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 未来之路|有选择吗？
老人的话已经很隐晦很柔和了。兰泽怀疑他真正想说的是：注定有一些人，连死在太空的资格都没有。
“自从上个世纪，胎儿发育设备进入医保以来，我们这个国家的国民，已经和其他地方的人类不一样了。”老所长说，“根据我的观察，现在的年轻人，比我年轻时候那一代人优秀得多。毕竟你们这些孩子，在胎里的营养就好。从长远看，我同意你的看法：人类本身必然发生物种分化。但是……”
老人停了下来，盯着兰泽：
“你觉得物种分化是遥远未来的事情吗？”
“我又没这么说。”兰泽努力否认，却又留了个尾巴，“至少现在还没分化吧？”
“作为神州的一员，早就应该有所准备了。我们研究所，在各个大洲的人群中收集了不少天然突变，都是在人体上效果显著而又相对安全的。这些都是未来新人类的资源。
像你们父子身上的突变，就非常有扩散价值。
我们国家，必须保持国民整体的进化先进性，才有可能在未来成为新物种的主体。我们管好自己就行。国际政治对我们这样的大国来说，根本上毫无意义。像新月城那类各个国家各种势力乱七八糟的地方，少掺和还能省点心。”
这老头……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未来种族”主义者。更精确的说，应该称为“新物种”主义者。
难怪他要把孙子支出去。大孙子在他心目中，就是个傻白甜。
“新月城，只不过是个社会实验。”兰泽努力为太空城辩护。
“这还用得着实验吗？”老人摇头，“只不过有的时候，只有流血才能打消改良的侥幸，下定革命的决心。”
气氛忽然悲壮了起来。
“开发太空，是全人类的共同事业。”兰泽一直抱着这样的信念。
张荷也这么认为，并且一直为之努力。
“你老婆这人，还真是有理想。”
“前妻。”
话已出口，他才意识到，他可根本没提到张荷啊。
老所长但笑不语。
兰泽换了个角度辩护说：“人类这个物种，还能存在多少年呢？理想状态下，最多再存在三五十万年。在宇宙尺度下，不过是一瞬间。那我们带谁一起不带谁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团结才能更强大，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你看，我就是人类。”老人答道。“我没几年好活了。在你们年轻人眼里，也不过是一瞬间。但我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我的原则过去不放松，将来也不打算放松。张总督没跟你说过吗？在当今的世界上，并不是我们不带外国人玩，而是他们不带我们玩。”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神州人在联合体，是被排挤的。
张荷离开联合体的前因后果，兰泽还是很清楚的。
航天联合体从它的前身联合国开始算起，腐朽老迈，已经超过三百岁了。如果只看其中某些大国拉帮结派，争权夺利的人类丑行，联合体这个超国家组织简直毫无继续存在的必要。
但是神州在人口危机的年代，为了保住本国宝贵的青壮年人口，主动承担了为宇宙开发提供装备的后勤角色；历年来投入到联合体的资源，实在是太多了。
谁，又能甘心放弃呢？
“你听说过圣辐射大教堂吗？”老人又问。
这个教堂的神奇之处在于，是建设在一颗小行星上的。整个行星被改造了蓝教十字型圣物的形状。内部凿空建设了大礼拜堂；外部安装有有动力装置，可以随时调整圣物的朝向。
这座教堂为星际开发人员中的蓝教信众提供了方便。他们无论是否进入教堂，都可以在心目中的适当时刻，进行朝拜。
兰泽点头：“只不过是宗教而已。”
“只不过？而已？那你知道教堂工程是我们国家做的吗？当年我在地球看直播，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东西被神州人员和工程机械修筑成型。然后呢？特么的直接变成他们蓝教的神迹了。公开宣扬是神赐下的。荒诞吧？”
“呃……有眼睛的都能看到是人造物吧？”
“宗教徒的逻辑，你永远无法打败：神使用了异教徒和机械，创造了神迹。”
真正的信仰，总有办法说服自己。因此是牢不可破的。
“愚昧，排挤……”兰泽小声说道。
“他们早就没有了建设的实力；却可以在任何时候，宣布整个宇宙是神赐给他们的财富。于是，掠夺就获得了所谓的‘合法性’，成为了有信仰的‘正义’。而我们，除了拒绝建设更多的‘神迹’，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们也有宗教。”
“但是远远不够。这些年的对外交流中，神州一直努力通过民间力量推动道教。道的概念和一神教的神，的确有相似的地方。但根本上是无法抗衡的。”老人笑着说，“我们的文化传统更具理性。当古人说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时候，就注定了人与道的关系：不是信仰，而是思辨。”
天地不仁，人类无非万物的一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位。
而在一神教下，信徒总是特殊的人，是被神另眼相看的。
道与人的关系，神与人的关系，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兰泽眼前出现了哥哥泉鸣道人：“对，我见过的道士，除了会看风水，更像是个哲学家。”
“思辨是我们文明的长处啊。何必勉强自己与那些有脑子不用的禽兽为伍呢？”老人用温和的语气，说着残酷的事情。
“您老差不多说服我了。不就是不带笨蛋一起玩吗？”兰泽无比反感这种事情。小时候，他周围的小伙伴就从来不带笨蛋玩。巧了，他就是那个笨蛋。“对了，核工业部搞的核设施发育项目，您老了解详情吗？”
“没兴趣。我是个医生，我这是医学研究所。你搞核设施关我什么事？”
“您有权限，但是懒得了解？”
“对！”
兰泽心说：那就好办了。
810 未来之路|加速整个时代
“我先说结论吧。细胞底层结构可以扛宇宙辐射的智慧生物，已经不远了。”
“嗯？”老所长有些意外，“你说什么？你小子信口开河？我怎么从来没听说呢？”
“您老的领域，是人。我的领域，不是人啊。”兰泽理所当然地说。
现在他和核工业部共同攒起的技术中，扛核辐射的细胞底层结构有十多个不同版本。其中有低成本简便易行的版本，还有便于构造复杂多细胞生物的版本。
最初的实用型设计，是治理核污染的微生物，现在还在各地污染区用着呢。因为刻意的安全设计，这东西在自然界死得很快，每治理一小块面积，都需要重复投放微生物。这样一来，相关人员的水平提升倒是很快。
在实验城中目前试运行中的核电站，也是用抗辐射结构为细胞基础的生物发育而成的。未来在地外探索和开发中，可以在辐射环境下方便地建立起能源站点。
做核电站发育的同时，仙女手下还有个小组，搞抗辐射版本的神经细胞有小半年了。他们用各种方法测试细胞内的量子纠缠方式，目前的神经细胞成品有量子共振和直连通讯两个大类。下一步，就打算用这些细胞做神经组网的实验。
除此之外，在卫瀚扬的研究所里，鲸脑已经解析清楚，目前有一台运算阵列堆积而成的鲸脑模拟器正在运行。
神州各地的医学资料库里，有历年积累的人脑样本，和大猿脑部标本。
兰泽如果想做脑部复刻的话，这些都可以用来参考。
他完全可以用抗辐射版本的神经细胞，代替大自然演化出的脑细胞，来复刻同样的运算结构。
同时，他也可以推演出更有效率的神经连接方式，创造出与大自然设计截然不同的新脑。
毕竟，他是拥有运算阵列方面专利的人。公开申请的专利，只是他推演出的阵列及辅助结构的一小部分；比专利更厉害的大量原创设计，已经存在神州计算所的机密资料库中了。
兰泽能接触到的这些现有资源攒起来，已经可以凑合出几大类抗辐射的全新智慧生物。
如果只需要复刻出外表像现有生物的新生物，发育技术在手，就更不算是什么难事了。
老所长越听越严肃：“你的技术，有点危险啊。”
他保持不笑的时候，眼睛周围多出来了许多松弛的褶子。
“嗯。咱们国家领导层好像也这么看。”
兰泽指了一下门口的小姜。“前几天他带我回国，军机编队护航。”
兰泽说出来，只不过当成个好玩的事情。
老人却欣慰地点头：“你这条命，现在比你的突变有价值多了。”
又摇摇头：“数学家真可怕。”
兰泽为了让他放心，主动交代：“这些技术都是跟核工业部合作的，实际上是掌握在国家手里的。我在公司里搞的，比这些东西简单得多。”
老所长点头：“你今天也是跟我透了个底。我没想到人造生命技术，这几年发展得这么快。”
“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我个人做的部分，只是写了个生化编辑器。”
“真不知道你这是谦虚还是炫耀。”老所长笑着说。
人造生命技术，最大的助力，就是可以推演三维大分子成分与结构的生化编辑器了。
这个编辑器的化学、生物推演功能，偏偏是建立在对物理世界规则的精密计算上。正常情况下，这项工作需要物理学家和优秀的数学家合作完成。但是正常情况下，这两种人合作，谁会想着去构建一个生化编辑器呢？
如果没有兰泽和生化编辑器，也许再过一些年，生化编辑也会逐渐进步，生命设计也会同样从病毒跨越到细胞生物。但天才的作用，不就是加速整个时代吗？
“我说这么多，其实就想问您一句话。”兰泽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抛出了问题，“如果有一种智慧生物，长得像人，思维方式像人，内脏也像人。只有细胞里面的构造不像人类细胞……当然，生殖隔离肯定也是存在的。您，觉得它是人吗？”
兰泽言外之意是，无论是有脑子不用的“笨蛋”，还是黑猩猩，甚至逆戟鲸，在生物分类上，都比这东西更接近于人。
谁，才有资格成为神州“人”的同类？
但他的问题好像把老所长难住了。
老人低头看着茶水，静静地思考了一会。说道：“今天的信息量太大。容我好好想想。”
晚餐时间，卫瀚扬被围观了。
毕竟研究所的员工，全是女人。
所里有时候也会来客人，但长得这么好看的……不看白不看啊。小姑娘才会羞涩，所里的“小姑娘”们，绝大部分是风姿绰约的大妈大婶，打量起年轻人毫无顾忌。就连真正的小姑娘，好像都被她们带坏了。
老所长对此盛况，十分……得意。就好像被围观的是他自己一样。
卫妖精对她们的视线，还算适应。
除非目光接触，他才报以礼貌微笑；大部分视线，他都当做不存在。
但是，故意到他眼前晃的女人有点多。于是，吃饭中途，他干脆躲进厨房一小会。
出来的时候，用托盘端了刚煮好的萝卜汤。先给亲爷爷递上了一小碗。
白色的萝卜丝散在清汤中，上面飘着翠绿的葱花。配色很美。
“你这煮的什么东西，一点荤腥都没有！”老爷爷拿筷子往外一推，直接批评。
托盘上的萝卜汤都是盛好的，只有几小碗。
兰泽赶快给自己和小姜一人端了一碗。他知道卫妖精的手艺，这汤属于招牌菜，好喝很很；清爽解腻，顺气消食。如果放的绿色是香菜，味道就更美了。
剩下的三小碗，卫妖精端了两碗给带他参观的小路和兰花，用来表示谢意。
最后一碗是他自己的。
孙子全程没理爷爷的找茬。倒是坐下时对着兰泽笑了一下。
兰泽接收到，转头对着老所长笑了一下。就当是替他们接力了。
兰泽反正看出来了。老所长的儿子生前的时候，估计也是被父亲横挑鼻子竖挑眼；于是敬而远之，远走天涯，没事根本不想回来见爸爸，有事估计也不想回。
老爷爷吃光了自己的饭菜，端着孙子煮的清汤，小口喝着。
“哎，兰泽，”老人忽然问道，“你对我的研究所怎么看？”
“啊？”
“把自然产生的突变收集起来，增强人类自身，这事你怎么看？”
“挺好的呀。最起码，子孙后代的生活质量可以提高吧。”
老人点点头，不再说话。把孙子煮的汤喝光了。
811 没感觉但是……
兰泽和卫瀚扬一起，把老所长送回家。
一路上，爷孙俩谁也不说话。
