄到了一百万两银子,经略大人觉得金某还有点用,因此我侥幸活了下来。”

    一百万两银子!

    张恪一听,顿时眉头微蹙,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还为屯田银子发愁呢!这个金万贯究竟是怎么弄到银子的。张恪顿时有些看不透了。

    愣了一下,张恪突然笑道:“本官先恭喜你了。”

    “多谢大人!”金万贯笑着从马扎上站起来。在地上来回的踱步。突然他说道:“张大人,你不妨猜一猜。金某是怎么弄来钱的。要是你猜对了,金某有好礼奉上,绝对比上次的铺子更丰厚!”

    听到了钱,张恪来了精神。

    钱是给辽东军队的,因此不可能从文官集团拿钱。至于宫里,从来只见宫里到处敛财,在太监的字典里还没有助人为乐这个词!

    不是从朝廷弄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借钱,辽东商人不少,可是比起金万贯财力还雄厚的,只怕绝无仅有。

    辽东的商人拿不出来,不代表别人拿不出来。

    张恪眼珠转了几圈,突然笑道:“金万贯,要是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向山西人借钱了。只有他们能眉毛不眨一下,就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帮着你过关!”

    金万贯听着张恪的话,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厉害,果然厉害。能一下子猜透金某银子来源,张大人才智过人,金某佩服。”

    张恪摆手笑道:“金万贯,你不是给我八个箱子的账册吗?我已经看了不少,猜出你的银子来源不算什么难事。不过本官可要提醒你,晋商贪婪成性,胆大包天。他们能借你银子,一定会让你百倍奉还,你可要小心啊!”

    张恪显然话有所指,金万贯竟然点点头。

    “大人猜的一点不错,我来义州就是有一件发财的生意想要和张大人合作,有钱一起赚,不知你意下如何?”

    凡事扯上晋商,就绝对不简单。张恪没有草率点头,而是笑道:“金万贯,把你赚钱的主意说出来吧,让本官好好长长见识。”

    金万贯当即点头,将经过和盘托出。

    俗话说狗急跳墙,金万贯绞尽脑汁,寻找救命的办法。他的上面摆明了要宰飞扬!曾经的靠山全都没用了。就连曾经携手合作的朱家都不愿意帮忙。偏偏这时候有两个票号掌柜的找到了金万贯,借他一百万两,闯过眼前的危局。

    晋商的钱可不是好拿的,他们两个山西人就提出让金万贯帮着周旋走私事宜,只要事情办成了,不但能从走私之中捞取巨额利润,还能从容还债,简直一举两得。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晋商就是善于赚这种亏心钱!

    “金万贯,山西人从宣府大同向着草原走私违禁物品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如果继续向蒙古人走私,晋商就能办得李了。能找到本官,是不是要向建奴走私?”

    “你又说对了。”金万贯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张恪这个妖孽了,心里想什么都被他给看透了!

    “张大人。实不相瞒,的确是如此。你剿灭了双龙山的白莲教,他们还想要从懿州过去,就不得不仰赖张大人的庇护!另外您身为锦义参将,扼守在山海关和广宁之间。要是您不点头。怕是万难成功。”

    啪啪啪!

    张恪拍起了巴掌,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冷笑道:“主意想的不错,可是你们打错了算盘。我张恪不敢说嫉恶如仇,可是也不会傻到资敌的程度。赶快滚吧,要不然本官以通奴的罪名灭你的九族。”

    “张大人好威风!”

    金万贯笑道:“张大人。你听完把事情说完。晋商为了赚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您何必挡人家财路,自找麻烦呢?只要张大人能保证商路畅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轻轻松松拿到一成的利润。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好赚的钱了!”

    张恪当然不会被金万贯几句话就说的动了心,有些钱能碰,有些钱不能碰,像野猪皮走私,已经大大超出了红线,张恪还不至于堕落到和晋商同流合污的地步!

    “钱再好我也不赚,送客!”张恪怒喝道。

    “等等!”

    金万贯急忙摆手,说道:“张大人。你不赚钱,自然有别人赚。再说走私东西也分三六九等,给建奴送点衣服布匹。卖点锅碗瓢盆,这能算是资敌吗?更何况还能换来战马,难道张大人就不想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驰骋沙场吗?”

    想,当然是想!

    张恪冷静一些,心里也渐渐的活动起来。二战前苏德、美日都有贸易往来。大肆捞钱,和建奴做生意未尝不可。只是要控制让自己得利更多!

    “金万贯,你能保证只是走私无关紧要的东西吗?”

    “不能!”金万贯很干脆地说道:“张大人。你看管着道路,大可以派人盘查,只要是觉得东西不行,您阻挡了就是。金某经商多年,看得很明白,大人只要参与到了贸易之中,一年十几万两银子不在话下。以您的才智,若是银两充足,早晚能打得建奴落花流水,收复失地,大人何必还犹豫呢!”

    听着不赖。

    想成为政治家,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无耻,只要有利益,和魔鬼打交道也没有什么问题!张恪的脑海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两个声音不停地撕扯。

    金万贯负手而立,等着张恪的答复。

    大厅之上,死一样的沉寂,落一根针都能听到。足足沉默了五分钟,张恪的五官终于舒展开。

    “金万贯,你说的挺吸引人的,可是张某还有别的赚钱路子,这样肮脏的银子,我不想碰!”

    张恪再度站起身,就要离开。

    “张大人,操守高洁,金某佩服。我这里还有一份礼物,请大人过目。”

    张恪挺住了身体,金万贯急忙将一份清单送到了张恪的手上,张恪漫不经心的展开,可是一眼看过去,差点惊叫出来。

    原来金万贯的这份礼单正好骚到了张恪的痒处。

    “张大人,金某在锦州和金州有一百五十艘商船,除了在辽东往来之外,还和日本朝鲜有商贸往来。另外在天津卫还有一个小小的造船厂,比起南方或许不如,可是在北方的地界,也算是五脏俱全。你只要准许走私,海上商路我双手奉上!”

    作为一个后来者,没有人比张恪更清楚海洋的重要性了。

    远的不说,就拿张恪给万历献的计策,如果有了船队,张恪同样可以操作,从日本捞取巨额金银利润。

    而且辽东的地形特殊,陆地环抱着辽东湾,如果能有海上力量,张恪就可以偷袭建奴的后路,到时候也给老奴来个两栖登陆作战!

    张恪的思绪一下子就飞扬起来,他本以为还要几年时间的积累,才能发展海上力量,没想到金万贯竟然双手奉上,自己能拒绝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皇帝急召

    没有哪个穿越者会不明白财富来自于海洋的道理,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海上风险那么大,究竟怎么吃到肥肉,不得不请教一下有经验的。

    张恪被打动了,一脸的好奇。

    金万贯终于恢复了自信的神态,微微笑着。他打过交道的官吏太多了,最难对付的就是张恪。心黑手狠,偏偏机敏过人,什么都瞒不过他。

    金万贯最怕的就是这一次又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在张恪动心了,他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张大人,金某虽然顶着辽东第一富商的名声,不过说实话金某这点家底儿放在东南不值一提。千万家产,甚至亿万家财的富可敌国之辈也不是没有!说起来大明的天子富有四海,可是一年的田赋才几个钱?比起海上的利益,简直是九牛一毛!”

    对于金万贯的话,张恪是一点都不怀疑,明末的几十年间,中国至少吸纳了五亿两的白银,银本位彻底取代了铜本位。

    净流入的银子这么多,如果加上土地、田产、工场店铺,船队、票号,出现身价亿万的富豪,张恪一点都不怀疑。

    “金公子,还是说说你自己吧,究竟贩卖什么,能赚多少?”

    “辽东的出产比不上江南,我主要和倭国朝鲜做生意。从东南购买精致的布匹瓷器运过去,换取朝鲜的粮食,倭国的硫磺刀剑金银等物。生意从十年前就开始了,最初一年有三五万两银子,如今一年差不多能赚到二十万!”

    “二十万两啊?”

    张恪忍不住咋舌,听起来银子似乎不多。实际上这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大名鼎鼎的孙承宗孙阁老在辽东推行屯田,一年才不过多赚了十八万两,此老就当成了了不得的政绩,到处吹嘘,一年军费四五百两的事实被华丽的无视了!

    “金万贯。二十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守着摇钱树,为什么和晋商合作?要知道这帮老西儿什么都干得出来!”

    “哎!”

    金万贯叹口气,苦笑道:“张大人,经营海上的商路没有靠山是不行的,金某打的是宫里的招牌。每年赚的钱多半都喂了上上下下。一张张贪得无厌的大嘴!从宫里的娘娘,到司礼监的档头,京城的六部九卿,辽东的文武官员……哎!不说了!张大人,我早就听说你在马市弄得风生水起。如今又是锦义参将,锦州等地都在掌握中。您赚钱绝对比金某容易多了,一年到头,三五十万两不是难事!”

    “哈哈哈哈!”

    张恪大笑道:“金万贯,不用给我灌迷魂药了,要想扩大贸易,朝廷要打点好,倭国和朝鲜那边也要经营。这不是一件小事。总而言之,我答应你了,走私的事情我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是你们也不要过分!更不能充当老奴的眼线间谍,把我的底儿都卖给了老奴!”

    “请张大人放心!”

    金万贯躬身说道:“商人虽然重利,但是也讲究一个诚字,金某万万不会砸了招牌。”

    张恪不以为然的一笑:“诚信是摆在面上的,咱们这是见不得人的交易,我岂能寄希望你们的人品!金万贯。张某只相信自己的实力,你们敢耍花招。就要想想我的几千雄兵答应不答应!”

    浑身上下,浓烈的杀气冲出。金万贯顿时有种窒息的错觉!

    对面可不是区区一个参将而已!不说张恪雄厚骇人的背景,单论他的赢得奉集堡大捷,生擒女真贝勒,在辽东诸将当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请张大人放心,借金某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和大人作对。”

    金万贯站起身,深深一躬,说道:“张大人,既然谈妥了,我也不多叨扰,告辞了!”

    “慢!”

    张恪笑道:“金公子,你就不想见见老朋友吗?”

    “老朋友?”

    一道闪电,佳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金万贯的脸色瞬间一变,眉头涌出了强烈的痛苦神情。

    “见,见面怕是恨多情少……”金万贯低着头喃喃自语,傻傻的站着。

    张恪悄悄转到了屏风后面,一个浅黄色的身影站起,好像受惊的小鹿,转身就要走。

    “慢!方姑娘,你是聪明人,何必拿别人折磨自己呢!”

    一句话出口,方芸卿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张恪默默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说道:“方姑娘,把心结解开吧,无论你怎么选择,张某都尊重!”

    说完,张恪转身就走。

    方芸卿呆立,男人的身影快速消失,自始至终,没有一丝的犹豫!难道相处了这么久,真的一点都打动不了他吗?

    要见金万贯了,是恨,是怨,还是情?方芸卿的脑子也都乱了,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在她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另一个更加清晰的身影!

    “芸,额不,是张夫人!”

    金万贯看着方芸卿从里面走出来,毕恭毕敬的施礼,一点也不敢偷看。

    “金万贯,我和张大人之间素丝无染!”

    “啊!

    一句话仿佛炸雷,震得金万贯头晕眼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方芸卿落到张恪手里已经好几个月了,怎么可能还是白纸一片!

    “你,你们还是生米?”

    金万贯失声说道,方芸卿顿时怒目圆睁,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她两步到了金万贯的面前,玉手论起来,左右开弓,给他四个嘴巴子。一丝鲜血从金万贯的嘴角流出,分外刺眼!

    “金万贯,你当所有人都是酒色之徒吗?打错了如意算盘!你自诩聪明过人,长袖善舞,天下人都被你玩弄在掌上。殊不知你才是天底下最无耻,最肮脏。最龌龊,最窝囊的男人!清官有名,赃官有钱,哪管寻常百姓之家,还有亲人。还有情感!你自己屈指算算,还剩下什么,只有银子,不过看眼前的意思,很快也要没有了!”

    “我好恨!当初留在江南,哪怕是人老珠黄。投河一死,能少多少羞辱!”方芸卿咬着牙说道:“金万贯,你知道姐妹之间怎么骂人吗?是说今晚陪太监,陪太监!方芸卿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肯花二十万两银子替我赎身的贵人。竟然把我当成一个玩物,推给太监!”

    啪!

    金万贯五官扭曲,突然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芸卿,千错万错都是金万贯的罪孽,好在阴差阳错,落到了张大人的手里,也是你的造化!今生金某怕是没法赎罪了,只能等到来生当牛做马!”

    金万贯说完之后。一跺脚,头也不回离开了。

    方芸卿突然觉得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终于吐出。可是得到的不是轻松和解脱。而是更大的折磨!

    娇躯无力地瘫在大堂之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方姑娘,起来吧!”

    “多谢大人!”

    方芸卿勉强从地上站起,俊俏的脸蛋挂满了泪水,瘦削的身躯更加娇小。梨花带雨,海棠滴露。

    张恪忍不住心中一动。叹道:“方姑娘,往事已矣。来者可追。你想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奴家不过一叶飘蓬,哪有资格想这些!若是大人怜悯,让奴家洗衣烧饭,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哈哈哈哈,洗衣烧饭就浪费姑娘的才华了。这样吧,我刚刚从金万贯那里要来了船队,方姑娘愿不愿意帮忙,我就把海外贸易全都托付给姑娘了!”

    “大人,你真的信得过芸卿!”女人脱口而出,那可是一年二十万两的生意,能轻易交给一个女人吗!

    “张大人,请您收回成命,芸卿不敢。”

    “方姑娘,我相信你的本事,再说了,我告诉你金万贯和我的交易里面有鬼!”

    “啊?”方芸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惊问:“大人,既然有鬼,您为什么答应?”

    张恪微然一笑,伸出手掌,攥攥拳,“方姑娘,你懂我的意思吗?”

    方芸卿眉头一簇,说道:“大人的意思是孙猴子逃不出佛祖的掌心。”

    “哈哈哈哈,说的没错!”

    张恪笑道:“刚刚我想了半晌,晋商和金万贯合作有些奇怪,另外走私的问题从宣大一样可以到关外,那里可是晋商的老巢,何必非要和一个不可靠的人合作呢!其中的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方姑娘,让你去管船队,就是帮我监视着。”

    方芸卿顿时一阵迷茫,秀目瞪得老大。

    “张大人,您是觉得芸卿恨金万贯,您就想用芸卿对付他吗?”

    张恪摇摇头:“方姑娘,你打金万贯,那是怕我迁怒于他,也怕他触怒张某!”

    方芸卿小嘴张得老大,她是真没有想到,最了解自己的竟然不是相处四年,琴瑟相谐的金万贯,而是眼前这个家伙,他是何等的妖孽!

    “张大人,既然如此,你还让芸卿去?”

    “哈哈哈,方姑娘,我让你去是保护金万贯。对于张某来说,晋商集团才有资格成为我的敌人!我可不想让金万贯成为他们的替罪羊!根据我的直觉,说不定又是一场大风暴要来了!”

    方芸卿简直看不透张恪的想法,只能傻愣愣的点头。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张恪的话刚刚说完,马彪就从外面跑进来。

    “大人,十三太保来了,他说有上谕!”

    张恪差点吓趴下,自己的乌鸦嘴真的太灵验了。

    就在这时候,卓十三迈着雄壮的虎步,急匆匆走进来。

    “永贞,赶快收拾一下,准备跟着我进京,万岁爷急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进京

    张恪早就掰着手指头算过,按照正常的历史,万历差不多该挂……额不,是驾崩了,然后是短命的一个月皇帝光宗朱常洛,明年就该是天启元年。袁县令,孙老师,魏公公……这些鼎鼎大名的人物就该粉墨登场。

    朝局剧变,张恪本来是没有资格搀和的,也不想卷进去,反正他知道结果,提前下注就是了。

    可是偏偏万历在这个时候召见,顿时让张恪摸不着头脑。

    “十三哥,大家伙一路风尘,想必都累了,小弟略尽地主之谊,请大家堂上饮酒。”

    随着卓十三来的几个锦衣卫脸色都极为严峻,其中一个精瘦的中年人说道:“张参将,万岁爷宣得急,让你带着三百人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进京。酒还是不要喝了,你赶快点兵,发放安家费吧!”

    “是啊,是啊!我们皇命在身,实在是不能耽搁!”

    张恪拱拱手,笑道:“几位大哥,我的兵都在义州,一声令下,三个时辰之内就能准备妥当,咱们连夜就能出发。”

    几位锦衣卫互相看了看,全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卓十三把脸一沉,说道:“你们都忘了吗,张大人可是砍了七百女真首级的大英雄,手下的人马都是军纪森严的虎狼之师,否则万岁爷也不会调他们进京。咱们客随主便,就听张大人安排就是。”

    几个锦衣卫终于没了话说,张恪一摆手,手下人将几个锦衣卫请到了花厅。就剩下了卓十三和张恪,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十三哥。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交个底儿吧!”

    “哎!”卓十三叹道:“永贞,咱们弟兄我也不瞒着你了,主子前段时间让我和七爷去调查,其实说白了就是想抓几个皇商和贪官。拿他们的家产抵充军费。结果一查不要紧,竟然栽了个大跟头。账目之中最大的开销竟然是宫里面的木料费用,这些木料都是给主子修三大殿和万年吉壤的!”

    张恪苦笑一声,和大哥那一次何其相似,皇帝的面子大如天,更何况老万历病入膏肓。最忌讳大喜大悲!也难怪金万贯能侥幸逃过一劫,敢情是压下来了!

    “十三哥,辽东的案子早晚还会有出头的时候,只是听起来和我没什么关系啊?”

    “怎么没有!”

    卓十三顿时瞪圆了大眼睛,说道:“永贞。你是不是给主子上过一条赚钱的路子?”

    张恪下意识的点头,卓十三笑道:“这就对了,既然抄不了家,主子又缺钱,肯定要找你这个善财童子了!”

