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屠杀盛宴
自从宣布漕运停止,短短四天时间,京城的粮价疯长了三成,不光老百姓叫苦不迭,就连底层官员也都受不了了。
大明的俸禄可是出奇的低,落到清水衙门的官员简直就是后娘养的。日子越过越难,大家伙怨气冲天,六部九卿高官也不敢泄露秘密,只能打着侍奉皇帝的旗号,躲在内阁值房。
民间的压力,官场的压力,宫里的压力,最后全都汇集到了张恪身上。
平心而论,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真不容易!
张晔拍了拍张恪的肩头,笑道:“永贞,老祖宗吩咐下来,给你十万內帑,都给弟兄们发了吧!京营的这帮人,不喂饱了,是不可能干活的!”
十万银子不多!
不过万历已经昏过去,陈炬私自支用內帑,一旦捅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张恪是真没有想到,这位老太监能这么帮自己!
“张公公,替小子多谢陈公公,日后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
“嗯,咱家会告诉老祖宗的。”张晔笑道:“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平定白莲教,首辅已经说了,漕运最多断八天时间,要是超过十天,各地烽火连天,他就承受不住了!八天!永贞,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我十足没把握!”张恪无奈地苦笑:“我们把机会制造出来,还要看白莲教上不上道啊!”
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外面脚步声响起,张恪猛地抬头,来的正是魏忠贤!
“九。额,魏公公,您怎么来了?”
“久?不久!”魏忠贤笑道:“咱家和朱七去了通州,和漕帮的几位老人都谈了,漕帮答应帮着朝廷!”
魏忠贤说完。一摆手,身后转过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
“这位是漕帮的雀堂长老,运河之上,什么消息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正好缺情报呢,张恪眼前一亮。
小老头拱手说道:“小人安重阳,给大人请安!”
张恪笑道:“安先生。你可知道白莲教的事情?”
“这个……”老头面露难色。
张恪知道自己问得唐突,急忙说道:“安先生,您放心,朝廷不会追究你们和白莲教的过往的,只要能提供白莲教消息。就是大功一件!”
“小老儿可不敢要什么功!”安重阳急忙说道:“小老儿是大明的子民,理应替大明效力。以往的确没有听说过什么消息,不过最近有不少青壮汉子,都往天津聚集,或许大人能查出什么东西!”
不好!
天津可不光是运河的重镇,更是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基本上都是用来支应辽东的。要是天津落到了白莲教的手里,他们就掌握了米山面山。想要对付只怕就更困难了!
“安先生,你确定白莲教的人都在天津吗?”
安重阳面对着张恪吃人一样的目光,吓得倒退了两步。
“大人。小老儿只是猜测,不过天津卫的确去了很多人!”
要想起事,就离不开人。
平心而论,就算自己是白莲教,也会攻击天津这个战略要地。比京城容易打,粮食储备又多。影响力也足够大!
张恪渐渐下定了决心,厉声说道:“传我的命令。全军集合,立刻开拔!”
张恪也不想在京城等了。许三全,魏德胜和满桂全都赶了过来。一见面满桂就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果然厉害,满桂拿着名单,横行霸道的家伙都成了秋后的茄子,老老实实把军马交出来,临走还问我,要更多,他们也有办法!卑职一共弄到了一万一千多匹战马,足够每人三匹了!”
满桂说完之后,一躬到底,说道:“满桂无知,冒犯了大人,请大人原谅!”
满桂最敬重有本事的人,他之前被调动京营,作为一个外来者,他被一帮勋贵联手欺负,憋了一肚子怨气。张恪把那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满桂自然真心敬佩张恪。
“满将军,你就不用客气了,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好,大人,满桂没有别的,就是喜欢杀人,但愿白莲教的逆贼能扛得住我的大刀!”
……
万马奔腾,千军鼎沸!
张恪率领着义州兵在最前面,许三全和魏德胜领兵押后,至于满桂则是在两翼警戒。人马浩浩荡荡,过了通州,向天津进发。
闷热的天气,跑出没多远,士兵们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沉重的盔甲压得大家喘不上气。京营的队伍渐渐的有些散乱,许三全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老魏,看到没有。”
顺着手指方向看去,义州兵还在全速前进,队伍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每个士兵挺直了腰板,顾盼之间,注视着两旁的敌情,仿佛随时能够出战一般。
“哎,咱们败得不冤!”魏德胜叹道:“张恪这小子练兵打仗都是好手,又有那么多的大人物和他交好,咱们以后可要好好交下这个朋友。等到他飞黄腾达的时候,咱们也沾点光!”
大军快速前进,迎面突然飞奔来一驾马车,赶车的车老板站在车辕上,拼命地抽打牲口,也不怕摔下去。
满桂带着人马迎了上去。
“喂,你是干什么的,朝廷官兵路过,赶快闪开!”
车老板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听到官兵,立刻大喊道:“快带我去见你们的大人,我有要事禀报!”
满桂带着年轻人,还有他的马车到了张恪面前,拱手施礼。
“学生卢象升,见过大人!”
还是个读书人!
张恪正打量这个年轻人,他身材魁梧,一身的短打。背着弓箭,手里拿着宝剑。五官如同刀砍斧剁,阳刚坚毅,一团的正气。
卢象升?
莫非是他!
张恪立刻觉得心跳加速,血液沸腾!算起来明末的名将并不多。卢象升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之一。他手下的天雄军更是建奴的克星,只是可惜,在明末的酱缸之中,英雄注定都要悲剧的!卢象升战死在了巨鹿,一腔热血,洒在沃土!
当然此时的卢象升还很年轻。神采飞扬,浑身上下透着强烈的自信。
卢象升也有感于张恪的年轻,他愣了一下,说道:“大人,学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在进京的路上遇到一伙贼人,他们追杀一个老年武士,学生杀了四个贼人,救了老者!”
说话间,卢象升把一个腰牌托在了手里。
北镇抚司!
是锦衣卫的人!
张恪急忙下车,撩开帘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刺鼻孔。抬头看去,吓得脸色铁青!
“大太保。你怎么受伤了!”
王龙听到了张恪的呼唤,他勉强睁开了眼睛。
“是张兄弟,白莲逆贼在天津动手了。兵,兵备道,秦,秦仁秀,是个饭,饭桶!”
王龙一字一顿。忍受着莫大的痛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张恪强忍着悲痛,趴在他的胸前听着。
“张。张兄弟,为,为大明,而死,我,我死而无……憾……”
不管他曾经做过多少事情,这时候的王龙就是一个英雄,就是锦衣卫的骄傲!
“王大哥,你放心吧,等着我平定了白莲教,一定给你树碑立传,让锦衣卫的弟兄都记得你!”
王龙已经说不出话了,勉强点头,软肋和肩窝的伤口不停冒血,大太保五官抽搐,喷出一口血,死去了。
张恪拳头攥得咯咯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大太保的尸体看好了!”
一转身,上了战马,张恪厉声说道:“走,跟着我杀白莲教!”
“慢!”卢象升大声说道:“大人,卢某愿意随大人杀敌报国,还请大人准许!”
张恪看了他几眼,卢象升的心扑通通乱跳。
“去,给他一身铠甲!”
卢象升慌忙拜谢,穿好了稍显紧凑的甲胄,卢象升的血液就沸腾起来。似乎这些年他都在等着这么一刻!
打马飞扬,在疆场驰骋,这才是男儿大丈夫的去处!
果然在天津造反了,张恪深知时间的宝贵,一定要在白莲教裹挟大量百姓之前,把他们解决掉。
张恪也不管什么了,义州兵都生长在边地,训练充足,比起京营要快了不少。一路猛冲,大约距离天津还有三十几里。
一路狂奔,卢象升竟然没有被甩下,死死地跟着。突然前面出现了数百人,乱哄哄的一大片,正是追杀王龙的那些人。他们还没来得及撤回天津,一看到追兵杀来,纷纷列队迎战。
卢象升还想跟着军队冲击敌阵,大杀大砍,哪知道张恪的部下竟然全都下了战马,迅速排成了方阵,严阵以待。
白莲教徒草草集结在一起,呐喊着冲过来。义州兵冷静的像是兵马俑一样,默默注视着他们。
到了一百步,前排的火铳手单膝跪地,挺起黑乎乎的枪口。
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
“射击!”
张恪一声令下,阵地上白烟弥漫,就听到白莲教徒痛苦的嚎叫,第一批射击之后,快速退到后面,三段击完美地打出来。
卢象升站在了高处,嘴巴张得合不上了。
炽热的铅丸打在了没有任何防护的血肉之躯上,肢体满天飞,到处都是刺目的红色。三轮射击,白莲教死伤至少在七八十人。满地的肢体,横流的血水,把眼前的土地都染红!
他们都被吓傻了,义州兵却毫不客气,继续开火,更多的白莲教徒像是麦子一样倒下去。
目睹这一切的卢象升只能摇头叹道:“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海战术
白莲教徒差不多有五六百人,数量比义州兵要多不少,卢象升本以为会拖延一段时间,甚至两军会白刃拼杀。
他情不自禁地擦拭自己的宝刀,卢象升膂力过人,平时练功使用的大刀竟然到136斤,相比之下,关公的青龙偃月刀黯然失色。
当然这次进京准备科举考试,卢象升只带了一把64斤的斩马刀,救大太保王龙的时候,他就用这把刀砍了三个白莲贼人。
“来吧,好好大杀一场!”
卢象升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冲进白莲教的阵中,大肆杀戮。可是真正的战斗却让他目瞪口呆,根本没施展的机会。
铺天盖地的贼人冲来,义州兵只用最简单的一招,火铳手不停的叩响扳机,射击完毕之后,立刻退后,后面的人跟上来,就这样简单重复。
整个战场只能听到震耳欲聋的火铳声,硝烟弥漫,遮蔽了眼睛。
透过硝烟,白莲教的匪徒成片成片的倒下去,简直比割麦子还容易。一个壮硕的大汉,光着膀子,手里拿着一把大铁斧,疯狂的冲上来。
他越过水沟,奋力向前跑着,距离军阵还有五六十步,突然身躯一震,铅丸击中他的小腹,顿时皮肉炸开,内脏从拳头大小的伤口涌出。
大汉五官抽搐,勉强低头看到了腹部狰狞的伤口,身躯一晃,就摔倒在地上。
还有人比他更加凄惨,脑袋被炸飞,肩膀被打碎,成片成片地倒在地上。鲜血顺着水沟流进了两旁的麦田,浓稠地味道弥漫在空中。
白莲教的贼匪根本无法突破到五十步,就仿佛一条生死线挡在那里,冲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这就是火铳的力量!
卢象升握着大刀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他苦心练武多年。可是人再快能比得过铅丸吗?当初他还以为对戚家军的赞许有夸大的地方。可是现在一看,才知道火铳的犀利!
只是心中纳闷,既然火铳这么厉害,辽东为什么接连失败?
卢象升苦心地思索着,张恪则是全神贯注地指挥战斗。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白莲教数百年来。起义不断,绝对不可小视。经过战斗,张恪渐渐有了把握,的确白莲教比起明军更加拼命,但是他们装备太差。全凭着血气之勇,远远不是义州兵的对手。
战斗不过一刻钟,就有上百的白莲教徒倒在地上,其中大部分是身着黄衣的士兵,他们是白莲教的精锐,其余的只是打酱油的。
随着死亡的增加,打酱油的从狂热之中清醒,变得裹足不前。
“别浪费时间了。攻击!”
得到了命令,率先冲出去的就是夜不收,他们仗着骑兵的速度优势。果断插向了白莲教的后方。
正面的火铳手踏着整齐的步伐,不紧不慢,像是一面大山压了上去。
有些白莲教贼匪还不服气,掏出朱砂黄纸的灵符,手舞足蹈,贴在了身上。
“明尊保佑。刀枪不入!”
“金刚护体,刀枪不入!”
……
吴伯岩看着这帮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弟兄们。咱们就是沙场的神,他们的狗屁神佛保佑不了他们!射击!”
啪啪啪!
枪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家伙胸前中了三枪,其中一枪正好射中了黄纸,繁复的图文没有任何的力量,筋锻骨折,断裂的肋骨插进了心包,当场倒地死亡。
“杀!”
伴随着喊声,夜不收的马刀劈在了白莲教徒的身躯之上,砍瓜切菜一般,瞬间就有十几个人被砍倒。
两面夹击,残酷地杀戮。浓烈的血腥,让白莲教徒猛然惊醒,他们丢下兵器,亡命逃窜。
他们想跑已经晚了,满桂指挥着更多的骑兵从两翼冲上来,把白莲教徒围在了中间。
“无生父母,真空家乡!”
伴随着绝望的吼声,白莲教的人淹没在铁骑之中。
收尾的工作都给了满桂,义州兵立刻开始清查,己方无人牺牲,只有三个伤员,其中两个还是在田间地垄奔跑扭伤了脚。至于另外一个,则是火铳爆裂,炸掉了半个手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在工业化时代,照样有次品,更何况是人力呢!义州的火铳最多只有九成五的优质率,至于会不会拿到残次的火铳,就只能看运气了。
不过就算如此,士兵们也丝毫不在乎!像这样的伤员回到义州之后,会被安排到田庄,或是管理屯田,或是训练民兵。总之衣食无忧,甚至有些人还淡淡地羡慕他们!
“张大人,您的部下当真让学生大开眼界,恐怕当年的戚少保也有所不如啊!”
张恪慌忙摆手,笑道:“卢先生,你太高看我了,义州兵训练不到一年,火炮,马车这些比起戚家军都差多了。”
张恪嘴上谦虚,不过他的意思还是很明白,只有有足够的时间,把短板补上,义州兵未必不能超越戚家军!
这时候许三全和魏德胜也都赶了过来,一见遍地的尸体,两人的眼里都露出了惊骇。
五六百人!
一刻钟多一点,就被轻松干掉了,屠杀也没有这么快啊!
“张大人,我们服了!”
张恪笑道:“两位将军,不是张恪多厉害,实在是白莲教太菜了。有功大家立,不知道你们二位愿不愿意作为先导,攻击天津?”
许三全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再看看完好无损的义州兵,顿时心思活络起来。他在副将的位置上蹉跎了十多年,武将升官和文官不一样,能立功,像张恪这样迅速蹿升到参将。也没有人敢说什么,要是没有功劳,几十年原地不动也没有什么意外!
白莲教可不比建奴那么凶悍,正是刷功劳的好时候。
许三全正要答应,魏德胜却抢先说道:“大人。杀鸡不用宰牛刀,卑职在前面冲锋,有什么难啃的骨头,再请大人帮忙!”
魏德胜说着,飞身上马,一溜烟就跑了下去。
许三全顿时眼珠子通红。好事哪能都让老魏抢去,急忙紧紧相随。
三千铁骑亡命狂奔,京营这些人打顺风仗还是不差的,尤其是有了义州兵做榜样之后,他们根本看不起白莲教。
让他们冲在前面。也正好给义州兵休息的时间。
“吴伯岩,岳子轩!你们告诉弟兄们,不要轻敌冒进,白莲教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一定有杀手锏!咱们和魏德胜他们拉开二十里的距离,相互照应着!”
……
天津城内,兵备衙门。
大堂的正中间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面皮白净。斯斯文文,任何人看到他,都会想到教书先生。而不是白莲教的匪首!
其实这么想也有道理,徐鸿儒和朝廷玩了二十多年的捉迷藏,大部分时间他都装成了教书先生,在世家大户,甚至官宦之家教书。
就算遇到了搜捕,谁也不敢玩大户人家去找。
徐鸿儒就这样安然地藏了二十多年。不过他再也不想藏下去了!白莲教积累了足够的力量,昏庸的明廷竟然要停止漕运。上百万的工人力巴没了活路!
简直是天赐的良机,徐鸿儒哪能放过!夺了天津还不够。他要一直杀到京城!
在他的对面坐着老朋友王森,此时这两个老搭档,互相盯着对方,都忍不住大笑起来。王森先说道:“教主,天津已经落到咱们的手里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天津还存着五十万石漕粮,足够吃半年的了!”
“半年?”徐鸿儒顿时狂笑道:“到时候咱们怕是打到紫禁城了!”
笑过之后,徐鸿儒突然说道:“王兄,漕帮那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一起动手?”
王森摇摇头:“教主,我和漕帮的青龙堂长老联系了,他们含糊不清,只说运河太长,他们人马分散,集中不起来!”
“哼!他们是首鼠两端,想等着时机到了再出手!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些年我圣教拉拢了大批的京营,狗皇帝的军队调动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徐鸿儒正在说着,突然外面脚步声响起,有人冲了进来。
“教主,大事不好了,狗皇帝的兵杀来了!”
“什么?”徐鸿儒一下子从座位上蹿起。
“怎么回事,王兄,贤侄为什么没传消息过来?”
王森也瞪大了眼睛,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落到了张恪的手里。
徐鸿儒失望地看着王森,愤恨地跺跺脚,“哼,本教主才不会怕狗官,随我出去!”
……
魏德胜和许三全一路上带着人马,狂奔猛攻,遇上的零星白莲教都被他们碾碎,一直杀到距离天津城不到五里。
魏德胜豪气干云,大声吼道:“弟兄们,跟着我一鼓作气,杀进天津城,首功是咱们的!”
