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是不想生孩子
当张小强在自己屋生闷气,吴清韦在劝慰他时,他娘李芹儿终于刷完碗下完了面条,站在她屋门口叫着:“饭做好了,快来吃饭啊。”但张小强不想过去。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大铁门的声音,接着他嫂子常明芬那高亢爽朗的说话声响起:“都几点了,你们还没吃饭么?”
张小强听见他娘高声说道:“吃饭?哼,又跟我较劲开了,你看,我饭都做好半天了,叫他也不来,也不知道到底跟我较劲些啥!”
“小强么?”嫂子道,“你叫他吃饭他不来?那我去叫他试试……”张小强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忙起身迎出屋外。
“嫂子?”
“小强啊,”常明芬道,“五婶儿做好饭了,饿了吧,快去吃饭。”说着,她将怀中的张尊祺宝宝向前推给张小强,边对宝宝说着,“来,叫叔叔,快让他过去吃饭饭……”
张小强无奈,怀中抱着孩子一面逗弄着来到他娘的屋子里,将孩子还给嫂子后,开始闷头吃饭,将所有注意力均集中到面前的那只面碗上,狼吞虎咽着,心想赶紧吃完了回撤。吴清韦也走过来,叫声嫂子,逗弄了一会小尊祺,然后将面碗拉到面前,下筷优雅地吃着。
他娘李芹儿却没着急吃饭,这会儿也不怕面条稠了硬了,而是啪嗒一声点了一支烟,眯缝着眼睛望着张小强和吴清韦。吴清韦倒没感觉到什么,依旧安安静静地吃饭。张小强则不然,他尽管低着头,头顶上却仿佛有两只眼睛,将他娘的动作和神情“瞧”得清清楚楚。
他蓦然感觉到紧张,仿佛大敌当前,危险如同一条蛇一般无声靠近,虽不知道蛇的具体位置,但它一定在靠近。他感到毛骨悚然? 脊梁沟里沁出一道冷汗。果然,他娘李芹儿开口了。
“小强啊,你可千万别怨我絮叨啊,我都是为你好啊……你才活了多大年岁? 而我活了多少年岁……一岁年龄一岁心,经历事情不同,你还不了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他娘道。张小强沉默? 只是吃饭。
“这个人,不能无孩儿啊……”他娘继续道。
“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张小强抬头呛道。他娘被呛在那里,尴尬地望着他。这时? 正逗弄着孩子的常明芬开口了? “小强? 怎么跟你娘说话呢……你娘也没说啥呀,既然老人想说话? 你好好听着就行了? 何必回呛呢?”
这话是无害的,没有责备? 只有劝勉,张小强不好阻拦? 只好任由他娘说下去。
他娘仿佛获了赦? 又仿佛一旦获赦便再无再次被捕的可能? 抓紧了时机提高声音道:“人? 不能没孩儿啊,没孩儿还叫个人么?现在你也看到了,像你三爷似的……隔三岔五生病住院,住院连个陪床的都难找……现在他总算知道没孩儿不行了吧?……想当年,我生你时三十三岁,结婚十年后才有的你,医生说我早年人饿把身体给葬了,说我再怀不上孩子……得亏了我不信这个邪,东跑西跑,整天喝那种苦草药,才有了你吧……否则的话,要是没有孩子,我和你爸爸现在不就像你三爷一样一样的了么?……你说是不是呢?”
是,的确是。张小强暗想。他十分清楚这个道理。他也非常清楚他娘自从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在这个世上生存了多少年,就受了多少年的苦。天天吃窝头就咸菜,天天浸透在父母两人吵架的令人寒冷刺骨的冰水里。蓦然他感到万分的委屈,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看了看面前剩余的面条再也吃不下去。这时他头更低了,神情凄怆,即使是低着头,也能看到他悲悽的样子。
见他沉默不语,他娘以为说动了他,也感动了他,于是继续道:“我说得有道理吧?所以,你们别再等了,赶快抱个孩子吧。”说完,她望了望吴清韦。吴清韦抬头看看大家,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吃着面条。
这时,张小强将眼睛里的眼泪狠狠“咽”了下去,抬起头来,望向他的母亲,低沉道:“说完了么?说完了是吧?好,我吃饱了,我走了。”说完,他将筷子一放,转身走出屋外。
他娘李芹儿指着他的背影面向常明芬道:“你看看,你都是看看这个叼操滴……你说,他到底整天在想些什么呢?难道我活着一天,他就非要跟我杠到底么?”
常明芬不便发话,逗弄着孩子,在孩子发笑时,将他一把推到李芹儿怀里,“来,叫奶奶,再笑一个!”
其实,张小强不是不想生孩子,他的确有他的计划,而且计划当真没有走到那一步。在他的计划里,工作、盖房、买摩托车、结婚,这些项目已逐步实现了,接下来的项目便是生子。
想到生子,想到自己的命运,他便十分委屈,感到上天欠了他很多,父母欠他很多。吃咸菜、穿破衣、住漏雨房、天天活在父母的吵架下,这种种情形,每每回忆起来便让他感觉寒冷,感到愤怒,感到心悸。
他恨母亲的懒惰,他恨父亲的无能和懦弱。在这种颓败、愚昧、穷困、吵架的生活环境里生活久了,眼见别人家的生活都比他强,他的内心中升起强烈不甘的念头。他想变得强大,但无力改变。这种改变的艰难,就如同深在黑暗洞穴里的老鼠想要跑出洞口,站在阳光下要求跟一只只肥猫平起平坐、称兄道弟一样不可实现。
深深的无力感、深深的颓废感日夜折磨着张小强。在黑暗的夜里,他整夜睡不着,盯着同样黑暗的屋顶发呆。多少个这样的夜里,他曾想过去死,但他没有勇气。他恨父亲,恨父亲既不能给他好的生活,也没有继承给他自杀的勇气。
他想去偷、去抢,去犯罪,但他同样虚弱的内心和无条件的善良每一次都悄悄泯灭了他这种“奢望”。
可怕的是,在这种环境中浸润得越久,他的不甘就越坚硬无比。他想挣破牢笼,翱翔在自由的蓝天。他想攀上峰顶,哪怕是一座小山的峰顶,在阳光下大声呼喊,但这都是奢望,只因他没有人支持,也没有能力。
所以,他既然这样了,就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步自己的后尘。
坚决不能!
尤其是当下,刚结完婚,尚有一部分债务要还,而他娘却患上可怕的类风湿,必须每个月花费四千元才能让她满意。他满身疲惫、风尘仆仆,和吴清韦手挽手走在路上,就如同一对背井离乡的人,难道真要带着孩子浪迹天涯么?
在这种时刻,怎么可以生孩子呢!
第49章 肺气肿
几天后,张小强和吴清韦下班后回来,看到嫂子常明芬和哥哥张大强从屋子里跑进跑出的,仿佛发生了什么事,令张小强忐忑不安,急忙走进屋子里。
“发生什么事了?”张小强问。
“五婶儿病了,”哥哥道,“好像是多年的痨病发作了,上气不接下气,又是咳嗽又是喘不动气的,你和清韦不在家,五叔给我们打了电话,你嫂子风风火火跑去诊所,叫吴小滔来给她输上液了……现在情况好多了。”
张小强和吴清韦忙跑到里屋,看到他娘在床上直挺挺躺着,他爸爸在一旁坐着,看着从屋顶上垂下的一只吊瓶一滴一滴在晶莹的塑料管里滴落,然后一滴滴注射到他娘的身体里。这样的场景常常在电视剧里出现,给人的感觉是悲伤和无助。
然而,除了悲伤和无助之外,给予张小强印象最深刻的,则是恐惧。他恐惧,他在害怕。奇怪的是,他并不害怕他娘会突然去世,他害怕的是,这吊瓶只是前奏,乐曲真正的展开,还在后面。
他不相信这只吊瓶会解决一切问题。这不只是吊瓶的问题。更多的是心理的问题。
在打完吊瓶李芹儿安眠之后,张小强躺在床上却迟迟睡不着,他的脑袋乱得很,心乱得很,千年的往事和千年后的未来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疯狂纠缠,谁也无法战胜自己。最后不能入眠的烦躁和疲惫对他身心的折磨令他头疼欲裂,于是他蓦然起身,穿得厚厚的,在院子里踟蹰徘徊。直到大地和黑夜如此静默,无限孤独的存在似要将他压扁,直至夯入地底,他才打了个冷战走进屋内,重新躺回床上。
终于沉沉睡去,却跌入了幽深黑暗的梦境里,在梦境里,那些小时候因幼稚而做错的决定、做错的窘事纷至沓来,狠狠地嘲笑着他、戏弄着他,他最终忍耐不住? 抓起一把尖刀扎向嘲笑他最厉害的那个人? 凄厉的惨叫声、满眼的鲜血涌入耳中眼中,令他突然惊醒,冷汗淋漓。这才意识到做了一个噩梦。
此时? 天已蒙蒙亮。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有人敲他的房门,仔细听去,正是他爸爸张祖华急切懊丧的声音:“快,张小强,快起来? 你娘好像不行了,快起来……”张小强因为和衣而卧,得已翻身而起? 趿着鞋跑出屋外? 跟着他爸爸来到屋里。
他娘大口喘着气? 喘得撕心裂肺,那种感觉仿佛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现在该怎么办?”他爸爸张祖华大声问道。
“去医院吧? 快准备!”张小强叫道。事情果然如他所担忧的那样发生了,单单一只吊瓶无法改变任何问题。
危急就是命令? 在此种关头? 任何人失去了优雅,任何人都表现出了正常人类该有的速度和决断力,大家七手八脚、穿衣戴帽,收拾各种物品。张小强拨通了本村一个出租车的电话,那位司机慌慌张张前来等在门口,在张祖华、张小强和吴清韦的搀扶下,将李芹儿搬上出租车,三人快速跳上车,出租车一拉油门呼啸而去,赶进医院。
呼吸科大夫没有上班,他们只好将李芹儿送进急诊,急诊大夫接待了他们,初步将李芹儿的病情诊断为肺气肿,本次如此严重是因伤风感冒而导致病情加重,看着几位家属急切、绝望的眼神,医生果断决定为患者办理住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缓病人的病情。
一阵折腾下,各科大夫终于上班了,呼吸科病房的大夫接管了病人李芹儿,为她安排了详细的住院治疗计划。毋庸置疑,各项检查是免不了的,倘若没有高科技医疗器材的精确定位,谁能发现病人的真正病因和病灶呢?反正管有病没病,能挨上边儿的检查都要上一遍是非常必要的,因为只有在先进医疗器械的确诊下,才能使病人家属感到充分放心,否则,你怎么知道病人身体上到底埋藏着多少隐患呢?
于是,花了四千多元检查费,终于确定病人李芹儿患的是肺气肿,现在已经比较厉害了,而且医生反复表扬家属送病人送得快,否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对此,张小强低头哈腰连声说谢谢,表示为成功挽回母亲的性命而感恩。
当太阳升起后,母亲李芹儿静静在躺在阳光半照射下的病床上,舒适又优雅地打着吊瓶。当然,这吊瓶与张家村里的吊瓶是不一样的,要不,当打上吊瓶的五分钟后,张小强问他娘感觉怎么样,他娘就说这药的确好,刚打上就感觉舒服了呢!
为此,张小强无比痛恨村里的诊所没有良心,同样是吊瓶,咋就不多放点剂量呢?亏我们还是老少庄乡爷们们呢!
