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难以沟通
给这么小的孩子做饭，还要多样化，还要渐进，这当然是很麻烦的。不过，孩子的数量多起来，同样的食物，一次准备很多份的话，也算不得太麻烦。
因此，社会抚育部门和家庭育儿相比，是有规模优势的。一头羊也是养，一群羊也是放。
事实上，长到20个月才出生的孩子们，相当容易相处。身体结实，几乎什么食物都能吃一点。大部分的话也能听得懂，所以保育人员可以和他们讲道理。他们只是还没有机会学着走路，也不会说话而已。
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世界上，稍加练习之后，很快就能学会了。
从某种意义来说，育儿所内20个月的胎儿发育，使得社会化抚养也成为了可能。
如果是依靠女人身体生下的孩子，那些“生理性早产”的婴儿，要达到同样的发育程度，大约要到一周岁。所谓周岁，是以离开母亲身体为计时的起点，满周年计算。在最初的一周年里，人类的婴儿极为孱弱，起初连爬行，记忆，自我意识的功能都没有。完全是依赖于成年人的全天候照料才能生存。
育儿所里发育成熟才出生的婴儿就好照顾得多了。
仅从智力发育的角度说，这些新生儿比一周岁的自然生育幼儿还更优秀一些，纪律性和社交能力也比较好，毕竟发育箱中的系统性早教给予了一些训练。
运动能力方面表现得稍微差一点，不过这纯粹是因为没有机会练习。不然，比游泳试试。
不过，即使是略有落后的方面，他们也追赶得相当快。大部分孩子，刚出生就会爬，能保持站立姿态，扶着东西行走；这样的能力与其他的灵长类新生幼崽相当。在一个月之内能独自行走。出生半年之后就能跑能跳了。
自然出生的幼儿在一周半的时候，却大部分做不到跑和跳。
社会育儿照料方面的难度不大，侧重点在于心智和体魄的培养上面；在这些方面，家庭育儿是很难超过社会育儿的。
但是，兰泽一直觉得，社会育儿，在他的印象中不大温暖，不大开心。人类早期全靠动物性活着，小孩子的群体，太像兽群了。他不喜欢。
兰泽独自坐在大人的餐桌前吃自己的。不时看向那三个孩子。
豆子这一次啃馒头啃得很快，手里的吃完了之后，他正在和小米交涉。
使用的是灵长类的语言：噢噢叫。
小米看了他一眼，挥舞两手里的馒头，噢地回答了一声之后，立刻把手缩回自己身前。
小麦在一边正专心地啃馒头。
豆子噢噢得抑扬顿挫。小米偶尔回他一声，但是，馒头是不给的。
“嗷～～～～～～～～”
豆子大叫起来。
兰泽犹豫了一下，身子没动。
小米温柔地回答道：“噢～”
啪啪啪！豆子拍桌子。
小麦手里没拿稳，馒头滚到了地上。
“啊～～～～”小麦哭了起来。
兰泽走过来，把小麦的馒头捡起来，递回给他：“给，你的馒头。爸爸帮你捡起来了。谢谢爸爸。”
小麦当然是不会说谢谢的。
兰泽看看那两个，觉得吵得头疼，但他们看上去没哭，精神状态也还不错。
于是他转身去孩子们的卧室，把吸管水杯拿来。
他不确定豆子是没吃饱，还是馒头在手里没玩够。总之，这个爸爸直接把凉水递到儿子面前，“豆子，喝水吧。”
豆子抱过水杯，兰泽把吸管放进他嘴里。
这小子会不会吸水，兰泽不知道。但至少他能玩一会。
“噢！”小米挥舞着俩馒头，抬头对着爸爸。
“噢噢！”他把手里的馒头全扔了。
得了。兰泽就知道他吃不完俩馒头。
“不要扔食物！”兰泽皱眉。他蹲下，把吃剩的绿馒头捡起来。起身之后，还是把水杯送到这个贪心的小子嘴边了。“给你，喝水吧。”
“噢？”小麦温柔地喊道。他把手里的馒头放在面前的桌板上了。
于是兰泽摸摸他的头，把杯子也给他：“小麦，喝水吧。”
兰泽看了一眼桌板上剩的那口馒头。他无法确定小麦这娃是吃饱了，还是也想玩水杯。那口剩馒头暂时就放那了。
总而言之，语言不通，相当伤脑筋了。只能拼命地观察他们的意图。
观察的结果就是……他决定，不管娃们吃没吃饱，先拎回房间去。
一边拎着他们，嘴里还得不停地絮叨：我是谁，你是谁，去哪里，干什么……
三个孩子里，有俩抱着水杯不放。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杯子在桌板上。那是豆子的水杯。他吸了几口就放下了。这会儿，小豆子有点打哈欠了。
兰泽把仨娃丢在单人床上。决定让他们午睡。
午睡的话，窗帘放下来就行。兰泽把他们全部摁倒。一人发了一条小毯子盖在身上。放下窗帘，房间里立刻暗了下来。
小米抱着水杯裹在毯子里一个劲地打滚玩，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爱滚就滚吧。一米二宽两米长的单人床够大，只有七八十厘米身高的仨孩子可以随便滚。
把三个娃安置好，兰泽终于可以闭嘴不说话了。和娃相处这半天，比他以前一个星期讲的话都多。
趁着娃们躺着睡觉玩，他倒是可以看一会儿育幼师的教材。
这个年轻的爸爸，中午饭给刚出生没几天的三个儿子啃馒头，喝凉水；就这样，他还是想把第四个儿子也弄回家来折腾。
其实把四娃张一点带回家，用不着注册育幼师的资格。再过三个多月，他也该足月了，可以从育儿所的发育箱里出来了。到时候直接“领养”出来就行。
房间里光线昏暗。根据兰泽在育儿所做义工的经验，无论是发育箱中的未出生婴儿，还是新生儿室的新生儿们，他们都会条件反射地开始睡觉。
兰泽没离开房间。他像值班一样，在门口找了把椅子坐下。借着斗橱旁边的衣柜遮挡光线，把手环投影射在斗橱上方的墙面上。用心钻研养娃带娃的学问。
第285章 妈的好儿子们
当初报名育幼师考试的时候，他完全没想到，攻读这个证书这么麻烦。
现在放弃的话，之前那么多努力就白费了。
兰泽看看时间，看了一会书，起来活动了一下。他发现儿子们果然都睡了。睡姿不大好看，横的斜的都有，小毯子也没盖好。给他们盖好毯子，捡起水杯，他又去厨房准备了宝贝们起床时要喝的奶。
然后他继续忙自己的。
进工作室坐下干活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把随身的大平板从工作室里拿出来了。回到了孩子们的房间里坐下，把斗橱当桌子，慢慢地用平板干活。
睡了俩小时之后，三个儿子陆续醒来。
按照养孩子的标准操作规程，现在该给娃们奶喝。给得不多，一人一百毫升而已。先醒的想喝，后醒的后喝。
喝完了之后，去掉尿不湿，让娃在小马桶上坐一会，做排便训练。到时间了，或者坐不住了，或者废弃物定点排放任务完成了，就再拎起来，重新给戴上尿不湿。
排便训练做过，就是出门溜娃时间。
小推车这东西，兰泽是没有准备的。
他有背带。
牵引背带的功能主要有两个：把娃绑到他身上，或者牵着娃溜。
他给娃们穿上带兜帽的厚衣服，套上连腿的小靴子。然后把背带在娃娃们身上扣好了。
他没往自己身上绑。而是把几个孩子全抱了起来。
三个娃，左边俩，右边一个，他用左手臂压着，让他们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右手缠着背带，开了门。
溜娃，当然要到露天去。亲密接触一下大自然中的草和树，在今天这个季节，有点难度。因为外面还在下雪。
从他带娃回家，这雪一直没停，只是小了些。
树状楼小区的天空阴云密布，空气中飞舞着雪片，地上的雪只积了薄薄一层，雪下面都是化了的水，很潮湿。
这个天气出来，给娃们亲密接触冷空气还差不多。
在湿漉漉的雪里走了一阵之后，小米在他怀里扭身，往前面伸手，发出难以翻译的语言，要求下来。
兰泽果断把他撂地上。
这娃在积了薄雪的路面上站了几秒，晃了晃身子，往前挪了一步。
叽～～
小米直接平拍在地。
好吧。这娃还不怎么会走。
兰泽正在犹豫要不要把他重新拎起来，这娃低头，舔了一口地上的雪。
然后抬头找他这个爸爸：“噢！”
“噢噢！”豆子和小麦也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得了，都下去吧。
豆子和小麦也先后，叽～叽，拍在地上。
兰泽趁着工夫，给小米擦了擦嘴。
然后对这三个孩子，晃着食指严肃告诫：“不能吃”
至于他们听不听，那他就不知道了。吃不吃的，其实也不是多严重的事情。
半小时之后，他扛着三个儿子回家，大人孩子都是一身泥水。
电梯里都踩得潮了。
进了家，仨孩子直接扒光了扔进大浴缸，集体洗热水澡。
在育儿所那几天，他们肚脐就愈合了，不怕泡热水澡。