他一马当先,天津城外的白莲教徒众多,魏德胜一头撞进去,其他人也都跟着。
顿时天津城外喊杀震天,明军冲进了白莲教的队伍之中,砍瓜切菜,一刀下去,竟然能砍下两三个脑袋,魏德胜血脉喷张,他从来没有杀得这么痛快过!
不过魏德胜没有注意,他砍杀的多数都是运河上的民夫,甚至是老弱病残,至于那些穿着黄衣的教徒则是死伤有限。
许三全来的稍微晚一点,他就发现白莲教的人不停的涌出来,就像是蚂蚁,数不清,杀不尽。渐渐魏德胜和他的部下都变成了人海里的孤岛,随时有淹没的风险。
面对着密密麻麻的人海,许三全头皮发麻,暗暗叫苦:“老魏,我怕是没法救你了,就看张大人能不能行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破阵
站在一处高坡上,张恪拿着千里眼眺望天津城下的战斗,一看之下,张恪顿时就皱起眉头。 只见白莲教的人马分成一个个战阵,人数不一,有的多,有的少,全看领队护法和堂主拉人的本事。
总体上白莲教徒有四五万人,而且不断有人加入,人马像是滚雪球一样变大。在战斗的时候,他们把裹挟的百姓,还有运河的民夫船工,甚至天津的百姓安排在最外面,充当消耗官军的炮灰。
等到杀入军阵之后,那些黄衣的白莲教精锐就冲上来,趁着力气消耗的时候,大杀大砍,和官军拼命。同时那些百姓渐渐得退到外面,重新充当人墙,阻挡官军继续攻击。
看起来白莲教已经筹划了很久,战阵运用相对娴熟,进退颇有些章法。
许三全,满桂,卢象升全都站在了张恪的身后,观察着敌情。一个个越看越犯难,被围困在里面的魏德胜所部被切成三伙,不得不各自为战,眼看着两个规模比较小的随时都有被吞没的风险,魏德胜也是勉强支撑。
许三全先说道:“大人,都是卑职无能,只是如此战阵,卑职冲进去,也是泥牛入海,无济于事!”
“哼!”满桂冷哼一声:“许大人说得轻巧,魏大人刚刚冲进去的时候,就是如此吗?你要是当机立断,魏大人说不定就出来了,这一千多弟兄也就不用身陷险地了!”
满桂毫不容情,许三全毕竟是老兵油子,顿时冷笑道:“满将军,说得轻巧,要是我和魏大人一起被困住怎么办?再说了,你统领的是骑兵,不尽快冲上来,还有脸埋怨我!”
“你!”满桂说不过许三全。举起拳头就要打。
“好了!”
张恪爆喝一声:“到了战场上都是兄弟,你们这样吵吵闹闹,不用白莲教动手,自己就乱了。”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牢记!”许三全见机得快,急忙认错。
满桂还不服气,大声说道:“张大人,不是我满桂的错,全都怪……”
“不要说了!”张恪的手按在了剑柄上面。
这把剑可不是寻常的东西,乃是太子朱常洛亲自挂在张恪的身上。万历病重。已经来不及授予尚方宝剑,这把太子赐下来的宝剑比起尚方剑一点不差!
张恪真要是来了脾气,砍几个领兵的武将,绝对没有问题。
满桂强忍着怒火,拱拱手,一语不。
他不说话,可是张恪不想放过他,说道:“满将军。你看该怎么办?”
“卑职有什么好办法,大人怎么安排听着就是了。”
“好。白莲教的贼子刚刚作乱,军心未附,我们必须用最快的时间打败他们,抢回天津!白莲教玩人海战术。我们就来个赶羊战术。”
“怎么赶羊?”满桂问道。
张恪微微一笑:“白莲教的阵势摆明了是用人命消耗我们的精力。我手下只有四百人不到的火铳兵,如果陷入人海,必然凶多吉少。这就需要满桂将军,你把手下的骑兵分成小队。像是牧民一样,从四面八方冲上去,吸引外层的百姓。只要他们的队伍乱了,出现空隙,我就领着人马,亲自攻击。许大人在后面驰援,定能一举打破白莲教的人海!”
张恪笑着盯着满桂,说道:“满将军,此战的关键都在骑兵能不能驱赶走外层的百姓,你要是觉得力有不逮,我可以另选人手!”
“别!”满桂是个直人,被张恪一激将,顿时就来了好胜之心,刚刚的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张大人,满桂没有别的本事,就是骑兵玩得好,你就放心吧!”
满桂是说到做到,立刻将手下骑兵集中起来,他没有急着动攻击,而是站在山坡上不停观察。
“祝千总、王千总、林千总,你们带着弟兄从左中右三个面攻击。记着,把外面的炮灰吸引开就好了,不要真打!”
“遵命!”
三位千总跃上马背,招呼着手下人,大声喊道:“孩儿们,跟着我冲!”
骑兵出动,山摇地动。
迅猛的势头,势不可挡,离着老远,就觉得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颤抖摇晃。白莲教裹挟的百姓几乎头一次上战场,头一次见到骑兵的威势,双腿瑟瑟抖,几欲逃跑。
那些堂主和护法哪能允许,他们拼命的吆喝。
“不要怕,教主都赐下了灵符神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朝廷的走狗都是妖魔邪祟,斩妖除魔,建立人间净土!”
“无生父母,真空家乡!”
狂热的口号喊了起来,牛大力并不相信这些,他在喝了神水之后,就偷偷的用小刀划了大腿。他没有金刚不坏的本事,不过他也不想离开白莲教,就在今天早上他吃到了白面馒头,已经三十来岁了,可是吃白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人家要问牛大力为什么造反,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为了馒头!
既然是为了馒头,牛大力就不会冲到最前面去送死,眼看着骑兵越来越近,百姓们杂七杂八地举起锹镐,妄图抵抗。
牛大力躲在后面,随时准备逃跑。骑兵冲到了眼前,迅抛出标枪,势大力猛的标枪轻松穿透身体,十几个炮灰挣扎叫嚷着,倒在地上。牛大力身前的一个人就被穿透了小腹,肠子涌出来,不停在地上打滚,痛苦地死去。
牛大力被吓得闭上眼睛,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肚子被剖开,变成一具腥臭的尸体!
不过他还是幸运的,骑兵只是在战阵前面掠过,冲向了另一个猎物。
越来越多的白莲教徒被袭扰,遍地的尸体,凄惨的吼声,就仿佛是对他们最好的嘲弄!根本没有什么神佛保佑,他们依旧脆弱无比。
护法们气得暴跳如雷,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官军竟是如此的懦夫,都不敢和他们对战。
“小的们。给我冲!”
愤怒的白莲教指挥着炮灰冲上去,想要缠住骑兵,凭着他们惊人的数量,把官军生生吞没。白莲教不断驱赶着炮灰冲上去,由于不停的奔跑,阵型越来越乱。
白莲教的人或许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站在高处观战的张恪眼前一亮。满桂的骑兵指挥能力的确惊人,他已经成功把人员引向南边,北部终于出现了一片空白,只剩下少量的黄衣人还在撑着。
“弟兄们。该我们的了!”
张恪终于等到了机会,义州兵催动战马,风卷残云,向着白莲教撞去。
这一次卢象升也跟着后面,他已经见识了义州兵火铳的犀利,他还想饱览一番弓马的本事!攥着称重大刀,卢象升暗暗鼓劲,他绝对不能比义州兵差了!
不过卢象升注定又要失望了,义州兵依旧使用火铳。只是这一次选在了马上射击。他们突如其来,火铳早就装填妥当,黑乎乎的枪口对准那些还在傻乎乎结阵的白莲教!
伴随着滚滚硝烟,黄衫精英身上不停地迸溅血花。几十个人被一扫而光!
义州兵还不满足,第一排射击完毕,什么都不管,马上退到后面。舍弃战马,组建步兵方阵。义州兵虽然骑术不错,但是他们更习惯在脚踏实地作战。其他士兵依旧在疯狂攻击。
马上射击虽然准确度下来了。但是胜在距离近,差不多也有一半的命中率。三哨人马射击完毕,黄衫精英被屠杀了至少一百二十人以上。尸体狼藉,血肉模糊,偶尔有没死的伸出了胳膊,就好像地狱的小鬼一样可怕!
施洪堂跟着徐鸿儒十多年,勇猛善战,被封为猛虎堂主。哪里吃过这种亏,他急忙招呼过来部下,其中有五十个黄衫人都穿着铠甲。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白莲教精华当中的精华。
“冲啊!杀了狗官!”施洪堂冲在最前面,在他的印象里,官军都是一帮饭桶,只要遇到更狠,更不要命的,官军只能落荒而逃。
可是施洪堂有些失算了,眼前的官兵没有逃跑,而是站成了整齐的队伍,手里端着黑乎乎的火铳,在等着他!
施洪堂稍微一愣,骨子里的凶厉促使他继续向前。
“开火!”
啊!
施洪堂瞪大了眼睛,火铳喷吐出火焰,声音震耳欲聋。他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惧,撕心裂肺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施洪堂猛地睁开眼睛,可是他情愿自己被打死。
原来冲在最前面的精锐几乎都被击中了,铠甲没有给他们安全,铅丸肆意的穿透皮肉,砸烂筋骨。
一个个苦心调教数年的精英就这么倒毙在地上。
啪!
一件东西落在了施洪堂的头上,下意识抓下,浓烈的血腥气,竟然是带着眼珠的半张脸!
施洪堂像是看到了鬼一般,惊叫着甩出去,这时候第二轮的枪声响起,他身上多了五六个窟窿,软软摔在地上。
“冲!”
张恪厉声吼道,义州兵迈着雄健的步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整个战场就仿佛只剩下单调的火铳声组成的死神乐章。
每个士兵机械地开枪装弹,冷静地像是机器,在他们的脚下已经倒下了成百上千的白莲教徒,侥幸躲过射击的人,再也没有拿武器的勇气,亡命逃走。义州兵像是锋利的战刀,刺进了白莲教的心脏地带!
张恪亲手攥着一条鲁密铳,他猛地举枪,一个护法的胸膛被打出了一个大洞,热乎乎的心脏四分五裂。
伴随着护法的死亡,有一个人擦了擦脸上的血,突然大吼起来。
“大人,俺老魏没死,没死啊!”魏德胜欣喜若狂地叫道:“孩儿们,打起精神,随着大人破阵啊!”
“破阵!”
“破车!”
吼声在战场不停地响起,震动云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大崩盘
“老魏,命挺大的嘛!”
魏德胜见到了张恪,简直像是见到了亲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卑职拜谢!”
“快快请起!”张恪急忙搀扶起来,笑道:“老魏,伤势怎么样?”
魏德胜陷入白莲教的围困,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战斗的时候全凭着一股血勇,现在是浑身都疼。
“大人,卑职挨了不少刀,所幸有盔甲保护着,只是后背,肚子,还有肩头三处疼得厉害。”
“嗯,赶快让军医官看看吧,战斗交给了我们了!”
“那可不行!”
魏德胜把脑袋晃得像是拨浪鼓,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上了白莲教的道,仇不能不报!大人,你要是不准老魏杀敌,我立刻撞死在这!
没想到魏德胜还挺有血性,张恪点点头,说道:“魏副将,你帮我压住两翼,我领兵直冲那里!”
顺着张恪的手指方向,看到一个庞大的方阵,方阵中间打着一杆明黄色的大纛旗,在旗杆下,上百名身形矫健的白莲骑兵簇拥着一个人,正是教主徐鸿儒!
“好大的胆子!”
魏德胜一看,暴跳如雷,白莲教真是丧心病狂,就凭他们还想当皇帝,做梦去吧!
“大人,别放过了贼子,让他们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张恪狂笑道:“放心吧!”
义州兵用最快速的速度调整阵型,火铳手在前,刀盾兵在后,结成了进攻方阵。锋芒所指,就是徐鸿儒的方向。
徐鸿儒此时也知道一伙官兵已经冲到了他的大阵之中。对徐鸿儒来说,胜利才是最重要的,生命在他的眼里一钱不值。
“上,杀光官兵!一颗脑袋赏银一百两。战死登临极乐!”
他亲自派出了爱将奔雷堂主王崇新去对付张恪,这个王崇新本是天津卫的千户,颇有打仗的才能。徐鸿儒能顺利拿下天津,多半还是王崇新的功劳。
王崇新心里清楚,他唯有以人海消耗光官兵的精力,才有获胜的可能。他招呼着手下精英。驱赶着五六千名百姓向着义州兵冲来。
人上一万无边无沿,无数的百姓像是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上来。
他们呐喊着,疯狂地吼叫着,就像是兽群。不要命地冲上来。黑压压,密麻麻,任何人看到,都不免头皮发麻!
张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其实这些百姓多半都是无辜的,他们被白莲教欺骗,成了炮灰中的炮灰。
不过在张恪的心中。只要冲向了自己,那就是敌人,别管拿着长枪还是锄头!
“炮兵准备!”
听到炮兵两个字。卢象升大吃一惊,急忙向后面看去,果然从二十几驾马车上搬下一个个两尺多长的虎蹲炮,放在地上,拳头大小的炮口,如同露出獠牙的猛虎一般不二。
张恪在挑选京营的时候。就选了一哨炮兵。不过白莲教的装备太差,根本用不着炮兵。张恪就雪藏了一招杀手锏。
你能用人海战术。老子就还给你火海!
白莲教的精英握着砍刀,拼命促催着百姓往前冲。落后的就是一棒子。敢掉头立刻一刀砍死。
百姓们无奈,只能低头向前冲。离着义州兵越来越近,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的面容。
突然,张恪将手中的令旗晃动,传令兵急忙挥动旗号,将命令传达下去。在纷乱的战场上,旗号比起喊声更有效!
“射击!”
轰!轰!轰!
虎蹲炮发出了巨吼,二十门一起开炮,地动山摇,势不可挡。
喷吐的浓烟火炮,让所有的百姓从心里恐惧颤栗,茫然不知所措。那些驱赶百姓的黄衫人可机灵多了,他们失声大叫。
“不好,是铁砂子,快跑!”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喊出来,漫天的铁砂子像是冰雹,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打下来。跑在最前面的人群都陷入了金属风暴之中。
他们成片地倒下去,有的身上中了无数弹子,被打得血肉模糊。就算是拥有厚重铠甲的建奴一样要恐惧,衣不遮体的血肉之躯又怎么抵挡!
最前面的人甚至被打成了肉泥烂酱,一片暗红,四肢和脑袋都分不清了。一轮齐射之下,就有两百多百姓被消灭,冲锋队伍被生生磨平了一块。
火炮带来的杀伤还是小事,那种强悍,无可抵挡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有一个年轻人亲眼目睹了父亲和兄长都被打成了碎肉。
他像是受伤的野兽,猛地从怀里掏出了弥勒像,扔在了血污之中。
“白莲教!杂碎,还俺爹的命来!”
年轻人抓着铁锹,转身就跑,后面接着又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不用回头看,又是一场残酷的屠杀,又有无数人淹没在硝烟里!
年轻人凶神附体,猛地冲到了一个黄衫人的身前。
“小子,你想干……”
一句话没说完,铁锹从黄衫人的脖子砍过,一颗人头飞出。
“老子要杀死骗子!”
少年再度举起铁锹,有两个黄衫人猛地冲到眼前,其中一人的斧头劈在了年轻人的脑袋上,顿时头骨砸碎!
使斧头的家伙不屑地说道:“蝼蚁一样的东西,也敢反叛教主,死有余辜!”
他轻蔑地吐了口痰,猛地一抬头,眼神之中却露出了强烈的恐惧,握着斧头的手臂不由得颤抖起来。
原来那些被他们驱赶的百姓多半都回了头,红赤着眼睛,盯着他们。
虎蹲炮两轮射击,带走了三四百条生命。大活人就在眼前消失了,这些百姓产生了强烈的惊恐。
向前是被炮子打死,向后是被督战的白莲教杀死,怎么都是死,他们该怎么办?
“乡亲们。后头是岸,杀一个白莲教,可以免罪,杀两个朝廷有赏!跟着白莲逆贼,死路一条!”
张恪大声喊道,士兵们也都跟着相随。几百人一起喊,声震天地。终于那些百姓转回头,庞大的洪流向着白莲教碾过去!
“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
百姓们愤怒地吼道:“老子才不想造反,是你们造反!”
“杀!”
锄头锹镐和刀剑杀在了一起。不断有百姓倒在地上,也有黄衫人被干掉。老百姓拼死冲出一条活路,白莲教的阵地彻底乱了。
满桂吸引了大量的炮灰,最后这点炮灰又和白莲教自相残杀。
张恪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冲!”
这一次不再是火铳手冲在前面,而是刀盾兵和长枪兵,他们向着中心的方阵猛冲过去。而火铳手只负责火力掩护,遇到顽固的敌人,他们再出手。
“杀!”
岳子轩牢牢抓着手里的铁枪。迎面正好遇到一个白莲教的护法,神出鬼没的一枪刺出,护法的脖子多了一个窟窿。倒地而死。
其他的士兵也涌了上来,长枪一排排地刺出。任凭你有千万招,我只一招破之。
干干脆脆,毫无奢华,而白莲教的精英就这么成片倒下。
奔雷堂主王崇新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几个黄衫人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甚至敢和倭寇单对单较量,怎么会被义州兵轻松挑死!
