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妖是万能的
最后,卫瀚扬又绕回到了衣品上面。
【下面是正式建议了:不懂搭配的话,尽量保持全身一个主色调。不懂什么是主色调的话,那就要数数,全身的颜色别超过三个,连袜子、发饰、包都要算上。有花的、有条纹的、带点的、颜色图案复杂的衣服,不管有多少颜色,每次最多只能穿一件。完。】
兰花小姐姐看着卫瀚扬的建议沉思了半天,终于问出了一句:“他说的衣服是指上衣吧?”
兰泽深深地为兰花的理解能力担忧。连他都看明白了,衣服指的是服装店里卖的全部种类。是广义、是泛指。包括了裤子、裙子、上衣、连衣裙之类以及其他各种小物件。如果内衣裤有可能露出来的话,连内衣裤的颜色都得算上。
兰泽深深叹了一口气。
“姐姐,记住了,一身别超过三个色。花色的,一身别超过一处花。”
“记不住。太难了。”兰花一脸沮丧。
兰泽把卫瀚扬这一堆话,打包转发给了兰花。“收着,好好学习吧。”
他有点明白,摔人的兰花为什么显得好看了。卫妖精的一番话把美上升到了理论高度。
在规律的指导下,掌握了实现美的方法,就可以摆脱随机撞大运。
她那时候碰巧上身只穿了一件高领的小背心。外套正给兰泽睡午觉的儿子当被盖呢。
至于背心和外套究竟花不花,兰泽已经没印象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全身应该没有各种花色热闹得落英缤纷。
“相信我,相信卫妖精。照着做一段时间,你不用怕任何人认不出你来。”兰泽诚恳地说。
“啊?呵……我真没什么信心。”兰花咧着嘴,哭笑不得。“但我真没想到,你们俩熟到这个程度。卫妖精是他的外号?”
兰泽说话时没注意,顺嘴就溜出来了。
当下他觉得不好意思:“说习惯了。忘了吧。”
“这个人真的很妖?”
“……”兰泽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别破坏卫妖精在同学之外广大人群的高大形象了。“没有的事。我进去看看孩子。”
兰泽的四个儿子还在睡。小米上半身在外面露着,其他三个儿子薄被在身上裹得很严。没有人蹬被子。
这些小朋友该起床了。不然的话,晚上他们该不想睡觉了。他们不睡,张荷也不想睡。
哪怕只是为了张大将军的健康考虑,现在也得把他们叫起床。
兰花跟进了孩子们的卧室,赔着笑小声催他:“讲讲吧。”
“讲什么?”
“卫妖精,卫妖精。”
“……”
把四个孩子弄起来之后,兰泽琢磨着,还是向兰花透露了一点:“卫妖精是万能的。”
“万能?哪方面万能?”
“什么都会。除了生孩子不会,世界上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这是妖孽之才呀?”
“没错。本来他就是妖孽,我们副校长亲自封的。后来叫顺嘴了,才成了妖精。”
“嘿嘿……”兰花一阵傻笑。“你们副校长好厉害。那是因为什么事封他的?”
兰泽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卫妖精的美貌具有洗脑效果。兰花暂时神智不太正常。
“说嘛,快点说嘛!你告诉我一点,别那么小气!”
兰泽手上为豆子翻外套。豆子脱衣服的时候,袖子全给拽里面去了。如果不替他翻过来,他可以一直反着穿,直到下一次脱掉,才把袖子重新拽回去。
而且这孩子兴趣爱好比较独特。他如果觉得衣服反穿、正穿,这么切换比较好玩的话,他就会天天反穿、正穿、反穿……
小屁孩反穿衣服倒是无所谓形象,只是兰泽洗衣服的难度加大了。
“爸爸,你快说嘛!姑姑都催你了!”小米这个多嘴的熊孩子又给兰泽添乱。
“去!自己穿好。关你什么事?”
兰花磨叽半天,兰泽也没再讲卫妖精的事情。
他那挨揍作屎的历史还是别宣传比较好。天天被兰泽带着小弟围追堵截,说出来也不光彩。
破坏卫瀚扬的高大形象还在其次。兰泽知道兰花想干嘛。
她打听出来,无非是回到所里和同事显摆。
育儿所里几乎是女人的天下。万一,那帮娘们闲的没事开始同情卫妖精了呢?兰泽那时候天天揍风华绝代的卫瀚扬,多招人恨呢?
兰泽真怕一帮大姐大妈大婶组团过来杀他。
不说,兰泽不想说。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兰花绕着兰泽一下午,也没有得到新的信息。卫妖精的形象,在她心目中又多了几分神秘。
下午他们主要处理了上午没用完的菜和剩下的面团。
上午和的面有点多,于是下午姐弟俩又调了些鲜虾玉米的饺子馅。孩子们上午玩够了面团,下午在游戏室里乖乖地堆积木。两个大人从厨房里,正好可以方便地看到他们。
面团全部用完之后,厨房里的蔬菜还有一大堆。
兰泽买菜买得特别随意;弄几种饺子馅,他们用菜也用得随机。而且饺子其实用不了多少菜。
厨房里除了有蔬菜,其实还存了不少水果。
兰花看着一大堆水果蔬菜跃跃欲试,和兰泽商量了一下,接下来是酿果酒玩,还是腌泡菜玩。
酿酒这个选项看上去很有诱惑力,但姐弟俩都是突变携带者,原则上忌酒。张荷嘛,平时还能喝两杯,但现在她是孕妇。
得了,腌菜吧。
胡萝卜和卷心菜切碎,用盐和调料喂一天就能吃。清凉爽口。吃的时候加点麻油更香。
唯一的遗憾是,一天之后,兰花回自己家了,她吃不上。
所以,他们还腌了豆角和青萝卜。兰花下次来了可以吃到。
酸豆角必须有乳酸菌充分发酵了才好吃,还必须得存放超过两周,等到亚硝酸盐降解才能人口。
萝卜也不快。切条腌完了还得晒。然后就变成了萝卜干。有嚼劲。洗干净拌调料当零食,口感很奇妙。
兰泽给萝卜干找了个晒太阳的合适地方——自家屋顶。近期天气预报没有雨。
435 白操心了
他俩把咸萝卜条均匀地铺在张荷玩剩下的木头板子上。兰泽直接从阁楼天窗把整块板稳稳地递到了屋顶上。
晒的时候递出去就行了,收的时候也好拿。
玩了一整天厨房的兰花,下午心满意足地离开。兰泽抱着儿子们的足球,带着孩子们一路欢送+保护她到家属区的学校后门。
兰花这一路上,和来的时候一样,帽衫裹头,到了学校后门口,反而被拦住了。
这个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她既然敢来,就必然会被发现。
门卫也是卫戍部队派的哨兵,进来的时候,她名字就被记下来了。
某位看上去有点眼熟的老兄,从门岗里钻出来时,兰泽一点没觉得奇怪。
那位姓钱的老兄自来熟地上前来拍了拍兰泽的肩膀。兰泽看在兰花的面子上,也没躲。
“兄弟,嘿嘿。”钱某人一脸殷勤。
“你不用上班?”兰泽问他。
“我专门请假了。”他回答的理直气壮。
兰泽看了一眼兰花,发现兰花今天的帽衫和长裤搭配,貌似符合卫妖精的指导意见。上下都是纯色的。
大概她早上出门时,觉得这样穿比较低调,容易混进学校里。这算是歪打正着了。
虽然式样幼稚了一些,可是显得青春啊。没有莫名其妙的大姐大妈款式和奇怪的花色混入,整个人还挺清爽的。
兰花的目光闪烁,已经把帽子摘了下来。兰泽看不出她现在美不美,大概她那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可能有点好看?
“兰花,我总算找到你了。”钱老兄对着兰花一脸傻笑。
“不好意思,我长得太不醒目了。”兰花的语气十分复杂。
兰泽觉得自己杵在这不合适,踹了跟前的豆子一脚:“走,踢球去。”
“嘿嘿嘿!”豆子一蹦三尺高,冲向草地,边跑边回头,“爸爸给我球!发球!”
兰泽和孩子们追着豆子离开了学校后门口。
剩下兰花两脚并拢局促地站在那,出也出不去,走也走不开。
兰泽觉得,兰花小姐姐应该可以搞定自己的问题。就算她搞不定,别人也帮不上忙。
最多她打不过的时候,他这当小弟的再上去帮忙揍人。
兰泽其实感觉得到,大头兵们,对他有种若有若无的轻视。他们喜欢听老王政委吹嘘兰老爷子,甚至对老爷子有点小膜拜。但是兰泽嘛,抱歉,老爷子的儿子又不是老爷子本人。
社会上自己带孩子的那些人,虽然算不上吃闲饭,但一般也都没什么收入来源。一概是吃国家福利活着。而且,那些福利是民政部以养孩子名义下发到监护人手里的。
兰泽亲手把孩子们从育儿所领养出来。他身为四个儿子的主监护人,他家张荷只算是副监护人。兰泽除了可以吃国家福利,还可以吃张荷张将军的软饭。
这吃闲饭的本事,比起一般人更胜一筹。
日子很滋润。只是形象没法高大。
按照兰花小姐姐的说法,姓钱的老兄和兰得一已经称兄道弟了。而在今天之前,他见到兰泽,也只是随便打声招呼而已。
当年,兰泽还在大学城当学生的时候,算是能玩能混的。不同学院的实验室,他都混进去逛遍了。最怀念厨师学院的各实验室。做实验的半成品、废品食材,美拉德反应的不同持续时间……其实都好吃。他还帮人家修过好几个数学模型,推演各种反应曲线来着。
但在西北航校,完全不是那回事。
混归混,玩归玩。该不待见,还是不待见。
大头兵们,尊敬的都是能上天的人。对张露莲,那都是恭敬殷勤到骨子里的。而张露莲,只是张荷的俩勤务兵之一。
兰泽这种人,就算关系混熟了,也只能算是狐朋狗友。属于社会闲散人员。
不过,兰泽给自己的定位,也只是小流氓。
自从那天他自己心算出来,自己的结婚年龄相当于别人的十七岁,他就认定自己是个小流氓。
如果国家法律,改成用发育阶段,而不是生硬的数字二十岁,来划分成年与否,那他家张大姐估计得判刑。
猥亵未成年人是重罪;和十五岁以下少年儿童发生关系,无论是否自愿都以强x罪论处。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兰泽二十一岁半,生理年龄应该已经超过十五岁,所以张大姐强x罪还够不上。
但究竟能判几年,那就说不准了。
以兰泽本人那个年龄段的流氓程度来看,保送张大姐个三五年应该没问题。
人与人之间的行为和价值观取向,都会互相影响。他身边狐朋狗友一大堆,卫妖精就是最大的一个。
中二兰泽曾经认为:没有混到女朋友,活该被人看不起;女朋友不够漂亮,老子很没面子。……摊手
别的年轻人开始玩大人的游戏,那是他们真的长成大人了。他一个小屁孩进去掺和什么??
