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3 老所长曾经说过
战争之后，总有人尸骨无存。
马革裹尸，是很高级的奢望了。
远离地球的地方，人会变得不一样。张荷早就说过了。
在严酷的环境下，人类行为也会变得极端。
在看不见的思想战场上，科学素养，败给了信仰。
张荷在这场战争中，战败了。
兰泽亲眼看到了人类更新研究所的老所长预言的事情。他终于意识到老所长说得对。
太空时代到来，注定有一些人要被永远抛弃在地球上。新月城那样人口驳杂的大规模太空生存实验，根本上毫无意义。
然而：
“只有流血才能打消改良的侥幸，下定革命的决心。”老人也曾这么说过。
因此，张荷的牺牲，归根结底还是有意义的。
不论是否能够唤醒神州，在兰泽的心目中，她虽败犹荣。
他胸中有暗火焖燃：总有一天，我会替她打败所有对手。
60年底，张荷应该年满54岁了。
宗教团体节日庆典的片段，反复折磨了兰泽的眼睛。
兰泽终于确信了，张荷的遗体不可能回到神州。孩子们的遗体，更不可能回到神州。小末末，恐怕也是找不回来了。
神州官方姗姗来迟的新月太空城罹难人员公告，确证了他的判断。
时光滑向了61年。他开始尝试其他努力方向。
他为张荷申请了克隆。每个太空人在地面上都留有重要器官的备份。切一小块，足够克隆出副本新生儿。
牺牲在外太空而又没有留下地球后代的神州籍精英太空人，有政策保障，可以合法克隆。这是国家对太空人才池的兜底维护。
可惜张荷与兰泽那些死去的儿女们，连申请克隆的资格都没有。
而张荷也不是完全没有地面上的子女，她还有小麦。
所以兰泽的申请，属于心怀侥幸地尝试一把。
看到《驳回通知》出现在自己的手环中，兰泽一点也不感觉意外。
打开细看了一眼，却发现意外后面还藏着惊喜。
坏消息在前。告诉他，他不符合申请人资格。几类申请人分别为：近亲属，服务单位（法人团体），公共管理部门。
如果他们还没离婚的话，他倒是有“近亲属”的资格。但张荷在太空城工作了多少年，他们就离婚了多少年。
所以，申请克隆的事，兰泽打算，既然他不行，回头让小麦再来一遍。
紧接着，他就看到通知的后面一半：克隆进程已经启动了。
？？
他到民政部平台上查询了一下：张荷的克隆进程确实已经开始。
是近亲属申请的。
但这亲戚是谁……？反正不是小麦。
看名字，他不认识。印象里，也不记得曾经见过。这名字都不姓张。
兰泽琢磨着，如果找兰得一帮忙确认身份，一哥搞不好得骂他一顿。
他顺手在手环搜了一下，公开的新闻档案中立刻出现了这位“近亲属”。
是外交退休人员。那可就……
兰泽手环上，张荷父母的联系方式，已经很久没有见面更新过了。
他如今顺着张荷的关系分支找下来，才看见她父亲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头像后面的字迹，也变成了浅淡的灰。点开之后，直接就看到了地址：那是一处墓园。
张荷的母亲还健在。比她父亲年轻得多。如今该有八十岁了，年纪还不算太老。兰泽把她的头像点开，可见信息寥寥无几。名字……居然一字不差，对上了。
张荷明明有活着的儿子，克隆居然已经启动。兰泽觉得这是个安慰。但心里又莫名觉得不大踏实。
他辗转找了几个不同部门的朋友咨询了政策，才发现小麦因为突变而被标记为【特殊任务人员】。
这一“特殊任务人员”的身份，具有“不可伤亡”属性；与离开地球的太空人“默认伤亡”的属性恰恰相反。
都不被计入“地球后代”人数中。
精英太空人的克隆政策，归根结底是为了补救人才池中的伤亡人员、维护太空人队伍、培养未来太空人而存在的。
小麦根本不可能成为太空人。所以张荷必须被克隆。只不过，最先提出克隆申请的人，恰好是她的亲人。
查询到了这些，兰泽松了一口气。政策执行没有任何问题。那么，复制版的小张荷一定可以毫无波折地生长发育，直到平安出生了。
新年里，同时也是学期末，小麦每周堆在两天内的课，也陆续停课考试。这小子更清闲了。
兰泽把兰纾从小麦手里要了过来，把小麦解放了出去。让他先去西北造物设备部找舅舅，再让舅舅带他去看姥姥。张青松是个大孝子，老人的生活一直是他在照看的。
如果直接联系老太太，让小麦跑过去打扰的话，兰泽总觉得太唐突了。
兰泽把自己的车给小麦用，让他给舅舅带了些酒。至于老太太，印象中喜欢烘饼干烤蛋糕，但这么大年纪了，食物只能成为身体的负担。他只让小麦自己随意，买点啥看姥姥都行。
在这个格外寒冷的严冬里，兰泽带着几个学生在一处山坳里，利用租来的闲置实验室，在远离人烟的地方，培育出了超级脑的实验型。
熊孩子兰纾除了在大人身前身后乱转，就是满山乱跑。
兰泽忙得不得了，工作时顾不上管熊孩子，只能隔一会看一眼兰纾的定位。看见溜达得太远了，就拜托安保组的人把他逮回来。
安保组派了个专人跟着兰纾。熊孩子生命危险应该没有。但摔跤、掉坑、被冬眠睡不着的蛇咬，大山里种类繁多的意外根本不可能完全避免。
附近的地形和生态都很复杂。有人看着他，最多只能做到出点什么事的时候，把熊孩子及时捞回来。
……也有可能一起逃命？
“卧槽，你抱回来啥？”
兰泽往窗外一看，熊孩子兰纾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熊孩子，毛茸茸黑乎乎的。闪进了实验组大院里。
随后跟进来安保组的小伙子。一边反手关了门，一边催促！
“快！落锁，上电！快！”
随后大院关好的大门上，哐一声响。
哐哐哐连续响。
哐——哐间歇响。
哐哐哐再次连续响。
轰！
熊孩子抱着熊孩子蹲在院里。眼里都是兴奋，手里直给真·熊孩子撸毛。
“爸爸，我的奖励想好了。养它！”
在哥哥制定的记分表上，兰纾其实没攒够一百分。还差个十几分，快了。
“你不会是刚掏了熊窝吧？”
“它妈睡着了！”
“冬眠的熊你也敢惹！”
兰泽从窗户跳了出来。
熊冬眠就和人打盹差不多。不但一碰就醒，而且醒得彻底。起床气还很大。
仔细一看，熊孩子抱着的熊宝宝真的是一只超软萌的小宝宝。也不知是生下来的第几天，眼还没睁开。把兰纾当妈，努力往怀里拱。
“不好意思。是我，吓一跳把熊吵醒了。”安保小伙子比兰纾更慌，用眼神四处求助，“现在我们怎么办？”
“没事，等一会它就走了。”兰纾无所畏惧，“还有一只宝宝在家，它要回去看宝宝的。”
熊孩子站起身把熊宝宝举高高，“爸爸，小宝宝饿了。要喝奶！”
院子里，熊孩子兰纾抱着熊宝宝抱着吸管杯。
兰泽站在顶楼望着院子外面。母熊是只胸前有白月牙的黑熊。果然如同兰纾预料的，摇摇晃晃，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熊宝宝吃饱了，放松了吸管杯，在熊孩子怀里拱了拱，哼哼两声睡着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没事了。安保组还帮兰纾捡石头薅草，在屋檐下面垒了个他抱熊宝宝睡觉的窝。谁知道过了半天，母熊又来了。叼着另一只小熊一起来的。
于是实验室的大院外面，天天狗熊拍门。
包括兰纾在内，谁都不敢出门了。
这次超级脑的实验做的，莫名有了战火纷飞的紧迫感。目前的大门和墙都还算坚固。但是大家都怕熊妈妈带着宝宝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毕竟是国家保护动物。忍不住一天三顿往墙外送出点肉啊馒头的。黑熊这种动物，天天有饭吃，还冬眠个屁。熊妈妈带着熊孩子干脆不走了。自己在大门外面刨土挖坑。挖着挖着就带着孩子住了进去。
兰泽天天看着门外的熊。他判断：完成实验想走的时候，大家恐怕只能靠飞机撤离了。
不过他也怪不得别人。躲在安全的院子里，他也总琢磨给熊妈妈送点啥补补。眼看着才生过娃的产妇丢了孩子又风餐露宿，他还怪心疼的。
兰纾抱走了人家的新生儿，这事放在童校里，绝对该请法官大人出庭，当众宣判挨揍。
先不说拐孩子是不是违法。光是黑熊饲养需要合法资质这一条，兰纾就在拖着整个实验室，外加安保组，陪着他在违法的边缘摩擦。
就算现在敞开大门，把熊宝宝还给它妈。它妈会不会嫌弃有人味把孩子撕了，这事谁都不知道。
观察了几天，兰泽召集全体人员开了个会。
会上谈正事之前，先提了门外黑熊的事情，报了个警。
?884 起名叫熊儿子
熊孩子兰纾带来的灾害，终于交给警察叔叔来拯救了。
兰纾这次成功消耗了森林维护部队的一笔经费。
维护部队的人先空降下来，把熊宝宝带走洗了个澡。
然后从实验组大院往外投放饵食。
熊妈妈在大门口吃饱喝足睡着午觉。他们从天上扔了个网兜，把熊妈妈和另一个宝宝，一网兜全带走了。
维护部队把黑熊一家安置在百公里外的一处安静的山谷中。熊妈妈一觉醒来，失踪的宝宝趴在她的身边，已经浑身都是她的尿味儿。
实验组这边可算是清静了。工作之余，也可以出门溜达，消食、吹冷风、看风景。荒山野岭，没什么好逛的，就图个自在。
熊孩子兰纾非常牵挂从他怀里抢走的小熊孩子。
其实，兰泽也有点担心，刚生过娃没多久的熊妈妈，会不会折腾出病；又会不会换了地方之后，吃不饱睡不好。
但这不归他管。森林维护部队的人是专业的，他们会跟进的。
他有自己该做的事情。
实验步入正轨，每件需要动手的具体工作，都有他的学生具体承担。他只需要统筹安排+等结果。闲功夫多了，管孩子的任务就上升为第一位。
他认真把兰纾锤了一顿。豆子都要嚎啕大哭的那种锤法。
然后他给兰纾擦干净眼泪，用毯子把孩子裹起来，搂在自己怀里。选择了一个自己觉得合理的角度，试着说服兰纾接受：熊有熊样，人别干涉。
“来儿子。爸爸带你学新课。你看这图上是啥？”
“炒面？”缩在毯子里的兰纾瞄了一眼。
“来，咱们把图拉大。看，”兰泽故意拿着兰纾的小手，在投影出的图上滑动。“你看，这是一个人的肚子，这窝面条还在动……”
爸爸带着儿子观赏了几种恶心的寄生虫。
看了人，又带他看其他动物。什么眼睛里有彩蚴吸虫一伸一缩的大蜗牛，被铁线虫开膛破肚的大螳螂。这些虫子兰纾不但不怕，还有点喜欢。
于是兰泽继续找哺乳动物。毛茸茸的大兔子，萌萌哒的红狐狸。切开之后，都有各种各样的虫子在皮下，在脑子，在身体脏器里作怪。
野外哺乳动物的体内，寄生虫是普遍存在的。和平共处不可能。生存战争一直在发生，活下去就是胜利。
人类原则上不干涉，除非被欺负的是极度濒危的物种。
毕竟寄生虫也是生命，是自然生态的一部分，也有生存的权利。
人类接触野生动物的口鼻、汗水、排泄物，甚至毛发，都有可能沾染寄生虫病。生活在洁净环境中的人类，对寄生虫的抵抗力，在地球生物中是非常差的。
除了看得见的寄生虫，看不见的微生物，在野生动物和人类身上，也会发生互传。在自己身上没事，但传染给不同的物种，就有可能致病。
为了让兰纾相信，他抱养熊宝宝有可能传染给宝宝看不见的东西，兰泽直接搜了张养鸡场尸横遍野的历史图片。
然后，兰纾信了。
为了让熊孩子对熊宝宝安心，兰泽劝他：
“森林维护的叔叔，给小熊洗了澡做了体检，生病的危险性降到了最低。你不用太担心它。”
“爸。下次，”兰纾犹豫了片刻，“我犯错了，你教育我就行，能不能揍轻点。”
“呵。”
兰泽其实懒得揍孩子。
不能打坏了，还得让孩子疼，实在是非常考验精细操作的技术活。
家里几个男孩子逐渐长大成人。女孩子太可爱，他根本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
距离上次他打儿子，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这些不能告诉兰纾。
有的话，说了就不灵了。
打完了，教育过了，该鼓励了：“你的奖励分攒不少了。努力攒满啊。”
“可是……我真的觉得宝宝喜欢我。”
兰泽拍了拍熊儿子，回了一句大人的套话：“有缘总能再会。”
经过了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熊孩子对禽兽很有亲和力。照顾熊宝宝很精心，不会就学，不懂就问。
然而，这不合法。
趁着有空闲，兰泽偷偷摸摸在手环上看宠物繁育基地，专找长得像小黑熊的宠物。看了好几天，按捺不住定了只黑色小土狗，等一断奶就送到家里，让小麦接收。样子像不像小黑熊已经不重要，可爱就行了。
小麦去看姥姥那天，带了一张喜庆的市售年画，靠磁力贴厨房橱柜的那种。五颜六色的很热闹。他动了点小心机，把自己也印在了角落里。
从大西北回家，他带回了一摞各种姿势的螺旋桨大天使海报，都是西北造物出品。不为别的，他就喜欢这个造型风格。
到了家里，小麦身边没有熊孩子兰纾碍事，于是他专心辅导起滚滚。
因为小麦在家。各家上大学的弟弟妹妹停课之后，也奔他而来。
又过了几天，小邪带着香香和小民也回家了。
到了春节前，家里已经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男孩和女孩。每个叔伯都有几个儿女回来凑热闹。
小邪还特意自己跑出去，把两个姜姐姐接了回来。
小麦哥哥在几姓结拜的后辈中，年纪算不得最大。但回家来的这些孩子中，他是最大的。