还一点也不服气。带着十几个人迎面冲了上来。
“朝廷的鹰犬,受死吧!”
王崇新举刀就劈。他对面的士兵恍若未闻,手里的枪直挺挺刺向了他。
“干什么,想同归于尽吗!这个官兵真够狠的!堂堂护法,哪能跟你们拼命!”
王崇新想着,就轻轻侧身,躲开了长枪。可是他一侧身,顿时麻烦就来了,周围五六杆长枪一起刺来、凶狠的毒蛇盯上了猎物。王崇新的后背冒出了冷汗,他慌忙挥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砍断长枪。
一连砍断了六根长枪,王崇新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啊!”
就在抬头的一瞬间,一杆长枪已经刺中了他的前胸,对面的士兵瘦小枯干,王崇新自信能以一当十,不过他今天就死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士兵手上!
士兵用足了全身的劲头,将长枪刺进了王崇新的胸膛,又有两个刀盾兵冲来,挥刀砍下了王崇新的脑袋。
奔雷护法死了!
死在几个无名小卒的手里!
这条消息就像是瘟疫一般,在白莲教众人之中传播,他们从心底往外恐惧。渐渐的那些黄衫人也加入了溃逃的行列。
张恪带着义州兵像是一柄利剑,刺进了徐鸿儒的核心方阵。
白莲教的精锐在张恪的眼里,基本上和寻常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刀盾兵和长枪兵先冲上去,大肆杀戮,火铳手见缝插针,配合默契,数百人如同一人。
徐鸿儒惊恐地发现,他的手下快速消融。
枪声就在耳边响起,这位大教主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啪!
枪声清脆,不同寻常,一枚劲头十足的弹丸正好击中了徐鸿儒的头盔,头盔被打碎,去势不减,又击中了大纛的旗杆。
“我,我的脑袋还在吗!”
徐鸿儒抱头惊呼,他猛地一回头,大纛旗咯吱吱倾倒,徐鸿儒痛叫一声,被压在了大纛旗的下面。
大纛旗可是全军的主心骨,就在倾倒的一瞬间,义州兵齐声大喊:“徐鸿儒死了,徐鸿儒死了!”
装神弄鬼的白莲教头子死在了火铳之下!
一瞬间白莲教的人就像是天塌了一般,难道漫天的神佛都不保佑我们了吗!
“杀!”浑身是血的满桂这时候也冲了过来,他就像是地狱的阎王,狰狞可怕,混身都被鲜血浸透了!
“鬼啊!”
白莲教徒惊恐万状地嚎叫,四散奔逃!(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有人抢功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白莲教勉强捏在一起的人马,就像是沙滩上的城堡,不堪一击。没了领头人,全都四散奔逃。
许三全这时候领着人马杀进来,疯狂的劈砍。身受重伤的魏德胜竟然竟然也咬牙撑着,能多砍一个脑袋,就多一份功劳。
相比他们,杀得更疯狂的毫无疑问就是满桂!
战马连续换了三匹,铠甲都被鲜血湿透了,肩头背部插着三支弓箭,这位老兄恍如未闻,手里的刀劈得卷刃了,又抢过大斧,奋力冲杀。
他的战马所过,无人可挡,白莲教的人连一招都打不住,或是劈,或是砸,或是用战马撞,满桂就像是一辆横冲直撞的坦克,死在他手上的人不下几十位。
终于冲到了中军,张恪已经抢先一步,占领了这里。
满桂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大人,俺满桂服了!”
张恪微微一笑:“满将军,还能战否?”
“没问题!”
满桂一拍胸膛,大声说道:“请大人吩咐吧!”
“好,满将军,你立刻领着骑兵绕着天津城跑,阻断溃兵逃回城中的道路!”
“好嘞!”
满-长-风-文-学-www-桂领着人马,转身下去。战场上除了少量的白莲教徒还在负隅顽抗,其他的全都撒腿就跑。
如果在空中观察,就仿佛是看到了非洲的兽群一般,密密麻麻的人群到处乱跑,和没头苍蝇差不多。
官军就是强悍的食肉动物,肆意地追杀。天津城外,全都被血染红,滔滔运河水,竟然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空气中浓重的血气和硝烟味,刺激着人的神经。
岳子轩主动站出来。情绪激动地说道:“大人,我们也去追击吧,多砍些脑袋,我可受不了被吴伯岩压在下面!”
由于没参加奉集堡大战,岳子轩的官位的确比吴伯岩低了两级,几乎成了他的心病,这一次他杀敌比谁都卖力气。足足杀了五个白莲教的堂主和护法,一般教徒更是不计其数。
张恪微微一笑:“咱们吃肉,也该让他们喝点汤!追击的活儿交给他们,放心吧。他们不过是给我们干活而已。”
岳子轩挠了挠头,的确他们杀的已经够多了,吴伯岩已经领着人马开始清理战场。此一战,义州兵已经牺牲了17人,受伤的有35人。
他们消灭的白莲教徒差不多有1700人,平均每个人杀死了四五个,还都是黄衣精英。就算白莲教匪的脑袋不值钱,但是也足够大家伙高升一步的了。
可以想见,战斗结束之后。义州兵又要大面积升官了,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
跟着张大人就是过瘾!
不去追击,义州兵也不闲着,战场上还有数不尽的战利品等着抢夺。锣鼓帐篷。刀枪剑戟,银子粮食,还有数量众多的骡马。
白莲教裹挟了大量的百姓,带来了不少驮马。骡子,甚至还有牛车。
义州家底可不丰厚,牲口缺口更大。把这些都弄回去,足够发一笔财了!
想到这里,张恪不由得看了看眼前的天津城,作为京城的门户,运河的咽喉,天津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还有数量更多的钱庄票号,全都是一头头的肥羊。
杀进城去,就不能放过,大不了把罪名都推到白莲教身上!
一想到攻城,张恪就急急忙忙地叫过来吴伯岩。
“去,把徐鸿儒的尸体挑在旗杆上,向城里示威,告诉他们不投降,徐鸿儒就是前车之鉴!”
张恪说完,吴伯岩顿时像个苦瓜一样。
“大人,咱们打死的不是徐鸿儒!”
“什么?”张恪身后顿时跳出了一个人,正是韩广,在奉集堡大战之中,韩广的枪法就独占鳌头。
回到义州之后,尤其又有了鲁密铳,张恪特别组建了一支狙杀部队,人数还不到十人,但是他们毙杀的白莲教头目足足超过了三十人!
“吴大人,我击中了徐鸿儒的脑袋,大纛旗也断了,我们在旗下找到的尸体,穿的是徐鸿儒的衣服,怎么可能不是他呢?”
吴伯岩摇头叹口气,说道:“这就是徐鸿儒的狡诈啊,他有三个替身,和他长得都差不多。徐鸿儒受伤之后,他立刻把衣服换给了替身,然后混在乱兵之中跑进城去了!”
进城了!
张恪顿时焦急起来,他以为徐鸿儒已经死了,群龙无首,因此没有急着攻打天津,而是等着城里的人自己溃败,难道如意算盘落空了!
“你怎么知道徐鸿儒用替身?”张恪面带怒色。
“大人,我们抓到了另一个!”
吴伯岩急忙让手下人压过来一个人,张恪急忙看去,这个人五十出头,瘦小枯干,其貌不扬,脑门上擦掉了鸡蛋大的一块皮,鲜血还往外渗着。
“你是什么人?”张恪沉声问道。
老头白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冷笑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子落到你的手里,算我倒霉,想从老子嘴里掏出一点东西,那是妄想!”
说完,老头就低垂脑袋,一语不发。
吴伯岩怒气冲冲,他说道:“大人,这老家伙叫做王森,是白莲教的副教主。刚刚我们俘虏了他还有几个手下,就是他的手下告诉我们徐鸿儒是假的!这个老东西什么都不说,卑职有办法让他开口!”
啪!
鞭声响起,王森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一连三鞭,脸上皮开肉绽,红肿的伤口就像是一条条蜈蚣一样。
王森舔了舔唇边的血液,轻蔑地冷笑:“来吧,反正我活够了!”
“骨头挺硬!”
吴伯岩还要动手,被张恪拦住了,他笑着蹲到王森的面前。
“王森,有一个人你认识不?他叫王好贤!”
谁都有弱点,王森也不例外。他一生都在为了白莲教奔波,如今起事失败。王森万念俱灰,存心找死,他当然不会害怕张恪的威胁。
不过提到了唯一的儿子,王森脸上闪过痛苦的表情。
张恪敏锐地把握到这一丝异动,微微笑道:“令郎的确是个人才,潜伏在京营之中,结交权贵,收罗情报,白莲教能有今天,你们父子居功甚伟!”
“哼。狗官,你不要花言巧语,我父子既然落在了你们的手里,千刀万剐,无所畏惧。皱皱眉头,就没法进入无生净土!”
白莲教的人天天拜无生老母,不能进入无生净土,绝对是最重的誓言!
张恪看着痛苦挣扎的王森,轻笑道:“王森。有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令郎未必一定会死!”
“你骗人!”王森伸出手指,厉声说道:“朝廷从来不会放过白莲教,抓到了肯定除之而后快。我儿岂能逃得掉!”
“哈哈哈,王森,令郎是我抓到的,他的生死就捏在我的手上。就算没法免他的罪。难道还不能随便找个死囚替换吗?徐鸿儒都知道找替身,玩李代桃僵,难道我放一个人那么难吗?”
“你真能救我的儿子?”
王森就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翻身跪在张恪的面前,老泪横流。
“大人,求求你了,饶了好贤吧,哪怕杀了老夫,我也心甘情愿!”
“王森,本官说话算话你身为副教主,知道的一定不少,只要能帮着我重夺天津,你儿子的命我一定保下来!”
王森满脸痛苦,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打着麻花劲,别扭为难!
一边是奋斗了一辈子的白莲教,一边是亲生爱子,王家唯一的血脉。王森痛苦地抱着脑袋,手指用力的撕扯着头发,竟然扯下了头皮,鲜血涌出。
“王森,就算你不说,徐鸿儒就真的能和本官斗嘛?”
张恪一句话,顿时点醒了梦中人,五六万军队已经被干掉了,难道白莲教还能起死回生吗!
无非是早死几天的区别,可是却能救回儿子的一条命!
“好,我答应了!”王森几乎咬着牙点头。
逼着王森点头,张恪就准备着手攻城。突然有人报告,说是兵部尚书黄嘉善前来。
张恪急忙带着手下人前去迎接。黄嘉善离着老远,就看到了张恪,顿时满脸含笑,主动迎了上来。
如果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多少武将要跌碎眼睛。大明朝从来都是打胜了是文官领导有方,打败了是武将懦弱无能!
什么时候,堂堂兵部尚书竟然对一个武将笑脸相迎?
当然黄嘉善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张恪献上的方略奏效,而且又打了大胜仗,这些年兵部都阴气森森的,一直吃败仗。唯独张恪战果辉煌,给尚书大人长脸,黄嘉善哪能不高兴呢!
“末将见过部堂大人!”
“哈哈哈,快快请起吧!”黄嘉善笑道:“张将军打得很好,重创白莲逆贼,首功一件!现在逆贼盘踞天津,不知道张将军可有什么方略?”
“启禀部堂,末将已经着手准备,最多两三天时间,一定拿下天津!”
“好……”黄嘉善的话还没说完,从他背后转出来两个人。
“黄大人,义州兵已经打疲惫了,我们蓟镇的将士愿意去攻打天津。”
另外一个年轻的人也说道:“本公率领两万京营前来,人马士气旺盛,立刻就能攻城。”
说话的两个人正是蓟镇总兵齐中兴和成国公朱纯臣!
他们都是后备力量,结果看到张恪大胜白莲教,就起了抢攻的心思。
张恪心里清楚,黄嘉善怕是也不想让自己抢了所有风头,张恪眼珠转了转,突然笑道:“有两位大人帮忙,我自然是高兴。要不这样吧,我们每人负责一个城门,比试一下,看看谁最先打破天津!”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还要指望张恪
张恪提议分头攻击,朱纯臣和齐中兴都吓了一跳,他们存心抢攻,一见到张恪身边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几百人,顿时心花怒放。
路上他们都看到了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刚刚过去的杀戮一定格外的残酷。
见到义州兵只有几百人,他们还当张恪的部下损失殆尽了呢!
让你小子逞能,让你贪功!
部下都消耗空了,看你还怎么和我们争?
野战打得好如何,光复天津的功劳还是我们的!
朱纯臣拱手笑道:“既然张大人愿意相让,北城和东城就是我们的,西城就靠张大人了!”
城门的分配,其实极为不合理,刚刚的战斗主要在西城外面,白莲教知道朝廷的主攻方向,必然会囤积重兵。凭着疲弱的义州兵,想要打下城池,势必难如登天。
相反,他们攻击防守空虚的北城和东城,胜算就大了无数倍。
朱纯臣两个人也不待张恪反驳,急忙冲着黄嘉善施礼告辞,转身就去调动人马了。
他们走了,黄嘉善脸色并不好看,看向张恪的时候,竟然有些愧疚。
“永贞,打得还是不错的!”
不苟言笑的黄嘉善能当着面夸奖一个武将,绝对是少有的恩遇,身后的随从全都瞪大了眼睛,拼命想从张恪身上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张恪反倒是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喜怒,反倒是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忧虑。
“部堂大人,徐鸿儒退入天津城。已经是瓮中之鳖。当务之急是要派遣人手,晓谕运河各地,漕运依旧,稳住人心。这边要尽快拿下天津,京城百万黎民。辽东前线十万将士,全都仰赖漕运供应!”
黄嘉善想过张恪会说的无数种可能,或是请功,或是抱怨,或是讨要钱粮好处。可是这个年轻人的表现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不光什么都没要。还想到了战后的事情。当真是目光长远,心胸宽大,难怪陛下会看重他,实在是有不凡之处。
多事之秋,国家正缺少良将啊!
“本官前来就是统筹全局。安排这些事情。永贞,你也该想想自己的事情了。”
“我的事情,什么事情?”张恪傻愣愣的站着。
黄嘉善哈哈一笑:“我和元翁商量过了,区区锦义参将实在是屈才了,你若是愿意,昌平镇总兵就归你了!”
昌平镇虽然不是九边重镇,但是正好处在京城以北,下辖居庸关重地。绝对是一等一的重要职位。
黄嘉善自觉是万分抬举张恪,不愁这小子不上道!
他哪里知道,张恪现在是叫苦不迭。他的根基都在辽东,在义州!要是跑到了天子脚下的昌平,哪里还允许他大展拳脚,肆意折腾!
但是张恪又不清楚黄嘉善的脾气,不敢贸然反对,只能拱手说道:“多谢大人提拔。卑职一定竭心尽力!”
“好!”黄嘉善满意地拍了拍张恪的肩头,深情说道:“永贞。虽然文武有别,但是你只要实心做事。一样光宗耀祖,青史流芳!”
天色黯淡,满桂,魏德胜,许三全等人陆续带着人马回来,这帮人一出现,顿时都把人吓傻了!
整个队伍笼罩在了浓重的血腥当中,士兵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鬼卒,阴森,恐怖,骇人!
所有战马的鬃毛上都系着人头,怒目圆睁,就像是一串串的灯笼,不时还有鲜血落在地上。马背上的士兵顾盼自雄,雄赳赳的撇着嘴,全都自豪不已。
最令人叫绝的还是满桂的部下,不光是马鬃上栓满了人头,就连腰上都是了,士兵们呲着白牙,喜笑颜开,美滋滋的算着自己又能升几级,能领多少赏,想想都要笑醒了。
他们后面带着一串串的俘虏,全都用绳子拴住了手臂,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在满桂的眼里,这根本不是俘虏,而是一颗颗会走动的银元宝!
追兵回来,清点战果已经差不多了,一战共毙杀白莲教徒六千多人,俘虏一万三千有余,被打散的还有两万多人,只有不到一万人最后撤回了天津。
缴获的兵器旗号,财货骡马更是不计其数,草草算算,折成白银,差不多有二十几万两,足够大家吃得满嘴流油。
大营之中充斥着欢声笑语,士兵们大口吃肉,恢复疲惫的身体。
满桂和许三全都聚在了张恪的帐篷之中,魏德胜由于伤重,已经回京休养了。满桂却是一肚子的怨气。
“满将军怎么回事,刚刚还笑的挺高兴,怎么这会儿脸都黑了?”
“还不是因为你!”满桂狠狠白了张恪一眼,他刚刚知道张恪竟然同意分兵攻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大人,义州兵个顶个都是好汉子,可是太老实厚道,可就吃大亏了!攻击天津的好事怎么能让给朱纯臣和齐中兴啊!他们算什么,一个仗着祖辈公子哥!一个是装病不敢上辽东的废物点心!还不是看到白莲教饭桶,他们就来抢功!凭什么咱们辛辛苦苦打仗,让他们摘桃子?大人,该找黄部堂说说,这口气不能咽了!”
许三全没有满桂那么耿直,但是心里也有不平。
“大人,弟兄们都向着杀进天津,卑职也不好说什么。”
面对着两个人质疑,张恪只是微微一笑。
“许将军,满将军,你们以为天津城是那么好打的吗?”