兰泽找完了浴巾，还有他和孩子们的换洗衣服，也跟着跳进了浴缸。
浴缸的深度对于这些孩子来说，相当于游泳池。不过他们的水性好，在水里扑腾得挺自在的。毕竟游了二十个月才出生的。
几个孩子身上都不脏。小脸小手倒是脏兮兮的。
浴缸边上给他们准备的那些瓶瓶罐罐，每一样他们都感兴趣。都想拿来当小船。浴液整瓶飘在水里倒是问题不大，还能冒充一下潜水艇。爽身粉绝对不能进水。兰泽伸手就把爽身粉拿远了。
兰泽拿着毛巾，挨个捞出来擦脸。带这些娃泡热水澡，主要是怕感冒。
泡完澡，挨个捞出来，擦身，拍爽身粉，穿衣服。都穿好之后，他把娃又放回围栏里面，把一整套积木哗啦啦倒在单人床上，给他们慢慢研究。他自己忙着擦洗浴缸。之后又是做饭时间。
晚饭，兰泽给孩子们吃了另一种颜色的小馒头，喝了奶。
然后，张荷找他了。
兰泽在手环上答应一声，就招呼孩子们，把孩子往他们自己的房间转移。
现在让他们自己走还做不到。爬倒是能爬，但语言沟通还稍微有点障碍。
主要是下午出门透气时，他发现小米这娃，明明听懂了他说不要把泥往脸上抹，这小子故意装没听见，还跟他“噢噢噢”地装糊涂，打马虎眼。
所以，这几个娃，他还是得拎着走。
再次把娃们撂到单人床上之后，因为这个房间原先没有集成了三维对话功能的投影仪，兰泽从外面找了一个，连接上了手环，开了即时通信的投影。
几秒之后，张荷穿着睡衣从投影仪中跳了出来。
“哟！”张荷在那边也看到了他们。“这是哪呀？”
张荷正仰着头。
兰泽觉得她这视角不大对劲，很显然，他这边的拍摄视角低了。于是他把投影仪拿到了单人床边上的矮柜上。投影仪上自带三只摄像头，三角形排开，就像三只眼睛一样，可以形成立体视觉。
这回高度对了，但角度貌似还是不大对劲。
“得了，先别调了，让我看几眼的。”张荷抗议道。
兰泽挪动投影仪，他的身躯把她的视野整个全遮住了。
兰泽把投影仪水平放好。自己退后。随着他的脚步，张荷的身影慢慢离开了他的身躯，变得立体起来。
“嘿，孩子们？”张荷招呼孩子们，“我是妈妈！”
“哟哟！”豆子爬了起来，他抓着栏杆，攀在上面摇晃。
兰泽第一次听到他发出“噢”之外的声音。
“喊妈妈！”张荷来劲了。
“妈、妈妈、妈妈妈～～～”站在栏杆边上的小米挥舞着积木块大声叫道。
我勒个去的，兰泽内心是崩溃的。
他这爸爸陪了一天，嘴里和他们絮叨个没完，没听见他们谁喊爸爸的。
“妈麻麻嘛！”就连趴着的小麦跟着喊上了。
“都是妈的好儿子，哈哈！”张荷十分得意。
从她蹦出来到现在，除了叫兰泽让开，就没和他说过话。
第286章 个体差异
张荷的手在空气中划过。
兰泽严重怀疑，在她那边的视野里，手很可能是从豆子的头毛上经过。
“不愧是我的儿子，看上去都很俊嘛。”张荷的身影飘在半空，脚离地面有半尺的距离，单手叉着腰。
“是啊是啊，都是你的亲儿子。你一出来他们就喊妈。”兰泽表示，你这妈太有能耐，太了不起了。
“小米！”张荷喊道。
小米兴奋得往栏杆外伸手够她，但是够不着。
“哟，知道自己是谁呀？”张荷很高兴。
“哟哟！”豆子也把手往外够。
小麦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他试着站起来，扑通，又坐倒了。
“小麦！”张荷又喊。
“啊～噢噢！”小麦一边挥手一边回答。他又翻身，爬到了栏杆边，扶着栏杆站了起来。
“豆子！”
“哟！”豆子的回应很简短，很像是会说话的孩子喊了一声有！
张荷的手，又在半空中划过。离孩子们的实际位置，其实还有几十厘米的距离。
这帮孩子，见到张荷这个妈妈，比见到兰泽这个爸爸，要兴奋得多了。
大概……兰泽判断，这是因为张荷对他们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见过面没有？见过。那时候老四张一点还在张荷肚子里，还没取出来。这几个整天在发育箱里泡着，都才几个月大，刚开始系统早教没多久。张荷确实去看过他们。
之后，她就住院动手术取孩子出来；在之后，她就飞了。
兰泽和他们见得多一些。就算不做育儿所义工了，忙的时候，他也会每周都抽时间去看一眼。
但是张荷的声音，他们很熟悉了。早教的一部分内容，就是父母的声音亲口朗读的各种材料。父母中的每一位只朗读一小段，一个房间里几十个孩子，每人的父母声音循环播放。
对自己的名字，孩子们也很熟悉了。因为还在发育箱里的时候，工作人员和他们互动的时候，对有名字的孩子是喊名字的；同时有大名和小名的，大名小名穿插着喊。
所以，现在张荷喊他们的小名；他们听见自己的名字被熟悉的声音喊出来，不兴奋才怪。
但是，兰泽喊他们的时候，三个娃个个表现都很淡定……大概，太熟了吧？
张荷开心得不得了。
晚上的会面时间，于是变成了张舰长的专属逗娃时间。
“哎，不行了，必须回去睡觉了！”张荷终于注意到了时间的流逝。
“再见哎，孩子们！”张荷跟孩子们告别。
“哟哟！”豆子挥手。
“妈妈嘛嘛！”小米挥积木。
“噢！”小麦挥手。
“喂，我回去睡觉了。”张荷飘到了兰泽的面前。这会他俩视线的高度平齐，张荷显得比平时高大一些。“你辛苦了，小兰。”
“为首长服务。”兰泽回答道。
张荷嗤地笑着，低头消失了。
张荷消失后的后遗症很明显：
豆子整晚上有什么事都喊“哟！哟哟！”
小米整晚上喊“妈麻马骂！”
只有小麦，还在规规矩矩地使用新生儿语言，“哦。噢！啊～”偶尔才蹦出来一个字的“嘛！”
看来，既熟悉又陌生的妈妈出现，这一会时间，触发了他们学习语言的某种开关。
张荷的影像离开之后，兰泽又看着他们玩了一会儿。然后给孩子们吃夜宵就是奶而已。特意带到厨房的小桌椅上吃的。
趁着孩子们都在忙，他把床上的玩具收了，换了床单。
之后，又把三个儿子带到卫生间去挨个刷牙擦脸。洗刷干净，又给他们换了尿不湿，兰泽就把他们几个脱光光，扔回床上去，用毯子裹上，睡觉。
这一天，兰泽忙碌得是相当充实。
直到躺在床上，他才看见张荷临睡前又来了一句留言。
【陪着仨儿子，你辛苦了。过几天我再看看你们。】
【现在还是忙？】兰泽问她。
没有等回复，他就直接睡了。
第二天，到了娃们午睡他有了空闲的时候，才看到张荷一大早的的回复。
【还行。具体的事情有人去做。关系理顺了之后，我的任务就简单得多了：主要功能就是在需要露面的场合露个面，当好仪表堂堂的吉祥物。】
所谓需要张舰长露面的场合，包括并且不限于联合体新闻。
没过几天，张荷又在新闻中出现了。这次和小行星带一个大矿场的签约有关。ht联合体和泛亚矿业公司之间的签约仪式，直接就在嘉禾号上进行。张荷舰长是属于“主人”。尽地主之谊，当然是要进镜头的。
新闻画面中张荷一出现，孩子们就叫了出来。
“妈妈！妈妈！”
短短几天时间，几个孩子已经熟练地掌握妈妈这个词。
他们正处于语言敏感期，说起说话来，速度飞快。除了妈妈之外，一些常用的单字，已经能够说出口，诸如：吃！走！水！
哪怕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好歹能用语言互相沟通了；不然兰泽自己一人絮叨着，感觉很没意思的。
小米的话最多，豆子平时相对沉默，但他是能说的，偶尔会吐一两个字。
语言掌握得稍微慢了一点的，是小麦。
走路方面小麦的进展也有点慢。小米和豆子在离开手扶的东西之后，都能慢慢地走上几步。小麦不行。他一旦离开扶着的东西，站倒是能稳稳地站一会儿，但一迈步就会摔跤。所以，他地表移动完全靠爬。
兰泽还记得当初看过的基因检测。小麦是这三个孩子中唯一的突变携带者。
确切地说，包括现在还漂在育儿所发育箱中的张一点，四个孩子中，小麦张兰维是唯一的突变携带者。
从兰泽身上经过，传给小麦，源自兰老爷子的突变，既然当年就被鉴定是有益突变，那就应该给人体带来好处才对。
在兰泽身上，突变还算是好坏参半的：皮肤好，毛发白。
可是从小麦身上，兰泽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突变表现出了什么好处。除了脑袋傻一点，身体笨一点，和那两个没什么区别。
不过，孩子之间，存在个体差异，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第287章 轰和啪
兰泽每天记录着孩子们的发育情况。他一边陪伴孩子们成长，一边耐心地记录他们的心智能力和运动能力的变化。
要说小麦的优点，目前看的话，可能就是皮肤比豆子和小米容易晒黑。