兰泽认为自己是一个“缺乏自我认知”的人。但事后意识到这些,自我检讨,于事无补。反正当年的小屁孩确实是个小流氓。
如果不是法律条文够死板,很有可能他就坑了他家张荷。
好在他的突变,还太少见。超过二十岁的全部携带者,只有老爷子本人和十七个子女中的七个。发育迟缓的效果,也只有很少的人注意到了。他自己。兰花。
民政部下面有负责管理突变携带者福利待遇的办公室。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发育迟缓的事儿。
兰泽把球对准草地中间开了出去。四个儿子飞奔追球,比狗还兴奋。这时候兰泽回头看了一眼。
兰花已经磨磨叽叽地出了后门。钱老兄走在旁边。
兰花时不时转头微笑,貌似聊得挺开心的样子。
所以女人都是些口是心非的动物吗?看她聊得开心,仿佛完全摆脱了屡次没有被人认出来的痛苦,兰泽甚至有点伤心。
主要是觉得,自己替她操的心好像都白操了。替她担心完全没有意义嘛。
她那人生的弯道转得有点急。
436 我好看吗?
兰泽陪着儿子们,踢球踢到了天黑,才回家去。带儿子洗了澡,然后给下班回家的张荷煮饺子吃。
胡萝卜鸡蛋馅的生饺子中午剩下的不多。猪肉大葱馅的倒是还有不少。下午包的主要是虾仁玉米馅的。三种饺子都煮了,在带分隔的盘子里拼成一盘,倒是挺热闹的。
张荷晚上的任务是吃饺子,用胃口表达一下对兰泽和兰花手艺的赞许。
家里另外大小五个爷们,饭量再莽,也只算陪吃。
趁着吃饭的工夫,兰泽趁机和她说了一下兰花碰到的奇葩。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觉得认不出来兰花的那位爷是奇葩。兰花本人好像更奇葩一点。
转达完了,兰泽忍不住好奇地问:“对了,姐你觉得兰花长得好看吗?”
张荷把筷子上的饺子咬了个豁,淡红的虾仁暴露了出来:“嗯,还行。挺朴实的姑娘。有种茁壮生长的朝气。”
张荷的话,兰泽没太听明白,到底是夸兰花美貌还是说她土气。k大姐女儿的长相,张荷其实也挺喜欢的。所谓的“面容端方”。
不过兰花美不美并不重要,他想知道的反正也不是这个。
“姐,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哟!”张荷嚼着饺子乐了,赶紧咽了下去。“你可就太好看了。这么帅气的小哥上哪找去。就是体重大了点。你早该注意了,别给心肺血压造成负担。我说你多少遍了,当成没听见一样。”
兰泽一开始听着还有点脸红,然后就是尴尬。
古人怎么说的来着:“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兰泽攒体重是为了脂肪细胞分泌的一点雌激素,用来对抗全身毛发变白。
张荷根本不在乎他头发胡子白不白。就算白了真的不好看,染起来也方便。
她只在乎兰泽体重太大,身体质量指数超出正常值太多,有可能影响健康。
兰泽一直担心的是,身上的毛发完全白了之后,会不会有新的不好的变化发生。毕竟他的毛发变白是突变带来的。
超过二十岁的男性携带者一共四个。
他爸兰老爷子,头发只变成了铁灰色,从来没有完全变白过。
今天兰花给他看过的合影上,那两位携带者哥哥的头发也是灰色的,深浅不同而已。毛发发生变化的男性携带者一共四个,只有兰泽的毛发褪色后变成纯白!
他们的突变,是人类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大体上有利于健康,按理说是好的。但是到底带来什么影响,并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的。
谁又能想得到,生命力强的结果,在细胞层面上,导致男人不生女儿?!
张荷不是医生也不是生物学家。她的不在乎纯属于外行的无知者无畏。
但从另一方向来讲,兰泽的担心也纯粹是疑神疑鬼。
他还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毛发完全变白会带来健康风险。除非他的全身毛发已经全白,才有机会让他抓到证据;但是,万一真的带来了健康风险,恐怕他也没力气再去找出分子层面的证据,然后再研究出解决方法了。
综合考虑下,他根本不想给自己留机会。
“姐……”兰泽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我胖了特别不好看?”
“你看小米。你们俩站一起就是大小号。”
兰泽看了看小米。
小米正操着筷子在猛吃。
这吃相吧,还算从容文雅,筷子使用熟练,掉落的食物碎渣不多,脸也保持得挺干净的。但是他那往嘴里填的效率特别高。小麦用勺子,吃一个饺子的工夫,他能吃俩。
“小米!”兰泽喊了一声。
“啊?爸爸干嘛?”小米放下筷子,停止吃饺子,认真回话。
仔细一看,这孩子礼貌风度也不错。
兰泽觉得很满意:“没事,你吃吧。”
“哦。”小米又捡起了筷子。
“我觉得还不错。”兰泽悄声对张荷说。
“我也觉得不错。”张荷小声回答。
“那我到底是好不好看呐?”
“不知道。反正我看挺顺眼的。”
“以前呢?没胖的时候呢?”兰泽又接着问。
好奇心是无止境的。哪怕知道“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也没用。
“那时候?晒黑了还挺帅的。”
“不黑的时候呢?按理说人不都是白一点好看吗?”
“你可不能白。白白嫩嫩整个一未成年。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你,只想带你逛游乐场打游戏,你知道不?”
“……”兰泽好想打她。“姐,不至于吧?”
那阵子,按照发育滞后的程度,他大概真的是未成年。死板的法律条文,包庇了他家张荷这个侵犯“未成年人”的罪犯。
“那时候,我知道你二十多岁了,可是别人不知道。”张荷无辜地说。“现在也有人悄悄问我,你到底几岁了。”
“你知道的,我面相显小。”
“没错,我就这么说的。”张荷无奈了,“我到处宣扬你都三十岁了!联合体里面世界各地的人都有,反而更容易混过关。在这儿,全都是本国的人,就算民族不同种族也差不多。还好你这体型早就不像小孩了。不过,要是听我的意见,你还是稍微减点吧。”
“……”兰泽无话可说。不想一口回绝她,也不想答应说减。
某些体形是可以超越年龄的,发展到极限,甚至可以超越性别。比如说,特别胖,和特别瘦。一大坨棉花糖的极限体形,不管多大看上去都像大叔大妈;外观根本分不清男女,内分泌因为脂肪太多早就失调了。排骨精也是一样,外表雌雄莫辨,内分泌也不正常。
兰泽自己看自己已经习惯了。早就不觉得自己胖,但他也知道自己肯定不瘦。
张荷见他不回答,瞟了他一眼,起身给自己盛了半碗饺子汤。
美,不美,是相当玄乎的判断。
兰泽眼里的张大姐依然美得冒泡,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带着自己特有的精气神;自带神秘气场魅力难以言喻。但这也改变不了,她的生理年龄领先兰泽十多年这个事实。
437 目标远大
同样,不管兰泽本人到底帅不帅,依然改变不了,他在某些人眼里嫩得掐出水来的形象。
外貌其实可以改变。但是兰泽还没想好。
如果他从今天开始留胡子,白擦擦的胡子配上平坦光洁的皮肤,用某些老人家的话说“脸嫩得掐出水来”……会不会被学校里的老人家追着打?
偶尔一起打牌的老王政委,会不会认为兰泽是故意染了白胡子嘲讽他?
嘲讽力max
风险貌似有点大。
四个儿子在下午踢球的时候,被兰泽折腾得有点惨。今天兰泽存心把球往他们四个都接不着的地方踢。几个孩子差点没把腿跑瘸。
回家之后,效果显示出来了。
效果一:晚饭吃饺子时都很专心,饭量都不小。
效果二:离开餐桌之后特别文静。
豆子进游戏室,主动抓了一本图画书,往垫子上一躺,立刻被张荷赶了起来。让他坐到桌前看。
四个儿子各自找图画书、找画笔,一点也不闹腾。妈妈都不习惯了。
她和孩子们柔声细语地叽歪了一会之后,孩子们和她坐到了一起。张荷开始做一件十分温柔文雅,反射母性光芒的事情:讲故事。
兰泽收拾完了餐厅。收拾完了厨房。收拾完了滑梯附近。过来陪他们。孩子们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张荷有点慌,正在一个个地催着孩子们刷牙上厕所。儿子们精神不好,睡前流程搞得有点敷衍。
兰泽果断抱起两个,左手把第三个扣在右边肩膀上,右手抓起最后一个,带着四个孩子上了小电梯,把他们扔床上睡觉觉。
张荷跟上了楼,特意看了眼时间:“今天睡得有点早。”
“踢球踢累了。”兰泽得意地笑。
“这样好。”张荷站在走廊看看房间里。几个孩子把自己裹进了各自的被子里,懒洋洋地一动不动,好像四条毛毛虫。
兰泽关了窗帘,离开房间,把灯也关了。
“我觉得吧。下次见到兰花应该劝劝她。”张荷还惦记着兰泽告诉她的事情。“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人的主观能动性都能搞定。心态放轻松点,随缘就好。”
“姐,你是教官,又不是政委。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嘿嘿。”张荷微微一笑,“要不是你这个姐姐有突变。我觉得她跟我混比较好。”
“你看上她了?”
“早就看上了。有韧性又踏实的人,在哪行哪业都能成为一把好手。可惜了。有突变,我没办法。”
“我呢?”兰泽把脸凑近,“我呢?想不想要我?”
张荷笑而不语。
“看上我没有啊?”兰泽追问她。
“少废话你。回屋睡觉。”张荷转身就走。
兰泽追着她问:“我不就是想知道有没有机会跟你离开地球嘛?”
“放心,你陪我睡觉也没用。不会给你机会离开地球的。嘿……你就老实留在地球上。死心吧。”
兰泽发现她这回答没毛病。
第二天早上,兰泽还没起床,就发现兰花发给他一份情况汇报。
主要是解释了为什么那人认不出她来。
【……他说我胳膊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他去找我,一直盯着别人胳膊看。就想找我的胳膊……然后,天气不是越来越凉嘛,他发现胳膊越来越不好找……】
“……”
兰泽看着觉得无话可说。
张荷一翻身,脑袋顺着枕头滚了过来,脸往他跟前凑。兰泽就把自己的手环摆在了俩人正中间。
【……他说喜欢我那胳膊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胳膊……】
“这也能信?信嘴胡诌的吧?”兰泽对张大姐说。
“她这滚着下台阶,姿势有些随意哈?”张荷评价道。
兰花显然已经不打算追究为什么某人当面也认不出她的问题。
兰泽觉得,如果他自己要找个姑娘,到了地方随便找几个人问问,也总能找出来。
除非所有的人,合伙把姑娘藏起来了。
那又怎么可能呢?凭什么?动机是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兰花和那位老兄,他俩一直联系得上。沟通究竟有多么不顺畅,才能做到见面不能相认?