每个见过没见过的，见了他都喊哥。小麦实在没有什么见面礼可送。只能每人送了一张螺旋桨大天使。
小麦收到小黑狗，已经到了年跟前。
各种造型的强力大天使，在这个家里，到处贴得十分热闹。小麦还给配了乐。每天的音乐声，轰轰轰轰轰~~~
衬托得这个新年，过得不大正经。
【爸，我都帮你带孩子了，还想让我帮你养狗？】小麦对狗很有意见。
家里的热闹场面，包括小麦搂着小狗的合影，小邪已经传给爸爸看了。明显是开心得舍不得放手。
【唉，这事。一言难尽……】兰泽不揭破他，讲了一遍被黑熊拍门的刺激经历。然后又表扬了最近几天很乖的兰纾。【如果他能保持下去，小黑熊交给他照顾？你觉得怎么样？】
【既然小黑到了我们家，我们就要对它的生命负责。它不是一件玩具。我觉得应该慎重些。】
【那行，你看着办吧。什么时候你打算回校了，再来接一下兰纾。】
【其实现在我就能接他。】
【嗯？你不在家过年了？】
【接回来一起过年。】
【？】
【滚滚考完了。】
【？？】
【卫墨臻同学的大学城选修课考过了，学分也攒够了。考试都是一次性通过的。怎么样，我们厉害吧？】
【你们？谁？？干啥了？？？】
滚滚本来不敢参加课程考试。
小麦辅导了滚滚一阵子之后，霄霄回来了。这个超级学霸也加入了进来。有他帮忙，滚滚的学习效果提高了不少。
小邪回家之后，来了一票大的。
她把家里滚滚这些哥哥姐姐们全组织了起来。
二十岁以下的，直接选修了和滚滚同样的大学城课程，轮流参加考试，摸了摸题库里的各种题型。
小邪自己参加考试，把几门课的试题全用脑子记了下来。这丫头记忆力超好的。大家一起，为滚滚凑出了各门课的好几套真题。
二十岁以上的，负责做出这些试题的标准答案。
滚滚看到了真实的考试题，做了一套题，熟悉了题型，在哥哥姐姐的帮助下，增加了一些针对性训练，再做下一套题。
试着考过了第一门之后，他的信心暴涨，小心翼翼地继续学习和练习。
赶在过年前，把全部门槛课都通过了。
兰泽沉默了。
这种事情，居然也可以做得到吗？滚滚生日在7月，现在实际只有十岁半。
但让滚滚考大学的主意，貌似还是他想出来的。
【好吧。】兰泽选择接受现实。这个世界很大，天才总是存在的。【接下来，你们可以过个好年了。】
他把山外小镇的定位发给小麦，约了个时间。等小麦来了，他就带兰纾出山。
【哎对了，乖儿子。别忘了把小熊带给我看看。】
【小熊？你说的的小黑？】
【我打算给它定制个名牌：黑熊熊。】
【不要。它是狗，不是熊。】
【那你看这样行不？】兰泽试着问，【小狗名字的事，我们三人碰头开个会？】
【你还不如自己问狗，看它答应哪个。】小麦说。
……兰泽忽然又想揍儿子。
小麦明显占了先机。他跟狗都混熟了，狗还能听谁的！
【呵？我要给它起名叫熊儿子！】
885 小邪努力逃避
小麦出门来接兰纾，不光带了小黑狗，还带了香香和小民。
小邪和滚滚本来也想跟出来。孩子他妈也同意滚滚出门了。毕竟滚滚马上准备上大学的人了，就算只有10岁半也完全可以看得成熟一点。但他俩有了别的任务。
大学城招生办的老师，要来家里看看小姐弟的生活状态，评估一下两个未成年人的心理发育状态。
小邪不大想见大学老师。她年纪不大，一天到晚事倒挺多的。但这件事对滚滚来说至关重要。看在滚滚的份上，她还是留了下来，给滚滚当定心丸。
招生老师顺便来看她，其实这是帮滚滚应付考试的副作用。
为了让滚滚尽可能多地摸到题库里的真题，她和其他二十岁以内的叔伯兄妹们，先考了一遍滚滚那几门课。
人多力量大，就连只有一年级的小民都掏了好几道题出来。
小邪记性好，几门课她都参加了。
过关之后，她和几个成绩好的哥哥姐姐，又刷了各门课相关的细分学科题。难度稍微升级。
这部分滚滚也是需要的。因为根据霄哥哥的经验，只要选考一两门上难度的学科题，表现出特长，录取就会变得更容易。滚滚挨个试了试学科题的难度，最后选择了加考一门概率论。这方面霄哥哥帮他强化过，练得多把握大，靠用功和细心就能搞定。
小邪的数学类细分学科拿了一串满分。实在有点稀奇。
这没办法，爸爸让小麦哥哥给她打的基础太牢靠了。其他课，呃。貌似，好像，也全都通过了！
虽然她自己没申请大学城，未成年人学校也没打算把她提前扔给大学城，但大学城方面也可以自己找下级学校要人。
快过年了，大学城的招生老师反正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他们。
姐弟俩一个是超低龄小朋友，一个是未成年人学校的低年级学生。
两人姓名是一个系列的，卫墨端（小邪），卫墨臻（滚滚）。地址居然也是一样的，正好集中考察了。
姐弟俩按规矩，自己接待大学城的招生老师。来的是位中年女性。小邪拉着滚滚的手，给弟弟壮胆。滚滚勇敢地带老师参观自己的家：冬日萧瑟的花园，每天学习的地方，哥哥姐姐打球的地方……时不时流露出对姐姐的亲昵，表现得心智成熟，而又不乏童真。
然后。小邪……向老师介绍了她的化妆品、卷发棒和假发。还上手给老师化了个放大眼部的淡妆。嘴里念叨的都是我弟弟有多棒。
妆化好了，老师开心地对着镜子眨巴眨巴眼睛，使劲地表扬了小邪。小邪总觉得表扬中包含着“这孩子怎么这么俗气！”的震惊，反正不像是认可她可以上大学的那种。
趁着老师再次找滚滚套话，她紧急召唤了霄哥哥。
【霄哥哥救我！想办法让她忘了我！】
于是，霄霄顶着一脑袋自由飘逸的长头发，端着一壶茶堵到了他们眼前。
超级学霸霄霄，在大学的几年时光里，仙气愈发浓厚，吸引异性目光的超能力逐渐增强，并日益向全年龄段进化。
小邪把霄哥哥拉到座位上，用哥哥的茅草头当样本，给老师展示了自己梳头发的能力。她给霄哥哥梳了个整齐的发型，果然，更帅气了呢。【*狗头*】就连老师也被霄哥哥吸引了视线。
这几分钟里，霄霄借着滚滚打开了话题，开始围绕着大学城东拉西扯起来。于是，小邪愉悦地观察到，形势完全落到了霄哥哥的掌控中。
有霄哥哥陪着，小滚滚不会慌张。之前的考察中，滚滚的表现不错。霄哥哥可以起到吸引老师的注意的作用，为滚滚接下来的考察多加了一层保险。
小邪对滚滚使了个眼色。放心地丢下客人，溜了。
其实小邪并没有完全不顾客人。
中午时分，霄霄和小滚滚一同把老师引到一楼的大餐厅，留老师吃午饭。小邪在厨房里，和厨师一起做饭。
家里有小二十号青少年，如果把饭菜糊弄成大食堂的样子，那回家就没什么意思了。认真做饭吃饭，每顿饭都够忙一阵子的。小邪在厨房里，帮忙定下菜单，调配食材，自己也下厨做一两个菜。爱操心是她的天性，随妈妈，和年纪大小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邪给老师端上了一份荤素搭配的“套餐”。重点介绍了其中自己做的菜。以品尝厨艺的理由，把老师留了下来吃午餐。
午后霄霄召唤了一辆小电车，和滚滚一起把老师送到最近的城铁车站。临到上城铁之前，老师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来了一次总结式告别：“嗯，有你这么优秀的哥哥，你的弟弟妹妹，也都很优秀啊。”
“那是当然，”霄霄没有一刻忘记小邪交给自己的任务，“卫墨臻特别用功。卫墨端做饭做得可好了。”
“是啊是啊，饭做的真好。不过，她应该不想去烹饪学院吧？”老师开玩笑地说。
“这个年纪的女孩，臭美贪玩没定性。过几年，说不定各种想法就不一样了。还是男孩子省心一些。”霄霄坚持踩一捧一的原则。
“是的，男孩子心思要简单纯净一些。”老师貌似吸收了小邪和霄霄合伙释放的大量暗示。“大学里的环境很丰富，容易眼花缭乱。心思定一定，可以适应得更好一些。”
滚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平时午睡的上床时间。他难得没有按时睡午觉，有点困乏，也有点小伤心。
倒不是招生老师明确说了他什么。而是姐姐的情况，让他放心不下。
“姐姐，我们不能一起去大学城嘛？”
“我又不是只有你这个弟弟。我走了，香香和小民怎么办？”小邪理直气壮地反问。
“大学城里都是大人。我有点害怕。”
“小麦哥哥肯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再说我爸爸也在大学城。他认识的人可多啦！”
小邪干脆地为哥哥和爸爸揽下了新任务。
兰泽领着孩子和狗，在山里到处乱钻，钻了两天之久。头顶上飞着蜻蜓无人机，用来预警野生动物。
他带着小麦、香香、小民，和兰纾。每人背着大背包。小黑狗随机出现在某个孩子的怀里。
和兰纾自己在山里乱钻完全不同，他这个爸爸，哪里安全才带着孩子往哪走。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一些胆小而无害的野生动物。还砸破了小溪上的薄冰，用过滤瓶取水，烧开水喝，加热速食；夜里就在山里，搭帐篷睡觉。
连日晴朗，没有雨雪，适合野营。
天气冷了点。但孩子们可以挤在一起，他们觉得好玩就行。只有香香因为是女孩，待遇稍有不同。她单独一个小帐篷，享有夜里抱着小黑当暖炉的特权。
香香在年底刚满了14岁，身材又细又长，腿长已经快赶上小麦了。这丫头在山里脚步很轻快，像一只灵活的小鹿。
兰泽已经试过了。他对着小狗喊“熊儿子！”，狗果然是没反应的。他另外那两只熊儿子，小麦和兰纾，听见了也懒得理他。小黑狗已经坚决认定了，本狗就叫小黑。
小民也是个跳脱的孩子，一向能和兰纾玩到一起。不过，俩孩子熊的程度完全不能相比。小民大三岁，有分寸得多。
他是卫妖精亲自生的大儿子，一向被当成家里的财星。还很灵验。
“三伯伯，我妈妈问我，这次和你一起搞的大项目，能不能挣钱？”
“那到底能不能挣钱？”兰泽也特别想知道。“你怎么说的？”
“肯定挣钱！有三伯伯在的项目，能挣大钱。”
“承你吉言，一会三伯给你们加菜！”
挣钱不挣钱的，兰泽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天使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下去。项目挣钱就意味着资金能够循环起来，建立起良好的收支平衡。可以比亏本的项目活得更容易，不必为支撑下去而发愁，直到完成使命使命。
他们吃饭时的配菜，除了山里能挖到的荠菜和野葱，其他都是自己背着的脱水菜和盒装菜。一共没有多少。兰泽说要加菜……只能找跟着他的安保组要了。
在山里过了两夜，小麦带着孩子们和狗回家。
玩乐的火候刚刚好。再住几天，新鲜感褪去之后，冬季的山中野营，就会暴露出本来应有的严酷。
他们急着回家，也是因为小邪的生日到了。这丫头，该到15岁了。
兰泽几天来一直观察小麦的情绪。他觉得这孩子应该是从阴霾中完全走出来了。不过，他也看不准。
但一月份这二十来天，他和兰纾耗在一起，只觉得心力交瘁。
用兰纾来治小麦，这药也太猛了点。
等过完年，兰泽就打算在大学城附近，给兰纾找所童校。这种祸害级的熊孩子，还是扔学校里，交给专业人员收拾，比较省心。
小麦反正有狗了。小黑守护在他身边挺好的。
兰泽把一帮大小孩子和狗送到山外小镇，目送他们上了带过来的车离开。自己调转方向，回山里的实验室。
886 超级脑的实验体
一回到实验室。兰泽就发现，学生们正在拆体感游戏舱。
“这是，实验体可以测试性能了？”
学生们正在拆卸的几台体感游戏舱，是兰泽从自己以前住的家里运到山里来的。
不算特别老旧，有十多年历史。
还能正常玩，但拆了也不心疼。
超级脑的实验体只发育了十来块。理论上一小块的算力，充当蓝鲸级工作站使用绰绰有余。
但是，实际运行起来，受温度湿度的环境影响，甚至“血管”里液体流动的感生电流影响，必然出现错误位。
最终达到什么性能，就要看错误位的累积，控制在什么量级上了。
大家打算把发育出的小块实验脑，接入游戏舱代替主机。拿来运行游戏，生成虚拟世界，直观地测试一下性能。就算性能不咋地，反正不是现实应用，没有什么危害。
而且，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哪怕是老旧的游戏舱，好歹可以让大家轮流放松一下精神。
“没错啊，超级脑存活测试通过，可以测试运算性能了。老头想玩吗？”
“判断精准，不愧是我们的头。”
他的学生们纷纷作答。
他带的学生，和他养的孩子一个样。自己照顾得好自己，而且自得其乐，天天开心。
“你们想玩哪个游戏？”兰泽问。
“总得知道你买过什么游戏吧？”“冥河！冥河有没有？”
“行吧……”这游戏兰泽一时冲动买过三套。
还是自带全部升级权益和资料片的全功能版。
“我要玩五子棋土星版！”另一个学生要求。
“切~”遭到了集体鄙视。
用什么内容测试实验脑不重要。重要的是运算可靠性。而这建立在每一个环节的可靠性上。
学生们一点点地测试连接线路，随后引出游戏舱的显示终端，测试实验脑的短时存储功能，进行了大规模数据闪刻。
根据现场情况，用外科手术的方式改善了脑的能源补给，修正了若干小问题，花了两天时间进行耐受强度测试。
等待时间里，他们用嵌入融合法测试了另外几块脑之间的互联。