目送着老人的轮椅进了小公寓，家门无情地关上。
卫瀚扬叹了口气。
“今天你……”兰泽不知道这货是不是需要安慰。
“我挺好。”
“其实你一出去，老头就是我的孙子多好多好。”
“我知道啊。其实他和我妈差不多。”卫瀚扬笑了。“我看出来了。骂我一顿，老家伙还挺爽的。”
地下街道熙来攘往，到处是吃完晚饭消食散步的人。
非常适合孤独的灵魂，躲在人群里，形单影只，自怨自艾。
俩人站在街边上，一时茫然。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
“那，你认亲有没有……”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本来就认识他。”
“啊，你什么时候认识爷爷的？”兰泽琢磨着，卫妖精和老所长莫非很熟？看他也不像以前见过老所长？
“我说的是爸爸。”卫瀚扬转头看向兰泽：“他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活得不遗憾，死得也不痛苦。”
“看来你们，真挺熟的？”
“近几年来往得不多了。以前他给我介绍过妞……也让我给他介绍过。世界上的荒唐事都是从开玩笑开始的。还好我那阵子忙。现在我想把他从坟里刨出来……”
卫瀚扬蹲在路边上。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他是哭还是笑。
“……”兰泽陪他一起蹲着。挖坟掘墓是深仇大恨了。“你这叫没感觉吗？”
“……他这人靠谱程度还不如我妈。”卫妖精长叹一口气。“以前我也想过，如果我有双亲，而不是只有妈，和一方相处不好，还有另一方可以选择。”
“你想得真美。我小时候就见过爸妈。但大部分时候，我根本想不到他们居然是两个不同的人。一直把他俩当成一个人。直到我妈死了。”
卫瀚扬继续叹气：“我爸现在也死了。我一点不难过，就是感觉浑身不自在。哎，我们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吧。”
“你想干嘛？”兰泽警惕起来，“大病初愈，你最好少折腾。静养个一年半载的。别像上次。”
“什么上次？”
“入院抢救！上次你出院之后，根本没有好好休养。不然怎么会有这次的事？你以为永远像这次这么幸运吗？你先把玩的事情能戒的都戒了，然后找个固定的地方住着。继续满世界乱跑，时差会杀了你的。”
“……我欠你两条命了。”
“那就老实一点。”
“嗯。”卫妖精点头。“我说放松是想上澡堂子泡泡，找个手劲大的师傅按个摩。你看。”
兰泽抬头望去，街对面就是大众浴池。还有人穿着拖鞋在街上走。
“……误会了。”
“所以究竟什么因素，影响你判断力了？缺女朋友？”妖精不客气地问。
“不缺短期关系，但我好像缺乏勇气。”蹲在熙来攘往的大街边上，兰泽小声说自己的**。“我现在胆子很小。早上醒来的时候，猛然发现身边躺个陌生人，感觉还挺惊悚的。还不如边上是你呢。”
“你是向我暗示什么？”卫妖精小声问。
“你比较抗揍。”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睁眼，发现近身出现陌生人，非常不自在。兰泽第一反应是揍一顿。
他现在有个奇怪的心理障碍。白天相处自然的正常准女友，到了晚上就各种沟通不良。碰巧在晚上认识，相处愉快的，白天看都懒得看一眼，更别说主动联系了。
短期关系中充满了戒备和厌倦，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有一段能转为长期的。这样下去，他快要精神分裂了。
“走。我知道有个天然温泉。正好晚上住那了。”小姜从身后出声了。
他怕俩人打起来，把他俩从地上拉了起来。
首都郊外的澡堂子非常舒服。是氯化钠型温泉。
这个季节本该泡室外池子。但本地早晚温差大，兰泽担心卫妖精抵抗力弱，再着凉了，陪他一起在室内泡了一会。然后又一起回套房，在房间陪着他等按摩师。
按摩师五大三粗的身影一出现，兰泽立刻对卫妖精放心了。
心里一松，趴在躺椅上睡了一觉。
醒来玩手环，发现哥兄弟们的“学习小组”里头有点闹腾。
这帮神棍正在挨个算命玩。
六个人谁的生辰八字都没被放过，八字，星座，紫微斗数……各种手段挨个轮了一遍。
小姜同志哭唧唧地表达了对哥哥们的膜拜。
除了兰泽刚醒过来，那四个神棍轮流预言了小姜这辈子……既没钱又没女朋友，但是有一帮好兄弟。
兰泽看了一眼，立刻愉快地加入了进去……小姜同志兄弟太多，命里没财，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小情人，但是杀印相生，伤官带印，才华横溢有女儿；五十岁之后官路冲开，有实权。
反正算命就是乱七八糟胡扯。
姜汉臣同志：【?_?……】
兰泽也没有被放过。老郑早都拿他的生日把八字大运流年全批出来了。
偏财旺盛，表示他爸一辈子身体健康。去年大运正财转偏财，所以老婆走了。因为八字根本没正财，所以下一次再有长期关系或者结婚，这辈子都不可能……除非再等八十九年，下一次正财大运。
神神叨叨，煞有介事。
唯一的问题是，兰泽生日自己都搞不清是哪天。这还能算准了？不是纯属扯淡吗？
陈相鹤主攻的是星相学，用同样的年月日时排出了星相命盘，就完全和真实情况对不上号。
兰泽找到老郑的命盘，胡说八道回敬了一顿，这才看其他人的。
卫妖精的星座、八字和紫薇星盘下面，齐刷刷的“动极思静”，“韬光隐晦”一类评语。哥兄弟们谁也不信算命，只是借着算命这项娱乐活动，劝卫妖精多休息。
兰泽也加了一句：紫微贪狼镇命宫，大运太阴化权。日子还算安稳，有成熟女性作为女贵人。按年纪看，应该是你妈。
言外之意：对你妈服个软得了。
卫瀚扬对各种点评给予了统一回复：【多谢指点迷津。看来未来十年，我要把人生调整到养生模式了。】
812 养生时代|物理修心养性
几个月后，兰泽才知道了，什么叫做：卫妖精的养生模式。
卫妖精这次，差点没把他妈给气死。
他动了个手术，把他身上最不利于修身养性的部分，弹夹卸了下来，急冻起来。枪还留着，不影响上厕所。
然后开膛破腹，安装了另一套系统。
也不知道他准备了多久。这套系统还是全功能的。因为跨性别的卵巢培育技术尚未普及，涉及到复杂的实验室流程，因此订制时间很长，造价也相当不便宜。
结拜兄弟们知道的时候，天气已经入冬了。
海滨的新家改造结束，大家都正式住了进去。兰泽的女儿已经转入他自己名下的小育儿所，安置在他卧室的隔壁。
兄弟几人努力把假期调到了一起，尽量在同一时间都到新家住几天。
人多热闹。掌握的信息互相参照，就发现卫妖精有问题：这货活得比以前宅多了。
这不正常。
不出差的日子里，他几乎是每天在家上班。下了班也不出门。
他独自住在三楼，大露台上亲手种植的花草十分繁盛。冬季露台上空遮了防护罩，但花草的长势，表明它们扎根此地的日子不短了。
最大的变化是，他开始带女性朋友来家里玩。
在他的三楼喝茶，吃点心，聊会天，交换花花草草。最多一起吃顿饭。
然后没了。女性朋友，又不是女朋友。
问题来了：这半年多，他就这么一个人。根本没女朋友。
不去娱乐场所，不创造花边新闻，不为媒体提供新的素材。行为方式非常不卫妖精。
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内在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兄弟们聚在一起，说到了这个变化。
卫妖精立刻大方地承认了：“对，内在确实不一样了。”
清心寡欲他反正做不到，就从物理上解决了问题。
为了修心养性，他干脆变了个性。
植入的那套新系统，已经正常运转了起来。
他的身体皮下脂肪开始增厚，肌肉开始萎缩，只能加强锻炼抗拒这一进程。
另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身体也会排毒养颜地流点血。
“我不是大运太阴入命嘛。太阴就是月亮。这个生理周期也是月亮运行周期，所以成熟女性才被认为是太阴的具现化。现在，我本人就是太阴了，呵呵。”
兰泽真没想到，他解决问题，解决的这么别出心裁。够有创意的。
为了不向他妈妥协，宁可自己变成女人？
“咳咳。”陈相鹤清了清嗓子，“大姐？”
“老子还没切呢！”卫妖精不满道。
兰泽确定这货的内在本质没有变。还是妖。
妖气好像更浓了一些。
“本来我搞这套系统就是为了生几个优质的儿子。现在发现内置体验还不错。我打算趁这几年，把儿子问题解决了，之后这套系统就可以摘掉了。”
“……那你还真是多此一举。”兰泽忍不住了。“育儿所的性别选择，选女儿还得排长队。选儿子连排队都用不了几天。”
“人生的完整，你体验不到。”卫妖精面无表情。
“你真想自己生孩子的话，开口有没有装到肚子前面？这样设置生得顺畅。”兰泽问他。
“传统样式比较符合我的审美。”
“装前面成什么了？我也觉得传统的比较符合审美。”王小二说，“每天洗澡照镜子。不亏啊！”
“呵呵。”卫妖精露出诡异的笑容，“老子都说了没切，有什么好看的？是不是你还想下楼来帮我搓澡？”
“呃……随叫随到。”
“我们都可以的。”小姜忽然说道，“如果大哥有什么事搞不定，需要帮忙，千万不要自己硬撑着。”
正经人小姜一开口，开玩笑的气氛荡然无存。
一开始，大家对新版卫妖精还有点不习惯。但也很快适应了。
毕竟卫妖精一直不是常人。
别说变个性了。就算有一天，他兴之所至，把自己改造成章鱼了。
只要卫妖精的意识依然存在，章鱼哥知道自己是谁，大家还是照样可以愉快地玩耍。
兰泽作为老师，平时住在学校里。一有闲暇，还要回大西北找儿子们玩。回这个家的机会不多。
豆子和小麦已经四年级了。暑假里兰泽带着他们四处疯玩了一圈。开学之后，这两位同学，就成了校队的资深老队员。
秋冬是校内赛的季节，对他们俩来说难度不大。因为现在的五年级，从二年级起一直是他们的脚下败将。校内赛的唯一悬念，反而在于班级赛：四年级中究竟哪个班，能够制霸全校。豆子和小麦不在一个班，所以他们是对手。
因为校内赛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娱乐性质大于拼搏性质，兰泽抓紧时间找他们玩。不然又到了春季学期，校外征战开始的时候，两只熊孩子又该不给他面子了。
因为这一期五年级的整体实力不如四年级，这一期的校队很有可能史无前例地以四年级学生为主。
豆子作为前一期校队的副队长，变成新一期的队长，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按照教练的意思，也想给小麦安排点活干。
熊孩子的责任心是很可怕的东西。今天可以出于家庭责任心认真陪着爸爸，明天就有可能因为事业责任心抛弃爸爸。所以越是到了学期末，兰泽越是舍不得俩儿子。他根本就不想回家。
某个周末，卫妖精忍不住过问了：“最近怎么不见你人呢？”
“太忙。”
“咱们女儿你都不管了？”
“每天都远程和她聊天啊。设备正常。营养包还不用换，底槽也不用清。再说家里不是有你吗？”
“说个事……”卫妖精犹豫了一下。“你帮我个忙。”
“说。”
“反正我们有个女儿了。干脆再生一个呗。”
“你想再生个女儿，关我啥事？”
“我要生儿子！！”
卫妖精长长吐出一口气，语气缓下来：“我琢磨了一晚上，就你最合适。你生儿子的概率最高。他们几个都不行。”
“呃……我真挺忙的。两个儿子周末才有空出来玩。你随便找个人，概率也有三分之二了。”
男人自己生孩子，生男孩的概率，是神奇的三分之二。生女儿的概率只有三分之一。
这个反常的概率是建立在流血牺牲的基础上。
因为，yy型性染色体的胚囊在着床后不久就会自动停止发育；无法形成正常胚胎，是会自然流产的。
xy型的母亲和xy型的父亲。产生xy型后代（男孩子）的概率实际上是二分之一，xx型后代（女孩子）的概率是四分之一。
而yy型无法发育成型，于是带来四分之一的流血牺牲。