反正兰花和那人,至少有一个智商二百五的。也可能两个人都是。
兰得一的判断是对的。兰花缺心眼。兰泽心里做好了准备,过一阵子等这俩二百五闹掰了,他要帮兰花揍人。
兰花拉拉杂杂说了一些同意重复的废话,最后表决心道:
【我一定要好好吃饭,把他的绝活全都学会了。以ko为目标!】
“……”
兰泽发现他错看了兰花。
她和人家见面的目的,原来很不单纯啊……
人家把你当妹子泡,以男女朋友为目的,努力找到你;虽然眼神差了点,手段比生瓜蛋子还幼稚。但是,你想ko人家。这追求,真够远大的。
兰泽忍不住叹了口气。自从有了儿子之后,他变成了一个喜欢替别人瞎操心的人。
张荷也看见了兰花的目标,笑着说:“怎么办?我更想把她弄来了。”
张大姐和兰花越来越有臭味相投的迹象。
长此以往,搞不好兰泽会有被抛弃在地球上的危险。
“别想了,把我弄去。让我跟你混吧。给个空舰上的武器员设备员什么的。让我管仓库也行。反正我不挑。”
兰泽做梦都想上天。不过,随着年龄增长,白日梦基本上已经没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只有口嗨的本能还在。
张荷不说话,笑着摇了摇头。
兰花碰到的事情,虽然莫名其妙,但是好歹算是有进展。
张荷也不可能收兰花当小妹。收兰泽当仓库管理员更不可能了。他们姐弟携带的重大有价值突变在没有达到一定人口规模之前,携带者是不可能被放出地球的。
脱离了地球大气的环境,虽然有空舰可住,但太空的“环境恶劣”并不仅仅是因为没有空气。
宇宙中的辐射,空舰几层又薄又脆的外壳,是不可能防得住的。
对于一般人来说,工作环境都嫌过分恶劣了。何况突变携带者呢。
438 冬雪
人如果可以用思维决定生理状态,女人如果可以用意志决定是否怀孕,张荷不会选择自己怀孕生孩子。
在育儿所登记培育的三个孩子,使用的雌性配子细胞是用她留在地面上保存的脏器产生的。
她亲身孕育的张一点,和现在怀着的第五个孩子,都不在她和兰泽的人生计划之内。其实遗传上的风险更大一些。
农业上为了得到良种,把活植物发射到太空中,飘个半年几个月的,用宇宙辐射诱发突变,回到地面之后,把经过摧残的植物结的种子再种下去,在各种病歪歪的幼苗中筛选出人类需要的特殊植株。这叫太空育种。
或者直接一大把植物种子,发射到太空中兜一圈,回来种上。这样也行。
陪着良种一起飘荡,一起变异,一起栽种……大多数陪跑的植物,最终都只能成为有机垃圾。
张荷自己就相当于那棵被发射上天的活植物。她飘的时间可不止一年半载的。没理由她随身携带的人类种子不发生改变。
只看这些改变,发生在何处,要不要命。
两个她亲身孕育的孩子,都很有可能,遇到健康问题。而且,说不准问题在人生的哪个阶段爆发出来。
中老年人常见的高血压、糖尿病、代谢障碍导致的内脏脂肪堆积……等等,其实也是遗传缺陷造成的。只不过这样的缺陷不影响发育也不影响繁衍,充其量在对孙辈的养育上,有一点点微弱的劣势而已。
人类普遍能亲眼见到自己的孙辈,已经是文明发达之后的事了。自然选择还没来得及淘汰掉这样的“高龄缺陷”。
当然了,张荷的孩子也有可能平安无事。一辈子平安无事最好了。
其实她不太担心。
小点点目前看来,健康状况好的很。这孩子的语言表达和观察力,都令她和孩子爸爸惊奇不已。四个孩子里就属他最善解人意,最讨人喜欢。这是个小孩版本的老好人。
而怀着的,毕竟已经是第五个了。
孩子可以说是父母基因的复印件。现在复印了足有五份,就算有一份印坏了又能怎样?
一阵秋风,吹秃了整座校园里的树。
下了几天寒冷的雨夹雪之后,孩子们平时踢球的草地变成了枯草掩饰的泥地。
就连自家后院里的草地也变得难以通行。
等待没有等来草地恢复。他们只好到家门前的硬质路面上踢。四车道的路面当球场太窄,摔跤了特别疼。兰泽为他们准备了碘伏、冰块和创口贴。但孩子们不痛快。
忽然有一天,天空铅云密布,无声地下起了雪。
大雪把整座航校迅速封锁了起来。
雪停之后的第二天一早,兰泽一脸懵逼地看着窗外的一片苍茫。
从二楼卧室的窗户望出去,满世界全是白的。冬树的线条十分枯瘦,枝条纤细而不起眼。天还没晴,连天色都是一片白。
张荷比他镇定得多。毕竟地球上天涯海角的ht联合体基地她去过不少。
“这才几月份呐?”兰泽对着窗户感慨道。
“看来快放假了。”张荷说。
十月份下大雪。十二月底放寒假。寒假的到来还有段日子。
不过,这里的寒假足有两个月的长度。学校里的家属和学生,有不少人在夏天就计划好了,要去城郊的山上滑雪。
趁着漫长的寒假,张荷就可以把孩子取出来,然后把伤养好。说不定还来得及痛快地玩几天。
兰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她的肚子。
她的肚子从六月入职体检时的毫无起伏,变成了半个西瓜。
“我好像听说,肚子圆的是女儿。”兰泽回忆起看过的伪科学谣言,紧接着他确定地说,“整个人变宽的才是儿子。”
张荷伸手拍拍他的肚子,想反问他是儿是女,手指头碰到才想起来,这小子肚子胖得有限。早上没吃饭,干脆就是平的。于是她问:“你的腹肌呢?藏哪了?”
兰泽嘿嘿一笑,离开卧室去研究早饭。
自从第一场大雪以暴力的方式覆盖了整座校园,地面道路在雪原之中隐形。校方也不组织人手设备清理。就这么听之任之。
白雪一天天自然地飘落,自然地融化。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大地都上冻了。积雪自然而然地越长越高。
一切地面交通都被彻底废弃。
除了有几个闲人,踩着滑雪板在室外出溜着玩,大家的出行方式都变成了地下通道。
张荷天天自己开车上下班。
家里和地下通道都不冷。家里十八度,地下十五度。有时候她穿着制服出门,有时候是一身春秋天的时装。端看日程表需要她穿什么。上实践训练课,穿军装学员们比较听话。上理论大课,穿美一点,学生会比较专心。
她并非不怕冷,只是去的地方都有供暖。她也特地在车上预备了一件厚大衣。仅此而已。
家里其实还有她在ht联合体时用过的连体式防寒服,穿着在雪地里活动特别舒服,也被兰泽翻出来了。
张荷到室外带着孩子们打雪仗的时候穿这个。那衣服没有航天服的复合材料内衬护体效果好,但在地面上是算得上超级可靠的好衣服。就是毫无腰身,不够美型。
ht联合体的风格十分奢侈浪费。装备达到一定使用次数,自动作报废处理。降落伞、防汗袜这类高分子纺织品,更是算作一次性的。在太空中,这种谨慎的奢侈是必需的。但对地面上的装备使用也照这么处理,就纯属于浪费了。
这种奢侈浪费其实很有二百年前世界第一农业大国的风格。在那个年代,花旗国还是世界老大。解体之后,最大的一块碎片号称十二州联邦,依然有着世界上最肥沃的农田,盛产玉米、大豆和花旗参。
ht联合体留下了它的很多精神痕迹。
兰泽的道士哥哥白权明的亲奶奶,也就是卫瀚扬那死于非命的大姨,当年那么艰难,依然:宁可死为花旗鬼,不肯生为神州人。
值得同情?唔,不好说。
439 住院
地面上大雪封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孩子们就特别高兴了。从第一场大雪之后,他们每天都要跑出去玩雪,雪多雪少先攥两把。积雪够厚的时候,在院子地上打滚也是欢畅的。
他们每个都已经满了五岁。
自从离开育儿所后,几个孩子还从来没在现实世界见过大雪。
从前的家住在“南方”,那里的纬度在神州中部,冬天下不下雪是随缘的。如果下雪,也多半是雨夹雪。偶尔能遇见雪花纷飞,一边下一边也就融化了。
能够形成积雪的大雪特别少有。
四个男孩子疯狂玩雪。
兰泽随他们玩。在雪地里疯跑疯闹、把雪片子扬一身的小孩子是不会生病的。跑一会儿身上就都热了。
他只负责替孩子把后勤搞好。每次出门之前,让孩子们把厚衣服厚袜子穿好,检查他们的外套拉练没有有拉到头。回家之后再监督他们及时脱掉,把他们的雪地鞋处理干净再烘到温暖蓬松。
甚至,他觉得这次搬家搬得好。在寒冷的雪地里打打闹闹,可以吸引孩子们适当接触冷空气。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免疫力是有好处的。
不过,熊孩子们从十月份就开始玩雪。到了年底,航校开始放寒假的时候,满世界的积雪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新鲜,变成了平凡无奇的乏味景象。
兰泽趁着张荷放寒假前,带孩子去过一次市里。去市立幼儿园的总园做年度体检,然后接种学龄前的最后一拨疫苗。
他不能等到张荷放假再带孩子们出来。等到放假,一家人要忙的事情就太多了。第一件计划好的大事,就是去医院把小宝宝取出来。他们已经在市里医院预约好了入院时间。
就算张荷手术后只是乖乖住着院,兰泽也要担心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感觉无聊,医院的护士有没有照顾好她。
四个孩子在开阔偏远的航校里住了半年之后,再次进到城市里,真成了乡下野小子进城。在车上就兴奋地左右张望。下车之后,一路上废话都变得特别多。就连小麦说不清楚,也不断的拉扯兰泽衣角,给爸爸分享他突然之间看到的新鲜景象。
兰泽带着他们从幼儿总园办完正事出来之后,还研究了一下公交路线,去西北造物外边转了转。
这是他现在担任总工的公司。
地方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不愧是政府控股的大企业,非常好认。是一座气派的大楼,层数不高,但是主楼两侧还带着形状曲折的燕翼,前抱阶梯,后围院落。院落后面好像有附属建筑物。地图上没显示别的地名,所以很可能也是西北造物在使用的。看来这里是带有战略纵深的。
阶梯前的小广场上有三杆旗杆,国旗两侧是科技部的部旗以及西北造物自己的旗子。
兰泽带着孩子,孩子们还没吃饭,饿着肚子陪着他。找到了西北造物来。
所以,兰泽看了一眼,也就没进去了。
虽然过门不入有点遗憾,但以后日子还长。并不急在这一时。
总的说来,他远程工作,也没影响公司的半点业务进度。从培训人员,到带新人练手,再到给那一堆半生不熟、水平勉强凑活的下属们分派任务,他的工作并没有辜负公司发给他的高薪。照这一年的公司发展情况来看,春节前说不定还有股东分红。