    张恪无奈苦笑:“十三哥,想见我一道口谕就够了,怎么还要带兵去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估摸着应该是好事情。辽东这几年就奉集堡大捷最提气。京城到处都流传着义州三百勇士,大破建奴的故事。听说都改成戏码了,场场爆满。”

    义州三百勇士!还斯巴达三百肉饼呢!

    张恪差点都吐了。卓十三却自顾自的说道:“我猜是主子想问问军情,练兵打仗一类的事情。总之永贞兄弟你又有好事情了!”

    “借十三哥吉言吧。”

    张恪并没有把事情看得太简单,毕竟一个执掌大明四十八年的君主就要离开了,产生的震动何其惊人!

    转念一想,貌似和自己没什么大关系!宫里有自己的靠山,和东林党之间也有联系。怎么清算也没自己的事情。这次进京说不定还有点好事情呢!

    顿时张恪的心思就活络起来,先是把孙有光。邓文通,乔福几个人叫了过来。

    “我此番进京多则两三个月。少则一个月。义州各项政务刚刚推开,务必坚持下去,不能打一点折扣!”

    邓文通毫不犹豫点头,说道:“大人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若是不能做好,甘愿受罚!”

    老孙不想把话说得太满,可是邓文通表态了,他也不能打退堂鼓。

    “永贞,我们好好干,若是真正遇到大事,还可以给你送信。”

    张恪点点头:“我已经给广宁的王化贞大人送去了书信,义州的事情他会帮着照看,再有我大哥张峰也会带着广宁右营的人马过来。他就代表我,你们放手去做就是了!”

    兄弟一体,有张峰在也是一样,大家顿时都放了心。

    张恪把政务简单交接一下,就到了花厅。离着老远,就听到一阵觥筹交错的声音,几个锦衣卫喝得正痛快。

    张恪迈步走进来,满脸带笑:“诸位大哥,小弟来得晚了,我自罚三杯!”

    说话间,三杯酒全都喝干,顿时赢来一片掌声。

    “痛快,不愧是带兵的人,好!”

    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大家伙亲近不少。精瘦的锦衣卫叫雷全,练的是猴拳,在锦衣卫是前十名的高手。

    喝了几杯酒,雷全就说道:“张兄弟,咱们锦衣卫的弟兄最钦佩好汉,你能打赢建奴,功夫一定十分了得,给我们露一手如何?”

    “雷大哥,说来惭愧,我原本是读书来的,学武不过半年,一套春秋八法还没有学好,实在是不好在众位高手面前露怯!”

    “张大人,你不老实!”

    一个络腮胡子的锦衣卫晃晃悠悠站起来,大声说道:“没有好功夫,怎么能砍那么多脑袋?你是不是有好本事,怕我们偷学了去!”

    啪!

    卓十三顿时一拍桌子,喝道:“捣什么乱!张大人是我的兄弟,他可不会和我说假话。你们想要比武,找我卓十三!”

    络腮胡子一看十三太保瞪眼睛,顿时悻悻坐下,小声说道:“十三爷,您的功夫多厉害。我们哪敢捋虎须啊。”

    气氛有些尴尬,这时候马彪跑了进来。

    “启禀大人,三哨弟兄已经准备好了,请大人校阅!”

    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全都一愣。眼睛瞪得老大。

    这些锦衣卫走南闯北,什么事情没见过,要说起来,军队开拔是最麻烦的事情。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缺少粮饷,到了要动员的时候。士兵就会借机要挟。

    越是厉害的兵,要的就越多。什么开拔费啊,什么安家费啊,拖欠的粮饷,朝廷的赏银。总之不撒银子,就别想动员分毫。

    张恪说什么三个时辰准备好,他们全都当一句笑话,三个时辰未必能筹措好银子呢!

    可是此时再看看,才过了两个半时辰而已!难道真的准备好了?

    大家带着满腹的疑虑,跟着张恪到了校军场。

    离着老远就看到旗号飞扬,不到四百名战士立在校场上,一个个站得如同标枪插在地上。正面看,侧面看,全都是整齐的一条线。没有一点错误。

    雷全揉揉眼睛,生怕看到的是一群稻草人,“乖乖,这是怎么练的啊?”

    卓十三看着这帮人傻眼,他顿时心花怒放,暗暗给张恪竖了个大拇指。

    “哈哈哈哈。几位兄弟,你们当两军对阵。就像三国演义一样,先来个武将单挑。然后掩杀一阵就算了?张兄弟,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张恪微笑着点头,虽然锦衣卫是特务组织,但是他们也是军队的架构,最信奉的还是拳头。

    张恪纵马到了校场之上,吩咐两句,当即就有一队火铳手小跑着出来。在管队的指挥下,距离一株柳树还有五十步,他们停了下来。

    “准备!”

    第一排士兵立刻单腿跪地,把火铳举起,准星对上了树干。

    “射击!”

    啪啪啪!

    惊天动地的枪声,震得耳朵生疼,一连三轮过去,等到硝烟散尽,这些锦衣卫的人都吓傻了。

    脸盆粗细的柳树被打得面目全非,粗糙的树皮到处都是,露出了里面惨白的树干。到近前一看,铅丸嵌进去两三寸深,大树被打得摇摇晃晃,都快倒了。这要是打在血肉之躯上面,立刻就是大窟窿。就算是练得铜皮铁骨,怕是也没有用。

    “厉害,真厉害!”

    雷全领着头鼓掌,大笑道:“打得好,打得厉害!我们算是服了,张大人真有两下子!”

    光是一顿排枪,就吓住了这几位锦衣卫的头子,他们对待张恪立刻来了大转弯,就连对普通士兵都没了轻视的心思。

    准备完毕的人马在张恪带领之下,直奔京城而去。

    相比以往,张恪并没有独身一人,而是带上了小雪。小妮子半年来发育的越发出色,身体长高了,丰润了,小脸蛋也彻底张开了,一朵娇艳的花,彻底绽放!

    这就是自己的媳妇儿!

    张恪越看越高兴,小妮子生平第一次离开大清堡,而且听说要去京城,看看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地,小心脏砰砰乱跳。

    “恪哥,人家什么都不懂,会不会耽误正事啊?”

    张恪宠溺地搂住她的腰身,笑道:“怎么会,这次进京就当是提前过蜜月了。我估计不会有什么大事,看看景色,也长长见识。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

    提到读书,小雪顿时脸蛋通红。她这段日子的确在读书,不光读书,还和方芸卿学习音律,女红,忙得不亦乐乎。

    “雪儿,你说我早就认定的女人,不用担心什么方姑娘、圆姑娘会取代你的位置!不过……”

    小妮子刚刚松了口气,小心脏顿时又悬了起来。

    “不过,的确要变得聪明能干一点,你可要帮着我扛起半边天啊!”

    ……

    张恪一行人沿着官道,走了十天,终于赶到了京城,望着巍峨的朝阳门,不少士兵都痴痴地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大明的都城,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

    人马刚刚停下,突然一个身着蓝袍的小太监从远处跑了过来。

    “是张大人到了吗,老祖宗吩咐小的前来迎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面圣

    皇上不是邻居大爷,想见就见。多少官员进京十天半月都得不到面圣的机会,张恪区区一个参将而已,说不定等得时间更长。正因为如此,他才把小雪带来,就是想让她增长见识,以后能帮帮自己。

    可事情远远超出了预料,刚到京城,老太监陈炬就派人过来了。

    “这位公公,不知如何称呼?劳您等着张恪,实在是有些失礼。”

    小太监急忙摆手,惶恐地说道:“张大人,小的就是宫里打杂的,叫小福子,当不能公公的称呼。实不相瞒,小的在这里等了三天了,老祖宗交代,只要您来了,马上带着您进宫。”

    张恪顿时为难起来,他忍不住看了看身后的人马。

    “福公公,张某的兄弟怎么办,要如何安置?”

    “张大人不用费心,丰台大营已经拾掇出来,专门给勇士们准备了营房。城里也给大人准备了下榻的地方,您只管跟着小的走就是了。”

    说到这里,张恪也没什么推脱的,急忙和带队的吴伯岩、岳子轩两个交代几句,又和小雪匆匆告别。

    小福子带着张恪,一路狂奔,向着京城而去。

    “福公公,张某出身山野之地,以往连京城的瓦都没有见过,结果这一次就要面圣,我这心里没谱儿啊!”

    噗嗤!

    小福子笑道:“您是指挥千军万马的人物,何必担忧呢!”

    “不一样,不一样,还请福公公多多提点!”

    “张大人。小的知道的不多,不过看得出来,老祖宗挺看重您的,再有张晔张公公也说您不错。有这两位祖宗在,您只要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和自己估计的差不多,张恪其实没有这么胆小,只是被伴君如伴虎吓的,不得不加万分小心。

    转眼之间,过了繁华热闹的街道,来到了紫禁城。

    小福子和张恪一起下马。小福子笑道:“张大人,小的进去通禀一声,您先候着吧!”

    “烦劳福公公了!”张恪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三张银票,一张一百两。塞到了小福子的手里。

    “啊!”

    小太监像是触电一样,他就是一个洒扫的太监,平时哪见过这么多银子。

    “张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福公公,你等我三天,张恪感激不尽。我说了第一次进京,我不懂规矩。偌大的皇宫。为了张恪的事情,肯定要操劳不少朋友。张恪照顾不到,福公公就替我请大家喝茶吧!”

    “这要喝多少茶啊!”小太监喃喃自语。咬咬牙,把银票放到袖子里。

    “张大人太客气了,小的这就给您办事去!”

    小福子撒腿就跑,看着小太监的背影,张恪不由得暗暗点头。

    太监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还容易记仇。和他们之间绝对不能结怨!想到这里,张恪不由得想起了那位九千岁魏忠贤。不知道他在哪里,若是能见到魏忠贤。一定要抱上这条大腿,至少能保证未来七年的安全。

    张恪来回踱步,小福子已经跑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八位壮健的侍卫。他们八个人过来,直接伸手抓张恪的宝剑,卸他的盔甲。

    身为武将,这就是命根子,一瞬间张恪浑身的肌肉就绷紧了,一股杀气不自觉的涌出,几个侍卫就是一愣。

    小福子急忙说道:“张大人,别紧张,面圣的规矩,您身上不能携带任何利器。您放心,交到小的手上,绝对不能丢失的!”

    皇家规矩大,张恪也只得点头,转眼浑身上下的东西都被搜查干净。八个侍卫也不由得一阵咋舌。这位张大人带着长刀短剑,靴子里有匕首,腰里带着短火铳,其他的地方零零碎碎,搜出来的武器足有七八件。

    不愧是能杀那么多鞑子的狠人,武装真到位!

    张恪无暇理会侍卫们的心思,他闷头往前走,心里不停的盘算,该如何应付万历皇帝。身在皇宫,也不能四处乱看,八个侍卫都像是铁塔一样,挡得严严实实。张恪就仿佛是烤箱里的鸭子,浑身冒着热汗,别提多难受了。

    就在张恪觉得头晕眼花,几乎摔倒的时候,终于被带到了一处殿宇。

    万历住这里吗,怎么显得有些逼仄啊!

    念头刚刚闪过,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你们退下去吧,张大人由咱家领进去!”

    张恪猛地抬头,来了一位穿着绯红蟒袍的大太监,正是张晔!

    小福子和侍卫退下去,屋里就剩下两个人,张晔脸上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永贞,一别数月,你有升官立功了,咱家可要给你道喜啊!”

    “公公,您老先别客套了,急火火的让小子进京,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您老给交个底儿吧?”

    张晔微微叹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

    张恪顿时脸色就白了,难道自己想错了,要有麻烦?

    “公公,小子心脏不好,您可别吓唬我啊?”

    “哎!”张晔指了指天棚,叹道:“与你无关,只是这天气时好时坏,眼看着雷霆大雨,怕是要有灾了!”

    天气,没头没脑的?

    张恪眉头紧锁,突然一闪念,他总算是想明白了。

    皇上就是天子啊,天变岂不是说万历的病情吗!

    “公公,下不下雨在天,只要我们妥善准备,水掩不到的!”

    既然不能明说,张恪也只有打哑谜,万历死不死那是天意,我们管好自己就是了。

    道理很简单,可是身在局中,张晔心绪烦乱,还真没有张恪冷静。

    “永贞有大将之风啊,咱家这就带着你去弘德殿。干爹在那里等着呢!”

    这就见皇上啊!

    “公公,用不用教我点礼数,还有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不用!”张晔笑着摆手,说道:“永贞,主子万岁爷不在乎虚礼。回话的时候,记着一个字:诚!其余的,我相信你的才情,保证能让主子高兴!”

    你信?老子都不信!

    张恪只能在后面惴惴不安地跟着,过了两座殿宇,沿着汉白玉的御道。来到了弘德殿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监正等在门口。

    “干爹,儿子把张恪带来了!”

    张晔叫干爹!那这位一定是内廷大总管,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炬了!

    张恪不由得抬头看去,一双含笑的目光同样盯着他。上下仔细打量。

    “不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随着咱家去见主子吧!”

    “是!”

    张恪点点头,随着陈炬走进了弘德殿,大热天弘德殿的门窗紧闭,一点风都不透,小太监们不停擦汗水。

    万历病得不轻啊!

    令张恪惊叹的是老陈矩穿着厚重的紫蟒袍,额头上一点汗水都没有。看来伺候人也是修行啊。这位老总管怕是到了大乘期了,该坐等雷劈了!

    老太监要是知道张恪这种想法,怕是拿着绣花针刺他三万六千下。当然要先练葵花宝典……

    陈矩到了万历卧房外面,让张恪等着,他轻轻走了进去。

    “主子,张恪来了!”

    半晌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让他进来吧!”

    这就是万历的声音了!

    张恪急忙躬身走进来,离着龙床还有两三丈。就趴在地上磕头。

    “微臣锦义参将张恪,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抬起头来!”

    张恪急忙抬头,迎面的龙床上正坐着一个老者。看起来他原本应该很胖。可是病得消瘦下来,下巴脖子上都是垂下来的老皮,苍老衰弱,这就是大明的至尊吗?

    “呵呵呵,是不是很失望啊?”

    “微臣不能,九州万方,亿兆黎民,沉重的担子都压在万岁的肩头。小臣治下不过一堡之地,尚且左支右绌,糊里糊涂。陛下治理大明近五十载,风调雨顺,万民安康。臣民们鼓腹讴歌,唯有君父衰老病弱。小臣看在眼里,唯有辛酸,唯有苦楚!”

    张恪说着,从眼角挤出了两滴热泪,显得赤诚无比!

    一旁的陈炬老眼闪过一丝惊讶,心说第一次见到皇上,就能拍出如此水平的马屁,真是不简单啊!

    万历听在耳朵里,心里顿时热乎乎的,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即将迈入坟墓的老人,最在意的就是后人会怎么评价他了,张恪正好戳中老皇帝的心思,万历看向张恪的目光顿时柔和了不少。

    “哎,普通人家有三五个孩子,至多十个八个,可是朕这个君父呢,孩子有千千万万,顾不上谁,都要骂你啊!”

    皇帝抱怨,张恪可不敢随便说话,只是低头听着。

    “张恪,你刚刚说百姓鼓腹讴歌,这话不对。就拿辽东来说,抚顺败了,开原铁岭丢了,几十万的子民落到女真野人手里。朕每每念及此处,都怕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啊!”

    万历说到这里,咳嗽起来,陈炬急忙扶住万历,说道:“主子,建奴折腾不了多久,有张小将军这样的武士,又有袁经略,洪巡抚那样的忠臣,辽东不难平定!”

    “哎,难不难朕知道,三大征打了多久,花了多少心血,朕最清楚。区区东奴不在话下,关键是选对人,再有足够的银子,耗也耗死东奴了!”

    张恪在心里不由得暗暗点头,万历的确比起继任者强多了,对于大明这种庞然大物来说,只要自己不犯错误,野猪皮没有机会。

    提到了钱,万历的老眼落在了张恪身上:“你前番给朕上了一个方略,第一批金银已经送来了,解了朕的燃眉之急。不过……”

    万历眉头皱起,说道:“倭国那边没什么动静,可是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说是宫里不能经营贱业,不能挣不干净的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欺君了

    要想打败后金,就必须有足够的银子。在农业社会之中,除了添加赋税之外,捞钱的手段并不多。可是老百姓已经很苦了,要是还继续加税,那就是逼着老百姓造反了!

    “张恪,你出的主意,朕非常看重,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小臣不知。”

    “哈哈哈哈,利用大明和倭国的金银价差捞钱,首先是利润丰厚,第一次就给朕送了八十万两。一年两次,至少是一百五十万两!差不多够辽东一半的军费了,要是早有了这个办法,朕都不用加派辽饷了!至于第二吗,那就是惊动小,不必大张旗鼓的运茶叶、丝绸、瓷器,惊动小,麻烦就小,朕老了,病了,怕折腾了!”

    啪!

    万历突然须发皆乍,一摆手,官窑的骨瓷药碗被打落在地,摔成了粉碎的沫子。跪在地上的张恪顿时浑身一震,头低得更深了。

    小太监慌里慌张的跑进来,跪在地上就去捡碎片。

    “谁让你们捡的,都滚出去!”

    老陈炬慌忙摆手:“没有的奴婢,还愣着干什么,快退下!”

    “是!”小太监弯着腰退下。

    万历喘嘘半晌,颓然地说道:“朕不扰百姓,不大张旗鼓,赚点银子,朕没入內帑,全都花在了军前!这大明的江山是朕的,他们凭什么说三道四,一个个下笔千言,胸无一物,光会骂人,什么时候为朕的江山着想过!致君尧舜,朕看他们是致君桀纣!”

    老陈炬慌忙跪倒。哽咽说道:“主子,千万别被一群沽名卖直的蠢笨之人气着了,龙体要紧啊!”