自古黑皮出帅哥。爸爸表示看好他。
兰泽自己的脸色，除非连续晒个十天半月的，不然，总是白里透着粉。这颜色随他妈白老师。
女孩儿的小脸，当然是粉白色最好看了。可他这儿，是三个儿子。
兰泽拿定了主意，待到春暖花开，一定天天带着他们在太阳底下跑。父子四个脸都晒成铁球的颜色才好，看着才健康呢。
又过了一阵子，联合体出了个大新闻。还好和张荷的嘉禾号没关系。
金星上空的深空梯掉了下来。上面的空间站机房还在，下面的梯身，断掉了。
本来金星的大气层就是又厚又密。虽然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碳，没有氧气助燃，但是断掉的深空梯飞在大气层中难免把前方的空气给挤在了一起。于是在空气挤压形成的高温下，断掉的部分直接在大气层中化作了一片流星火雨。
这片流星火雨，浇在下方的一片漂浮基地上，出人命了。
本来金星上的人类宜居带，就是在大气层中。五万米以下的高度，空气太热，风又大，一概是机器活动的范围。在超过五万米高度的大气区域，人类基地用气球飘着不要太惬意。
这下好了，一发面积极广的流星火雨洗了一遍。人类基地还能飘着的部分，问题倒是不大。
出问题的那些建筑物，气囊发生了破损，失去浮力之后，建筑物就掉下去了。
有的建筑是部分失去浮力，下落速度慢，抓紧时间调集救援力量的话，还有得救。
完全失去浮力的那些，就和秤砣差不多。
下面都是浓郁的二氧化碳。金星地表温度四五百度，九十多个大气压。
既然掉下去了，就算还能完好无损，一时半会也没办法飞上来。至于里面装的人能不能活着逃上生天，只有天知道。
和地球上的深空梯不同，金星上的深空梯，平时梯身展开时，只要把末端送到六万米高度就可以了。空间站机房所在的高度在二十五万米以上，比地球深空梯的高度要低一些。
这个高度依然存在少许空气。空气阻力会逐渐使得空间站失去速度，然后掉落。所以，空间站是需要时不时开动动力设施调整轨道的。
金星深空梯的梯身，展开时确实很长，但是还远没有地球深空梯的梯身长呢。这梯身直接断裂掉落，实在是……虽说金星的大气环境挺恶劣的，但深空梯平时也根本不可能伸到大气层的稠密底部，所以这明显是设计制造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一连半个月，联合体的新闻都不正常。开会的、检讨的、追悼的，追究责任然后指桑骂槐的，不同国家阵营的人互相怼的……兰泽从来没见过这么乱的新闻景象。这场重大事故的热闹也直接导致，好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机会在新闻画面里找到他家的张荷大舰长。
兰泽是带着孩子们一起看新闻的。没有张荷出现的联合体新闻，他感觉挺没意思的。
但是，他不看新闻，孩子们不干了。
这阵子，他们看新闻都是在一大早。孩子们醒过来，在床上自己玩了一会儿，兰泽准备好了早餐，才来带着孩子们洗漱，挨个换尿不湿，穿衣服。
然后在厨房带着孩子们吃早饭的时间，他把投影打开，放联合体新闻。
现在，他不想看金星上的天灾**，早饭时间投影也就不开了。
结果三个儿子，不管会不会说话的，争先恐后地提醒他：
“金星！妈妈！”这是小米。他大概记得在新闻里看见过他妈。
“噢！”小麦。
“轰！啪！”这是豆子。
兰泽和他们解释过，金星上的建筑物往下掉：轰！气囊爆炸：啪！
豆子倒是记住了事件的精髓。也只记住了精髓。兰泽花了好多口舌和他们解释这事呢，不只是说了轰和啪。
三个孩子吵吵嚷嚷，没完没了，不放投影他们就不吃早饭，关键这些小爷们儿还都一脸严肃。兰泽都觉得不好意思糊弄他们了。
不对，这事必须得糊弄过去。不糊弄才是不对的。
兰泽在手环上找到烹饪节目，连接上厨房投影仪。来吧。大家一起看做菜，一起学习。
有了人影在半空中一边晃动一边絮絮叨叨，三个娃消停多了。
兰泽带着三个儿子，每天从早陪到晚。其实比他以前想象得还轻松一点。
因为这是三个娃。他们之间有互动。互相说话，一起玩耍，还可以用爸爸听不懂也看不懂的方式，交换意见。
基本上，他们有什么事情自己搞不定了，才喊他这个爸爸。
实际上，他们仨平时也没什么搞不定的。身体健康的小孩，从每个玩具里，都能找到无穷无尽的乐趣。
兰泽带他们，也就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常规项目：吃饭、睡觉、洗洗涮涮、絮絮叨叨；排便练习；挨个抱怀里，传递正能量抱孩子属于情感培养的传统项目，的确是正能量没错；还有到露天溜小孩，让他们接触有草有树的环境，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
后来他发现，传递正能量和溜小孩可以合并执行。
因为孩子们实在挺省心的，这样一来，他工作的效率也比以前想象得高一点。
抽空搞搞微生物，看看实验报告，规划一下生命设计用的培训材料，再啃啃育幼师的教材。所有的事情，他都不耽误。
不过，和以前不同的是，他现在工作没法在工作室里。不管搞什么设计，总是得抱着大平板，守在孩子们旁边。
孩子们在床上玩，地方太小。他在房间的地面上又围了一大块。铺了地垫，围了围栏，正好也让他们把玩耍和睡觉的地方分开了。
时不时的，孩子们也在围栏里跑到他的身边，问他在干嘛：“噢！＠＃￥％……？”
第288章 走，玩去
攀着围栏移动过来的小麦，那抑扬顿挫的问话，听懂是不可能听懂的。但表情他爸爸会看。
“我在工作。设计很重要的东西。”
“噢！％x＃＠？”
“嗯，对国家有用，能做很了不起的事情。”
于是，小麦就满意地攀着围栏离开他这儿。
如果是小米来问的话，爸爸难免还多解释几句：“设计的东西？是微生物呀。”
“微物微物微物……”于是小米就这么瞎胡乱喊着咚咚咚地跑掉了。
没错，小米会跑。
小米和豆子没用多长时间，很快都会跑了。
小麦能扶着围栏走，能攀在围栏上走。离开了围栏之后，他的地面移动嘛……他的爬行已经达到了大师级。
因此，兰泽特意为他准备了套袖，溜弯时用来套在他腿上防磨的。免得裤子出门就变成破裤子，然后晋级为擦大地的拖把。
因为娃好带，钱好挣，饭好吃……总之，生活轻松有乐趣。所以，三月里的某一天，兰泽一收到卫妖精的邀请，就做出了决定：好好出门浪一圈。不仅自己出门浪，还要带着娃们一起。
本地的季节变迁，胡来到令人发指。往年的三月里，有时候天气能热到二十四度以上，仿佛下一秒就能入夏；有的年份，三月份，还下大雪可以打雪仗堆雪人的降雪量。
39年的三月虽然不至于下雪，但是天气也是迟迟没有暖和起来。
这样一来，出门溜娃，就不能给娃穿的太薄了。
娃们穿得多，衣服换洗起来也就多，虽然都是往洗衣机里一丢就了事了，但不还是得他这个爸爸掏出来整理嘛。
几个娃娃，个子都太小了，每一件衣服都是迷你的，除了没有内裤之外，品种一点不少。洗起来件数特别多，整理起来让人心烦。
兰泽就希望一秒入夏。这样他带着娃出门溜达，每个娃只用戴个尿不湿。回家之后，扔掉尿不湿，把浑身滚得又是泥又是草、埋了咕汰的娃娃扔进网兜，喷头冲冲就干净了。省事啊。
卫妖精发过来的邀请，最大的吸引力，就在于地点：在热带啊！
卫妖精在海里搞了个城，满世界漂着的那种。从兰泽到育儿所登记开始搞孩子，卫妖精就开始搞海上都市了。
兰泽这才把孩子们从育儿所领出来不久，卫妖精的海上都市就宣布建成开业了。
为了吸引人去他的地盘搞事情、用他的场地、住他的房子，卫妖精广撒英雄帖，邀请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去他的城市做客。定不定居的先不说，先去看一眼，玩一玩。消费有优惠。
这会儿神州大地的季候半冷不热的，卫妖精干脆地把城市飘在了赤道上。开起了海水浴场。同时，在这个纬度上，他网罗的美女工作人员将以清凉的装扮出场，比如泳装。
兰泽觉得，能带孩子玩玩水什么的，对他挺有吸引力的。不玩水，参观一下也好。卫妖精拼出来的浮岛上有赌场，歌舞厅；至于水族馆这么方便的文化场所，更是有好几个，坐落的位置不同，参观的侧重点也不一样。
就算不进娱乐场所，他去带着孩子们看看鱼，也挺好的。
唯一的问题，是他身上的老问题。
兰泽觉得卫妖精发给他这份邀请函，十有**是手滑了，误发过来的。
【兄弟，我是突变携带者。有适合我的交通工具吗？】兰泽委婉地回绝道。