寒冬的街道上空有半透明的罩子遮挡寒风,道旁树还是绿的。罩子的存在也导致了远望视野不太清晰。西北造物的建筑群凭空多了层神秘感。
公司门前的小广场上空并没有东西遮挡寒风。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大雪人墩在旗杆前,正对着三面旗子抬前肢行礼。
冬日的风中,旗帜猎猎舞动。
兰泽心如井水。
他带着孩子找地方吃了午饭。
小孩子吃东西,不能咸也不能辣,既得有营养还得好消化。这类吃的,他自己也喜欢。
吃完了饭,他就带着四个好不容易进城的乡下野小子四处吃喝玩乐,满足他们对城市景象的热爱。
实际上,几个儿子离开城市才半年而已。他们居然已经不习惯城里的拥挤和繁华了。
大人在安静的地方住久了也是一样的,只是大人的时间尺度比他们长得多。大人在乡下住个三五年,才会感到自己和城市的烦嚣和逼仄脱节。几年下去才有他们半年的效果。
西北航校的寒假很快到来。
四个孩子接近城市的机会反而变多了。
连续十天,兰泽天天带他们在城里大酒店住着。吃得好,住得好。就是他们的日子有些无聊。
因为妈妈张荷到市里住院了。
兰泽天天带着一帮孩子,在医院和酒店之间来回跑。
把张荷一个人扔在医院,理论上医生护士可以搞定一切,但他多少有些不放心。他也担心张大姐见不着他心里着急。让他把孩子扔下,更是不可能的。来回跑是唯一的选择。
航校里的校医院其实水平还不错,一般的外科手术都能做,但是没有妇产科,实在搞不了给孩子接生的大手术。
胎儿必需在发育成熟之前取出来。这次张荷不急着参加上天之类的高强度活动,身体可以慢慢恢复,所以她打算保留子宫。
在保证胎儿完好的情况下,子宫可以划个小口,用来掏孩子出来。只要凝胶粘得到位,伤口处以后就可以长得很结实。关键是整个手术过程中,必须维持住胎儿的血液循环,孩子的命就靠这个了。所以,必须在保持胎儿体温的情况下,尽可能迅速而完整地剥离胎盘。
失温本身会阻碍脐带中的血液流动。
而胎盘是胎儿身体的一部分,牢牢地扎根在子宫里;要想完整地剥离下来,手术之前需要提前用药使得胎盘成熟化。但是药对胎儿本身也有影响,同时胎盘成熟过度也会对后续发育造成困难。所以,胎盘的成熟必须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度上。在这个微妙的成熟度之下,可以剥离得下来,但算不得太好剥。
440 不是小妹妹
种种因素导致了,在保存子宫的情况下取孩子出来,比连子宫带孩子一起切除麻烦得多了。
综合说来,这手术比剖腹挖心难度大多了。
毕竟涉及到两个生命。
张荷入院为开刀做准备的同时,兰泽以私人育儿所的名义申请了发育箱。
每个体制外的注册育幼师,都可以被视为独立运营的私人育儿所。
不过,他要把孩子接回家,不仅要准备好发育箱。因为胎教也是国家教育体系的重要部分,他还得准备个墙壁干净适合播放投影的空房间。房间他早就准备好了,还是带独立上下水的。至于小娃娃自己一个人(确定是人类不是别的动物)睡一个房间会不会害怕,那就不知道了。
不放心就搬张单人床进去,陪着它睡呗。
全国所有育儿所的设备数据和监控影像都处于卫生部的监管之下,私人小育儿所也不例外。这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这个月龄的胎儿真的不存在什么**问题。
成年人如果硬是要在有监控的房间内做些不雅的事情,那就属于自己作死了。
同时,兰泽这个私人育儿所运营者,兼孩子的爸爸,如果刻意或者无意中,把能够调暗的发育箱壁用其他东西遮挡起来,这也是违法的。
其实他家的四个大孩子,他从育儿所里领出来时,也同时领了监控手环。孩子们从那时起就天天带在手上。那东西不怕水,洗澡也不用摘下来。和成人版手环相比,功能极度削弱:只有地理定位和健康监控而已。
涉及到了胎儿,卫生部的监管更加细致严格一些。
胎儿和婴儿根本不是同一个等级的。
领养婴儿,是个公民都可以。只要吃饱穿暖,按时接种几种高风险的流行病疫苗,孩子自己就会长大。而抚育胎儿,严重依赖专业设备和知识技能,必须有资质的育幼师才有资格。
过了两天,张荷的手术结束,胎儿取出之后,兰泽把孩子和发育箱一起,寄养在医院新生儿科附设的育儿室,等着张荷一起出院。
出院是在手术后十天,张荷已经可以短时间下床活动,她腹部的伤口粘的很结实,人却依然十分虚弱。
他们一家子来的时候,是租小车来的。一家人正好坐满一辆车。
回去却多了一个人。一个小小的,需要发育箱的辅助才能活下去的人。
张荷平时不爱把她的配车开到校外来。虽说发给她用,只要不玩坏怎么玩都成,但黑色的军牌,开到市里太张扬了。万一某些屁股坐歪的国人,替联合体的某些势力盯着她,等着挑她错呢?
按理说,他们回去也可以租个小车。
张荷算是个病人。需要身边有人照顾。四个孩子嘛。还太小,身边也离不开人。兰泽必须守着他们。
问题来了。多了个发育箱。
发育箱已经挂在了兰泽的名下,因此只有兰泽有资格搬动这东西。运输的时候他也得在场。
然而能装下兰泽这个突变携带者的载人小车,带不了这么麻烦的行李。那台大设备,里面有孩子,除了占地方,还需要独立供电。
张荷歪在病床上亲自召唤了露露过来接她。
于是张露莲来了,先去了他们家的车库里,把张将军的配车开了出来;到了医院以后,把车停到了地下通道的临时停靠点,才上来接人。
张露莲先把张荷送回了家,把她安置回家里的床上,才又回医院来,接兰泽以及五个孩子——四个哥哥和装在发育箱里的小弟弟。
前几天小宝宝刚泡进发育箱里,四个哥哥就在医院的育儿室里围观过了。为了帮助胎儿适应新环境,发育箱的侧壁处在阻光模式。
但是张一点很快就透过昏暗的箱壁发现了重点:“原来小妹妹也有丁丁!”
“不是小妹妹,这是小弟弟!”兰泽不得不纠正孩子们的认知。
同时他也是说服自己,这都已经眼见为实了,开奖结果:儿子!
发育箱这东西体积相当不小,只有在后备箱里才能稳稳固定住。里面装了孩子之后,本身的电池维持不了多久。所以,搬到车上之后,立刻接入了后备箱的供电接口,连接了车上的电源。
一路上,四个大孩子脸朝后,跪在后排座位上,看着座椅后面发育箱中的小弟弟随水荡漾。
小宝贝脐带很结实,胎盘在剥离时也没受到什么伤,这几天已经成功地和人工接口长牢了。仅从外表看,这是个质量不错的胎儿。
通过手术从母体取出后,医院取了他的脐带细胞,用来做遗传病筛查。筛查结果显示,这小伙子健康得很,没有查出任何已知的基因缺陷。而且,他还带着兰泽的“重大有价值”突变。这是兰泽所有孩子中,第四个携带突变的儿子。不过,在养在身边的这几个孩子中,他是第二个。
他的大名,张荷躺在病床上已经想好了,就叫张兰约,兰泽已经填报过了。
约是约束,收口,结束。上一个儿子小名点点大名张兰综,综=总结了一下:以上都是男孩子。到了张兰约这儿,全男孩阵容,真该结束了。
小名……是兰泽的任务,他这几天一直忙这忙那的,还没想。前面三个儿子豆子、麦子、小米都是粮食,到了点点,规则已经弄乱套了。比点点更小的是什么?
……粮食磨粉倒是比点更小。粉啊,面的。
都是末末。
兰泽在脑子里随便转了一圈,也就懒得想了。就末末得了。
最末一个儿子。
只要思维够发散,约和末两个不同的字,就可以认为是同义的。
他觉得该排队生女儿了。
现在自己就是私人育儿所,直接在自己家提交申请就可以。
一个女儿不够,至少一次来两个。年纪不同的小孩子容易闹矛盾;大人处理问题,也会不自觉地在孩子之间有所区分,造成区别对待。两个女儿最好是同日龄的,在发育箱里就可以当邻居,可以从小互相作伴。
441 末末
张露莲把他们送回了家。将军配车停在了车库的地下部分,然后连车带人升到了地面层。
兰泽把发育箱从车上卸了下来,然后用小推车推上电梯运到了二楼,放在主卧的隔壁。
这房间和他的工作室也紧邻着。照看起来很方便。
张露莲等着兰泽把发育箱安置妥当了,才跟在他身后去看张荷。
张荷回到家就进入了卧床休息状态。床上暖暖的,特别舒服,就是大白天的总躺着她也睡不着。
她靠着枕头,眼睛盯着——隔壁装着小宝宝的发育箱。
现在她对面的白墙跟前,投影的就是隔壁的室内景象,就好像把发育箱搬过来了一样。兰泽刚才就在她眼前摆弄这玩意。
近在咫尺的地方,她偏偏用投影,而不是站起来亲眼去看看隔壁,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
不过,张大姐现在有这个资格。
她困在床上无所事事。孩子们回来之后,立刻发现家里到处都是十天没玩的玩具,只顾着自己去玩,还没进来打扰她。
所以,兰泽带着张露莲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脸上立刻露出微笑:“露露,多谢了。”
张露莲是进来交任务的。
“本来我就该随时待命的。你自己非要逞能。有本事你自己飞回来呀。”这警卫员开口一点也不客气。
“嘿嘿,等好了再飞。”
“这是我们自己的地盘上,你说你有什么好顾虑的。”
“高处不胜寒嘛。”张荷尴尬地笑笑。
“你要是自己能爬的动,是不是还不想叫我?”
“你这警卫员废话真多哎!”张荷笑骂她,“完事了,就滚蛋!”
“好了好了,我走了。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张露莲喜滋滋地,又低头小声说,“等你召唤我。”
她昂首一磕脚跟,抬手敬了个军礼,向后转,离开。看上去还挺像回事的。
张露莲离开房间,兰泽没送她。
倒是孩子们在楼下呼呼啦啦地从游戏室、滑梯边,家里的各个角落,跑了出来。
就听见小米大嗓门:“阿姨再见!”
张一点跟着喊:“下次来玩!”
“哎,我是不是太谨慎了?”张荷问兰泽。
“我又不是你,我哪知道?”兰泽反问她,“你觉得太谨慎了?”
“一朝被蛇咬啊!”张荷冷着脸,“现在还有人造我的谣。”
“咋的了?”
然后兰泽看到了一段声情并茂的文字。有几分不好描述。
大体上,是在太空中一处幽深阴暗的魔窟之类,有个某国小流氓吃饭没给钱被打手逮住了。然后某位名字被涂得一团模糊的女舰长出现了。
小流氓出于惊奇吐了一个脏字:艹!