    “蠢笨?他们不是笨蛋,是坏蛋!自从父皇开关以来,多少人靠着海贸赚钱。结果每年送到宫里的税银也就三五万两,三五万两!他们把朕当成了要饭花子,比要饭的还不如!”

    人老话多,万历身体似乎比头两天好很多,一连串的谩骂,把心里头的苦全都倒出来!

    张恪默默听着。说实话他真的有些同情这位老皇帝了!

    明朝虽然有廷杖,对待文人似乎不及宋朝那样宽厚。但是明朝有完备的内阁制度,文官的权力甚至超过宋朝,又恰逢大航海时代,士绅豪商的腰包都装的鼓鼓的。唯独九五至尊被管得死死的,动辄一帮清流指着鼻子骂你,把皇帝当成了刷经验的怪兽!

    陈炬跪在地上,老泪横流哽咽说道:“主子,有些人怕宫里知道海外贸易的油水,抢了他们的饭碗,因此听着一点风声,就要极力阻挠。不过主子放心。老奴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生意经营下去!一年一百五十万两银子,顶得上多少百姓的血汗。请主子恩准,老奴这就拼命去!”

    万历眼光落在陈炬身上,皇帝也是人,跟了他这么多年,就算是一条狗也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是精心伺候自己的奴婢呢!

    说起来因为冯保的原因。万历早年的时候,对宦官很不以为然。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太监还是用着最顺手的一群人!

    “起来。起来吧!”万历苦笑道:“陈炬你也老了,朕哪能忍心让你去拼啊!这不,张恪来了,朕要听听这小子有什么好主意!”

    万历道:“张恪,倭国的金银朕志在必得,哪管朕不在了,也会立下遗诏,作为平辽的经费!可是朕又不想惹口水,你要是能给朕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朕保你两朝的荣华富贵!”

    皇上的话那可是金口玉言,虽然有例外,但是这个承诺也足以让张恪热血沸腾了!

    而且更令张恪兴奋的是借船出海的机会总算是来了!接管了金万贯的船队,张恪就想着怎么吃海上的肥肉。万历既然让自己出主意,那是摆明了往嘴里送肉,要是不吃,简直天理不容!

    张恪强压住激动,脑筋迅速转了转,这才说道:“陛下,小臣以为套取金银的时候,朝臣未必清楚,他们只是担心宫里介入海上贸易,甚至打商贸的主意。”

    “嗯,你说的没错,可是纸里包不住火,一来二去,早晚有露馅的时候!别以为朕的寝宫铜墙铁壁,周围这些闭着嘴的奴婢,都不知道他们背后是哪路鬼神!”

    万历的确是怒了,这种话都能说出口,张恪哪敢答应,只能自顾自说着。

    “陛下,小臣当了锦义参将之后,仔细估算了一下,海路运粮比起陆路要节约七成的运费,还能提高一半儿的时间。南来的粮食,从天津或是登州莱州,运到锦州,然后再分运到辽东各地,能够节约大笔的运费。”

    刚刚还说着日本的事情,转眼跳到了运粮,跨度有点大,不过万历脑筋不慢。

    “张恪,你的意思是以锦州为根基,派船去日本换取金银。粮船云集,就能提供掩护。”

    “圣明天纵,无过吾皇!”张恪急忙磕头。

    他这个主意背后绝不简单为了套取金银,而是要把锦州变成辽东的物流中心,物流金流云集,到时候可以操作的东西就太多了。

    万历虽然英明,可是时代的局限,注定了他没有张恪看得深远。

    不过能把运输地点转到偏远的锦州,的确能避开麻烦。

    万历想了又想,突然脸上的神色一变。

    “张恪,你想让粮船停靠锦州,怕是不光替朕办事!你是不是也想染指海上,想做走私?”

    “这个……”被戳穿了心思,张恪的脑门冒出了一层细腻的汗水。对面可不是寻常的老人,他一言,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福祸。

    猛然间张恪想起来张晔交代的话,实话实说!

    “是!”张恪点点头。

    万历并没有生气,而是笑道:“你给朕出的主意不错,朕倒想讨教一下。你怎么做生意?”

    语气纯粹是好奇,张恪胆子也大了起来。

    “陛下,小臣做生意并非为了银子。”

    “哦?这倒是奇了,你给朕具体说说?”

    “是!”张恪道:“小臣有两个目的,其一小臣的部下多装备火器。需要火药众多,硝石可以从厕所牛棚提取,唯独缺少足够的硫磺,此物倭国众多;其二,辽东越发寒冷,百姓承受不住。纷纷南逃,没有了百姓,土地焉能守得住?小臣认为归根到底,要让百姓能多赚点钱。开办家具厂,瓷器作坊。购买织机织布,生产出来的东西除了自用,就卖到倭国和朝鲜赚钱。”

    听着张恪的话,万历和陈炬频频点头,走私贸易毫无疑问是在挖大明的墙角。可是张恪当着大明的主人说出来,万历却觉得这小子说得对,怎么想怎么有道理!

    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感到荒谬,陈炬笑着问道:“张大人。辽东土产的瓷器和布匹能比得上江南吗?怕是质量不行吧?”

    万历也急忙说道:“没错,陈炬,告诉江南织造局。给张恪一些精致的丝绸瓷器,他多赚点钱,朕看着高兴!”

    “多谢圣上抬爱!”张恪急忙磕头:“恕小臣之罪,江南的丝绸小臣用不上?”

    “哦?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你怕赚得钱多吗?放心,朕不和你分润!”

    万历难得开起了玩笑。张恪急忙说道:“圣上,卖东西讲究一个性价比。倭国和朝鲜都不富裕。比不上西洋人!就算拿一些精品过去,也不过是少量的顶层权贵能买得起。若是差一些的。相反物美价廉,老百姓买的更多,薄利多销吗!卖得多了,才能真正让工人多赚钱。而且从江南运输,周期太长,反不如辽东快速,小臣估摸着,顺风顺水,一两个月就能往来一次,一年下来,少说有一二十万银子入账。”

    万历听完之后,忍不住赞许地点点头,笑着问陈炬:“你怎么了看张恪的生意经?”

    “妙,真妙!”陈炬笑道:“老奴觉着张大人最难得的一点是没有私心,而且有自知之明?”

    “怎么讲?”

    “主子您看,他做生意是为了留住百姓,是为了换取硫磺!再有,世人都想着拿最好的货物,卖最高的价钱,张大人却能退而求其次,不容易啊!”

    内廷大总管惜字如金,能如此帮着张恪说好话,简直空前绝后。

    万历听得很满意,笑道:“张恪,陈炬说的这两条,也是当好臣子的诀窍。眼睛里面要有大局,要能做难事苦事。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做了多少,朕都看在眼里,不会亏待你的!”

    说话之间,西洋进口的自鸣钟突然铛铛铛响起!按照西洋钟点,已经到了十二点。

    “陈炬,你去传膳吧,朕要和张恪吃一顿。”

    赐宴!

    对于一贯懒散,而且讨厌和大臣打交道的万历来说,这绝对是旷世的恩典!就连首辅方从哲都没有这个待遇!

    不过万历却没有觉察,他只觉得张恪这个年轻人怎么看怎么对眼,说话也不像其他人那样皮里阳秋,是个赤诚的好孩子!

    御膳不多时就送来了,万历病着,只有八杨精致的小菜,还有一盆粥。

    陈矩笑着给万历盛了半碗,然后又给张恪盛了一碗。

    “哎呀呀,陈公公,小子哪能让您给盛粥!”张恪慌忙站起。

    “坐吧,别看外面那么多人叫他老祖宗,在这里他就是一个奴婢!”

    万历笑着说道,张恪却不敢这么想,他毕恭毕敬接过了粥碗,千恩万谢。万历喝了两口粥,吃了一点小菜。

    突然漫不经心地说道:“张恪,你几个月之前根本就没病,你欺君了!”

    “啊!”

    一口菜堵在嘴里,上不去下不来,张恪的身上冒出了冷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做个戚少保(月末求票)

    天子一怒,流血百万,伏尸千里!

    欺君两个字出口,张恪脑袋翁地一声,趴伏在地,汗流浃背。<.

    “臣,臣知罪!”

    万历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别急着请罪,朕的御医都说你真的病了,又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没法治你的罪的!”

    “不!”张恪突然坚定地摇摇头:“陛下,在去年的时候,小臣还不过是连秀才都考不上的废物。如今已经身为参将,又得到圣上赐宴!圣上待小臣天高地厚,小臣可以对任何人说谎,唯独不能欺瞒圣上!请陛下治臣的罪!”

    张恪说着,老老实实,拜伏在地上。

    弘德殿内,针落可闻。站在万历身后的老太监陈炬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侍奉万历这么多年,他太明白皇帝的心思了。如果真想治罪,压根就不会召见张恪。

    他都忍不住给张恪叫好,小家伙主动认罪,在万历看来,那是一片赤子之心,非但不会被罚,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果然万历沉默半晌,突然笑道:“起来吧,那个时候,若是不装病,辽东的文武也不会放过你,有些人打仗未必能行,内斗却是一等一的高手!朕不怪你,不过……”

    万历语气突然一变,厉声说道:“如今朕撤换了熊廷弼,又让你的老师洪敷敎当了巡抚,你也该到前线替朕拼杀,剿灭东奴吧?你莫非还想推脱吗?”

    “小臣不敢!”

    张恪脑袋里快速的旋转,万历能见自己,就是一场考试,他肯定不至于危险,但是七十分和九十分是完全不一样的!万历给予的信任越大,自己的舞台就越宽广!

    张恪想到这里,咬了咬牙:“启禀陛下。臣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愿意替陛下厮杀,哪怕马革裹尸,也绝无怨言!只是……”

    “只是什么,你怕死吗?”

    “怕!”张恪道:“臣更怕出师未捷,耽搁了陛下的大事,臣万死莫赎!”

    “嗯!”万历长长出了口气,叹道:“张恪,你是觉得大明的军队还打不赢东奴女真吗?”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如是说打不赢。就等于是弱了大明的威风,小觑皇帝;可是若说打得赢,那为何装病不敢上前线,岂不是欺君的罪名又坐实了!

    张恪额头都是汗水,拼了!

    “启禀陛下,我大明自从开基立业以来,北赶蒙元,五入大漠,七下西洋。宣天威于海外。扬盛德于异域。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烈烈大明雄风,远迈汉唐!到了世宗皇帝,倭寇猖獗,前后十余年之功。东南复归祥和。本朝从万历二十年,至万历二十八年,三大征无一不胜。圣明吾皇,重塑大明天威!”

    “小臣以为,天朝大明,无有不胜,区区东奴,不及蒙元远甚,也不及倭寇狡诈奸猾,剿灭不难!大势如此,然则老奴积蓄兵力数十年,手下虎狼之师,凶顽之徒,窃据苦寒之地,非是一日两日可灭,若想大胜,必然苦练精兵,广积粮草。兵壮,物丰,再委托一知兵大将,或是三年五载,或是十年八年,一定能光复辽东!”

    “此之谓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张恪越说越激昂,万历的老眼也放出了光彩,尤其是听到了最后两句,老皇帝竟然不自觉地生出知己之感!

    说的多好,非是大心胸,不能有这番见解!

    “陈炬,你觉得他说的如何?”

    老太监笑道:“老奴哪懂得军务,不过听张大人一说,老奴觉着早晚我大明都能胜过建奴。”

    “嗯,没错!”万历笑道:“张恪,有人建议朕以十八万大军,一举荡平建奴,你以为如何?”

    “陛下,臣以为此言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张恪毫不客气地说:“辽东苦寒之地,建奴亡命之徒,岂是一战能赢的!若迁延日久,消耗巨大,我大明难免会不堪重负,甚至被建奴所趁,徒增奴势,消耗军心。”

    陈炬皱着眉头,替万历问道:“张恪,倘若真能一战而胜,辽东岂不是立刻恢复安宁!哪怕消耗大一些,也值得做!”

    “不,臣以为辽东非是我大明和老奴两家而已!还有蒙古插汉部的虎墩兔汗,他手下控弦之士数万人。纵使我大明倾尽全力,扑灭了老奴,也无力控制蛮荒之地。虎墩兔势必做大,更难对付,到时候我大明要耗费十倍百倍的精力,迁延日久,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太平了!”

    中原天朝,高高在上太久了,根本没有国际战略的意识,在他们的心中,大明就是整个世界。

    如今辽东三方博弈的态势非常明显,可是明朝精英仅仅停留在拉拢蒙古,牵制野猪皮的状态,实在是太落伍了!

    万历之所以急躁,很大程度上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要给子孙留下太平盛世,因此急于干掉野猪皮。可是张恪的几句话,打消了万历的念头。解决了老奴又如何,不是还有虎墩兔吗!

    辽东注定是一盘大棋!

    “张恪,你以为该如何平定辽东?”

    万历这是在问计了,张恪打起来十二分的小心。

    “陛下,小臣以为应该先定守势,再图胜局。辽东根本不需要十八万精兵,最好精简到五六万人。其中能够野战的兵力要有两万。以沈阳,奉集堡,辽阳等地为堡垒,严防死守。同时拉拢蒙古人,牵制老奴的后路。把节约的军饷用来练兵,只要练出五万堪比戚家军的精锐,等着老奴和虎墩兔斗得两败俱伤,我大明再果断出击,一战而胜,辽东方能恢复太平。”

    张恪的方略不复杂,甚至说相比那些洋洋万言的奏疏方略,实在是简单到了极点。

    可是万历却从中听出了最核心最关键的道理,正所谓大道至简,就是这个道理!

    “张恪。你以为该如何练兵?五万人的花费可不是小数目啊!”

    “启禀陛下,臣以为练兵的核心就在一句话:以辽土养辽民,以辽民平建奴!”

    有土有民,有民有兵!

    “好,很好!”

    万历笑着点点头,看来张恪这小子装病并非是怕了,而是真正有了一套实用的办法!

    “张恪,你在奉集堡砍了近七百首级,战功卓著,而且更重要的是只用了三百人。朕心甚慰,你是不是可以讲讲练兵的心得?”

    “陛下,奉集堡一战并非只有小臣三百士兵,其实还有奉集堡的守军两千余人,算起来小臣的兵力比建奴还多!”

    三百勇士,以少胜多,听起来很好。但是张恪深知这种时候不能误导万历,料敌从宽,绝对不能放五年平辽的空炮。

    万历听过之后。微微颔首,眼前这个小子是老实人!才华和心性都不错,看来日后平辽离不开他!

    “按照一比一来计算,辽东的精兵也要十万左右。才能胜过东奴!前方五万,京营整顿出三万,剩下的两万吗……”万历看了一眼张恪,笑道:“就交给你了!练出两万精兵。每年给朕送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只要两件事做好,朕许给你侯爵!”

    封侯!

    武将不要指望着进入内阁。能够得到爵位,就不枉此生了!

    张恪当然浑身热血沸腾,他倒不是被侯爵刺激的,而是两万人马的名额!有了万历的话,就可以放手扩充兵力。

    按照张恪的训练方式,每一个士兵都能和家丁相提并论。两万家丁,那是何等惊人的力量!要知道李成梁不过七千家丁,就纵横辽东,所向睥睨。

    两万精锐家丁,会把张恪推到什么位置,简直不可想象!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应对!

    “陛下,臣以为练兵并非小事情,我准备在一年之内,仅仅把人马增加到五千,其中训练出三千精锐力量。两万人马,三年之内训练出来!”

    “三年,是不是有些慢了!”万历自言自语地说道。

    “陛下,倘若能把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留给臣,臣有把握在两年之内练出来。”

    “算了!”

    万历还指望着日本的银子填补亏空,哪能都给张恪!

    三年就三年,反正万历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算看不到全辽平定的那一天,只要继任者能依据自己留下的方略,就一定能胜利!

    “张恪,银子你自己解决,至于别的吗,朕倒是可以答应。”

    张恪眼珠转了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圣人教导过,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眼下万历点头了,以后天启上台也别想轻易翻盘!

    “陛下,臣有三个要求,第一是事权统一,第二准许臣清丈土地、恢复军屯,第三臣练兵需要战马,可否将广宁马市改到义州?”

    三个条件都是切中要害的关键,可是做起来也不容易,大明朝都是以文御武,哪里能让一个武将独当一面!光是第一条就不容易做到。

    万历眉头紧锁,权衡再三,老皇帝才说道:“第一条朕不能答应,不过朕会给你专折奏事的权力,若是有人扯后腿,自然会替换。第二条朕答应了,至于第三条吗,你最好和王化贞商量一个办法出来。”

    “臣领旨!”

    张恪本来也没指望万历全都答应,这已经很不错了。

    万历多少年都没有和臣子说过这么多话了,觉得一阵虚脱,只能勉强说道:“退下吧!”

    “是!”

    张恪磕头,转身一步步退出弘德殿,到了殿外,总算能喘口气。殿里又热又闷,而且和万历对话,张恪不得不提着一万倍的小心,靴子里都是汗水,走起路来呱呱作响。

    折磨总算是完了!

    小福子早就等在一旁,看到张恪出来,小福子捧着一碗绿豆汤过来。

    “张大人,去去暑气!”

    “多谢!”张恪急忙接过来,一口气喝干,身上舒服了不少。

    小福子在前面领路,正要离开,老陈炬从里面走了出来。

    “永贞。”

    张恪猛地回头,急忙对老太监行礼。

    “公公,您还有什么吩咐?”

    “呵呵呵,答对的很不错,主子很少这么高兴了!主子想在五天之后,丰台大营搞一场演武比式,让太子和朝臣都去看看。”

    万历其实有心亲自看看,可是身体实在是不行了,他让太子和朝臣去,一来是给朝臣提气,不要被建奴吓破了胆。另外也是抬举张恪,只要在满朝文武,尤其是太子的心里留下印象,日后的发展就容易多了。

    这可算是天大的恩典,张恪浑身一震,急忙说道:“请公公转告陛下,小臣一定竭尽全力!”