实验脑之间的互相纠缠远远达不到深空道标的量子纠缠数量级。实现的互联带宽，勉强称得上是“超微”型道标。无意义的分时数据流把几块脑连接起来，如同一体。
想要看它们协同工作的性能，学生们还是继续连接了体感游戏舱。反正游戏舱有好几台。
从工学院招的研究生，动手能力十分强大。
2261年春节的大年初一，1月31日，兰泽钻在体感游戏舱中，拖着一把分量惊人的长矛，在冥河岸边的沼泽地中跋涉。他时不时挥动沉重的长矛，挑飞淤泥中钻出来的不知道啥玩意。反正不成人形，分类属于妖魔鬼怪。
体感增强系数被他调得太低。打个游戏累得要死。
但是爽啊！
虚拟世界被构造得十分细腻。近处细节纤毫毕现，远处矢量堆积效果平滑。超过了人眼辨识范围，感觉起来和真实世界没什么区别。也经得起寻路技能的注视放大。
唯一缺陷就是世界里光线有点暗，音效让人心里发毛，气氛莫名压抑。这种20+游戏根本不适合孩子玩。
就算小麦那么大的，兰泽心里也是把他当小朋友。掐指一算，乘个突变系数，小麦二十来岁还不到十八岁。所以趁着孩子们都不在，兰泽就狠狠浪了一把。
一不小心，玩得有点上瘾。不想离开体感舱。
从年初一玩到年初二，从年初二玩到年初三。体感舱可以睡觉。吃饭的时候，打开舱体小窗口，可以用视觉同步的方式，在游戏里安全状态下，一边看风景一边吃。就只是上厕所必须离开一会。
“老头你能不能别玩了！你再进去我直接拔线了。”
“急啥……”兰泽面对自己的学生底气不足。
“实验脑该拆下来了！就剩你这台。下一步测试做不做了？”
学生们玩游戏舱没瘾。放松了两天，立刻回到了工作状态。但是，他们好像玩实验脑有瘾。
“……当然做。”兰泽正色，展现出老师的逼格。
“老头啊，你要么去做饭。要么回家找儿子玩去。”另一个弟子从身后捶了捶兰泽的肩头。“别给我们添乱行不？”
“赶我走？那行。稍等一下……”
学生赶他走是好事。这说明，目前的超级脑任务对这帮孩子来说，已经没有难点了。
兰泽看了四壁，找了面杂物最少的墙，把早就准备好的下一步任务列表投影了出来。
“几种人形结构的验证。就用现在的超级脑实验体做设计推演。你们自己过来认领一下。这样毕业论文都有着落了吧？”
学生们望过来，都兴奋了。
超级脑是老师的设计方案。就算拿来护送哪个学生博士毕业，也只够送走一个人的。无论怎么分配都不公平。
现在大家可以选择相似、不同，而又有关联的题目，完全可以继续组合在一起，还照着原来的分工一直做下去，直到大家都完成论文为止。
最棒的是，根本不需要从头开始一个完全不同的新东西。这几种人形结构的验证，是超级脑实验体的正式应用，依然属于超级脑项目的一部分。
甚至大家可以开会商量一下，在几块独立实验体上同步做不同的人形结构，或者用不同算法做同一个人形结构，用来测算一下实验体在不同场合的性能。
只要照着现在的路子溜达下去，也不需要调整人手和设备，整组人马都能很轻松毕业了。
“天哪！要做我自己的题目了吗？太快了啊！”
“兰头儿，你在这等着呢？”
“我们老师太够意思啦！”
“等一下，超级脑的实验经费，够做这么多分支的吗？”总有人稍微冷静点。
“下一步经费我已经在申请了。”兰泽向他们说明，“学院拨款暂时不够，那部分我来补上。”
“老头，你对我们太好了！”
兰泽收到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又是一个拥抱。
“别激动，你们继续忙。我去做饭！”兰泽决心认真做点好吃的，给他们补补。
这帮孩子也就比他的小麦大个一两岁、两三岁。工作起来有点拼命。虽说年轻人拼得起，但拼起来老得快啊！
“老师，慢走！”
“兰老别累着，随便做点什么活动下筋骨得了！”
莫名其妙地，学生给他又改了称呼。
“去！我还没老呢！”兰老师抗议。
学生们轰然而笑。他们很清楚老师只是少白头，但还是喜欢喊老头。
本质上，这些年轻人和兰泽家里的一样，也是一帮熊孩子。
887 超级脑未来时
在兰泽的设想中，在超级脑之后，下一步他是要做发育池的。受超级脑的控制和调节，用来批量发育各种不同的结构体。
不过就算没有发育池，结构合理的人形“大天使”，也可以通过传统方法设计完善、制造成型。
现在他交给学生们的人形结构验证，是与大天使相关的预研。
超级脑实验体是他们亲手发育完成的，他们对这东西从里到外了如指掌。体感游戏舱充分证明了，实验体已经可以正常而流畅地当做普通主机使用。
现在这一系列验证任务，就是要让超级脑实验体担当工作站的角色。
超级脑的设计方案是兰泽做的，设计细节却是学生们实现的。
在做结构验证的过程中，实验体暴露出任何缺点和问题，他们作为原始开发组，都可以想办法解决。甚至小改设计，重新发育出几块崭新的脑。
一方面为超级脑使用积累经验，另一方面把超级脑逐渐完善起来。
未来要做的发育池，兰泽打算用定型后的超级脑来推演全部设计细节。
第一个发育池，还需要用传统方式构造而成。
发育池在超级脑的实时控制下，缔造出完整的自展开结构体，或者结构体的发育包，又称“种子”。
有了发育池和超级脑配套，设计与发育合而为一。未来再创造任何新的结构体，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不过，兰泽直觉地认为，发育池的商用价值比较高。
所以，他打算先拉上西北造物，搞初始版本和微生物专用版本；大体成熟之后，再拉上核工业部，搞大型和巨型的抗辐射版本设备发育池，批量生产设备的“种子”。
他一点也不着急。
敌人很强大。宗教是人类社会进化出的一个分支。有着自身的强大适应性。所以，他会像大自然一样有耐性。
天使计划，将跨越人类代际，甚至超过人类寿命。
拉大神州与地球诸国的国力差距，也是人类生存“战争”的一部分。神州自古以来，主流一向是儒者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几千年来没有向神棍屈服，也没有成为宗教徒的队友。
未来神州有了高效率的发育池后，现在人工操作制作的标准种子，就可以在超级脑的控制下进行特殊定制和微调定制。
神州就相当于拥有了超能力：能够在动力所及的太阳系空域中快速部署大型空间站、封闭式大气层浮岛、带有聚变引擎的空舰，乃至于大规模的太空舰队。
而在那时，超级脑可以设计出更先进的超级脑，发育池可以发育出更先进的自展开发育池。
超级脑+发育池，会成为工业时代机床母机一样的战略级设备。
兰泽决定了。只要自己活着，就不会让这套东西落到外人之手。
他可用的方法很多。最简单的，莫过于在代码中埋下死亡指令，等待触发。
他，会努力活得很长的。
也会一直盯着这个世界。
兰泽把任务甩给学生们，自己从山坳中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学校，也没回家。
他去了趟首都郊区。过年期间，神州计算所的大食堂有羊汤。还是上好的盐池羊。
他的开山大弟子，小桥同学特意向他汇报了。生怕亲爱的老师吃不到这顿肉。
神州计算所跟核工业部的仙女实验组，几年前就在一起合作，搞抗辐射版神经细胞构成的真·神经网络计算机。用来当做太空设备中操作系统的载体，技术上已经磨合得比较成熟了。
理论上，这套[真·神经网络]计算机系统——简称神经系统，和兰泽自己弄的超级脑是可以功能互补的“器官”。
但核工业部的东西过于高端，兰泽不好拿到外面来用。超级脑又不抗辐射。
两样东西硬要凑在一起，如果图省事，给脑加一层头盖骨也能凑活。想一步到位解决问题，也简单。在神经网络的基础上，把现在的功能性神经团整合起来，放大运算模块，用脑的构造方式加强一下就好。
兰泽做的超级脑和计算所的神经系统，构造方式差别非常大。超级脑的物理结构算不得优越，在他学生们的实验体测试中，连接游戏舱，还需要依赖传统的电子线路。
但最大的优势，——是弄起来简单。
就和兰泽以前用传统运算单元拼运算阵列一样，他配套的辅助电路简单得像搭积木，非常照顾自己的动手能力。
超级脑实验体是聚集起来的一小团，发育起来又省事又快速。
实现不同实验体之间的互联，只需要切下一小块，塞在另一块的切口上面；愈合之后，两块脑之间的连接就建立了起来。简单粗暴。
超微型道标级别的通讯带宽就是这么来的。要想通讯带宽更大，那就切得块再大一点。如果是一升以上规模的几大块脑之间，深空道标级别的通讯带宽，甚至可以成为标配。
毕竟兰泽本人是不能动手的生物学家。他设计超级脑的时候，就想得挺美的：
未来成熟的超级脑，需要建立一切对外连接，都让它自己想，让它自己控制自己的发育。这样兰泽就不用考虑各种连接怎么发育的问题了。
毕竟它是个脑，多思考一下自己的“脑生”，不是很正常嘛。脑，就是用来想事情的。
和兰泽的脑恰恰相反的是：计算所的神经系统，最核心的问题，就是各种各样的连接了。
这几年，神州计算所的数学家们，把神经细胞之间的各种连接，空间组合时序组合……已经玩出花来了。
所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就得专业的人来干。
仙女实验组发育出的空舰，性能比传统空舰更加优越。优势因素之一就是舰体内无所不在的神经系统。
不过，仙女实验组的东西，就等于是兰泽的东西。神经末梢自愈和线路再连接功能还是他带人搞出来的。
兰泽去计算所的目的，和神经网络基本无关。
除了要喝几口羊汤，看几眼自己教出来的女弟子，他感兴趣的东西是传统超算。
超大规模的超级计算机，才是神州计算所的传统强项。
兰泽这阵子看学生们调整超级脑，用外科手术……也就是拿刀切的方式改善了设计和发育造成的补给缺陷。他就开始好奇，传统的超大规模超算，究竟是怎么解决能源问题的呢？
虽然这些大机器用的是电路，但牵涉到的相似问题很多。
比如，在电力供应不足的情况下，以什么原则安排内部的优先级。
很多关键性的东西，在公开资料里是没有的。有时候可能简单的就像舔破一层糯米纸。问题是，这纸在哪。
他去计算所，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计算所里也不是人人都懂超大规模的超算。但至少，能混碗羊汤喝。
从计算所出来之后，兰泽直接回了家。
他的目标是鲸岛。
罗老的研究生还在继续做鲸鱼测定。所以过年期间，罗老去了鲸岛跟年轻人一起潇洒。
兰泽倒是也想去玩，但考虑到自己的重要性，还是决定给安保组省点国家经费。出个国，战机护航什么的……可拉倒吧。
反正鲸岛是卫妖精的，需要什么直接找他要就行。
888 留下的东西
兰泽回家，直接从电梯上了三楼，来找鲸岛的主人。
“哟！回来啦！”
卫妖精正在自己的花园里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说话。看见兰泽回来，他起身给出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三楼露台有防护罩遮挡，在有阳光的冬日里，就是一间美丽的大温室。
“给我看一下鲸脑原始数据。”兰泽没有废话。
“来我办公室。”卫妖精带路，又回头吩咐孩子们，“你们自己玩。小邪管好弟弟妹妹。兰纾别薅草！”
“爸爸？”香香叫了一声。
“工作呢。”兰泽回以一笑。
鲸岛上运行的“鲲之大梦”鲸脑模拟器，是逆戟鲸脑的电子复刻版。平时没什么大用，模拟逆戟鲸思维之余，就只是当普通超算用。
另外就是用来充当鲸系列工作站品牌的门面。
当初兰泽在做复刻设计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鲸脑发育差异带来的思维能力差别，更不知道细部结构代表了什么样的能力优势。因为当初只有一个脑的全部实测数据，所以模拟的就是它了。
卫妖精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目前全部鲸脑数据的访问入口。几十头鲸的数据，够兰泽大干一场了。
“这和鲸鱼伙伴计划有关系？”卫妖精问。
“和天使伙伴计划有关。嗯……实际上都有关。我现在搞的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总控端。测试中发现有些问题需要解决。”
“不就是超级脑？”
“哎，我跟你说过？”
“我等你搞大鲸神呢。”
兰泽立马想起来了：
“现在，鲸神先参考一下你的鲸脑。合理吧？”
兰泽就用卫妖精的办公室里，找了台闲置工作站，写数据分析算法。
一直忙到了晚上，兰泽吃了办公室主人带给他的玉米配鸡柳，之后调试算法导入数据，自己也不知道搞完了是几点。
反正他摸黑回了二楼自己卧室，洗洗睡觉。
睡饱了已经是下午。一开门，螺旋桨大天使在对面墙上冲着他直瞪眼。
二楼走廊里，放眼望去，墙上，门上，到处贴满了姿态各异的螺旋桨大天使。
大大小小的图画还怪生动的。虽然螺旋桨转不转看着都不大正经，下面的人形倒是栩栩如生。
副作用就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让人感觉怪不自在的。
“小麦？”兰泽喊了一声，转个身就找到了小麦。