【有。】出乎意料之外，卫妖精没把他的委婉当回绝。【我在机场准备了干线客机和天字甲一空的飞行员。一会班次表发给你。小兰你自己坐车去登机就行。】
【看这架势是，专门给各级大领导预备的？】兰泽好奇地问。
【你说呢？难不成专门为你准备的？】卫妖精无情地反问他。
想想也知道了。这么大一个漂浮城市，怎么可能不偶尔接待个领导的。有了天字甲一空的飞行员常备，这首先就是做事严谨和态度尊重。
于是，现在这个时候，兰泽在心里感谢起了不知在哪里的各级领导。当然，感谢的还有卫妖精本人。
【既然这样，我准去。咳，我把几个孩子都带着，行不。】
【等一下。这个忘了给你看。】
卫妖精又发过来一个邀请函。
兰泽仔细一看：【庆功会？】
还是海上都市项目的内部庆功会？
【对嘛。我的城用了你的模型。你作出的贡献不小。】卫妖精回答。【到时候过来，大家见个面，认识一下。】
【好。既然有飞机坐，我一定会去的。】
【孩子们一起来玩没问题。】卫妖精补充道。【我这里考虑到各国的国情，老人孩子用的设施都齐全。】卫妖精说的国情，显然指的是别的国家养老和育儿的情况。在育儿方面，大部分国家没有社会抚养，都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尤其是妈妈亲自带孩子的。
【反正我这里接待口儿召的姑娘多，到时候可以随便找几个帮你临时看孩子。】卫妖精又说。
过了一会儿，兰泽收到了去海上都市的飞机班次表。看到了这个，他的心情就开始起飞，在家里算是呆不住了。
出发之前，兰泽先整理了行李。主要是多带孩子们的衣服和用品。万一在卫妖精那城里，童装买不到怎么办？尿不湿型号不合适怎么办？这不是他对卫妖精没信心。要知道，那城市可是漂在汪洋大海的中间，位置还能活动，物流官网想通也是通不上去的。货物运输很可能是采用原始的船运。买东西不方便，是相当有可能的。
收拾完孩子们的东西，装了一大包；兰泽自己的东西随便装了两件，背了个小包。然后，他把孩子们一个个收拾干净，喂饱，一个个在身后背上小背包里面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的吸管杯和一些零食水果什么的，奶粉毛巾什么的都放在大包里了。
他再一个个地把这三个孩子用牵引背带绑在自己身上这就出发了。
他们出门时，天都快黑了。
第289章 噢——爷爷——轰啪
在这个时间离开家，孩子们都觉得很新奇。一路上东张西望，兼问这问那的。
实际上兰泽只是坐城铁去临近的大城市而已。当年他和张荷就是在那里登记结婚的。到了那里，才有天字甲一空的飞机去卫妖精的城。
卫妖精的海上浮城还没有正式起名。也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命名。
到他那座无名城市，现在只有临时安排的飞机班次。正常情况下，天字甲一空三天一班，节假日班次也不增加。普通航班，倒是班次不少。毕竟海上浮城不通各种铁路和管道交通，也通不了。客运走空中最便捷。
当天晚上并没有去海上的飞机班次。带着孩子乘飞机其实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最大的问题就是，任何客机上都没有四个座位连在一起的。
按照儿子们的个头，俩人坐一个座位都嫌宽敞。然而孩子再小，买的也是半票。而半票是不可能只坐半个座位的。
兰泽在城铁上，把孩子们放下来，自己手里牵着他们的绳，让他们乖乖坐好。他研究了好一会飞机票的事情，最后决定，商务舱走起。
商务舱的座位，沿着走廊，其中一侧是两个座位面对面夹个小桌子，另一侧是四个座位围着一个稍大的桌子。他看中了那四个座。
商务舱的座椅相当宽大，孩子们爬在上面玩耍的空间也大。只要在飞机起降时，把孩子在各自座位上绑好就行。因为孩子们能看到他在身旁，所以不会焦躁不安，也不会吵闹不休。在其他时间，他完全可以让孩子们在自己身侧的那个座位上玩。反正他们个子小，一个座位也装得下。
唯一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是：商务舱没有半票。
兰泽谨慎地订好了第二天航班的座号，给三个孩子的座号付了全价。抬头一看，这三个孩子得亏有绳牵着。他们正在车厢里到处游逛，三个人还不在一起。豆子拼命往远了跑。小米正和别的旅客对话：“这个！噢……”那位旅客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对他笑着。小麦在爬兰泽身后那排椅子背，爬得吭哧吭哧的。
“豆子，回来！”
豆子回头看看爸爸，咚咚咚地往回跑。跑得颤巍巍的，一个不小心，啪！
“小麦，下来！”
小麦伸出一只手来，让他抱。于是兰泽把小麦提溜了下来。
小米结束了和陌生人的交谈，颠了几步，蹲到豆子跟前，手指头挥舞：“啊！啊！呜……”
“小米，豆子，回来！”兰泽又召唤。
豆子爬起来又跑，小米矜持地跟着他后面。兰泽把他们一个个拎起来，在座位上摆好。
让这么大的孩子木偶一样安静地坐到站有点难，兰泽找了本儿童读物投影出来，陪着这哥仨一起读书。他读，他们听着。
到站以后，兰泽直接带着孩子们住了旅店。
反正是出门游玩，正好让他们熟悉一下旅行这回事。接下来要去的海上，将是和家里完全不同的地方。
其实三个孩子出门在外没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他们的一切，都有兰泽这个奶爸搞定。
而兰泽对自己住的地方，从来不挑。
三个孩子喝饱了奶粉，刷了牙早早就睡下了。兰泽坐在孩子们睡觉的床边，悄悄地和张荷聊了几句，又和卫妖精随便扯了几句，也提前上床睡觉。
第二天，兰泽顺利地带着三个儿子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之后，他就把这仨宝贝从座位上解放了下来。结果他们对座位上的航空安全带和卡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面座位的豆子和小麦玩得起劲。坐在爸爸旁边的小米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安全带，觉得无趣，于是跑过去爬上那两个的座位中间，研究起他们的卡扣。
这动向和兰泽事先预想的有点不一样。不过，他们玩自己的，兰泽也乐得轻松。
飞行时间接近两个小时。中途飞机上发了一次零食，和在家吃零食的时间差不多。兰泽帮孩子们回到自己座位坐好。他们认真吃完了水果，又聚到一起接着玩。
抵达海上机场之后，兰泽举着三个儿子，慢慢地跟在别人身后，走在最后下了飞机。
一下飞机，一股暖风扑面而来。
到了露天机场上放眼一望，他才发现，同一个航班来的人，有不少亲戚朋友。
卫妖精就在不远的地方迎接他们这批人的到来。确切的说，他首先要迎接的人，是他妈。
在卫妖精的妈旁边，是卫汉应。
然后是兰泽的妈白老师，紧挨着的是兰泽的爸兰老爷子，还有他哥白权明。
兰泽刚把孩子放下，让他们自己走；忽然一个年轻女性，丢下行李，奔向了卫妖精。跑得是衣裙飞舞，长发飞扬。一头扎到卫妖精的怀里。
卫妖精目不斜视地抱着她原地旋转了一圈，把人原地放下，就凑在自己妈妈跟前说话。
兰泽带的三个娃，步子小，移动速度慢。
因为小麦不能独自走路，手里必须扶着才走得了，所以兰泽一直牵着他的手。根据他的步调慢慢挪动步子。
这时候卫妖精看到了兰泽和孩子们，朝着他这里指了一下，又挥了挥手。于是前面那些人一起回头。兰泽尴尬地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就见老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哟，这几个娃娃这么有精神。这是？”兰老爷子低头看着三个娃。三个娃从老爷子走过来时，就一直盯着他看，这时候全把脑袋抬着，仰着脸看他。
兰泽觉得老爷子想问的是性别。
“您孙子。三个都是孙子。小米，小麦，和豆子。”兰泽依次指着孩子告诉老爷子。
又对孩子们说：“这是爷爷，爷爷~”
“噢噢！”“爷……爷！”“轰……啪！”这一片混乱就是孩子们的回答。
“走吧。你妈他们都在前面呢。”老爷子对着仨孙子满脸堆笑，伸手就抓起了俩。“给爷爷抱抱。”