    “嗯!”陈炬枯瘦的手拍着张恪的肩头,一旁的小太监吓了一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老祖宗何时对人这么亲切过,这个年轻人实在是不简单!

    陈炬恍然未觉,笑道:“咱家当年给戚少保看,你的额头比戚少保宽大,鼻梁更高,少年得志,富贵绵延,好好干吧,别辜负主子的信任!”

    “臣一定学戚少保,誓死为大明荡平东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魏忠贤的由来

    张恪虽然继承了五年苦读的文化底子,毛笔字也写的像模像样,可是论起水平,比起人家文采著称的解元郎,天差地别。

    偏偏写字提词和诗词不一样,脑袋里面根本没存货,就算是有心抄袭,一时想不到合适的。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要是认怂了,脸还往哪放啊!沈青烟这个小娘皮真是添乱,等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惩治她!

    张恪胡思乱想,拿不定主意,只能借着研墨拖延时间,可是时间一长,底下嘘声就起来了 ” 。

    “粗鄙武夫,不知天高地厚!”

    “人家季公子是文曲星下凡,你算是什么东西?”

    “烂泥一样的人物,怎么和美玉相比,怎么不撒泡尿照照!”

    ……

    议论声越来越大,张恪的脸色越来越黑,拳头攥得咯嘣作响。沈青烟和张恪相处时间不短,她自然感到了张恪的愤怒。小妮子也自觉玩得有些过分了,她猛地走到张恪的身后。

    “张大人,小女子敬重您是杀敌报国的英雄,奉集堡一战大涨国威,岂是几个酸腐文人能比的。您写什么,鄙号都奉若珍宝,比什么狗屁同心堂好多了!”

    沈青烟明显给张恪台阶下,站在对面的季公子却脸色铁青,格外的难看。身后跟着的文士知道季公子的愤怒,顿时站了出来。

    “沈姑娘,你一介女流,本来不应该抛头露面,但是身为商户之家,没有那么多讲究!可是你知道季公子什么人吗?堂堂侍郎之子,解元相公,早晚要入阁拜相的人物。清贵公子,岂是区区的武夫能比的?这同心堂到底哪里不好,要是找不出更好的名字。令尊,还,还有这一位……”

    用手一指张恪,文士冷笑道:“必须给季公子磕头道歉!”

    磕头!区区一个举人,就敢让堂堂参将磕头,简直荒谬到了极点,可是在他们眼中就该如此,武夫在文人的眼里,比牲畜好不了多少!

    沈青烟小脸煞白,又羞又愧。又气又恨。她本来想开个玩笑,哪知道竟会闹到这一步,这不对不起朋友吗!

    小妮子情急之下,泪水不争气的淌了出来。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在耳畔响起,“沈姑娘,俗话说好饭不怕晚,你们家几代经营药材生意,开了药铺,更是要流传百代。若是随便起个名字,实在是对不起朋友!”

    张恪笑着说道,声音恢复了自信。

    “狡辩,分明是你……”那个文士还想要说话。张恪的目光瞬间落在他的身上,浓烈的杀机一闪而过。文士只觉得被毒蛇盯上了一般,后背冒冷汗,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张恪的目光再度落到了纸上。眼角扫过季公子的同心堂三个字,脸上浮现一丝自信的笑容。

    猛然,大笔挥动。三个力透纸背的大字出现在眼前!

    沈青烟仔细的盯着用心书写的模样,芳心颤抖。她小脸羞红,急忙转向了三个字。

    “同仁堂!”

    “好名字!”沈青烟顿时拍起了巴掌!

    周围的人,包括提心吊胆的沈春芳也伸长了脖子。

    同仁堂!

    仁心济世,医者本分!

    立意就比同心堂要好了不少。再看三个字,虽然不及季公子的考究,但是全然没有季公子的匠气,狂放霸道之感扑面而来!

    不愧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气度就是不一样!

    季公子还有身后的文士也看到了张恪的字,他们的脸就是一阵抽搐,平心而论,两者之间各具千秋。可是放在外面,张恪的字大气恢弘,显然更加合适。

    季公子不停摇着扇子,可是一股燥热之气怎么也没法赶走,真没想到,这个武夫还有点本事!

    “哼,把心字改成仁字,不过是抄袭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

    “哈哈哈,解元郎说的有理,不妨看看,对联是不是抄袭的!”

    张恪说着,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他一面写着,身旁的人就不自觉的念出来。

    “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药力。”

    等到最后一个字写完,一直默默无语的沈春芳乐得胡子翘起来。拍着巴掌,顾不得季公子生气,大声称赞:“张大人,您这一副对联算是写出药铺的精髓!医人治病,全在赤诚!从此之后,这两句话就是同仁堂的祖训。诸位在此见证,若是沈某作假造假,坏了良心,谁都能来拆了我的店!”

    “好!说得好!张大人好文采,沈老板好气度!”

    季公子眼见得对联写完,他顿时脸色铁青,猛地抓起了自己的题字和对联,三下两下扯碎,带着手下人,落荒而逃!

    所过之处,百姓嘘声一片,堂堂解元郎从来没有受到如此待遇,几乎是连滚带爬,狼狈逃离。

    啪啪啪!

    巴掌声音响起,老百姓从来都是好热闹的,武夫胜过解元,这就是一大惊喜,日后同仁堂真能按照这两句所说,大家就多了一个卖放心药的地方,又是一喜!

    “对了,我想起这位张大人是谁了!”

    一个中年人大声喊道:“老少爷们,大家还记不记得,前几个月从辽东运来了好多车人头,还有缴获的旗帜!”

    “怎么不记得,还抓到了老奴的孙子呢!多少年都没有这么打腰提气了!”周围的老百姓纷纷应和。

    中年人哈哈大笑:“没错,这位张大人就是奉集堡一战的主将,杀得建奴闻风丧胆的张恪张永贞!”

    轰!

    一句话像是炸雷一般,老百姓可不管你什么文贵武贱,能击败建奴,给大家胜利和安全,那就是真英雄!

    瞬间在场的百姓全都乱了,争着抢着要见张恪。面对千军万马,张恪不怕,可是面对这些百姓。他可真的慌神了。

    “乡亲们,大家不要挤伤老人孩子,张恪不过是尽一个军人的职责,为国而战,为民而战。当不得大家抬爱!”

    “说得好,张大人,你还招兵不,俺也想给您当兵!”

    一听有人起哄,顿时年轻的闲汉就喊了起来。张恪一阵头疼,就算真的要招兵。也不能领着一大帮人就走!再说了天子脚下,弄得声势这么大,巡城御史找过来,准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要是被弹劾一个鲁莽无状,岂不是冤死了!

    张恪急忙回头一看沈春芳,说道:“沈伯伯,添麻烦了,我怕是要赶快离开!

    “张大人,得罪之处。改天沈某领着小女去道歉。”

    沈春芳说完,就带着张恪退入了药铺的大厅,穿堂过室,一直到了后院。乱哄哄的声音才小了点。

    “恪哥,你这真厉害,解元郎都比不过你,能考状元了吧?”小雪涨红了小脸蛋。没心没肺地说道。

    张恪顿时一阵苦笑,他什么水平自己不知道吗!说起来还要感谢季公子,要不是他的“同心堂”三个字提醒了张恪。响起了在后世大名鼎鼎的同仁堂,那可就真的丢人了!

    沈青烟嗫嚅着说道:“张大人,小女子对不住你,我,我……”

    “沈姑娘,你没有恶意,不过在下的小心脏可受了打击,你要给我一份大大的润笔费才行!”

    “好,多少都行!”

    张恪收起了笑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沈姑娘,我会让吴有性先生拟一份单子,日后我们义州需要多少药物,都要向你们采购!”

    “没问题,张大人要多少有多少,我给你们打九折!”

    药品可是顶关键的东西,经过了几场大战,张恪发现冷兵器时代的战斗,很多士兵不是当场就战死的,而是受伤之后缺医少药,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勇士丧命!

    不管沈家有没有后世同仁堂的本事,至少供应军队是不成问题的。

    张恪还想和沈春芳交代几句,突然后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人,大人,不好了,褚海天和京营的人打起来了!”

    张恪顿时脑袋嗡了一声,他们远路而来,最不想惹麻烦,偏偏麻烦缠身,躲也躲不开!

    “走,赶快回丰台大营!”

    张恪急匆匆从后门离开,前面的风波还没有结束。

    百姓们涌入同仁堂,到处打听张恪的下落,沈春芳带着伙计们,好不容易安抚了百姓,说张恪公务繁忙,已经走了。大家伙意犹未尽,就有人提议把张恪的墨宝拿出来,让大家欣赏。

    沈春芳本来就是要贴在外面的,当即就找来了制作匾额的师父,用最好的紫檀木刻好了牌匾,挂在外面。

    老百姓全都争相观看,就连不少文人也都闻讯过来品头论足。他们有心鸡蛋里挑骨头,可是这幅传扬几百年的对联,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破绽,即便是最挑剔的人,也不得不说,贴在药铺实在是太贴切了!

    一副对联,弄得同仁堂热闹非凡。

    就在药铺的对面,茶楼之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公子正在热闹,手里扇子不停的扇动。从外面一阵脚步声,有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跑了进来。

    “主子,这就是张恪的亲笔所书,请您过目!”

    少年迫不及待得展开,看着上面得字,小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阵满意的笑容。

    “不错,真不错!李伴伴,你知道这两句话好在哪里吗?”

    中年人卑微地说道:“回主子话,这两句话说的是制药者的本分,不能偷奸取巧,不能以次充好,老实做药,踏实做人,如此才是长久之道!”

    “好!”少年笑道:“李伴伴,这些年你伺候着父王和我,也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你原来叫进忠,如今就改叫忠贤吧!再赐你姓魏,魏忠贤,你以为如何?”

    主子赐名,这可是宦官里面天大的恩惠!

    李进忠,额不,是魏忠贤,趴在地上磕头:“奴婢谢主子恩典!”

    魏忠贤一面磕头,一面不由得想到张恪这小子还真是个福星,他的一副对联,竟然让自己得到了皇长孙的赐名,看来日后要好好答谢张恪……(未完待续……)

    ps:不知道算不算给同仁堂写软文啊……呵呵……改朝换代,张二郎要折腾了,拜求大家支持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九千岁出手(求票)

    张恪万万想不到,一心结好而不得的九千岁竟然提前把他的名字记在心头。此时他正急吼吼的赶回丰台大营,毕竟人生地不熟,出了一点差错,就可能带来天大的麻烦。尤其是在万历病重的关头,实在是不宜闹事。

    “谢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单独一个营盘,不和京营来往,怎么会打起来?”张恪愤怒地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谢超慌忙说道:“大人,您不是给大家发银子,准许大家伙买点礼物带回家去吗?”

    “没错!可是我不是没借到银子吗,还没发呢!”

    “大人,张公公派人送来了!”谢超说道:“您刚走,张公公就派人来了,说我们在奉集堡立了功劳,朝廷给每个人发十两银子,一套衣服 ” 。”

    张晔身为司礼监的秉笔,手段也是相当高明。给张恪的部下赏赐,就是给张恪面子。不到四百人,银子加上衣服还不到一万两,拿着朝廷的银子送礼,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士兵们分到了银子,当即就兴高采烈的前去采购。

    一帮操着外地口音的大兵,跑到了街道上,京城不少小摊店铺被吓得鸡飞狗跳。可是当士兵们掏出铜子买烤白薯的时候,商贩们顿时改变了态度。

    这帮兵看着凶厉,可是守规矩,连价都不知道讲,顿时就成了自走钱包,大家伙全都涌上来,向他们推销各种东西。有吃的,有玩的,有布匹,甚至有几个老鸨子还要拉着他们去感受京城的姑娘,结果士兵们吓得落荒而逃。

    他们可是知道张恪军法的严厉,谁也不想拿脑袋开玩笑。

    满载而归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回到大营,结果还有走进去。突然有上百号人挡在外面。

    “站住!”

    说话的家伙三十出头,满脸横肉,赤着膀子,手里抓着一条硬木棒。

    褚海天一见这家伙的德行,顿时瞪圆了眼睛:“好狗不挡路,都给我滚开!”

    “行啊,好大的狗胆!你们这些辽东来的土鳖都给大爷听着,把东西留下来,银子拿出来,大爷放你们走。要不然一个也别想活!”

    “凭什么?”褚海天一字一顿地说道。

    横肉大汉冷笑道:“哼,就凭同样当兵,我们欠了五个月的饷银,你们却大吃二喝,眼里头还有京城的爷们吗!”

    后面的士兵也跟着起哄,大声叫嚣:“听到没有,老实把银子留下来,不然你们好看!”

    “山大王啊!”褚海天咬咬牙,他手里没有什么武器。只能把手里的烧鸡扔出去,正好砸在了大汉的嘴里。

    褚海天身形晃动,一脚把大汉踹倒,紧跟着拳脚如飞。全都砸在了大汉的脸上,油乎乎的烧鸡被砸成了碎片,一大半正好卡在大汉的嘴里。

    “你不是要东西吗,不是要银子吗!老子都给你。好好吃,浪费一点,老子弄死你!”

    大汉被烧鸡堵得上不去下不来。脸色铁青,眼珠子凸起。

    后面的那帮人也没有料到辽东这帮外来户能这么横,他们短暂迟疑,随即挥动木棒,冲了上来。

    “杀啊,冲啊,全都打死!”

    京营的兵痞气势汹汹地杀上来,他们个个有准备,而且数量是义州兵的两倍多,本以为胜券在握,可是他们竟然失算了。

    经过生死搏杀的义州兵虽然没有武器,但是大家伙配合默契,身手敏捷狠辣,一个照面,就放倒了十几个兵痞。

    京营的人当然不甘心失败,他们疯狂反扑,呼朋引伴,来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足有三千多京营参加了械斗,乔福和岳子轩他们也都被惊动了。他们人马处在绝对的劣势,可是胜在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竟然死死守住了营盘。

    不但一点损失没有,还让京营的人头破血流。当然乔福也非常克制,没有拿出火铳手。毕竟到了排队枪毙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正在打斗着,突然马蹄声响,一位穿着蟒袍的武将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之下,来到了事发地点。

    “住手,都住手,英国公来了!”

    听到英国公三个字,在场的京营全都吓坏了。

    如今的英国公已经传到了第七代,名叫张惟贤。按照大明的制度,京营是由勋贵武将出任“总督京营戎政”之职,另外还有一名文官协理。

    张惟贤如今就掌握着京营大印,是所有人的上司。这位英国公大人听说京营出现了内乱,顿时怒火中烧。

    赶到了事发地点,见到了数千人乱哄哄的大战,他简直要气疯了。这是什么时候,京营怎么能乱!

    “你们这些贼胚,在干什么,想造反吗?”

    有个京营把总慌忙跪倒在张惟贤的面前,眼珠泪水长流。

    “启禀国公爷,小的们哪敢造反,实在是被逼无奈,还请国公爷做主啊!”

    “你们还有道理了?”张惟贤怒喝道。

    “没错,国公爷,我们真的受欺负了。”把总用手一指营盘,然后说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帮人,他们独占一座营盘不说,还吃香的喝辣的。刚刚朝廷还给发了军饷,每人十两银子!”

    “小的就是想不明白,同样都是给朝廷卖命,怎么有人就是亲妈养的,有人就是后娘生的!我们都五个月没有发饷银了,他们一下子就拿到了十两!比我们一年好多!又打伤了这么多弟兄,国公爷,您要是不给我们做主,我们可就没活路了!”

    张惟贤知道知道兵痞的话不能全信,可是突然冒出一支人马,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解。张惟贤催动战马,距离营门还有三十步,停了下来。

    “你们是哪里的兵,归谁统领,让他出来见我!”

    乔福急忙回答:“启禀这位大人,我们是义州来的。锦义参将张恪的部下,不巧张大人有事外出了,还请大人等一等吧!”

    张恪?

    似乎有些耳熟,张惟贤顿时一闪念,这不就是前几天被万历召见的那个武将吗!

    要知道万历皇帝轻易不见臣子,不少在京的文官都不认识皇帝,一个武将能得到召见,听说还赐宴了,简直就是天大的恩典!

    想到这里,张惟贤也不由得一阵犹豫。

    “张参将虽然不在。但是你们和京营械斗,已经扰乱军纪。本官不能坐视不理,你们速速放下兵器,打开营门。本官自会秉公处理,一碗水端平!”

    张惟贤想的不错,把义州兵叫出来,然后各打五十大板,也就保住了他的面子,就算张恪回来。他也不怕!

    可是张惟贤想得不错,但是却忽略了义州兵的彪悍!

    这帮小子多数当兵不到一年,朝廷的规矩还弄不明白。一听说要放下武器,顿时就炸锅了。

    “好啊。老东西够狠的,想要骗我们放下武器,孙子才答应呢!”

    乔福顿时把弓取下来,一支箭嗖的一声。射在了张惟贤的马前。

    “不交不交,就是不交!想要算计我们门都没有,火铳手都给我准备起来!”

    张惟贤盯着面前颤抖的箭杆。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了,堂堂的国公,说句话这帮小兵都不听了,看来真是不知道英国公的厉害!

    “来人,给我准备……”张惟贤的命令还没说完,突然远处几匹战马飞奔而来。

    “且慢,张恪来了!”

    转眼之间,张恪的战马到了营门的前面,他飞身下马。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岳子轩大声喊道:“他们殴打咱们的弟兄,还围攻营门,大人,您下令吧,把他们都给一勺烩了!”

    “胡说八道!”张恪顿时瞪圆了眼睛,开玩笑,跑京城打仗,他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你们还想把天捅破吗,都给我闭嘴!”

    张恪说完,到了张惟贤的面前,急忙躬身施礼。

    “末将张恪,见过大人!”