813 养生时代|负负得正所以……
母亲很伟大。
男人也来当母亲，冒着更大的流血牺牲风险，大概就更伟大了。
扣除掉流血牺牲之后，产生的正常后代还剩四分之三。其中生儿子的概率，正好是女儿的两倍。
“闹了半天，你是陪孩子玩。我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事呢！”卫妖精松了口气。
“这事最正经了。”兰泽认真地说，“你没带过孩子，不懂。”
“行吧。你把儿子带回家来。见见叔叔伯伯。我再弄几个菜。明早让姜叔叔送他们回去上学。”
“那好吧。我问问他俩，同意我就带过来。”兰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熊孩子淘气得很，你多包涵着点。”
那一天是个历史性的大日子。兰泽许多年后依然记忆犹新。
新年未到，童校的教学季尚未结束，活动季尚未到来。
两个男孩子上了二楼，看到了发育箱中的妹妹，惊讶之后，就高兴得又唱又跳，一个劲地耍宝；逗得箱子里的小宝贝张着没牙的嘴一个劲的笑，手舞足蹈。
卫妖精把兰泽叫到一边，塞他手里一个带盖的小管子：“抓紧时间，快点挤一管给我。”
兰泽特意跟他确认了一下：“女人都不自己生孩子了，你还想自己生？”
“我就想自己生个儿子，多大个事？”
“难道这样比较符合你的审美？”
“猜对了。”妖精用力把兰泽推进房间，把他一个人关了进去。“别磨叽，效率点。”
过了一阵子，妖精果然怀孕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传递小管子的那一天还不值得被铭记。
妖精怀的是女儿。
他拿到早期遗传病筛查的结果，首先看了性别这一项。
然后就开始怀疑人生。
从宿命论的角度，兰泽儿子多的命也没杠过他这只有女儿的命。正面碰撞的结果：女儿胜。
“你这套系统不错，挺给力啊！你比真女人还强。”兰泽欣喜若狂。
这个女儿根本没用性别选择，完全是自然受孕的。
这说明了什么？
负负得正吗？男男得女，说明生女儿还得男人来？
“这是夸我？”
卫妖精的人生观、宇宙观濒临崩溃。他都已经找生儿子概率最高的适龄男性配合，自己以xy之身亲自怀孕。结果还是女儿。这就好像被全世界针对了似的。
兰泽非常担心他自暴自弃，万一连累了无辜的女儿呢？
于是小心地问：“我说，你该不会是犹豫了好几天吧？”
“你怎么知道？你盯着我了？”
兰泽摇头：“这事关两种性别活性衰减的问题。”
卫妖精脑子稍微一转立刻明白了。
“这么大的事，我肯定不能一时半会下定决心。”他轻轻叹气，“后来我就想挑战一下心理障碍，怀不上再找你要一管。”
“这女儿我想要。”兰泽充满期待。
“行，友情赠送！我先体验一遍全流程。”
这个孩子不仅是女儿，还筛查出了兰泽的突变。
住在发育箱里的兰小邪（划掉）卫墨端小姑娘，做早期筛查的时候还在浮岛上，检查项目有所不同，神州特有的一些突变筛查项目更是没有。兰泽也乐得不知道；接回家之后，一直没再筛查过染色体。只要不筛查，就算有突变也可以当成没有，人生可以更自由。
卫妖精养孩子的阵仗，十分奢华。营养师，护士常驻。
怀孕期间的养生效果相当不错，皮肤红润有光泽，头发亮闪闪的。
哺乳动物的健康表现之一，就是皮毛光滑。
因为医疗护理到位，怀孕对他的日常生活影响，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他本人身材高大，胎儿轮廓在他身上几乎看不见。他就大胆地一直怀着。一直怀了十个月之久。到了四七年的九月底，忽然之间，破水要生了。
为什么神州女人怀孕，必须提前取出孩子，正是因为自然孕育周期已经改变。孕育期少于二十个月的婴儿，实质上都是生理上的早产儿。人类母体无法承受这么久的营养流失，尤其是在后半程。
但是卫妖精……他本人虽然是育儿所宝宝，生下他妈妈的女人却是带有印加线粒体的拉美女人。
在一代人之间，被自然选择强加的早产进程并未完全解锁。
他竟然自然分娩了。
除了比常规孕期多了不到一个月，在自家分娩的过程，一切表现堪称完美。孩子头部比280天的胎儿大了一圈，但孩子妈的骨骼够粗壮。请来的医生说，小朋友是自己滑行出来的。过程十分顺利。
生下女儿的第三天，卫妖精的胸部胀痛得睡不着觉。
家里的所有人里，只有兰泽有伺候月子经验，但他也没见过这种情况。护士是神州国内的女士，比他还懵。
王小二紧急练习了他前妻，请了几个外国婆娘来照顾他的……呃，大哥。
外国婆娘一番操作之后，卫妖精居然产奶了。
小猫那么大的女儿，闭着眼趴在孩子妈（性别男）的胸口，咕拥咕拥地喝奶；看着居然还有几分温馨和谐。
发育箱里的另一个女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通过了呼吸训练，在水里呆不住了。
兰泽把她连脐带捞出来，先洗了热水澡，吹干头发和身体，然后切了脐带，在肚子上贴了个大补丁。这才给她穿上小裤裤版尿不湿，套上迷你型花裙子。
小姑娘的头发很长很厚，兰泽给她梳了梳，扎在头顶上。然后抱着去找妹妹和另一个爸爸。
“看，妹妹！”
小妹妹吃饱啃着她妈胸口睡着了，孩子妈正在揉自己另一侧的……胸。
通则不痛，痛则不通。揉到位就不会再疼了。
“哎？”小姐姐表示对小婴儿有兴趣，对大人揉啊揉的运动更有兴趣。
这个大人经常见到，她超熟的。
两个新生女儿的体型相差一倍多。小姐姐放下来，立刻占据了胸口和肚子上剩下的位置。她嘻嘻笑着，在这个爸爸的脖子下面拱，小手拍肉拍得啪啪响。
“妈妈。这是妈妈。”兰泽瞎胡乱教她。
反正小妹妹也得喊妈妈。一块喊了得了。
“哦妈——！”小姑娘在做呼吸训练的几天里，已经熟悉了空气震动。学发声超快的。
“去，我不是你妈妈。”卫妖精提心吊胆地单手护着小的，另一只手轻轻捅了捅大的这个的丸子头。“不得不说，还是这个有人样。”
小女儿的名字，卫妖精早就起好了。只等出生了再登记。
他给小的这个起名，吸取了上一个的教训，没有任何不良谐音。取名兰思缃。缃没有复杂的意义，就只是黄绸子。
兰泽琢磨着，思“香”，是不是表示本来不香？不过这问题不大，不臭就行。
814 养生时代|花样生孩子
兰思缃的小名顺理成章，就叫香香。
兰泽打算从小到大天天喊。给她足量的心理暗示，哪怕不香也能变香。何况现在，这只小宝贝已经有股奶香味了。
又小又软又香。如果不是还要守着妈妈（性别男）吃奶，兰泽很想找个带花边的篮子，把小香香装起来，藏到保鲜柜里去。
在小香香出生之前，卫妖精认为，自己加上经验丰富的美洲保姆，可以搞定婴儿。
这样一来，他照顾小的，兰泽照顾大的，就形成了十分完美的分工。
然而实际上，在小香香出生的一周之内，他就赶走了三个保姆了。最后一个，纯粹只是因为眉毛长得太浓，他觉得对小孩子笑起来有点凶。
科学道理他懂。事后他很快意识到，这些是“产妇”的激素水平变化造成的影响。产后抑郁症的发病率，可是高达15%~30%啊。
但是……情绪他控制不了，思想他更控制不了！
然后，兰泽就带着小邪从二楼搬了上来。让小邪和妹妹住在一起。他来给结拜大哥伺候月子。
连续五天的邪门菜谱，大公鸡炖汤穿插花椒烤羊蛋、小葱煎羊蛋。
营养师表示：这特娘的什么野路子？
在素未谋面的雄性动物的无私奉献之下，卫妖精情绪稳定了，思路也重新海阔天空起来。
他开始思考：如果他的弹夹不拆掉，生孩子是什么体验？
岂不是没有产后抑郁症的威胁了吗？
“你不怕生儿子给你挤爆了吗？”兰泽随口问了他一句。
卫妖精悚然一惊：“那算了。”
大自然安排的位置过于窘迫，两种性别只能二选一。所以整个哺乳纲的动物中，根本就没有雌雄同体的物种存在。不然的话，弹仓位置太容易被挤到了。……就算不挤废，也会疼死的。
话说回来，如果卫妖精把生孩子的出口安排在了肚子上，两种性别互不妨碍的话，那他倒真可以体验一下完整版的雌雄同体了。
两个女儿刚刚来到“外面的世界”。没几天，兰泽就把两个五年级的哥哥接过来看妹妹。
秋季学期的哥哥非常清闲。九月底十月初，就连校内赛都没开始呢。
小香妹妹皱皱巴巴，整天睡觉，他们小心翼翼地一人抱了一次，就不敢乱碰了。
卫伯伯眼睛盯着他们，带着护崽子的老母鸡气质，有点吓人。
小邪妹妹就比较好玩了。
她正在学走路和说话。活泼可爱，对世界充满好奇。天气不冷不热，两个哥哥带着妹妹，在住宅楼下的花园里乱钻。摘花薅草捉虫子。
三楼的花草，是卫妖精亲手打理的，不能乱碰。但楼下就没问题了。
陈相鹤住在一楼，养了好几条狗。狗和孩子一样，也非常喜欢折腾楼下花园。
哥哥偶尔来才玩，而狗狗随时都在。很快小邪和狗狗也玩到了一起。
小邪非常喜欢陈叔叔的大狗，也非常喜欢小妹妹。
发育箱婴儿出水之后，适应独立行走，只需要一个月上下。
随着这只熊孩子运动能力日渐增强，陈叔叔的狗狗，成了她的坐骑；妹妹，那就是她的玩具。
兰小邪睡觉觉用的专属娃娃，是活的哦。
自然分娩的婴儿在半年以内，抵抗力都相当顽强。卫妖精需要出门办公，就把小香香随身带着。
兰泽不得不去离家大学城的时候，也带着小邪。毕竟不是所有的工作，都能远程解决。
他在大学城宿舍里多放了一张小床。但小床上没有妹妹，小朋友宁可抱着爸爸。
这孩子软软糯糯的一句：“我最喜欢爸爸了。”
就在他胸口爬来爬去，找到位置趴下来听心跳。安静地听着，慢慢入睡。贴心（字面意思）得不得了。
醒着的时候，活泼好动胆子大，像豆子小时候；话多，小嘴说个不停，像小米小时候；见到叔叔阿姨先奉献笑脸，想法设法夸别人，这大概像张一点吧。
卫妖精的基因还是很优秀的。这个女儿，兰泽非常喜欢。
小的他也喜欢。小香香堪称生命的奇迹，只是现在还不太好玩。
新月太空城上的两个女儿也已经离开了发育箱。她们终归和地面相隔数百万公里。哥哥们和爸爸见面说话，妹妹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不感兴趣。最多，她们只是觉得爸爸的声音比别人亲切。听了几声，满足了好奇心之后，也就不耐烦了。
卫妖精修养了一年之后，重新开始研究生儿子的大事情。
这次他集齐了结拜兄弟们开会。在圆桌上摆了个转盘，转盘上的剪头指到谁，谁就负责提供他儿子的另一半染色体。
这么说很不通俗……通俗地说，给他儿子当爸爸。
转盘还没开转，他先把兰泽叫了起来。
“去，抱孩子去。”
“那不是……有保姆吗？”
“你这个坑货淘汰出局了。”
“呃……”
兰泽很想说：只要抓紧时间，赶快种上，包生儿子！但又觉得没必要争这个。
“行吧。”兰泽退后。
卫妖精又把老郑叫了起来。
老郑一脸懵逼：“我又怎么不合适了？”
“你头发太少，不美型。”
“……你也太挑了吧！我的造型多么成熟稳重。”老郑嘟囔了两句，也离开了圆桌。
虽然争这个毫无意义，但是被淘汰，总归让人挺不爽的。
哥俩坐在门口，看着两个女孩逗狗玩，或者狗逗孩子玩。小香香离开妖精的肚子已经一周年了，会爬会站，只能牵着走，小邪就牵着她不撒手。一黑一白两条大狗像长辈似的趴在不远处看着，一条小土狗和两个小哈巴狗围着两个女孩蹦来蹦去地绕圈。
这些狗是有名字的。最大的长毛黑狗是阿拉斯加雪地种：大道哥*doge*。白色是广东细犬：大街（gai）哥。土狗：小路弟。哈巴狗：胡同，旮旯。
小邪叫的最熟的，除了妹妹就是狗的名字。
房间里已经有结果了。
狗主人陈医生问：“需要我帮你送进去吗？”
卫妖精说：“你想死吗？”
“哦，那你自己来。”陈医生淡定地从桌上拿起试剂管，把自己关进房间。
这一次，卫妖精成功地怀上了儿子。
因为开始读生态学的硕士学位，他天天泡在鲸岛。小香香已经断奶，就干脆丢给了保姆和兰泽。
到了七月间，卫妖精在他不是人的闺蜜陪伴下，生下了儿子。
血水在海湾中，不知扩散了有多远。闺蜜们轮流游在他的下方和周围，托举着他和新生儿，保护着他们。直到把他们送上岸边的栈桥。
这次，他花样生孩子，玩得有点大。
风和日丽的夏季海湾，蜂式摄像机飞在天空，水母式摄影泡浮在海中，进行了多角度拍摄。全世界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聊的闲人盯着他在海里生孩子。