女舰长说:“哟!哥几位,好好教育教育这位小朋友这个字到底怎么念。”
然后就是猛男的狞笑和小流氓的惨叫。非常大段的狞笑和惨叫。不可描述的情节充斥其中。
“够下作的呀?”兰泽诧异道。
“没指名道姓,我还不能生气。只能当作没看见。”张荷闷闷不乐地说,“你看,联合体里的人才多吧?”必须得承认,歪才也是才。
联合体里的女舰长不少,但位置高的就不多了。就那么几位,两只手就数完了。而其中手里掌握了舰上武装力量的女舰长,满打满算也只出现过张荷一个。
“我觉得编排你的人,对你的性格可能有点了解。”兰泽猜测。
“有可能。”张荷在ht联合体里打滚了十来年,认识的熟人不少。但是真想不出谁是隐形的仇人。
兰泽觉得那段子的细节描写还是挺生动的。正常人看了容易想入非非。
说实在的,他有好长时间没敢想入非非了。
“你别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欺负人的事情我没干过。”张荷认真地说,“我对正义有信仰。”
她又补充了句:“你看看咱们的二儿子,纲哥。”
如果说豆子——张兰纲,纲哥有什么爱好,大概就是侠义。实践的方式,是勇往直前。
虽然有时接近于作死。
儿子像妈,四个大儿子像的角度各有不同。最小的,暂时还看不出来。
兰泽揉揉自己的脑门,驱逐胡思乱想。
他把思绪绕回到ht联合体这条精神分裂的蛇身上,觉得奇怪了:“对了,张露莲不是和你一样,本来是联合体的人吗?从联合体到陆军这么容易吗?”
“当然不容易了。”张荷回答。“她是因为本来就是空军的兵。离开国家的几年里,干的事情清清楚楚,全都是杀人的勾当,而且没有任何损害神州的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的事迹。要不然,就算重新入籍有我担保,政治面貌审核也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姐,你可别再劳神了。”兰泽阻止她说下去。“蒸个蛋羹当零食好不好?刚才讲了那么多话,润润喉咙。要不要放几根小银鱼?”
“要麻油不要酱油。”张荷决定道。
“对了,”兰泽走出卧室之前,忽然想起,“小名叫末末吧!”
“哪个mo?沉默不说话?”
“粉末的末。最末一个。我们现在就可以排队申请女儿了。”
“排队申请女儿?好!”张荷赞同。
小末末就这样被父母忽略了。
核工业部在本年度2242年底的年会,兰泽没有参加。
西北造物公司的年会,他也没去。
他老婆在医院生孩子,小儿子末末出生,正处于紧要关头。他哪也不能去,哪也不想去。
一个大人在妇产科住院,还有四个儿子需要照看。
他这四个大儿子虽然不需要捧在手里,不像小孩子一样需要他这个爸爸包办一切吃喝拉撒,但这个年龄的孩子特别淘气。如果你的视线一直不在他们身上,他们还能保持安静乖巧……那就不是他的儿子了,是妖怪。
和四个儿子一起在家的时候,兰泽一直在提防,儿子们趁他不备玩灶台……火烧孩子的想象,令他自己不寒而栗。
放他们自由活动时,比较靠谱的看管方式是:每十五分钟看一眼。
这样一来,兰泽一整天的时间,全都成了碎片时间。
442 简单粗暴
别说工作了,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全都没法专注。
经常他修理完孩子,忘了自己刚才正在干嘛,事情做到那一步了。这种事经常发生。
健忘不应该是年轻人身上的症状。他觉得自己人还年轻,心理状态却越来越像个老头子。
这几年来,他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带孩子是对个人心理素质的全面挑战。乐观一点的话,也可以当成是全面磨练。
然而,他在家工作的难度,随着儿子们的成长,非但没有减小,反而增大了。
43年初,末末从张荷的肚子里取了出来。一家七口终于回到家。
这一年,才刚刚开始就显得特别愉快。添丁进口自古以来就是大喜事。
张荷目前还需要修养一阵子。末末也刚适应发育箱这个半透明的大水罐。他们俩一个成天在床上躺着,一个成天在水里睡着。
但好事情还在后面:再过几个月,四个大孩子都要正式上学啦!!
兰泽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根据他了解过的情况,他这四个儿子可以在春天的四五月间就送到童校去,开始为期两三个月的适应期训练。然后在夏天的童校入学季开始后,就可以无缝地扔进去。一切有国家接手,再也不用当父母的操心。
他和张荷要做的,就是在适应期时不时地线上关注孩子们,必要的时候给点安慰和鼓励。再就是每个周末把孩子接回来,联络一下感情就好。
眼看着可以把教育儿子的任务,全部甩锅给国家,兰泽觉得浑身轻松。
但是,对于把儿子领出来自己养这事儿,他还是不想承认后悔。
养孩子,对他来说,依然是独特而有价值的人生体验。至于孩子,在父母身边成长,是不是对心理发育更好,他现在也说不准了。
他得承认,他这个当爸的,对小米有时候不大友好。对小麦,也忍不住有点偏向。
当父母,真的是很麻烦的事情。并不是努力了,一定能结出甜美的果子。说不定那果子不但不甜还硌牙呢。
张荷从医院回来的当天,航校的正副校长和政委,一起来看了看她的情况。
怀孕期间,她的训练课并没有自己亲自上场。不过她的帮手够多,技术水准也相当到位。对于张将军招来成群结队高手的这种感召力,领导们表示佩服。
校领导走后,张荷用手环发了公告,开始闭门谢客。
现在整座航校里都是她的熟人。轮流登门,她也就不用卧床修养了。
兰得一和兰花想来拜访,听兰泽说了闭门谢客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来破坏张荷的修养大计,邮寄了些滋补品过来。约定了,冬天过去了再来玩儿。
作为回报,兰泽寄了点泡菜过去。看上去价值很不对等。不过,泡菜是他亲手做的。他现在的做饭技能已经很强大,连泡菜分支都点亮了。
兰泽和张荷一家子暂时安定了下来。
孩子们现在对玩雪已经没什么热情了。一连看几个月的雪景,谁都会觉得单调。
他们现在的最新娱乐项目是围观小弟弟。
发育箱里的小末末大部分时候都很无聊。他活动的时候少,睡觉的时候多。
兰泽倒是没特意吩咐几个哥哥不许发出声音。
但是,他们几个看到末末一动不动,就屏声静气地围观,这好像是出于本能。
“动啦动啦!!”豆子压低声音喊道。
大概是听到了哥哥的声音,蜷在水里挪动小手的小末末翻了个身。
但是看在哥哥们的眼里……
“弟弟会翻跟头!!”小米激动了。
末末不仅自在地翻了个身,他还张嘴喝了一口水。
点点敏锐的发现了新问题:“弟弟会不会尿尿?”
“弟弟不吃东西,也不用尿尿!”小米是大哥。
大哥断定了末末不尿尿。
四个哥哥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展开了热烈地讨论,差点没打起来。
最终他们没打起来,是兰泽出手了。他及时出现,把闹得最狠的小米和豆子拎了起来——直接解除了他们的战斗能力。
然后他这个爸爸面无表情地破坏了他们的求知欲,直接告诉他们:“弟弟尿在水里。”
“啊!”小米在他手里大叫起来,“弟弟喝水了!我看见弟弟喝水了!”
“好可怕!好可怕!”点点跟着喊了起来。
这帮熊孩子集体沸腾了。
兰泽还没告诉他们,胎儿也大便在水里呢。这也是羊水混浊的的最大成因。自然孕育的后期,羊水混浊很常见。这种环境其实不大舒服,经常会造成健康问题。
发育箱比起母体其实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及时发现混浊现象,方便换水。
这时候,兰泽发现,水罐里的末末,手舞足蹈地打了个滚,好像还瞄了他们一眼。
七个月左右的胎儿,离开发育箱其实也能活。小眼神,小耳朵,都好用得很。
按照教育部的培养计划,末末每天是要上课的。
他没有同月龄的伙伴陪着一起上课。在这种情况下,哥哥们时不时地进来骚扰,实际上有利于他的身心成长。
而且哥哥们是在大白天和晚上九点之前进来看他。这对于生理节律的养成也有帮助。
只不过这些熊哥哥们,对于小弟弟喝尿这件事,暂时还无法接受。
他们讨论小弟弟喝尿这个主题,陆陆续续大概持续了三天之久。这对于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是个非常受重视的话题了。
最后他们的结论是:派一个人,喝点尿尝尝,万一好喝呢?
新鲜的刚刚制造出来的……闻起来好像有点香?
四个男孩子躲在厕所里,一人挤了点童子尿,豆子用自己的刷牙杯接了半杯。在兄弟们的围观下,豆子喜滋滋地端着刷牙杯子,正打算喝一点尝尝的时候,兰泽及时出现了。
把他们攒的半杯尿直接倒下水道了。
爸爸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不讲道理。手段直接。
直觉告诉兰泽,熊孩子们静悄悄的时候,必然是要搞事情。
他一点不想鼓励孩子们自发探索、勇于尝试。这活儿太专业,还是交给老师吧。
443 生物型核设施
老师们还有下班的时候,当父母的却没有。
兰泽为了兼顾儿子们和他们的妈,都没去参加年会!