    “哼!”张惟贤还因为刚才的一箭,怒气冲冲,他故意斜着身体,连张恪看都不看。

    “你身为参将,难道连规矩都不懂吗?你的属下竟敢大闹军营,打死打伤这么多人,简直罪不可恕!”

    张恪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连问都没问,就先给自己治罪了,好大的官威!

    “末将谨守分寸,从来不敢逾越,只怕有些人手下的兵痞杂碎仗势欺人!有胆子横行霸道,却长了一口蛀牙,挨揍了也是活该!”

    “好啊!”

    张惟贤咬着牙,眼珠子几乎喷出火焰。

    “难怪你的部下目无法纪,都是你带出来的!本官身为京营总督,断然不会允许你们在天子脚下撒野。来人!把京营的人马都调集起来,包围这些乱兵,一个不留!”

    什么都不问,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谁都不是吃素的,想杀老子,没有那么容易!

    张恪急忙到了营门前,传令说道:“全军结阵,做好迎敌准备。”

    随即又低声吩咐道:“马彪,你赶快去皇宫,先找小福子公公,让他务必告诉张晔公公,或是陈炬公公,就说京营的兵马对咱们不利。”

    马彪转身就走,张恪一摆手,叫过来乔福和岳子轩,说道:“你们听着,真要打起来,千万别滥杀,咱们不能自绝生路!”

    “大人放心吧,我们都明白!”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从大路上又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是没胡子的中年人。

    “哈哈哈,英国公在啊,怎么这么热闹?咱家来晚了!”

    张惟贤急忙回头,急忙说道:“原来是李公公来了!”

    “国公爷,殿下刚刚赐给咱家个新名字,叫魏忠贤!

    “恭喜公公!”

    “国公爷,殿下让咱家过来,是想请新来的锦义参将张恪张大人过去,他现在在哪啊?”

    “这!”张惟贤的脸色顿时格外的难看,皇长孙这时候凑什么热闹啊!

    魏忠贤觉察出了张惟贤的异常,皱着眉说道:“国公爷,殿下催着呢,你可要快点!”

    张惟贤进退维谷,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候,突然两员大将到了张惟贤的面前,大声说道:“启禀国公爷,人马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荡平叛将张恪!”

    一句话出口,旁边的魏忠贤就把眼睛瞪圆了。

    “国公爷,咱家耳朵没错吧?张恪张大人几天前刚刚见了圣上,什么时候成了叛将?诬陷朝廷命官,可是要严惩不贷的!”

    经营有文武两个大员,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监军太监,而魏忠贤就兼着这个职务。

    未来的九千岁三角眼一瞪,凶光四射。

    “国公爷,你们摆开了阵仗,是真要平乱啊?”

    “这个,魏公公,有些小误会,张,张大人手下桀骜不驯,本官只想教训他们一下!”

    魏忠贤微微一笑,他毫不畏惧地催着战马,到了营门前面的吊桥旁,笑道:“你们听到没有,英国公说你们桀骜不驯呢!”

    张恪已经听到了魏忠贤三个字,顿时他的脑袋就乱了,竟然惊动了九千岁!

    “魏公公,张恪冤枉,您可要给我伸冤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反击的开始

    魏忠贤生的高大魁梧,相貌堂堂!难怪能在一群太监之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客妈妈的欣赏,的确非同一般!

    张恪心中一闪念,急忙给魏忠贤施礼,说道:“魏公公,下官张恪,我的部下得到了赏赐,就有人眼红嫉恨,竟然纠结数百人,拿着凶器,伏击我的部下,打伤无数。;.反而诬陷下官造反,还请公公明鉴,替张恪伸冤!”

    “嗯!”

    魏忠贤点了点头,张恪作为客兵,按照道理他们是不敢惹是生非的!而且他太了解京营的德行,这帮家伙气人有笑人无,打架斗殴就像是家常便饭,欺负一帮外来人也在情理之中。

    “张大人,咱家看你们似乎没有吃亏,此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说如何?”

    “全听公公吩咐,下官无不照做!”

    张恪没有追究,给魏忠贤天大的面子,老魏顿时高兴起来,这个年轻人还是懂事的!

    笑着崔战马,到了张惟贤的面前,说道:“国公爷,张大人答应不追究,我们咱们这边也别添乱,让弟兄们都回去,一天云彩都散了,岂不是最好!”

    张惟贤也询问了几个部下,结果了解的情况的确和张恪所说差不多。事情闹起来的确对谁都没有好处。

    “魏公公,就按你……“

    张惟贤的话还没有落地,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慢!”

    众人急忙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色朝服的高官在众人簇拥之下,快走过来。

    离着老远,魏忠贤就认出了来人,他正是兵部侍郎协理京营戎政的季怀远!

    别看是协理,但是人家是部堂高官,地位显赫,远不是张惟贤这种世袭勋贵能够比拟的。看到了他。老魏的心都是就悬了起来。张恪和张惟贤都卖给他面子,可是季怀远却不行,文官和宦官之间,似乎就是天地,尤其是季怀远以刚正著称,更是不会在乎区区阉宦的意思!

    果然按照老魏所想,季怀远到了眼前,似乎忽略了魏公公,直接问道:“英国公,听闻有士兵闹事。领头的罪魁祸抓起来没有?”

    “这个……”张惟贤急忙说道:“季大人,魏公公也在这里,双方就是一场小误会,我看还是不要追究了!”

    “小?英国公,京营是保护天子和京城安全的,闹出了互相斗殴的事情。这要是小,恐怕只有建奴杀到京城才算是大事了!本官身为朝廷命官,绝对不能饶过闹事之人。来人,把义州的乱兵都给我抓起来!”

    季怀远跑出来。张恪顿时就感到了不妙,尤其是听到他们一声高一声低的议论,似乎这个季怀远要对自己不利。

    “老子没有得罪过你,何必欺人太甚!”

    张恪默默的念着。突然眼前一闪念!季怀远,季公子!他们会不会是父子?可听说季公子是官宦子弟,而且朝廷姓季的人也不多!

    打了小的,老的出来!

    张恪想到这里。鬓角的汗都流淌下来,对方可是部堂高官,身居大明中枢。权柄滔天,岂是自己这个参将能够比拟的!

    虽然张恪有着庞大的靠山,可是万历病倒了,陈炬又在身边伺候,无暇搭理自己。如果真的闹起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行,绝对不行!

    张恪咬着牙想道。

    乔福看出了张恪的恐惧,急忙说道:“大人,你担心什么啊,京营先挑起的战斗,咱们不过是自保而已,打死几个那是他们饭桶,能算到咱们身上吗?”

    “你不懂!”张恪苦笑道:“乔福,有些事情是讲不出道理的,就看谁的嘴大谁的嘴小!”

    “看就看呗,还能比宫里的太监大?”

    “哎,天下到底是文官的,舆论都握在他们手里!只怕这关不好过啊。”

    张恪在地上来回踱步,突然外面一阵马蹄声音,负责瞭望的士兵慌里慌张地跑到了张恪面前。

    “大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骑兵,说是要生擒咱们!

    在场众人一听,顿时脸色就变了。正如张恪所说,就算再有理,没地方说,也是枉然!

    要是他们都成了阶下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就真的完蛋了!

    “大人,您看看该怎么办?”岳子轩急切地问道。

    “哎,还能怎么办,要是打口水官司,除非是皇上能帮忙,不然我们赢的机会太少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把京营的兵痞抹黑,只要他们不是东西,我们干什么都有道理了!”

    张恪自言自语地说道,乔福急忙说道:“是不是查查京营干了多少坏事,咱们抖出来!”

    “做梦呢!”岳子轩毫不客气地说:“外面马上要攻击了,我们怎么去查?依我看,还不如扔几件龙袍旗帜,就说京营里面有人造反!”

    “你也不高明!”乔福鄙视道:“藏东西也要时间,我们哪来的机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情急之下,谁也想不出好办法。

    难道就眼睁睁等着被外面的千军万马缴械,然后听候落,简直比坐以待毙还不如!

    “怎么办?”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褚海天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大人,这是卑职在一个京营百总身上捡来的,您看一看?”

    张恪接过来,顿时眼前一亮。这个东西那是银子打造,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弥勒佛,最出奇的就是弥勒竟然有四个面!

    四面弥勒!

    白莲教!

    张恪顿时心思活络起来,要是证明京营和白莲教勾结,或者说只是一个嫌疑。那样京营可就万劫不复,不用自己下手,朝廷就不会放过他们!

    自己不光不会有事,那些帮着京营说话的家伙还要担上嫌疑,甚至难逃身败名裂的下场!

    想到这里,张恪兴奋地拍了拍褚海天的肩头。

    “好,你救了大家伙!”

    看到了四面弥勒。乔福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大人,有着这个,我们就说闹事的京营都是白莲教,我敢保证,只要听到了这三个字,再也没有人敢帮着他们说话了!”

    “还是不行!”

    张恪思索一下,忍不住摇摇摇头:“空有一个四面弥勒,要是有人说这是咱们栽赃陷害,如何辩驳?因此证据必须一刀毙命。人证物证,让谁也没法翻案!”

    难道还要找到佛像的主人,那可就太麻烦。恐怕还没等找到东西,就已经成了阶下囚。

    “大人!卑职有个想法!”褚海天仗着胆子说道。

    “讲!”

    “启禀大人,既然军中有了白莲教,绝对不止一个人,我们只要杀到营房,再找到几个四面弥勒,人赃俱获。看谁还敢替他们辩护!”

    主意不错,可是真的那么容易找到吗!张恪的心里也不由得惶恐起来。

    此时,军营外面脚步声,马蹄声。刀枪的叮铛声,全都汇集到了一起。数门城中的大将军炮被推到了营门面前,骑兵抽出了马刀,士兵举起了长枪。一点也不用怀疑,京营的力量正在快集结,准备大干一场!

    “义州的士兵听着。你们赶快出来,束手就擒!冲进去你们一个都别想有好下场!”

    最直接的威胁,张恪只觉得比起奉集堡的时候,还要凶险一万倍。那时好歹面对着建奴,什么手段都能出。可是如今呢,和京营作战,绑手绑脚,而且人家有几万大军,自己只有不到四百人,哪怕拼消耗,也承受不住。

    该怎么办,是低头认罪,还是数死一搏!

    两世为人,难道还把自己的小命捏在别人的手里吗?

    “不,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张恪猛地一摆手,叫来了五十名最优秀的士兵,又对着乔福和岳子轩说道:“你们负责指挥死守,务必要撑到我安全回来!”

    “遵命!”

    安排好了之后,张恪带着褚海天和五十名士兵,悄悄绕到了军营的后方,向着别的营寨杀过去!

    ……

    马富贵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在京营混了十来年,一无所成,只能忍饥挨饿,当一个最底层的小兵,有一次他遇到算命的先生。算命的先生送给他一个奇异的弥勒佛,让他随身带着。

    果然不出十天,马富贵竟然被提拔为小旗。自从时来运转之后,马富贵遇到事情都要好好向佛像磕头祈祷,让无所不能的佛爷保佑他。

    “弥勒尊佛在上,弟子马富贵奉命前去平叛,若是佛爷保佑马某得胜升官,一定给您老打一个赤金的佛龛,以显弟子诚心……”

    马富贵正在念叨着,突然外面一阵大乱。砰砰砰,枪声响起,京营的士兵相继倒地。

    “怎么回事?”马富贵抓起了面前的一把腰刀,正要往外面冲。可是大门已经被踢开,两个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别动!”

    马富贵根本来不及收起,褚海天眼尖,一下子看到了桌上的弥勒像,是用红木做成的,已经磨得闪闪光!

    “好啊,果然是白莲逆贼,给我抓起来!”

    马富贵转眼落到义州兵的手里,褚海天捧着小弥勒佛,眉开眼笑。

    攻击还在继续,张恪亲自指挥,京营的士兵属于训练。他们或许也想不到身陷包围圈当中的张恪竟然还能反击,顿时被打得狼狈逃窜。

    哪里有穷人,哪里就有白莲教!

    京营之中,白莲教徒之多,简直乎了想象,张恪抢占了半个营盘,竟然找到了十多个佛像,生擒了七八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千总。

    “哈哈哈,这下子该看本官的手段!”(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八十章 大变活人

    明朝高官的府邸多数都在繁华热闹的正阳门外的棋盘天街,六部九卿,全都是宾客盈门,举目一看,都是绣着禽兽补子的文武官员,有百姓打趣称之为补子街。

    不过在这些大官之中,唯独没有首辅方从哲,方家的宅子在孝廉坊,最里面有一座幽静的宅子,只有两进院子,甚至比不了一些豪商巨贾。

    看宅子,谁也不会把这里和大明首辅联系在一起,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朱红的大门轻轻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长须飘飘的老者,在他的身后跟着两驾马车,车上装着十几口大大小小的木箱。

    “老爷,您需要什么,让奴婢送到内阁就是了,何必带这么多东西呢!”

    “哎,你不懂啊!”方从哲叹了口气。

    万历身体到了极限,随时都有驾崩的可能,身为首辅,必须日夜盯着,以防不测。

    方从哲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意味深长地说道:“天要变了,多备点衣物吧!”

    首辅大人信步下了台阶,正要前往内阁值房,突然从街道口跑过来一个小宦官。

    “首辅,首辅大人,大事不好了!”

    嗡!

    方从哲浑身一颤,差点摔倒。

    陛下这么快就要走了!

    老首辅的眼中滚出两点热泪。

    “快,去宫里!”

    “慢!”小宦官慌忙阻挡住方从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启禀首辅大人,宫里没事,是丰台大营!”

    “啊!”

    方从哲顿时脸色一沉。吃惊地说道:“是京营出事了吗?”

    “没错,听说京营和义州兵动起手来!”,如周嘉谟、李汝华、黄嘉善、张问达、黄克缵,侍郎孙如游等人,全都齐集一堂。一个个脸色铁青,神魂不属。

    “魂淡!”

    老首辅也忍不住骂人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军队怎么能出问题!

    方从哲怒不可遏,急忙说道:“快,去内阁!”

    手下人赶着马车。护送首辅大人,一路飞驰,当方从哲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内阁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尚书一级的“元翁来了!”礼部尚书周嘉谟急忙起身。说道:“京城大乱,还请元翁做主啊!”

    其他官员也随声附和。

    方从哲摆摆手,说道:“诸位,京师乃是天子脚下,乱不起来。你们先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众人把目光都落在了黄嘉善的身上,这位是兵部尚书,京营的事情自然应当归他管。

    黄嘉善急忙说道:“元翁。诸位大人,我刚刚得到了季怀远大人的急报,他说义州兵同京营发生摩擦。锦义参将张恪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竟然领着手下士兵公然造反,突袭京营其他各部,造成巨大伤亡。他恳请朝廷立刻派员,集结人马,将叛将张恪击杀。以正国法!”

    “张恪?”

    在场众人互相看了看,如果说这个名字在之前还有些陌生。可是自从奉集堡大捷,特别是几天前万历召见之后。就无人不知!

    刑部尚书黄克缵铁青着脸说道:“元翁,我以为此事非常明显,锦义参将张恪恃宠而骄,纵容部下作乱,扰乱京营,弄得满城风雨,天下大乱。不严惩不足以安抚舆情,不足以平息议论!”

    黄克缵看了看四周,老头子挺直了腰板,厉声说道:“本官愿意亲自领兵平叛,擒拿张恪!”

    首辅方从哲有些犹豫,自从万历召见之后,方从哲就从宦官的耳朵里知道了情况。万历非常赏识张恪,深得帝心的人能是粗鄙的武夫吗?能不知道轻重吗?

    其实这事情放在往常也好办,向万历请旨就是了,可是眼下万历已经昏迷,身为首辅就要扛起责任。可是这件事情的确透着怪异,好好的京营怎么会和义州兵打起来,张恪又怎么敢和京营开战?

    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首辅不好当啊!

    “黄大人,你可有把握快速平叛?”

    “当然!”黄克缵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这位老大人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不过身子骨倍棒儿,而且曾两度出任兵部尚书,如今又是刑部尚书,让他去正好即能平叛,又能处理罪魁祸首,简直是一举两得!

    方从哲也只好应允,黄克缵当即领命,召集京中各路人马。京师各路人马云集,除了三大营之外,还有锦衣卫亲军,顺天府下辖的巡城人马,御马监下属的腾骧四卫,多如牛毛。

    黄克缵立刻带着各路人马,向着丰台大营开去,迎面正好撞上了张惟贤和季怀远。

    “英国公,季大人!”

    黄克缵的老眼射出两道寒光,吓得这两位浑身一颤。

    “原来是黄部堂,您来了对付乱兵就有希望了!”

    “哼!京营十万人马,张恪带来的义州兵不到四百,你们竟然被打得狼狈逃窜,京营被你们弄成什么样子了?本官一定上奏朝廷,严惩不贷!”

    老尚书雷烟火炮的脾气,张惟贤和季怀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黄克缵也懒得搭理他们,领着人马直接冲出了城门。

    “英国公(季大人),走吧!”

    张惟贤和季怀远纷纷跟着黄克缵,一路上闻讯而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人马就像是滚雪球一样,到了丰台大营,足足聚集了四五万人,将张恪的营盘围得水泄不通。

    ……

    营盘之中,张晔和张恪正面面相觑。

    “永贞,朝廷的人马立刻就会赶到,你只要把白莲教的罪证交出去,自然能洗脱你的嫌疑。”

    “不!”张恪苦笑着摇摇头:“公公,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京营出了白莲教。这是何等的丑闻!只怕当众说出去,立刻回招来反扑。甚至诋毁我,说证据是假的!”

    “哼!咱家亲眼所见,谁敢否认!”

    “公公,容我说句不客气的话。倘若是圣上龙体安康,我自然不怕,可是如今圣体违和,群臣因循苟且,互相遮掩。相比掀开京营丑闻,碾死我这个小小的参将。就容易多了!”