不管怎样,管用就好。张小强这才放下心来,在等待着那吊瓶优雅、缓慢地滴入母亲体内时,他对在座的张祖华和吴清韦说:“我草鸡了,昨晚没睡好,我得睡一觉,你们看好她。”
说完,张小强躺在一张空闲的病床上,很快就睡死了过去。这睡死的感觉很好,根本不知道是何时入睡、怎么入睡的。
一觉醒来,好像天近晌午,张小强抬头望望窗外,又看看四周,仿佛仍在梦境中,不知在何处,甚至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死是活。接着,他听见了他娘看到他醒来后爆发出的爽朗的大笑声。
“看,那是我儿,”李芹儿大笑道,张小强猜得出,他此刻一定手指着自己,然后眼睛向着她的新病友,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具体意思,“你看他睡的,跟死猪也差不多……哎,终于醒了么?”
张小强循声望去,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他娘,终于明白了自己所在何处、所为何事。
“嗯,醒了,看来我睡了一觉。”张小强答道。
“哼,你何止是睡了一觉,”他娘笑道,语气里满含嘲讽,“你再睡就过了饭点儿了……清韦公司有事她先走了,你爸爸又找不到食堂买饭,你还不起来……你知道么,你刚刚躺下就睡着了,躺下跟睡着的时间几乎是一体的,而且睡着后就打呼噜了……你的呼噜你自己知道有多响么?”
第50章 你难道很疲惫?
“不知道,”张小强道,“我好像没听到我打呼噜。”
“废话,”他娘李芹儿笑道,“你要是能听到自己打呼噜,不早就震醒了么!你是不知道啊,你那呼噜响的……就像打雷似的,整个病房的人都被你震醒了。”张小强不想再分辩什么,问他爸和他娘想吃什么,然后走出门去打饭。
打饭回来后,他爸爸埋头吃饭,吃得很香,他娘却挑剔菜花太软、红烧肉太硬、米粥太稀、馒头不香,潦草地吃了几口算完,张小强将吃剩的菜一骨脑投入垃圾箱。
午后,因为不必在医院留太多人,张小强劝他爸爸回家去,张祖华迅速离开了,只剩下张小强和他娘在医院里。不一会儿,有病友去做检查,被家属推着离开了病房,有一位病友孤单地躺在床上,落寞地睡着。
张小强坐在一旁,想着工作,想着眼前的生活,感到疲惫不堪,低沉着脑袋。
“你又要上班,又要养家,”张小强娘对着他忽然开口道,“现今我又发病住院,你是不是很累啊,是不是感觉到我拖累了你啊?”
听到这句从未从他娘口中说出的看似知冷知热的话,张小强蓦然感到感动,感到心底有一股暖流漾起,让他整个身体麻酥酥的,催动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一刻令他想起那些黑暗的过去,挣扎的现在,不可测的前途,和面前愈来愈虚弱、随时都会发病住院的母亲。他感到委屈,同时也感到了安慰。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母亲,希望回馈她赠予的对他的些微理解和温暖,却迎上了母亲那两束置疑、嘲讽的目光。那目光如箭,顿时将张小强的一颗心射穿了两个透明窟窿,瞬间因“失血”过多,令他感到浑身冰冷。
原来,他母亲施予的并不是安慰和温暖,而是冷冰冰、**裸的嘲讽和质询,那隐含的意思分明在大声吼叫着:我养你这么大,供你上大学,到现在我累得生了病,要你陪个床你看你愁眉惨淡、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摆出这副爱搭不理、不情不愿的样子到底给谁看!
没错,在她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她认为自己是张小强的上帝,倘若没有经过他说“要有人”,这个世上是不会有人类的,更不会有张小强,也不会有张小强考上大学、高人一等、生活幸福的今天。
张小强知道,他娘希望他说一句“没有,我不累,当时幸亏有你种棚、卖菜供我上大学,我才有了今天的我……记得小时候我生了病,家里没钱,你给我赊瓶苹果罐头吃……今天? 该是我结草衔环的时候了? 常言道,‘羊羔有跪乳之恩、乌鸦具反哺之意’,现在你病了,我让你住院、陪床是应该的。”
张小强知道? 他说完上述那些话后,他娘肯定会很满意,很心安理得地享受住院和陪床,并在病房里向各位病友大声宣扬她患了风湿病,一个月要花儿子四千元钱买药为她治病。
但这话张小强说不出,一种异常复杂的情绪阻了他的喉、堵了他的口,让他觉得自己倘若吐出这句话后,却无异于吃下两只死苍蝇。压抑了半天后,张小强望着他娘,轻轻地反问道:“你说呢?”
他娘李芹儿沉默、尽管平时言谈无忌,大笑声声震屋瓦,此刻却沉寂无声,仿佛中了一枚子弹,正击打在致命处。
“你们老了,我和吴清韦才刚刚起步,”张小强低沉地在述说着事实,“我们还没有孩子……你们现在、以后一分钱的收入也没有,全靠我和吴清韦养着,你却时常生病,一月花四千元吃药,现在又住院了……本来我和清韦天天工作尚感到钱财窘迫,现在却要请假给你陪床……你知道,你这一进一出,我要费掉多少金钱么?你知道,等你病好后,我又要努力多长时间才能赚回你住院的钱?……更可怕的是,你和我爸爸的身体会越来越不好,会越来越多的住院!……你说,我能不疲惫么?生活就像一片沙漠,我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你说,我能有好脸色给你看么?”
张小强一口气说出这番话,觉得储在心底那些沉重的东西稍稍轻了一些。说完,他望向他娘,他娘仍在沉默,一定是感到了委屈,感到了自己在家人的心目中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重要,于是流下了眼泪。
张小强相信,这绝不是感动的眼泪。
从小到大,接近三十年的时间,他从未人他爸爸和他娘那里看到他们认过错,也没有感到他们曾经被谁感动过。所以,这泪水一定是在抗议张小强的不孝;一定在抗议当年她如何种菜,如何蹬着一辆三轮车风里来雨里去跑到外村卖柿子,好给儿子赚生活费。
张小强想着三年大学毕业后,贷款上学的钱到现在尚未还清,他就觉着心悸。所以,尽管看到流眼泪的母亲,张小强只当她的眼泪是因感动而流淌,是不需要进行安慰的。
好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不久便被陆续进来的病友和家属引发的骚动而打破,检查完的浑身轻松,有家属前来陪伴的也兴高采烈,病房里灌满了一片祥和之气息。看到他娘跃跃欲试要跟病友们和家属们交谈,张小强突然想出去走走。于是他心底叹口气起身离开病房。
当他再返回时,隔着老远便听到病房里传出谈笑声,他听到他娘李芹儿的声音道:“当年,家里种蔬菜大棚,柿子果熟时,他爸爸那块狗日的天天不着家,我们家小强又在上大学,我只好自己一个人摘柿子、卖柿子,怕批发卖的贱,就骑车下乡……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这不,今天就落下了一身坏毛病。”
旁边病友附和道:“是啊,人都不易啊,千方百计还是为孩子好哇!今天你吃药有人买、生病有人陪,都是往年换来的呀……你也该享福了啊!”
他娘又道:“是啊,是啊,我那时就想,舍却浑身一张皮,一腔血,也要帮助俺小强上完大学……”
听到这些,张小强再不想走进去,转身又走回电梯间,一时间寂寞地不知往何处去。
第51章 我有别的男人!
九天后,张小强带着他娘出院。出院的当天,便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五服以内的张祖尧叔的二儿子张北京喝农药了!
张北京与张小强同龄,初中毕业后便着他爹干油坊,二十五岁结婚,和张小强一样,他也没有孩子。婚后三、四年无子,让大家感到纳闷,张祖尧很是着急,但没有办法,据张北京讲,这孩子不是他不生,而是女方不生。
婚后第二年,女方抵不住张祖尧质询的压力,也抵不住张北京要生孩子的纠缠,便从自己父母家里拿来一部分钱,结合自己存储的一部分钱,购买了一辆卡车,让张北京对外跑出租。她对张北京和张祖尧说:“我们眼下生活困难,经济还未起步,得趁着没孩子多加把劲儿,暂时不要孩子怕什么,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嘛!”
听了儿媳妇的话,张祖尧感到信服,他也是年轻时四外闯荡的人,对追求经济和钱财的人最为佩服,所以默许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决定。也认同了购买的车签在女方名下的事实。毕竟是夫妻嘛,又是人家出的钱,签在谁的名下难道不都一样么。
又两年后,大卡车出租业务做得不错,小两口有了一部分储蓄,但儿媳妇的肚子却始终未见鼓起,张祖尧实在等不下去了,又不好意思对儿媳妇说这事,只好对张北京变着法地施加压力。
实质上,张北京并不是傻子,他能从日常生活中感觉出女方的性淡和冷漠,他清清楚楚,他们夫妻二人虽然食则同桌、睡则同床,却同床异梦、貌合神离。女方对他有隐隐的抗拒。起始他以为女方婚前没有接触过男人,所以婚后害羞,对男女之事抱有恐惧心理。
后来,渐渐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终于有一天晚上,两人在女方隐隐抱有抗拒性质的同床结束后,张北京点了一支烟,问女方:“我们结婚四年了,既有夫妻之名,又有夫妻之实,但我不是傻子,即使到现在? 我都能感觉到你还没有接受我……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要说你不喜欢我吧,为什么要给我买车?可要说你喜欢我吧? 可为什么每次**,你都像是被迫的?”
“哪有啊!”女方辩解道。
“别再瞒我了? ”张北京道? “你肯定有事情没对我说……我能觉得出来……这样吧,不管今后我们到底会怎样,我也不会怪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们夫妻一场? 我不希望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最后只落个乌龟王八。”
张北京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觉得女方在跟他结婚之前? 心里早已有了心仪的男人?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忘掉那个他。这大概就是女方抗拒他的原因。
“没事儿,”女方坚持说,“别瞎想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出车。”
“放心,说出来吧,我不会生气,之后我再不会要求你生孩子,即使离婚也都由得你!”张北京下保证说,“就是离婚,我也要做个明白人。”
在张北京的坚持下,女方终于吐露了真情。
“实话说吧,我并不是不爱你,”女方说,“我谁都不爱……”
“这么说,你……”张北京猜测道,“难道是个同性恋?”
“你才同性恋!”女方说,“我是说这几年无论跟谁结婚,对我来说谁都一样,我统统都不爱!我之所以结婚,是为了掩盖别人的耳目,不让别人说闲话……实际上,我心里有一个男人,而且,我心里也只爱那个男人……”
听到这里,张北京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压抑着自己不动手掐向女方脖子的**,听女方听下去。即使要做乌龟王八,也要做个明明白白的乌龟王八。
“其实,早在跟你结婚前,我已跟我爱的那个男人好了两年了,”女方继续道,“我们心心相印、山盟海誓,在一起做生意,赚了一笔钱,并发誓半年后结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谁知道……”
“谁知道他突然被车撞死了,然后你仍然对他念念不忘,然后想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好打发掉以后的时光?”张北京恨恨地接道。
“你才被车撞死了!”女方斥道。
“你敢咒我!”张北京再也忍不住,狠狠掐住了女方的脖子。出车的人,被人咒出门撞死是大忌讳,所以张北京才突然间失去理智。女方挣扎着,死命扯开他的手指,叫道:“你说你不生气的,然后我才坦白的,怎么,现在想杀人灭口啊?”