兰泽赶紧把剩下的小麦也抱起来。
应声：“走。”
豆子和小米越过爷爷的肩头看着爸爸。他们看到爸爸正紧跟着，于是在爷爷的怀里乖乖地靠着，一声也不吭。
第290章 餐会
卫妖精给下飞机的访客们准备了更衣室。机场里面就有免税的服装店，卖一年四季的衣服。
可以给没带衣服出门的人提供方便。正装、休闲装，都有。
不过看情形，夏装卖的最好。一起下飞机的来客，好多人都停下来买现在穿的夏天衣服。兰泽的妈妈、哥哥也进了服装店。
免税二字，提示大家，这已经算是出了国了。卫妖精的海上都市，现在漂的位置是在公海上。城市虽然还没起名，却已经开始牛气地宣称：本市不属于任何国家主权所有，所以任何国家的法律法规都管不着。法律和税务自行其是，只受国际公约的束缚。
兰泽直接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塞进背包里，从家出来时，他在里面穿的就是圆领短袖。然后，他从老爷子手里接过俩娃，举着三个孩子进了更衣室。
要知道：人小规矩大。小孩子也是有尊严感的。有的时候，甚至超过了成年人。
兰泽给三个孩子换上短衣短裤，脚上换上小小的网布鞋。顺便给他们换了一遍尿不湿。
出来旅行没办法做排便训练。不过，这个月龄做不做也就那么回事。等到了三十个月龄，这些孩子就算没做过训练，稍加提示也能很快就会的。
他把换下的几块尿不湿折好了，拿出来扔进垃圾桶。
老爷子已经换好了一身短衣短裤，式样和商店里卖的一模一样。正在更衣室门口等着他们。
一看到三个小子接二连三地跟在兰泽身后出来，老爷子立刻蹲下身，脸上挂的笑容堪称谄媚。
“哎呦，孙子们！”
孙子们也相当给力，向他伸出了小手。老爷子伸手就把三个娃都搂了起来，麻利地站起身。龇着大白牙，看着三个小不点傻乐。
兰泽觉得他这口牙换得值。换上的白牙很整齐，看上去老爷子的脸型都不一样了。显得比以前年轻了不少。孩子们的态度，就是对他颜值的肯定。
这会儿，豆子正用手试探着拍老爷子的脸，见他不生气，又拍了一小下。另两个孩子目不转睛地看着。
兰泽觉得，要是自己这么被拍脸，非发飙不可。
老爷子只是挪动了一下胳膊，抽出手来，把豆子的小手捏住了。说了声：“不要拍。”
豆子把另一只手伸出来，轻轻摸了一下老爷子的脸。嘿嘿一笑。
兰泽看得无语：这孩子倒是想干啥？和他爷爷一笑泯恩仇？
整个航班的人全都换完衣服，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了。卫妖精准备了自助餐会。
餐会的场地就在机场外边的小广场上。上方有巨大的白色遮阳棚。光线透过棚子再照射下来，热带的炽热阳光立刻变成柔和的白光。习习凉风吹过，暑热顿消。
不过，场地在这个位置有一个缺点，明明是海上都市，却看不见海。
只有矗立在广场上的一圈圈的栏杆，围绕着排列成串的一片片海水，仿佛陆地上的一串池塘一样。如果不是偶尔有海豚从池子里露出头来，参观人类进食，谁也看不出来那是海水。
甚至，站在地上，脚下也特别稳当，丝毫摇晃也没有。和陆地上没有任何区别。
就餐的人自动汇聚成堆。不认识的人，有卫妖精从中引荐介绍，愉快地聊天攀谈；而本来就关系亲热的亲戚朋友，也就自然而然地聚在了一起。
有些人不忙吃饭，在餐台旁站着说话；有些人用餐盘取了食物，到简易的餐桌旁坐着用餐。还有不少人到池子边上看水，追着捉迷藏的海豚在池子之间来回跑。
兰泽忙着照顾三个儿子吃东西，暂时顾不得其他。三个孩子脱了鞋子，光脚站在椅子上，一人面前一个小碟子，装着一式三份的食物。
老爷子也守在他们旁边。视线不离这三个孙子。他的餐盘里装了不少海鲜。海鲜，是很好玩的。他把虾头套在手指头上，逗孩子开心。
这三个孩子，吃东西很让人省心。可能因为有兄弟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有竞争意识，在家时，兰泽给他们的食物，总是能吃光。出来吃饭，他要注意的只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不能给多了，孩子们胃口小，消化能力弱；第二个，就是避免过敏。
餐台上的海鲜品种不少，看标签，全都是养殖的。
海洋的污染始终是个巨大的问题。从二十一世纪中叶叶到现在，治理了快两百年了。大块的塑料漂浮物在上个世纪初的时候，就已经不再蔓延成片覆盖海面，可是海洋中始终无法摆脱塑料微粒。这些微粒，很多是大块塑料风化而成，也有一部分是当年的脑残货添加在各种“磨砂”日用化学品里，又顺着陆地上的河流排进大海里的。
塑料微粒积累在海生动物的躯体里，随着食物链而一级级汇聚。从食物链的角度考虑的话，吃虾比吃鲨鱼安全得多。
野生的海生鱼虾，说实在的也没有养殖的味道好。除了一些特殊的小众品种，没有人养殖，不然，很少有人吃野生的海物。
兰泽没有勇气给孩子们吃鱼虾乌贼海蜇什么的。虽然从遗传的角度看，这几个孩子长大以后，很可能不会过敏，但是现在可说不准。
他拿给孩子吃的是常规食物：猪肉丸子，西兰花，小馒头。
老爷子剥出来又蘸好了调料的虾仁，兰泽替儿子们吃了一个，剩下的让老爷子自己吃了。
兰泽看着几个小娃娃啊呜啊呜吃得香，琢磨着自己该吃点啥填肚子。
这时候，卫瀚扬从他身后过来，碰了碰他的肩膀。
“来几个？”卫妖精端着一大托盘的海胆，看架势，是要往餐台那边送的。“这是冷水养殖的海胆，肥得很。”
海胆这东西，吃的是生殖腺，非常不适合小孩子吃。但是，也非常好吃了。外表虽然是个刺球，打开里面，就会发现这玩意和海星有亲戚：分成了五瓣。
“好啊。”兰泽用托盘里的夹子，夹了几只给自己和老爷子。又取小勺子淋了调味汁。
第291章 兄弟相差五十岁
卫妖精把大托盘送到餐台，转个身，又回来了。他和老爷子寒暄了两句，就坐在兰泽身边，摸出个小瓶子，自己对瓶吹。
“你最近忙得怎么样了？”兰泽问他。
“快了。再过几个月，正常运营起来，我就可以放手了。”
“怎么还不起名啊？连个地名都没有，多不方便？”兰泽吐槽道。
“不急。”卫妖精很开心，“冠名权是好东西，可以卖很多次的。我干嘛急着取名。”
兰泽无语了，想了想，他又问：“你这岛多大？这上面挺稳的，我都感觉不到摇晃。”
“面积接近八十平方公里吧。直径一万米。暂时是够用了。”卫妖精回答。
这个大小，貌似超过某些小国的国土面积了。这根本不是一条飘在海上的船。作为一座城来说，连郊区都有了。
前面不远处，兰泽的妈和卫妖精的妈，她们俩凑在一起，聊得可开心了。那个被卫妖精抡起来又放下的姑娘也在旁边，侧影看身材还挺漂亮的。她一面叉着盘子里的鱼块，一边听着卫汉应吹牛。卫老头这点不好：吹起牛来刹不住。
卫汉应这名字，兰泽第一次听到时，就觉得耳熟。
这会，卫瀚扬就在他旁边坐着，他终于知道哪里耳熟了。
“卫汉应和你……？”兰泽现在觉得，这俩人应该早就认识吧。
“他是我一个……”卫瀚扬斟酌了一下用词，“算是表哥吧。”
“什么叫算是？”
“他的母亲，是我妈的……亲姐妹。我应该叫大姨的。所以，他算是我表哥。”
卫瀚扬回答得有点吞吞吐吐。
倒不是欲言又止的吞吞吐吐，而是想要努力说出来，却不得不临时寻找合适语言的迟疑。
兰泽沉默了一会：“那你们年龄差得有点多哈。”
“是啊。他比我妈大十四岁。我大姨最小的儿子。我还有个最大的大哥，叫卫翰伟，九十多岁了。”
卫妖精的话顺畅了起来。但是，他又停下不说了。他喝了一口瓶中酒，摇摇头，就把盖子拧上，瓶子收了起来，站起身到两个妈妈那边去。
兰泽琢磨了一下，卫汉应比卫瀚扬究竟大多少？
他已经算出来了。卫瀚扬和兰泽同岁，俩人的妈是闺蜜，她俩多年同学，年纪也是一样的。……总而言之，卫汉应的年纪比卫瀚扬大整五十。
那么，卫妖精的大姨比他妈到底大多少？光是那大哥卫翰伟，就比他俩的妈差不多能大三十岁了。
细思恐极。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从妈妈白老师身边站了起来，端着餐盘到了兰泽和老爷子这桌来。
是哥哥白权明。这浮岛上，是夏天的天气。他却依然穿着长衫。就算他的头发都用发簪规规矩矩地固定在头顶上了，额角依然见汗。
“我看你一直在操心孩子，自己都没怎么吃。”哥哥说。“我和爸爸看着他们。你也吃一点吧。”
兰泽没和他客气，立刻去餐台前觅食去了。
有那么几样他想吃的海物，他怕孩子们要，都没敢多看一眼。这会儿孩子们都快吃饱了，就算被他们看见自己在吃，可能问题也不大。