两个人顿时一愣,吃惊地问道:“大人,我们都打败了五万贼兵,剩下的杂碎还能挡得住我们吗?”
“哈哈哈,二位将军有所不知,我俘虏了白莲教的副教主王森,他已经招认。城中至少还有两三万白莲教的死忠。而且粮饷充足,徐鸿儒还能撑一段时间的!”
还能撑住!
许三全顿时傻眼了,天津就在京城门口,要是不赶快平叛,大家都不好过。上面追究下来,搞不好还会惹一身骚。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二位放心吧,要破城,我自有妙计!你们只管去准备人马,等着厮杀吧!”张恪自信地笑道。
许三全还有疑惑。满桂却拉住了他的胳膊,笑道:“大人,俺满桂信你,您记着吃肉的时候,分我们点汤就好!俺就不费脑筋。走走走,喝酒去!”
满桂和许三全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两天,天津城格外的热闹,朱纯臣负责北城,齐中兴负责东城,指挥着人马,昼夜不停地攻城。
枪炮声,喊杀声惊天动地。身在西城的张恪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正如张恪所料,攻城并没有那么容易,城里的白莲教奋死抵抗。每时每刻都有人丧命。天津城下,尸积如山。
偏偏又是炎热的夏天,两天时间,战场上就飘荡着一股浓重的臭气,熏得人头晕眼花,哇哇大吐。战斗力直线下降。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张恪望着天津城,微微摇头。朱纯臣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打破城池,就注定了他们没有本事快速结束战斗!
关键时候还要看自己的!
张恪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了看身旁的吴伯岩,问道:“安排怎么样了?”
“启禀大人,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联系到了王森的部下,只要选派勇士进入城中,到时候两面夹击,必然取胜!”吴伯岩搓了搓手,笑道:“大人真是高明,让他们折腾吧,最后大功还是咱们的!”
“别高兴得太早,好好去商量一下,咱们做事一定要漂亮,不光要打下天津,还要把损失降到最低!”
吴伯岩急忙答应一声,下去继续完善计划了。
一个白天过去,暮色降临,义州兵吃得饱饱的,穿着盔甲和衣而卧。满桂和许三全也是,按照张恪的命令,三更天就要拿下天津。
卢象升换上了一身轻便的黑衣,在他的身后还有五十名同样装束的士兵,他们带着短刀,背着弩箭,一个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卢先生,此番进城,可是危险重重,你是不是考虑一下!”
“不!”卢象升大笑道:“张大人,学生一心报国,绝不后悔,哪怕马革裹尸,也是卢家的幸运!”
“好,祝你马到成功。”
正在张恪准备攻城的时候,突然从北门传来了一阵喊杀声,紧接着火光冲天,枪炮齐鸣。
“遭了,白莲教的人杀出来了!”许三全惊恐地喊道。
满桂狠狠一跺脚:“饭桶,真是饭桶!”
“大人快看!”马彪急忙用手一指,从远处狼狈地跑来一伙人,盔甲不知道扔在了哪里,简直就像是要饭的花子。
张恪迎上来,走进才认出来,跑在前面的正是黄嘉善!老头的管帽跑没了,一只靴子也丢了。
见到张恪,顿时老泪纵横。
“永贞啊,快快救命啊!白莲逆贼杀出来了!”
张恪一听脑袋翁了一声,急忙搀住黄嘉善。
“部堂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哎,别提了,朱纯臣这个饭桶,他手下的京营竟然有白莲逆贼,乘机作乱,两万兵全都乱了!”
黄嘉善仰天长叹:“永贞啊,老夫错了,攻城的事情我就该交给你啊,怎么就信了那个毛头小子!”
老头情急之下,竟然忘了张恪比起朱纯臣还要年轻!
“部堂大人,您不用着急,白莲逆贼不过是回光返照,某将今夜就拿下天津!”
“啊!”黄嘉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问道:“永贞,你没撒谎吧?”
“哈哈哈,大人放心吧!”张恪说得底气十足。
黄嘉善抓着张恪的胳膊,老泪纵横,激动道:“永贞,还是要指望你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丧心病狂
韩广手握着鲁密铳,带着十几名弟兄,一点点靠近了天津城前。[远处的喊杀声他恍如未闻,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城头。
来了!
一队白莲教的士兵正好走过,韩广下意识地叩响了扳机。
走在最前面的白莲教徒脑袋像是烂西瓜一般,凌空炸开,后面的人也相继倒下去。
“官兵攻城了!”
血泊之中的白莲教徒凄厉的吼着,城中的人听到悚然惊动,急忙冲上城头,看到满地的尸体,他们气急败坏,拿着火铳弓箭,拼命地射击。
可是他们的攻击最多只能打到五十步,对于百步之外的韩广等人,一点没有伤损。反倒是越疯狂就越暴露弱点,枪声响个不停,城头的白莲教徒不断倒在地上。任凭他们哇哇暴叫,上蹿下跳,都没有丝毫用处!
接二连三被击毙,吓得白莲教的人躲在垛口里面,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负责西门的左护法关世坚咬牙切齿,怒吼道:“孩儿们,不要害怕,教主派人过来了,一会儿天兵天将就杀出城去,把朝廷的走狗全都宰了!”
关世坚吹口哨壮胆的做法一点用没有,城外的火铳声越来越饷,只要冒头,就会得到一顿排枪。
“娘的,官兵怎么回事,光放火铳,他们怎么不攻城!”
关世坚越想越疑惑,他招呼几个手下过来。
“你们听着,就算是死,也要给我看看盯着,官兵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招!”
他的话刚说完,突然在一处墙角的士兵失声惊呼:“快看,那是什么?”
几个白莲教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往外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平头船沿着运河,向着城墙飘来。距离只有三十几步。
“这是什么玩意?”
“不好,是火药!”关世坚也顾不得子弹了,傻愣愣看着。
“护法,船后面是什么,怎么在冒火啊?”
“啊!”
关世坚悚然惊醒,这竟然是一艘火船,看样子平头船上的火药至少有两三千斤之多,这要是在城墙附近爆炸,只怕城墙就保不住了。
官军怎么想出了这么断子绝孙的主意,简直太损了!
关世坚是真的疯了。脑门上急得都是冷汗:“快,给我把船弄沉了!”
白莲教的人仓皇失措,拼命的向船只射箭,密匝匝的箭雨如同蝗虫一样,可是落下去之后,一点动静没有。
弓箭不管用,就用火铳,可是铅丸也仅仅激起一阵灰尘!
“怎么办!”
关世坚急中生智,喊道:“用石块。拿石块砸!”
砰砰砰,投石机把石块抛出去,有些落在了船上,砸得船只来回摇晃。不过船只依旧顺着水流,平稳地流向了城墙。
平头船越来越近,关世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心上。他猛地一回头。见到的一幕简直把他的鼻子都气歪了。城头上的白莲教士兵全都往后退,有人更是顺着台阶跑下去。
“魂淡,你们都该死!”
关世坚拔出腰刀。冲上来就砍,“让你们跑,让你们跑!”
嘭!
什么声音,关世坚魂儿在这一刻都飞出去了!
“跑!”这位左护法再也承受不住了,他拔腿就跑,城头残余的士兵更是惊慌失措,一起向城下冲。
狭窄的阶梯像是沙丁鱼罐头,人都挤在了一起,大家叫骂着,挣扎着,就是一点都动不了!
一瞬,又仿佛一个世纪!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多少人瞬间失去了听力,大地摇动,把他们抛上了半空,失去了知觉。
高大的城墙晃了晃,重重的倒下去,尘土弥天,停留着城墙上的倒霉蛋飞上了天空,城墙下面的人被飞来的砖头砸得脑浆迸裂,成了一个个肉饼。
左护法关世坚也不例外,挤在一起的“罐头”全都被拍扁了!
别说是城墙内外,就连义州兵的大营,都清晰地听到了震天的响声!
刚刚换好了官服的黄嘉善正坐在军营里面,老头脸色铁青。
“永贞,老夫本以为京营经过了彻查,能够吸取教训,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朱纯臣这饭桶竟然如此不小心!白莲贼子赢了一回,士气必然高涨。圣上定下的半个月之期,恐怕是做不到了!老夫愧对圣上啊!”
别看黄嘉善把罪责都推给了朱纯臣,可是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兵部尚书,肯定逃不了干系。丢官罢职不说,搞不好还要追究罪责!
情急之下,竟然哭天抹泪。
张恪反倒轻松无比,笑道:“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黄嘉善惊问。
“哈哈哈,自然是攻城的时间!”
张恪话音刚落,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就穿了过来,黄嘉善慌忙起来,向着外面跑去。
站在帐篷前面,就能清楚地看到,天津的西北角火光冲天,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阵的摇晃。紧跟着轰隆隆一声,老头子的心差点跳了出来。
“永贞,你炸开了城墙?”
张恪微笑着点点头,黄嘉善简直没法相信,几丈厚的城墙几乎坚不可摧,没有上千斤的火药根本想都别想。
话有说回来,城上的士兵也不是瞎子,他们会眼睁睁放任炸城吗?
可是偏偏西城只有零星的枪声,没有大动干戈,就把城墙给弄开了,简直不可思议!
“永贞,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部堂大人,白莲教只知道守城,却忘了水门,末将对症下药,用特制的平头船,载满了火药,撞向水门,数千斤火药,一下子就被城墙送上了天!”
张恪说的容易。其实实施计划相当困难,张恪足足准备了两天时间。
实际上郑成功就用平头船撞击荷兰人的大船,张恪不过是把这种战术运用到了运河之上。天津的西北正好有运河通过,设有水门,平时有船只往来,白莲教把这些船只都收走了,正好给张恪的攻击提供了便利。
为了保证攻击顺利,张恪反复试验了船速,该用多少的火绳。真正到了攻击的时候,两千多斤的炸药放在了船里。上面铺上了木板,木板之上放润湿的棉被,棉被之上放泥土。
层层叠叠,别说弓箭射不透,就连一般的火烧也能撑一段。平头船前面带着钢钎,撞在水门,立刻插入砖石之中,结结实实。
不枉仔细筹谋,果然一击奏效。以水门为中心,炸开了十几丈长的口子。
满桂奉命在城外伏击。白莲教的人和京营还在城北大战,眼看着战火就要波及西城。满桂手里抓着一支箭,来回踱步。
轰的一声!
满桂兴奋地折断箭支。高兴地跳起。还没等尘土落下,他就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孩儿们,随我杀敌!”
满桂到了城下,都来不及填好通道。他直接催马,踩着乱石砖块,第一个杀进了天津。后面的士兵紧紧跟随。拥入城中。
到了里面,大家都吓了一跳,只见满地都是尸体,还有更多被砸伤的人在地上哀嚎,满桂兴奋地狂叫,手中大刀舞动起来。
“白莲教的贼子,满爷爷来了,都受死吧!”
催马冲入敌军中,猛虎入羊群,一口刀上下飞舞,寒光烁烁,没有人能挡得住一下攻击。尸体在马前堆成了山。
后面的士兵蜂拥而入,砍杀那些都被炸得丢了魂儿的白莲教。战斗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满桂一路冲击,杀到了西门。守城的士兵被他砍翻一地,城门洞开。
“孩儿们,进城了!”
满桂站在吊桥上跃武扬威的喊叫,气得许三全直放屁,老子比你官大好不,什么时候成了“孩儿们”!
“都给我听着,冲!”
许三全鼓足了劲头,杀进城中,一帮杀神附体的家伙,大肆地屠杀白莲教徒。
此时的张恪也早就带着人马进入了天津,义州兵少,他不想大肆杀戮捞取战功,张恪的目标明明白白锁定在徐鸿儒的身上。
沿着青石街道,张恪直扑向兵备衙门,沿途都是溃散的白莲教徒。前一刻还有人告诉他们官兵完蛋了。结果下一刻惊天的巨响把一起美梦都炸碎了。
张恪根本懒得理睬仓皇逃窜的杂鱼,他们一路向前冲,只要遇到反抗的,就是一顿火铳。
强悍的火铳已经成了义州兵的标志,只要听到这个声音,白莲教的人就不战而逃,能跑多远就是多远。
一路畅通无阻,张恪杀到了兵备衙门!
正巧此时从衙门之中跑出了一帮人,足有两三百。
“打!狠狠打!”
一排枪打过去,人群中溅起十几团血花,受伤的人痛苦的挣扎着,无力地倒在地上。就在自己的面前,眼睁睁看着!
可怕的一幕让徐鸿儒从心里往外感到冰冷!
“跑!”
枪声继续在后背响起,那些最终于他的死党奋勇冲上去,注定了飞蛾投灯,没有丝毫后悔。
“无生父母,真空家乡!”
喊着嘹亮的口号,毫不畏惧地冲上来,张恪亲眼看到一个年轻人死的时候竟然带着一丝微笑,似乎梦想中的净土就在眼前!
白莲教太可怕了!
必须杀光他们!
张恪跃马冲出,后面的士兵紧紧跟随,凶恶的毒蛇追击猎物。徐鸿儒慌不择路,竟然跑到了城南。
这里是漕粮囤积的所在,有成百上千个粮囤,囤积了差不多百万石的粮食。抢占天津之后,白莲教就把这里作为粮仓。
徐鸿儒跑到了这里,向着城中望望,全都是杀戮和火焰。他的士兵和信徒全都完蛋了!
“教主快走吧!”亲信焦急喊道。
徐鸿儒看了看两边,突然咬紧了牙关。
“老子完了,也不能让狗皇帝好过!把这些粮食全都烧了,一点不留!”徐鸿儒疯狂地大笑道:“烧吧,烧光了,没了粮食,边军要造反,京城的百姓要造反,大明朝,跟老子一起陪葬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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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功
张恪指挥着人马正在追击徐鸿儒,突然从街道上跑过来一群人。他们全都穿着黄色的衣衫,手里拿着钢刀,一看就是白莲教的精华。
而且与别人不同,这些人头上裹着红巾,跑在最前面的更是赤膊,露出了壮实的耗子肉。他们嗷嗷怪叫,眼中露出嗜血的表情,向着义州兵扑上来。
从侧翼杀出,张恪立刻心生警觉。
“准备!射击!”
三十步距离,枪声响过,跑在前面的一片大半被射中,纷纷倒地。
一个壮实的汉子肚子上打出了一个窟窿,鲜血和肚肠流淌出来,他疼得哇哇爆叫,反倒变得更加疯狂,踉跄着继续向前冲。
浑身是血,竟然还能如此悍勇,实在是让义州兵也吓了一跳。
韩广下意识的叩响扳机,一枚铅丸击中了大汉的胸膛,碗口大的伤口,咕嘟咕嘟的冒血,大汉身形晃了晃,终于倒在了地上。
“好凶的汉子!”吴伯岩叹口气,随即厉声喊道:“射击,全都给我打死!”
义州兵已经差不多能做到二十息打出一枪,当然有些更快,为了照顾一些手慢的,只能保持这样的速度。
就算是如此,采用三段击之后,差不多六息出头就能打出一排枪。放在战场上,这就是连绵不断的弹雨,就是无可突破的铜墙铁壁。
枪声响起之后,密密麻麻的弹雨扑向了白莲教徒,成片成片的精英倒毙在地上。
他们不甘,拼着命的往前冲。不在乎受伤,不在乎性命,使出全力,就是想更进一步。可是这些都成了妄想,密集的弹雨把他们阻挡在三十步之外。一寸也别想靠前。
有些人披着铠甲战袄,就想凭着防护冲破义州兵的封锁。
吴伯岩浑不在意,建奴的三层铠甲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这些白莲教的活靶子!果然他们依旧被打得肠穿肚烂,尸体堆积得像是小山。后面的人只能踏着前面人的尸体向前冲击,很快他们也变成了尸体堆中的一员。
张恪仔细地观察。这些白莲教战斗力不值一提,唯有一样,就是那股子疯狂的劲头,让人咋舌。明明是送死,他们还一往无前地冲击。把生死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王森说过,徐鸿儒训练了一支不畏生死的天兵卫队,这些人全都是对白莲教最忠诚的亡命徒。如今看来,这伙人差不多就是了!”张恪不仅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对于白莲教,他是没有任何好看法的。职业造反团伙,蛊惑百姓,多少人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
“杀,一个不留!”
随着张恪的命令。岳子轩带着几十名刀盾兵从两旁的房舍摸过去,偷偷到了这些天兵卫队的后面。
“杀!”
岳子轩率先出刀,一招劈死对手。回身一刀,砍断了对方的腰身。后面的士兵如狼似虎,天兵瞬间被干掉二三十人。
前后夹击,亡命徒们终于感到了恐惧,他们越是茫然,就死的越快。
当最后一个被打成筛子。才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三百多人全都死在了眼前。一个不剩!
张恪刚刚喘口气,突然看到城南火光冲天。顿时大惊失色。
“遭了!弟兄们快去保护漕粮!”
……
就在张恪被拖住的时候,徐鸿儒已经退到了粮仓。这家伙打仗或许不行,但是心肠足够狠!
一百万石漕粮差不多是三个月的运输量,一旦被烧点,不光京城九边会缺少粮食,朝廷为了征粮,就不得不盘剥本就贫穷的农户,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烧,全都烧了!”