“别当我傻蛋!”张北京骂道,“杀死你根本不值得。”
女方道:“那你还想往下听么?”
“快说!”
“谁知道因为被跟我们做生意的对方摆了一刀,我爱的那个男人气不过,拿起一把刀给那家伙捅了个窟窿,犯了大罪,所以坐牢了……要坐四年牢……在他坐牢前,我答应过他,我要等着他,他出狱后我要跟他结婚!”女方道。
至此,一切真相大白。张北京无比颓丧。他尽管性子较软,但牵涉到女人的背叛和男人的尊严,他的心头立刻烧起了又恨又妒的大火。他抑制住想当场弄死她的强烈**,只好将这种**通过其他方式发泄出来,他扔掉烟头,翻身上前掐住了女方的脖子,狠狠压住了她。
“我要干死你!”张北京边凶猛发力边骂道,“要是在牢里的那个男人知道我这样欺负你,我想他一定会觉得很快乐的。”
“好的,反正今天我都说清楚了,要死要活你看着办吧,”女方放松身体,平静地说,“你要干死我,我也不在乎了……那么,你来吧!”
听到这话,张北京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于是松了手,翻到一边望着屋顶大口喘息着。人生怎么会这样?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王八名誉,怎么就无端让我背上了呢?天呐!
一个月后,女方所爱的那个男子出狱,得到消息后的女方果断提出要跟张北京离婚。张北京果断同意。尽管离婚事项在背着张祖尧进行,但他还是知道了,他当然不会同意。
第52章 你不是让我去死么
“这婚你们说结就结,说离就离,你当我是空气么!”张祖尧大骂道,“自古结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了婚即使不合适也要将就一辈子……你们这样,传扬出去,我还要我的这张老脸么!”
“将就不了了,干脆离了利索!”张北京道。
“怎么就将就不了,都将就四年了,也没见你们吵过架,人家还给买了车……我就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发生啥了!”张祖尧叫道。
“没吵过架,那是因为她一向认为我根本不值当地让她生气,也没屑跟我吵架……”张北京道,“这里面包含的事儿,难道非要让我说出来么?估计我说出来了,你的老脸就更没处搁了!”
“今天别说没脸,就是剥皮也要说个明白!”张祖尧叫道,“只要我还没死,我还是你爹,这个家就得我说了算!”
“好吧,这可是你非要听的。”张北京平静地说。之后,他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个明白,张祖尧听完后,睁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这么做,不大仗义吧?”张祖尧尽管对自己的孩子简单粗暴,面对模样俊俏、一脸平静的儿媳妇却颇为尊重,也因她结婚后谨小慎微,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因此对她尽量表现平静。
“对不起,”女方沉稳道,“我知道我这件事做得不对,总归会害一个人的……只是没想到,会害了你们。”
“但是,你能确保出狱后的那个男人心里还有你……他坐过牢,名声一定坏了,你真觉得你跟着他会能幸福?”张祖尧问。
“不管他心里有没有我,反正我是答应他的,出狱后就嫁给他……我爱他,这是我的选择,不管苦也好,累也好? 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了……况且,我心里一直没有张北京? 这是勉强不了的。”女方说道。听起来有理有据,似乎要是不答应她,反而是错的。
无奈之下,张祖尧只好同意儿子和儿媳离婚。只是? 在后续的离婚过程中,双方的离婚条件让张祖尧不能接受? 原因是儿媳强调说要带着自己名下的卡车净身出户。两人结婚以来? 只是住在张祖尧提供的房子里? 唯一具有的物质财产便是那辆卡车? 虽说几年来卡车出租也赚了几个钱? 但这钱张北京和女方一人一半。照这样看来? 女方是老板? 而张北京就是帮女方做苦力的。
张祖尧自认为一生精明,的确他做了一辈子生意? 除了遭遇三次意外车祸全身骨头几乎各各断裂一次之外,还真没吃过什么亏? 现在眼见自己的亲儿子不仅成了王八,而且在“生意”上被人涮成了傻子? 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我真是想也没想到,我一生英明? 怎么会生了你这样一种糊涂蛋!”张祖尧对张北京骂道,“这婚说什么也不能离,她不是想去找他那坐过牢的野男人么,那你就耗死她,不能如她所愿。”
“爹,我看还是离了吧,”张北京万念俱灰,平静地说道,“即使不离的话,我也好不了……我经常外出出车,两三天不回家,不能天天看着她……你能保证她不会跑出去跟他那个野男人幽会么?倘若有一天发现她真怀上了小崽儿,却发现那小崽不是我的,难道我能好看么?……到那时候,我不仅成了小王八蛋,传出去之后,连你也成了老王八蛋!”
这一招太狠,令张祖尧猝不及防。要知道,张祖尧在这个家里说一不二,无论老婆和三个孩子,谁也不敢反抗,他的话就是军队里的铁血命令。但现在在此种事实面前,张祖尧不得已退步。
离婚如女方所愿,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女方带着她那辆卡车,轻盈地扑入之前她那位男人的怀抱,他们很快结婚,据说婚后两人共同开着那辆卡车搞出租,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大大跌出张祖尧和张北京的眼镜之外。
有人喜就有人忧,离婚后的张北京窝在家里长吁短叹,日日夜夜睡大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一个山穷水尽的潦倒汉子。张祖尧也不去劝,寻思让他自己反省反省。见他第三天了仍然走不出这种阴影,张祖尧骂道:“还没见过你这种窝囊废,多大点事儿啊,就这样一蹶不振,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熊蛋儿子,你咋不干脆死了算了!”
张北京听到骂,本就轻易不敢还口,依旧我行我素,沉默抵抗着。
终于第七天上,张北京或许感到人生无望,于是摸出家里藏着灭蚤灭蝇的一瓶“敌敌畏”,毫不犹豫灌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毒药攻心的感觉太过难受,或许也只是表示自己的抗议是多么剧烈、多么决绝,并打算在死前看一下他爹张祖尧那精彩的表情,于是跑出屋子来到他爹和他娘面前,疼痛使其在地上打着滚大哭道:“我喝‘敌敌畏’了……你不是愿意让我死么?现在你们终于如愿以偿了!”
在此刻,张祖尧的决断力终于得到了施展,他飞快地跑到公路上,喊来一辆出租车,七手八脚将张北京拉上了汽车,疾速驶向医院。
在医院里,打针、洗胃,一系列步骤操作下来,张北京终于脱离了危险,捡回了一条生命。
经过此次变故,张祖尧收敛了自己的大部分狠戾,他现在才发觉,他不是上帝,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等孩子长大后,就会成为新的上帝,老上帝只有退居林下,再也无法与新上帝相抗。而老子和儿子相抗,终究是抗不过的,因为儿子有豁出去的本钱,而老子很确定没有。
要说杀掉自己的子女为王,那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猛兽之间,而人类是文明的高级动物,怎么做出这种事。
张祖尧终于承认,自己老了,孩子大了,凡事再不能左右孩子的一切,该是放手的时候了。孩子们的事情,就由孩子们自己决定好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和生活,好也罢、坏也罢,都是自己的,说到底,还是得自己为自己负责。
经过重生的张北京仿佛换了一个人,也许只有在经过地狱般的痛苦之后,才会对生命的印象更加深刻。自这之后,张北京变得沉默了,也变得踏实了,他不再像以前吊儿郎当,而是郑重向他爹提起借了几万块钱,购买了属于自己的一辆车型卡车,继续起了租车业务,兢兢业业,似乎干得不错。
不过,他似乎对感情方面的事情愈加随便,在他的qq上加了数不清的女子,有空便跟那些女子聊天吃饭,仿佛在花丛里从容游览着。
第53章 发小往事
张北京喝农药自杀,让张小强感到震撼。
一直以来,张祖尧始终残酷地压制着他,按张小强的理解,张祖尧对张北京的压制不仅从身体上,而且从精神上,都企图将他牢牢捏在手中。张北京不像他大哥张亮,仿佛一块橡皮泥,任由张祖尧揉捏他的一生,张北京就像土块下的小草,顽强的挣扎着、抵抗着,他不能从身体上抵抗,只有从精神上消极地抗拒,唯一的武器便是执拗。也就是犟。我也不打,我也不骂,但可以任你打,任你骂,你要有本事,你打死我好了。
一直以来,张北京的抵抗多厉害,张祖尧的压制就多厉害,在不会发生生命危险的程度下,你不是不服么?那我就饿你几天。你离家出走?好吧,出去后就不要回来了!总之,那只小小的孙猴儿,始终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走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当年龄逐渐长大,生命、自尊和自由意识越来越强烈,张祖尧的压制和张北京的抵抗终于到达一个临界点上,向前一步便是互相毁灭。由量变成为质变,实在忍受不了父亲压制的张北京,将积压二十几年的愤懑和不屈化为一朝爆发出来,选择了自杀。
你不是压制么?我把你压制的对象毁了,看你还压制什么!