兰泽带着一盘子好吃的回来，再看见哥哥和老爷子并排坐在一起，父慈子孝，用同一个姿势望着三个小宝宝。猛然间，另一个细思恐极的问题冒了出来。
“哥，”这问题快地兰泽大脑都无法阻止，“你认识卫瀚扬？”
“嗯。”
“那你叫他啥？”
“嗯……按理应该叫他小叔叔，不过，我一直都是喊名字的。”哥哥回答问题，一点犹豫都没有。
“他小时候比较好玩，和小大人似的。”哥哥又说。“长大了，越来越不好玩了。这小孩居然还早熟哎！”
“你们！”兰泽平复了一下诡异的心情，“真的有亲戚关系啊。”
总而言之，他哥也和卫夫人、卫妖精是亲戚。
闹了半天，你们都挺熟的，就我一个外人呐。
“是啊。”哥哥同意，“很近的亲戚关系。”
兰老爷子指了指后面插话道：“那是他亲叔。老鸟的亲弟弟。”
老鸟这个外号，兰泽脑子里反应了一下，才和伊戈尔曼，以及卫汉应老头子对应上。
“不是表兄弟吗？”兰泽觉得脑袋疼。卫妖精亲口说是表哥来着。
“按血缘说，比表亲应该更近一点的。”老爷子说。
比表亲更近的那是啥？
兰泽觉得，反正是别人家的事，搞清楚了又有什么用？
他还是专心吃午饭比较要紧。
这会儿，最重要的事情，是他真饿了。
孩子们已经把各自餐盘里的食物干掉了。兰泽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吃饱了吗？”
豆子“嗯嗯”点头。小米说了两个字“七饱！”小麦已经开始东张西望。
于是老爷子问：“我带他们玩一会？”
“好，别走远。绳要牵好了。”
兰泽给孩子们穿好鞋，看着他们和老爷子一起走。
兰泽不担心别的，他就担心栏杆围着的海水池塘。那些栏杆的间隙都粗得很。
池塘底下大概是真的通到深海的，不然，海豚怎么可能腾挪得开。它们能从一个池子里消失，突然出现在另一个池子里，也证明了池子底下都是相通的。
他观望了一会，见老爷子牵着几个孩子没往那个方向去，才放下心来。
三个儿子不在身边，兰泽立刻轻松了起来，吃东西也变得相当有效率。
吃得差不多了，他忽然想起来问哥哥：“怎么没见嫂子，她没来？”
结婚是一件充满玄学色彩的社会行为。在听说兰泽结婚的一年之内，好多人都结婚了。包括卫妖精，和兰泽哥哥。
“离了。”哥哥的回答简短。信息量巨大。
“啥？”兰泽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哥哥是个老实人。他说不知道，大概是真的不知道。
“你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呀。”哥哥苦笑。
得了，这一问三不知的。
“哥，你真有效率。”
兰泽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刚才不小心提到了一个悲伤的话题。
因为哥哥眼圈有点红了：“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
“……”兰泽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都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安慰他。
第292章 姓卫的
过了好一会，哥哥忽然冒出来一句：“我又不姓卫。”
这都哪跟哪的？结婚离婚这和你不姓卫这有关系吗？
“姓卫的婚姻都失败吗？”兰泽反问他。
“是的，都很失败。”哥哥肯定地答道。
兰泽好像又接触到了什么奇怪的玄学。
不过，总之是别人家的事，和他无关。早知道，他就专心吃海鲜，别和哥哥没话找话了。
吃完了，他站起来收拾餐盘。哥哥早就吃完了，也起来和他一起收拾。孩子们和老爷子留下的餐盘还在，叠起来分成两摞。送餐具回收处去。
他们经过俩妈妈身旁时，听见她们正在商业互吹。确切地说，俩妈都在拼命夸妖精。
这没办法，这小子现在表现实在太优秀了。脚下，这一片漂浮在大海中，八十平方公里的浮岛工程，就是卫妖精最新的成果。
卫妈妈还谦虚了几句：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感情路比较坎坷。
卫妖精的感情路坎坷？才怪吧。
卫妈妈对他这大儿子提出了进一步的希望：希望他这一次结婚，能踏踏实实地就此安定下来才好。
她那殷切的目光，飘向了她身边那位漂亮的姑娘。然后，话题拐了个弯，她开始夸儿媳妇。
这下子，白老师的脸色，慢慢变得不大好看。给卫夫人捧哏的口气，也逐渐跑偏：儿媳妇是什么东西？我们这个时代有这种人际关系吗？
她最亲近的儿子是白权明，总在身边。白权明离婚了。儿媳妇木有了。
至于兰泽什么的，本来和她就不亲。有儿媳妇了不起，能上天吗？
嗯，还真能。张荷虽然没见过她这婆婆，人还真在天上飘着。
卫瀚扬正在她们的不远处，应对一些看上去像长辈的人。
那些人一个劲地夸他，卫妖精脸皮这么厚的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所以他一本正经地解释说：之所以他自己出来做事业，实在是他妈妈给的零花钱太少了；有自己的一份事业，人生目标才有机会实现，不是嘛？
兰泽记得卫妖精一年前说过，他的人生目标是要青史留名。
不过，今天他说得不一样。
一群小迷妹拥上来，把他和长辈们隔开之后，这帮小姑娘围着他问问题，求合影，求签名，还不时发出尖叫声。卫妖精嘴里的词变成一套一套的，有时候还带押韵的。人生目标已然变成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他自己就是这么说的。
卫妖精的嘴，骗人的鬼。信他，那就得自求多福了。
兰泽找到了老爷子和孩子们。他们正围着顶棚的支柱绕圈玩呢。老爷子从柱子后面露脸出来逗几个孩子，孩子们拖着牵引绳绕着柱子追他。从这个游戏，可以看出来这三个小子不算傻，他们知道往回跑。而且也不知是经过了沟通还是巧合，他们还兵分两路了。
不过，兰泽看见小麦开始揉眼睛了。估计再过个五六分钟，他就得哇哇大哭起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让孩子们安稳睡觉。
临时性的安稳地方，这里就有，而且方便快捷。兰泽抓紧时间，把小麦抱了起来。从老爷子手里接过牵引绳，就往自己身上绑。绳子绑牢了，小麦趴在他怀里，安静地睡了。
另两个儿子，兰泽也绑到了身上。豆子还强自努力，东张西望了几眼。小米头一歪就睡了。
这么绑着睡，时间长了不行。
热。
所以，还是得赶快找住的地方。
“没预定客房？”老爷子问他。
“没有，原打算先逛逛的。”兰泽回答。
“去我们订的地方吧。”老爷子提议道。
“也好。”
住宿区一般是成片的。到了那边总能找到空房间。
兰泽用手环看了本地地图，找到地下通道入口，直奔管道胶囊车的车站而去。老爷子也和他一起走。
到了车站，还没上车。兰泽的手环收到了卫妖精的呼叫。
“小兰，你去哪了？”接通后，卫妖精问他。
“孩子们睡了，我得找个住的地方。”
“那你等我一下，我送你。”
几分钟之后，卫妖精出现在了地下通道里。他带路，领着兰泽上了另一台胶囊车。老爷子没跟上来，在车外挥了挥手就回去了。
“忘了和你说了。”妖精坐在前排，设定了目的地，开动了车子，“你在这里有个套间。”
“啥？”兰泽绑着三个孩子，在后排没听明白，“哦，你借给我用的？”
“你不是股东嘛？每个股东，只要不是太小的，都发了个套间。”卫妖精回过头来，看着他说。
车子处于自动驾驶状态。不耽误他们说话。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股东了？”兰泽大惑不解。
“靠！不把你卖了，我都觉得亏得慌。”
卫妖精问兰泽：“我没和你说过数学模型抵股份的事情吗？”
“你说过吗？什么时候？”
“靠！反正你的股份现在还在我手里。不过，也放不了多长时间了。这几个月，这座城的股价慢慢涨上去，我打算脱手了。”
“什么意思？”卫妖精话里的每个字单拎出来，兰泽都明白。
“我要把你的股份，连我的股份，全卖了。哈哈哈！”
“卖，随便卖！反正是你的东西。”
“很快，我就可以财务自由了。”卫妖精很兴奋的样子。
“你现在还不够自由吗？”
在兄弟们中间，卫妖精一直是以“钱多”的形象存在的。