徐鸿儒疯狂大喊,手下人只好听令,拿着火把,冲向了一个个粮仓。
“烧吧,烧吧,让大明遍地烽火,四处狼烟!”
嗖!
正准备放火的贼兵突然脖子一痛,一股麻酥酥的感觉快速蔓延,嘴角抽搐几下,黑色的鲜血流淌出来。
从两旁的黑暗处,射出了不计其数的剧毒弩箭,徐鸿儒的部下仓促之下,受到重创!
伏击的正是卢象升!
张恪反复推演,又问了王森,除了抓住徐鸿儒之外,城中囤积的漕粮就是最重要的。要是全都毁于战火,就算是立了大功,也会招来非议。
更何况这些粮食就有供应到辽东的,不光是自己,还有大哥,还有贺世贤,还有于伟良……他们全都能用得上,哪里能轻易被毁掉!
张恪在攻击之前,就让卢象升带着人马入城保护粮食。卢象升武艺过人,而且心思缜密,绝对是不二人选。
卢象升也知道担子重大,城中多乱,他都不敢轻举妄动,一直保护着粮食。果然徐鸿儒跑来放火,卢象升对张恪开始顶礼膜拜起来。
“别客气了,杀!”
卢象升率先跳出来,钢刀挥舞。只见寒光闪动,一颗人头就飞上了天空。又一招仙人指路使出,锐利的刀锋穿透了胸骨,向下一压,顿时出现一道狰狞的口子,滚汤的心脏流了出来。
张恪派出的人马个顶个都是好手,虽然白莲教人更多,但是毫不畏惧,杀了一个血流成河,白莲教的人节节后退。
卢象升练了多年的武术,终于有了用场,他越杀越兴奋,猛然看见一伙人正保护着一个家伙,仓皇后退。
“徐鸿儒!”
卢象升咬咬牙,健步蹿过去。右护法武振斌急忙横刀拦住,“教主,快走,属下拦住他!”
“就凭你也想拦住我!”
卢象升把浑身力气用足,带着雷霆万钧,一刀劈下来。能玩一百多斤大刀的卢象升,绝对十足的猛将。
武振斌仓皇之下。只能举刀格挡。两件兵器碰撞,火花闪动,武振斌只觉得手上一轻,原来一截刀已经被砍断!
“不好!”
武振斌转身就跑,卢象升脚尖轻提。猛地将半截刀尖踢出,正好刺中武振斌的后背。右护法顿时身形一颤,卢象升一步赶到了他的背后。
“死吧!”
一刀刺透后心,武振斌身躯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猛地抬头。徐鸿儒跑哪去了?
卢象升顿时一脸茫然,正要追击,突然两旁的火舌蹿起。
虽然有他们的狙杀,可是还有漏网之鱼,粮仓重地。有十几处火头,熊熊燃烧。
“不好,快救火!”
……
“启禀大人,前面火势太猛了。”
吁!
张恪勒住了战马,闪目看去,果然粮仓多处起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卢象升,卢象升呢!”
张恪大声叫喊。不多时从前面冲出一个黑漆漆的家伙,头发、眉毛、衣服,多处都被烧伤。就好像从非洲出来的!
吴伯岩忍不住笑道:“妖孽,还不显出原形!”
“吴兄,别开玩笑了,快救火吧。”
张恪强忍着笑容,说道:“卢兄,情况如何?”
“启禀大人。我们抢救的还算及时,徐鸿儒只烧了十来处。有三处已经被扑灭,正好今天的风不大。损失的粮食,怕是有十万石左右。”
十万石,相比天津的存粮,不过十分之一。
张恪脸上露出了如有所思的神情,他急忙摆手:“卢兄,安排兄弟控制火势即可,不要救了!”
“为什么?张大人,这可都是民脂民膏,我卢象升就算拼了命不要,也不能不救!”
“卢兄,你是文武全才,岂是区区几万石粮食能比的!更何况,损失一点,朝廷才能感到切肤之痛,才能痛下杀手清理白莲教,你们带着卢先生去休息吧!”
张恪一摆手,有人带着不服不忿的卢象升下去。
其实张恪有自己的算盘要是粮食完好无损,怎么体现他张大人的运筹帷幄,英明果决,挽狂澜于即倒的英明!
这就是厚黑学的功力,说起来很卑鄙,这就是混迹仕途的必修课!。
张恪猛地一看身边的人,大声说道:“弟兄们,去追徐鸿儒,别放走了罪魁祸首!”
整整一夜,对于天津城来说,简直就像是过山车,先是朱纯臣中计,京营大乱,白莲教趁机大杀大砍。后半夜却变成了张恪破城,大屠白莲教!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早上,城中还到处都是火焰,零星战斗还在继续。兵部尚书黄嘉善执意入城,满目疮痍,老头子也是伤心悲痛。
“去南城!”
众人簇拥着老头子,到了南城,正好看到了粮仓,黑漆漆一大片,有些地方还在燃烧。老头子哎呦了一声,差点摔倒马下。
“部堂大人,部堂大人!”
“哎呀!”黄嘉善痛苦地摇头:“完了,完了,这么多漕粮都没了,我可怎么向元翁交代啊!”
“部堂大人,不必担心,张大人已经提前派人进城,保护粮食了!”
“啊!当真?”
“没错,不信您可以把张大人叫过来。”
“快,快去把永贞请来!”
不多时张恪一身甲胄,顶着黑眼圈赶了过来。
“部堂大人,有何吩咐?”
“永贞!”黄嘉善一把拉住了张恪,激动地问道:“漕粮,漕粮怎么样?”
张恪脸色难看,沮丧地说道:“启禀部堂,末将有罪!”
完了!老头子身体又是一晃。
“末将派了五十名勇士入城,可是白莲教匪太多,到处放火,粮食损失惨重,差不多有八万石左右毁于大火!”
“八万,不是八十万?”黄嘉善吃惊地问道。
张恪低着头,说道:“部堂,若是八十万石,末将就该自刎了!”
黄嘉善顿时露出了喜色,最后竟然大笑起来:“不多,不多!永贞,光凭着保护了粮食,你就是第一功臣!”(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京师震动
囤积在天津的漕粮大约是一百零五万石,徐鸿儒发给部下十万石,被老百姓偷走一些,又被大火烧毁了八万石,最后剩下的八十万石出头。
黄嘉善听到这个数字,非但没有生气,相反还是老怀大慰,二三十万石粮食根本不是问题,哪怕去借也能弥补上。保住了大头儿,就是天功一件。
想到这里,黄嘉善对于张恪是越发的欣赏,年轻人会办事,知道轻重。别的将领都拼命抢功劳,张恪却知道保护粮食!
保护了这些粮食,就等于是保住了多少人的乌纱帽!
头几天自己许诺了一个昌平镇总兵,现在看起来有些小气了。正好这次战斗齐中兴懦弱无为,义州兵都打进城了,蓟镇的兵还没有什么动静。
他怎么配当蓟镇总兵,张恪虽然年轻了一些,但是问题并不大,武官的升迁和文官不一样,只要有功劳,有人赏识,就进入升官的快车道,当年戚继光正是如此。
黄嘉善正琢磨着怎么安排张恪,许三全等人陆续回来。黄嘉善好言安慰这些有功之臣,让他们尽快处置战场,抓捕残存的白莲教,清理战果。
正在此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声。
一个大嗓门震天响,破口大骂:“无耻的畜生,那么多老百姓,你也下得去手,就不怕天打雷劈!”
“满桂,不要诬陷好人,我杀得都是白莲教逆贼!我们朱家世袭罔替的成国公,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我算是什么东西?老子就让你尝尝拳头的厉害。”
“哎呀。别打,别打……老子向朝廷上本告你……哎,救命啊……出人命了!”
“住手!”张恪带着人急匆匆赶过来,动手的正是满桂,他的左手攥着一个年轻人的胸口。右手挥拳就打!
他面前的小白脸被打得满头包,青一块紫一块,两只眼睛都成了熊猫。
“满将军,不要撒野!”
满桂急忙回头,正好看到张恪,顿时悻悻松了手。
“大人来了!”
张恪阴沉着脸。走到了近前,问道:“满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大人,末将追杀白莲教匪,杀到了城外五里。结果发现一处山坳之中,官兵正在杀戮百姓,就是他!”
满桂猛地一指朱纯臣,大声说道:“就是他领着收下的爪牙干的,卑职看得清清楚楚,上千男女老幼都被他们杀了。”
朱纯臣抢着要攻打天津的那一幕,张恪还清楚的记的。
“成国公,满将军的话可是真的?”
“不是!”朱纯臣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腮帮子说道:“我堂堂成国公,自然是领兵杀敌,白莲教的逆贼成千上万。就你们杀得,我就杀不得!”
张恪微微一笑:“国公爷,您官职高,我们自然是管不了,您还是去见见黄部堂吧!”
“啊!”
朱纯臣瞬间脸色惨白惨白的,含混的说道:“我。我,我不见!”
他转身就要走。这时候背后响起了咳嗽声。
“成国公!”暴怒地吼声。
朱纯臣缓缓转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部堂大人!”
“哼!成国公。你是不是该给老夫解释一下,昨天你信誓旦旦说攻破天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不是打破了吗!”
“放屁!”
老头子气得胡须都翘起来,装什么傻,要不是张恪,别说打破天津,他这条老命都有危险。
“朱纯臣,老夫也不和你多说了,部下出了白莲教匪,和你说有办法打破天津,你就信了,结果活生生葬送了成千上万的士兵!老夫唯有把你送给三法司,让他们好好审一审!”
“大人说得好!”满桂在一旁笑道:“还有一条,他不敢杀真的白莲教,只能杀害百姓充数,简直丢祖上的人!”
朱纯臣匍匐在地上,嚎咷痛哭:“满桂,落井下石,你是个小人,彻头彻尾的小人!”
“哼!”满桂扭过头,懒得理他。
士兵们拥上来,把成国公扔进了马车,即刻送进京城。
伴随着朱纯臣,还有胜利的消息,一起到了京城。
事实上锦衣卫的动作比他们还快,朱七得到报告之后,把消息告诉了魏忠贤,老魏立刻领着他去面见太子朱常洛。
“殿下,奴才有要事禀告。”
朱常洛身体疲惫,脸色姜黄,自从上一次苏醒之后,万历已经昏迷了十几天,偶尔清醒,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身为皇子,虽然朱常洛盼着老爹赶快死了,但是在面子上依旧要衣不解带,悉心侍奉。他身体本来就弱,这么一折腾,就更受不了了。
“我不想听鸡毛蒜皮的烂事,你下去吧!”懒懒说道。
“别,殿下,是大好事!”魏忠贤急忙说道:“天津城大捷,张恪领兵杀入城中,白莲教土崩瓦解!”
“什么?天津打赢了?”
朱常洛猛然起身,撒腿就向窗边跑。
太子怎么了,高兴地发疯了!魏忠贤急忙跟着。
朱常洛跑到了书案上,一把抓起了桌角的万年历。
“一天,两天,三天……十二天,十三天!”
朱常洛的眼前一亮,突然仰天大笑,眼泪都高兴地出来了。
“十三天,十三天啊!我做到了,父皇,我做到了!”
半个月的约定,准备了七天时间,战斗前后持续五天,行军不到一天,一共加起来十三天!比约定的还提前了两天!
万历最后的考题不光是留给张恪的,更是留给朱常洛的。
这位太子在父皇的阴霾之下,战战兢兢活了几十年,这一天他终于能扬眉吐气了!他信重的臣子提前完成了任务。他独立做成了一件事情,头上庞大的阴影终于开始消散了。
想到了万历,朱常洛急忙转身,撒腿跑向了弘德殿。
“父皇,父皇。天津打赢了!”
朱常洛刚刚跑进来,正好看到了老太监陈炬颤颤巍巍立在龙床边上。珠泪滚滚,哭成了泪人。
“陈公公,父皇怎么了?”朱常洛失声问道。
此时,两个太医突然跪在地上,惊恐地痛哭。
“殿下。主子,主子他驾崩了!”
……
御极四十八年,当了大明朝半个世纪家的万历皇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别管他做过什么,百姓们都是最宽容的。把大红大绿全都收了起来,门前挂上了白纸。
有些虔诚的人更是面对着紫禁城的方向不停磕头。嘴里念念有词,保佑皇帝早登极乐。
不光是万历的死讯传开,天津大捷的消息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百姓们绘声绘色的讲着,或许是悲伤之中,需要疏解情绪。
天津的事情就备受关注,也不知道老百姓从哪里得知,万历竟然留下了半个月查出白莲教,干掉匪首的旨意。
结果前后只用了十三天就做到了。一个名字牢牢刻在了大家心头!
张恪!
屡次以少胜多,屡次创下奇迹的年轻人!
要不是天子驾崩,举国同悲。只怕好事的京城百姓就会把这段故事搬上戏台,大肆的宣扬一通。
不过就算是大家都不敢庆祝,但是也对新皇有了不少的信心,大明的未来会更好吧!
当然,有些热闹是躲不过的。
万历驾崩的第三天,押解着徐鸿儒的囚车缓缓驶入了京城……
徐大教主在放火之后。只带了两三个随从逃走,结果一路上不时遇到追兵。随从全都跑丢了,徐鸿儒在爬过一道墙的时候。竟然将左腿摔断了。
恰巧在此时跑来了一个年轻人,推着鸡公车,上面装着一袋子大米,还有几件破衣服,正往城外跑。
“停下来!”
牛大力猛地看到了地上的徐鸿儒,他瓮声瓮气地问道:“干啥,官兵正杀人,俺要把大米带回家,俺娘还等着吃呢!”
还想着吃啊,真是个傻瓜!
不过傻子有傻子的好处,徐鸿儒眼珠一转,笑道:“年轻人,你只要把我推到城外,我给你一大块银子,足够你买上百袋大米。”
牛大力歪歪头,说道:“真有银子?”
“哈哈哈!”笑声牵动了腿伤,徐鸿儒一皱眉,从怀里掏出一把东西,笑道:“看见没有,这是金叶子,想不想要!”
牛大力转了转眼珠,猛地搬起大米,扔在了一边,把徐鸿儒拖到了车上。
“坐稳了!”
牛大力说着,甩开两条大长腿,沿着大路就跑了下去,徐鸿儒疲惫到了极点,腿伤又让他没法注意精力。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徐鸿儒猛地发觉不对。
“小子,你这是向城外跑吗,怎么向往里面跑!”
“俺,俺也不知道,你废话干什么!”
徐鸿儒气得浑身打颤,关系脑袋的事情,那是废话啊!
“小子,你赶快送我出城,要不然别想拿金叶子了!”
“嘿嘿嘿。”牛大力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说道:“不用你给了,有人会给的!”
牛大力猛地扯开嗓子大喊:“军爷,军爷,俺抓到了,俺抓到了!”
徐鸿儒吓得脸色惨白,挣扎着就要逃跑。但是两个义州兵已经跑了过来。
“叫唤什么,抓到啥了?”
“军爷,看看,他穿黄色的鞋!”
牛大力一句话,徐鸿儒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他的龙袍已经换走了,可是唯独忘了换鞋子!
奸猾过人的白莲教主最后稀里糊涂的载到了一个傻小子手里,实在是足够讽刺!
装着徐鸿儒的囚车就仿佛一枚重磅炸弹落到了京城,百姓们全都聚集在街道两侧,大家都强忍着欢呼,拳头攥得紧紧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破格待遇
雪白的宫灯,雪白的幔帐,雪白的人影……
皇宫大内,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进进出出的宫女宦官,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泪痕,当然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带头跪在灵前的那个人却是怎么都哭不出来。
朱常洛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人,几十年来,终于能够平视对方了。瘦得脱了相的面容,带着浓浓的灰色,就仿佛是睡着了一样,那就是他的父皇!给了他最大痛苦的人!
身为皇长子,在寻常人看来,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尽荣华富贵,身边都是百依百顺的奴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些只是百姓的妄想,实际上,如果给朱常洛一道选择题,他情愿成为普通人家的孩子,而非显贵皇子!
一切都要从万历九年说起,年轻的万历皇帝去慈宁宫给李太后请安,结果稀里糊涂的临幸了一位宫女。
在母亲的宫里,做这种事情并不光彩,万历就想深埋在心里。可是事与愿违,春风一度,珠胎暗结,宫女竟然怀上了孩子,有了天家血脉。
纸里包不住火,终于有一天李太后问起,万历还不想认账,可是起居注写的明明白白。
就这样,朱常洛的生母王宫女飞上枝头变成了王恭妃。
灰姑娘的大戏并没有得到好结果,万历最疼爱的还是郑贵妃,并且在朱常洛出生四年后,生下了朱常洵。
眼看着郑贵妃被加封为皇贵妃。距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王恭妃却被冷落,幽居深宫,以泪洗面,哭瞎了双眼,哭没了小命!
有父不亲。有母难见!
而且他这个不受待见的皇长子却挡了郑贵妃和儿子的路,一团阴影始终笼罩在朱常洛的头上,让他几乎战战兢兢,夜不能寐。
终于,一群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先是言官上书。紧接着六部九卿,内阁学士也加入进来,成千上万的奏折送到了万历的面前。
千言万语一句话:定国本,立太子!