孩子出来得很顺利。这次的孕期比怀香香时稍微短一点，孩子的头围也稍小一点。鲸鱼闺蜜们也很懂行，接生婆咬断了脐带，把婴儿推举出海面，还用额头轻轻撞击婴儿的身体，促使发出啼哭，建立了肺呼吸。
上岸之后，孩子的脐带断茬重新处理包扎。小男孩的精神不错。经过体检，显示健康状况良好。
但是，卫妖精肚子进水了。
815 养生时代|拿命换的
卫妖精选择在水里生孩子，居然没有考虑到肚子进水的问题。
上岸之后，他身体的直立姿态使得海水近乎排空，但是残余的一点海水造成了盆腔感染。
这一次分娩之后，**分泌来得很快。
他把初乳喂给儿子之后，自己就病倒了。
连续几天，刚生完儿子的卫妖精，躺在病床上浑浑噩噩，接受抗炎治疗。
那点珍贵的男人**只能挤出来扔掉。
终于恢复行动能力的时候，他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事。
“哦，我的儿子呢？”
恍惚间，他差点以为把孩子扔海里没捞上来。
总算，他还记得自己带了保姆来鲸岛。
超过一个星期，新生儿就会开始认生。于是，他紧张地召唤保姆带着婴儿来到自己身边。
仔细地检查过自己的孩子之后，他让孩子躺在自己怀里，熟悉自己的气味。
他的**依然必须挤掉。等到药物代谢结束，才能喂给孩子吃。
卫妖精带着新生的儿子终于回家的时候，兰泽正和陈相鹤一起，带着六个孩子、五条狗，在院子里玩水。
夏天里，兰泽不用给学生上课，整天带着儿女各种疯玩。
小邪和香香，一个三岁多，一个快三岁。而豆子和小麦，正是进入未成年人学校之后的第一个夏天。
兰泽每天都在观察小麦，看他是不是变聪明了。只可惜天天盯着，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来。只能看出这孩子一如既往地自律。
王沐诗又把安安和宁宁塞给他，要他带着玩几天。条件是卖他几幅画。
安安跟两个哥哥混得很熟。宁宁有突变长得小，性格又过于安静，就只能整天和妹妹在一起了。
院子里水池一带，阵营十分清晰：
三个大孩子手持水管、皂液和刷子，认真给三条大狗洗澡。阿拉大道哥，细犬大街哥，两条年长大狗用成熟智慧的眼神，慈爱地看着小不点们玩耍。土狗大路帝跃跃欲试，安安拉着它的颈圈，不放它走。
池子里，三个小孩子和两只哈巴狗，加一只充气床垫，扑腾得水花漫天。
狗爸和人爸充当救生员，蹲守在池旁紧张地盯着。
树荫底下，闲人王小二靠在躺椅上，喝着冰镇起泡酒。
小姜的身影在树荫下水池边若隐若现。
卫妖精穿过空旷的住宅，绕到后院才找到他们一大帮人。
“小兰，你有办法吗？我儿子不吃奶了。”
兰泽站起身，懵逼地看着卫妖精捧着的婴儿。小宝贝眯着眼，浑身上下只有尿不湿，正在愉快地蹬腿。
“这也不像是挨饿的样子啊？”
“他只吃奶瓶。”
这个……兰泽真没办法。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孩子饿不着。
“哎，老陈，你儿子不吃奶了！”兰泽回头喊道。
“哦。”
老陈迅速起身，小姜立刻补上了救生员的位置。
“去去，这是我的。”卫妖精捧着孩子转身，根本不让老陈靠近。“老子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儿子，命都差点送掉了。别来占便宜。”
“……那算了。”
老陈又蹲下了，继续看他的狗儿女。
本来他就只是想看一眼而已，凑个热闹嘛。
“你儿子精神还不错。只要乐意喝奶瓶就不影响成长。”以兰泽注册育幼师的眼光看来，小娃娃的状态一切正常。“估计是嫌弃你的口感呗。”
兰泽估计，这是早期习惯的锅。鲸岛上条件有限，小娃娃啃不了真人，只能吃奶瓶。
热乎乎的的瓶子里有吃的！能吃！好吃！——这大概是小娃娃出生后学会的第一件大事。
“嗬？还敢嫌弃我？”卫妖精捧着儿子想松手摔地上给他个教训，却又舍不得。
兰泽赶快转移话题：“这小子叫什么？”
“名字我早就取好了，但是……”卫妖精长叹一声，一言难尽。
王小二这时才扭扭捏捏地起身，给抱小孩的大兄弟让座，然后打开保温柜拿酒水。
“想喝点啥？汽水你能喝吗？”
“他不用喂奶，喝啥都行。别额外放冰。”兰泽嘱咐一声，接过妖精手里的婴儿。
自然分娩的婴儿身体是软的，就连脖子都无法挺直，抱的时候需要放平，用手支撑起头部。
兰泽一直认为，自己生孩子是纯属想不开。
人工设备都用了快一百年了。生孩子不但效率高，而且质量还更好。
不过，卫妖精总算有儿子了。
“哎，你这套内置系统，算是完成使命了？”
“我准备修养一阵子，再生一个儿子备份。”卫妖精从王小二手里接过了果汁，满足地吸了一口。
“那你……”兰泽想了想，“最好别抱着孩子到处走。”
“干嘛？”卫妖精眼中满是抗拒。
“容易子宫脱垂。而且，我怀疑你已经脱垂了。这几天最好多躺躺，把脚挂起来，胯骨下面垫高点……”
卫妖精现在还在产褥期。要想再生一次，得让内置设备恢复状态。
“哼。”妖精眼中不只是抗拒，还多了敌意，像只炸毛的猫。
兰泽继续把话说完：“……现在腹腔内部比较松软，说不定还能长回去呢。再换个器官，挺麻烦的吧？”
何止是麻烦。
手术后，除了病人需要常规修养；生育用的那件专属器官，本身因为植入的是半成品，还需要一段时间生长成熟。半成品的人体适应性最好，但也意味着，那东西需要小心呵护，细心温养；平安养大了，它才能给你育化元婴。
“好吧。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卫妖精立马把脚搭上了小茶桌。
只是人在躺椅上，肚子最多只能放平。
他向兰泽伸手，兰泽把宝宝放到他肩窝上趴着。
卫妖精一手举着果汁，一手护着娃娃，就这么翘着脚躺着，跟兰泽吐槽他妈。
儿子的名字，早几年他就想好了。备份版儿子的名字，也早就备着了。
一号叫卫执缗，二号叫卫执纶。
他妈不同意。
他妈的懿旨传到的时候，他正躺在鲸岛的病床上做盆腔治疗。
在那种情况下，当然不可能抢先起床完成出生登记了。
816 养生时代|当女人并不养生
卫妖精的妈，也给孙子一号和尚不存在的二号起好了名字：卫墨章，卫墨臻。名字里都带了孙子这一辈的辈份。
卫妖精在离开鲸岛之前，已经为新生儿登记了卫墨章三个字。
但他心情不好，就想吐槽。
“这是个啥字？”兰泽在投影出的“卫执缗”的“缗”上画了个圈。
“min（民），串铜钱的绳子。”
“那这个呢？念guan（官）还是lun（伦）？是头巾吧？”兰泽又在“卫执纶”的“纶”上面画了个圈。
“念lun（伦），拴印章的丝带。”
“又是钱串子又是印带子。你起的名字大俗啊。平时你有这么俗吗？”兰泽不得不多看他两眼。这名字起的，非常不符合卫妖精一直以来的品味。没想到这妖精，竟然是如此功利的大俗人。
“美好的祝愿。”卫妖精坚持嘴硬。
“缗就不说了，一般人根本不认得。你这个纶字，居然还是个多音字。别人读都读不准。你就这么给孩子起名的吗？”
言而总之，以兰泽这个旁观者的角度：“你妈起得好，有文化有意境。反正比你起的这俩破名字好。”
“……行吧。”
卫妖精被说服得极其容易，这倒不是兰泽的口才有多好。
而是因为……反正他早都向他妈妥协了。只要能证明他妈水平确实高，就证明了他本人妥协得对……这样他就不至于太难受了。
美好的愿望什么的，都好说。但名字里放个多音字，确实有点不像话。
卫妖精把自己起好的名字，妥协成了孩子的小名。
怀里的儿子，大名卫墨章，小名就是小缗。
卫妖精本人认定了他这儿子是钱串子。自从亲自生下儿子之后，他的财富又有了进一步增长。手底下几家公司，凡是投入的项目都挣钱，凡是挣钱的项目都顺利。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小缗小朋友确实是个宝啊！
但小名这东西又不用写出来，一旦叫起来，变成哪个字就不一定了。
过了一阵子，妖精本人承认：其实人民币的民，听起来也是一样的有钱人。李世民的民，其实也很霸气。
小民的小名在家里念着念着，逐渐走形了。小香香发音不准。本来就很土气的小民，于是变成了更接地气的小明。
三个孩子睡觉在同一个房间，兰泽和卫妖精一左一右住在他们隔壁，便于管理。一到了该给小民弟弟喝奶擦口水换尿不湿的时候，霸气的大姐就喊：“我来我来！”
就算小邪弄不好，反正有兰泽给她善后。这个爸爸全天候盯着俩女儿。卫妖精于是就放心地把照顾小婴儿的权利交到了三岁小孩手里。
这么小的姐姐，照顾好弟弟的可能性是零。小邪只是把弟弟当成玩具。
这个弟弟的功能挺多，饿了尿了会号哭，吃饱了会笑，惹炸毛了还会发脾气。
只要玩法不出格，反正玩不坏，那就玩呗。玩什么不是玩呢？
兰泽在家时总是陪着三个孩子。小邪一本正经当姐姐的时候，小民实际上是兰泽在照看的。
小男孩也是个聪明孩子。在保姆和他妈手里，混小子脾气挺大的。但每次见到姐姐，身体上有什么不清爽也可以多忍一会；哭喊抗议也小声着来。姐姐哄着他，他哄着姐姐。
秋去冬来，又到了盛夏季节。卫小民小朋友学着走路的时候，卫妖精已经认真修养了一年。
他用转盘选中了王小二，迅速又怀上了儿子。
这第二个儿子的大名小名都是现成的。卫墨臻，小纶。
小名在家里几个大人嘴里念着念着，成了滚滚。倒是比轮轮更顺嘴了。
这次怀孕刷新了卫妖精的认知。
当然，不仅是他。家里结拜兄弟六人，人人都刷新了对怀孕的认知。
起初，王小二在卫妖精身前身后转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嘴里瞎念叨：“滚滚？小滚滚？听见了答应一声。”
卫妖精把他骂了一顿。
之后隔三差五，见面就把他赶开：
“你只出了一个细胞！”
“别来骚扰我儿子！”
大家也还没觉得不对。因为卫妖精这个所谓的大哥，一直就是个傲娇。
到了五个月的时候，卫妖精脸颊和眼睛两侧长了暗色的斑块。
如果出现在女人脸上，简直是毁容。
不过这对卫妖精来说，问题不大，毕竟爷们活着从来不靠脸吃饭。妖精的脸，有斑依然有型，脸上的图案对称而和谐，全都可以当成个性化纹身处理。
同一时间，他开始出现情绪问题。
表现得太明显，让人无法忽视。
元旦假期，兄弟们都回到家里。卫妖精自己躲在房间里，趴在床上，哭了一天。
兰泽头一次没在假期找儿子玩。
五个兄弟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如果碰见女人这么哭，他们中除了小姜之外的四个渣男，一致选择是：你哭哭哭，自己哭莫挨老子，老子不跟你玩了行不行？
但对成了一家人的结拜兄弟，这么干好像有点不地道。
五个人试着敲门都没敲开。
贴着墙皮从露台窗子透过窗帘空隙，能看到妖精确实在房间。
老陈和王二喊他开门，他的反应还尤为激烈。隔着门喊：“滚蛋！”
最后几个人一合计，让三个孩子去叫门。
小邪牵着弟弟妹妹。快五岁的小姐姐，牵着四岁的妹妹和两岁多的弟弟，奶声奶气地喊：“卫妖精，快开门！”
妹妹弟弟也跟着她喊。
这可把卫妖精气坏了。
作为负责任（？）的好爸爸/妈妈，他猛地拉开门，把两个小的抱了进去。
兰泽及时拎着小邪跟上，叮嘱小朋友中的大姐：“小邪照顾好他们三个。”
卫妖精看见兰泽跟进来，已经重新上床拱好了。他趴得还挺有技巧的，身下垫着枕头和被，肚子悬空。
“哦，好。”大姐大自信地答应下来，从套裙的兜兜里掏出三支棒棒糖，剥好了分给妹妹和弟弟，以及……卫妖精的嘴里。“宝贝，乖乖吃糖不哭哦。”
卫妖精一时之间有点好奇，叼着糖倒是真的忘了哭了。
小邪从床头找到湿巾，抽出来轻轻地给他擦脸：“妈妈乖，哭多了会不漂亮的。”
这么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兰泽看着是真喜欢：“你看你这女儿多贴心。”
“我不是你妈妈。”卫妖精无情地说话留一半。……我是你爸爸。
“没关系。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照顾你的。”小朋友认真地说。
“你是他的女儿。”……虽然也是我女儿。