    张恪说完,张晔的鬓角就流下了汗水,其实何止是张恪,就连自己这个内廷大档也是如此,随时可能被牺牲掉。

    正说话之间。突然外面喊声大作,马彪跑了进来,满头都是白毛汗。

    “大人,不好了,朝廷发大兵把咱们给包围了,您看该怎么办?”

    岳子轩和乔福也都跑了进来,他们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外面的人马绝对在数万以上。就算是几万头猪,他们也杀不过来。

    “大人,快走吧。卑职拼一死,也要保护大人出去!”

    “没错,恪哥,弟兄们没有怕死的,只要你活着,咱们就还有希望!”

    张恪忍不住苦笑一声:“我活着有什么用。要是被诬陷成了叛军,义州的家人都会跟着一起完蛋!”

    张恪说着咬咬牙。冲着张晔说道:“公公,您赶快把我绑起来。押送出去,我要见领兵的人!”

    ……

    黄克缵熟知军务,到了大营之外,老头子就拿着千里眼四处观察,当看到满地的尸体,又看到威严雄壮的义州兵,顿时皱起了眉头。

    “哎,不愧是能战败建奴的强兵,京营上下,哪有如此的猛士!”

    季怀远一听竟然夸奖张恪,急忙说道:“黄部堂,张恪不是区区叛逆,哪里能当得起猛士的夸奖!”

    “哼!”

    黄克缵冷笑道:“他是叛贼本官自然知道,可是他练出来的兵的确厉害,否则,你们也不至于屁滚尿流!”

    季怀远被噎得满脸通红,一句话说不出来。

    “来人,准备进攻……”

    “慢着,不要打,咱家已经把张恪抓住了,不要打了!”

    黄克缵急忙看去,只见从营盘里面跑出几十匹匹战马,为首的司礼监的秉笔张晔,身旁跟着锦衣卫的朱七,后面的马背上托着一个人,剩下的都是锦衣卫的护卫。

    他们冲出了营门,一转眼到了黄克缵的面前。

    张晔率先跳下了扎马,冲着黄克缵说道:“原来是黄大人,咱家已经奉命擒拿了张恪。”

    “哦?张公公,你怎么抓到了张恪?”

    “哈哈哈哈,黄老大人是不信咱家啊!不过没关系,咱家可以告诉黄大人,张恪他有着锦衣卫的身份,这位朱七太保是张恪的老师,师父抓学生,学生怎么敢反抗!”

    众人一听,全都不由得点点头。尤其是张惟贤和季怀远,他们对义州兵的战斗力是心有余悸。就算是能拿下他们,恐怕也要死上千人。

    在京城大流血,要是追究起来,他们两个也好不了。张恪束手就擒,这是最好的结果。

    黄克缵老脸上总算有点喜色,说道:“张公公,把张恪带到大帐来!”

    临时征用了一处军营,作为帅账,黄克缵坐在了正中间,两旁有张晔,张惟贤,季怀远等人。

    “部堂大人,张恪怂恿部下作乱,杀死了众多的京营士兵,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还请大人下令,立即处斩张恪!”

    季怀远说完,张惟贤也站了起来,京营理亏在先,如果张恪不死,麻烦肯定会烧到他的身上。

    “事到如今,就别怪我无情了!”

    张惟贤说道:“黄大人,张恪纵容斗殴在先,又屠杀京营将士在后。如今京城震动,如蜩如螗,必须施以重手,杀了张恪,尽快恢复安宁!”

    黄克缵听着,眉头紧锁。老头子深知里面问题重重,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我看还是把张恪叫来,好好问问……”

    “大人,一介武夫,有什么好问的,当以大局为重,尽快杀了!”

    黄克缵思索半天,又看了看张晔。

    “张公公,您以为呢?”

    季怀远抢先说道:“张公公,您久在辽东,想比和张恪关系不浅,他如此猖狂,目无法纪,必须严惩,若是张公公有意纵容,恐怕难以向圣上交代!”

    “哼!”

    张晔气呼呼说道:“张恪的确有些过了,也该处置。可是京营约束不严,战斗力低下,却是不争的事实,更应该严惩不贷!”

    张晔的话一出口,大家就明白了,这位公公也放弃了张恪,至于后面整顿京营的话,不过是找回一点面子而已。

    “哈哈哈,既然张公公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就去监斩了!”季怀远和张惟贤得意洋洋,一起走出来军营。

    看着他们的背影,黄克缵雪白的寿眉挑了挑,他看向了张晔。

    “张公公,张恪乃是奉集堡大捷的有功之臣,深得圣上赏识,就这么杀了,的确可惜!但是,他闯的祸太大了,又是多事之秋,本官也不得不为啊!”

    “黄大人,您的难处咱家知道,只是咱家想告诉您,张恪不是鲁莽的人,他发现了更大的祸端!”

    “哦?”

    黄克缵顿时瞪圆了眼睛,惊骇地说道:“张公公,你为何不早说啊,来人,快去传令,不准杀张恪!”

    “慢,大人,张恪就在您的眼前!”

    张晔话刚说完,“朱七”猛然站起,一伸手,撕去了脸上胡须,露出了白净的面皮,恭恭敬敬跪在黄克缵的面前。

    “启禀部堂大人,卑职锦义参将张恪,有谋反大事禀报,请大人过目!”

    张恪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弥勒像,黄克缵失声惊叫:“白莲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宁抓错,别放过

    张惟贤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事情,刚刚被自己杀了的人竟然好好站在面前,堂堂世袭国公竟然面临着阶下囚的命运,世上还有更可怕的笑话吗!

    “你,你是人,是鬼?”张惟贤的声音都吓得尖利起来。“黄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黄克缵冷着脸没有说话,张晔心花怒放,张恪如果真的完了,他,还有背后的陈炬都会完蛋。

    张恪成功翻盘,他反倒是最高兴的人,冷笑道:“英国公,刚刚你杀的是东厂的一个义士,为的就是拖延时间,让永贞把真相告诉黄大人!”

    “真相?什么真相?”张惟贤顿时糊涂了,他还当是斗殴的事情,就算京营挑衅又如何!可是这种事情值得黄克缵大发雷霆吗!对自己下手,那可是向整个勋贵集团开战啊!

    “黄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老可不要受他们的蒙蔽啊!”

    “够了!”黄克缵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英国公,你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好好想想!来人,把张惟贤带下去,看管起来!”

    英国公被拿下了,黄克缵目光又落在了张恪身上。

    “张参将,从刚刚来看,季怀远急于杀你,其中一定有文章,说不定他的确和白莲教有染!堂堂部堂高官,京营协理,竟然出现了这种败类,实在是可杀不可留!”

    张恪听着黄克缵的话,心中暗暗感叹,人心就是如此,季怀远因为儿子的事情。急于找自己的麻烦,反而把自己推到了火坑。

    他就是最好的教训,和这些大人物打交道必须谦卑谨慎,尤其不能急于求成。

    张恪虽然经验比不过这些老狐狸,但是好歹多了几百年的见识。对人心还是有相当把握的。

    “黄大人,卑职以为正如您所说,英国公不可能勾结白莲教,至于季大人吗,他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怎么可能为白莲教效力呢!依卑职的看法。多半是他们身边有了白莲教的逆贼,他们都是被蒙蔽了,还请大人明察!”

    张晔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心里暗暗着急,这小子疯了。怎么替仇人求情?

    黄克缵也是如此,老头疑惑地说道:“张恪,他们可是要杀了你,外面可放着你的人头和尸体呢!你就不嫉恨他们?”

    “恨!卑职当然恨!不过当次多事之秋,卑职不能因为个人的感情,而胡说八道,影响了大人的判断!若是公私不分,就永远办不好事情!”

    “好!”

    黄克缵终于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难怪这么年轻,能得到万历的赏识,光是这份心胸。就远超当朝的重臣!

    真是有些可惜,他怎么就当了武将呢!如是考科举,说不定十年二十年之后,就是一代名臣!

    老头子竟然生出了一丝怜才之心,对张恪也柔和了不少。

    “张参将,既然你和白莲教打交道众多。本官就让你清查白莲教,把所有贼匪一律抓出来。一个不留。你能不能做到?”

    “当然能,不过……”

    “不过什么?”

    “卑职有下情回禀!”

    “讲!”

    “是。”张恪整理一下思绪。随即说道:“黄大人,圣上身体违和,此时若是兴起大狱,牵连部堂高官,当朝勋贵。只怕京营会乱掉,朝堂也会大乱!”

    “你说得对!”黄克缵猛然站起身,一拍桌子,厉声说道:“不乱不治,大乱大治。仅仅因为担心,就让本官放过白莲教,纵容逆贼!一旦他们借着朝局变幻的时候,兴风作浪,那才是真正的祸事!两害相权取其轻,本官也顾不得什么了,哪怕拼了这颗皓首,也要保卫大明的江山!”

    老头子浑身浩气奔涌,真有一股子舍我其谁的劲头!比起崇祯时群臣默然,万历的臣子的确是云泥之别!

    “大人,卑职并非反对彻查白莲教,只是卑职以为应当更有技巧。”

    黄克缵沉着脸,说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就讲一讲吧?”

    “启禀大人,当务之急还是京营,若是十几万人乱了,首善之地必定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根据卑职以往的经验,白莲教最善于鼓弄底层穷苦人家,京营士兵因为长期拖欠饷银,心中有怨气,因此才被蛊惑。卑职建议大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对外就说卑职的义州兵和京营之间,进行的是突袭演练,暴露问题不少,因此要加强整训。”

    “整训?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大人英明,打着整训的借口,把三大营全都严格管理起来,派遣重臣坐镇,不给白莲教可乘之机。然后许诺士兵,整训一个月之后,合格者加发饷银,如此军心也就稳固了!同时卑职可以和厂卫,三法司联手,清查京营的白莲教匪类,然后顺藤摸瓜,捣毁白莲教的组织!”

    张恪说完之后,张晔不由得看了看黄克缵,从老头子的眼神之中,读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怪黄克缵吃惊,张恪的办法没有大动静,不闹得天下大乱,对上面的人都有好处。举重若轻,大巧不工。根本不像是不到二十的年轻人主意,反倒像是经年的老官僚!

    张晔嘴角带着笑意,他可早就领教了张恪的本事,这小子有勇有谋,办事最让人放心。

    “黄大人,咱家看没有比永贞的办法更好的了,咱家立刻回宫,上报司礼监。”

    黄克缵不得有点点头:“就这么办了,张参将,你跟着我去内阁,只要首辅大人同意,就立刻行动!”

    张恪出这个建议,也有自己的盘算,毕竟推给白莲教,是他仓促之间设计的。若是闹得天下皆知,搞不好就被戳穿了西洋镜,他可就没得玩了,只要放在背地里,他才能上下其手!

    黄克缵不知道张恪的小心思。他只当这个年轻人老成谋国,还十分感动。老头子立刻回到了内阁,此时已是华灯初上,京城之中还笼罩着一层肃杀之气。

    到了内阁,首辅方从哲率先站起。

    “钟梅兄,到底如何。叛乱平定了吗?”

    黄克缵摇摇头,在场的大臣都吓得一条,兵部尚书黄嘉善脸色顿时变了,吃惊地说道:“义州兵竟是如此凶顽?”

    “呵呵呵,黄部堂你误会了。此事说来话长啊!”

    “那就捡重要的说!”方从哲说道:“刚刚司礼监的王公公过来了,说圣上已经清醒了,太医们让圣上静养,只怕随时会传召我们!”

    方从哲嘴里的王公公名叫王安,他是太子朱常洛的打伴,汪海林因为辽东的事情,被赶下台,抑郁而终。王安就接任司礼监的首席秉笔。他和清流关系不错,隐隐同陈炬张晔一系明争暗斗。

    宫里的风暴已经开始,黄克缵暗暗叹气。他急忙将经过全数向方从哲报告了一遍。

    听完了黄克缵的话,在场的众人全都傻眼了!

    几个时辰之前,说是义州兵谋反,朝廷出兵弹压,结果倒好,张恪成了被陷害的大忠臣。反倒是季怀远等人有可能是勾结白莲教的匪类,世上还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吗?

    礼部右侍郎孙如游是东林党人。他在几个月前就得到了黄子乔的密信,信中对张恪大加赞赏。东林党实力雄厚。可是唯独没法染指军权。作为东林大佬,孙如游怎能放过拉拢张恪的机会,他急忙说道“元翁,黄大人,此事绝不简单,依我之见,应该是白莲教的匪人探知陛下龙体违和,准备伺机造反,很有可能京营之中就藏着大量的匪人!参将张恪,功勋卓著,又善于对付白莲教,他们就想着先除掉张恪这个绊脚石!至于英国公和季大人,就算他们不知道情况,也是被匪人利用了。黄大人把他们看管起来,处理果决!”

    吏部尚书周嘉谟,户部尚书张问达纷纷赞许。

    “元翁,京营历来问题众多,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和白莲教有染,我等以为必须严查到底。”

    皮球踢到了方从哲怀里,首辅大人顿时有些为难,京营历来是勋贵的地盘,这些人盘根错节,可不是好对付的。

    正在方从哲犹豫的时候,外面脚步声音响起,走来了一个少年,身后跟着一位高大的宦官。

    来的两个人正是朱由校和魏忠贤。被季怀远剥了面子,老魏还不是几年之后的九千岁,他只能回宫,把情况报告给了朱由校,朱由校又把情况告诉了朱常洛。

    “长孙殿下,臣等有礼!”

    “元辅,诸位大人,快快平身吧,我就是来说一下父王的意思,他说信赖诸位大人,请你们放手去做吧!”

    方从哲顿时放松下来,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张恪的主意办,挖出京营的大蛀虫!”

    ……

    阴森幽暗的东厂诏狱,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张恪算是真正领教了东厂的可怕。两天之中,把张恪抓捕的几个士兵全都严刑拷问,没用两天的时间,全都打得不成人形。

    马富贵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左腿烂皮上又被涂抹了蜜汁,无数蚂蚁涌上来,整个一条腿全都是黑压压的蚂蚁,他被吓得几次晕厥,又几次被泼醒!

    “大人,小的全招了!”

    “好,你说京营里谁是白莲教?”

    “小的只知道副将楚云洋的师爷经常给我讲道,说弥勒降世,真空家乡的百般好处!”

    “好,把师爷,还有一起听道的人全都写出来。”

    “是!”马富贵哆哆嗦嗦的写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朱七拿着口供,笑着走到了外面。

    “永贞,可以抓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季家完了

    “七爷,辛苦了!”

    张恪接过还带着一丝血腥的供状,满意地笑了。有了名单,就可以顺藤摸瓜,大肆搜捕了。

    一连沉寂两天,内阁和宫里都不厌烦了,不停派人过来,催促张恪,让他火速擒拿白莲教,可是别管怎么催,这位就是沉得住气,一点动静没有,愣是等了两天,直到口供出来。

    “张兄弟,其实想要口供不用这么麻烦,上面想要,咱们造一份就是了,然后把几个人弄死,保证天衣无缝!”朱七显然对张恪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

    张恪微微一笑:“七爷,小弟也怕麻烦,咱们现在麻烦一点,是为了以后没有麻烦!现在时候不同了,不能留下什么把柄!”

    朱七不是笨蛋,一听顿时心里了然。万历活不长了,不算是秘密。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还有些大臣能够历经几朝不倒。

    不过锦衣卫可不行,他们知道太多的秘密,等到新君登基,特务头子能安然下野,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惠了,搞不好就要身败名裂,甚至丢了脑袋!

    又到了新旧交替的时候,还是随便罗织罪名,伪造证据,虽然能蒙骗一时,但是掀出来那可是死路一条的事情。

    朱七想到这里,心里最强烈的恐惧也浮现出来。

    “永贞,这些年我做了太多的事情,只怕没法全身而退啊!”

    “七爷,你信得过小弟吗?”

    “当然信得过!”

    “那就好,只要咱们联手把案子办成了铁案,我帮你安全脱身!”

    听到张恪的承诺。朱七顿时眼圈泛红。这位干了三十来年的锦衣卫手上沾满了鲜血。平时朱七总是自嘲,他缺德事干得太多了,才没有儿子。

    说了多少年,竟然在前年的时候,三姨太太竟然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朱七简直高兴的发疯。儿子就成了他的命根子。

    “永贞,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儿子没爹!”这个汉子说出来心中最大的恐惧。

    张恪信心满满地笑道:“七爷放心吧,陛下要在锦州设一个钱庄。我会保举你到锦州做锦衣卫千户,还请七爷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能脱身到锦州。远离是非,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朱七拳头攥得咯咯响,激动地浑身颤抖,“永贞,七哥跟着你拼了!”

    有了承诺。两个人合作更加亲密。商量好了行动方案,一起到了外面,张恪伸了伸懒腰,浑身骨头节噼里啪啦作响,一扫心中的阴霾。

    “所有人听令,马上出发,去京营拿人!”

    东厂的番子早就像是嗜血的恶犬,想要出去咬人了。终于等到了准许。他们迅速集中起来。另外张恪还让岳子轩带着一百名义州兵配合。

    人马集中完毕,张恪和朱七亲自带队,向着丰台大营飞驰而去。

    ……

    丰台。大营。

    从两天前开始,一场大规模整训就突然降临。与以往不同,兵部尚书黄嘉善,刑部尚书黄克缵,两位部堂高官亲自坐镇,连准备时间都不给。

    五军营。神机营,神枢营。

    三大营的将士全都进入战时状态。不许请假,不许回家。同外界的联系全都隔断,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玩命的训练!

    京营的副将,参将,游击,千总,全都是一头雾水。大家隐隐都知道一件事,义州兵把京营给狠揍了一顿。

    或许是上面是在看不下去了,才折腾大家伙的。

    “义州的那帮山野匹夫,都怪他们,要不然老子现在正抱着海棠快活呢!”楚云阳忍不住破口大骂。

    大热的天,铠甲被晒得都能摊鸡蛋,靴子里灌满汗水,走路呱呱作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啊!