虽然他没去参加,在陪着老婆孩子的同时,他也努力抽空关注了一下。
西北造物公司的年会,主要项目就是吃吃饭唱唱歌,主要功能是上下级之间和各部门之间联络感情。对于公司里的中层干部来说,这个年会比较重要,对他来说没什么大意思。
倒是核工业部的年会,几年来他一直坚持参加。今年没去,有些可惜了。
他只能在远程收看年会的实况,选看一些项目报告的录播视频。
比较坑的一点是,与核工业部年会有关的不少内容,都有访问权限的限制。幸亏他有部里发放的邀请函。
【核污染微生物治理项目】的开发阶段,已经了结了。现在阶段做的是地方污染试点治理,这一步的周期很长。除非需要根据试点效果进行改型,兰泽才有再次施展的机会。
兰泽今年如果去了年会会场,也只是听听别人做报告,见见老朋友。
核工业部年会上的报告,每年都有相当多值得一听的东西。有的涉及到新技术的推广应用,也有很多具有很高的学术水平。每年也都会冒出来不少值得结识的“新人”。
兰泽因为加入了西北造物公司的关系,从42年开始,也接触到了国家科技部和卫生部的存在。这一年下来,他惊奇地发现,原来核工业部比其他的国家部门有钱得多。毕竟全球的聚变核电站都有国家核工业部的股份存在,国内各大城市那些聚变电厂,干脆就是核工业部的下属单位。
掌握了全地球的大宗清洁能源供应,不怪财大气粗。搞起新项目开发来,特别豪迈。资助起新人来,也特别有气魄。
兰泽对此深有体会。当初核污染微生物治理项目的拨款,分给他使用的那部分,竟然多到让他感觉不踏实。
科技部也是个手头宽裕的大部。他们手中掌握着大量的技术专利和成熟技术方案,在全球各地以技术方案提供者的身份参与地方经济。科技部对新技术的投资力度比核工业部更大,类别也更加广泛一些。
换句话说就是,更能烧钱。
卫生部相比之下,斤斤计较得多。他们和下属国企之间,盈利、拨款、投资……一笔钱能反复讨价还价好几个来回,扯上一阵子才能最后敲定。
卫生部到底有多穷,兰泽不知道。
但是,核工业部和科技部,他们自己都能大笔挣钱。卫生部嘛,这个部的职能就是花钱的。
每年花着大笔的财政拨款。部属国企建设是靠财政拨款,生产也只是把原料变成药物和医疗器械。盈利这东西,不存在的。
西北造物的投资来自于科技部下属的国企,但是人员大部分是从卫生部的大企业调拨的。很有点两部合建的意思,科技部出钱出地方,卫生部出人。
现在西北造物上下人等比较得意的一点就是:本公司已经不是国字号,而是合资公司。为了照顾私人小股东也就是兰泽、卫瀚扬的收益,本公司的盈利,就能留在自己公司账上,自己商量着用了。至于盈利拿来分红还是再投资,各占多少比例,小股东也有发言权呐。
兰泽想说,公司高层想干嘛,其实不关他的事。他们有雄心壮志,想借着西北造物的外壳施展开,这也正常。
就在兰泽阻止熊孩子喝尿的那一天。他站在厨房里,收到了核工业部的公函,以及李碧如的文字问候。
兰泽已经很久没看到李仙女了。
趁着稀饭还没煮好,他把公函直接无视,打算到中午的工作时间再作处理,优先看看仙女说了什么。
随着年龄的增长,仙女的嘴贱属性愈加薄弱,仙气愈发浓郁了。
想来也是,人早晚有成熟的一天。美女的年纪不能随便提起,不过他们同岁。她那仙气中有了越来越多的雍容。
几句寒暄之后,李仙女说起了正事。
【我们部长问我,这次年会怎么没看到你呢。】
核工业部的部长大人早年是位数学家,对兰泽挺有好感的。细想起来很不可思议,数学跟核工业部的工作内容算不上专业对口,这位竟然成为了部长。看来核工业部的豪迈风格,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今年年会期间,我们原先核聚变微小化组的成员在一起开了个小会。部长有个设想。你们组搞的微生物不是不怕核辐射吗?能不能在此基础上,设计一种生物型的,自展开的核电站?材料全都打包装好,在适当的温度下,一浇水,就像生物发育一样,自动长成一个成型的中小型核电站。省去人力的安装调试环节,很适合用来建设偏远地区的空间站能源单位……】
兰泽看得沉默了。
部长大人提出了这个设想。
然后核聚变微小化组的成员各抒己见,最后大家的意见是先搞个前瞻性的预研。
兰泽其实也算是这个项目组的成员。这个组的大部分成员,现在正在搞空舰的聚变型发动机。实验型号前几年已经飞起来了。但是实验室产品一则不结实,二则成本太高。拿来在太阳系到处乱飞,只有核工业部这样财大气粗的主儿消耗得起。所以,这几年,他们一直在研究实用改型。
现在,这个组的人又提出,要搞生物型的核电站。
兰泽怀疑自己带孩子这几年,有点和世界脱节了,要不然怎么有点跟不上他们的思路呢?
【我们搞了好几个预研的方向。就是文件里提到的那些。我个人觉得,搞成生物核电池的形式也挺实用的。记得你在前几年的报告中也提出过类似的设想……】
说实在的,兰泽不清楚核电站跟核电池到底有什么不同。唔,在核工业部的仙女大佬面前,他就是个弟弟。如果他想参与进去,还有太多东西要学。
兰泽看着眼前的稀饭锅,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核工业部的公函,迅速浏览了一遍。
444 吃面条的丑孩子
公函正是关于仙女介绍过的“生物型核设施”预研。
部长大人拉起的预研课题组,把他的名字也拉进去了。兰泽在公函中找到自己,在名字后面确认一下,就算正式加入了。拉进预研的人数还不少。
作为前瞻性的预研,各种背景信息和个人思路,将主要以课题组内部论文的形式交流。
简言之,所谓前瞻性靠嘴炮实现。
看完了公函,兰泽心里有底了。
要搞自展开核电站,或者,要搞生物核电池,多细胞结构是基础。
现在的人工生物设计,在多细胞方面涉及极少。倒是在现有多细胞生物基础上做改型做得非常多。
但是想要做生物核设施,不可能在现有生物基础上做改型。现有生物可以参考,却很难全盘借用。
毕竟抗核辐射的生物,在细胞内的膜结构上,就已经完全不同了。因此,生理活动中很多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小细节和小功能,恐怕都得从头设计,另起炉灶。
这意味着,必须全盘设计一种全新的多细胞生物。目前还没有人做得到。
所以,总的说来,生物型核设施的设计和制造条件,压根还不具备。
既然如此,兰泽觉得自己可以轰轰烈烈地参与一下这场嘴炮运动。
直到午后,兰泽把老婆哄睡了,把儿子们踹上床之后,他才进了工作室,打算正式思考一下,嘴炮该怎么打,从哪个角度轰杀,才比较舒畅。
这时候他才发现,李仙女的那堆文字他没看完。
后面还有呢。
仙女又找他计算东西。这次她想要解决的问题是聚变发动机的寿命不行。
反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也不确定,究竟是哪个环节没出问题也没搞清楚。这玩意设计结构太复杂,制造工序也相当繁琐。多种材料复合起来,检查起来工作量特别巨大。仙女他们那帮人,用超声波来回折腾了好多个来回,每次得出的测量结果,竟然还能都不一样,毫无规律可循。唔,仙女的解释是,材料特性随时间发生了变化……不同材料的不同变化产生了综合作用。发动机的使用时间和使用后的冷却时间都有影响,第一次冷却和第三次冷却,哪怕使用时间的长度相同,测量数据也明显不一样。
严格说来这是材料的问题。天天嗑材料,只要嗑的时间够长,到了重孙子辈的有生之年,问题总能解决的。
但是仙女还没有重孙子。发动机设计涉及到的材料太多,组合方式太复杂,她并不想慢慢死磕。
仙女找到兰泽,让他多用几种方法处理数据,多建几个模型。至于多少个模型算多,这就全凭兰泽自己掌握了。看仙女的意思,怕不是得有几百个她才能满意。
一看李仙女这破罐破摔的态度兰泽就知道了:核聚变发动机从试验型到实用型,怕不是隔着好几个天文单位。
最最后面,仙女还附了一小段小孩吃面条当封面的小视频。
兰泽还纳闷:莫非试验型发动机的影像资料也可以流出来?
他按捺不住地点开一看,没想到真的只是小孩吃面条。
李仙女的第三个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儿子,前几天刚满了三岁,她特意去幼儿园陪着过生日吃生日面。
那孩子挥舞着小叉子,九头蛇一样的面条缠卷在他的叉子上,正在殊死搏斗。
孩子脸上也不知道是鼻涕还是汤水,糊得到处都是。丑得没法说。
仙女的脸在视频后半段凑了上来,用含情脉脉的微笑表明这是她儿子。
这段是仙女专门发给兰泽看的。她写在影像下面的字幕,充满了奇异的幸福感。
这小孩是个突变携带者,兰泽和李仙女在育儿所合作的产品。兰泽的亲儿子。
但是,他感觉有点接受不了。孩子妈长得丑也倒罢了。但这孩子的妈是仙女啊!长相明显不随他妈。也不知道随谁,充满了独出机杼的设计感。
孩子的大名是仙女取的,叫李屹霄,透着一股仙侠气,当时还是兰泽登记的。和李碧如风格很搭,有种老子想上天的气质。可惜名字带仙气,儿子却不能看脸。
仙女完全不知道在孩子吃东西时自己该干什么,一直微笑看着她儿子挥舞面条。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大部分育儿所宝宝的父母亲,平均水平也就这样。
那孩子还时不时发出小野兽似的吼声。
理论上,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即使不会说话,对于简单的妈妈妈妈巴巴巴巴之类的互动发音练习,也应该很熟练了。不过这方面并没有在小视频中展露出来。
兰泽一声叹息,他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别人会走的时候,他只会爬。他还咬人,有攻击性。他哥白道士手腕上,现在还有他留下的疤。
看着仙女在字幕上不停地堆砌出溢美之词。诸如“我们的儿子既聪明又活泼……和去年相比,他又学会了……”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字了。
以他啃过《人类发育手册(完整版)》的书本知识,和这几年带孩子的经验,这孩子发育迟缓的程度不低。和小麦主要体现在智力方面的语言能力和逻辑能力上不同,这位名叫李屹霄的三岁小朋友,精细动作发育明显很有问题。
如果能脱得开身,兰泽很想自己去看看他。直觉告诉他,他这儿子很可能不止精细动作发育有问题。
但现在嘛……兰泽琢磨了一下,把这孩子的信息和自己的猜测发给了兰花。
她一直在收集他们这个突变的资料。发育迟缓也是她一直在关注的问题。她如果有空,应该会去看一眼,顺便做一个专业水平的评估。
估计她也会很高兴,资料库又扩大了一点。
兰泽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张荷身上披着毯子,正站在末末的发育箱前念诗。
其实,根据教育部专门为父母编写的行为指南,作为父母,对小宝宝说什么都行。但张荷一时间想不出说什么好,干脆找了首诗念给她儿子听。她的声音抑扬顿挫,很好听。小末末悬浮在水中,半躺着轻轻划着水,眯着眼听得很享受。
445 出门都是正经事
兰泽静悄悄地走近,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用脸蹭了蹭她的头发。
趁着四个皮儿子还没出来捣乱,赶紧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四个大孩子还没有认识到,罐子里的小弟弟只不过喝了一口水,就坑了他们这些当哥哥的。
兰泽琢磨着,等他们睡觉起来,就带着去雪地里练练,免得哥几个看到小弟弟,又琢磨起小弟弟喝尿的事儿。
不把他们练趴下,他跟他们姓得了。
张荷念完诗,绕着发育箱走了一圈。水里的小末末也跟着转了一圈。
张荷招了招手,暂时告别,走了出去。
回到卧室里,她回到床上,做了一套康复运动,然后又恢复了平卧静止状态。
兰泽陪着她在床上靠了一会,说了一会话。
眼看着四个儿子起床的时间该到了,他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
揪儿子起床玩雪去。
整个一月里,张荷各种修养生息。
实际上到了二十号前后,她就完全无法忍受无所事事的状态,忍不住楼上楼下地乱走。
趁着兰泽修理儿子,没时间管她,她还滑了滑梯,在泡沫池子里扑腾了一会才出来。
她的肚子长得很结实,没有挣裂。
看在她这么有活力的份上,兰泽干脆去了一趟公司。
把孩子全丢在家里,让张将军头疼。独自出门,非常清爽。
公司正好有事要开董事会。涉及到下一步发展战略的事情。换句话说,就是股东和高层坐在一起,讨论公司现有的钱该怎么花,发奖金还是添设备;需不需要借钱;借的钱用不用现在还。诸如此类。
43年的春节来得晚,二月二十号才过年。公司的打算是在过年之前,把今年的计划全部敲定。
兰泽去公司的目的,不是为了开会,开会在家也成。
他主要是太久没有独自出门,想好好地放轻松一下。现在出门不带孩子,他都不习惯了。
他的目的,就是出门无目的地浪一把。顺便和公司里的人见个面,混个脸熟。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要说只能说:为了公事。
任何公事刨根问底地深究下去,其实也是某些人某种程度上的私事。
但临出门时张将军的教诲言犹在耳:“自古以来,男人抛下老婆孩子,都自称是干正经事去的。陪着狐朋狗友喝酒,也是联络战斗感情的大事!要滚快滚!早去早回。”
然后兰泽就独自出了门,坐车去市里,听了听会议发言,在公司混了一整天,中午还蹭了一顿工作餐。
工作环境十分惬意(活反正不用他干),每个人都特别友好(他是总工+技术股东),附近餐馆的外卖也好吃。
其实薪水的钱也好花。
这样的正事+公事,他能在岗位上坚持一整年!