张北京的自杀,让张小强进行了自我反思。正因为张祖尧一直以来对他的压制和安排,使他一生被动接受,很少主动思考,所以在伙伴中显得迟钝、懦弱,浑似一个活该受欺负却不敢反抗的对象。但现在看来不是的,懦弱、迟钝的对象往往有默默的反抗,在临界点上,也会有爆发。而一旦爆发,就是毁灭性的。
张小强自问,倘若自己走到临界点上? 会决然进行自我毁灭么?回答是否定的,他没有这种勇气。看来? 每个生命都需要给予尊重? 否则很容易自取其辱。
张小强反观周围同年龄段的伙伴,想到张天津也有自我毁灭的气质? 他是性情中人,倘若被伙伴看不起他便会因此受挫,非要开着汽车撞死自己? 最后撞到花坛里汽车断掉方向机? 被迫熄火才止。当然在愤怒下,他也有毁灭别人的爆发力。
张海也受到压制? 不过这压制不像张祖尧来得那样冷戾刻薄,张祖荣以不容置疑、简单直接的命令安排张海行事,既不嘲讽、也不冷戾,而张海按照指示完成任务(比如喂鸡喂狗)则会收获到成功的喜悦? 后来对这压制就慢慢习惯了。他的内心没有戾气? 没有决然的反抗? 反而认为帮父母干活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他的内心平静,既不会毁灭别人? 也不会自我毁灭。
张占朋从小在自由、宽容的环境下成长,有胸怀、会反抗,但不会产生极端的自毁和毁人。
窦峰,是个宁愿毁灭别人也不会毁灭自己的人,向来对索取理直气壮,对付出恨之入骨。
最近一两年,随着工业园的逐渐成形,施工工程量急遽减少,张家村项目部无工可作,于是慢慢分解、败落了。张天津看张钧陶的高利贷做得风生水起,他也加入到高利贷的行业里,接着不知从哪弄到的门路,在外县开了一个赌场,靠收取赌税和兼营赌场高利贷谋利。
窦峰则进了一家化工厂做业务,终日走南闯北,看样子生活过得很滋润。
不知几何时,窦峰和张天津走到了一起,窦峰拿出钱为张天津提供本金,间接参与高利贷行业,两人白天各自忙自己的事,晚上便凑在一起,在酒场、ktv、洗浴中心厮混。每个人各自找了一个女子傍身,各自和女子天天晚上出则成对,入则成双,经常夜不归宿。
婚后,窦峰二十五岁时得一女儿,根据计划生育政策,凡是第一胎生女孩的,可允许在女方三十岁后生育二胎。窦峰十分想要一个男孩,便在老婆怀孕三个月后找人做了b超,当发现腹内的小生命是女孩时,果断带着老婆去了妇产科,做了人流终止了妊娠。
一年后他的老婆再度怀孕,这次窦峰抱着赌气的态度,爱咋得咋得吧,并没再次通过b超鉴别腹内胎儿的性别,十个月后孩子降生,却未能如他所愿,又是个女孩。窦峰因此感到失望。要知道,在张家村,他们窦家独门独户,三代男性单传,倘若窦峰没有儿子,照农村传统的眼光看,他们老窦家绝户了。
窦峰当然不甘心,看张家村任何人投来的眼光都是**辣的。
而窦峰和张天津在一块赚钱、鬼混的时段,正是他的二女儿出生半年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经常夜不归宿,慢慢就传到村民耳中,大家都以为,窦峰只得两个女儿,大概灰心失望,已经自暴自弃了。
消息最终落到了窦峰老婆耳中,这女方因只生了两个女儿,大概心存愧疚,便不敢轻易约束窦峰,任由他所做所为。后来,见窦峰越来越不像话,便试着打听了一番,当听到窦峰外面有了女人后大吃一惊。
以女方对窦峰的了解,他当然不会因为只得两个女儿而自暴自弃,以他强硬、执拗的性格,一定是见自己生不出男孩,便跑去找野女人生男孩去了。
这天晚上,女方梳洗得整整齐齐,穿戴得清清爽爽,做了一桌好菜等到窦峰回来(窦峰并未失控,还是隔三差五回来一趟的),吃罢晚饭后,照顾两个女儿上床睡觉。之后她凑到窦峰眼前说:“我们再生个孩子吧,这次我保证能生个男孩出来。”
窦峰却没那么热情,他望一眼女方叹气道:“生啥生!再生就要超标了,国家是不允许的。”女方听罢低头不语,没再坚持,本来生孩子就不是她的真正目的。
看到女方今晚的表现十分古怪,窦峰禁不住多望了她两眼,蓦然发现她竟十分温柔,浑身上下清清爽爽的,竟然有了几丝勾魂摄魄的魅力,这下惹起了他心底的欲火。
第54章 被抓了现形
“生孩子就算了,”窦峰又望望眼前的女方道,“但做个爱还是可以的。”说着,他上前抱起女方踢开房门走进卧室,将女方扔到大床上,然后将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开始解卸女方胸前的衣扣。
女方没有拒绝,任由窦峰两只手胡乱游走,不一会儿功夫将自己和女方剥了个精光,窦峰停了片刻,欣赏了一下女方,然后将自己的双唇向女方的双唇压去。这时,却见女方蓦然睁大双眼,出手如电抵住了窦峰迫在眼前的半张脸。
“咋了?”窦峰不解地问。
“在往下进行之前,我先问你一件事情,”女方说,“你一定要说实话!”
“什么事情?”窦峰听后心底一紧,仿佛被一只不存在的利手狠捏了一下,但他表面上却装得无比平静。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女方问,同时盯着窦峰的眼睛。窦峰一阵慌乱,但他掩饰得极好,脸上的表情无比无辜。
“没有啊!”窦峰提高声音道。
“没有?”女方质问道,“别骗我了,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和张天津天天在外面不干好事儿,还常常夜不归宿,你要说外面没有女人,说出来谁信啊!”
“我真没有!”窦峰叫道,“你究竟在听谁胡说八道?你说出他来,然后我跟他对峙!……你说你一个老娘们儿整天想啥呢?……我的事,以后你不要管!”
“我不管?”女方道,“我要是再不管,恐怕小崽儿都要生出来了吧?”
“别含血喷人!”
“哼,别狡辩了,嫌我生不出儿子是吧?所以干脆找了个野女人在外养着,好给你生孩子!如果生出来的是男孩儿,你就会跟我离婚是吧?”女方恨声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窦峰叫道,“今晚上穿得漂漂亮亮,你故意的是吧……我再重申一遍,我在外面没有女人,更不会在外生什么孩子……我在外面那是因为有生意可做,不信你可以问张天津,他在外面开赌场兼营高利贷,我一边出本金一边帮闲……你看你就是个老娘们儿啥都不懂,还整天疑神疑鬼的!”
“算了吧!窦峰!”女方叫道,“你和张天津向来共穿同一条裤子,你们恐怕早就互相串通好了,别以我是老娘们儿不知道,我问他,他会帮你圆场;他老婆问你,你会帮他圆场,你以为我不知道……窦峰? 别让我看不起你? 你既然有胆子干? 就应该有胆子说? 有种你就说出来!”
“我没有? 你让我说什么!”窦峰拒不承认? “你到底相信别人还是相信我? 我说的就是假话?别人就一定不是胡说八道?你到底懂不懂?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人看不惯别人好,就千方百计破坏他……是谁跟你胡说八道了?你说出来? 我要看看到底是谁不要脸非要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没人破坏我们的感情? ”女方道,“谁会吃饱了没事儿向我传这种丢人现眼的闲话!好? 既然你不承认? 我也只好当无事发生……不过,从今往后,你能保证不再夜不归宿么?要每天回家睡觉,如果能做到这些? 那些过往我也不会在乎了。”
“我就搞不明白了,”窦峰叹道? “你平常上班挣钱,我也上班挣钱,到了晚上我再和张天津搞点儿副业,这有啥不好的?我们每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而我们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你也一样,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整天累死累活的,你不安慰也就罢了,还要跟我捣乱……夫妻之间要有空间啊,空间,你懂不懂?”
“我懂,”女方道,“夫妻之间要有空间是吧?那好,以后我也夜不归宿,也请你不要管不要问!”
“混帐!”窦峰骂道,在他眼中,大老爷们在外搞三搞四是正常的,但是自己的女人出外沾草摘叶,是罪不可赦的,是严重的背叛,也不知道他这种自信的道理是从哪来的,“你是个女人,懂不懂,女人就得在家好好看家,好好做饭、照顾孩子……以后你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不要管我!……另外,你敢夜不归宿试试!”
女方听后心内一惊,她知道窦峰绝不是在恐吓,倘若她真敢夜不归宿的话,哪怕是回娘家,如果说不清楚是真会出人命的。
之后,窦峰依旧我行我素,令女方苦不堪言,毕竟,她可不敢同样以夜不归宿进行报复。但她并不甘心,有一天晚上,窦峰终于回来了,她对他说:“倘若你再不尊重我,我也没必要尊重你了,夫妻之间是平等的……你这么对我,我虽然不会以同样的方式对你,但我一定会采取措施!”
至于什么措施,窦峰没问,他也不在乎,一个大老娘们能有什么措施?所以,他在短暂地收敛了几天后,继续夜不归宿。
一天晚上,窦峰和张天津各自携着自己的野女人刚刚走出一间ktv后,迎面碰到了堵在门口的女方,身后站着女方的兄弟,女方厉声道:“窦峰,这下你还有何话说?让我抓着了吧?你不会还要抵赖吧?”
窦峰先是一惊,但很快恢复了常态,他叫道:“你竟然监视我!……没错,我身边是站着一个女人,但这个女人跟我毫无关系,这纯粹是我做生意时请客吃饭的应酬,是逢场作戏……我倒要问问你,都这么晚了你出来干啥?不用管孩子了么?妈妈不在家,孩子敢自己睡觉么?整天口口声声说爱孩子,难道纯粹是放狗臭屁么?”
“你!……”女方听后怒气攻心,一时说不出话来。身后的兄弟感到不平,趋向前来对着窦峰斥道:“你就是个畜牲!都被抓了现形了,还试图抵赖,你还要脸么!”说着,欲要上前挥拳。
窦峰寸土不让道:“你退后!这是我的家事,这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自己来解决,还轮不到你来干涉……怎么,你想揍我?你敢动我一手指试试,我马上报警!虽然谁都不能证明我跟这个女人的关系,但是大家千人万眼,你要是揍了我,可是会有人出头作证的!”
好方恨道:“好,窦峰,你有种!……兄弟,咱们走!他不怕丢人,我们还怕现眼!”说完,女方拉着不甘的兄弟迅速离开了现场。
第55章 文斗不要武斗
那之后,双方之间的情形并未改变,反而逐渐恶化,据说女方又去ktv堵了窦峰两次,堵到他跟之前同一个女子前后出现在门口,但他仍不承认,只说那个女子是谈生意的伙伴。女方实在气不过,哭着回到娘家,全家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照我说,咱要不揍他,那小子不会长记性!”女方兄弟说,“姐姐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把他砸趴下了……说白了,那小子就是欺负人,以为咱们生性懦弱,不敢动手揍他!那小子,我越看他越不顺眼……”
“幸亏你没揍……”女方制止道,“和他一块儿生活那么长时间,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那小子最吃不得亏,他的头最难剃,那家伙不是个呆头憨脑的愣小子,他是有头脑的……捉奸捉双,咱们没抓住他脱光了跟那女的睡在床上,咱就没有证据,所以他才明目张胆……但你要是真揍了他,那小子一定会报警,说不定还会把你抓起来……那小子一定是在等咱们上钩呢!好抓咱一朝之错,好将掌握权完全握在他的手上,到时候他就说啥是啥了!”
“姐姐那你说怎么办?”兄弟叫道,“我可快要气疯了。”
这时候,女方的电话突然响了,女方低头一看,正是窦峰的,于是果断地掐断了电话:“说曹操,曹操就到……是那狗日的来的电话,我们先谈正事儿,不管他!”大家均没在意,继续讨论解决问题的办法。
“气也没用,”女方母亲说,“你这气疯了,人家还乐疯了呢……你姐姐说得对,让你平时学着长长脑子的……动手是犯法的,到时候真要把你抓起来,还不得我和你姐姐腆着脸去认错? 求他手下留情、放你一马,到头来我们还得感谢他……咱这样? 他用文斗,咱也用文斗……反正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 我看那家伙很难收手了? 即使咱们再忍气吞声,等他的那个野女人倘若有一天真给他生出个带把儿的来,你们之间还是要离婚……说白了,他现在就是要通过这种种恶心的方式逼我们首先离婚,好放弃分他的财产……这家伙太阴损了? 是要断子绝孙的……他既然让我们难受,我们也不能让他好受……这样? 你回去后给他下最后通牒? 给他说不要再夜不归宿了? 日子还得好好过下去,如若不然……咱们就去他家闹去、去他公司闹去? 闹得他身败名裂!”
“好? 他不情我也不义了,”女方道,“他既然执迷不悟? 我也只好通过特殊手段点醒他……到时候他身败名裂? 即使跟我离了婚? 也没别的女人愿意再跟他!”
“那个狐狸精咋办?”兄弟忽然问,“你要是真把他闹身败名裂了,他就更有理由跟你决裂然后去娶那个野女人了。”
“管不了了,”女方道,“反正我怎么办都好不了,只有把他闹一闹,也让那个野女人瞧一瞧,让那个狐狸精先体会一下,先了解一下窦峰的本性……当我们之间离婚,她真跟了窦峰之后,她也生不出男孩儿,窦峰那个家伙一定也会以针对我的方式对待她!”