“不用你说，我知道呀。”小朋友坚强地咬着牙，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哎，你非把女儿说哭吗？”兰泽不干了。
817 养生时代|呜呜呜……
卫妖精眉头一皱，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个方向：“呜呜……从小你就欺负我！你的小孩还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我靠！”
如果揍他一顿能修理好的话……兰泽也不能揍他。怀着孩子呢。
出于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兰泽既不能打他也不能骂他，只能慢慢哄着了。
天知道这货闹什么情绪。怀个孕而已。
……也许怀孕不是“而已”。但这货这么哭下去，实在令人担心他和体内二儿子滚滚的健康。
“你把脸哭得这么潮，不觉得痒吗？”兰泽小心地问了句。
脸，大概还属于卫妖精关心的范围？
他蹲下抱了抱小邪：“你是两个爸爸的女儿。我们生你的时候，他还不会生小孩呢。你从一个细胞长成小孩，有没有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我是姐姐，厉害是应该的。”小邪无奈地说。
“好，我去拿个东西给这个爸爸敷脸。这里交给你了。”
“喂，喂，”卫妖精身边围着孩子，有点哭不踏实了，“你别走啊。把孩子带走。”
兰泽一出房间门，立刻被兄弟几个围上了。
大家说话都不敢大声：
“你怎么出来了？”
“没事，交给小邪了。”兰泽也不知道小丫头能陪成啥样，小声叮嘱他们，“你们都别进去招惹他。”
他转身到三楼小厨房拿蜂蜜鸡蛋迅速和了个面，转身回到卫妖精房间，给他拍到脸上。
话说回来，这个面饼的效果比三只熊孩子更好。三个孩子陪着卫妖精，他们这个妈/爸还断断续续哭几声。面饼拍脸，卫妖精立刻翻了个身，肚子朝上，严肃认真地揉面，进行皮肤护理。揉了一会，还自己把面饼翻了个面。果然，他还要脸。
“想吃啥？”兰泽趁机问他。
“这个面不错，闻着怪香的。可惜是生的。”
“那你等一会，我给你烙去。”
“孩子……”
“你陪一会吧。我不管你不管，他们几个谁能看孩子啊？”
“保姆呢？”
“交接班，人还没到。再说孩子们也想你了。”
“那你快点。”
二十分钟后，兰泽端着两只小饼和一窝丝的细汤面进来。
卫妖精虽然心情依然不好，但有小朋友在场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盯着香香和小民。自己亲身生出来的，待遇总归不同。
大人和孩子互相陪伴，气氛还算和谐。小朋友中有小邪镇场子，表现得也都很乖巧。
卫妖精吃饭的时候，兰泽就把孩子都带出去了。
家里能照顾孩子的，其实有保姆、男人和狗。伺候大孕夫比伺候孩子麻烦多了。
孩子一出去，卫妖精一边吃，一边又开始掉眼泪。
哭归哭。兰泽能在他旁边坐着，说明这货至少不自闭了。
吃饱喝足，身体补充了能量和水源，他哭得又起劲了。
“呜呜呜，我妈想要孙子。我一个儿子都没有……”
兰泽不知道该不该接他的话茬。鉴于自己没被赶出去，所以应该接一下？
“小民不是你儿子？”
“两个男人生的不正常……”
“……”神tm不正常。
明明是他自己要生的。
话说回来，卫妖精的婚育观和他浪迹天涯的生活方式一点也不符合。比一般人保守得多。改造身体之前，没有非婚生子女。改造身体之后，想生儿子也是找的自己结拜兄弟。
“呜呜呜……我后悔，读个没用的硕士……我妈看不上……”
兰泽不敢随便接茬了。
卫妖精的生态学硕士已经拿到过了，在鲸岛上搞项目，一边挣钱一边生孩子一边就把学位拿到了，反正也不亏。
怀上滚滚的同时，他已经开始读博士了。虽然内容还是鲸鱼，专业却十分跨界。
“博士好难……我怕我的钱不够……”
“没关系，有我呢。”兰泽安慰他。他的财富跟卫妖精相比，始终差个数量级，所以终归只能是安慰。
卫妖精的博士课题是《原始社会的社会政治实践》。神州人民大学的社会科学学位，是世界上最难获得的。
现代社会哪还有成规模的人类原始社会。所以，卫妖精要做的，实际上是鲸鱼社会调查。而他找好的工作助手也是一些鲸类男女。虽然不用发工资，但跨越物种隔阂的花销很难预估。他的课题进行起来，也是难度巨大。不然也配不上“神人”的学位。
“我还要作定量分析……”卫妖精可怜巴巴的。
“嗯，我帮你找师兄弟问一下。我有个大师兄带两个师弟，一直在搞人类社会建模。我觉得可以参考一下。有用的话，我帮你引荐他们，好不好？”
“嗯嗯。”卫妖精表现得像兰泽的大儿子。
想了想，嘴一撇，又哭上了：“我妈说我从来不等她。呜呜呜……”
“……”
兰泽怀疑卫妖精根本不担心博士学位的事。他十有**就是压力有点大，随便吐个槽。
说得好好的，这又能转回他妈身上去。
“我妈骂我走路太快……呜呜呜……”
“艹！”兰泽没忍住。
卫妖精哭得更起劲了。
“以前一起去旅游……她骂我……”卫妖精一边哭，一边条理清晰地举出若干实例。
他妈和他，哪一年哪一月，一起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妈是怎么骂他的……
这货的记忆力是真好。
就凭他这脑子，如果地球有一天毁灭，从二百亿人中，选二百个拔尖的人重建文明，他是肯定能在其中。
兰泽觉得自己缺点太多，选拔标准放宽松一点，忽略从小的挑食和暴力，说不定也有希望。但跟卫妖精这种人类标本完全不能相比。
好记性令人佩服，但他记住的东西……太他妈琐碎了。
“你是沙币吗？”兰泽听烦了。
“嗯？”妖精一愣。
“夸你是沙币。”
卫妖精顿时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起流，鼻涕泡都吹出来了。
这么大个人，如何真是兰泽的熊儿子，他还可以抱一抱。熊孩子只要抱一抱，情绪很快就好了。
面对这只妖，兰泽总觉得揍一顿才是正常操作，但又不能揍，忍着。
他起身推开卫妖精更衣室的们，看了一眼；又推开小书房的门，嚯，人鱼娃娃和其他人形玩具都在里面开会呢。
他拖出一个娃娃，找到开关打开，扔到卫妖精怀里。
“来，抱住了。”
“啊？”卫妖精莫名其妙地搂住了娃娃。
“你说你有多久没临幸你的娃娃了。攒了这么多，就为了让它们守空房吗？”
卫妖精瞪大了眼：
“你究竟把我的它们当成什么了？我收藏它们是为了爱和美，你却只能看出色情的意味。”
他抽噎着，台词变了：
“我要控诉这个男权的社会。”
818 养生时代|生育的战争前线
“我要控诉这个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母性与人性的扭曲。”卫瀚扬在妇女节目中微笑着说。
怀着第三个孩子，也是第二个儿子滚滚，卫妖精成为了全世界女性的意见领袖。
自己孕育孩子的男人，每隔个三五年总能冒出来一两个。但全太阳系，数他长得最好看。
这货本来是个大渣男，但现在站在渣男的对立面代表女性，关心起“后工业化地区”和“不发达地区”的女性权益和婴幼儿发育不良问题。忽然之间，就被人类的女性一半看成是英雄了。
男性一半看他，总觉得是个婊里婊气的大变态。
他上节目还喜欢带着小香香。因为这丫头不像小邪话多人来疯，也不像小民太小瞎闹腾。
小香香在生人多的场合，总是安静而唯美，非常适合当道具。
因为卫瀚扬身量高大，男装又总是宽松的，怀孕的肚子不刻意拉紧衣服是看不出来的。带一只娃娃道具，可以彰显卫妖精这几年进化出的母性。
其实香香在家一样淘气。到了兰泽的怀里，就喜欢啃他的脖子，也不使劲，就是轻轻地啃，留下一脖子牙印和口水。夏天出门可就相当尴尬了。
爬到狗身上，也是喜欢抱着脖子咬。大道哥毛太长，是姐姐的坐骑，她不喜欢；她就喜欢活蹦乱跳的土狗大路帝。狗越欢跳，熊丫头笑得越开心。
兰泽养了女儿才知道：小孩子都淘气，不分男女。
卫妖精上节目和在家，也是完全两样。
家里一帮大人孩子，要想看见他聪明冷静又妙语连珠的样子，只能看节目。
他在家时，大家只能看到，他在暴躁和委屈之间，随心所欲地切换。
闲人王二伯伯/叔叔，带着三个孩子搜卫妖精的节目看，还给他们讲解，什么在家里容易释放自我天性，因为都是自己人……乱七八糟的概念。
小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和王小二聊得有来有往的。
兰泽反正也不知道，小邪是不是真听懂了。
懂不懂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郑重对待的小孩子，也会成长得郑重起来。
王二哥和卫妖精一样，属于什么都会的天才。只不过他拥有的，是变态阅读范围带来的海量书本知识。所以他和谁都能聊得起来。在聊天方面，堪称无敌。
卫妖精的怀孕状态，王小二也挺发愁的。
但在这个世界上，物质决定意识。卫妖精情绪乱来的物质基础，就是他那大孕夫身体中和小滚滚互动的各种化学物质。
地球生物一直进化得很凑活，因此人体并不是完美的胎儿容器。孩子和母体之间不合适的时候，就会发生种种冲突。
生育本来就是生物与大自然的战争。冲锋陷阵也总有流血牺牲。人类中一半的个体，自古以来就是用**顶在战争的最前沿。就算是最强壮的女人也可能突然死于大出血，最养尊处优的女人也可能迅速死于栓塞。
卫妖精的状况，还到不了要命的程度，最多只算是一些身心不适而已。
孕育中的孩子，是卫妖精的，也是王小二的。
但是人决定不了自己的后代，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遗传物质，会排列组合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王小二替滚滚觉得……有些抱歉。
因此，他也努力多分担一些家庭内部的事情。用心陪伴几个孩子，认真转教他拥有的各种小知识；开阔他们的视野，锻炼他们的思维。
卫妖精在世界各地的妇女节目中，玩得挺起劲。他精通的几门外语，除了逆戟鲸太平洋方言的发音不合格，其他都接近母语的程度。他为全球的女性和婴幼儿权益代言，居然促成了几笔生意，牵线搭桥在南北美洲分别搞了几处妇女儿童的居住、就业、教育相结合的社区化改造项目。
不过，无论是社区化改造，还是更加飘渺的妇女问题讨论，实际意义都不大。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神州的免费育儿所，对妇女权益的帮助更大了。
凡是提倡自然生育的国家和地区，都和大自然一起，对人类中的女性部分，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不加掩饰的恶意。
而神州的小孩子们，也分享到了育儿所福利的好处。
母体的发育不良，母体的营养不良，母体的劳累和疾病，都不会成为胎儿发育的障碍。
如果卫妖精的妈，和他一样，非得靠自己的身体来孕育后代的话；身体早熟的母亲，根本生不出他这么漂亮的孩子来。生出的男孩子，也不可能长到一米九。
正因为卫瀚扬本人是育儿所婴儿，他才轻松地突破了母体局限，越长越像他大姨。母亲卫书韵，终归只是卫书义的复制品而已，还是非法克隆、发育不良的。
卫瀚扬的生命，通过一个非法克隆人，与上个世纪就已灰飞烟灭的传奇女子紧密联系了起来。
因此，老所长一直把这个孙子，看成是卫书义的后代。
春三月的时候，兰泽接到了兰花发来的葬礼邀请。
人类更新研究所的李老，努力撑到了九十九岁。带出了他最后一个学生，并且把研究所交到了这个学生手中。
老人没有留下遗憾。
从完成伟大事业的角度，人员稳定是非常有利的因素。这个学生说不定可以活过三百岁，今后的二百多年可以逐渐完成研究所成立时设定的使命。
但从争权夺利的角度看，领导层的流动性，才更符合人性。
活到快一百岁的老所长走了，换了一个能活几百岁的所长。这间研究所，还有什么升迁的希望？