漫长的国本之争,一共拼掉了申时行。王锡爵等四位首辅,受到牵连的官员多达数百人,万历也拼得浑身是伤,不得不躲在深宫,不再上朝。
几十年的风暴摧残,朱常洛已经身心俱疲,他忘不了生母王氏死的时候,万历竟然驳回了厚葬的建议。要知道那可是太子的生母!
朱常洛同样忘不了,在万历四十三年的时候,有人闯入太子寝宫。妄图击杀太子。
风雨飘摇,朝不保夕,是这位皇太子的真实写照!
朱常洛知道这些年的苦楚都是因为一个人,而这个人已经躺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永远的死去了,头上的阴霾消失了。他,还有死去的母妃终于扬眉吐气了!
跪在了万历的面前。朱常洛却挤不出一滴眼泪,他想笑。他想猖狂地笑!
“主子!”
朱常洛猛地回头,来的正是心腹太监,司礼监的秉笔王安。
朱常洛随着王安退到了偏殿,王安跪倒在地上。
“启禀主子万岁爷,郑贵妃想请主子过去一趟!
这个死对头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干什么?
“有什么事情?”
王安明显感到朱常洛的不快,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主子,先皇驾崩的时候同意加封郑贵妃为皇后,按,按照正理,主子应该加封皇太后!”
“什么?”
那个恶妇还想当皇太后,难道她还想骑在自己的头上拉屎撒尿吗!
朱常洛真心想直接拒绝,可是这些年来,郑贵妃在他的心里,还是留下了太大的阴影,朱常洛竟然没有拒绝的勇气。
“容,容朕再考虑考虑!”
王安见朱常洛有心拒绝,急忙压低声音说道:“主子,这些年来宫里都是郑贵妃的人,早晚都要封,不如早作打算,也好交好贵妃!”
当了皇帝,还要低头!
朱常洛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膛燃烧,熊熊火焰几乎要吞噬了他!
王安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朱常洛如此可怕,他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正在王安颤抖着,想要说几句的时候,突然有个颤巍巍的身影走到了朱常洛的身边。
“老奴陈炬叩见主子万岁爷!”
“是陈公公,快快请起!”朱常洛急忙搀扶陈炬。
老太监这几天仿佛老朽了十年一般,浑身上下松松垮垮,满脸都是老年斑,看起来就要随着万历去了一样。
不过在宫里这些年,没有人敢小瞧这个棺材皮一般的老祖宗!
“主子,老奴擅作主张,请来了恭妃娘娘的灵位,主子要不要拜祭一下!”
“要!怎么不要!”
朱常洛顾不上老爹,直接跟着陈炬到了西暖阁,母亲王氏的灵位就摆在眼前。朱常洛跪倒在地,放声痛哭,他哭母亲,也是哭自己。
“娘啊,孩儿当了皇帝,可是孩儿无能,还有人逼着孩儿封那个恶妇为皇太后,您在天之灵,会不会看不起孩儿啊!”
这一会朱常洛是哭得稀里哗啦,惊天动地,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吐了出来!
好半晌,朱常洛才擦了擦眼睛,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陈矩突然走了两步,到了朱常洛的面前,低声说道:“主子,您是九五至尊,万民之主,没有人能逼迫您做不想做的事情!”
“陈公公,你是什么意思?”
“主子,老奴侍奉陛下一辈子,这几个月更是每日不离开左右,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封皇后的遗诏。”
“公公,你是说有人假传遗诏?”
“老奴不敢!”陈炬笑道:“主子,真假由您来断。奴才们办事而已。请您放心,司礼监的张晔,还有监军魏忠贤,两位都是忠心耿耿。至于满朝的文官,不肖老奴多说!”
朱常洛张大了嘴巴。陈炬送给了他两条能信任,会咬人的狗!他的对手并没有多强大,他才是真正的帝王,说一不二的皇帝!
“好,好,陈公公。有你盯着司礼监,管着内廷,朕放心了!”
“主子!”陈炬突然跪在了地上,哭声说道:“主子信任老奴,是老奴的福气。可是老奴身体衰朽,早就撑不住了。朝廷还有忠臣良将,内廷也有忠心之士,主子大可以放心就是了!”
“放心,朕如何放心啊!”朱常洛叹口气:“每日里都是风刀霜剑,朕心不安啊!”
“主子,老奴斗胆有个提议。”
“快讲?”
“是,天津刚刚打了大胜仗。虽然国丧期间不能庆祝,可是此战乃是先皇亲自下的旨意,是不是该让张恪回京。向先皇灵前禀报!”
朱常洛顿时眼前一亮,作为一个新皇帝,朱常洛迫切需要树立威信,让人们明白皇帝已经换人了。而庆祝胜利就是最好的办法,只要张恪带着得胜之兵进京,就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他!
“好。太好了!”朱常洛终于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朕立刻给首辅下旨,让他安排此事!”
……
就在万历驾崩的第七天。急不可耐的朱常洛下令准许大臣们休息三天。大臣们虽然知道于礼不合,可是没有一人提出来。
他们全都早早回家。万历驾崩正好是秋老虎最凶的会后,七天不洗脸不洗澡,身上都是小茴香味!
大臣们赶快回家,梳洗一番,接下来就要筹备新皇登基大典。以礼治国,新皇登基,又是最重的一个礼!内阁,礼部,钦天监,包括内廷的司礼监,全都忙碌不已。
不过就在忙活之中,还有一件大热闹,那就是张恪率兵回京了!
夺回了天津之后,张恪继续清剿白莲残匪,疏通运河,恢复漕运,一连忙活了三天,好不容易一切都恢复了秩序。
可是偏偏万历就死了,按照惯例,朝廷要守丧一个月,而且朱常洛又是“一月天子”,说不定还要接着守丧。
连续两次国丧,至少两个月没法办正事,张恪想到这里脑袋都疼。
不过领张恪意外的是京里竟然来了旨意,让自己回京,向先皇献俘,张恪顿时喜出望外,不管干什么,总比白白浪费时间好。
张恪立刻筹备一番,即刻向京城进发,离京的时候只有三千多人,回去的时候人数翻了两倍还多。多出来的都是俘虏,张恪本来不想带这么多的,但是宫里却传来了消息,要求场面必须够大。
张恪也清楚,或许对死去的万历不敬,可是谁让换了老板呢,也只能照办。
就在万历头七,张恪率领着义州兵开路,满桂,许三全带着骑兵押解着俘虏,人头,缴获的物资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到了京城。
离着安定门还有十来里路,两旁就站满了百姓,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京营的士兵满身甲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加戒备。
当人马走进,大家全都惊呼起来。
在最前面竟然是一驾灵车,车上白幡飘扬。
“这里面是谁啊?”有的老百姓就问道。
“你没看上面的字吗!是锦衣卫的大太保王龙。”
“锦衣卫?他们除了会欺负百姓,和打胜仗有什么关系?”
有人顿时说道:“老脑筋改改吧,看看白幡写的明白,王太保为了把叛乱的消息送回京城,和白莲教匪徒死拼!十一个锦衣卫全都殉国,除了王太保,剩下的连尸骨都找不到……”
就在大家伙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五名骑兵跑来,大声喝道:“首辅来了,首辅迎接凯旋将士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新君召见
文武地位天差地别,堂堂首辅亲自迎接,绝对是绝无仅有的殊荣。+当然,在名义上天津之战的指挥官是兵部尚书黄嘉善,朝廷给了他钦命剿匪督师的职务。
不过黄嘉善深知一切功劳都是张恪的,要是没有张恪,他搞不好晚节不保,老头子哪还有脸和张恪抢风头,他直接请了病假,把露脸的机会留给了张恪。
年轻英俊,器宇轩昂的张二郎,明盔亮甲,在猛将强兵的环绕之下,出现在大路上,顿时就迎来了百姓的满堂彩。大家纷纷叫好,甚至在远处还有鞭炮声,惊天动地。
张恪被吓了一跳,开玩笑,万历刚死,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正在焦急的时候,听到有人喊首辅来了,张恪急忙下马,等在了路边。没有多大一会儿,方从哲在一群文官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对面。
“末将张恪,拜见首辅大人!”
张恪恭恭敬敬在路边磕头,后面的将士只能跟着。
方从哲一见张恪,满脸含笑,拉住了他。
“永贞,快快起来吧,运筹帷幄,领兵杀敌,你做得很不错!”
“不敢,卑职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还有不少疏漏之处,请元翁莫怪。”
方从哲笑道:“永贞,你说的是漕粮的事情吧,黄大人上了折子,能保住大部分漕粮,你居功甚伟,不必担心!”
“多谢元翁!”
两个人面对面,张恪看了看四周欢呼的百姓,顿时挠头说道:“元翁,百姓们太热情了,恐怕不好吧?”
方从哲看了看欢呼的人群,又听了听鞭炮声,苦笑道:“永贞,百姓们一腔赤诚。虽有不妥,可是上面不会降罪的。”
上面!
张恪悚然一惊,首辅的上面不就是皇上吗!
果然是皇家无情,儿子不给老爹面子,朱常洛和万历之间的芥蒂够深的!
看样子方从哲来迎接自己,也是朱常洛的主意,这位新君是想突出自己的地位,彰显他比他爹更能干!白莲教怎么都比不上鞑子和野猪皮,自己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打了一场符合老板期望的胜利而已!
想到了这里。张恪越发的谦虚内敛。
张恪的表情没有逃过方从哲的眼睛,这位老首辅微微一笑:“永贞,百姓们没什么,可是你要是出错了,该怎么办?”
“啊?元翁,您是何意?”
“哼,你把王龙的尸骨放在最前面,是想让我们迎接他吗?”方从哲话中带着怒。
锦衣卫从成立之初,和朝臣就是一对冤家。这些年在王龙手里倒霉的官员也不在少数,大家谁没有同窗好友。就算是王龙真正有功,他们也不愿意抬举一个特务!
你们不愿意,可是老子答应朱七他们了。不把王龙的功绩弄得天下皆知,怎么保住其他的太保!
张恪心思转了转,心说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假。
“启禀元翁。王太保只身杀出天津,手下弟兄尽数死在了贼人手里,他浑身刀疮十余处。衣甲被鲜血染红!腹部伤口深重,连肠子都流出来了!他是替大明流干了血,所幸遇到了举人卢象升搭救,硬撑着把白莲教的消息告诉末将。弟兄们都钦佩王太保的作为,是想送他回家,元翁若是觉得不妥,末将这就让他们拿到后面!”
“扯淡!”
方从哲只当年轻鲁莽,再说了王龙的确算是功臣,是好汉子!
摇头笑骂道:“已经放在前面了,你愿意放到后面,朝廷还丢不起人呢!对大明忠心耿耿的将士都要奖励,把所有战死的将士都送到前面来,一起入城。另外你不是说还有个卢象升吗,让他和作战勇敢的士兵到前面去,让百姓都看看。”
到底是首辅,出手就是不一样,把所有牺牲将士放在前面,等于是稀释了王龙的功劳。又把卢象升推出去,等于是告诉大家伙文人也有猛士!
对于方从哲的安排张恪当然不会说什么,事实上能让王龙出现在京城文武百姓的面前,已经算是赚大了!
入城队伍的顺序按照方从哲的指示,迅速调整。
一切都差不多了,方从哲笑着说道:“永贞,上马吧,本官替你牵马入城!”
开玩笑!
张恪慌忙摆手,说到底他才只是一个参将,哪能劳动首辅牵马!
“元翁,您可别折煞末将了!”
“永贞,我大明的规矩,有大将凯旋而归,都由重臣牵马,以示尊重。莫非,你觉得我这个首辅不够分量吗?”
“不不不!末将不敢,只是此番陛下招末将进京,是向先皇交旨,绝非凯旋仪式,还请元翁饶了末将吧!”
张恪坚辞不受,可是给张恪牵马的主意是朱常洛的,最后大家只能想一个折衷的办法,让方从哲牵马,张恪在后面跟着。
一众文武大员,不乏须发皆白的部堂高官,张恪可不敢走到他们前面。又是一番争论,张恪才跟在几位尚书的后面进城。
连续两次推让,全然没有得胜的骄狂,不光是方从哲看着高兴,就连后面的一些大臣也频频点头,没有觉得被这个年轻的武夫占了便宜。
当然就算是站在了尚书的后面,张恪身形高大,一身盔甲更是威严杀气十足,不时引来百姓的欢呼尖叫。
张恪在欢呼声中,进入了京城。
后面更热闹的来了,徐鸿儒已经被提前送入京城,后面从王森以下,护法,堂主,香主,舵主一大堆五花八门的白莲教头头儿都装在囚车当中,浩浩荡荡进京。
老百姓一直有传言,说什么白莲教的人神通广大,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拔根头发就能变出一个替身。
此时一见,全都大失所望,就是一帮装神弄鬼的骗子而已,有那么大本事。何至于被抓!
老百姓看了一会儿,也就失去了兴趣。不过在队伍之中,有一个人还是吸引了大家的眼球,那就是天津兵备道秦仁秀!
他在白莲教起事的当天晚上,侥幸逃出了天津,他自知难逃丢城失地的罪责,竟然隐藏在了村子,结果被搜查残匪的士兵找到,塞到了囚车上。
老百姓是最嫉恶如仇的,立功有欢呼。溃逃就有臭鸡蛋。
秦仁秀被打得浑身恶臭,熏得阵阵发晕,他想争辩,可是嘎巴几下,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字。
他唯一的希望就在楚党的几个巨头身上,要是他们能保护自己,或许还有一丝活路。
不过秦仁秀不知道,同为楚党的季怀远被抓,没查出多少和白莲教有关的东西。倒是查出他和楚党领袖官应震等人的往来书信。其中就有如何抢夺朝廷官位,如何笼络官员,提拔自己人,收受贿赂等等!
满朝文武都在结党营私。可是这种事情只能做不能说,可以想见,随着季怀远和秦仁秀的倒台,楚党的势力必将受到致命打击。甚至瓦解冰消!
朝廷的党争和张恪没有什么关系,他的主要任务还是伺候好自己的新主子!
再度步入皇宫大内,依旧是小福子在前面领路。不过张恪眼尖,小福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变了颜色。
“福公公,恭喜高升!”
“张大人太客气了,小的还是沾了您的光!”小福子笑道:“祖宗张公公提拔小的当了直殿监的佥书,日后张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
张恪笑道:“福公公,少不得要麻烦你。”
说笑之间,到了弘德殿,再度走进大殿,已经是物是人非,张恪不敢多看,急忙跪倒。
“微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请起!”
朱常洛竟然笑着从御座上走了下来,一把搀扶起张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好,好!朕没有看错人!
朱常洛兴致非常高,竟然一摆手,说道:“来人,看座!”
张恪吓了一跳,急忙说道:“陛下,微臣年轻,用不着的!”皇帝面前的作为通常都是给老迈有功的臣子坐的,张恪哪敢坐!更何况张恪听说在皇帝面前只能做三分之一,留着大半个屁股在外面,随时起身回话。
扎马步坐着,简直比站着还累!
朱常洛笑道:“坐吧坐吧,朕有好些事情要问你呢,总不能仰着脸看你吧!”
“多谢陛下!”张恪只好坐了下来。
朱常洛心情相当不错,脸上全都是笑。
“天津一战打得朕很满意,消灭了几万白莲逆贼,又抓了徐鸿儒等逆贼,居功至伟!”
朱常洛话锋一转说道:“朕听说,你不光会打仗,还会捞钱,而且帮父皇捞了一大笔钱,可有此事?”
朱家子孙都什么毛病啊,全都盯着银子!
张恪一面腹诽,一面说道:“陛下,臣出的主意不过是小道而已,就是利用中外金银汇价不同,进行套利,实际上西洋商人已经做了!我大明银贵金贱,自从隆庆开关以来,白银内流,黄金外流!”
“哦?”朱常洛顿时眉头皱起来,气呼呼说道:“怎么没人告诉朕呢,西夷竟敢占我大明的便宜,朕要查办他们!”
张恪吓了一跳,老实孩子掌了权,怎么就变了人?
急忙说道:“陛下,虽然金子外流,可是流入大明的银子是百倍千倍的,说起来还是大明赚了。若是查办西夷,影响了通商大局,得不偿失啊!”
朱常洛沉着脸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先不说这些了,还有别的事情找你,朕身边缺一个有勇有谋又懂事干练的臣子,这样吧,朕准备加封你为锦衣卫指挥使,保护朕的安全!”
朱常洛突然笑道:“你可不准装病推辞了!”(未完待续。。)你正在阅读,如有!
第一百九十八章 突发状况
皇宫历来是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朱常洛召见张恪,很快就成了街头巷议的话题,甚至有人绘声绘色地演绎:深宫之中有人要害新君,朱常洛如何如何悲声诉说,深情托付,张恪感念皇恩,拍着胸膛,赌咒发誓要替皇上管好锦衣卫,保护圣驾安全云云
张恪深知如今的京师激流暗涌,是非遍地。+可是他也没有料到竟然会遭到这种程度,深宫密谈转眼就人尽皆知,这保密工作也太差了吧!
回到了临时府邸,张恪闭门谢客,他必须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留在京城,就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阉党和东林党的大戏,那可真是刀光剑影的生死搏杀,凭心而论,老魏至少能做点事情,比起只会党同伐异的东林“君子”要好很多。但是和老魏扯到一起,天启可是一个短命的皇帝,等到崇祯上台张恪和魏忠贤并列二贼,拉到菜市口万剐凌迟想到这里,张恪就浑身发冷,不寒而栗。
老子是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而不是给朱家当狗腿子炮灰!