小麦在自己房间里。房间靠门的外面一半，用屏风分隔，布置成了小客厅，他怀里抱着小黑，盯着小弟兰纾背古文。
古文能流传千古的都很优秀。学会了，用来吵架特别棒。文采斐然。兰纾背得还挺起劲的。
这个房间里贴的大天使就更多了。
“爸爸！”兰纾看见爸爸，咧嘴一笑不背书了，“奖励我想好了，我要小黑！”
这个奖励不算离谱，但是……他哥不乐意了：
“想得真美啊你。还差七分呢！”
兰泽没理兰纾，直接质问小麦：
“你没事搞这么多公司海报干嘛？贴得家里到处都是。”
“海报只有几张。其他是宁宁画的。贴是大家一起贴的。”小麦回答。
“兰绪宁人呢？”
“被他女朋友召唤走了。”
兰泽听了默然，然后忍不住吐槽：“你比他大好几岁，你的女朋友呢？”
“爸，不提这事行吗？我守孝呢。”
守孝，在兰泽看来就是个借口。
古人守孝三年，现代人有这么做的吗？但从情理上，没办法说他。只能当作是情绪的一种缓释方式。
“那……他们几个人呢？”
“不知道！”小麦干脆的回答。“我这不是替你带小儿子嘛！”
“得了。兰纾好好读书，听你哥话。”兰泽转身就走。
小麦原来和霄霄住同一间。是套间的一个卧室，隔壁另一个卧室，就是安安和宁宁。
套间的门开着。小客厅空无一人。安安也不在房间。霄霄的房门紧闭。兰泽敲了两下，门锁开了。霄霄的卧室里一片漆黑，工作站的彩灯闪耀。兰泽就好像踏入一片星空。
“爸。”霄霄的声音从工作站背后传来。
“在忙什么？”
“整理一下收到的太空城视频。”
兰泽沉默地站了一会。不死心地问：
“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没有。如果有疑似末末的人影经过，识别程序会自动挑出来。”
“挡住脸的？”
“考虑了。”
“伪装？”
“考虑了。有骨骼架构分析。”
“那……”兰泽无话可说了。
“其实我找到了阿姨的领扣。你看这个远景。”
藏在黑暗中的霄霄在房间正中释放了一个明亮的投影。
远远地，人群在小广场上，或者说，在封闭的大厅中涌动。
“你看，”霄霄把远景拉大了。“这个红点。”
闪耀的红点，在人群正中的身影上，一闪而过。那人穿着长袍，分不清男女。好像是个宗教徒中的大人物。
“是的，没错……”兰泽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他送上太空城的碧玺领扣。石头是端庄的正红色。式样是找名家设计的。还有一块更大的，做成了胸针。
张荷不爱这类东西。他一共也没定制几件。
不过，小邪和香香喜欢宝石，兰泽的定制入口小邪手里也有。她能查到这些记录。
他送到太空城的漂亮石头，现在都成了盗贼的战利品了。
兰泽压抑住波动的心绪，平静地问：
“还有吗？”
“暂时没有。找到新东西，我通知你。”
“好吧。”
“另外……”
“嗯？”
“末末安装的玩意不大结实，已经坏了两处节点了。”
末末安装在城市各处的声光采集装置，本来就是他拆废品修复拼凑出来的。
不管是通讯模块坏了，还是什么零件坏了，在地球接收端看来，整个节点就算是废了。
兰泽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节点全部报废，也是迟早的事情。
通过独立道标传送回地球的太空城影像，已经是末末留下的最后东西了。
节点影像的消失，就仿佛末末漂浮在太空城中的灵魂，无所归依，逐渐消散。
兰泽觉得自己在这黑黢黢的房间里，待不住了。
“霄霄，你忙吧。别太累了。”
“嗯，我一会就好了。”
兰泽到一楼的餐厅坐了坐，为自己静静脑子。
转眼间，隔着窗子看见一帮男孩子回家。他的安安和一帮眼生的晚辈勾肩搭背的从窗前走过。
“哎？爸爸你回来啦。”安安推开餐厅门，走了进来。
“你们这是去哪了，玩了一脑袋汗？”
“哦，小港口那边不是有修理车间吗？”
“有吗？”
其他年轻人全跟了进来，纷纷向兰泽问好。
仔细一看兰泽才发现，这里面不全是男孩子。唯一的女孩剃了个寸头，面相男，性别女，特点是兄弟中我最帅！自报家门是老郑的丫头。
一帮孩子想走。兰泽立刻把安安叫住了。女孩的存在提醒他了。
“你也不小了。女朋友呢？”
“爸！”安安犹豫了一下，“要不我找霄霄商量一下，让他匀给我一个？”
“……滚！”
“哦好。”安安转身要滚。
“回来！”
安安又转回来，侧身和兄弟们拱拱手，让他们先走。
“打听点事。”兰泽看着其他孩子纷纷上了楼梯，才问安安。“霄霄有几个女朋友？”
“不知道。您问他自己？”
“他不是书呆子嘛？”
“这才是最气人的地方。”
889 哲学之?人咒术
晚饭时间，餐厅里挤挤一堂。
家里这些孩子大部分是青少年。十来岁的，二十出头的。
如果是只有几岁大的小朋友，一个小桌子就能坐下一大群。
而青少年带来的效果，就是餐厅里满眼都是人。
老郑吃饭时出场了，和他“最帅”的20+女儿和不怎么帅的20-儿子，父慈子女孝。
小邪系着小围裙，快乐地送菜上桌。
小麦和兰纾紧挨着坐在一起。小麦专注地盯着小弟弟。操心嘴碎。和卫妖精照顾滚滚似的。
霄霄也从房间出来吃饭。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除了比别人帅点，完全不像有一堆女朋友追着折磨他。
兰泽仔细观察了一会。安安看上去和谁关系都好。潇洒开朗，怎么看怎么不像单身狗。
这个世界……兰泽心里直叹气。
他的几个大儿子和孩子妈，看面相也不像是短命。但……他说了不算。
突然之间，兰泽身边闪现出一个人，在桌边坐下了。
转头一看，是姜汉臣。
“你下班了？”兰泽忽然想起点事，凑近了不好意思地说，“我买的酒还在二楼堆着呢。这阵子忘了整理，你有空了自己挑。”
“没下班，不喝酒。”姜老弟眨眨眼。“看你胃口不好，我过来……帮你吃点。”
兰泽相信他才怪。
“有件事你猜对了。”姜老弟说，“金星上真有宗教徒活动。你好好吃饭，吃完我们慢慢说。”
听了他的话，兰泽忽然更不想吃饭了。
“你还卖什么关子？”他伸手抓了两截玉米，“走，上楼喝酒去。”
二楼原来的茶室，因为接回兰纾，改成了大小两只熊儿子的卧室。兰泽和姜汉臣面对面地坐在饮水间里。一圈螺旋桨大天使在墙上看着他们。
兰泽啃着玉米，喝着加汽的冰豆浆；姜汉臣用小炉子温着黄酒，“嘣！”打开了一小盒花生米的真空塑封。
在这安静的茶室里，兰泽心情镇定了几分。啃完了一截玉米，才催促：“讲金星吧。”
“我们之前小看了世界宗教运动。”姜老弟捻了一颗花生米。“这些年随着太空探索，宗教思想实际上越来越繁荣。特别是在远离地球的地方。空舰能飞多远，宗教就能传多远。”
“……上天的，不都是高素质人才吗？除了新月太空城那种地方。”兰泽不由自主地问。
认真说起来，新月太空城的居民当初也经历过选拔和考试。平均人口素质，按理说也比地球上的大多数地方要高那么一点点。
“这个我不懂。我们的人到了金星，都没怎么调查，就发现金星上起码有三十个宗教团体在活动。”
“总人口多少……”兰泽立刻在手环上查了一下，“十二万九千多。靠！”
大概四千人分一个宗教团体。真够密集的。
张荷倒是曾经说过：死亡和未知的压力，使得她的居民中科学素养不足的人口向宗教靠拢。
但看太空城的现状，很明显，靠拢宗教的可不只是科学素养不足的人。那些按理说应当坚持科学、唯物、实证的理工科老师们，一旦投向宗教，脑补能力极为恐怖。一切都可以在自己的大脑中自圆其说，这导致他们的信仰极为坚定。
和贫瘠荒芜的火星比起来，金星资源丰富，个头大，离地球又稍微近一点。但金星上面的生命危险也多一些。火星只不过缺水没氧气。而金星就是个风暴和酸雨肆虐的星球。一不小心掉到云层下面，还有高温。
人类总是受资源吸引的。又想来金星发财，又害怕送命。
金星上……居然攒了超过三十个宗教团体了。
兰泽很清楚，自己的敌人并不是某一个特定的宗教团体。
杀死张荷，杀死他们孩子的，并不是最初愚昧的蓝教，而是蓝教收编了“道”之后的冷酷怪物。
他的敌人，是人类本性中的某种东西。
只从**上消灭宗教徒，宗教徒还会源源不断地从人群中产生。
他的目标，是从遗传上消灭宗教产生的土壤。
说起来有些反人类。但人类迟早发生分化，旧的人种迟早要灭绝。甚至全人类也存在不了多久。
他要做的，不过是摸清楚和宗教有关的一切。
一方面，自己成为“信仰”专家；另一方面，利用天使伙伴计划，调查宗教徒特有的遗传因素。
如果与遗传因素有关，就让超级脑带着可爱的天使们想办法，让宗教徒“主动选择”断子绝孙，仅此而已。
他的计划超级温和，超级友好。绝对不干涉个人的信仰自由。未来还将严格尊重每个人对生活方式的选择。
如果宗教类遗传，不幸存在于绝大多数人类中，那就慢慢来。罪大恶极者凌迟处死，值得多切几天。
如果与遗传因素无关，那就更好了。
他要让天使们拖着全人类，在超级脑的设计下，进行**社会改造。什么劳心劳力的阶级划分？凡是利用宗教为掠夺者稳腚的反动派，全都去死！
但是现在嘛……
听着姜汉臣介绍金星上的情况，兰泽的心越来越冷。
他和张荷的老四张一点（张兰综）是个朋友很多的人。本科学的是没用的哲学。但他的语言天赋很出众，凭借从小掌握的多门外语，很容易就考进了外交学院。
去年他本来是为了追工业院的学姐去了金星。
到了金星之后，他又交了不少新朋友。其中，自然少不了宗教徒。
张一点本性与人为善，和谁都能友好相处。
但他是学哲学的。
在新月太空城宗教学校组织的历次辩论中，张一点一次也没有缺席过。专业?各种宗教思维，他还从来没有输过。
“巧的很，出事的前几天，他们几个黑大的学生和金星上认识的朋友在一起吃饭。席上发生了争执，和宗教信仰有点关系。张一点开口说了几句之后，对方就哑口无言了。”
“这些人找到了？”兰泽问。
“嗯。所谓的朋友一个不差都找到了。这些人多少有点宗教背景，涉及到两个宗教团体。”
“我听小麦说起过，张一点在太空城也有很多信仰多神教的朋友。”
兰泽叹了口气。然后喝了口冰豆浆让自己冷静。
“动手的是宗教徒。那艘出事的多功能艇，刚修好没几天。因为是老式的，资料到处都是。修起来不容易，破坏起来太简单了。”姜老弟说，“我们起初猜测，和太空城的事变可能有某种联系。不过调查显示，和太空城的宗教团体没有直接关系，和蓝教、多神教也没有直接关系。是冲动杀人。”
兰泽有些懵。
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在瞎猜，是不是和张一点同一批离开太空城的宗教徒子弟，也跑到金星上，追杀了张一点。随后，太空城同步发起了叛乱。
他根本不信，和太空城完全没有关系。
“是一个很小众的宗教团体，叫做拈花教。两个嫌疑人交代，当时张一点说了几句话，?得他们脑子转不过来。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他们认为是中了咒术。”
“咒？”
“被下了咒。他们说，这么厉害一定是魔王的诅咒。所以，”姜老弟说，“他们认为，为了世界和平，必须除掉张兰综。”
890 捉拿归案还远远不够
“这也算是对死难者有个交代了。”姜汉臣叹息一声。
他热好的黄酒一口没喝，倒入酒盅中，浇到了小桌旁的地上。
然后又一盅，再一盅。
小壶就空了。
两个拈花教的嫌疑人已经被联合体金星安全局逮捕，不久之后将引渡回地球，接受审判。
金星上，被他们暗中破坏，导致失事的多功能艇，随之遇难的乘客并不只有神州黑大的学生。
这是牵涉到好几个金星开发大国的地外恶性案件。
罪名可以肯定，不管有没有“谋杀”这一项，必然有“危害公共安全罪”这一项。
拈花教出名了，未来的发展不知会收到什么样的影响。
兰泽只觉得荒诞。
那什么拈花教，听着倒像是和佛教有点关系似的。但佛教从来没有这么暴力。
很奇怪，人类世界中自发长出的宗教团体，大部分是所谓“邪”教性质的。有的教派使得教徒精神狂热，有的教派对教徒施加了严厉的人身控制，有的教派组织集体自残或者自杀……甚至几大主流宗教，深究历史和精神内核，也充满了对行为的操纵。
只不过，长期在地球上的某些区域某些文明中占据统治地位的宗教，并不需要像新生的信仰团体那么暴力。
如果金星上张一点的遇害，和新月太空城的叛乱毫无关系的话，那就只能说是巧合。
但这二者，实际上都是世界宗教运动发展壮大，力量积累到一个临界点所发生的必然变化。
突然冒出来的各种新兴教团，主流宗教推陈出新的各种变异教派。像野草一样在人类的精神世界滋长。人类离开地球之后的恐惧与不安，很大一部分投向了威严的宇宙，化为了对不可名状的超然存在的信仰。
因此，宗教徒满世界乱来的力量，已经很强大了。
两个罪犯归案，张一点死难的怨气或许可以得以纾解，但这还远远不够。
兰泽无法代替儿子原谅“拈花教”的杀人凶手。他又不是张一点，怎么知道儿子死得开不开心？
从逻辑上看，一个年轻人能追着妞跑到金星上，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他怎么可能愿意死呢？
凶手不单应该对张一点的遇难负责，还该对兰泽没出生的孙子负责。到现在兰泽都不知道张一点和他学姐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听说的时候没好意思细问，只想着自己哪天好好问问张一点本人。