“好主意!”兄弟点头道。
说干就干,女方转身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没想到窦峰正在家里等着她,正脸色铁青。“你去哪儿了?”窦峰冷冷地问,上下左右打量着她。
“咋了?难道我身上有土?”女方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问。
“咋了?”窦峰高声道,“本来我还有生意要谈,可家里突然打电话让我赶回来,说孩子的妈妈不在家,孩子在家里哭得哇哇的,一家人四处找你也找不到,打电话你也不接,我只能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你到底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女方道,“我回娘家了。”
“回娘家你咋不告诉家里一声!扔下俩孩子在家算怎么回事儿?”窦峰道。
“我回娘家不犯法吧?”女方道,“凭啥非得告诉你一声儿……你天天白天上班不知道做啥,晚上做生意夜不归宿,我让你告诉我了么?”
“我天天在外上班、做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非得天天向你汇报么!”窦峰叫道,“倒是你,你必须得天天回家照顾孩子,孩子已经习惯了,而突然有一天你不在家,孩子能不想妈妈么!”
“照你那么说,你天天不在家就是对的,而我偶尔一天不在家就是错的,是吧?你就是这意思,对吧,窦峰?”女方问。
“说,你到底去哪儿了?”窦峰逼问。
“你非要问是吧?那我只好告诉你……我趁你正好不在家,所以赶去钓凯子了……这么说你满意了么?”女方回答。话音刚落,只见窦峰飞快蹿起身,冲到女方面前,手走掌落,在她的左脸颊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很清脆的一掌。女方刹那间感觉到自己的耳内在嗡嗡鸣响,于瞬间失聪。
“你敢打我!?”女方捂着半边脸道。窦峰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她。似乎连回答也不屑于。似乎不管她有没有真的钓凯子,仅凭那句话就可以打她。或者,他以他的冷酷和认真在警告她,她真要是钓了凯子,倘若抓得实据,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这一掌不轻。但毕竟是夫妻之间的事,也没打成重伤,即使报警,警察也懒得管,更不会抓人。这与女方的兄弟想打窦峰不同,打轻了没意义,打重了会做牢。所以窦峰敢打,女方兄弟不敢打。
“窦峰,”女方狠狠瞪视着窦峰道,“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但我还想回到咱们从前去……你把外面那个野女人赶了吧,你不要不承认,你和她不是单纯的生意伙伴,我又不是傻子……你回来吧,对于之前的事我不会计较,咱们重新开始,你觉得怎样?”
“我再强调一遍,”窦峰泠冷道,“我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只是在外做生意而已,我们的日子跟以前没有什么变化……你只要做好你的事就行了!”
“这么说,”女方黯然道,“你打算继续夜不归宿下去?”
窦峰却没回答她,只说了句“做个好妈妈、好老婆,好好在家呆着……”然后转身离开了家,继续他夜不归宿的生活。
第56章 性情怎么变了?
望着窦峰离去后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女方沉默了好久,两个孩子围上来悲哀地喊妈妈,她都没有听见,之后,她猛然抬起头来,擦干了眼泪,仿佛在瞬间决定了些什么。她不理孩子们的哭闹,转身走出门去,再度赶回了娘家。
在ktv里,窦峰正跟他那位女子深情地对唱,张天津跟另一位女子正在对酒,这时候窦峰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烦躁地命令身旁的女子关掉了音响,并示意大家不要说话,然后接起了电话。阴沉着脸跟电话里的对方交谈了几句后,他挂断了电话沉思道:“这个狗日的,难道真不想跟我过了么!”
女子凑上前询问,被他粗暴地挡在一边,又沉默半晌后他蓦然起身道:“我得回家。”
在路上,窦峰沉默拨打了女方的手机,被女方挂断了。于是他拨打了女方娘家的电话,因为他猜测在这种关头女方一定没有去找野男人,那娘们并不傻,那么既然没去找野男人,那一定在她娘家。当电话响铃几声后,对方接起了电话,“是窦峰么?”电话里传来了他丈母娘的电话。
“让她回来!”窦峰不管是谁,毫不客气叫道,“我知道她在那儿!”
“谁在这儿?又让谁回去?”丈母娘听到窦峰毫不客气的语气十分不悦,故意装傻反问道。
“别装傻!”窦峰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你闺女,她一定在你那里!给她说,让她快回家……走也不说一声儿,两个孩子在家里哭得哇哇得……你问她到底过不过了!……夫妻两人之间闹别扭很是正常,闹别扭怕啥?在内部自己解决,动不动跑到娘家……要知道,这里才是她家!……赶快让她回来,别整天口口声声多么爱孩子,现在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找妈妈,她跑到哪儿去了?!”
“有话好好说,”丈母娘一时生气,感到有些东西堵了肺管子,有些答不上来窦峰的怒斥,只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干什么?”窦峰道,“我在家等着,给定上表,要是两个小时回不来? 那让她干脆呆在娘家好了……我们干脆离婚!”说完? 窦峰挂断了电话。
被毫不留情挂断电话后,女方的母亲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她铁青着嘴唇对女儿儿子道:“走? 你们跟我去那狗日的窦峰家,我非得去找找他? 然后当着他父母的面问问,连丈母娘都敢说骂就骂? 他们究竟是养了一个什么样的畜牲儿子!”
驱车跨越五十里地到达张家村时,天已经晚上九点了,丈母娘下车挥手对女方道:“先不去找那个小畜牲,走,跟我直接去你公公婆婆家。”
梆梆梆? 丈母娘毫不客气地敲着窦峰父亲窦彬的大铁院门? 仿佛要将窦峰让她受的气悉数还给他的父母,门里面传出一阵剧烈的狗吠,门被敲开了,窦彬打开院门? 惊讶地问:“亲家母,你咋来了?”
“我咋来了? ”丈母娘劈头就问,“这你得亲自问你的儿子……你不会半点也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你的亲儿子在一天里将我闺女气得跑回我家两次,难道这事儿你真不知道?”
“哦,我真不知道,”窦彬当然向着他的儿子,假装糊涂道,“是小两口儿闹小别扭了?”
“哼,要真是闹小别扭,我闺女至于一天两次跑回我家么?”丈母娘道,“是你儿子放着正儿八经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到外面找野女人……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闺女跟他说了好多次,他就是不听,还天天夜不归宿,难道你就不知道管管你的儿子?”
“不会吧,哪有这事儿?”窦彬道,“来来来,有话好好说,咱去屋里泡茶去。”
“不,我今天不是来喝茶的,改天吧,先把你儿子这事儿说清楚了……”丈母娘道。这时,窦峰娘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是亲家母是吧?”窦峰娘道,“你这一来,先把门敲得梆梆的,惹得鸡飞狗跳,然后进门后也没个好言好语,这不好吧……另外,让你喝茶也不喝,难道我的茶有毒不成么?……我们在张家村也是有头有脸儿的人,让你这一闹腾,我们对张家村老少爷们还怎么说?……你口口声声我儿在外面找野女人,你有什么证据……什么证据都没有,闷头就跑到我这里来闹腾,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席话问得丈母娘哑口无言,一时间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本来她认为自己有理,上来便可以抓个现形,然后眼看着窦峰的父母点头哈腰赔礼道歉,并按着窦峰狠狠地敲打一顿,警告他不许在外面夜不归宿,从此夫妻两个和好如初,过上以前那种幸福的生活。
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但现在她意识到自己严重想错了。她想不到窦峰的父母护犊子护到这种程度。在她印象中,不知窦彬两口子对别人怎样,至少对她家一向是彬彬有礼的。怎么现在大变了样儿?
她其实不知,在她闺女替窦峰诞下第一个女儿后,窦彬夫妇便对女方稍稍改变了态度,直至第二个女儿出生,窦彬夫妇已然对女方视为可有可无的角色,恨屋及乌,女方的父母当然也不被放在眼里了。
打个比方容易让人理解,就是在目前形势下,窦彬夫妇认为自己完全是掌握主动权的强势群体,而与之相对的,女方已成了弱势群体。
我们有四个闺女儿,一个儿子,四个闺女儿各各找了好姑父,个个实力雄厚,而且个个都支持我们的儿子,我们的腰板是硬的,我们啥都不怕,你们就得听我们的,要不,干脆离婚好了,我们再另娶一个女人,一个更好的、能为我们生儿子的。
丈母娘不知,所以感到诧异,感到惊惧,她开始后悔在来之前没有好好合计一番,商量好各项对策。果然,这无准备之仗不是好打的。
但丈母娘不服输,本来己方是占理的,走遍天下也抬不过一个“理”字,那我还怕什么?
“你这么问我,我可答不上来,”丈母娘道,“但是,我也问问你,你凭什么就认为你的儿子没有在外面找野女人呢?”
窦峰娘听到反问,怔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反击。这时,只听小铁门一响,窦峰从他那座院子跨进了这座院子。
第57章 离婚
窦峰与他父母是东西邻,父母在东侧,是旧五间房,他在西侧,新五间房,中间拉了一道砖墙。为了方便出入,在这道砖墙上开了一道便门,平常都插着。此时,窦峰拉开小铁门跨进父母院子里。
“正好,你家儿子来了,”丈母娘指着窦峰对窦峰娘道,“你可以亲口问问他,他是不是经常夜不归宿,在外找野女人了!”
窦峰娘满目担忧向窦峰望去。出人意料的是,窦峰表现得很是平静。
“没有!”窦峰斩钉截铁道。听到儿子的肯定,窦峰娘骄傲和挑衅性地望向女方母亲。丈母娘的脸上一阵扭曲。
“窦峰,你不要脸!”女方痛苦地叫道,“我在ktv门口堵着你和同一个女人三次了,你还不承认!”
“我还是那句话,”窦峰道,“那女人是跟我一块儿做生意的,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做生意,她的存在根本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和生活……”
“你还在嘴硬!”女方道,“看看我们现在,我天天夜不归宿,整天和那个女人缠在一起做什么‘生意’,我劝你你也不听,我都快被逼疯了……这就是你说的‘根本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和生活’……我倒要问问你,你跟她到底在做什么生意?什么生意必须要晚上才能做?”
“白天我得上班,你难道不清楚么!”窦峰道,“我白天上班,晚上加班,整天忙得要死,就是要为这个家庭过上好日子……可是你呢?你就不能本本分分做好一个家庭主妇,打扫打扫卫生、看看孩子,为什么非要对我疑神疑鬼?……因此,要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和生活受到了影响,也是你的原因,是你胡思乱想,乱掰我的方向盘,才使咱们这辆车拐上了斜道……我就纳闷,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生活不做,非要搞事情?”
他的理论听起来无懈可击。女方无语,丈母娘一时僵住,站在身后被无视的女方兄弟将拳捏得紧紧的,似乎随时能擦枪走火,但他低着头啥也没说。他怕他一旦出口便会转化成动手。场间的不妙气氛压倒性地倾向女方、丈母娘和女方兄弟,仿佛搞出今晚令大家不愉快的事情,完全是女方的错。
“照你这么说? 这事儿全是我的错?你就没有半点儿错?”女方哭道。
“对啊,窦峰?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天天不着家、夜不归宿就是对的?我闺女难道连问一问都不该?”丈母娘道。
“亲家母? 看你这话说的,女方问一问是应该的……比方说? 小两口找个时间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像你这样儿? 半夜三更的带着儿子、怒气冲冲地来? 你觉着合适么?”窦峰娘道。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丈母娘说? “你也是有闺女儿的人,你的闺女儿要是明目张胆被人欺负,跑过来向你求援,你能继续抽烟喝茶? 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么?恐怕不能吧?”