兰泽放松了一整天,天黑了下来,公司下班,他才找车回家。
冬天夜长昼短,天黑了企事业单位才下班,属于正常操作。
在坐车回家的路上,兰泽才开始感觉到不安。
张荷自己一个重伤未愈的娘们在家,陪着四个皮儿子,居然一整天没找他求助。
表面上看起来,家里情况一片大好。
小末末周围的监控显示,妈妈和四个哥哥在发育箱周围正常地互动了几次,每次十几二十分钟。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
张荷不会做饭,别说喂饱儿子了,能不让自己挨饿都是大问题。
兰泽完全猜不出他们今天怎么过的。
于是他忍不住坐在车上问了张荷一句。
“没事儿,都挺好的!”她的回答带有敷衍了事的气息。
兰泽到家时,张荷带着孩子们正在游戏室。看到兰泽回来,她立刻松了口气,上楼去休息。
兰泽做晚饭时抽了个空问了儿子们,这才知道了这一天的具体情况。
午饭他们是去食堂解决了。
张荷带着他们离开家,步行去了家属区食堂。地下通道不冷,零上十几度;路也不算太远,几百米而已。
这对于她尚未恢复的身体,大概是很吃力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家没饭吃。
食堂的外送服务和警卫员这种可以送餐到家的高端配置,暂时就当不存在吧。
不过她还玩了一会儿滑梯。甚至还从厨房的后门出去,和儿子们打了一下午雪仗。
这就值得深思了。
盘问完了儿子,兰泽以变魔术的手速迅速弄出吃的,喊大家吃晚饭。
安排了儿子们端盘子摆椅子盛饭之后,兰泽上楼去找老婆大人。
她正在床上辗转反侧。努力寻找个躺着舒服的姿势。
兰泽问向张荷:“这一天累坏了吧?”
“还成。”
兰泽又问:“在家闷得难受了?”
“有点。”
“得了。我陪你一起在家闷着吧。”
“你能上班为什么不去?”张荷抬起头,注视着他。
兰泽摇摇头:“不去了。在家也能上班。”
张荷笑着说:“儿子们今天都很乖。”
“他们已经把你出卖了。饿了吧?走,吃饭去。”
张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扒着兰泽的胳膊从床上爬了起来。
航校的寒假结束之前,兰泽没再独自出门。
西北造物公司这阵子会议密集。但都不算什么大事。
公司管理层大部分是从卫生部下属的国企抽调而来,他们感情上对于卫生部居高临下的强力控制深恶痛绝。但实际上,拿到好处时,大家又都很高兴。
这阵子卫生部出台了一个“珍稀动植物替代计划ii”,把一堆的中药材企业、中成药企业和西北造物打包在了一起。
兰泽看到了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他认为西北造物至少十年内不愁没饭吃。
所谓的珍稀动植物替代,其实就是把珍贵的动植物药材用别的东西取代。
计划i的时代,使用别的门纲目科属种的生物材料代替珍稀的生物材料,工作十分艰苦,进展十分缓慢。
毕竟大自然中的任何一样生物,如果濒危甚至灭绝了,它们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搞生物克隆的话,首先要实现的是恢复生物种群。人类的什么经济利益、药材生产需要,都必须排在后面。
446 珍稀动植物替代计划II
但是想也知道了,能折腾到濒危和灭绝的生物,这些物种本身的环境适应能力、繁殖能力,综合起来,也就是生存能力,并不会有多强。
等着它们慢慢恢复生物种群,再采集珍稀中药材,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因此,对于中药行业来说,珍稀动植物替代,是必须要搞的。
珍稀动植物替代计划i,取得的成果很闪亮,但是成果并不多。
假如用作中药材的,是某种穿山甲的指甲,和这种指甲的有效成分接近的,很可能并不是现存的任何一种指甲,甚至和任何一种穿山甲的其他身体材料都毫无关系,说不定是一种偏门的树胶。找到这种树胶,不仅需要想象力、需要研究积累,更需要运气。
现在出台的计划ii,西北造物是替代研发的核心。
要做的事情就是专门设计微生物,用微生物处理便宜大路货药材熬出的中药汤子。
目标是使得某些化合物的结构,甚至仅仅是化合物手性发生改变;然后药汤子在人体内的作用靶点就会有那么一两个发生微妙的偏移,药效就不一样了。这样就能起到代替珍贵药材的作用。
对于西北造物公司来说,这不是一般的大单子,这是至少能吃十年的大单子。
掏钱的是各大中药企业。它们根据市场需求竞标药材替代研发的优先顺序。中药方剂品类繁多,名贵药材的稀缺性决定了某些效果特别好的药品不可能得到广泛使用。
如果普通药汤子简单处理一下,就可以当做名贵成药卖到全球,这利润可就大了。药是救命的。而生命无价。
有了这个“珍稀动植物替代计划ii”,西北造物的设计部门和生产部门都可以工作得很充实。整个公司的上上下下也可以得到锻炼和积累。
说起来,西北造物现在只是个几百人规模的小公司而已。未来几年借着这个计划,就可以发展壮大了。
不过,这要是小公司的话,兰泽当年和朋友搞的三个股东一个员工规模的公司又能算啥?迷你公司吗?他们根本接触不到这种国家战略级别的大单子。连闻个味儿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参与了。
兰泽是技术部门的老大。虽然他不去公司,但是工作时间还是被迫增多了。
原先家里人的午休时间足够他在家工作,这阵子因为突如其来的“计划ii”,好多具体的工作安排,他得和同事们开开会,看看他的副总工们分拆任务的能力。为了未来更加省心,现在他就得每天多花一个小时的时间。
就像是当年当助教一样,要想调动学生们自己思考,做决定的节奏就得放慢,好多事情就得大家商量着来。
好在现在张荷在家。看一会孩子累不着她,而且她自己也乐意。
随后,公司财务部门也在公司大会上作了汇报。
这次汇报,兰泽在家瞄了一眼,没兴趣也就没有细看。只是感觉财务部列席的几位中,有位女士看着好像有点眼熟。短发干练,欧洲脸,中年妇女;他实在想不起来认识的人里,谁长这样的。十来岁时他倒是留过学,只有半年。住家的小妹妹没有这么老。除此之外,他也不认识几个外国人。
也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大众脸,在新闻上看到过类似的吧?
隔了一天,兰泽知道自己错了。
他认识公司财务部的那位女士。虽然人家看上去是中年妇女,实际上并没那么老。挺多比他大两岁。
那是云岚。
几年前路遇她的时候,那时候她是金色麻花辫,整个人灿烂得发光。更早的时候,兰泽留学,俩人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她是亚麻色的麻花辫。家里养着牛,她有时还帮忙铲牛粪,样子有点土。
兰泽压根没见过云岚短发的样子。
现在她的头发是本色+短发。再加上年龄增长,皮肤状态改变,脸的形状也有点变型了。难怪不认识。
公司往兰泽的账户打了一笔分红款之后,云岚代表财务部联系他,说明自己是负责和他对接的财务人员。有任何和钱有关的问题,都可以咨询她。
兰泽正在厨房切里脊肉,打算用小苏打杀一杀,晚上煎了吃。把肉腌上之后,他停下来休息一会。
看到云岚的名字,兰泽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的事。然后就觉得不爽。
如果你的前女友,清楚地知道你有多少收入……这令人没法淡定。
如果兰泽现在很穷的话,账户空空如也,旁人随便参观倒也无所谓。
问题是,他现在貌似还挺有钱的。虽然没有卫妖精钱多,但是也绝对不穷。
光是卖生化编辑器/生化分析器的授权,存款利息都够全家平时生活了。
公司打给他的分红款,是扣过税的。对于企业来说不算大数字,毕竟这是成立的第一年,挣到的钱相当有限。不过对于个人来说,已经不算小数目了。
涉及到收入的数目字,绝对都是最隐秘的**。一向他只和张荷分享。不过张将军对家里攒了几个钱兴趣不大,只要饿不着她就行。
现在兰泽好奇的是,云岚是从哪冒出来的。她是怎么混到西北造物的财务部的?他现在感觉怪不踏实的。
前女友这种存在,相处尺度不好把握,很尴尬的。
兰泽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能不能加私人联系。
云岚同意了,发了她的私人名片过来。
随后,闲聊转入私人频道,兰泽问问题,她有问必答。
关于她如何进入西北造物的答案很简单。这是一个新公司。这一年间,有大量的岗位需要人。
之前的几年里,她从校园离开之后,一直在做财务工作,积累了一些经验。符合招工条件,所以就来上班了。
对兰泽的提问,云岚客气而又恭顺。
兰泽把这理解为,这是北欧社字头国家的公民被欧洲的资本主义熏陶几十年,所产生的对金钱的本能尊重。
问完了问题,兰泽心满意足。
第447章 铲雪机
“剪了短头发我都认不出你了。我说会场上谁这么眼熟呢。还是麻花辫我比较习惯。”
兰泽觉得告别的时候吐槽几句,显得关系不那么生涩。
于是云岚也开始叨交情:“这些年你的行踪也太神秘了。我觉得自己远远地看着一个奇迹。”
“好,回见吧。有事联系。”
兰泽愉快地结束了和老熟人之间的联络。
回归厨房战场。
进入二月之后,张荷明显变得有活力了。
她现在吃得好睡的香。兰泽天天盯着她,不让她出去和孩子玩雪。所以她无所事事。
陪着四个大孩子讲故事,看着小末末游泳,其实都消磨不了多少时间。
于是她又开始折腾自己的配车。
张将军的配车就是猫咪的毛线团。有了玩具没有任何烦恼。
配车可以任凭她随便折腾。反正最后她还能拼回去。
车还能开就不算报废。
这一把折腾,张荷玩了个大的,她换了个引擎。
家里的车库地方太小,不够搞这么大个工程。张荷是在家门外她那小仓库完成这一壮举的。
兰泽本来不同意她穿越雪地去那小仓库。不过后来他发现,小仓库里居然有恒温恒湿的空调系统。也不知道是原来就有的,还是张荷切木头喷油漆那阵子受不了了自己装的。
在那边室内也不冷的情况下,穿越雪地走过去,也就一两分钟的事。
张荷开刀结束已经超过一个月,坐月子大概可以结束了。她只是去仓库那边玩,大概应该没事吧。
但是她人过去还算容易。
车要想过去,小仓库那边并没有地下通道入口。只能从地面上开过去。
地面上可全是积雪啊。
西北航校对待地面积雪一直是顺其自然,听之任之,爱化不化。反正不铲。反正学校内外都有地下通道可以用。
于是兰泽发动了四个熊孩子,花了几天时间,领着他们给妈妈清理他妈的路面。
这么壮实的四个大儿子,就算不用来铲雪,兰泽每天也得想招操练他们。
不把熊孩子累趴下,他们就得拆家。
家里大小五个爷们清理完了路面,张荷挪完了车,兰泽又带着四个儿子从家里的车库往他们妈妈的小仓库里搬东西。张荷收到的新引擎是个包装十分巨大的东西。人是不可能搬得动的,要用小车推。
进了小仓库就容易挪动了。张荷一个人可以搞定一切。那里面有桁车。
张荷在小仓库换完了配车的引擎。又拼了个铲雪机。她要清理路面积雪,她要试车。
看到那台铲雪机兰泽就来气。你倒是早点把这玩意弄出来呀!