……所以他也数不出来自己究竟少了几个孙子。
就算两个狂徒被古代的各种死刑轮着处死一遍，张一点也不可能活回来了。
何况现代刑罚，秉持人道主义，重视罪犯权益。重刑也不过是多关几年，多吃几年营养师搭配的免费餐，多住几年冬暖夏凉的免费房间。
对于死难者的冤魂来说，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兰泽重新往小壶中添酒。把壶坐到小炉子里加热。
姜汉臣一直保持着客观冷静的语气，并没有过分强调张一点如何如何。兰泽心里很感慨。
他的儿子们是小姜同志看着长大的。
小姜当年是小姜，然后一直就是小姜。
实际上，小姜只比兰泽小三岁。
兰泽盼着五十岁到来，放飞自我。
但正常人的五十岁，是身体机能明显衰退的时间节点。在那之前是人生巅峰：体能和技巧的最佳组合。
就像小姜同志现在的状态。
姜汉臣面相比兰泽老得快一点。打架还是很凶猛的。
“知道你不甘心。但这次国际事件，只能在航天联合体的框架内解决了。要不，我们下楼？我陪你打一架？”
“新月太空城，难道也要放在联合体框架内解决？”
联合体新闻中心播出了太空城的教团自己剪辑好的东西，主动为他们做宣传。甚至联合体下属的若干部门，已经开始和太空城教团进行对话。
就差公开承认教团是太空城合法政权了。
在联合体的纵容下，地球上的某些国家和地区，也开始了和太空城教团的交往。
姜汉臣轻轻叹气，拿起小壶晃了晃，为自己倒了一盅。
“实话实说吧。”他啜了一小口，“只要离开神州的国界，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神经病。”
“如果……国外全都自发变成**社会，神州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兰泽试着问。
听起来有点怪，姜老弟依然认真回答：
“求之不得。虽然依旧是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文化背景，但沟通起来会比以前容易得多。不过，能变的话，早就变了吧？”
“对，我们一向不干涉内政……”
兰泽内心深处藏着个好战分子。这个国策，他不喜欢。
“为什么要干涉呢？让他们像原始部落一样，一直存在下去，不是挺好的？还可以带娃旅游参观。挺有意思的，不是嘛？”姜老弟反问。
在意识形态战争中，阶级世界除了在宗教领域占据了制高点，更多体现为在经济领域制造恐慌。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国家和地区的人们，本能地抗拒神州制度。
在神州，个人奋斗一生留下的财富，不能传给子孙后代。每个人觉得这很正常，也很合理。小朋友们有自己的人生，他们的兴趣不见得和爸爸妈妈相同。妈妈喜欢大海，在海边置办了小屋子；儿女说不定喜欢沙漠呢。
但在阶级世界，遗产被国家没收，是他们眼中最残酷的事情。
自己一生的奋斗没有了意义，子女生来就是赤贫。甚至自己死后，他们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遗产充公，说起来只是导致有产阶级的断层；但在阶级社会中，必然会成为底层人群生存机会的断层。
他们只需问国家是在谁手里。就知道他们的遗产，成了谁家夜宵中的调料，和随意丢弃的糖果。
在弱肉强食的自私世界中，每个人都需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并且为子女提前储备资源，才能够使基因传承下去。
兰泽一口喝干自己的冰豆浆，不由得冷笑。
社会局限性这东西，没有特殊因素参与，是很难突破的。甚至外力的角度不对，社会还会弹回原样。
“你在想什么？”姜老弟发现他表情不对。
“哦，我想掏点钱到国外搞社会福利。”兰泽实话实说。
“我怎么觉得有点怪呢。钱多烧得慌了？那你可以捐给国家呀。保证给你发个大奖章。”
“你帮我查一下拈花教在地球上的背景。”兰泽不反驳，“我们大哥前几年不是在美洲搞了几处社区化福利改造嘛。我就想向他学习。”
“你给拈花教搞福利？”
“我还想替他们养孩子呢。”兰泽冷漠地说。
891 备战鬼神
兰泽的目标很大。
整个宗教世界，整个阶级世界，几乎和目前人类踏足的太阳系范围一样大。想要消灭他们改造全人类，这太难了。
拈花教，相对而言就很小了。
当做一个小目标，一来练练手，二来出出气。
几年之内，超级脑可以培养几块大一点的试用型。
现在做超级脑的几个学生做完人形结构的验证研究，毕业之后，下一批学生紧接着可以利用验证研究的成果，试着设计“人形”化学自展开结构体。
兰泽当年育儿所里训练抱孩子，用的硅胶婴儿就是人形的。所以，创造人形结构体一点问题也没有。
化学结构体和机器人，本质上有什么两样呢？表现得再智能，也不过是事先编好的程序安排的。
当然了……人类本身也不过是一种化学自展开结构体。
兰泽前几年扯的淡全世界都有人信：西北造物造的东西虽然像是活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生命——因为没“灵魂”。
反正思想认识上一定要把稳一点：人造结构体和机器人，是一样的东西。
和人类，一点关系也没有。
本来，也确实没有关系。
兰泽，和公司同事，和学生们，设计的东西，都是“兰核”结构体。是以原核生物细胞为基础，用历年来逐渐推演完善的细胞器实现细胞内的各种功能；由此形成的细胞作为基础单位，用来搭建各种……“化学”结构。
如果硬要说原核生物也有灵魂的话，那现在用化学大分子从头再拼一个类似的框架，也不是做不到。
至于人形结构体设计出来有什么用？兰泽打算在提交项目的时候，实话实说。当然是：保育用。
兰泽本人是注册育幼师，他让学生设计人形结构带孩子用，是有充分依据的。相关的研究报告要多少有多少。
他可以附上一堆文献，证明人形娃娃、机器人等人形物品的陪伴，对人类幼童的心理发育大有好处。
等到几年之后，人形结构体“大天使”试用型，研发成型，就可以试制一批，灌写商业版的机器人操作系统。而后连接超级脑的试用型，在超级脑的统一协调之下，投放到存在“拈花教”的地区，帮助当地人照顾幼童。
在宗教盛行的国家和地区，一般人活得都很有压力。
而幼童的母亲受到生活的压力，往往特别虔诚。把生活的希望，放在超自然存在对自己后代的保佑上。
兰泽就想去掺和一把。
比如，先尝试一下，带娃的人形大天使，能不能隔绝母亲对孩子的信仰影响？
最不济，他的大天使也可以做个社会调查。同时，在家庭内部采集少许头皮屑之类的遗传样本。
消灭某一个特定的宗教很容易，让某些人自暴自弃失去生活的勇气也很简单。
但消灭世界上所有的宗教和产生宗教的土壤，兰泽也知道这太逆天了。
——虚无缥缈的鬼神幽影，就寄生于人类内心。
兰泽知道自己也是人，如果硬要接触别人的信仰，难保哪一天，自己脑子一抽，切换节能模式，也成了信徒。
感情上，他觉得自己和宗教徒有仇，应该不至于被洗脑。但理智上，还是觉得离远点好。万一传染呢？
虽然他倾向于认为，宗教有遗传因素，宗教徒天生就是混蛋。
但在没调查清楚之前，他也不知道宗教信仰在人类历史上层出不穷，究竟是遗传的，还是传染的。
所以，和宗教有关的一切具体分析和应对措施，他打算全交给超级脑。
超级脑指挥大天使军团：捕捉鬼神幽影，描摹特性，研究弱点，然后干掉！
他自己，管好超级脑就好。
以兰核细胞为基础，用发育技术建造的超级脑结构体，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一台功能强大的超级计算机。
兰泽和姜老弟喝着聊着。
不知不觉之间，俩人吃掉了好几盒花生米。
兰泽大概是因为拿定了主意，心里渐渐不觉得憋闷。
他晚饭没吃饱，用花生米把肚子混了个半饱。姜老弟陪着他，到一楼健身房玩了一会。打打闹闹，俩人都出了一身汗。回房洗了澡，兰泽又觉得睡不着了。
他到卫妖精办公室坐了半宿。看着鲸鱼工作站上彩灯闪烁，虽然鲸脑分析尚未完成，他却莫名觉得踏实。随便给自己找了点事，工作了一会。
再倒回自己床上，又再起来。起床时间总算是在早上。
窗外微微薄阴。
一大帮年轻人从远处跑步回家，脚步声拓拓响，脑袋上热气蒸腾。
领头的是小麦，殿后的是霄霄。兰纾紧跟在小麦身旁。
除了体弱的滚滚之外，家里大大小小的男孩女孩都在队伍里面。旁边还有几条活泼乱跳的大狗小狗，颠颠地跟着他们。
兰泽心底泛起的一点忧伤，被这画面冲击，转瞬消失无踪了。
孩子多，就是好。
兰泽失去了四儿两女，下面这一群娃中还有他的四儿两女。
还有个兰绪宁不在里面，跑去会女朋友去了。生活态度非常积极，令老父亲深感欣慰。
一路跑到了家门前，孩子们停了下来。小麦转身和身后这帮弟弟妹妹击掌，宣布解散。
老郑在路边迎着自己帅气的女儿，殷勤递毛巾。对儿子视而不见。
老陈展开怀抱，迎接自己的狗。对自己的孩子视而不见。
欢声笑语，直冲云霄。如果兰泽不是还没刷牙，都想从二楼蹦下去参与一下。
他就想抱抱小黑，也不知小不点的嫩脚丫有没有跑疼。
从这天上午起，家里年轻人陆续告辞回校了。
二十岁上下的青少年，全都是学生。
一方面他们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不要钱，另一方面……家里这一片确实偏僻了一点。几个年轻人说走，背上包，就迈开脚步往城镇的方向步行而去了。
家里六个长辈本来想好了，要用车送孩子来着。
中午餐桌上，爸爸们才发现人不见了。
那几个孩子已经走到了半路上，正快乐地坐在路边啃干粮就凉水。干粮是爸爸们这些天给孩子们买的零食。什么好吃的都有。凉水是他们出发前自己拿瓶灌的。
国家养孩子，就是这么皮实。半点不娇气。
结拜六兄弟中的老大卫瀚扬，果断派车，追他们去。
兰泽看别人的孩子，这么一对比，就发现他自己的儿女，多少有点娇惯了。
当然，他的娃再娇惯，和小滚滚都不能比。
吃完午饭，他就等滚滚睡午觉。滚滚睡午觉起床了，他才好意思上三楼看鲸脑的分析结果。午睡时间太敏感。因为……很容易卡在那孩子睡不着的节点上。晚上反而没这么多破事。
滚滚没睡好，一下午无精打采，他妈就得焦虑。他妈焦虑，别人和他妈相处起来，压力就很大了。
兰纾中午不睡，小麦带着他修理小邪玩具仓库里的破烂。免得熊孩子又搞事情。
那些破烂，有不少还是兰纾自己弄坏的。
兰泽也钻进了小仓库。专为找他俩。
他该给兰纾找学校了。
小麦他们四个大孩子，小时候也很淘。进了童校倒是乖了。兰泽仔细回忆了一番，认为体育运动很关键。
当年，校内的足球联赛，消耗了四个熊孩子的过剩精力，给他们建立了组织性纪律性，还让他们懂得了集体荣誉。
所以，他也想给兰纾找个体育强的童校。
但他查看了一圈。发现大学城附近的童校，并没有哪一家，集体运动项目搞得特别好。
“你说，兰纾的童校，要不要考虑远一点的？”兰泽特意来征询小麦的意见。“你们小时候，年年有比赛，月月有训练。要不要干脆把他搞回大西北？”
“……”小麦抬头看了爸爸一眼，“所以，我这么快就要失业了吗？”
892 不赌输赢概率
貌似小麦不大开心？
兰泽暂时不管他，直接问兰纾：“喜欢足球吗？”
兰纾摇头：“太野蛮了，不好。”
兰泽自动忽略了野蛮二字。熊儿子抓蜈蚣塞别人包里，难道还不够野蛮的？
他接着问：
“排球呢？篮球呢？你玩过没有？”
“爸爸，”兰纾认真地说，“我就想跟着三哥，练成胸口碎大石。”
兰泽有槽不得不吐：
“……你三哥自己会这玩意嘛？”
“会。”小麦开口了。“什么劈砖头，碎大石，都是物理学。”
“三哥！教我物理学。”
“呵呵。”小麦哥哥笑得很淡定。
兰泽觉得这个儿子已经掌握了糊弄小孩的精髓。入戏相当之深，脸上竟没有流露出半分得意。
“饭要一口口吃。你离真正的物理学还差一个三角函数的距离。”哥哥教育弟弟。
“三角，含树？”弟弟深感敬畏。
“要么，我找找看有没有武术特色的童校？”兰泽再次问小麦。
“爸，我是教不了他还是怎么着？”小麦反问。
“你自己不也要上学吗？不学习了？”
“学什么习啊。”小麦摇头，“除了冯老的课要花点工夫，其他的随便看看就好。”
“你还真是……”
从小刻苦用功的小麦，竟沦为了超级大懒蛋。
兰泽想打他，又舍不得。
而且，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一个新问题：很有可能打不过。
小麦学过武术，是爷爷亲自教的。水平怎么样，不知道。比野路子高多少，猜不出。但这孩子从小打架有天赋，还是个小不点就敢挑衅比他个头大得多的孩子。前几年帮着爸爸管弟弟们，身材没有安安高大也照揍不误。
兰泽也判断不出来，他这战斗力是自己的遗传，还是他妈的遗传。两方十有**是以复杂的方式组合在一起。
就算小麦比同龄的哥哥弟弟长得慢，现在也已经成了一条好汉。长宽高后来居上，超过了安安。
坐着不动如山。
走到哪都有存在感。
霄霄、安安和宁宁刚满21岁。只有安安没有突变，是不打折扣的21岁。另两个打七五折只能算十六。