“我有闺女儿? 你也有儿啊? ”窦峰娘道,“你儿如今也结婚了,难道他就天天呆在家里啥也不干只陪着他媳妇么?……男人们本来就是赚钱养家的? 女人们本来就是顾家看孩子的,我儿子白天上班,晚上还捣腾副业赚钱,这有什么不好的……男人们整天累死累活的,女人们要是不爱护、不理解也就算了,还非要跟在屁股后面拖后腿儿,对于男人们来讲,这日子还有奔头么!”
“好,玩儿不讲理是吧?”丈母娘反而平静下来,沉重道,“我说不过你……那么,我只有祝你所有闺女儿的男人们都白天上班,晚上都夜不归宿搞副业,把日子搞得红红火火!”
不等窦峰娘发作,丈母娘转身问向窦峰道:“窦峰,我最后问你一句,你还是认为你一点儿错也没有,然后依旧白天上班晚上夜不归宿搞副业?”
“我没有错!”窦峰针锋相对道。
“好,那我们没啥可说的了,”丈母娘道,转身面对闺女和儿子,“走吧,跟我回家吧,你这个家,我估计不仅你不愿意再多呆,我也是再不愿意多呆一霎儿了!咱们走!”
丈母娘一挥手,女方和兄弟跟在她身后从窦峰家的院门鱼贯而出。
“你还要回娘家么!那孩子怎么办?你难道不管了?”窦峰瞧着女方的背影道。那背影却没回答,在夜色里默默隐去,然后消失了。
“明天你必须回来,否则离婚!”窦峰大叫道,这叫声在夜色里传出很远。他追出门去,几个隐在夜色里的邻居没打招呼悄然离去。不管怎么说,这是丑事,还是不靠近地好。
第二天,窦峰照常去四十里地外的公司上班,上午十点多,他正在办公室里忙碌时,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吵嚷声,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
“窦峰,你给我滚出来!公司的领导你们也出来,你们给评评理,你们的员工天天夜不归宿在外面搞破鞋你们管不管?……把你们所有女员工叫出来,让我看看那只破鞋在不在里面,我们要把她揪出来……”
听到这些吵闹声,窦峰心颤抖了一下,手哆嗦了一下,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慌忙跑出门去,看到院子里站着三个人,他老婆、丈母娘和小舅子,正挥舞着拳头喊叫着,仿佛鼓动工人们罢工以争取权利的领袖。
一股无名之火烧到窦峰的心头:“就这点小事儿,在家里怎么说不行,非要闹到公司来!还让不让在我公司呆了。”他急匆匆跑到三人面前,但三人仿佛没看到他,或只看到一个陌生人,只顾转着脑袋大声疾呼着。
“窦峰,你出来!公司领导,你们出来!那只破鞋,你知道我说的是你,你给我出来……”三人大叫着。
窦峰果断上前抓住了他老婆的衣领,把她揪在面前厉声道:“竟然来公司闹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女方却像不认识他,抬手打掉他的胳膊,继续疾呼。
不一会儿,公司里的男、女员工和领导涌出办公室和厂房,仿佛被喂食的鸡鸭般围住三人。窦峰忙挤开人群来到领导面前抓住领导的胳膊急切道:“老总,这是三个疯子,赶快叫人把她们赶出去吧!”
领导望了望他,沉声问道:“他们是谁?”
“她们……一个是我老婆,一个是我丈母娘,一个是我小舅子。”窦峰无奈道。
领导又望望窦峰,然后慢慢走近三人,三人并未失去理智,看到来人的气质便知道是领导来了,主动停止了疾呼,望向来人。一番介绍后,领导将三人和窦峰带进办公室。调解一番后,窦峰带着三人走出了公司。
第二天,窦峰便去公司办理了交接手续,然后辞职。
第七天,张家村便传出了窦峰和女方离婚的消息。
第58章 张天津近况
离婚之后,窦峰把大女儿送到大姐家帮忙替他养着,把小女儿送到父母家养着,生活更加自由。
当天晚上,窦峰和张天津带着各自的野女人聚在一间饭馆,张天津举酒杯,窦峰举茶杯道:“今天我离婚了,为了庆祝我的彻底自由,咱们走一个!”两个野女人各自举茶杯相庆。
酒过三巡之后,窦峰望着张天津叹道:“你是真行,我是真羡慕你!看看现在,你和我一样,天天几乎夜不归宿,可你那老婆也从来不管你,也不干涉……这才是真正的好女人……要是我的老婆也那样就好了,何至于闹到我厂子里,将我的工作闹没了,也把我名声闹臭了,最后只有离婚……”
“怎么不管,”张天津道,“刚开始也管,后来发现管也没用,于是干脆不屑管了。”
“唉,看来,要想家庭和睦,必须媳妇让步啊!”窦峰叹道,接着,他转身对着他那位野女人笑道,“啥时候咱俩办事儿?到时候你可别学我的前妻,闹得我天天不安生。”
野女人笑而不语,她心说:“和你也就玩玩儿而已,跟你这么长时间,早看透了你的本质,愣是没理儿辩三分儿的货……哼,现在就给我打预防针,要是以后真结婚生了孩子,谁能保证你不会去找别的女人!”
谈笑间,几人吃罢晚饭,张天津大手一挥道:“去ktv吧,今晚上好好乐一场,庆祝你再无查岗电话缠身!”转眼间,几人走进灯红酒绿的ktv。
在ktv包间里,窦峰在跟他的野女人对唱情歌,“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张天津的野女人摇着臂膀、扭着腰胯打着节拍? 张天津趁这个当口拨弄着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一个个奇怪的名字嘻嘻自乐着。
“笑啥呢?”张天津的野女人突然凑上来问。张天津说声“没啥,想起了一个笑话而已,你去唱歌吧”,说着继续翻动着手机屏幕。野女人没去唱歌,顺着张天津的手指望去? 发现了通讯录里存储的那些整齐的名字:李总、王总、张总、刘总、赵总、韩总……
“你认识的老总可真多。”野女人没话找话道。张天津笑而不语。他在心里乐道:“傻瓜? 这哪是老总啊? 这些都是像你一样的野女人……世界这么乱? 总要掩人耳目给别人看……你在我的手机上? 也是个老总哟? 宋总!”
现在的张天津志得意满,高利贷做得不错? 又开了赌场? 天天有赌税入手? 所以身边的小兄弟跟着不少,出入俨然一副大哥的派头。既然做了大哥,女人自然是不能少的,所以身边左右常有美女主动傍身,为了方便联系,张天津的手机里便多了那些位“老总”。
几个月后,因张家村项目部萧条,无事可作的张占朋便找张天津对酒,在言谈间希望他拉大哥一把,张天津慷慨应允,于是张占朋也加入了张天津的队伍。几人天天住在赌场、吃在赌场,经常不回家。
由于张天津的赌场兼营贷款业务,那些赌输急眼的赌客便向张天津借款。不知几何时,张天津手下的一位小兄弟悄悄将毒品带入赌场,在各赌客间流传,一时间,赌客们一边吸食毒品,一边赌博,在毒品的刺激作用下,常常一连几日不吃不睡。
张天津觉得好奇,慢慢地也染上了毒品。有些赌客大肆借款,越赌越输,最后找个借口溜出赌场逃走了。张天津聚集手下的小兄弟围堆堵截,却难见成效,同时由于经营不善,赌场很快败落下去。
窦峰见势不妙,及时抽回本金撤离,托了姐姐的关系,打了一间公司上班。张占朋拼着工钱不要,将赌场的资金抽出一部分还给向亲戚筹集的借款,回家做起了建筑业的老本行。
张天津却落下一身外债,因没钱购买毒品,站在风里打哆嗦,仿佛成了一只风干鸡。此时,他的女儿已经五岁。在此落寞的时刻,他终于想起了还有一个小时候最铁的玩伴张小强,于是找张小强对酒,向其倾诉肺腑。
“我现在一身外债,”张天津哭诉道,“在家里跟老婆形同陌生人,几乎谁也不理谁,也没钱给他,夫妻两个天天分床睡……唉,看样子,我老婆要跟我离婚了……唉!我的可怜的孩子啊,就要成了没有亲妈的孩儿了……呜呜呜……”
张小强就劝:“事已至此,不必悲伤……人要向前看,不能一蹶不振,男子汉嘛,要挺起胸膛来,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踏踏实实干,几年之后就能还上账然后开始新生活!”
话虽这么说,但张小强心底十分明白,依张天津的性格,他绝对不会找一个正儿八经的工作,然后踏踏实实干,然后他会一直背着债不断地敲鸡打狗对和下去。但话必须这么劝,话是开心锁嘛!
据说,因为看到儿子始终不上进,也不听劝解,张天津的母亲为此天天生气,终于气成了肺癌,在本地住院未果,然后去省城开刀,但切开胸口时才发现癌症已经充分漫延到后期,无奈之下缝好回家,谎称手术非常成功。两个月后,张天津娘猝然离世。
张天津爹张祖亭对他百般训斥,埋怨他、嘲讽他不知上进,弄得张天津很是不爽,有次在跟张小强对酒时委屈道:“唉!你叔啊,对我天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甚至有想死的冲动……”
张祖亭对张天津很是着急,屡对张天津说:“我也老了,几年我就干不动了,你年龄也不小了,咋不赶快生个二胎?”
张天津知道,他爹是在惦念着能生个孙子。张天津无奈,心说:“我老婆都不让我近身,难道我能隔空让其怀孕么!”于是,委婉地向他爹解释了他跟他媳妇之间的事。
张祖亭于是去找儿媳妇商量,儿媳妇报怨道:“是我不生么?你难道没见你那个好儿子,整天不着家,我和孩子几个月都看不见他,我怎么生?也不见他给过家里一分钱,就是生了,让谁来养?总不能我自己又当爹又当妈吧!”
一句话将张祖亭噎在当场。儿媳妇不忍道:“要生也行,除非给我十万块钱,我才有底气生孩子。”
后来,不知张祖亭跟儿媳妇是否达成了某种协议,双方都得到了保证,果然一年后,张天津抱上了一个大胖儿子。
这种喜事当然瞒不过张小强娘的耳朵,当她知道张天津有了儿子,从而儿女双全这件事后,对着张小强念叨道:“你看,你只比人家张天津大一岁,人家都儿女双全,老大都五岁了,你到现在还没一点儿动静……话说,生孩子不只是你自己的事,是上对祖宗,下对未来的大事……你说你这样,不是太自私了么?”
张小强心内不悦,但无言以对。
第59章 想吃就来拿我吧
待到静时,张小强陷入沉思中,他想到自己的年龄,在心内叹口气道:“是该生个孩子了……最好生个男孩儿,这样既有了儿子也有了颜面,不仅满足了父母也省却了再生第二胎的麻烦……真要这样,人生就妥了。”
张小强将这个打算告诉了吴清韦,她表示同意,但她表示生孩子这事不能仓促,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为了保证孩子的优生,首先要求张小强戒酒戒烟,张小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面对造福自己的嫡系后代人,人们往往言听计从。
上帝曾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女人现在说,“要戒酒。”于是男人戒了酒。女人说,“我从网上查过了,在预计女方排卵前,男方需要先憋一个月……然后争取一举成功。”于是男人就憋着。
其实,别说憋一个月,憋三天都令张小强痛苦难当,晚上在被子里,当他看到吴清韦嫩白的身体,接触到她的温柔,他的身体便着起火来,三番五次他都翻身压住吴清韦,但都被她无情地拒绝了,她伸手抵住他的下颌认真道:“这是关乎下一代的事情,你一定得忍住。”
张小强颓然地翻下来,心中的火慢慢熄灭。失望之下,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人,为什么要生孩子?