他那几天是用原始工具——铁锹铲的雪。
张荷感觉挺无辜的:“那啥……铲雪机是拿拆下来的引擎拼的。”
不挪车,她也没办法变出个铲雪机。
铲雪机的工作效率还挺高的。能够识别下面是硬质路面和草地。几个小时能铲一大片路,电快用完了自己嗖嗖嗖地回小仓库,自己开门充电;毕竟这引擎本来就是配车上用的,百米加速性能还不错。晚上照样干活,静悄悄地就把雪铲了,也不用休息。
铲雪机把路面清理得很远。直到在远离家属区的位置,利用几处校内道路的转弯,形成了一条不规则形状的环道。张荷遥控着她那配车,在环道上来回跑了几趟,测试得差不多了,才真人上去试车。
他们家派铲雪机铲雪,以及之后张荷的试车,给洁白的雪地增添不少动态。教职工们一整个寒假闷在家里都挺闲的。有的人从窗口往外看节目,有的人就直接出门来现场围观。
有人围观的真人试车,显的声势浩大。
孩子们认为妈妈出发前开车窗挥手的姿势帅到不行,超级像赛车手。
张荷自己也这么觉得。
兰泽承认,她有点小帅。这很无奈,他的英雄角色全被张大姐扮演了。
儿子们现在迷之喜欢他们英明神武的妈。
爸爸?只会絮絮叨叨+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那就是个专门搞后勤的。
玩到了这时候,春节也终于到了。
2243年的春节来得晚。这就意味着,过完节,没几天,就该开学了。
四个儿子还没有开学这码事。家里要开学的只有张荷张老师。
一开学,她就天天开着自己的改装车去上班,中午也不回来。新学期,她不用再整天揣着孩子奔波,状态明显有些不同。
元宵节是在开学之后,学校里的各大食堂,这一天都在煮元宵,家属区食堂里也有。
兰泽不爱吃这些东西。但这不妨碍他带着儿子们搓元宵玩。
小麦包饺子玩都能搓出球来,他对这孩子搓元宵的手艺很看好。
借着过节的名义,兰泽带着四个儿子在家煮他们自己搓的元宵,或者叫做糯米面团更合适。张荷在职工食堂吃元宵。
全家只有小末末无法品尝到过节的气氛。
他在发育箱里,已经住了两个月,一天比一天更活泼。晚上他睡得很沉白天不管谁来看他,一说话他就醒,醒了他就兴奋。
张荷白天上班不在家,陪着末末说话和互动的任务,理论上都是兰泽的。
实际执行上有些偏差。
这些活儿,末末的四个哥哥主动揽下来了。
哥哥们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是他们记性好。
“我乃天下第七好汉罗成,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豆子—张兰纲大吼。
小麦蹦出来配合他纲哥:“呀呀呀!吃我一刀!”
……
小末末的语言启蒙就在这种乱七八糟的环境中进行。
之所以这么乱,是因为兰泽带这四个大的,越来越不照书来。
既然,养出理想中的孩子基本不可能。那还不如,怎么省心怎么来吧。
除了教学片,经典武侠片兰泽偶尔也给他们看一点。主要是在连续几天比较乖的情况下。当然了,看完了之后,一般就不怎么乖了。爸爸正好动手修理他们一顿。
成为经典的那些老片子,自然都是很好看的,历代流传下来,有些都流传好几百年了。
第448章 紧急换水
小末末非常喜欢看哥哥们耍宝。哥哥们闹得起劲,他在水里也动得越来劲。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四个大孩子在临睡前,非要去小弟弟的房间里抱着罐子说几句话,才肯上床。
兰泽定期查看监控时,还发现有一天下午,小米独自和小末末絮叨了好久,临走还对准罐子“吧唧”亲了一下。
儿子们感情不错,这是好事。所以兰泽也就听之任之了。
但小末末的发育箱里不知怎么回事,水有些变混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营养液配方和他妈的血液中提供的营养有所不同,末末这小子在谁也没在场的情况下,偷偷大便了一次。
某天一早,兰泽发现发育箱的水里,多了指甲大小的一小团黄绿色的东西,随着末末这胖儿子的游动,不断地飘散开。那水已经没有原来那么透明了,颜色也比平时暗。末末蹬脚的时候划拉到一下,那团东西竟然往上飘了。兰泽立刻紧张起来。这要是飘到胸口,家里最小的这个熊孩子说不定能攥住了往嘴里塞。
兰泽看了一眼机器状态。
水循环一直不紧不慢地持续进行着。但是现在看来,需要启动紧急换水程序了。
水中的透光度低到一定程度,机器才会自动启动紧急换水。
但是到了那时候,那团排泄物就该全部飘散开了。他家的小末末就泡在屎汤子里。万一这孩子张嘴喝了一口水……
杀伤力太大。
兰泽觉得,这比看见豆子喝尿还恶心。
紧急换水的时候,机器加热功率比较大,水流也比较急。他觉得不大放心,也不知道他的末末会不会不适应。
理论上应该是没问题的,兰泽在育儿所当义工的时候,也看别人换过水。但换水并不是自然的进程,毕竟妈妈肚子里从来不换羊水。
兰泽正在琢磨着,孩子们已经起床了。
小米溜达了过来:“爸爸,小末末怎么了?”
呼啦啦……几个孩子全跟了进来。
“小弟弟拉屎了,嘿嘿嘿!”张一点捂着嘴得意地笑。
看见他们进来,兰泽立刻不犹豫了:“末末该换水了。”
“噢!”小米凝重地点头,立刻争取道,“爸爸!我来给弟弟换水!!”
这孩子声音吵得兰泽脑袋疼。
让他换水是不可能的。
在医院里的时候,兰泽就设好了声纹+指纹锁,暂时这机器只认识兰泽的操作。换水也很简单,碰一下操作屏就行。
但是看小米兴奋的样子,兰泽又觉得不让他干点什么实在不行。
“对了,你去厨房搬一桶纯净水上来。要大桶的。小弟弟需要干净水。”兰泽顺口给他安排了个活,“用小车,走电梯。搬不动就找弟弟帮忙。”
兰泽越说越絮叨。
厨房里的纯净水的确是为末末准备的。不过,兰泽本来是打算自己拎上来的。
小米喊了一声:“知道了!”
他就往滑梯的方向跑。滑着下去速度最快。
“我也去!”豆子跟了上去,急忙回头通知了爸爸一声。
几个孩子都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兰泽把紧急换水程序打开。水里飘着的东西立刻动了起来。貌似飘散得更快了。
所谓换水,就是不断抽水出去,同时不断地输入干净水。不可能先把孩子捞出来,再把脏水全部倒掉。只能用加速循环的方式。多循环几次,水里自然就干净了。
小末末在罐子里已经发现了水流的变化。他游速加快,挥胳膊踢腿,貌似……有点兴奋?
兰泽仔细观察罐子里的儿子,他觉得好像在胎儿脸上看到了“笑”的表情。
这个月龄的小孩子,面部肌肉的活动能力和幼儿是不同的。嘴里也没有牙。但是眯眼咧嘴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笑。
这孩子就差喊出声音了。泡在水里,他还没法发出声音。
于是,兰泽摸了摸罐壁。触手微凉。罐壁的保温功能很强大,里面的水温和妈妈的体温是一样的。
他又用指节,轻轻敲了敲,算是打招呼。末末回敬给罐壁一脚。
那一脚离他的手距离很远。但震动成功地通过罐壁传达出来了。
他在罐壁上摸到了小儿子的情绪。
他没看错,这孩子现在开心又兴奋。
兰泽觉得,末末在开口说话之前,肯定能掌握不少肢体语言。
也不怪哥哥们都喜欢他,这孩子是真讨人喜欢。虽然他是突变携带者,但发育速度和天生乐观是毫无关系的。
目前小末末行为活跃,机器状态显示,耗氧量略有增大。不过孩子还小,距离高月龄的巅峰耗氧量还远得很。兰泽更担心的是,他别扑腾得太欢,把自己拉出来的东西再给扑腾到嘴边,喝进去。
“我来了!哈!累死我了!”
小米把小车推了进来,他把车上的大桶纯净水放倒,滚了下来,立在兰泽脚下。
厨房里最大桶的纯净水是十升装的。这几乎是熊孩子力气的极限了。
兰泽毫不吝啬地竖大拇指:“厉害!”
张荷在几个孩子身后跟了进来。
“刚才在下面看到小米忙着搬水,还不要我帮忙。二十斤哎。”
兰泽拎起水,把发育箱底座打开,整桶水塞进空位。
纳入空位的水桶,开口处先要消毒,才能接入循环。紧急换水需要的纯净水比平时多。平时几乎消耗不了多少水。人工肺的氧置换过程流失少量水蒸气。耗水最多的环节主要是在水循环的滤出蒸发。
机器里的水是循环的。滤出物是以固态形式收集起来的。机器定期化验。滤出物没有异常时,直接丢弃即可。
“你吃过了吗?该上班了吧?”兰泽问她。
“今天不着急。一会我要去车管所领一下新车牌。”
“换车牌?原来的车牌不用了?”
“原来的车牌归铲雪机了。车牌号跟着发动机走的。”张荷解释了一下,“而且铲雪机也得改成工具车的橙牌。”
“所以,你今天要带两辆车去换车牌?”
“对了!”
“那你的配车折腾成这样,不用赔钱吗?”兰泽回忆了一下自己账户里的数目字。
不管按照车价的几成,这钱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