再过几个月，小麦也该满24了。就算打了折扣，那也和一般孩子的十八岁差不多。真的不小了。
“……你小子这么大的人了。”兰泽尊重儿子，不喜欢赌打架的输赢概率，所以选择了吐槽。
“是啊，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小麦接了下去，“就这一份收入。还是爸爸给的。而且小兰纾的培养计划你也看到了。不坚持下去，多浪费啊。”
“物理学胸口碎大石？”兰泽按捺不住，多问了一句。
“放心，保证大石碎，胸口不会碎。学艺不精才会伤到自己。对吧？”哥哥问弟弟。
“勤学苦练！”弟弟态度端正。
兰泽本来觉得，小麦都有狗了，弟弟大概就没用了。
现在看来，小麦是把弟弟当成了工作。他还挺投入的。
作为一个有收入的年轻人，真把他的工作给剥夺了……唔，日子可能有点惨。
如果一直没钱，大概他也就不会觉得缺钱难受了。
“你还真打算一直带着弟弟？”兰泽倒是不担心兰纾。
期望值很低，养废了也不可惜。
只要别从熊孩子长成大祸害，就算功德圆满。
他只担心小麦的人生被熊孩子耽误了。他妈就留下他一个，传宗接代是非常严肃的事情。
小麦叹了口气：“你买的小黑会说话吗？”
“我会和哥哥说话。”兰纾说。
他听着爸爸和哥哥当着自己的面讨论自己，就算他是个脑子没有四肢快的孩子，也还是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
“小黑还会到处拉屎。”小麦补充。
“好臭。”兰纾皱了皱鼻子，“比熊宝宝屎还臭。”
小黑狗离开宠物繁育中心就已经断奶。熊宝宝被兰纾从它妈身边抱走的时候，还是个没睁眼的奶娃娃。它俩的差别可大了。
“兰纾，你要知道。”小麦伸手揉揉弟弟的头，温柔慈爱，“你比狗强多了。”
兰泽看着能说啥？这孩子要是不比狗强，那可真是白生了。
兰纾放下他正拆得起劲的玩具破烂和手里的工具，数了一遍自己的手指头。
“哥，你也比狗强。”熊孩子抬头，淡定回答。
小麦脸上绽开了笑容。
他抬头问爸爸：“怎么样？骂人含蓄多了吧？我教的。”
“你……不教点好的。”
兰泽转身想走，又不放心地提醒他：“什么时候觉得任务告一段落，兰纾可以回学校了。通知我。”
“嗯，好。”小麦继续笑，“我争取带到三十岁。那时候兰纾十六，三观定型，可以撒手了。”
“……随你。”兰泽决定不管这哥俩了。
其实让兰纾回学校很容易。爸爸不给他哥打钱，培养计划十有**就搞不下去了。
然而兰泽也有点好奇，小麦到底能坚持多久。
“哎，对了。你三十岁，那时候自己在干嘛？”
“……”小麦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爸，我还小呢，先不谈这个。”
兰纾终归还是给他三哥带着了。
这么大的小麦，兰泽已经不好干涉了。
主要是万一打不过儿子，怪丢脸的。百分之一输掉的概率他都不想赌。何况，这儿子长得像他妈，一脸正气。看着就不好欺负。
小麦拜别了妈妈哥哥弟弟妹妹，这才带着兰纾牵着狗回大学城。
兰泽作为老父亲，放不放心也就那么回事吧。
兰纾好歹比狗强。不像小黑一样随地大小便，他还会自己洗澡洗衣服呢。
春节过去，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陆续返回了自己的校园。
只剩下一个滚滚。
滚滚收到了大学城通知，他被收下了，但离进大学还有小半年。
所以，平时他依然还去童校通勤。
童校里有小伙伴有老师，每天轻松快乐。他妈把孩子扔那，也能自在几个小时，工作一会，打扫卫生，搞搞菜。
滚滚加强了体育锻炼。
几乎每个下午回家之后，都要慢跑一会。天气不好就在室内跑；偶尔回家晚就拉着他妈一起夜跑。
他妈的脸上，整天荡漾着苦尽甘来的满足感。
兰泽耐心等着自己的研究生使用、改进超级脑实验体，测试超级脑实验体的改进版。人形结构验证的任务是次要的，算是他给学生们的福利。超级脑才是核心。
未来的大天使，其实什么形状都可以有。卫瀚扬不是想要“鲸神使者”嘛？人形根本不方便游泳。
兰泽自己有空就往神州计算所跑。蹭吃蹭喝蹭宿舍，偶尔自己也请个客。
终于摸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传统的超大规模超算根本不存在能源问题。也从来没担心过电力不足。所以也就不存在内部供能优先级怎么安排的问题。
兰泽乍一听说，整个人惊呆了。端着羊肉汤，都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喝下去。
他泡在计算所旁敲侧击花了不少力气，努力的是个根本不存在的问题。
能源问题到底怎么解决的？简单得不得了：有核聚变电站，神州什么时候缺过能源？
兰泽脑子掉坑里去了。他被自己的超级脑拐进了一个大误区。
供应稳定可靠的能源，一直是神州电网的职责所在。
892 不赌输赢概率
貌似小麦不大开心？
兰泽暂时不管他，直接问兰纾：“喜欢足球吗？”
兰纾摇头：“太野蛮了，不好。”
兰泽自动忽略了野蛮二字。熊儿子抓蜈蚣塞别人包里，难道还不够野蛮的？
他接着问：
“排球呢？篮球呢？你玩过没有？”
“爸爸，”兰纾认真地说，“我就想跟着三哥，练成胸口碎大石。”
兰泽有槽不得不吐：
“……你三哥自己会这玩意嘛？”
“会。”小麦开口了。“什么劈砖头，碎大石，都是物理学。”
“三哥！教我物理学。”
“呵呵。”小麦哥哥笑得很淡定。
兰泽觉得这个儿子已经掌握了糊弄小孩的精髓。入戏相当之深，脸上竟没有流露出半分得意。
“饭要一口口吃。你离真正的物理学还差一个三角函数的距离。”哥哥教育弟弟。
“三角，含树？”弟弟深感敬畏。
“要么，我找找看有没有武术特色的童校？”兰泽再次问小麦。
“爸，我是教不了他还是怎么着？”小麦反问。
“你自己不也要上学吗？不学习了？”
“学什么习啊。”小麦摇头，“除了冯老的课要花点工夫，其他的随便看看就好。”
“你还真是……”
从小刻苦用功的小麦，竟沦为了超级大懒蛋。
兰泽想打他，又舍不得。
而且，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一个新问题：很有可能打不过。
小麦学过武术，是爷爷亲自教的。水平怎么样，不知道。比野路子高多少，猜不出。但这孩子从小打架有天赋，还是个小不点就敢挑衅比他个头大得多的孩子。前几年帮着爸爸管弟弟们，身材没有安安高大也照揍不误。
兰泽也判断不出来，他这战斗力是自己的遗传，还是他妈的遗传。两方十有**是以复杂的方式组合在一起。
就算小麦比同龄的哥哥弟弟长得慢，现在也已经成了一条好汉。长宽高后来居上，超过了安安。
坐着不动如山。
走到哪都有存在感。
霄霄、安安和宁宁刚满21岁。只有安安没有突变，是不打折扣的21岁。另两个打七五折只能算十六。
再过几个月，小麦也该满24了。就算打了折扣，那也和一般孩子的十八岁差不多。真的不小了。
“……你小子这么大的人了。”兰泽尊重儿子，不喜欢赌打架的输赢概率，所以选择了吐槽。
“是啊，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小麦接了下去，“就这一份收入。还是爸爸给的。而且小兰纾的培养计划你也看到了。不坚持下去，多浪费啊。”
“物理学胸口碎大石？”兰泽按捺不住，多问了一句。
“放心，保证大石碎，胸口不会碎。学艺不精才会伤到自己。对吧？”哥哥问弟弟。
“勤学苦练！”弟弟态度端正。
兰泽本来觉得，小麦都有狗了，弟弟大概就没用了。
现在看来，小麦是把弟弟当成了工作。他还挺投入的。
作为一个有收入的年轻人，真把他的工作给剥夺了……唔，日子可能有点惨。
如果一直没钱，大概他也就不会觉得缺钱难受了。
“你还真打算一直带着弟弟？”兰泽倒是不担心兰纾。
期望值很低，养废了也不可惜。
只要别从熊孩子长成大祸害，就算功德圆满。
他只担心小麦的人生被熊孩子耽误了。他妈就留下他一个，传宗接代是非常严肃的事情。
小麦叹了口气：“你买的小黑会说话吗？”
“我会和哥哥说话。”兰纾说。
他听着爸爸和哥哥当着自己的面讨论自己，就算他是个脑子没有四肢快的孩子，也还是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
“小黑还会到处拉屎。”小麦补充。
“好臭。”兰纾皱了皱鼻子，“比熊宝宝屎还臭。”
小黑狗离开宠物繁育中心就已经断奶。熊宝宝被兰纾从它妈身边抱走的时候，还是个没睁眼的奶娃娃。它俩的差别可大了。
“兰纾，你要知道。”小麦伸手揉揉弟弟的头，温柔慈爱，“你比狗强多了。”
兰泽看着能说啥？这孩子要是不比狗强，那可真是白生了。
兰纾放下他正拆得起劲的玩具破烂和手里的工具，数了一遍自己的手指头。
“哥，你也比狗强。”熊孩子抬头，淡定回答。
小麦脸上绽开了笑容。
他抬头问爸爸：“怎么样？骂人含蓄多了吧？我教的。”
“你……不教点好的。”
兰泽转身想走，又不放心地提醒他：“什么时候觉得任务告一段落，兰纾可以回学校了。通知我。”
“嗯，好。”小麦继续笑，“我争取带到三十岁。那时候兰纾十六，三观定型，可以撒手了。”
“……随你。”兰泽决定不管这哥俩了。
其实让兰纾回学校很容易。爸爸不给他哥打钱，培养计划十有**就搞不下去了。
然而兰泽也有点好奇，小麦到底能坚持多久。
“哎，对了。你三十岁，那时候自己在干嘛？”
“……”小麦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爸，我还小呢，先不谈这个。”
兰纾终归还是给他三哥带着了。
这么大的小麦，兰泽已经不好干涉了。
主要是万一打不过儿子，怪丢脸的。百分之一输掉的概率他都不想赌。何况，这儿子长得像他妈，一脸正气。看着就不好欺负。
小麦拜别了妈妈哥哥弟弟妹妹，这才带着兰纾牵着狗回大学城。
兰泽作为老父亲，放不放心也就那么回事吧。
兰纾好歹比狗强。不像小黑一样随地大小便，他还会自己洗澡洗衣服呢。
春节过去，家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陆续返回了自己的校园。
只剩下一个滚滚。
滚滚收到了大学城通知，他被收下了，但离进大学还有小半年。
所以，平时他依然还去童校通勤。
童校里有小伙伴有老师，每天轻松快乐。他妈把孩子扔那，也能自在几个小时，工作一会，打扫卫生，搞搞菜。
滚滚加强了体育锻炼。
几乎每个下午回家之后，都要慢跑一会。天气不好就在室内跑；偶尔回家晚就拉着他妈一起夜跑。
他妈的脸上，整天荡漾着苦尽甘来的满足感。
兰泽耐心等着自己的研究生使用、改进超级脑实验体，测试超级脑实验体的改进版。人形结构验证的任务是次要的，算是他给学生们的福利。超级脑才是核心。
未来的大天使，其实什么形状都可以有。卫瀚扬不是想要“鲸神使者”嘛？人形根本不方便游泳。
兰泽自己有空就往神州计算所跑。蹭吃蹭喝蹭宿舍，偶尔自己也请个客。
终于摸清楚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传统的超大规模超算根本不存在能源问题。也从来没担心过电力不足。所以也就不存在内部供能优先级怎么安排的问题。
兰泽乍一听说，整个人惊呆了。端着羊肉汤，都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喝下去。
他泡在计算所旁敲侧击花了不少力气，努力的是个根本不存在的问题。
能源问题到底怎么解决的？简单得不得了：有核聚变电站，神州什么时候缺过能源？
兰泽脑子掉坑里去了。他被自己的超级脑拐进了一个大误区。
供应稳定可靠的能源，一直是神州电网的职责所在。
893 野外有狼我们有狗
如果神州计算所突然开动大设备，进行银河系规模的模拟计算，供应能源的，实际上是神州电网通向计算所的专用线路。
在用电的峰值冲击下，保证整片地区的供电稳定，是神州电网的份内事。
某个地方突然出现大规模用电，全国范围内突然出现大规模用电，对于国家级的电网来说，这都是日常。
兰泽也不确定自己这阵子总往神州计算所跑，算不算白费力气。最起码，他有两个收获：
第一，蹭了不少好吃的。
第二，他知道该去研究电网了。
他的超级脑碰到的供能问题，如果非要参考电路的话，电路的那点讲究全在电网上面。
电网这东西发展了几百年，技术非常成熟了，涉及到的数学也简单。兰泽就想看看优先级安排有没有什么诀窍。
不过，在一头扎进电网之前，他打算先跟家里的卫妖精聊聊。
这个大哥反正什么都会。
【哎，妖精，有事问你。】
【嘿嘿嘿】卫妖精。
完蛋，这个妖精不正常了。
【……？】
【回来，我也有事问你。】妖精说了句人话。
于是，兰泽干脆地回了家。
卫妖精特别开心。他的滚滚马上要去上大学。虽然依然需要照应。但他一想到自己可以自由自在地离开家，开心快乐就停不下来。
滚滚这几个月，除了锻炼身体，也一直在练习……生活自理。
如果住校不习惯，睡不着觉导致哮喘发作，实在不行还可以用药。
但卫妖精还想给宝贝儿子多加一层保险。