张恪越想,越觉得还是要去关外,老实经营根据地,挡住汹涌而来的野猪皮可是偏偏朱常洛又相中自己,执掌锦衣卫。
朱常洛也是担惊受怕惯了,想要身边有支强悍的人马,保护安全
何去何从?一个字:难!
“恪哥!”
轻柔的声音,细碎的步子,小雪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张恪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苦思冥想,小妮子乖觉地把红枣莲子羹放在一旁,伸出小手,轻轻**张恪的太阳**。
素手如玉,力道正好。张恪只觉得顿时身上舒坦了不少。
“小雪,什么时候长本事了,和谁学的,真挺舒服的!”
小雪心中欢喜,笑道:“恪哥,你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
“难道是沈姑娘?”张恪记忆中小雪认识的人也不多,也就是沈青烟懂点医术。
“是吴先生!”小雪突然说道:“吴先生到了大清堡的时候,有次给娘看身体,和他学了几招按摩的法子。娘说挺舒服的,一直想给恪哥试试,可是好几个月”
小妮子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嘴巴。
不过坐在位置上的张恪浑身一震,从年初老娘就催着自己成亲,可是呢,先是沈阳,又是义州,眼下更是跑到了京城!
什么时候真正闲暇过。张恪能想象到,小雪默默帮着自己照顾老娘,关心妹妹,眼巴眼望在窗前苦等就算进京把她带在身边。又几时真正陪过她!
想到这里,张恪突然心头发酸,总是在想自己该如何如何,该想想身边的人!
张恪猛地站起。伸出健壮的臂膀搂住了小雪的腰身,两个人身躯紧紧贴在了一起,密不可分。
“去他的参将。去他的锦衣卫!不管皇帝老子想让我干什么,老子现在就想做新郎,就想和小雪成亲!”
张恪说着,目光灼热,紧紧盯着小妮子。
小雪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小口微张,傻愣愣的僵住了。她只觉得从张恪的身体涌出一股强烈的热流,渐渐的她的身躯火热,心思也活络了!
小妮子羞红着脸蛋,浑身不停地颤抖。
“恪哥,你,你真霸道!”
“哈哈哈,乖雪儿,还叫恪哥吗?叫声相公听听!”
“相,相公!”
声音细如蚊讷,张恪却是开怀大笑。
有佳人在前,何必想得那么多呢!就算是崇祯当了皇帝又如何,给自己七八年的时间,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毛小子,哪怕是皇帝也一样!
张恪兴起之下,伸手揽住小雪修长的大腿,抱起小丫头,到了床边。
小雪那一声相公叫出口之后,只觉得彻彻底底醉了,她无力地靠在张恪的胸前,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依靠,虽然娇羞,但却甜蜜!
两个人依偎在象牙床上,张恪抱着柔韧丰腴的身躯,简直比软玉还要舒服。小妮子紧紧闭着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娇羞模样!
张恪第一次如此亲密地盯着娇妻,小丫头这大半年越发水灵,都说女大十八变,小雪简直就是三十六变,七十二变!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精巧的鼻子,细腻的红唇,完美的肌肤,嫩白光洁,如同婴儿。娇躯修长丰腴,胸脯高挺,**浑圆,腰身纤秀,两腿修长笔直。
其实仔细的观察,依稀能看到小雪和中原的美人并不一样,尤其是身材,更加接近草原。
兴许是个混血儿吧!
张恪来不及多想,一双作怪的大手在小雪身上来回抚弄,伴随着他的大手,热流在两个年轻的身体之间游走。
张恪笨手笨脚地伸出嘴唇,和小雪印在一起。小妮子浑身像是电击一般,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有心拒绝,可是刚要张嘴,一条灵巧的舌头已经叩门而入。浓烈的男子气息,香甜的佳人味道,在这一刻融汇在一起,就仿佛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张恪欺身压住了小妮子,双手大手突破了外衣的束缚,碰触到了滑嫩如缎子一般的肌肤。
“慢!”
小雪猛然惊醒,用力推张恪的胸膛,焦急地说道:“恪哥,别!现在是国丧期间,你,别乱来!”
“我的小雪懂得规矩了!”张恪嘿嘿一笑:“小雪果然是长见识了!”
张恪轻轻**了小妮子的耳垂,低低声音笑道:“雪儿,咱们的皇上都不管他爹的丧礼呢!这会儿不一定怎么乐呵!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今天,吃定你了!”
伴随着小雪的惊呼,两个人淹没在了快乐的海洋!
“大人,有人拜访!”
张恪打着哈欠,顿时皱起眉头,说道:“马彪,我不是说了吗。什么人都不见!”
“大人,小的也想挡着,可是这位说你只要看到了他的名帖,保证见他。”
谁!这么大的谱儿!
张恪顺手接过了拜帖,只见上面有三个字:汪文言!
鼓上蚤!
谁都知道梁山有个鼓上蚤时迁,在东林点将录里面也有一个“鼓上蚤”。
梁山的鼓上蚤充其量偷点东西,可是这个汪文言却不一般,他堪称拯救东林党的超级活动家。
论其职位他不过是国子监的监生而已,根本不是正式官员,但是汪文言的活动能力却大得惊人。正是他联络了太监王安,使得东林党和朱常洛联系在一起。他又在齐楚宣浙诸党之间挑拨离间,为东林分担压力,争取空间。
张恪听黄子乔提起过此人,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拜访,多半代表的就是东林党!这样的家伙绝对不能怠慢,张恪亲自到了二门迎接。
汪文言穿着一身朱子深衣,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金黄的眼珠,来回乱转。显得机敏过人。
见到了张恪,他立刻躬身施礼。
“小人来的鲁莽,还请张大人不要见怪。”
“汪先生大名张某早就听国梁兄提起过,里面请吧!”
宾主落座。兵卒奉上茶水,汪文言先笑道:“张大人,您是武将,想必不喜欢云山雾罩的那一套。在下就和您明说了。陛下想让您出任锦衣卫指挥使,可是此事首辅大人却反对,他说锦衣卫历来都是由勋贵武将掌管的。不应该交给外人!”
汪文言说完这话之后,双眼紧紧盯着张恪,锦衣卫指挥使那可是大权在握的天子近臣,他很想看看张恪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汪文言却失望了,张恪古井不波,微然一笑:“汪先生,张某年纪轻轻,就深受皇恩,什么官职对我不重要,张某就是一块砖头,陛下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汪文言见过多少大官,嘴上说的好听,可是一肚子私利算计,蝇营狗苟,谁能真正不在乎功名利禄啊!
干脆,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
“张大人,您是忠臣,深得天子信任,陛下第一位要提拔的就是您!我们也都想和您交朋友,共同匡扶社稷,辅佐明主,不知张大人意下如何?”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汪文言哈哈一笑:“张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有吏部周大人,礼部孙大人,还有前首辅叶向高叶老大人,以及满朝的正直之士!”
这是东林党抛出的橄榄枝啊!
张恪心里通亮,东林党为了朱常洛忙活了那么长时间,结果朱常洛第一个要提拔的竟然是自己!
东林党内肯定不舒服,凭着这帮人的个性,若是自己不答应他们,只怕就要成为这帮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汪先生,张某敬佩诸位大人的品行,日后若是有差遣,一定尽力办到!”
“好,张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下这就回去,锦衣卫的指挥使就是您的了!”
汪文言转身出去,马彪看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
“大人,这家伙是谁,怎么好像他是皇帝老子一样!”
张恪重重叹口气,意味深长叹道:“他是个妖孽!朝廷早晚会有收妖的人!”
有了东林党的支持,再加上朱常洛的赏识,锦衣卫是要落在自己手上了。
飞鱼服,绣春刀!
绝不会在自己手上辱没了威名!
锦衣卫不光会整人,也要能打仗,野猪皮早晚要死在自己的手上!
张恪刚刚做好了准备,突然一件事情落在了眼前。
小福子从宫里出来,找到了张恪,气喘吁吁地说道:“张大人,您前段时间抓到的建奴贝勒硕托,从天牢里面跑了。主子暴跳如雷,怕是要找您问话呢!”(。。)r527
第一百九十九章 舍我其谁
有一只煮熟的鸭子摆在面前,一群人争论该怎么吃,结果吵着吵着,这只鸭子飞走了……
大明朝廷就上演了荒谬的一幕!
张恪抓住了贝勒硕托,送到了京城,立刻就引起了两派的争论,有人主张明正典刑,万剐凌迟。也有人认为硕托是野猪皮的孙子,应该以他为人质,逼迫野猪皮低头,甚至准备参考蒙古俺答汗的例子,双方讲和!
在隆庆四年,俺答之孙把汉那吉降明,明蒙开始和谈,俺答答应将叛逃到蒙古的白莲教匪赵全等九名汉人交给大明,换回那吉。并且在次年接受明朝册封,成为顺义王,由此开启了明蒙之间几十年的和平。
当然明朝人不知道野猪皮是一个可以跪在杀父仇人面前,摇尾乞怜的卑鄙小人,别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孙子,就算是他的儿子,妻子,也没法让老奴低头。
不过就因为这一点幻想,使得硕托保住了小命,一直拖延了几个月,最后……竟然凭空消失了!
张恪听到小福子的诉说,简直被雷得天旋地转。
“人不是押在诏狱吗?那么多人盯着,怎么逃了?”
“哎,张大人,小的哪知道怎么回事啊!现在宫里头都乱了,主子爷大发雷霆,张公公,王公公,骆大人都被叫去了,正在挨骂呢!张公公让小的告诉您,主子多半还要传唤,您要拿出个办法!”
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
张恪心里暗骂,难道自己还能把硕托抓回来不成!
“张大人,小的先回宫复命了,您先准备着吧。”
小福子一溜烟儿回宫了,张恪坐在太师椅上,脑袋高速旋转起来。
救硕托背后肯定是老奴的意思,可是凭着老奴的本事,还没法把手伸到京城,更没法从诏狱救人!
那会是谁动的手呢?张恪突然眼前一亮,顿时想起了一件事情!
进京之前,金万贯找过自己,提到了晋商,又提到了走私,莫非……
“大人,宫里来了一位公公,召您进宫呢!”马彪急匆匆跑进来。
张恪霍然站起,拳头攥得紧紧地。
金万贯啊,金万贯!你要是真的沾上了这事,别管我不客气了!
张恪当即跟着小太监进宫,一路来到了乾清宫。
进入大殿,浓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在龙座前面,大太监张晔,王安,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三个人齐刷刷跪倒。
偷眼看去,王安的脸蛋带着通红的巴掌印,骆思恭的脑门青紫一片。也不怪朱常洛处罚他们,一个管着东厂,一个管着锦衣卫,竟然让硕托逃了,实在是难辞其咎。
朱常洛坐在御座上,小脸蛋紫黑色,嘴唇不停地颤抖。
一见张恪来了,朱常洛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不过脸上却多了一丝愧疚,等到张恪施礼之后,朱常洛叹了口气。
“奉集堡大捷,是你领兵打下来的,硕托也是你俘虏的。可,可是如今,竟然被这帮愚蠢的奴才给弄丢了,朕,朕,愧对将士啊!”
朱常洛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三位全都吓傻了。
张晔跪爬了半步,放声大哭,“主子,千错万错,全都是奴婢们的错,与主子何干!奴婢们无能,辜负了圣恩,愿意领受责罚!”
“罚有什么用!你们现在谁有办法把硕托找回来?”
三个人一听,全都低下了头。
“陛下,微臣有话说!”
“讲!”
张恪道:“陛下,微臣以为区区一个硕托不算什么,能抓住他,就能抓到他的爹,就能抓到他的爷爷,有朝一日,微臣一定双手把老奴送到陛下的面前!”
张恪拍着胸脯说道,朱常洛难得笑了一声。
“你的本事朕还是信得过的,一个硕托没什么,可是朕气的是他们,连朕的诏狱都看不住,从上到下,宫里宫外,出了多少纰漏!朕的江山还能放心交给他们搭理吗,一帮饭桶!”
“奴婢知罪!”
这三位都成了磕头虫,其实磕头还是小事,硕托跑了,要是让外廷知道,那些文官早就看东厂锦衣卫不顺眼,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等到外廷出手,就不是挨骂这么简单了!
“陛下,微臣以为或许还有挽回余地!”
“哦!”朱常洛顿时瞪圆了眼睛,惊讶地问道:“张恪,你真能把硕托抓回来?”
“陛下,微臣还不了解具体情况,最好能让微臣和几位公公商量一番,才能告诉陛下。”
朱常洛想了想,不耐烦地冲地上三个人摆摆手,说道:“都出去吧,商量不出主意,也别来见朕了!”
“是!”
张晔等人一步步退出乾清宫,偷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张晔提心吊胆,几乎都哭了,说道:“永贞,你可一定要把硕托抓回来啊,不然咱家的老命就完了!”
“公公……”张恪苦笑道:“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知道硕托逃到哪里去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么大的一个活人,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他从京城跑了,总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张恪这么一说,大家伙的目光都落在了骆思恭的身上,就是锦衣卫负责看管诏狱的,人竟然跑了,他难辞其咎!
王安面露凶光,吓得骆思恭双腿发软。
“厂公,下官也是万万想不到!”
原来这些日子锦衣卫侦查白莲教立下了大功,皇上嘉奖,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就在昨天三太保徐立德检查诏狱的时候,挨个查看犯人,发现硕托举止反常,问话变颜变色。
徐立德立刻查问,结果却是让他浑身冰凉!
眼前的“硕托”根本是一个死囚假扮的,真正的硕托在两天前已经消失了。
大明朝俘虏的最高级的后金将领,竟然就这么没了,徐立德立刻上报。骆思恭更是担待不起,他脸都绿了,一面上报,一面调查掉包原因。
很快就查到有个管诏狱的百户洪三宝吊死在家中,而他正是两天前看管硕托的人!
张恪听完了诉说,眉头紧皱,说道:“看起来就是洪三宝用死囚顶替硕托,然后把人掉包了。”
“哎,可惜啊,洪三宝也死了,要不然还能从他口里弄得有用的消息!”
张恪微微一笑:“既然敢从诏狱救人,就一定选择可靠的死士。骆大人,你们在洪三宝家里发现什么线索吗?”
“没有!”骆思恭摇摇头。
“那有没有人了解洪三宝的为人呢?”
“朱七兴许知道,他和洪三宝有些往来。”
王安急忙说道:“那还等什么,快把朱七传来。”
不多一时,朱七到了。
“小人和洪三宝也不算太熟,只知道洪三宝是个孝子,三年前他母亲病重,到处求医问药,我借给他十两银子。”
“既然是孝子,他就不怕老母受到连累吗,竟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王安气得暴跳如雷,大喊道:“快去,把洪三宝的亲人全都抓起来,一个别放过!”
“公公,您抓不到了,洪家除了洪三宝,全都死了!”
朱七叹口气,说道:“他的老娘病倒,接着妻子也病倒了,为了救治媳妇洪三宝背了不少债,最后也没有救活!”
“债!”
张恪顿时眼前一亮,急忙问道:“七哥,洪三宝向谁借钱了?”
“那可就多了,锦衣卫的同僚,街坊邻居,亲朋好友,全都借了。不过听说借最多的是四海钱庄的印子钱,驴打滚儿的利息。洪三宝算是锦衣卫的老实人,不贪不占,借的钱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欠了钱,那就是有把柄攥在了别人的手里。
张恪心思活络起来,说不定突破口就在这里,“七哥,马上去查,看看四海钱庄的老板是谁!”
……
锦衣卫的效率还是很不错的,很快四海钱庄的密档就送了过来。京城每个像样的店铺锦衣卫都建了密档,一来是为了侦查,二来也是为了敲诈勒索。
山西!范家!
张恪只翻了第一篇,就看到了这四个字。
果然不出所料!
背后有晋商的影子,真难为这些老西儿,什么事都敢干!
“骆大人,你们发现之后,有没有派人沿着各个大路追查,尤其是通往北边的。”
“查了,都查了,可是一无所获啊。”骆思恭急得抓耳挠腮。
张恪坐在了位置上,一语不发,张晔有些着急了。
“永贞,你倒是说话啊,硕托到底是跑到哪去了,难不成他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我大明不敢说铁板一块,可是各地都要有路引,都有人缉查,哪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能做到!”
张恪突然抓过了茶杯,用手指沾着水,在桌上画起地图来。张晔他们都围拢过来,仔细看着。
“所有道路都查了,可是唯独有一个方向没有查,那就是这里!”
张恪的手指落在了天津,王安顿时就摇头说道:“开玩笑?救人的又不是傻瓜,从天津怎么走,难道下海吗?”
“哈哈哈,王公公,你说的太对了,就是下海了!”
几个人顿时神色一震,的确他们忽略了这种可能。
“天津刚刚大乱,他们浑水摸鱼,从天津下海,然后进入辽东地界登陆,把硕托送回去,这样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吗?”