“不够，远远不够。”卫妖精摇摇头，“现在手里的股份变现之后，我掌握的财富就能超过我妈了。”
“你说的自由是这个意思？”兰泽问。
不用被妈妈管着，不用听妈妈的话？
“我说的自由是真正的自由。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你那点股份，离自由还差点意思。”
兰泽很想问他，弄到了真正的“自由”是不是打算开后宫，然后“醉卧美人膝”，牡丹花下死。但这个话题儿童不宜。他的儿子们虽然睡着呢，但不一定听不到他们说话。尤其是，小孩子对父母的声音特别敏感。
所以兰泽沉默了。
“你的股份变现之后，”卫妖精出了一道选择题，“你打算拿现金，还是继续投资？”
第293章 午后
“那根本就是你的钱。”不是自己的东西，拿了会浑身难受的。现在兰泽就有点坐立不安了。“你给我干嘛？”
“得了。我帮你管着。你签个代管协议吧。”
卫妖精低头鼓捣了一会，“叮”一个东西发到了兰泽的手环上。
兰泽把那“代管协议”调出来翻了一遍，里面并没有写什么股权股份和具体金钱之类的。他看见反正不是卖身协议的条款，就毫不犹豫地签了。
“妥。”卫妖精，没说二话，也签了自己的大名。
“对了，这个给你。”卫妖精从前座递了个东西过来。
“啥，签了协议还有赠品？”
兰泽接过来一看：一大罐棒棒糖。糯米纸包裹，一半黑色的糖块，一半绿色的糖块。
“这次梅子味的，我做了不少。”卫妖精在前座说。“我忘了你现在带孩子这茬了，绿色的不要给小孩吃。”
卫妖精的表情有古怪。
“咋了？”兰泽已经手快开了罐子，拿了一只黑色的梅子棒棒糖，连糯米纸一起含进了嘴里。
“一半抹茶的，一半芥末的。颜色调得分不出来……”
兰泽懂了。凭他的眼神，根本看不出来棒棒糖有两种绿。光靠肉眼是无法分辨出抹茶味儿和芥末味儿的。
要鉴定，估计得上舌头。
“话说回来。绿色的我自己也留了几支……”卫妖精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奇特的微笑，“口味儿真够刺激的。……那些绿的，你就当是抽奖吧。”
一大罐棒棒糖，兰泽不客气地笑纳了。他不由得叹气：“我也就剩这点爱好了。”
身为突变携带者，兰泽是很自律的。
“得了吧。你这是自己约束自己。”卫妖精摇着头说，“换个人，抽烟喝酒什么事都做了。还可以自我安慰，偶尔放松一下嘛，没什么的。”
胶囊车缓缓减速，直接停上一条支路末端的平台。
地下通道的出入口就在眼前。有楼梯有电梯。
兰泽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电梯。他带着行李，身上还挂着三个孩子呢。孩子们睡得正香，头上背上都出了汗，衣服已经汗潮了。如果不是地下比露天凉爽，兰泽身上早就挂不住他们了哪怕是把孩子弄醒哇哇哭，他也得凉快一下。
从电梯里出来，是整片住宅区的高处。暖风从围栏外扑面而来，远处蓝灰色的海面，波澜不惊地拥抱着浮岛的边缘。
“这里，能看到海啊。”兰泽忍不住站住了。
“喜欢吗？”
“远了点。”
“这里就是海。”卫妖精笑着说。
兰泽觉得他这是胡来的逻辑。
“你的套间在这里，刷一下身份信息绑定吧。”卫妖精在前带路。
兰泽用手环刷了一下门。
“行了。我就住隔壁。”卫妖精转身离开，忽然又回头微笑，“在家里，其实也能看到海。”
卫妖精给兰泽的这个套间，甭管是不是什么股东套间了，他现在确实急需个地方落脚。
兰泽刷手环，开锁进门，先放下东西。套间里很凉快，但是地方不大。一大两小三个房间，大房间是个厅，从窗子的确能够望得很远，看得到海。
小房间的其中一间是卧室。
兰泽看见床品都是铺好的，就把孩子从身上解下来，把他们放在床上睡。房间里温度偏低，他打开薄绒毯给他们盖上。又把窗帘拉严了，遮挡光线。
孩子们终于离开了他的身体，他现在只想好好活动一下自己。
在套间里转了一圈，他发现这套间里没有厨房，有一间三分离式的卫生间也就是那种洗脸池一边是浴室隔间，另一边是马桶隔间，三个部分互相独立的那种套间。洗衣机也在洗脸池边上。
另一个小房间里没有床，有书桌。
这套间的格局，大概，一个人住正合适吧。
趁着孩子们都在睡觉，他赶紧整理行李。然后洗了个热水澡，把孩子们扒在他身上睡觉时四个人淌到他身上的汗，全都洗干净。
时间还早。他不能丢下孩子们在房间里，自己跑出去。于是掏出便携的随身工作站，在客厅的窗子边上坐下，随便找了点事情做。
窗外的天空和海水，开始带上玫瑰色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孩子们咿咿呀呀说话的声音。
兰泽进房间看时，三个孩子都醒了。小米已经自己坐了起来，和躺着的豆子正扯毯子玩。小麦在床上打滚。
气氛很和谐。
兰泽带他们到浴室，脱下了睡觉时汗湿的衣服，洗干净小身体，换上干净衣服。然后给他们喝起床奶。
孩子们喝完奶，窗外夜色已浓。浮岛和大海交接的地方，灯光形成一道花边。海水中灯光的倒影，却使得岛与海的界限都模糊了。
现在这个时间，这几个孩子都精神得很。
于是兰泽决定带他们出门去玩一会。熟悉一下周围，顺便找个地方吃晚饭。
兰泽给孩子们拴上牵引背带，他用手拉着小麦，那两个的牵引绳放得稍微长一点。出门之后，就从住宅区一路往下走。
住宅区里灯光明亮。从手环地图上看，整个浮岛上，到处都有大大小小的广场当然了，这些广场实际上都是建筑物的顶部。
但从他们在的位置向下看，视野就十分开阔了。浮岛的晚上还怪热闹的。
就在住宅区的脚下，一处广场好像正在开演唱会。那一处密密匝匝的都是人。彩色灯光正在人海中浮动，歌声飘上了夜空。远远听来，神秘而悠扬。
兰泽有心去凑个热闹。但那种地方显然是儿童不宜的。何况自己还牵着三个孩子。他们都在爱钻爱动的年纪，万一挤出了什么岔子呢？
兰泽沿着住宅区的一级级平台，带着几个孩子慢慢移动，逐渐远离了演唱会的方向。
夜航的飞机在上空划过，如晨星归藏一般降落在不远处的机场上。机场地面上整齐排列着垂直起降用的明亮圆圈，穿过圆圈阵列正中的，是明亮线条画出的一条长而直的跑道，一直延伸向大海的方向。
“噢！”小麦举头伸手指道。
“嗯，飞机。”爸爸回答。
第294章 这岛到底干嘛的？
入夜之后，方才见出浮岛的繁华。
机场上灯火通明，不时有飞机降落和升空。
下方的广场上，远远的也能看到人来人往。
住宅区下面一级的地块是整片的商业区，紧挨着住宅区的位置，餐馆很多，各国的美食都有。光是烤肉就有好几种不同风味的。
兰泽逛了一会儿，用肥硕的烤鱼把自己喂饱了。顺便几个孩子也混到了豆干和酥糖吃。
商业区外边也是广场。聚集了不少人。
从外围看上去，和演唱会的人头攒动程度差不多。似乎还更乱一些。走近了才发现，这里并不太拥挤。于是兰泽带着几个娃娃，到里面瞎转了一会。
整个广场上，同时有几个中心。
有一处台子很高，灯火通明，打着横幅“公民自治”后面跟了好几种不同语言的翻译。竖条幅：公民大会筹备委员会。台上有人正在慷慨激昂的演说，台下长相各异的各族地球人类挤挤挨挨地围观，时不时叫个好什么的。
兰泽对政治没兴趣，孩子们就更不可能有兴趣了。他们是来玩的。看了一眼热闹，就走开了。
第二处灯火通明的地方，摆了一溜小桌子。看上去很有神州内地小吃一条街的感觉。
兰泽牵着孩子，兴冲冲的跑到跟前一看，打头第一个小桌子：海岸警卫队招人。第二个：市容管理处招人。第三个：家政服务公司招人……
第三处灯火通明的地方又是高台。有个大波浪美女在台上带领台下各族人民喊口号。
兰泽想去看美女，但那边挤得人最多。所以，他带着孩子不敢去。
第四处灯火通明的地方，放了个很大的投票箱。旁边一个很原始的布告板，一张长桌子上面压了一摞印了表格的纸，还有几只笔。谁来都可以取一张纸，就布告板上张贴的浮岛本地商业税政策投票。旁边还有几个小姐姐，指导各族人民如何正确地填表，以便投出有效的一票。
兰泽看不出来卫妖精要在这个岛上搞什么。反正他不认为搞这个岛只是为了挣钱，虽然挣钱也很可能是卫妖精的目的之一吧。
逛了这么一大圈，孩子们早就累了。一个个的，都拒绝再往前走。兰泽只好把他们全都举起来。
兰泽还哪也没去玩过，只吃了晚饭，然后在广场上转了一圈。但是看看孩子们无精打采的样子，得了，回去吧。
兰泽带着三个儿子径直返回。出来时是孩子们自己走的，步子小走得慢，回去他走的几乎是直线。从广场上商业区，从商业区上到住宅区，一路上都有自动扶梯。