比方说，能不能和小麦一个宿舍？
他们哥俩一直挺亲热。小麦……应该不介意照顾滚滚。
“你确定要让滚滚跟兰纾在一起？”兰泽指出了最大的麻烦。
兰纾就是一条没进化好的虫子，也许有一天走了狗屎运可以化龙飞天。但目前阶段，还介于四脚蛇和蚯蚓之间。浑身充满了不确定因素。滚滚碰见他，从来没好事。
“兰纾还没回童校去？”
对兰纾这个小儿子，卫妖精是真没怎么关心过。见到了，摸摸头，投喂点吃的。塑料母子情，和碰见别人家孩子简直没区别。
“小麦，唔……”兰泽思考片刻，挑选了个自己最喜欢的说法，“这孩子太有责任心了。他决心对兰纾负责到底。帮助小弟弟建立良好的三观，养成严谨的生活习惯。”
“滚滚也需要……”滚滚和兰纾的男妈默然半晌。
他低头想了想：
“那你帮我斟酌一下，进校之后他怎么过？”
“我们俩商量个什么呀？等滚滚回来一起商量。他自己的事情。”
童校里其他孩子就快开始并校大旅行了。滚滚他妈舍不得宝贝儿子参加这么大规模的跋山涉水。
好多路是要步行的。
虽然春夏之交没有严寒酷暑，但刮风下雨大太阳，着凉中暑都是无妄之灾，再万一孩子累病了怎么办？
小邪，香香，小民陆续都参加了并校大旅行，他们的男妈从来没有担心过。
如果是兰纾的话……就连兰泽都会迫不及待地把他扔进去，更别说他妈了。兰纾自己，估计能比过年还高兴。
同样是孩子。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真大。
滚滚到傍晚才回到家。王小二去接回来的。卫妖精忙着给一家人弄菜。
兰泽回来，餐桌上就可以有大鱼大肉。
平时他们三个在家吃得都很清淡。结拜兄弟的卫老大和王老二，马上五十岁的人，消化能力比不上年轻人。而滚滚这个孩子，从小脾胃虚弱。
在餐桌上，滚滚认真听着大人讨论他上大学的事情。
渐渐的，有点……慌。
兰泽看出来了。一时半会的，讨论不出个结果。
吃过晚饭，一家人都在三楼的露台上，赏花吹凉风。
滚滚躲到角落里，远程联系小邪姐姐。
兰泽也躲到角落里，联系小麦。
这个学期他整天不是给学生上课，就是满世界乱跑。有阵子没关心过兰纾的情况了。
春节之后，小麦带兰纾回到大学城没几天，兰纾攒够了一百分，就管他哥要狗。
他哥还真给了。俩人说好了，小黑交给兰纾照顾。刷洗食盆、洗澡加铲屎，脏活累活都是弟弟的。
出门遛弯的时候，小麦溜弟弟，弟弟溜狗。
小麦带着弟弟和狗，住在大学城学生的宿舍里。两人一狗共用同一个房间，和附带的卫生间。只要兰纾还留在哥哥身边，小黑就依然是哥哥的没跑。
“怎么样，你弟弟乖吗？”
“乖，非常乖。正好我们在商量第二个一百分的奖励。”小麦的声音里透着欢快。
“这么快！最近他没搞事情？”
“一码归一码。挨揍的分数还差二十多分。”
“揍几次了？”
“开心的时候不谈这个，还是说奖励吧。”
“好吧，这次兰纾想要啥？”
兰泽问完了又补了一句文字：【揍几次了？怎么不能说呢？】
【还行，两个月揍了三顿。】小麦接着说：“兰纾想爬长城，想看大佛，想骑骆驼，他想去的地方有点多。”
“我给你们资助？”
“那太好了。不过我估计花不了多少。我是大学生，他是幼童。旅行的车费和吃住，能报销大部分。如果临时需要用钱，我再找爸爸求救。爸爸你给我们兜底吧。”
“那行。你们打算先去哪里？”
“当然是，先离开大学城哈哈！”小麦再次欢快起来。
“废话！”兰泽生气了。
虽然小麦这么说也没错。但上了年纪的人都讨厌抖机灵。不好好说话，太轻浮了！
“我是问你第一站去哪！”
“是这样的。爸爸，我不是有突变吗？很多交通工具不能坐。兰纾，他是冬天的时候，你带我们在山里野营，他没玩够。我们俩商量着，就打算慢慢溜达过去。正好我的课不多，提前一把考完就能出发。”
【？？？】爸爸凌乱了。“用脚走？”
“这个季节，用脚走有问题吗？并校旅行的孩子，还不是用脚走？”
“……”兰泽认真想了想，“野外有狼。你们人少。”
2000
“我们有狗。”小麦补充说，“小黑长得很快。脖圈换成大型犬专用的了。它很凶的。”
听小麦这么说起来，小狗狗就像是萌凶萌凶的。
“你们两个熊孩子……能让我省点心吗？”
“爸，你别不同意。你要是反对，我现在就带他出发。”小麦威胁道。“考试我不考了！”
“……”兰泽弱弱地反问，“你出不出发，考不考试，关我什么事？”
“那就这么说好了。爸爸……要么，”小麦试着问，“你先帮我付个款？”
“滚吧！”
兰泽不想理他们俩了。
一大一小，都是熊孩子，当初就不该把他俩安排在一块。
但只过了一分钟，兰泽就着急地打开手环，找到了待付账单。
一堆野营用具、户外干粮、铲子小刀……都是以兰纾的名义买下的。这个账，应该爸爸付没错，兰纾是他领养出来的。
本着对儿子负责任的心态，他还是又提醒了小麦：【野外真有狼。我碰见过。】
【时间地点？】
【额。长江以北的废弃农村。二十六年前？】
【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兰纾。有狗，爸爸别担心。】
894 滚滚想学做买卖
身为老父亲，兰泽怎么可能不担心。
野外不但有狼，二十多年前，他还年轻的时候，野外好像还有野猪群活动，占据了水草丰美的湖畔，连狼都不敢招惹它们。
说是野猪，实际上是野化的家猪。加足调料炖出来，味道口感都过得去。于是各地猪群就被圈了起来，变成餐饮狩猎一条龙的娱乐服务园区。
就算没有猪群横冲直撞，就算运气好碰不到狼，野外依然还有其他危险存在。这个的季节野生动物特别活跃。吃草的羊和鹿头上长角，性格鲁莽而粗暴。很多小虫子，也有致病甚至致命的威力。
而且，没有极端气温，并不意味着没有极端天气。
兄弟俩自己出门野游，和大队人马保障完善的并校旅行，能是一回事嘛？
当天夜里，兰泽辗转反侧。睡着了之后，梦见大熊孩子小麦被一群放大版的小黑咬，一只小黑挂在他胳膊上，转眼间变成了小熊孩子兰纾。兰纾松了嘴之后，对着爸爸嫣然一笑。吓死个人了。
第二天早上，滚滚没再去学校。他那小脸红润润的。小邪姐姐给了他信心，他坐在大露台上，背靠花丛捧着自己的卷轴，安静地浏览大学城的院系资料。
兰泽趁着卫妖精有空，赶紧找他说事。卫妖精于是介绍了个搞电网的大专家。
然后，专家给兰泽介绍了两本书，一本入门一本提高。建议兰泽读完了再来找他说话……逼格有点高。
兰泽无话可说。术业有专攻，专家貌似有点厉害。他选择乖乖听话。
琢磨了一下，他又让卫妖精给介绍了几个搞水利和管道运输方面的专家。
超级脑内部的能源输送，靠的是液体在管道中流动。这可不就是水利+管道运输嘛。
地球生物发展了几亿年，确实很了不起。但要突破物种局限，光靠自然演化碰运气是不成的。
兰泽和几位专家依次聊了几句，就管他们要入门书。专家推荐的入门书是真·入门书。和大学老师推荐的必读书目差别很大——大学老师需要让学生打下这个基础那个基础，书目又臭又长，正常专家都不考虑这么多。
几本入门书，兰泽取了个最大公约数。先读更多人推荐的那本。
认识了新朋友，又搜到了他们推荐的书，兰泽就打算回校来着。他是个老师，攒了一大堆翘首以盼嗷嗷待哺的学生。
卫妖精非让他吃完午饭再走。
看在妖精说要煮豆腐汤的份上，兰泽就留下来了，等着喝他的汤。
小滚滚围着妈妈转来转去。卫妖精把厨房里的活安排给了厨师，就坐下来听滚滚说话。当一个好妈，首要条件就是耐心好。
滚滚这孩子静下心来，研究了一上午，终于拿定了主意，磨着他妈要进商学院，学商科。
理由是……他想像妈妈一样做生意，挣大钱！
滚滚已经立志要当一个职业经理人！在他看来，做买卖很有趣！商科很有趣！商学院的房子也比别的学院漂亮！
“商学院啊……”卫妖精望向兰泽，“你熟吗？”
“熟啊。他们女院长姓肖，年纪和我们差不多。手底下女老师多，女学生也多。”
卫妖精眼睛开始发亮。
“你都老菜皮了，就别胡思乱想了。”兰泽瞟了他一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考虑到滚滚还小。这个学习环境，听起来挺合适的。你接着说。”
女老师好，女学生也好。大姑娘、小媳妇，好多都会主动照顾小孩子啊！
“也没什么好说的。肖院长动不动找我吃饭，给我的研究生介绍女朋友、男朋友；拐着弯，再让我的学生找我，给他们商学院的孩子安排地方实习。要不是我的孩儿们太呆太傻，脾气太犟，我用得着她给介绍吗？”
“……那你看，滚滚学商科行不行？”
“等一下，我找一下他的学业表。”
兰泽还从来没有自己收过大学新生，找滚滚的学业表，绕来绕去花了好一会。
打开一看，平平无奇……哎不对，天赋异禀。
滚滚和兰纾的生日都在七月份。滚滚只大了一岁，已经有资格读大学了。人跟人之间的差距……这俩孩子还是同一个妈的。
兰泽抬头搜寻滚滚的父本王小二。厨房里外都没见着。
“有什么问题吗？”卫妖精有点紧张。
兰泽立刻放弃了揍他爹的不良企图：
“小朋友太优秀了。他的概率论学得不错，商科可以学。”
孩他妈松了一口气。
“哎？我问一下肖院长？看她有没有兴趣？”
“问不问她的差别大吗？”孩他妈又紧张了。
“差别大了。这么小的孩子，是可以当招牌用的。她们商学院就讲究这个。”
“……好。”卫妖精又试探着提出了新的要求，“能让肖院长帮忙，安排到女生宿舍住吗？”
兰泽看看滚滚再看看他：
“马上就十一岁，不算幼童了。你觉得可能吗？”
“唉……那算了。”
卫妖精起身掌勺，兰泽联系肖院长。
滚滚就守在兰泽身边，眼巴巴地看着。
行政口的工作人员，一般在上班时间容易联系上，和搞科研的正好相反。
趁着午休还没到，兰泽抓紧时间，把滚滚的学业表发给肖院长看，特意在年龄和概率论上画了个圈。
问她：【这个小朋友想学商科，你要不要？】
肖院长欣然接受：【这么优秀的孩子，我们求之不得。】
【不过，】院长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忧虑：【顶尖聪明的孩子很少有选择商学院的。太优秀了，我担心留不住他。】
兰泽不知怎么接下去了。
商学院的生源，有那么差吗？滚滚只有一项概率论优势啊。他是生怕院长看不见，才特意圈出来了。
呃……兰泽说：【小朋友受亲属影响，立志当职业经理人。】
【只要愿意来我们商学院，我会想办法创造适合他的环境。我只是担心这个年纪，过几年他会反悔，想要转去别的学院。不过，真有那一天，我们学院也没有损失。他算是我们学院培养出的人才，我会高高兴兴地送他去考别的学院的。】
不愧是学院院长，头脑冷静，思考长远。
兰泽敷衍道：【嗯，刚刚进大学，一切慢慢来。】
【兰教授，你看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嗯？
肖院长的拐弯操作一向风骚地很。
【我亲自选一组人马，人数可以多一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暂定十个吧。争取建立起牢不可破的感情！】
兰泽震惊了：【小朋友到七月份，才满11岁啊！】
【对啊对啊！十个不同的姐姐，总有适合他的吧。平时陪伴他一起上学，帮助他解决生活中的小事。大家共同成长，用家庭般的温暖，建立起情感港湾，争取把人才留在我院！】
在兰泽的印象中，商学院的小丫头们，都可机灵了。别说理学院里的木头姑娘不能比，生科院已经算是大学城里女生质量高、数量多的学院了，实验室女神和商学院遛过来的小机灵鬼一比，个个都显呆萌。
“滚滚？”兰泽转头直接问当事人，“肖院长打算给你安排几个姐姐一起上学。想要吗？”
895 一路不孤单
滚滚的小脸红扑扑的：“好啊好啊！”
“还有这种好事？”卫妖精放下锅灶，走过来看兰泽的手环，乐了。“比我想得还美。我得亲自谢谢肖院长了。”
“不用，肖院长求贤若渴。她现在都开心死了。你感谢她，她又要感谢我，很麻烦的。大家在一起吃个饭得了。”
兰泽手环上果然出现了：
【这个事情多谢兰教授了。】
“你看。”
卫妖精忙点头。
后面又出现了：
【多亏你今天提前告诉我，我才好提前布置。顶尖聪明的新生，谁学商科哎。】
妖精脸色变了变。啥也没说。
【巧了，】兰泽鼓励肖院长，【小朋友心心念念的就是他姐姐不能陪他一起进大学，一直不大开心。你的措施肯定会有效果的。】
【这样我心里就有底了。一会我找同事商量一下，给小朋友安排个妥善的培养计划。】
卫妖精最后瞄了兰泽的手环一眼。回到灶前，继续做菜。
午饭做好，王小二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前来收割卫妖精和厨师的劳动成果。
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王小二听滚滚说了他的入学志愿和三叔帮忙搞定的进展，非常高兴。
卫妖精看着桌边这几个亲人，悠悠叹了口气：
“商学院就商学院吧。合适就好。”
一入学就有精心安排的十个姐姐，每天陪伴小朋友左右。不用担心人生地不熟，不用担心滚滚太小缺乏照顾，也不用担心他挨欺负受委屈。
真的是，再好不过，不能奢求更多了。
兰泽回到大学城，在生科院自己的实验室里，和春天入学的新生聊了一下午的闲天。到了傍晚，他再找小麦和兰纾，却发现这哥俩已经不见了。