    楚云阳正在骂骂咧咧的时候,突然身后一个文士脸色突变,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老爷,我撑不住了!”

    楚云阳急忙回头,只见师爷王贤的脸都绿了。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兴许昨天吃坏肚子啦,拧着劲疼!”王贤咬着牙说道:“老爷,小的去出恭了,等一会儿回来伺候!”

    楚云阳急忙说道:“快去快去,王先生,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

    “不用了!”说话之时王贤已经跑出了十几步。楚云阳摇摇头,王先生什么都好,就是身体太差了。

    他满不在乎地回到了棚子,刚撩开帘子,突然里面坐着两个人。

    “你,你们是干什么?”

    啪!

    朱七二话不说,把北镇抚司的腰牌扔在了桌上。

    “啊!是两位上差!”楚云阳吓得浑身一哆嗦。

    张恪微笑道:“楚副将,不要害怕,我们不是来找你的,而是找你的师爷,叫王贤的!”

    这下子楚云阳更是大惊失色,王贤跟着他好多年,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差错,找他干什么啊!

    “上差,您是不是搞错了?”

    “哼!我们北镇抚司办事,还有错过吗?楚云阳,你要是不赶快把王贤交出来,就治你的包庇窝藏的罪!”

    “不敢不敢!”楚云阳慌忙摆手,说道:“上差,实在是不巧,王师爷刚刚去厕所了,怕是要等一会儿。”

    “厕所?”

    张恪和朱七互相看了一眼,顿时豁然站起。

    “追,别让逆贼跑了!”

    一声令下,十几个番子和士兵蜂拥而出。楚云阳一看这架势,顿时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位上差啊,王贤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啊,小的是一无所知,求上差开恩啊,饶命啊!”

    张恪和朱七根本懒得搭理他。只是默默等着。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士兵和番子赶了回来,谢超和两个士兵扭着一个文士到了张恪的面前。

    “大人,他就是王贤。小子挺精明的,我们赶到的时候。他都爬到了围墙上面,准备逃跑了,结果让我们给抓了回来!”

    王贤抬头看了看主位上的张恪和朱七,又看看一旁变颜变色的楚云阳,顿时扯着嗓子喊起来。

    “大人,我冤枉啊。小的从来没有做过犯法的事情,求大人明鉴,放了小的吧!”

    “哼,放了你?”朱七冷笑一声:“我是该叫你王贤,还是王好贤?”

    这话就像是炸雷。王贤顿时浑身震颤,惊恐地说道:“我不是什么王好贤,我就是王贤,就是普通的师爷。”

    “哈哈哈,闻香教二档头王森的公子,我没说错吧!”

    “你,你……”

    王好贤这下子真的被吓住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份是个秘密。哪知道竟然被人一语道破,实在是难以接受!

    “哈哈哈,果真是王好贤。逆贼你能想到今天吗?”朱七畅快地说道。

    其实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马富贵供出了王贤,锦衣卫也有不少白莲教头目的资料,甚至满天下的悬赏捉拿。

    张恪在抓住白莲教人物的时候,也严刑拷问,知道了不少白莲教高层的信息。白莲教的分支中国。在北直隶和山东一带最强势的就是闻香教。

    闻香教有两位头领,一个是徐鸿儒。一个是王森,王森还有一个儿子。叫做王好贤。种种情况汇集起来,把锦衣卫的画影图形交给了马富贵辨认,果然差不多!

    张恪和朱七都判断这位“王贤”极有可能是王好贤!当然他们两个只有七成的把握,可是看到王贤惊骇的模样,顿时有了十成把握。

    二教主的公子,这是何等的人物!要是通过他,抓到他爹王森,乃至徐鸿儒,那才是真正的天大功劳!

    张恪也没有想到,京营竟然真正藏了白莲教的高层。抓野鸡的笼子,竟然扣住了一只凤凰,简直就是开门红,大吉大利。没想到歪打正着,老天爷都在帮着自己。

    张恪冷笑道:“王好贤,朝廷要清查白莲逆贼,你要是聪明,就赶快招认了,要是负隅顽抗,你也知道东厂的手段,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王贤身份被戳破,索性坐在了地上,自嘲地笑道:“我早该想到的,两天前义州兵和京营冲突,朝廷竟然没有处罚,还搞什么整训!事出反常,看来你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圣教!”

    “聪明!”

    “若是聪明,就不会落到大人的手里了!”王贤无奈地笑道:“大人想问什么只管说就是了,只要能回答,我也不想受皮肉之苦!”

    张恪道:“王好贤,你是如何知道天子病危的?”

    “万历狗皇帝早就该死了,天下人全都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放屁!”

    朱七将一封信扔到王好贤的脸上,冷笑着说道:“三个月之前,你们就知道陛下龙体违和,你还敢说没有内鬼!是宫里,还是朝臣?”

    王好贤看了看信,无奈笑道:“京营的小崽子们倒地不如老人好用,无知透顶。这样的密信都忘了毁掉,我死在了他们的蠢笨之上!大人,我实说了,这消息是从季怀远季大人手里拿到的!”

    哦!

    张恪可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他正琢磨着怎么把季怀远和白莲教扯上呢,没想到真是天随人愿。

    “你说,具体怎么做的!”

    王好贤瞥了一眼楚云阳,讪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楚大人,他为了巴结季怀远,就想着给季怀远的公子送女人。我就从教里选出两位最漂亮的姑娘,送到了季府。季公子宠爱她们,朝廷有什么秘密,季公子从他爹那里弄到,然后再去告诉枕边人炫耀,我们不就得到了!”

    听到这里,张恪和朱七四目相对,两个人瞬间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季家完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未来皇帝的托付

    咚!咚!咚!

    啪!

    十几个番子撞开了季府大门,朱红的门板摔在地上。巨大的响声打碎了宁静。

    东厂和锦衣卫的人蜂拥而入,季府的人如梦惊醒,那位季大公子衣衫不整,慌忙跑到了前院。

    “你们干什么?我爹是堂堂朝廷侍郎,没有圣上旨意,没有内阁命令,不许搜查!够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面对季公子声嘶力竭的喊叫,番子根本不在乎,伸手把他推倒在地,毫不客气地冲到了府内。不多时抽泣之声传来,一大群人被押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是季怀远的三房夫人,还有儿子女儿。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哭天抹泪,别提多凄惨了。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大群丫鬟婆子,家奴院工,全都吓得魂不附体,一家人好像到了末日一般。

    季夫人一眼看到了儿子,急忙扑过来:“昌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抓我们啊?”

    季公子面前从地上爬起来,又想骂又害怕,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猛地一抬头,看到了张恪,季公子就像是打了鸡血,疯狂跳起来!

    “好个阉党贼子,不过是比试对联而已,你何必赶尽杀绝,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季公子跳着脚的骂,张恪根本懒得搭理他。

    朱七迈着大步到了季昌宏的面前,季大公子吓得不由得后退两步。

    “你,你想干什么?”

    “哈哈哈,季公子,妄你还是解元郎。怎么连一点事情都不明白,实话告诉你,你们季家完蛋了!”

    “什么!”

    季公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失去了魂灵:“不可能,不可能。我还要考状元,入阁拜相,光宗耀祖……”

    “哼,别做梦了!你看看她们是谁!”

    朱七话音落地,十几个东厂的番子押着两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走过来。

    季昌宏失声喊道:“梦霞,云露。快放了她们两个!”季公子是真喜欢两个小佳人,他挣扎着起来,疯狂的扑上去,拳打脚踢!

    “阉狗,逆贼。你们都不得好死……”

    季大公子不要命的骂着,突然觉得双腿飘了起来,原来是朱七揪住了他的脖子,像是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小子,你娘和兄弟姐妹被抓了,像个怂包,两个小娘们就发疯了,我看堂堂解元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一个酒色之徒!”

    番子们鄙视地看着,季昌宏被说的满脸通红,朱七甩手一扔。出去一丈多,呕的一声,昏死过去。

    “七爷,这是我们从两个娘们房里搜到的东西,请您过目。”

    朱七接过来一看,又是弥勒像。还有厚厚一摞手札,全都是有关兵部的公文。很显然这两个女人借着美貌迷惑了季昌宏。然后趁机窃取朝廷公文。

    季怀远可不是普通官员,他管着兵部。又掌握京营。

    全国的军事调动,京城防御,保护天子朝臣的安全,相当于后世的国防部副部长兼任卫戍司令,权力还犹有过之!他手上的公文竟然被白莲教给窃取,军务泄露一干二净,京城城防也曝露出去。要真是白莲教借机起事,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张恪也没有想到真能揪出这么大的一条鱼。

    “七爷,你先继续抓人,我要去报告首辅大人。”

    事情之大,已经超出了张恪的职权范围,他火速前往内阁,方从哲正等在这里。

    “元翁,这是卑职从季家搜来的一些公文和往来密信,季怀远的长子季昌宏身边有两个侍女,确系白莲教的匪人,请您过目!”

    “季昌宏,不是解元吗!”

    方从哲吃惊地接过书信,草草翻了翻,脸色格外难看,把东西塞到怀里,起身就往外面走。

    “元翁,该如何处置,还请您示下!”

    “不用了,你跟着我去见圣上吧,有什么事情,在君前奏对。”

    又要见万历啊!

    本以为上次就是最后一面了,没想到老皇帝还挺坚强的。

    张恪不敢多说,跟着方从哲,一路到了弘德殿。方从哲先进去了,不多时,小福子跑了出来。

    “张大人,万岁爷宣召呢!”

    张恪急忙跟着进去,到了弘德殿,里面的摆设和上次一样,不过人员多了不少,首先床边多了三个人,一个穿着龙袍的清瘦中年人,面皮姜黄,两腮无肉,显得格外憔悴,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同样是龙袍,脸色也不好看。

    不用问,这就是倒霉的光宗朱常洛,还有他的儿子朱由校。

    嚯!

    三代帝王,齐集一堂!

    张恪的小心脏不由得扑通通地敲起来,可要万分小心啊!

    在另外一边,坐着一位穿着凤冠霞帔的女人,年岁不算小了,但是浑身气度雍容,宛如一朵典雅成熟的牡丹!

    张恪暗暗盘算,这位多半就是被万历宠爱了一辈子的郑贵妃。天意弄人,皇位却被一个卑贱宫女的儿子抢去了,看到朱常洛父子,郑贵妃的心就在滴血!

    老太监陈炬依旧站在床边服侍,另外还有两个太医,肌肉紧绷,怒目横眉,一副随时抢救的模样。

    张恪只是扫了一眼,就急忙跪在了方从哲的身后,低下了头。

    足足沉默了半晌,突然一个悠悠的声音传来。

    “给首辅看座!”

    陈炬急忙搬过来绣墩,让方从哲坐下,首辅连忙谢恩。

    “张恪,你把头抬起来!”

    万历的声音,明显比上次更加虚弱!

    张恪缓缓抬头,顿时眼圈发红,万历比起上一次更加消瘦,脸上爬满了老年斑!

    “陛下……”张恪声音哽咽。两行泪流了下来。

    万历老眼朦胧,可是还能看清张恪低头抽泣,老皇帝心里暖呼呼的。他身边有儿孙,有妻子,有臣子。不过万历都清楚。这些人心里都有别的打算,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小子是对自己一片赤诚!

    “当了官,朕也耳提面命的教过了,可是你小子怎么不长进啊!朕本来还以为你是个稳妥的,竟然闹得满城风雨,你叫朕如何收场啊!”

    “小臣有罪!”张恪二话没说。匍匐在地上。

    方从哲人老成精,万历虽是责备,但是语气之中还透着亲切,看来张恪这小子真是圣眷在身啊!

    “陛下,臣以为张参将在处理事情之时。确实鲁莽,不过已经及时补救,还请陛下赎罪!”

    郑贵妃在一旁坐着,不停大量张恪,就是这小子把辽东弄得天翻地覆,心腹汪海林也被拿下了,郑贵妃肚子里都是邪火!

    “只是鲁莽吗,听说季大人领兵去了。他竟然大打出手,弄得京城大乱,就算再有理。以下犯上,也该严惩!”

    贵妃发话,方从哲可不敢多说。

    沉寂一会儿,万历才说道:“张恪,有什么辩驳的?”

    “陛下,的确是小臣鲁莽。请陛下治罪!不过……”

    “不过什么?”

    “小臣刚刚搜查了季怀远的府邸,季怀远的儿子季昌宏豢养两个侍女。确系白莲教所献,此二女窃取朝廷公文奏折。并且送过白莲教……”

    “什么?”

    万历挣扎着要坐起,陈炬慌忙扶住了他。

    “主子,千万别着急,别伤了龙体啊!”

    “伤就伤了吧,朕的大臣都成了白莲教的人了,朕愧对列祖列宗啊!”

    万历杜鹃啼血般低吼,浑浊的老眼流淌出伤心泪。张恪看着这位迟暮将亡的皇帝,不由得鼻子发酸,平心而论,万历对自己的确不错。

    “陛下,再好的粮仓都有被老鼠盗了的时候,不过无论怎么吃,也就是硕鼠而已,只要陛下愿意,小臣愿意当捕鼠夹子,把白莲教清理了!”

    “你?”郑贵妃冷笑道:“一个莽撞的毛头小子,还能对付白莲教,京城都被你弄乱了,要是天下也被你弄乱了,是想气死陛下吗?”

    万历听着郑贵妃的话,眉头微蹙,他把目光落在了儿子身上。

    “你以为呢?”

    作为一个不受喜欢的皇太子,朱常洛一直生活在万历的阴影之中,听到父皇叫自己,他浑身一颤。习惯性的偷眼看了看陈炬,又看看方从哲。

    “别看他们,你是朕的儿子,要有主见!”

    是不是听错了,父皇除了生气,怎么还有一丝期望!

    朱常洛似乎得到了某种鼓励,咬咬牙!

    “启禀父皇,儿臣询问了监军魏忠贤,他说季怀远恨不得治张恪于死地,张恪才不得不反击,据魏忠贤说,季怀远当时根本不给张恪辩驳机会!”

    朱常洛几句话,等于是抽了郑贵妃的脸,把她对张恪的指责给推翻了。郑贵妃有心发怒,可是万历竟然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朱常洛信心大涨,继续说道:“张恪熟悉白莲教,又善于领兵打仗,更难得他和京城的文武没有什么牵连,正是大刀阔斧,对付白莲教的不二人选!”

    说完之后,朱常洛又低下了头,他能感受到郑贵妃愤怒的目光,放在以往,早就吓得瑟瑟发抖,此时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撑住了。

    大殿里格外的沉寂,半晌万历才说道:“太子,既然你保举张恪,朕也信他,半个月时间,朕要看到白莲匪首的脑袋,你们下去吧!”

    万历说完,摆摆手。方从哲,朱常洛,朱由校,全都退出去。

    张恪顿时傻了眼,老子才是当事人啊!

    半个月!

    就算老子是神仙,也不可能办到啊!

    带着一肚子的委屈,张恪也只能退出了弘德殿。

    刚走到了外面,朱由校一把拉住了张恪的胳膊,把张恪吓了一跳:“长孙殿下……”

    “嘿嘿嘿,你叫张恪,字永贞,能打仗,还能写对联!”朱由校沉默一会儿:“我信你,一定能抓到白莲逆贼的!”

    能打仗,能写对联,就能抓到白莲教?张恪实在是没法理解未来皇帝的大脑构造。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臣一定竭尽全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弥勒下凡

    万历只给半个月时间,不是不想多给,而是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张恪他们从大殿退出来,万历浑身冒虚汗,躺在龙床上,没有一丝力气说话了。

    朱常洛虽然和万历关系一直很差,可是眼下他明白父皇的心思。他不想留下烂摊子给自己,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够学会处理事情,做一个合格的帝王!

    这是一场迈向帝王的考试!

    张恪自然猜到了端倪,只是朱家父子的考验,竟然把担子都推到了自己的肩头,上哪说理去埃譿 ” 。?br />

    朱常洛冲着张恪微微一笑:“永贞,这么叫你成吗?”

    “太子殿下抬爱,小臣受之有愧!”

    “当得当得!”朱常洛笑道:“父皇交代本王了,你替宫里立了大功,朕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朱常洛熬了这么多年苦日子,比起万历更加随和,难怪清流会拼死支持他。

    “太子殿下,一切都是微臣该做的!”

    朱常洛对张恪的恭敬非常满意,问道:“父皇交代的使命,能不能如期完成?”

    “难,难到几乎没法做到!”

    张恪毫不隐晦地说道:“只有半个月时间,白莲教的匪首在哪都不知道,要找出来,又要抓到,何等困难。说不定我们动手的时候,他已经趁机起事了!”

    “这!”

    朱常洛也傻眼了,要是白莲教的匪首藏在南方,来回都不止半个月时间,怎么可能抓得住!

    少年朱由校顿时着急了,气呼呼地说道:“张参将,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还在皇爷爷身边夸口,你想欺君吗?”

    是老子夸口吗?

    张恪真有心给这位长孙一个嘴巴子,当然他没有这个胆量。

    “太子。长孙殿下,臣说此事困难,但是未必没有希望!”

    “当真能行?”

    “能!”张恪索性也拼了,咬着牙说道:“没问题,不过要给我足够的权力!”

    方从哲一直默默听着,突然沉着脸说道:“张恪,你当真有把握吗?”

    “嗯,元翁,只要内阁,东厂。锦衣卫,还有京营,全都配合我,我有三成把握抓到白莲匪首。”

    “才三成啊!”

    方从哲恨不得暴打张恪一顿,大明朝最有权势的衙门都听你的,结果还只有三成机会,这不是逗人玩吗?

    可是转念又一想,换成了别人,只怕一成把握都没有。怎么和皇上交代啊!