这里只适合喜欢安稳的员工。工作不紧张，福利很贴心。但稍有野心的人都会敬而远之。
因此，在老所长离去的岁月中，这间研究所或许，还将继续只有女生报考。
兰花已经三十九岁了。她的学历、资历、工作经验，没有任何短板。
老所长在离开之前，已经全都帮她补齐了。事实上，从四六年老人中风，健康状况恶化开始，兰花行使代理所长的职权，至今已经到了第五年。
葬礼在首都郊外的科学家公墓。卫瀚扬和兰泽同机到达。
兰泽到哪都带着小邪。卫瀚扬带着他自己生的两个孩子，肚子里那个已经八个月，也快要足月了。小姜跟着兰泽，王小二跟着卫瀚扬。
九十九岁的老人，葬礼上几乎没什么外人。
除了上了年纪的女儿，就是研究所的下属们。再就是官面上的两三**问代表。
放眼望去，葬礼上几乎都是女人。
老人同龄的老友，并不是没人来。他们早就在墓园里躺下，等着他的到来了。
如果老所长再撑二十年，葬礼上恐怕更加寂寥。恐怕连女儿也剩不了几个。
天空的阴云，适合保护鬼魂。松柏矗立之间，风声飒飒，如泣如诉。
卫妖精让香香和小民给曾祖父磕了头。举目四望之间，自己潸然泪下。
在陌生人眼中，这一哭充满了深情厚谊。
不是所有的长辈，都值得后人敬重。但老所长显然值得卫妖精千里迢迢赶来，送他一程。
但兰泽和小姜相视无言。王小二轻轻叹气，上前牵过了孩子。
819 养生时代|到此为止吧
卫妖精从落泪到嚎啕，大约花了五分钟。
虽说，在流传了几千年的华夏文化传统中，在葬礼上痛哭才是最符合礼仪，最受到鼓励的；但从二十世纪开始，在受教育水平较高的人群中，默哀就代替了喧哗的哀号。
老所长的女儿们，同时也是卫妖精的姑姑们，小声询问，这个痛哭流涕的陌生人是谁。
从兰花口中得知，这位是老父亲唯一的孙子之后，她们挨个到他身前抱了抱他。
兰泽把小民绑在身前，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女儿，努力安抚小民的紧张情绪。王小二扶着卫妖精。姜汉臣在旁跟随。
他们走在人群的最后，慢慢离开公墓。
别人不知道老所长的孙子为什么大哭。只是猜测，或者因为血缘，或者因为亲情。
他们可就太清楚了。
卫妖精只不过借着这个由头，闹他自己的小情绪而已。
走到墓园的大门口，卫妖精身体抖了一下。他止住了哭号，惊恐地捂着肚子，扶着自己的腰。
停车场中等候的会议车迅速驶出。小姚跳下来，帮着王小二一起，把神情痛苦的卫瀚扬扶上了车。
他们本该去机场，临时改成去最近的医院。
在路上，鲜血染透了卫瀚扬的厚重大衣。车里弥漫着血腥味。
第三次生育突然启动，孩子顺畅地通过开放的产道滑到了他的裤子里。羊水和孩子一起喷涌而出，幸亏有裤子阻挡，不然一定会发生严重的肌肉撕裂，搞不好会伤及他没舍得摘除的下腹部延长体*懵逼*。
车上的男人们手忙脚乱，紧张地把小滚滚从卫妖精的裤子里拉了出来。
小邪捂着香香的眼，自己睁大眼睛看着。小民吓坏了，在车里哇哇大哭。但新生的婴儿却没有哭声。
小滚滚活着，脸色涨得青紫。
包括注册育幼师兰泽在内，男人们无计可施。
在让婴儿适应世界方面，他们连鲸鱼都不如。
兰泽手边没有设备，他想用喝饮料的吸管插入小滚滚的喉咙，为孩子吸出呼吸道积液，却不小心戳伤了孩子的口腔。
到达医院之后，母亲和新生儿之间，立刻分离。被送进了不同的急救室。
所幸，小滚滚已经有三十六周。经过妥善处理之后，啼哭有力，生存无碍。
倒是孩子母亲折腾得更久一些。
他经历了清宫与输血，推到单人病房的时候，麻醉效果还没过去，人昏沉沉地睡着。
所谓的“经产”产妇，只是生的时候不至于太费力，肚子疼的时间短一点。伤亡风险实际上并没有减少。前两次，他都是先破水，这一次先出血，按理说更安全一些，血流却多得不正常。
醒来的时候，孩子并不在身边。但是，他开始涨奶了。
于是，他猛然想起来，自己刚生了个孩子。
麻醉用药代谢得十分迅速。初乳抽吸丢弃之后的两个小时之内，小滚滚回到了母亲身边，吃上了母乳。
出院回家之后，卫妖精在产褥期，喝着大公鸡炖的鸡汤，就下定了决心：
当女人的事情到此为止吧。
“你不养生了吗？”哥兄弟们围着他的床，唯一的医生陈相鹤代表大家发问。
老陈想了想：“雌激素的保健效果应该是不错的。我看过你体检报告了。像我们马上都四十岁，也应该适当补充一点，最起码对前列腺好。”
“养生个屁。”卫妖精很生气。“没看见我的儿子都是拿命换来的吗？”
用人体生孩子，就像一场豪赌。先把自己的命押上，赌赢了收获一个孩子。
赌输了……
一把梭哈，输了能剩啥？
整个人都没了，还保养个没用的腺体，这有意义吗？
他生了三次孩子，已经对雌性动物的人生感到绝望了。
一开始怀香香的时候，生孩子这套业务不熟，反而比较慎重。
后面两个男孩子，都像是他单枪匹马地闯入大自然的阵营把人带回来。每个新生命，都淋了一身他妈的血。
“都出去，我再睡会。”卫妖精吃饱了直接往后一倒，“生这个滚滚，老子身体太亏了。想当年夜探敌营七进七出都没这么累过。”
还好孩子们不在现场。
兰泽好想敲开他的头，看看他脑子到底是不是核桃仁冒充的。
小滚滚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宝贝。
正常的人类婴儿需要二十个月才能发育完成，传统人类婴儿需要九个多月才能出生。他在三十六周就提前出生了，只相当于八个多月。
于是，他的日常活动只有吃喝，拉撒，睡。头几个月，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醒来的时候哭闹几声，不是饿了就是尿不湿里面不舒服。
小邪带着香香和小民，则愉快地收获了全功能的宝宝玩具一枚。
小邪精神抖擞地指挥两个小的拿这拿那，自己熟练地给小弟弟量水温冲奶粉，赶在卫妖精给娃喂奶之前，先给娃喝上。保姆给小宝贝擦拭干净之后，她又来给小弟弟抹香香，换尿不湿。
混熟了之后，小滚滚经常对着大姐大微笑致辞。
“哦-哦，哦！”表示诚挚的感谢。
卫妖精每次后知后觉地出来给小儿子喂奶，小滚滚经常已经吃了个半饱。
都是自己的娃，小邪的淘气方式与众不同。这让他哭笑不得。
批评保姆是没用的。
保姆和娃就是一对矛盾关系。在保姆的角度，娃再小也是主人家。老实孩子使劲管也没风险，小人精坑人的点子太多，根本不能招惹。
卫妖精只能选择召唤兰泽。
“去，把你的丫头带走住校去。”
“你有了儿子，就赶我的女儿离开家门？”
俩丫头的这个爸爸，也是偏心的。
“……”卫妖精语塞片刻，“要不然，你带咱们的女儿去风暴岛开矿？小女孩搞几套漂亮石头玩，应该能喜欢吧？”
兰泽工作忙得要死。
大学城里，从给学生上课，到陪学生答辩，他一个人管着两个毫不相干的专业。生命设计专业的学生多工作量大，又要和工学院共建新学科；数学系小桥同学的论文总算要答辩了，冯川不但拒绝出席，还和院领导一起给兰泽施压，打算给他塞新的“资质不错”的女学生。
西北航校已经正式把《空天数学基础》定为必修课。兰泽需要修改教案，出通用的分级教材、习题教辅和配套课程。
核工业部里，他名下的实验组越搞越大。虽然有仙女坐镇，但需要解决难题的时候，兰泽还是得上场的。
还有……日常生活中，单身男人总得花时间和人探讨一下人生问题吧？
不过，就算再怎么忙，陪儿女玩的时间，他还是有的。
大不了别的事情都不管，专心陪孩子呗。
820 熊孩子们|如何带公主玩过家家
兰泽带着小邪和香香在外面浪了两个多月。
再次回家的时候，已经是盛夏。
搞生命设计的研究生已经被他赶去公司里玩社会实践。搞数学的一只老生继续慢慢做她的论文；一只新生根据她自报的兴趣，兰泽给安排了满满当当的书目，够她啃好几年的。
卫妖精生小滚滚满百天时，兰泽正忙，所以没回来。他这次回来，滚滚出生都快四个月了——按照神州通用的算法，把细胞融合当成人生的起点，小滚滚已经是一周岁的娃。
实际上，这么大的小娃娃，还应该在发育箱里泡着，无忧无虑地听听配乐诗朗诵，看看远方的风景什么的。所以，小滚滚才刚刚掌握翻身这项能力，并且只能短时间靠坐一会。
孩子妈为了给小民和滚滚增强体质，每天清晨和傍晚，都把小哥俩带去室外吹风晒太阳。家里婴儿和母亲活动的地方，温度设置得接近于室外，并不算太凉爽。
小民只穿着短裤版尿不湿在家里跑来跑去。滚滚趴在席子上，看着哥哥跑来跑去。卫妖精本人，在家也只穿着大背心套小背心和印花大短裤。非常朴实无华。
如果不是因为给小儿子喂奶期间需要溢乳垫防渗透，就连小背心他都可以省掉。他的胸，每次怀孕膨胀起来，孩子断奶又会缩回原状。战术变化十分灵活。
兰泽带回家来的两个女儿，打扮得简直像公主。浑身上下挂满了亮闪闪的装饰品。
兰泽把他的碧玺矿外包给了国字号的矿业公司；在已经开采出的石头中，把品质最好的粉红色石头挑了出来，用不会引起皮肤过敏的黄金、白金、手术级不锈钢和硅胶当基材，做了头冠，发箍，发夹，宽齿插梳，长项链，短项链，手镯，脚镯……
不适合小孩子的什么耳钉、胸针之类，一样也没有。给她们玩的，都是又大又结实的。副作用就是看起来特别醒目。华丽丽的。
总之，两个小丫头，各自拥有了一整套过家家用的扮漂亮道具。
脑袋上扣个被单，就可以扮演一千零一夜里的公主了。
她们那些道具，兰泽其实一共定做了四套。
通往新月太空城的邮路，虽然又贵又慢，但也算是畅通无阻。另外两套，他发给了新月太空城上的素素和绣绣。
同一个包裹里还有几件精美的单件首饰，是瑰丽的正红色。大块的纯净宝石做成了胸针和领扣的形式，看上去端庄大气。他送给张大总督。
虽然这个女人，现在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就是想送。总觉得只有她，才配得上这么规整这么纯正的红色。
卫妖精看到两个女儿身上的那些漂亮装饰品，发了一会呆。
回过神来赶紧提醒兰泽：带孩子出国，千万别带这些首饰。
不然会被人盯上的。
孩子还小，身上又是金子又是宝石的。东西被偷倒是无所谓，影响人身安全才是大事。
国内戴着去哪玩都不要紧。有人多看一眼，只是因为好看，没人真正看重这些东西。生前的富贵荣誉什么的，只不过是炫耀着玩的，死后都归国家。
但在国外有很多地方，是财富与地位传代的阶级社会。奢侈品带着高级的“富贵”光环，非常召贼。
两个小丫头毫无保护意识。
她俩和弟弟玩了不大一会，小民手上就多了一对镯子，滚滚头上多了一只发夹。
两个女孩玩这些漂亮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小邪不瞎掺和着喂小弟弟喝奶了。
“我好像收购过影音工作室……”卫妖精若有所思。
“你想干嘛？”兰泽问。
“让他们带丫头玩。”卫妖精想得很美，“我好像还收购过服装品牌，可以专门给工作室做服装配套，还可以给她俩设计童装。这么大的小女孩，正是喜欢玩过家家的年纪。”
“唔……我哪有时间陪着她们拍戏。”兰泽面露难色，立刻看向正在切西瓜的王小二。
这事，还得问王二爷。家里数他最闲。
“必须用我的剧本。”王小二提了条件。
“阔以。剧本你来搞。”资本家卫妖精一口答应。少养一个人，他还省钱了。
至于王小二的水平……除了写诗不行，反正什么都会。
王小二想了想，没反悔：“嗯。反正帮你烧钱。”
“阔以。带娃经费烧完再找我要。”
“……所以，这就只是带娃吗？”王小二微感不适。
这一天，家里人不齐，老郑和老陈都在上班。
卫妖精和小姜一起下厨，兄弟四个带着四个小孩子在一楼的大餐厅吃了晚饭，回到三楼哄睡了孩子们，就又凑在一起聊天。
夜里凉风习习。三楼的大露台上栽种了天竺葵和夜来香，边边角角还种满了薄荷和薰衣草。正是夜来香开花的季节，浓郁的花香把蚊虫都赶走了。
卫妖精计划到了天气凉下来，先给小滚滚断奶，然后再改回自己原来的身体构造。
他安装上女人的那套系统，自己生了三个孩子，这才发现：当女人不但不养生，而且没尊严。
怀着滚滚的时候，他三天两头发脾气，闹情绪，动不动就哇哇哭……现在简直不愿意回忆。
实际上那段日子只过去了半年，所有记忆都还是新鲜的。仅仅只是回想一下，他都感觉到莫名其妙格外难堪。而当时是他自己亲自……作天作地作自己。
所以，女人系统真的是个大坑。深不见底。