“人呐？”
“我们出发了。”小麦的声音里装满了快乐。
“你不是还要考试嘛？”
“哦，我考完了。”
“……”兰泽顺手查了下小麦的成绩表。
就在今天早上，小麦本学期的几门课提前一扫光。
这学期的课，老师还没上完呢。所以，小麦考的根本不是期末考试，而是结课考试。
已经全通过了，这辈子都不用再学了。
他什么时候考试这么积极过？
兰泽恍然大悟：“闹了半天，不是兰纾要旅游，是你自己想出门去玩？”
“是啊，哈哈。”小麦不否认。“一起走，有个伴。”
“现在到哪了？”
“在城铁上，过长江。”
“……这个方向有长城和骆驼吗？”
【没有。但兰纾不知道。】小麦果断切换文字回答。
兰泽想了想，又问道：“你们不是要用脚走嘛？”
“确实，没路的地方，打算用脚走。但我没说，有路的地方不坐车啊！”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
兰泽忽然不担心了。
只要不是头铁到硬往荒无人烟的野外钻，神州还是非常安全的。
兄弟俩到处玩玩，也好。
“行吧。每天发发行程，也让兰纾写写日记什么的。”兰泽吩咐道。
“啥？我还多了任务了？要不要我再每天作个新曲子给你听听？”
“老子是让你每天报个平安！！”老父亲快被气死了。
“哦好。”小麦那边没问题了。
“旅途中也督促弟弟学习。”兰泽又叮嘱一句。
“是是。我有计划表呢。”
“兰纾不算笨，基础给他打牢就好。”
“爸，我心里有数。你忙你自己的事去，行不行？你饿不饿，该吃晚饭了吧？”小麦一个劲地打岔。
“行吧行吧，我去吃晚饭。你俩呢？晚上吃什么。”
“放心吧，饿不着。”
哥哥做出的保证……老父亲姑且，信了吧。
反正这两个孩子已经跑远了。兰泽不可能追上去把他们揪回来。他是管不了他们了。
管不了，主要是因为，孩子大了之后，他这个爸爸就懒了。
而且，他亲手带大感情最深的几个孩子，眼看着连孙子都快给他变出来了。除了小麦，他们都没有了。
从那往后，他就有点逃避。下意识地，逃避孩子们。
兰纾学什么和怎么学，是他哥的事情。兰泽本来也是不管的。
但他今天，这不是刚在家里受过刺激吗？
商学院肖院长一把拉出十个姐姐的阵容迎接小滚滚。
这个早慧的小朋友，凑巧选择了商学院，受到了学院方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待。
兰泽莫名有点羡慕，心里还有点酸。
他今天，就只是想看看，兰纾是不是真的乖了一点。谁知大孩子小麦，也变得这么气人。
何以解忧，唯有工作了。
兰泽研究了一个多星期的电网、水利、管道物流，再次和大专家们沟通，拿到了进阶版的更多书目，然后，出门找专家真人，参观了十几个大项目。
不过，这些项目对他来说，看完了才发现，没什么用。微观世界，难以借鉴。所以看完拉倒，就当旅游了。
同一时间他也和本校工学院的流体设计大神闲聊了几次，被拉进了校内的流体力学论坛……闲暇时候帮工学院的人改了不知多少个数学模型。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做的全是无用功，自己啥事也没干成。
小麦倒是很听话，每天早上按时发布日程，晚上按时发布日志。
兰泽每天，早上瞄一眼，知道他们要出发，晚上瞄一眼，知道他们还活着。就专心干自己的事，赌气不看小麦发布的详情。
但这气，总有消的时候。
他当年和妈妈赌气，直到妈妈没有了，又过了不知多少年，自己才不知不觉地意识到，这中间好像是有点什么不对。
问题肯定是出在自己身上。比如说，他实际上的性格，很可能跟自己的幻想完全不同，并不是心胸开阔，意志坚强。而是偏执脆弱，脸皮又厚。
和孩子们相处，他的偏执，大概已经改变了很多。
大白天的，兰泽把超级脑内部的能源管网交给工作站重新推演，自己无所事事地等着吃午饭。
能源输送的效率，始终无法突破地球生物的上限。兰泽怀疑自己的思路陷入了误区。或者需要不同的载体，或者需要不同的燃料，或者管网本身就是多余的……
忧愁和烦恼不知从何而来。
一团不可见的乌云笼罩着他的全身。
乌云中的电荷发出人耳听不到的白噪声，隔绝了他与整个世界。
兰泽顺手打开了小麦的日志详情，这才发现，这孩子每天都作了一首新曲子。
《晨曲》。
在清凉的背景音中，百鸟喧嚣声起。
这热闹劲，就好像太阳在自己的面前冉冉升起，鲜艳得好像巨大的咸鸭蛋黄。无数飞鸟迎向朝阳，围绕翻飞。湖水映照日影，四处闪耀金光。
兰泽一下子清醒了。
头顶盘旋的低气压云团散开了，化作满天彩霞。
心情明媚，精神奋发。
这种奇怪的效果，小麦这孩子是怎么做到的？
王沐诗真有眼光，早就说他家小麦的“精神小伙风格”有前途。
现在看来，真的有点意思。
他这才听了个开头，整个人都精神了。
听着小麦的音乐，兰泽慢慢看他的日志。
两个孩子已经到了北方。昨天刚刚在大牧场混了一天。
兰纾和禽兽打交道的天赋不是盖的。这个季节，牧场正繁忙。
兰纾也帮忙给羊剃毛。机器没剃净的大绵羊，在他手里服服帖帖被放倒在地。他的一招一式模仿老手，活干得**不离十。混顿饭吃，不成问题了。
小黑跟在兰纾旁边，跟刚脱了连体毛衣的陌生羊亲热地趴头舔脸。它的个头快有羊大了。羊烦它，扭头用屁股对着狗头。
半大孩子，不管什么物种，都挺讨厌的。
之前的旅行中，兄弟俩已经不止一次骑过马。
马对兰纾已经不稀奇了。不过，他们还没找到骆驼。
神州养马的牧场很多，特别是在城市周边，很多娱乐项目里都提供马。
这种动物充满了历史感。男女老少都喜欢。
而骆驼，尤其是毛茸茸的双峰驼，只适合寒带气候。哥俩还在一路向北，满世界找骆驼。
几天之前的日志里，这两兄弟，还在南方的大农场里蹭了顿烤山芋。转眼间就流窜到了神州北部。
再往前，他们俩在林子里野营了几天，消耗了不少防蛇药粉和驱蚊药水。更早时候，大风把他们的帐篷刮坏了，他们不得不拿出备用帐篷，淋着雨从旷野进入林子里，躲避风雨。
他们这次旅行，算是十分丰富多彩了。
好在，人平安无事。
最早几天的日志里，兰泽发现小麦找到一家并校旅行刚出发的童校，打算做旅行的义工，和老师学生们一路同行。然而……在童校方的义工申请表中，他的名字是灰色的。
在兰泽的印象中，lan-02突变携带者如果去育儿所申请义工，保证没任何问题。但是育儿所里的罐子，又不出门旅行。
小麦只和他们同行了一段路。牵着弟弟，带着狗，就这么自己上路了。
他很乐观。装备齐全，给养充分。有弟弟有狗，一路并不孤单。
896 好歹回来了
兰泽每天听着小麦的新曲子。
有的曲子，说实在的，写得不咋样。听着心里怪难受的。
有的曲子，令人心情舒爽。但有个副作用，那就是不知不觉之间，忘了自己在放音乐。
反正他不懂。评价的唯一标准，就是自己的心情。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回来的时候，整个夏天都快过完了。
就连滚滚也已经正式入学，成为了商学院年纪最小的大一新生。虽然没有住进女生宿舍，但每个早上都有两三个姐姐，跑来男生宿舍喊他起床。这待遇，同起居室的七八个成年男同学，都有点懵。
小麦带着兰纾回到大学城是在一个下午，金色阳光仍有夏日余威，炽烈灼人。
这哥俩都晒黑了。兰纾晒成了小麦色，小麦晒成了古铜色。
兰泽看到小麦日程里说要回校，他守在学生宿舍楼下面，终于见到了兄弟俩。
看见俩人，他就忍不住问：“怎么不擦防晒霜？”
“用完了，荒郊野外没地方买去，就这么晒着了。晒黑了反而不怕晒伤。”小麦回答，“不过后来我才发现兰纾晒不黑……”
……听起来很欠揍，但兰泽不打算揍他。好歹带着弟弟平安回来了，俩人都活得好好的。
兰纾的脸色金灿灿的，显得格外健康。一寸多长的头发像一丛茁壮的杂草，根根竖立。
如果不是身上带破洞和毛边的t恤洗得发白，看上去还算干净。这就是一只泥猴。
小麦身上洞更多。腰上扎的外套像破布。长裤的一边膝盖是个长满了平行线的大洞，另一边膝盖补了块帐篷布。
兰泽看得出来，哥哥给弟弟缝补破洞，比缝补自己的更加精心。
“行啊，你还知道回学校。”
“再不回来，北方要穿棉衣了。”小麦龇牙一笑。脸黑了，衬得白牙闪闪发光。“爸，你该不会是专门守在宿舍搂下面，就为等我们的吧？”
“爱回不回。滚！”
“哦好。”
小麦背着大包，带着弟弟回宿舍，弟弟牵着高大的黑狗。
兰纾长没长高，爸爸看不出来。反正小黑明显长大长壮实了。
“爸！”小麦从起居室窗口伸头出来，“等我。”
“我干嘛要等你？”兰泽仰脸反问。
几分钟之后，哥哥牵着弟弟，弟弟牵着狗，又下楼来了。
放下了行李，兄弟俩浑身轻松。
“爸，走啊。逛街买衣服去。”小麦把胳膊放上了爸爸的肩，亲热得不行。
兰泽知道熊孩子想让他掏钱。
但这会，他忽然想哭。
这孩子满不在乎的热络劲，有那么点像爷爷，又有那么点……像他妈回来了。
“……行啊。走。”
兰泽二话不说，带着俩儿子和狗坐车，上市里带他们逛街。
大儿子小儿子，一人买了两身新衣服，买了双新鞋。他俩当场就换然一新，扔掉了攒满破洞和补丁的旧衣服，摆脱了大限已近的旧鞋子。
兰泽还给狗买了个装东西用的马甲。
这可把小黑乐坏了。狗儿子看着兰泽的眼神特温柔，就像看亲爹。
带着狗不方便在外面吃饭，兰泽又带着他们回大学城。
饿着肚子，他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很多年前，他独自从大学城出来去市里，也有那么个人陪着他，瞎逛，瞎玩，最后还在一起吃饭。
那时候，他也和今天的小麦一样，一分钱不掏。
认真想想，好像他还没有现在的小麦大。大概，是霄霄和安安他们的年纪吧？
忽然兰纾问：“爸爸，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很大？”
小黑关心地问：“噢！噢！”
于是，小麦也问了：“怎么了，有心事？”
“……想起你妈了。”
“爸，你没事想她干嘛？”小麦的话听起来很无情。
紧接着，他说：“有我想着她就行了。”
“你懂什么。你连女朋友都没找过。”兰泽不想理他。
“我懂。我有女朋友。”兰纾不客气地接了过去。“爸爸，我哥说得对！”
“……”兰泽又想揍小孩了。
这个小孩，他绝对打得过。
“爸，你们早就离婚了。不是也一直活得好好的吗？”小麦反问爸爸。
“所以我说你不懂。”
“好吧。”小麦想了想，“我妈人都不在了。你想开点。”
“你……”忽然被儿子安慰，兰泽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挺好的。弟弟也很好。”小麦说，“但你，今天看上去不太好。”
“我只是……”兰泽想说，只是偶然想起来一些往事，心里却莫名翻涌起来。
在情绪崩溃之前，他伸手摁住了小麦的脑袋。
小麦乖乖地不动。
“你这，你这……哎，你怎么一根白头发也没有？”
兰泽在小麦脑袋上没看见一根白头发，于是伸手进去翻了翻。
“爸，你好像说过的。”小麦无奈地笑了，“让我守孝到长白头发为止。看来，这是天意？”
“或者，是你妈的意思？”兰泽念叨了一声，打住了。
过于灵异。在小孩面前，不宜展开。
小麦今年已经满了24岁。满头黑发，兰泽扒拉了个遍，也没见到一根颜色变浅的头发。小麦和兰纾坐在一起，头发比兰纾还黑。
兰纾的发色随他男妈，是会随着光照变浅的深棕色。而小麦的头发就和小黑的毛色差不多。
“你这还真是……奇了怪了。”兰泽放弃了儿子的脑袋。
车已经驶进了校门。
“爸，”小麦微笑，“回校我要考音乐学院了。争取春季入院。”
“那你放弃大六了？”
“嗯。兰纾想学琴，我的体感手套，他手小戴不了。”
“我哥弹琴超好听的。”兰纾着急地说。
“那再买一副手套？”
“小孩子长得快。一副是不够用的。”小麦认真地说。
“你要带他用音乐学院的设备？”兰泽点头，立刻又觉得不对。“他们设备是能让外人摸的嘛？”
小麦打算带着弟弟上音乐学院，这好像充满了不正经。但是，爸爸完全没必要阻止小麦上进。
他只是担心，这两个孩子会失望。
“乐器坟墓的报废品可以随便摸。”小麦回答。“我打算选个调音或者修理的专业。目前还在琢磨。到时候带着他一起上课。”
“你……”
眼前的大儿子小儿子还有黑狗，眼神清澈明亮，殷切地望着兰泽。
车缓缓地靠在路边停下了。
孩子和狗下了车。
“你还是先进了音乐学院再说吧。”兰泽隔窗看看小麦，又看看兰纾。说不定几个月之后，兰纾的兴趣转移了呢？
小孩子兴趣变化很快的。
“你有信心吗？”爸爸又问小麦。“别再出什么岔子。真考得上？”
小麦这几年，根本没有好好学习吧？每个学期只选几门课，每个星期都压缩在两天之内，剩下的时间全是放假。
这孩子这几年一直在吃老本。兰泽甚至怀疑他还能不能平安混毕业。
至于音乐学院到底难不难考？考试就跟小马过河一样，你觉得是灭顶之灾，别人随便就趟过去了。会者不难。他这爸爸啥也不懂，上哪知道去？
“要不你还是申请数学系读研吧？冯老说看好你。”
“放心。我有信心，考得上。很可惜晚了俩月，不然的话，这学期我们就可以进学院了。”
小麦说的是“我们”。老父亲不想吐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