要知道,张小强和吴清韦之间是如胶似漆的,吴清韦温柔和宽容虽然既无形、又无声,却仿佛隐秘的陷阱,很容易使张小强失去理智、奋不顾身陷进去。在张小强眼中,她如同一只蜷缩于草丛、毫不抵抗的幼兽,极容易激起猎人的诱捕**。时而,她又如同一个天使,为他降下雨露爱怜。
有时,她又是可爱的小妹,让张小强愿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全给她,愿付出生命去保护她。
他愿意天天偎着她,夜夜抱着她,又怎么能忍得了一个月呢?而吴清韦则一向理智,从不冲动,每每在关键的时刻看似无情地拒绝他,然后温言软语让他平静下来,并安抚她入睡。
有时候张小强想: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能遇上她,是种天地难遇的造化。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 张小强的冲动得到了充分的施展,此时的吴清韦像变了一个人,眼角里蕴着情? 双唇间含着蜜,软软地躺在那里? 任由张小强的爱抚。令他不禁想起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夜晚。
事后,张小强疲惫地翻倒在一旁? 仿佛搁浅在滩涂上的一条快要失去水分的鱼。享受着回忆? 体会着温存,在这一时刻? 张小强忘记了所有的苦难? 似乎躺在自由游弋在天堂的白云间。他始终不相信?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造化。
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上帝为你关一扇门,便会为你开一扇窗。
只是,那种回忆和感受纵然美妙,却没结出令人欣慰的果实。一个月过去了? 吴清韦买了试孕纸测试了一下,那纸上的线条并未变成令人惊喜的红色。
革命尚未成功? 同志仍须努力!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
又是一个周期过后,希望看到的红线还没来。张小强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具有令女人怀孕的能力。吴清韦开导他说:“也许不是你? 我也可能不具备怀孕的能力。”于是两人双双走进医院去检查,检查的结果并未让人灰心,两人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既然这样,那么,请继续努力!
终于,在大半年后的一天,经历诸多失望后,张小强怒意来临,不再管各种禁忌如何,当晚就着小菜灌了一杯半白酒,然后粗暴地将吴清韦按到了床上。
大半个月后,吴清韦接起晨尿,心不在焉地将测试纸浸入其中,然后去刷牙,当她回到卧室后,张小强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声:“红了!红了!怀上了!”
对着测试纸上端的红线,张小强不禁激起一阵苦笑:难道,这就是世间的词所形容的那样,“无心插柳”、“不期而遇”?
不管怎样,这是好事,于是当晚张小强又喝了两杯白酒,再次把吴清韦按在床上。所不同的是,上次是在宣泄,这次是在庆祝。然而不论如何,吴清韦并没有因为张小强将她当成宣泄的对象、或庆祝的工具而心生不悦,她只是做好一个女人和妻子的本分。
这大概便是世间的好女人应该有的样子。世界也因这样的女人而美好,而处处流淌着宽容和暖意,让男人戾气全失,只剩下熨帖和温暖。“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橫事”,张小强认为,这话总结得极是。
而吴清韦越是这样,越是令张小强着迷,越是感到自己像个男人,越是对生活生出希望。
好的女人面对着真心、踏实、善良的男人,会把自己表现得像一只放在屉里的出锅不久的白面馍:我就在这里放着,想吃就来拿我吧。
还有一个月便要过年,张小强和吴清韦商量后,搜罗了两人的存钱,然后结合村子里占地后每月发给村民个人的补贴费,去买了一辆小汽车。这汽车很便宜,不过几万元,典型的代步车,张小强载着吴清韦,满怀欣喜地开回了家。
照张小强对吴清韦的说法便是:必须要买辆车啊,不管大小,等你生孩子时,我好及时拉着你去医院;生完孩子后,我再接你们娘俩回来!
吴清韦听后很开心,仿佛真得看到了那天幸福的景象。
张小强想,有时候幸福就如此简单,倘若你没有不切实际的**的话。
车开回村后,张小强不放心将新车停在大街上过夜,想将车开进家里,于是他把车开到胡同里。邻居出来看到新车,问明了车主是张小强后举大拇指道:“张小强,你真行!”
听到引擎声和吵闹声,张小强娘也从家里跑出来好奇地看个究竟,当她从邻居的口中得知这是自己儿子的车时(不擅张扬的张小强没有将要买车的计划告诉他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喜悦地合不拢嘴。
第60章 诞下一个女孩儿
之后,张小强打电话叫张天津帮他将新车开进院子,一些人围着车评头论足了一番才各自散去。转眼过年。
正月里,张小强要去走舅家,已经多年不去兄弟家的李芹儿也提出要去,说好多年了想兄弟了要去见见。去就去吧,张小强载上他娘驰向二十里外的舅家。中午吃过饭后,就着冬日晴好的暖阳,张小强娘说要出去晒太阳,便走出屋外,舅舅、妗子、表哥、表嫂跟在后面,来到大街上。
走到张小强停着的汽车前,李芹儿停步了脚步,向大家介绍这辆新买的汽车,她指着汽车说道:“这辆车可不便宜啊!小强新买的。”大家赞叹不已,张小强娘笑眯眯的,想必心里很是满意。
张小强这才知道,他娘来是为了向人炫耀他新买的汽车。
走出舅家,走在路上,张小强娘对他说:“这里离你三姨和你亲姨家不远……既然我出来一趟,腿脚儿不大灵便很不容易,那就不要着急回去了,反正有车,顺便带我去你三姨和你亲姨家看看吧。”
张小强不愿意去,又不便拂她的意,便在她的指挥下,驶向三姨家和亲姨家。
三姨不是亲姨,是李芹儿大爷家的女儿,年龄比她大,两人小时候关系极好,结婚后也常常走动。现在渐渐老了,相见便比较困难,如今有了车,自然是要去炫耀……不,是见见她了。
在三姨家和亲姨家,张小强娘照例将她们领到车前炫耀了一番,然后喝够茶,抽够烟才舍得离开,回到家中。
“唉,”回到家中高高坐在那里夹着烟卷的李芹儿叹气道,“如今我们姊妹兄弟都老了,见一面少一面了……今天好不容易见了这一面,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了。”
张小强听罢坏笑道:“不要紧,等哪天这辆车报废了,我买上更好的新汽车的那一天,我还载着你去她们家串门。”
“那你得快点儿,”他娘笑道,“如若不然,我也许就等不到那天了……你知道,我这个年龄,性命变得很虚跷,常言道,‘今天脱下鞋和袜? 不知明天穿不穿’,说不定哪天咯喽一声过去了,可啥都晚了。”
张小强听完这话感到后悔,他本来想开玩笑,现在被老娘当成了真的,蓦然感到压力山大? 谁知道他下一辆汽车猴年马月才能买上? 此刻他只有正色道:“那你得猛活,好好活,直到活到我买上新车的那一天!”
他娘笑道:“那是一定的? 我一定好好活!……现在社会这么好? 不愁吃不愁穿的,稍微过一过就比饥荒那时强得多,我为啥不好好活!”
听完这话? 张小强莫名感到有股力量在胸中翻腾? 感到生活有了新的希望。既然老人都有勇气活下去? 难道年轻人不更该好好地努力一把么?这番话,仿佛是种约定? 激励人们在时间的长河里走下去。
时间走得越来越快。张小强有时候在想:这时间的快慢跟年龄的大小成正比。也就是说? 人的年龄越小,感到时间过得越慢;年龄越大,时间越快。他记得小时候时间过得很慢,一个漫长的假期仿佛一个幸福的世纪。但是随着年龄渐长,他觉得时间像场拔河,总在不经意间输得狼狈不堪。
他现在才知道,时间其实没变,或许亘古不变,未来也不会变,之所以感觉到时间的快慢,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世事的了解,仿佛站在越来越高的峰顶俯瞰世间,视野渐阔,慢慢明晓了世间和时间而已。时间没变,变的只是人心,只是感觉。
时间是无形的,却在有形的、吴清韦的肚皮上凸显出来,慢慢的,吴清韦的肚子由小变大,变得越来越突出,越来越圆融,仿佛加装了一只大号的装粮麻袋,吴清韦的身体也笨重起来。
有时候闲暇下来,吴清韦拉张小强坐在自己身边,露出一部分硕大的肚皮,拉过他的手,示意他在自己的圆鼓鼓的肚皮上轻弹几下,张小强照作,屈起手指,在吴清韦的肚皮某处轻轻地弹动了三下,笃笃笃三声响过,然后收起手指静下来,等待着。
突然,在被弹击的肚皮那处,响起嘭的一声,伴随着这种声响,肚皮由里向外鼓出一个小包,然后迅速回落,再无声息。
“这是怎么了?”张小强诧异道,“难道……这是宝宝在抗议、在反击?”
“嗯。”吴清韦笑道,然后轻轻地抚摸肚皮,似在安抚腹中的胎儿。随着抚摸,张小强仿佛感到胎儿慢慢平静下来,再度安睡。
张小强久久地回想着那个反击,感受着自己的孩子生命的跃动,那一刻蓦然感到温暖和冲动,就仿佛自己的生命在跃动、在不甘、在反抗,想急于冲出黑暗,见到光明。
几个月后的某天,吴清韦说预产期来临,然后感到肚子产生阵痛,于是张小强开着车载着她,和嫂子常明芬作为保姆驶进医院。一番检查,到下午四点多钟,吴清韦顺利诞下一个宝宝,是个女孩儿。
张小强的心一阵灰暗。
在他的想象中,自己是幸运的,既能考上大学,在自己家族中脱颖而出,又能娶到天使般的吴清韦,那么按照惯性规律,他会一直幸运下去。首先,生个男孩儿,然后工作顺利赚上大钱,从而买楼买车,过上幸福的生活。
倘若按照计划中、或者想像中的这种轨迹,那胎儿一定是个男孩儿。那么接下来,人生求子的大计业已完成,便只需要全力向事业冲锋了。
只因想像的太美好,所以,现实的打击便越剧烈。此时,坐在病房门口的长廊上,看着抱着孩子反复逗弄并欢笑着的嫂子常明芬,张小强突然想起了自己当着他娘李芹儿的面说的那番壮烈无匹的话:“老子生的娃儿,一定是男娃儿!”
现在想来,倒是绝妙的讽刺!