他还算是运气好的，没碰到男人生孩子的四分之一自然流产概率。
但算下来，四分之一的女儿概率，四分之二的儿子概率，如今都已经变成了真孩子，……所以，四分之一yy基因型概率带来的流血牺牲，距离变成现实大概也不远了。
见好就收，也该撤了。
他只等天气凉快了，不用天天在室外抱孩子一身汗。那时候开膛破肚做手术，更有利于愈合。
这几年卫妖精明面上干了两件大事：生孩子，读学位。
学位这东西，也不过是属于情怀。实际上他并不需要。
但既然已经开始作博士项目，他就让鲸鱼所的员工慢慢收集资料。用别人的基础性工作，填充他的学位论文，拿来换他的神人（神州人民大学）博士。当老板就是可以这么任性。
卫妖精瞎扯什么博士学位之类的，终于扯断了兄弟情。只有兰泽一个人能对上几句：“我当年读博的时候……”
王小二沉默地听了几句，就回了他的东塔楼。小姜也回二楼睡觉去了。
兰泽反正要留在三楼陪着丫头们，就还和妖精多说一会话。
821 熊孩子们|“艮”社区空岛
卫妖精这几年，私下里用心最多的实际上是空舰。
他随便参与了一下仙女的空舰发育项目，就成了空舰方面的专家。
不过，除了核工业部兰泽的实验组内部，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
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复杂的空舰系统在卫妖精眼里，大概和小民玩的积木差不多。
毕竟他的事业刚起步时，玩的就是更复杂的城市整体改造。能源，水源，物流，交通，各种通道；居住，产业，医疗，教育，各种区块；还有废弃物分离循环，风能太阳能本地优化，农业自给和外销配比……综合起来，空舰和城市相比就像个玩具。
“对了，咱们国家的金星开发局前几天下了个大单子，你猜是啥？”卫妖精喜滋滋地。
“你又卖了一批震系列？”
兰泽听说，为了搞定金星上的交通，神州和几个国家联手搞了个硫酸雨风洞。地球上正常飞行器进去一会就得报废。毕竟地球大气，哪有那么多的酸呢？
震系列飞行器有太阳能外壳和涡流式喷射引擎。仙女他们复刻过高端机型。以供神州金星开发局自用。
妖精公司自己能卖的，属于工业化产品。性能受到制造工艺的限制，相对来说就没那么好了。
不过，前几年震系列刚问世的时候，联合体的金星开发署，也买过一大批。
扣除了产品的开发运营费用之后，纯利润是兰泽和妖精约定的养孩子费用。但是……给俩丫头买过了几件衣服之后，剩下那些钱，他们根本想不起来花，还放着呢。以后，大概可以用来给孩子拍戏。
“震的设计方案，我早就卖出去过了。这次是新东西。”
新东西说起来很简单。
安装了旋翼风感系统的金星社区。不动如山——“艮”系列。
有了分布式的旋翼系统，就能够保证在金星大气层中的大风环境下，气囊悬浮建筑群的姿态稳定性。
为了不妨碍进出和活动，“艮”系列社区的旋翼主要在下方和侧面。上方不能省略的风感+姿态控制旋翼架在社区高处，依靠立柱支撑。
巽飞行器在暴风雨、暴风雪、龙卷风中自由进出毫无问题，依靠的就是旋翼系统给出的风感。这套系统用来保障金星社区的姿态稳定性，绰绰有余。
卫瀚扬直接出售整个社区的构造方案。而这正好是开发金星的当前阶段最需要的。
在卫瀚扬看来，金星社区的复杂性介于地球城市和空舰之间。外部环境的恶劣程度也介于二者之间。
反正在他看来，这个钱挣起来难度不大。
“旋翼系统有你的一份。到时候分钱给你。”
“好好。”兰泽也懒得再说给丫头用了。钱到了自己手里：我交税，我光荣，我为国家做贡献呗。“谈钱太俗，洗洗睡吧。”
“哎哎，小兰别走。我有个很棒的思路。我靠，你真无情。”
卫妖精叉着腰，看看黑乎乎的夜空。找剪刀剪了一支夜来香，回房间摆到自己的窗口。素白的花串香气太浓，一支足够了。
没到一分钟，兰泽又出现了。
“用一下你的浴室。”
大浴室里为孩子们装了池子，到处是小孩子玩水的玩具。兰泽怕冲澡把东西弄脏了。
至于他房间里的小浴室……两只熊丫头把他的行李掀了一地，这么晚了他根本不想整理。所以就这么着了。
“啧啧，”卫妖精堵着门，也不知让进不让进，忽然问道，“要我帮你擦背吗？”
“大夏天的，用得着擦背吗？”兰泽奇怪地问。
“那算了。”卫妖精从衣柜拉出浴巾扔给他，“速度点。我还没洗呢。”
兰泽洗着澡，手环震了能有十来次。简直是洗到哪里震哪里。
他看了一眼发现，是卫妖精，继续找他聊天。所以擦背什么的都只是借口。
卫妖精第一句：
【我们在地球上建个“艮”社区吧！】
兰泽洗完澡，去看了一眼孩子们，才回到自己房间，细看卫妖精说的事情。
卫妖精……果然思路比较广。
艮社区是飘在金星大气层中的空中“岛屿”。
他打算把这么奢侈的气囊建筑群在地球大气的对流层顶部做一个样品。
偶尔带着客户上去参观一下。大部分时候，可以拿来给孩子玩。
同时，也可以拿来拍戏。不光两个女孩过家家式的戏可以在这上面拍，也可以短租给其他剧组。
社区中，一定要有配套的生活设施和美丽的场景。
不过，因为地球大气层的温度比金星上低得多。他决定在社区中建设大规模的成片温室。
为了避免社区功能的单一，和景色的单调乏味，他的温室要种满植物。
除了种一些小朋友喜欢吃的草莓，蓝莓，温室的大部分面积他打算用来种花。草本的兰科植物，品种繁多，千奇百怪，他觉得就非常适合种到天上。两个丫头应该会喜欢。同时，也可以当做对外开放的参观看点。
嗯，卫妖精决定等女儿年龄大一点，女儿的兰岛要卖票。岛上要开青年旅社，开cosplay游戏场。……游戏项目他都想了好几个了。可以建个超导磁悬浮的室内飞剑竞速场，一大帮剑仙踩着飞剑竞速，效果一定欧耶……总之，一切要往梦幻的方向整。
女儿的温室还可以留出一些空间，用来培育蝴蝶……品种是不是珍惜不重要，一定要够闪亮够炫目。
有花有蝶有人气的空中世界，两个丫头应该会喜欢的……
兰泽都看愣了。
卫妖精宠小孩的规模，正常人望尘莫及。
“咳，妖精。以前谁说要跟我学习宠小孩来着？”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一分钟之后，兰泽的门响了。卫妖精抱着他的小被单（预防又被抢被子），出现在兰泽门口。
“我们来仔细算一下社区造价吧！”卫妖精的神经正兴奋着。“直觉告诉我，好多钱可以省下来！”
直觉告诉兰泽：这时候你让妖精滚回去睡觉……他也不可能睡得着的。
“行吧。不着急，你进来慢慢算。”
空中岛屿悄悄地开始动工。
兰泽渐渐也对空岛充满了期待。
因为在巽通过高等级的安全认证之后，旋翼风感系统也通过了安全认证。这套系统的保护性很强大，兰泽只要有小姜陪着，也有机会到空岛上走走。
结拜兄弟几人，都听说了空岛的事情。大家都挺好奇的。
以前也有过所谓的“空中社区”，但规模都很小，是用气囊或者大型飞行器搭建的短期构造物。如果是以气囊为主体的，一般还会比较摇晃。
而“艮”社区是针对金星恶劣环境设计的永构体。稍微改型，飘在地球对流层的高处，不但规模够大姿态够稳固，而且能够容纳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兄弟们每人名下都有几个或疏远或亲近的孩子。这个空岛的概念听起来，就非常有利于拉近亲子关系。
不过，暂时他们对哪个孩子也没说。
孩子们全都不知道。
这个岛当做惊喜，效果可能会更好。
其实他们哥几个，自己也想玩一下飞剑竞速。每个孩子心中都有一个剑侠梦；而每个男人，其实都是没长大的孩子。
822 熊孩子们|你呼吸有毒
到了十月份的时候，天气彻底干爽了下来。
小滚滚持续喝奶已经超过了六个月。母乳提供的额外免疫力开始逐渐消失。
这孩子和一母同胞的姐姐哥哥相比，本身的抵抗力弱得多。湿疹不断，时而伤风感冒。
香香比一般孩子怀的久一些，喝母乳喝了快一年。小民在海水里出生，只喝过一丁点初乳。这两个孩子都很少生病，爱跑爱跳。体格都相当棒。
在孩子的母亲看来，他们的体格和母乳显然没什么关系。因此，他给小滚滚干脆地断了奶。
卫瀚扬在医院经受体检报告折磨的时候。小儿子滚滚正在王小二和保姆的手里，经受断奶的折磨。
他来医院拆掉女性系统。在预约手术之前，先做了体检。
但是向他解说体检报告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妇科女医生。
医生详细询问了他身上那套女性系统的生理周期问题。
他都要手术拆除了，这些问题显然毫无必要。但还是做出了必要的回答：
“生育后没有经期，一次也没有。因为我一直给孩子喂奶的。”
哺乳期的女性系统，会暂停常规的周期性流血[撕墙纸-扔垃圾-贴墙纸]活动。
“每天哺乳几次？每次多久？”
女医生巨细无遗的问了他一堆问题。
最后问他：“你还要预约手术吗？反正已经生过三胎了，要不要考虑再生一次？”
“不生了。”
“那……连孩子一起取出来？”
“连孩子一起取出来？”卫瀚扬重复了一遍。“……哪来的孩子？”
“你问我？”女医生看上去比他更懵逼，“要不你回家问问你男人？”
“……卧槽。老子没男人。”这事他和外人根本解释不清。“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孩子？”
“唔……胚胎已经有人样了，大约三个月了吧。要不，你使劲回忆一下？”女医生慎重建议道。
再怎么使劲，也不可能回忆出本来就没有的事情来。
“所以，我身体一直不流血，是因为怀孕了，不是因为哺乳？”卫瀚扬后知后觉地问道。
“你没发现奶量减少吗？”
“……难怪我儿子吃的少，我还以为是……”
“嗯？”
“……添加辅食的关系。”
卫瀚扬身上多了个三个月的胎儿，自己却毫无所觉。回想起来，这阵子胃口似乎不大好，也许和这只小动物有关？
但总的说来，和怀小滚滚时的孕期反应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想了想问道：“给孩子做早期筛查，现在时间正合适吧？我是不是可以在手术切除之后，顺便做筛查？”“实际上，根据系统建议，我们已经提取过脐带细胞了。检验结果就在这里。系统根据你的行为惯性，判断你会怀孩子到出生。我们猜错了……这，真的抱歉。”女医生略羞涩。
“那……也好吧。筛查的结果怎么样？”
“是男孩子，没有遗传病。不过……”女医生顿了一下，“他身上携带有一种‘重大有价值突变’……”
重大有价值突变。这词卫瀚扬听着，怎么觉得特别耳熟呢？
“……突变编号是lan-02。”
兰泽的重大有价值突变，到底是什么，卫瀚扬并不是太清楚。
但拼音他还是会拼的。
lan=兰。
兰泽身上有突变，而且保护等级非常高。
“小兰。”
兰泽下了课，才看到卫妖精不知何时召唤了他一声。
就这么一声，啥也没有了。
“怎么了这是？你有事没事？没事我带娃去厕所了。”
爸爸带女儿超级麻烦的，他还得在女厕所堵门，厚着脸皮现找个女学生帮忙。
前两年更麻烦，给女儿换尿不湿都必须回宿舍换。
“有事。”卫妖精立刻出声了，“老子怀了你的孩子。”
“我怎么没听明白呢？”兰泽又仔细看了一遍手环上的文字识别，【也没看明白。】
卫妖精叹了口气：“今天医生跟我说术前体检的事情。说我怀了个有突变的孩子。我和医生一起提交系统作了比对，是你的。”
【哦。……女孩子？】
“男孩。”
不稀奇啊……
不过，突然冒出个孩子，确实神奇。卫妖精的怀孩子能力……太伟大了。
【妖精。你真厉害。你比女人还厉害。】
卫妖精没觉得这是夸他：
“我特么的现在需要一个解释。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不是都把我淘汰出局了吗？做没做什么，你自己还能不知道？】兰泽反问他。
九年前，小末末也是莫名其妙跑到他妈肚子里去的。
但那时候父母俩人睡同一张床，好歹有身体接触。
这次……他和卫妖精之间……身体接触根本没有，孩子难道靠的是空气传播吗？
“我就问你孩子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