    “好,张恪,我答应你了,不过要是办不成。你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方从哲急忙吩咐去了。

    ……

    或许算是第一次,大明朝的庞大机器终于整合到了一起,全力应付一件事情。张恪成了当仁不让成了头子。为了做事方便。朱常洛还特别以万历的名义,提拔张恪为都督同知,充任锦衣卫指挥使。另外又调拨了五千京营,并入张恪的部下。当然这都是临时任命,半个月之后,还是要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不过就算是如此,张恪浑身的血液沸腾。

    看看他手下都是谁吧?

    司礼监秉笔张晔,京营监军魏忠贤,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兵部尚书黄嘉善,刑部尚书黄克缵,内廷外廷,一水的部堂级别的人物,就算是首辅方从哲都没有这个幸运!

    这些巨头就像是大山一样,压在了张恪的肩头。

    “诸位大人,诸位公公,小子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没发和大家相比,这一次对付白莲教,还请大家看在大明的份上,能够通力合作,服从安排!”

    “永贞,你不用多说了!”张晔笑道:“咱家代表宫里表个态,老祖宗已经吩咐下来了,鼎力支持,务必要尽快捉拿白莲匪首。”

    黄克缵也笑道:“张恪,你出的整训的点子就不错,京营没有动乱,就抓到了大批的白莲匪类。我相信你的才智,放手去做吧!”

    张恪感激地拱拱手,随即面色严峻起来。

    “诸位,圣上只给了半个月时间,白莲教徒千千万万,我们若是按照常规办法,一点点的顺藤摸瓜,是万万做不成的,必须出奇制胜。我研究过了,白莲教在京城主要发展贫苦的军户,匠户,流民。这些人吃不上,穿不上,才会被白莲教蛊惑!而出了京城,白莲教下手的就主要是漕运工人,这些人抱团,作乱的时候有战斗力。”

    张恪当然不是信口开河,李自成起义的时候,核心老营就是旷工,至于后世的太平天国也是以旷工为主。

    说到底工人的组织性就是比农民强!

    骆思恭对张恪还有些轻视,可是听他一开口,顿时就知道这个年轻人的不凡!他们锦衣卫总结了多少年的经验,竟然被他一语道破。

    黄嘉善忍不住问道:“张大人,就算白莲教的匪类藏在运河之上,可是南北运河几千里长,沿途百万人口,该怎么调查?”

    “哈哈哈。黄大人,我们不去调查,而是逼着白莲教的人自己跳出来!”

    黄克缵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想怎么做?”

    张恪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我想切断漕运!”

    什么!

    一下子所有人都炸窝了,开玩笑,漕运就是大明的生命线,京城百姓,九边的士兵,全指着运河的粮食,要是切断了漕运,不用对付白莲教,大明朝自己就完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黄克缵把脑袋晃得像是拨浪鼓,其他人更是一脸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神情。

    “听我说完,所谓切断漕运,只是一个假消息而已,最多不过三五天时间,为的给白莲教造反制造机会。试想,白莲教探查圣上的龙体,他们多半是想借着改朝换代的时候作乱。我们索性先帮着他们把造反的机会制造出来。只要听到漕运断绝的消息,运河上百万劳工势必人心浮动。白莲教一定会趁机蛊惑人心,扯起反旗。到时候我们再果断出击。一举擒拿白莲匪首!”

    等张恪说完,在场的众人也不免陷入了沉思,平心而论,这招引蛇出洞实在是太棒了,也是唯一快速擒拿匪首的方法。

    不过就像特效药一样,后遗症同样惊人。如果漕运断绝的消息传出去,所有工人都跟着造反,大明朝就真的完蛋了。

    再有就算一切如同预期,可是白莲教要是遍地开花,没有两三年时间。别想彻底摆平,到时候大明也会元气大伤。

    “诸位,我知道你们的担忧,短期停止漕运,大多数的工人还不至于造反,白莲教也来不及煽动。造反之后的平叛,必须又快又狠,发现快,反应快。这就需要东厂和锦衣卫的消息,打得狠,一招致命,这个交给我了。我愿意带领义州兵为先导。一鼓而定!”

    对于义州兵的战斗力,那是不用怀疑的,在场众人互相看了看,如果真能按照张恪设想的那样。的确是不错的主意。

    黄嘉善问道:“张恪,关键就在于白莲教造反之后,你的义州兵能不能顶用!若是拖延下去。我们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黄大人请放心,白莲的匪类还能比得过建奴吗?”张恪说得铿锵有力,在场众人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轻松。

    ……

    “好好给老子干活,说你呢!老家伙,给我快点!”

    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客商,挥起鞭子,狠狠抽在了工人的肩头,打出了一条血痕。老头疼得浑身一颤,摔在了地上。

    顿时几个年轻工人就不干了,横眉立目,“你娘的是不是人,给你干活,不是你的牲口,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啊?”

    “对,再打人,我们给别人卸货去!”

    客商毫不在乎,冷笑道:“有本事去吧,老子才不愁找不到人!告诉你们,朝廷要把漕运停了,转走海运。虽然还从天津卫进来,但是山东南直隶,多少力巴都要北上!你们别瞧不起牲口,到时候你们还不如牲口呢!”

    “你,你骗人!”工人惊骇地说道。

    “嘿嘿嘿,不信啊,告示就贴在漕运衙门的外面,随便看去!”

    几个工人全都傻了,一个人中年人狠狠一跺脚。

    “朝廷真狠啊,娘的,不给人活路!”

    “大哥,我不信,咱们过去看看,别让这家伙骗了!”

    几个工人撒腿向漕运衙门跑去,南方的客商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地诅咒道:“贼胚,看也是白看,以后你们都得没饭吃,都要饿死!”

    工人跑到了衙门外面,此时已经沾满了人,大家都在伸脖子看着,多数工人不识字,只能听别人念!

    “怎么回事,漕运真的停了?”

    “嗯!”识字的工人默默走出人群,蹲在地上嚎咷痛哭。

    “娘儿,孩儿不孝,没法挣钱了,您的病没救了!”一个工人哭,其他人也跟着哭,祖祖辈辈都指着运河活着,突然漕运停了,难道让他们都喝西北风吗!

    “官老爷啊,他们就不能宽限些日子,好歹让我们找个糊口的活儿……”

    “嘿嘿嘿,官的心都是黑的!”一个四十几岁的人对着工人大笑道:“你们要是指着官老爷发善心,只怕死路一条!”

    “先生,您这话什么意思?不指望官老爷,还指望谁啊!”

    中年人哈哈一笑,用手指天,神秘兮兮地说道:“明尊降世,弥勒下凡,救苦救难的菩萨来了,只要跟着我,你们就是吃饱喝足,妻妾成群!”

    正说着话,突然从他的身上涌出一股奇异的香味,渐渐的身后涌出了无数的金光,耀人眼目!

    “真是佛爷啊!”工人喃喃自语,热泪盈眶地跪在了地上,激动地说道:“有救了,真的有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卢象升(元宵快乐)

    “七哥,这次是锦衣卫弟兄们的翻身之战,要告诉世人,锦衣卫不光会抓人整人,还会刺探情报,报效朝廷。不指望一次行动能扭转天下人的看法,但是至少要在新君的心里留下印记!”

    朱七面对着锦衣卫的诸位太保,耳边不由得想起张恪的叮咛。

    锦衣卫的名声太臭,他们几位太保都为平安收场绞尽脑汁,改朝换代的时候,一步走错,粉身碎骨,一步走对了,就鸡犬升天!

    朱七想到这里,冲着其他在京的八位太保拱拱手。

    “诸位哥哥兄弟,废话不多说了,能不能及时剿灭白莲教,就看咱们能不能最先刺探到情报!咱们不光是为朝廷办事,也是给自己办事,为了脑袋拼一把!”

    其他几位太保一起点头,说道:“老七说的没错,咱们锦衣卫的起落都捏在主子手里,下位主子看起来是喜欢文官的,咱们要不好好展示一下本事,只怕要被踩到泥里面了!”

    朱七笑道:“大哥说的太好了,咱们马上就要动起来。张恪已经推演过了,既然白莲教有意图谋京城,他们的主力应该在北直隶和山东之间的运河两岸。咱们立刻飞鸽传书各地,然后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往南赶,每个人负责一百里长的运河,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上报!”

    “好嘞!”

    几位太保拱手告别,他们当即换上了寻常的衣服,骑上快马,以最快速的速度离开了京城!

    八大太保走了,朱七也没有闲着。他请来了魏忠贤,两个人带着二百精锐锦衣卫,即刻前往通州。

    北通州正是大运河的终点,也是漕帮总坛所在地。运河上的事情肯定瞒不过漕帮,白莲教大肆拉拢运河上的工人民夫。对漕帮也是一个冲击。

    拉拢一切能拉拢的力量,才能最快速的消灭白莲教。这种和帮派打交道的事情,满朝的文武是做不了的。不过未来的九千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张恪十分相信魏忠贤的本事,他加上朱七,绝对是无往不利!

    安排妥当了情报的事情。张恪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整军上面。

    说到底还要在战场上见真章,必须有一支足够强大的铁拳。除了不到四百的义州老部下之外,就只能从京营下手。

    兵部尚书黄嘉善特意挑选了三个悍将给张恪,其中两位副将分别叫做许三全,魏德胜。还有一位刚刚提拔上来的游击将军,叫做满桂!

    仅仅凭着游击的身份,就能得到黄嘉善的推荐,这个满桂的确有过人之处!他身材雄壮,武艺过人,尤其是马术,更是无人能比。

    张恪见到了满桂之后,颇为惊喜!如果没有猜错。这位就是赢得宁锦大捷,在崇祯二年,勤王之战中壮烈殉国的大英雄。大豪杰!

    满桂是绝少敢在野战之中,和满清硬碰硬的猛人,对付区区白莲教,当然不在话下。

    几个人聚集在一起,许三全和魏德胜率先说道:“张大人,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挑选了三千勇士,另外又挑选出最好的铠甲和武器。咱们的弟兄就是狮虎,区区白莲教根本不在话下!”

    张恪满意点点头。京营虽然废柴,但是对付杂兵还是够了。

    “满将军,战马准备怎么样了?”

    “大人,卑职无能!”满桂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说道:“卑职只弄到了四千出头的战马,其中还有一千多匹老马,不能打仗。”

    满桂倒是实在,张恪却皱起了眉头。

    “满将军,没有战马,咱们可没法快速出击,没法对白莲教一击必杀!”

    满桂黑着脸,气呼呼说道:“我有什么办法?老子手下就这么多的战马,让我上哪弄去!”

    许三全见满桂顶撞张恪,立刻责备道:“满将军,张大人是受了上命,我们要服从!”

    “哼!”满桂冷哼一声,竟然扭头就走,好不给张恪面子。

    “你给我站住!”魏德胜一把揪住了满桂的袖子。

    “满疯子,你要是走出这个门,就等着朝廷治你的罪吧!”

    “治罪就治罪!老子才不拍你们呢!”满桂冷笑道:“你们抽调士兵,弄盔甲兵器,都好办,可是老子弄战马,谁愿意给老子!人家一个个都比我官大,说话还不顶一个屁!”

    张恪眉头紧锁,历史上名声越大,脾气越大!

    “满桂,国事为重,你不要耍脾气,有什么难题,和本官说,本官去解决!”

    “好!我满桂就实说了,京营的好马都在各个勋贵将领手里,给他们的家丁用了。你有本事向他们要吗?”

    “哈哈哈哈!”张恪顿时一笑,一点不在乎地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满桂,我这有份名单,你拿着过去,谁不给战马,你就把名单亮出来!”

    张恪说着将一个大信封扔到了满桂的怀里,满桂一脸的疑惑。

    “哈哈哈,你放心去吧,谁敢不答应,老子就把他送到诏狱去!”

    满桂带着疑惑退下。

    许三全和魏德胜一听诏狱两个字,心里头打起了小鼓儿,变颜变色。

    张恪冷笑道:“京营出了一堆白莲教,你们当朝廷不会问罪吗?好好干,立了功,非但不会被牵连上,还能飞黄腾达,要是谁敢不尽心尽力,就办一个白莲同党!”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誓死追随!”

    ……

    天津,兵备衙门。

    秦仁秀是楚党领袖官应震的老乡,刚刚晋升天津兵备道。秦大人文采风流,又处在富庶之地,身边聚集了一大批的文人名士。

    平时在一起高谈阔论,开怀畅饮,好不快活。这天秦仁秀依旧将自己的好友都找了过来。又请了一个江南的戏班子,给他们唱昆腔小曲。

    从下午,一直到掌灯,秦仁秀才躺下休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一阵乱响,师爷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码头闹起来了?”

    秦仁秀醉眼朦胧地问道:“什么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人。那帮工人闹事,他们说什么不能停了漕运,要找衙门理论。您快想个主意吧,不然闹到衙门来了!”

    秦仁秀得意地一笑:“怕什么,我就说方从哲脑袋坏了。漕运岂是能轻易停的!让力巴闹吧,闹得天塌地陷,有高个子顶着,着什么急!”

    秦仁秀像是赶苍蝇一样,不耐烦地赶师爷出去。

    师爷无奈,只好退出来,差不多又过了两三个时辰,到了半夜时分。

    漕运已经停了四天。工人们几乎都饿肚子了。

    天津的运河两岸灯火通明,无数工人、民夫、水手站在了运河两岸,有大量穿着土黄衣服的壮年人在人群之中来回穿行。

    突然有人爬上了一艘大船的桅杆。抛下了两幅大字。

    明尊降世,弥勒下凡!

    在场的工人全都大吃一惊,不知所措,那些黄衣人就喊道:“不要乱,都听教主讲话!”

    有个中年人在人群簇拥之下,到了人群中间。

    “诸位弟兄们。在下是清水教的副教主,我叫王森!朝廷无道。断了大家的生路,赃官想要我们的命。大家能忍吗!徐教主已经领着天兵天将去攻打兵备衙门啦!”

    工人们一听,全都浑身一震,王森继续说道:“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跟着我,杀光狗官,杀干净世上妖魔邪祟,杀出个净土世界!”

    “杀!杀!杀!”

    人群中的黄衣人大声喊道,其他的百姓也不由得被喊声惊动,全都跟着喊起来,声震天地!

    庞大的人群,汇聚成一股洪流,向着兵备衙门涌去。

    ……

    “你们大人呢!”

    “你是什么人”

    “张开狗眼看看!”

    师爷瞪大了眼睛,只见腰牌上斗大的四个字:北镇抚司!

    “是上差!”师爷腿一软,差点摔倒。“上差,有什么吩咐?大人醉酒了,还在睡觉呢!”

    “什么!”大太保王龙一把揪住了师爷的衣服,厉声说道:“告诉你们大人,白莲教要造反了!猫尿什么时候都能喝,耽搁了平叛大事,要他的脑袋!”

    白莲教!

    师爷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衙门里跑!

    正在这时候,街道两边突然都是火把,有人大喊着:“杀啊,别放过狗官,杀光他们!”

    “大哥,这怎么办?”锦衣卫们惊慌失措地问道。

    王龙咬了咬牙,“秦仁秀是个饭桶,怕是挡不住白莲教,咱们赶快通知张大人!”

    三更半夜,天津卫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火光,白莲教的贼匪拿着刀枪,大肆砍杀,宛如人间炼狱。

    王龙带着锦衣卫好不容易冲出了北门,向着疾驰而出。

    “狗官,别想跑了!”

    白莲教的人在后面紧紧追赶,八个锦衣卫的弟兄互相看了一眼,顿时停住了战马。

    “大太保,您赶快回京吧,小的们挡一阵!”

    王龙回头看了一眼,火把遍地,少说有几百人追来,留下就是死路一条,可是这些兄弟没有任何退缩!

    “好兄弟,你们的家人都交给我了!”

    八个锦衣卫弟兄淹没在了白莲教的人群当中。王龙含着泪,转身就跑,一路向着西北而来。跑到了天光放亮,王龙浑身都湿透了,战马也在不停地颤抖,人和马都到了极限。

    王龙不得不仰天叹息:“到底不比年轻人了!”他拍了拍战马的大脑袋,低声说道:“兄弟,再跑一会儿!”

    嗖!

    从草丛中飞出一支箭,正好钉在了王龙的软肋,大太保痛呼一声,摔在草丛中。用手一捂伤口,全都是鲜血!

    “娘的,老子纵横一辈子,阴沟里翻了船!”王龙咬着牙,抽出了绣春刀。

    “来吧,你们有多少人,老子都不怕!”

    五六个白莲教徒拿着刀枪,冲了上来,他们一个个就像是闻到鱼腥的小猫一样,得意地狞笑。

    “明尊教主说过了,杀了狗官,可以登临极乐,兄弟们上啊!”

    “放屁!”

    王龙猛地跃起,一招力劈华山,一个白莲教徒仓皇举刀,结果被王龙劈断,刀锋下去,脑袋被劈成了两半!

    一招毙敌,其他人都都吓了一跳,这家伙都受伤了,怎么还怎么凶猛!

    两个白莲教徒咬咬牙挺着长枪刺过来,王龙奋力挥刀,一招海底捞月使出,一条枪头被砍下。

    可是这一招用力太猛,伤口牵动,鲜血顺着肋下冒出,王龙痛得闷哼一声,另一条枪竟然没有劈开,枪尖正好刺在了肩窝。王龙身躯倒退五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狗官完蛋了,弟兄们都上啊!”

    其余的白莲教徒全都涌了上来,纷纷举起刀枪。

    嗖嗖!

    两支箭突然射来,两个白莲教徒喉咙被射中,倒在地上。变起突然,其他人来不及反应,一个年轻人纵马冲了上来。

    “卢象升在此,都受死吧!”(未完待续)

    ps:大家多吃元宵,多添福气!年也过完了,小的会加倍努力的,爆发不远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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