过了好久,吴清韦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出产室,张小强慌忙迎上去,暂时抹掉了心底和脸上的忧伤。
吴清韦没有说话,脸上笼罩着一层哀伤,对着张小强惨淡地笑笑,笑容里充满了歉意,仿佛生了一个女孩儿,自己便是做了一件错事。
第61章 生孩子干什么,扔了算了
嫂子常明芬对孩子格外热情,仿佛刚刚诞下婴孩的不是吴清韦,而是她自己。因此,在医院里,主动全面接管了孩子的养育事项。喂奶粉、哄睡觉、洗尿布,样样做得利索,倒是让张小强和吴清韦很省心。
新生儿会不时大哭,不明原因的大哭,令大家手忙脚乱,经检查后并没有拉了尿了,也不渴不饿,据医生说那是由于没有安全感。每面临这种时刻,张小强便唱起歌谣,最常唱的便是那首经典的《敖包相会》。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
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
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
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
每听到这首歌曲,经由张小强深情地演绎,新生儿便停止了哭泣,睁开了眼睛,疑惑地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这首歌曲,自从胎儿在妈妈肚子里可以检测出胎心的时候,张小强便经常唱。偶尔轻弹、轻抚或轻吻着妈妈的肚皮,为妈妈和腹中的宝宝唱这首歌曲。天长日久,相必宝宝早就对这首歌非常熟悉,她尽管不知道唱这首歌的是爸爸,但她知道,至少唱这首歌的那人是最亲近的人,是值得依赖的人。有这人在,我就感到心安。
通过这种方式,纵然胎儿仍在妈妈腹中,已经和外面的爸爸妈妈建立了亲密的联系,彼此熟悉、心意相通和依赖。
眨眼间到第三天,张小强提出要出院,在征得了医生的同意后,几人收拾包裹驱车回家,一路上嫂子紧抱着孩子。到家后,嫂子小心翼翼抱孩子下车,一路逗弄着孩子回到屋内,铺庆叠被,将孩子安顿下来。
张小强说:“嫂子,这几天你可累坏了,不分昼夜地照顾孩子,现在好了,孩子安顿下了,你赶快回去休息吧。”
嫂子说:“我不累? 我对照顾孩子有经验? 养了两个孩子下来,知道孩子冷了热了、渴了饿了的规律,跟着孩子一块儿睡? 一块儿乐? 所以并不如何累……倒是清韦……女人生孩子最耗费体力和精神……还有你? 跑前跑后的没有安生……要不这样吧,新生儿养起来太累人了? 你们又没经验? 我把孩子先抱回家去? 养个十天八天的? 直到养顺了再送回来,你们看怎样?”
张小强听后不语,回头望吴清韦,吴清韦向他摇摇头? 张小强会意,他记得她曾说过:自己的孩子要自己养,孩子才能和父母生成鱼水交融、天经地义的感情。婴儿? 总是认首先跟自己接触的人为亲生父母的。
所以? 即使父母再怎么想偷懒? 这种懒都偷不得。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先养过孩子积累过丰富的育儿经验,然后再结婚做妈妈的,大多数父母必须经过新生儿这一关,”张小强笑道,“要想当好爸爸妈妈,这层懒可不能偷……无论新生儿和谁接触? 应该都得有几天的磨合期,磨合期过了就好了,在那之前就得先受点儿苦。”
关于“磨合期”的理论,是张小强从小时候养小狗的经历获得的。刚出满月的小狗抱到陌生家庭后,必然会感到孤独、寂寞、恐惧,会在夜晚不停地哭叫着,企图找人来安慰,或想再次找到兄弟姐妹或妈妈,但两三天后,小狗便熟悉和适应了环境安静下来,或者说,是无奈之下的生存选择。
“那好,就依你们,”嫂子笑道,“现在正好,孩子睡下了,你们也早点儿休息吧……要记住,孩子半夜肯定会醒来,又哭又闹的,要是你们哄不了,赶快给我打电话,我立马过来。”
嫂子走了,婴儿睡了,已是晚上九点多。经过几天的奔波,张小强早已精疲力尽,恨不能全都放掉然后大睡一场。现在好了,夜深人静,母女安好,可以不必警惕了。于是无比放松的张小强倒在床上便被疲惫的漩涡拖进了深度睡眠。
不知几何时,张小强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的宝宝在大声哭闹,这时,便感到有人抓他的臂膀,并在他耳边轻声呼唤着:“小强,小强,醒来,醒来,宝宝哭了,快去冲奶……”张小强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咋了?!”张小强惊恐问道。然后他转醒过来,看到了一旁吴清韦焦急的脸,听到了两人之间新生儿的哭闹声。
只见新生儿手抓、脚蹬着空气,撕心裂肺的哭泣着,浑身憋得通红,仿佛用整个生命在哭泣。“许是饿了,我的奶她不吃,可能是咂不动,快去冲牛奶吧。”吴清韦急切道。张小强跑下床,凉水热水兑了,冲好奶粉过来,将**放到宝宝口中。
但宝宝不吃,吸了两口放开了奶嘴,继续哭泣。吴清韦检查了尿布,发现并没有污迹。吴清韦抱起宝宝,摇动着、亲吻着、逗弄着都无济于事。
“没办法了,唱歌吧,那首经典的《敖包相会》,快!”吴清韦道。
军情就是命令!接到“命令”的张小强将双臂伸向空中,悲愤也唱起了歌曲。“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一首歌罢,无果,宝宝仍在哭泣。疲惫到极点的张小强同时烦躁到极点,继续哄逗无果,然后彻底崩溃。
“我造了什么孽!竟然要生孩子!”张小强挥手大叫道,“算了,不要了,把她给我扔出去,扔出去算了!”
或许是一个人的崩溃倒给了另一个人力量,也或者那人本身就有力量,看到崩溃的张小强后,吴清韦没有横加指责,而是继续温言软语哄弄着宝宝,一边对张小强说道:“这一两天由于我们的疏懒,没有好好跟宝宝接触交流,都是咱嫂子帮忙……现在好了,报应来了,没招儿了,打电话叫咱嫂子吧……”
“自己的孩子怎么能老叫别人帮忙?”听到吴清韦温言软语的张小强平静了一些,“还是咱们自己承受吧。”
又过了一会儿,宝宝仍在哭泣,吴清韦道:“别撑了,叫嫂子吧,让她来安顿孩子,今晚咱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好继续战斗!”
第62章 比老哥哥当年怎样?
一通电话之后,嫂子常明芬飞速来了,看到偎在吴清韦怀中仍在大哭不止的新生儿,她笑道:“我说对了吧,你们弄不了了吧?”口里说着,马不停蹄,脱鞋上床,在张小强和吴清韦表示无奈的解释中接过宝宝,抱在怀里,伸出手指逗弄着宝宝的鼻端。
说来也怪,被接手后的新生儿不一会儿便停止了哭泣,安静地躺在常明芬怀中,轻轻闭上了眼睛,神情放松、惬意,仿佛之前迷了路,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投进了妈妈的怀抱。张小强长叹一声躺了下来。嫂子接过奶瓶,将奶嘴放入宝宝口中,宝宝闭着眼睛,吮吸着奶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五、六分钟后,宝宝睡着了,呼吸平稳、神态轻松,在张小强和吴清韦无限佩服的眼光下,嫂子这才把宝宝放到小被上。
“要是再醒了哭闹,给我打电话就行,随时我都能过来,”嫂子淡淡道,“家里孩子也不多,大家合起伙来一起养吧。”
听到这话,张小强心底里漾起一圈圈波澜,嫂子这话,他听得懂,那意思分明是说:一块儿养吧,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因此咱们便不要非分个你我了。
张小强和吴清韦都没作声,看着嫂子为宝宝展好被子,正好肚兜,摆平小脑袋,然后下地刷奶瓶,边刷边嘱咐:“这奶瓶要随用随刷,否则天这么热容易变质,孩子吃奶会拉肚子。”
张小强说:“好的嫂子,孩子好不容易睡了,你也累了,快回去睡觉吧。”嫂子却不走,说:“我还是守着吧,说不定啥时候宝宝又哭了。”吴清韦便劝,说:“这小家伙大概也折腾累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一觉就到天明了,嫂子你在这守着也没用,赶快回去睡觉吧。”嫂子才不舍离去。
第二天,张小强在屋子里徘徊不定,抱着宝宝的吴清韦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我在考虑,该给宝宝起个什么名儿呢?”张小强道。
“我读书少,这事儿你看着办吧。”吴清韦道,然后聊起衣服为孩子喂奶。这是第四天了,她的俩奶鼓胀起来,仿佛两座蒙古房,大自然的生育力量让这两座“蒙古房”里盛满了珍贵的养料。可是不知怎的? 宝宝不愿吮吸? 往往吸两口便放弃了,相比于这天然的珍贵养分,宝宝更吸引的是奶粉,和奶嘴。
村里几个老太太本着李芹儿的友情来看望吴清韦和宝宝? 一位老太太眉清目秀,是一位残疾军人的对象,军人每月有三千元的政府补贴,她因为兼作护理,工资与军人相当,因此养尊处优,至今七十在即,皮肤仍然油光白嫩,看得出,年轻时是一位美人。
因此这位老太太端庄、自持,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她说:“新妈妈的**有些是堵着的,必须由孩子使劲咂才能通开……不过,有些新生儿吃过奶嘴后,因为奶嘴好咂,所以新生儿便懒了,不再费力气咂**……这样的话,必须找人给咂开……小强,你力气大,你过来给你媳妇的**咂开!”
这位老太太虽然年龄不小,但辈分与张小强相当,一位嫂子,一位小叔,在传统中是可以闹腾的,所以这位老嫂子并不避讳,直接命令张小强做事。然而,听到命令后,张小强感到一阵尴尬,不觉红了整张脸。
在传统中,**一向隐秘,常被那些受传统思想束缚的上辈人认为肮脏,甚至带点儿小邪恶,因此是想都不能想的。又何况咂奶该是宝宝做的事。“难道真要在大庭广众下为媳妇咂奶?”张小强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我是说真的,”那位老嫂子严肃起来,“孩子咂不开,总得有人给咂开,要不咋办?想当年我的**就是你老哥哥给咂开的……”接着,老嫂子坏笑起来,“这活儿要不是你来干,难道让别的男人来干?你看你还不好意思了!都多大了还脸红了?以为别人不知道咋得,天天晚上你还少咂了?”
听完这话,张小强觉得整个脑袋都烧起来,从脸红到脖子根。“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就咂?”张小强终于抬头问。
“你怕啥?”老嫂子道,“这里除了几个老太太之外,也没别人了,还害怕别的男人瞅见了你老婆的春光不成?”
张小强迟疑了一下,他倒不是怕被别人瞅了自己老婆的春光,因为一旦做了妈妈之后,女人们似乎都变得不再在乎自己的春光或是秋光,男人要是太过在意倒显得小家子气。他只是觉得,在几位老太太面前表演这种“节目”,未免有点猥琐。
“我说老嫂子啊,”张小强道,“这合适么?要不,等到你们离开以后?当着你们的面,我怎么感觉像你们在逼我们闹洞房似的?”
“快点儿吧,”老嫂子笑道,“难道你这是在赶我们走么?反正你结婚时我们没来闹洞房,就权当这次补上了。”
张小强当然不能赶她们走,那样就太失礼了。张小强咬咬牙,向吴清韦投去了征询的目光,谁知吴清韦倒没犹豫,也没说话,望着他,然后直接撩开衣襟将两个鼓胀的“蒙古包”挺向了张小强,意思是说,快来咂吧。
“天呐!”张小想暗想,“果然当了妈妈的女人,为了孩子一切,一切为了孩子,连半点羞耻心都抛却了。”要知道,吴清韦一向最为保守的,平常裹得严严的,长到这么大,甚至在夏天都没怎么穿过裙子。
张小强看了看“蒙古包”,再望望旁边的几个老嫂子和婶子,看她们的目光热烈充满期待,倒仿佛希望张小强吸她们的**似的(此处没有不敬的意思,嫂子、小叔儿,婶子、小侄儿这两种关系,在农村传统中可以无限闹腾,谁也不会介意,她们巴不得看张小强的笑话)。张小强本来心生怂意,此番之下豪气陡生,毫不犹豫冲上前去,那股决绝仿佛***同志堵枪口一般雄壮。
看到了一生都难以看到的一幕,**也终于通了,老嫂子、老婶儿感到很满意。老嫂子笑道:“张小强,你行啊,吸力就是比你家宝宝大。”
“那比我那老哥哥的当年怎样?”张小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