为了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孩子，兰泽到底没忍住，带着丫头回了一趟家。
不光他回来了。
工作繁忙的老郑、老陈，也没忍住。不约而同地找人调休，一起回家参观卫妖精。
卫妖精怀里抱着滚滚。
小朋友没精打采，呼吸有些粗重。手伸在他妈的衣服里，扯他妈胸前的肉摁纽玩。
他妈看他正生着病太可怜了。没忍心剥夺这份手欠的娱乐。
六个兄弟围坐一圈，都保持着沉默。
旁观的四个自以为掌握了隐秘的真相。快乐地看看兰泽又看看卫妖精。目光中闪耀着睿智的光芒。
反而卫妖精和兰泽两个当事人，沉默是因为，一直在懵逼。
小姜悄无声息地给大家倒了茶。
各人捻杯品茶水，就更没人想说话了。
最后还是卫妖精没忍住。
“我马上动手术了。儿子有两个足够了。这个儿子我不要。”
“我要。”兰泽立刻接上。
“过几天切出来扔育儿所。”
“行。到时候你帮我提交一下孩子的名字。还没想好，我尽快想。”
“……”卫妖精不开心地看着兰泽，很明显兰泽白赚了一个儿子，占了大便宜。“孩子究竟哪来的？”
“我儿子多大了？”兰泽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
“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前是盛夏。
问题是，就算是盛夏季节衣服穿得少，谁没事往别人身上靠？不嫌热吗？
卫妖精被周围洞察“真相”的目光围观得有些不自在了。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们是清白的。小二，你作证。”
小二哥差不多天天在家。
“噢。我确实什么也没看见。”王小二轻快地给出了回答。“不过，你们的事也没想让我看见啊。”
有理。
“你能相信我吧？”兰泽问小姜。
“相信你什么？”
“什么也没做。”
“反正你们俩有两个女儿了。再多个儿子，也不算什么大事。”小姜认真地说。
看似为兰泽着想，实际上抹得更黑了。
“对呀。”兰泽麻利地顺着他这个逻辑说下去。“反正我和妖精已经有两个女儿了。如果我真做了什么，干嘛不承认呢？但这个儿子，真是不知道哪来的。”
这个逻辑终于言之有理，围观群众陷入了沉思。
但再怎么沉思，最大的可能性还是这个把那个睡了。其他可能性，全都不科学。
现实世界容不下灵异。
“兰泽，你是在挑战我们大家的智商啊！”老陈忍不住点评道。
“这个……”兰泽终于想起来，以前自己偷偷做过细胞实验的，“我有份实验报告可以当证据，一会找找看。而且，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我爸妈就一直没搞清楚我是哪来的。”
兰泽伸手遮住半张脸……坦白从宽讲故事。
兰泽故事讲到差不多。卫妖精怀里的小滚滚也终于玩累睡着了。他把孩子递给了保姆，拉好了上衣。
“小兰。”卫妖精严肃地召唤道。
“啊？”
“你呼出的空气有毒。”
卫妖精的最终结论是：
“我必须快点把手术做了。不然和你住在同一个家里，太不安全了。”
823 熊孩子们|你离女儿远点
保姆抱着小滚滚，后退一步，不由得抬头多看了兰泽一眼。
“……”兰泽无法反驳妖精。
这种事情每次发生，都无法复盘，闹不清楚孩子从哪来的。
他那两个携带突变的哥哥，有没有碰到过类似事情，他没听说过。
但他的末末，确实也来得很灵异。这是亲身经历。
亲密伴侣之间，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问题不大。反正是自己的。
但要是随便什么人之间，突然多出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确实……有点怪吓人的。
兰泽灰溜溜地躲回大学城。
思考了好几天之后，他试着问妖精：“三个月之前，我是不是用过一次你的浴室？”
到了晚上，他才看见妖精回复：
【你的意思是：你几十岁的人了，洗澡都洗不干净？】
兰泽无言以对。
他赶快换个话题。
“那个，名字我起好了。”
文字：【兰纾】
“你方便的时候填报一下吧。”
【我现在就方便。】卫妖精回答。【今天做完手术，真是神清气爽。】
“你装回去了？”
“还没有。”卫妖精的声音稍有些疲惫。“暂时在胳膊上埋了激素，适应一段时间再装回去。我要先当两天无性别人类了。”
“……恭喜。你的人生更丰富了。”
“别怪我太敏感，你确实是在讽刺我，是吧？”
“……呃。”
并没有啊。
“我现在的状态，不就是太监嘛。”
“……呃？”
兰泽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原来：无性别状态=太监？！
卫妖精貌似get了把天聊死的新技能。所以，荷尔蒙，真的，对人类性格有影响。吧？
“哎，给你看我做的整形。”
卫妖精发过来一张掀着病号服的肚皮照。肚子露了上一半，竖直贴着长胶布，胸口一左一右贴着两张一寸大的小胶布。
“啥情况？你切了什么？”光溜溜一大片，兰泽乍一看有点惊恐。
“我把孩子啃过的地方，形状修了一下。切小一点，修平一点。”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下面切掉了。我说怎么没找到缝起来的口子呢。”兰泽解释得有点乱。
和太监说话，他还没习惯。
“呵呵。”好在卫大太监没纠缠。【兰纾这个名字不错。共纾国难、纾解民困的纾，看来你对他期望很大。】
“其实我取的是舒缓这个意思。希望他活得轻松点。”
【好了，提交了。】卫妖精发出嘿嘿的笑声。“无娃一身轻，老子解放了。”
兰泽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嘴贱了一下：“你不是他老子，你是他妈。”
虽然这是事实，可对面是个太监啊。
兰泽慌张地放下手环。决定不管卫妖精今晚上再说啥，他都不回复了。
卫妖精重振雄风的过程很顺利。弹夹还没装回到弹仓，他就宣布自己重新站起来了。
毕竟胳膊上的激素没白埋。激素释放由慢到快，当太监的日子，可能最多只有两天。
激素加速释放的同时，他的胡子重新开始往外冒了。
卫妖精已经有五年没刮过胡子。这乍一照镜子，看见满脸黑乎乎的，还以为看到陌生人。
肚子刀口愈合之后，他进健身房锻炼的效果也不错。肌肉增长不费力，身体线条每天都在重新变得清晰。
手术一个月后，激素释放完毕。他再次进医院，复查术后恢复情况，然后接受了第二步手术。
第二步只是一个小手术。他身上五年前摘下来的外挂，解冻恢复活性，然后重新安装了回去。
手术没什么难度，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术后养护。穿几天有支撑力的内裤，洗澡的时候注意点，别把防水胶弄开了，一个星期也就长好了。
卫妖精忙着手术和康复的时候，其他几个兄弟在关心别的事情。
兰泽把前几年的实验报告找了出来。他们几个看过之后，嫌弃太不正规。重做了实验。
虽然兰泽现在算是个生物学家，貌似段位还挺高的。但教书他可以；实际操作，他还真不行。
其他几个人：
老陈是医生。
老郑考法学院的硬门槛，就是通识教育达到优等。而通识教育是包括数学和理化生的。虽然在六兄弟中，他最像学渣；但真学渣根本进不了法学院。
小姜虽然是学数学的，但就连天字甲一空的驾照他都有，什么操作不会？
就连王小二这个文科生，理化生实验也比兰泽溜。毕竟小二哥本科学位论文做的是“机械朋克”。
而且，当年兰泽、卫妖精再加王小二三个人搞小公司的时候，为了节约成本，凡是能自己搞定的实验室操作，都是王小二动手的。
他们四个人，在家里腾了间屋子专门做实验。实验设计是老陈。具体动手，实际上也是王小二。因为只有他每天在家。
兰泽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提供实验原料就行了。除了足够数量的*o*生殖细胞，老陈还亲手提取了兰泽的口腔上皮细胞样本。
在更严谨的实验条件下，把兰泽做过的实验，重新验证了一遍。
此外，这次实验还设置了对照组。
没有对照组的实验是苍白无力的，所以这次实验相当茁壮有力，对照组都有四个。
实验进程很慢。卫妖精身体都已经完全长好了，他们的实验还没结束。
他们在“学习小组”中，针对每个实验阶段的讨论越来越严肃。后来，卫妖精也掺和了进去。
他把七月份兰泽借他浴室的事情拿出来讨论，小姜同志和王小二分别补充了一点当天晚上聊天的细节。
兰泽后来又想起来一点有关洗澡的细节，也补充了进去。
按照时间，兰纾小朋友十有**和借浴室那晚有关。但究竟是怎么传播成功的，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那天的事情，兰泽想起来的还有不少。但大部分是关于“不动如山艮社区”。卫妖精可是精神抖擞地找他聊了一晚上。
结合实验结果，卫妖精做出了总结性发言：
【小兰。你的细胞活性简直不是人。女儿青春期，你最好离她们远点。不然太危险了。】
【确实，该离远点。】
那几个纷纷赞同，兰泽也没意见。
【那现在就开始过渡吧。女儿尽量多留在我身边。】卫妖精说。
？？？
兰泽惊了：【她们才五岁！你家青春期从五岁开始的？】
确切地说，小邪五岁十个月了，而香香还有一个多月才满五岁。俩人生日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小邪在一月底，香香在十二月底。
【小女孩，确实**岁就开始身体发育。我手里有现成的一大堆案例。】老郑说。
【我觉得不是什么好案例。】
【你猜对了。】
老郑补充说：【**岁开始是普遍现象。我说的是开始。】
【我们知道你疼爱女儿，但事情很严肃。你慢慢疏远她们，也要有个过程。】老陈说。
【还有个问题。你们注意到了吗。】王小二发话了。【我们家里没女人。真到了女孩的青春期，就靠我们几个吗？】
【我】卫妖精冒了一个字，停顿了。
又冒出新的一句：【香香是我生的。】
【你是男的。】
【当五年女人，一辈子都是女人了？】
【你已经做完手术了。】
【大哥，你不是大姐。】
……
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蜂拥而至。
【她们要上学的。】兰泽弱弱地说了一句。
迅速被淹没了。
他们已经在讨论下一个话题：
【我们可以把女朋友带回家坐坐，看谁最有缘。】
【妖精，你多骗几个回来。我们帮你鉴定一下适不适合带孩子。】
【贤妻良母型的，听着就脑袋疼，不过我也可以尝试一下。】
……
【喂，女孩子也要上学的。】兰泽又强调了一遍。
学校里还能没女老师吗？
他的话，与主题无关，再次被淹没了。
“仙儿，”兰泽放弃他们，找了自己的实验组长搭话，“霄霄一年级了吧？学习怎么样？”
他这个爸爸掐指一算：李屹霄同学年满十一岁，今年离开童校，进入未成年人学校。
关于儿子的问题，仙女总是回答的很快。
【还不错。他喜欢古诗词，但已经表现出数理倾向了。】
随后她问：【对我们有什么新要求吗？空舰最新的测试情况，你有兴趣了解吗？】
【组长大人，我对你有个私人请求。】兰泽犹豫了一下：【有空来我家里坐坐吧。我那两个女儿，因为家里没有女性长辈，几个叔叔伯伯不大放心她们的成长。我想请你来，喝个茶吃个饭。安他们的心。要是能住几天就更好了。】
【？】
兰泽带女儿在大学城，两个孩子身边，其实并不缺少成年女性的陪伴。
他到哪出差，也把女儿带在身边。两个小女孩认识的阿姨奶奶数量不少。仙女也见过这两个孩子。
只是长期稳定的母爱，对于她俩来说，的确不存在。
他稍微解释了几句，仙女就明白了。
【两个小姑娘都很可爱。那我去你家做客，可以带沐沐一起吗？】
【可以。你想带多少人来都可以。】兰泽回答。
他家是六个男人的窝，其中五个是渣男。而且家里地方还特别大。
让长得特好看的仙女孤身前来……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