张晔看了半晌,赞许地点点头。
“永贞,你说的的确有可能,这是辽东海岸线这么长,会在哪里登陆,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
看着大家伙的苦瓜脸,张恪一拍胸膛,笑道:“我有七成的把握能猜到硕托登陆的地方。”
“当真?”张晔惊喜地问道。
“放心吧,就算是硕托跑了,我追到赫图阿拉,也要把他抓回来!”张恪说话之间,透着强烈的自信,大有舍我其谁的架势!你正在阅读,如有!
第二百章 你这是作死
天高野旷,大地苍茫。
上千匹战马奔腾,卷起遮天尘土,恰如欢龙,过了山海关,进入了辽东地界。
瞬间,张恪觉得整颗心都放松下来,京城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根本之地。放眼看去,九月份的辽东大地已经进入了收获季节,庄稼枯黄,勤劳的农人收获一年的成果。用力吸一口气,仿佛闻到粮食的香气。
“让弟兄们歇歇,吃点干粮再走!”
张恪跳下了战马,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处坐下,士兵们或是牵着战马去啃干草,或是拿出粗粝的饼子,大口大口吞咽。干硬的粮食划得嗓子生疼,只能多喝点水顺下去。
吴伯岩伸长了脖子,勉强咽下去一块,忍不住说道:“这玩意真不是人吃的。”
“你不吃给我!”岳子轩毫不客气地夺下了剩下的一半,塞到了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过了两天好日子,就忘本了?当初咱们在鞑子的手下,每年这时候饿得捡野果,啃草根呢!”
“老岳,我什么时候忘本了!”吴伯岩不服气地争辩道:“我是想着咱们大清堡呢,春天的时候,我的五十亩地全都种了水稻,估摸着这时候也收获了。粮囤堆满了粳米,砖瓦房也盖起了,再娶一个媳妇,每顿饭有人伺候着,小日子多美啊!”
吴伯岩仰望着深蓝的天空,嘴角不知不觉流出了口水。
坐在青石上的张恪也不由得心绪飞扬,眼前都是丰收的场景,想到东北大米诱人的芳香,手里的饼子简直该扔了……
“起来!”
张恪拍拍屁股,笑骂道:“孩儿们,都给老子快点,抓到了人,咱们就能回家了!”
回家!
年轻的士兵顿时浑身一震,纷纷飞身上马,向前猛跑。
……
离开京城第七天,张恪终于出现在了广宁中屯卫,也就是锦州城外!
“开门!”
守城的士兵战战兢兢地看着,只见城外来的人马不多,只有三四百的样子,可是战马足足有上千匹,而且每个人都盔明甲亮,兵器齐全,光是一身装备就奢侈的令人垂涎!
能有如此强大人马,主将也绝对不是好惹的。
“城下的弟兄,你们是哪位大人的部下,薛大人在两天前下令,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准进来……”
“放屁,哪冒出来的薛大人?我家大人乃是锦义参将,连顶头上司都敢挡,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马彪指着城头大骂:“赶快开城,不然小心你们的狗头!”
守城的把总一听,吓得差点尿了!
张恪的凶名他们可是一清二楚,刚刚上任的时候,在义州处置了十几位世袭武官,义州卫上下来了个大换血。当时锦州的武官就战战兢兢,生怕张恪的屠刀落到他们头上。就来听说张恪被调动了京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谁知,活阎王又回来了!
“是,张大人啊!”
把总急忙嬉皮笑脸,赶快对手下人说道:“快,快去开城门!”
士兵脸上还有些为难,说道:“不能开啊,薛大人会责罚的。”
把总顿时瞪圆了眼珠子,骂道:“混小子,薛大人充其量打板子,张大人可是要砍脑袋的,连轻重都分不出来?”
城上的士兵这才连滚带爬,城门大开,吊桥落下。
张恪领着头冲进了城门,把总在一旁偷看着。
真年轻啊!
看样子最多二十岁,自己都四十多了,真是人比人得死!
“张大人,小的谷青,非是小的敢阻拦大人,都是因为新来参议薛大人吩咐下来,有倭寇袭扰,各城池都严加防守。”
倭寇!
邪门的事情年年有,唯有今年事最多!
倭寇从来都在东南闹,什么时候跑到辽东了?凭着倭寇的那点装备,能扛得住辽东的铁骑吗!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张恪立刻提高了警觉。
“嗯,你下去吧,好好当差,别范糊涂。”
张恪留下了一句话,领着人马直接向衙门而去。
跑出没有二百步,迎面就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是个文官,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大红的官袍,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赶来。见到了张恪,这位文官立刻勒住了战马,皱起了眉头。
“哪来的武夫?没有本官的许可,怎么敢进城的?”
张恪一听,气得笑了起来。
“本官乃是锦义参将张恪,锦州乃是我的辖地,到自己家,还要谁准许吗?”
好猖狂的武夫,竟敢和自己顶嘴!
薛敦仁气得吹胡子瞪眼,厉声说道:“我大明的规矩,逢战时,以文驭武,如今有倭寇袭扰锦州。你身为武将,不服命令,私自开城门,若是有倭寇趁虚而入,你担得起罪责吗?”
“倭寇?”张恪顿时仰天大笑:“在哪呢,有本事把他们叫出来,老子连建奴鞑子都照杀不误,还会怕区区倭寇!我倒要请教一二,你在哪里见到了倭寇,他们有多少人,盘踞何处,抢掠几个村子,杀了多少百姓……”
“这个!”
薛敦仁哪里说得清楚,他本是山东布政使参议,半个月之前才调到辽东,负责军粮运输安全。
刚到锦州,就听说沿海出现倭寇,频频袭扰村镇。薛敦仁立刻就下令各地退入城中,闭门死守。
“老夫受命保护粮道,自然以粮食安危为重,不像某些人胡来!”
“不敢胡来,我看你是没有胆子,连倭寇影子都没看到,就敢随便关闭城门,我看你的官是当到头了!”
张恪是真被气到了,他几乎敢确定这个“倭寇”绝对有鬼,救硕托的人是走海路的,倭寇的消息出来,胆小如鼠的薛敦仁立刻收回了兵力,关门闭户。正好给人家从容安排的时间。紧赶慢赶,跑得几乎吐血,若是硕托跑了,张恪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来人!”张恪怒喝一声:“把他给我抓起来,带到堂上,本官要亲自问话。”
抓我?
薛敦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武夫什么时候敢这么嚣张了,竟然要抓堂堂的四品文官,吃了雄心豹子胆!
“竖子,你敢抓本官,朝廷不会放过你的!”薛敦仁看了看左右,惊慌失措地喊道:“快,保护本官,拿下这帮作乱的武夫!”
薛敦仁大声喊道,周围有些士兵下意识的伸手,就要亮兵刃。
“傻小子,别找死!张恪是什么人,你们能打得过他手下的人吗?”
听到了谷把总的质问,再看了看那些正笑眯眯盯着他们的凶悍对手,这些士兵全都变得乖觉了。
“走!”
张恪旁无若人,押着薛敦仁,直冲到衙门大堂。
扑通!
薛敦仁被扔在地上,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何时受过如此屈辱!
他咬咬牙,从地上艰难爬起,“张恪,有本事你杀了本官,不然本官和你不死不休!”
张恪根本不在乎,只是微微冷笑。
“跪下!”
“凭什么?”
“跪下!”
“就是不跪!”
张恪仰天大笑,说道:“还有点骨气,可惜啊,面对子虚乌有的倭寇,你的胆子哪去了?”
“上谕!”
张恪爆喝一声,薛敦仁吓得手足颤抖,眼睛瞪得老大。
“你,你说什么?”
“上谕,跪下!”张恪瞬间好像天神附体,他离开的京城的时候,朱常洛亲自下旨,任命张恪作为追捕硕托的钦差,为了方便行事,朱常洛并没有收回天津之战给张恪的宝剑。
当时是太子剑,现在就是尚方宝剑!三品以下官员有先斩后奏的大权。
薛敦仁只觉得脑袋后发麻,浑身颤抖,扑通跪在了地上。
“恭请圣安!”语气颤抖。
“圣躬安!”张恪面无表情地说道:“现有朝廷要犯潜逃出京,预向北行,着锦衣卫指挥同知,锦义参将张恪为钦命大臣,全力追捕要犯,凡沿途文武官员,一律听从调令,有违令者,斩!”
最后一个字出口,薛敦仁几乎瘫在了地上,脑门上热汗不断,仿佛刚从桑拿间出来。
“无知的蠢材,什么倭寇?分明是有人想要趁机把要犯带走,你倒好,挖个坑就跳,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被张恪骂的好像孙子一样,薛敦仁只能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别装死狗,究竟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是,是金万贯!”薛敦仁再也不敢隐瞒,金万贯协助朝廷运粮,他报告说有倭寇出没,薛敦仁才信以为真,急忙下令加强戒备。
明白了!
张恪心说和自己猜的一点不错,果然是金万贯在搞鬼。上次他和自己谈什么走私的生意,看起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了,好厉害的金万贯!好厉害的晋商!
张恪一脚踢得薛敦仁滚出去好几米。
“快带着本官去找金万贯!”
“是,是!”
薛敦仁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疼痛,带领着张恪一直跑到了城西,来到了一处宅子面前。
正要往里面走,突然扑棱棱飞出一只孤零零的鸽子,展翅高飞。
啪!
一声枪响过后,空中的鸽子顿时消失了。
开枪的正是韩广,他急忙跑到了墙角,捡起胸口打飞的鸽子尸体,送到了张恪的面前。
“大人,腿上有纸条。”
张恪强压着怒火,把纸条解下来,才看了一眼,顿时眼睛就红了,转身冲进府邸。
“金万贯,你这是作死!”你正在阅读,如有!
第二百零一章 守株待兔
“张大人,我早就猜到了,能瞒得过所有人,唯独瞒不过你。不过张大人,你还是晚了一步,人已经走了!”
金万贯负手而立,仰望着天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金万贯,你是个聪明人,何必非要做找死的事情!”
金万贯微微一笑:“张大人,我也是没有办法,晋商的钱不是好拿的,必须给他们办事。张大人,你也不必太生气了,大明朝人才济济,想要找几个懂火器的不是难事,我说的没错吧?”
火器?
张恪顿时清楚了,怪不得金万贯这么悠闲呢,原来这家伙被骗了!
想到这里,已经出离愤怒了,晋商简直处心积虑,把所有人都玩弄股掌之中!只怕是当初怂恿金万贯和自己谈走私的事情,就开始布局。
真是好算计,好心机!野猪皮给了他们多少好处,值得他们如此卖力气?必须弄清楚!
张恪几步到了金万贯的面前,两只眼睛几乎喷出火焰。金万贯不由得倒退了一步,这小子身上的杀气怎么又强烈了不少!
“张大人,你要想杀金某出气,金某也没有别的说的。若是你放过金某一把,我可以每年再给你十万两。”
“不要说了!”张恪不耐烦地摆摆手,鄙夷地看着金万贯,冷笑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金万贯,你知道放走的人是谁吗?”
金万贯也不是傻瓜,他一看张恪要吃人的样子,他就感到了不妙,失声说道:“难道不是京城的火器大匠吗?”
张恪气得无语,半晌叹道:“让你做一个明白鬼吧,是硕托!”
“谁?”
金万贯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手指不停地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老奴的孙子,本官在奉集堡俘虏的贝勒硕托,从诏狱里面跑出来了。而你!就是帮着硕托逃跑的千古罪人。想让我放过你,朝廷不会放过你,皇上也不会放过你!”
朝廷不会放过你,皇上不会放过你……
这两句话就像是魔音一般,让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金万贯像是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冷汗顺着鬓角流淌,地面上多了两块湿润!
放跑了朝廷最重要的俘虏,勾结建奴,这是何等的罪名,抄家灭族都不为过。自己怎么就那么傻,信了花言巧语,这么多年伤害打滚儿,简直活到猪身上去了!
啪啪啪!
突然金万贯伸出了巴掌,狠狠抽打自己,两边腮帮子留下了鲜红的印子。一张嘴,吐出了两颗槽牙。
够狠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能抽下自己牙齿的人!
张恪冷笑一声:“金万贯,就算抽死你自己,也是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赶快把硕托追回来,把背后操弄的黑手找出来。说到底,你还不过是一个杂鱼,本官不会为难。”
金万贯就好像被抽走了魂儿,傻愣愣,乜呆呆。
“好狠啊,你们骗我骗得好惨啊!枉我自以为聪明,落到了别人的陷阱还不自知,蠢不可及,不可救药!”金万贯伏地大哭,好像杜鹃啼血。
“知道就好!”张恪没好气地说道:“赶快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不想和你磨牙。”
金万贯止住悲声,突然摇摇头,苦笑道:“张大人,要杀就杀吧,恕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恪简直不相信耳朵,都什么时候了,明知自己被骗了,怎么还帮着那帮山西人?
“金万贯,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金万贯无奈一声笑:“张大人,晋党的强大不是你能想象的,他们要做什么,肯定是算无遗策。金某已经是一个死人,何必再去找麻烦呢!死在张大人手里,或许还有一个痛快,若是得罪了晋商,只怕连祖坟都保不住了。金某是生意人,分得清轻重!”
“分清楚个屁!”张恪实在是忍不住骂道:“金万贯,你简直就是商人的耻辱!这么多年,哪怕是头猪,也知道掌握自己的命运。你倒是后,依附官员,依附太监,依附宫里,现在又攀上了晋商!你以为跟对了人,就能保住荣华富贵?错!我告诉你,狗走到哪都是吃屎的,主人有需要,随时能把你剥皮扔进汤锅里煮了!”
话虽然不客气,可是每一句直刺心头,金万贯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这些年自视甚高,以为自己能纵横官商,无所不能。
张恪却无情地戳破了画皮,他就是一条没有骨头的哈巴狗!
“金万贯,你最可悲的就是一直再找主人,而从来没想过自己当主人。”
“不要说了!”
金万贯突然放声大哭,简直哭得像一个孩子。
“张恪,你敢以小博大,我金万贯没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胆量。硕托跑了,不过是一死,我要是说了,只怕要诛灭九族了!”
张恪是彻底无语了,要说金万贯的确聪明,可是他也的确奴性深重,遇到了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哪怕是死,也不敢去反抗。
这就是皇商的通病!
死亡都没法让他们挺直腰杆!
“大人,这小子不说实话,严刑拷问吧?”吴伯岩建议道。
“慢!”
突然从门口传来一声,张恪猛地一抬头,只见一个俏丽的人影,正是方芸卿,她快步走来,脸色格外的凝重。
地上的金万贯也看到了,顿时吓得小脸惨白。
“芸卿,千万别说啊,算我求你了!”
金万贯十指扣进地里,痛苦流涕。
方芸卿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到了张恪的面前,斩钉截铁地说道:“张大人,奴家知道线索。”
“方姑娘请说。”
“大人,昨天夜里,有一艘快船进入了码头,金万贯专门安排人手接应,用马车把人带走,看样子向西逃走了!”
向西!
张恪急忙说道:“拿地图来!”
辽东的地图摊开,张恪看了几眼,顿时心中有了眉目。
从锦州往西,只有走百里左右,就能进入蒙古地界。看来他们是想从蒙古绕道,把人送给野猪皮,看起来这是最近,也是最安全的道路。
“走,跟我去追!”
张恪起身,带着部下就去追击。摊在地上的金万贯抬头看了一眼方芸卿,无力地说道:“芸卿,晋商在朝中实力雄厚,得罪他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何必为了救我,害了张恪,也害了你自己呢!”
“自作多情!”
方芸卿毫不客气地冷笑道:“金万贯,你以为天下人都和你一样饭桶吗?晋商如何,我相信张大人一定有办法,不光抓回硕托,还能狠狠教训晋商……一定会的!至于你,永远都是那么窝囊!”
……
“大人,您看那是什么?”
张恪出了锦州,追击不到十里,就有士兵发现了路边有一个损坏的车轱辘。张恪急忙来到近前,此处正是一个十字路口。
“去看看,马车到底走哪边!”
“是!”
夜不收分成了两队,前去侦查,用不上五分钟,两队人一起跑回来,全都喜笑颜开。
“大人,我们发现马车踪迹了。”
“大人,我们也发现了马车踪迹。”
张恪顿时头疼起来,踪迹还怎么能分成两个?
“你们看到了什么?”
“启禀大人,我们这边有车辙,新鲜的粪便。”
“我们也有,而且在路边还有马匹啃食野草的痕迹!
这下子大家都糊涂了,难道还有两个硕托吗?张恪皱着眉头,想了半晌说道:“分兵追吧,我就不信人能飞了!”
人马立刻分成两队,分头追了下去,跑出三五里,又是一处岔路,张恪只好继续分兵。
就这样,一直追到了暮色降临,张恪身边只剩下气喘吁吁的二十几个人,其余人全都分了出去。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追到了两驾马车,不过全都是破损的,人早就跑光了。
歧路亡羊!
张恪总算是领教了老西儿的厉害,他们追着马车跑的时候,说不定硕托已经脱身到了草原。
暮色降临,登高远眺,长城蜿蜒,外面就是苍茫的草原。
马彪不服气地说道:“大人,追到草原去吧!我就不信硕托还能逃了。”
其他士兵更是义愤填膺,破口大骂。
“不必!”张恪突然摆摆手,冷笑道:“不追了,老子要来个守株待兔,等着硕托自投罗网!”你正在阅读,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