远离了热闹，回到了家里。兰泽看着孩子身上吃豆干时弄上的汤汁，干脆给他们又洗了个澡。
在没有专用网兜这件大杀器的情况下，给三个孩子洗澡是很折腾的一件事。洗完了澡，又带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投影出来的图画书，这些娃娃又要睡了。
这一整天，兰泽都不能出去浪一下，实在是……有点遗憾。
他们睡了，他这个爸爸就更不能出门去浪了。万一哪个小子半夜醒来忽然发现爸爸不见了，哭闹倒是没什么，万一摸开了门窗，会出事的！
不过幸好：工作是干不完的。
注册育幼师的配套课程，他也还未完全搞定。
虽然感觉无奈，但也没得选择。带孩子是不可能浪的起来的。
过了一会儿，兰泽努力困了想睡觉，才发现麻烦来了。整个套间，真的只是个套间而已。里外只有一张床。虽然那床挺大的。
孩子们在床上躺得横七竖八的。亏得他们睡得沉，没有乱动，不然在这没有栏杆的床上，滚掉下去也很正常。
兰泽洗干净了眼睛，踩上床，把孩子往外挪了一下，把他们摆得头朝外，脚对着自己。
枕头这东西，是大人的尺寸。他拿浴巾卷了一下，垫在三个孩子头下面吸汗。
被他这么折腾，孩子们都没醒。这说明，他们几个白天的运动量够了。
这样下去不行。兰泽急需换个地方住，或者，再搬一张有栏杆的床进来。
兰泽心里有事，一时半会也不想睡。只是用手环查看这浮岛上的住宿和家具之类的。
【睡了没？】
卫妖精忽然在百忙之中冒了个泡。
【没呢。】兰泽怕吵着孩子，也用文字回复道。【你那么多事情，千头万绪的，怎么有空找我？】
【其实我真不忙。所有具体事情，都有专人负责。你过来玩会儿吧？】
卫妖精的回答牛气哄哄的。
【孩子在睡觉，我不能离开。】兰泽回答。【我正发愁呢。既然你不忙的话，呃……】
卫妖精毕竟是浮岛上的**oss。就算不忙，也有一大堆事情要操心吧？
【咋地了，还玩欲言又止这套？】
【没啥，我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今天晚上打算凑活一下，明天想搞个带栏杆孩子能睡的床搬进来。这不，看了半天家具，也没看到合适的。岛外倒是有，可一时半会运不进来不是嘛。】
【卧槽！】
突然冒出来的这俩字吓了兰泽一跳。
卫妖精继续道：【抱歉我忘了这茬了。要不你暂时把我房间的床搬进去吧。我给你开门的权限。地图我标记一下。就在你隔壁。】
【那你睡啥？】兰泽问他。
【这整个岛，地方这么大。我能睡觉的地方多着了。】
兰泽觉得他说的牛气闪闪很有道理。
【整张床不好搬，你可以把床垫搬过去。】卫妖精继续给他出主意，【你不是怕孩子掉地上吗？床垫放在地上，他们睡床垫，就算滚到地上，也摔不疼。】
不知为啥，兰泽觉得妖精说的好有道理，但从感情上，他一点不想让孩子睡地上的床垫。
【我那床垫挺大的。想滚到地上可不容易。】卫妖精又说。
【不过，】兰泽看了看身边的环境，【我现在这卧室不太大，够呛能再放一张床垫。】
【……抱歉，这次我是真的失误了。明天我来给你想办法。】
【不用。你刚才的招儿，提醒我了。我现在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第295章 溜小孩是个好活动
兰泽是真的有办法了：【我把现在这床挪靠墙，然后把床垫搬下来就行了。让孩子们睡床垫这个主意真心不错。】
【呃……有解决办法了就好。】
结束了这通没营养的对话之后，兰泽跳下床。看了看床和孩子们。
有娃在床上，搬床垫啥的操作起来比较麻烦。不过先只是挪床的话，动作轻一点就好了。
兰泽推了一下床。床纹丝不动。他低头一看：床脚用螺栓固定在了地板上。他手里没工具，拆不了。得了，还是得凑合一晚上。
闭了眼，躺了一会儿，兰泽又从床上跳了下来。作为一个警醒的父亲，孩子有可能随时掉到地上的情况下，他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直保持警惕，也就是处于原始人的守夜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睡不着。
所以，他去客厅，研究了一下沙发椅，发现长沙发的脚是用卡扣扣在地板上的，没有螺栓。于是他把沙发推进了卧室，靠在了床边。这样的话，孩子们如果打滚，有很大的机会落在沙发上。极小的可能性下，才会从床尾的空当滚落。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倒在床上，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三个孩子早上醒得很早。
他们起床时间谁先谁后，兰泽不知道。反正都比他早。他觉得自己没睡够，懒洋洋地不想起床。结果三只熊孩子往他肚子上蹦。
没什么好说的，这些孩子应该打屁股。他倒是把领头的豆子给掀翻了按在自己肚子上了，但是这帮孩子“咯咯咯”地和他嬉皮笑脸。
兰泽虚张声势要揍人，这几个小子不怕他，反而玩闹得挺开心的。
得了，早知如此，就该麻利的起床。
从套间出来，兰泽带孩子们解决了早饭。然后沿着昨晚上已经熟悉过的路线走向了小广场。白天的小广场，也许是因为没有那些灯光的关系，看起来没有晚上的热闹，高台还在，投票啦、演说啦什么的摊子还没摆出来，全世界各族人民在小广场上匆匆路过。
小广场的外面，还有个更大的广场。大广场中间有个蓝色的巨大水池，好多人围着水池子，一大早就开始躺着露出皮肤晒日光浴。地球上有的肤色，貌似那些人里都有。兰泽瞄了一眼，发现心宽体胖的大妈多于年轻女孩；更何况，那环境看上去不太适合小孩子。于是，他拐了个弯，溜着儿子们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
今天的太阳确实挺晒的。不愧是赤道上。每年的春秋两季，太阳直射地球上的赤道位置。现在正是三月天，的确是日光浴的好时节。
但是，除了刻意做日光浴的人，一般人在这种阳光炽烈的季节，都要找个有阴影的地方避着的。
兰泽的儿子们不怕晒。
远远地前方地面上，有一朵大海葵一样五彩灿烂的建筑物从下而上地冒了出来。在蓝天的背景下，貌似触须还在蠕动。
三个儿子中的豆子和小米拼命往前挣着牵引带，兰泽觉得狗绳快栓不住他们了。还有一个小麦，他用手牵着，也正扯着他的手使劲往前挣。
“噢噢！”小麦抬头向他抗议。
“慢点，慢点！”兰泽喊道。
溜小孩是一项有益身心的活动。就像遛狗有益身心一样。
大海葵全身都露出来的时候，他们也走到了地块的边缘。隔着护栏往下望，又是一片小广场。小广场有一小半处于阴影中，海葵在广场明亮的那一侧，下半部分是个看上去挺正常的建筑物。入口有很大的门，透过下层的透明墙壁，能看到里面有很大的前厅。很多的图书馆，会展厅都是这种形制。至于上面的大海葵，只不过是随风飘舞的纺织品而已。他的三个儿子，超喜欢那一大堆飘飞的布，激动地嗷嗷直叫。
兰泽判断，要么底下有鼓风机吹着，要么是巧妙地利用了空气动力学。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便宜鼓风机比数学家便宜多了。
儿子们还要继续靠近大海葵。
兰泽左右看看，找到楼梯的方向，牵着他们慢慢走下去。
有不少年轻人，正三五成群，往海葵下的建筑走去。
忽然，兰泽看见熟悉的人了。他妈白锐捷老师。
大海葵的大门敞开着，白老师站在前厅里。她一边望着外面，一边倾听着身边的几个年轻人说话。老爷子没在这里。
兰泽带着孩子们一出现，白老师就看到他们了。向着他们招了招手。几个孩子就更激动了。
得了，扯着绳溜过去吧。
三个孩子到了跟前，白老师挨个摸摸脑袋。
“小泽这是出来溜小孩？”
“是啊，趁着太阳不烈，带他们走走。”
“小孩最好玩了。”白老师开心地说。“你哥小时候，特别喜欢我出门溜他，他还会学小狗叫呢。”
“……”兰泽想问，我哥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前厅正对门的墙上，是一个大大的行书锐字，周围半个圆圈。看上去气势磅礴。
“妈妈在这里做什么？”兰泽问妈妈。
“哦，我们锐学社的年度论坛今年在这里开。今天是开幕第一天。你要不要进来看看？”白老师问他。
锐学社，听起来感觉很耳熟。
白老师谆谆善诱，“有很多厉害的哥哥姐姐介绍他们的创业经验哦。小泽不想听一听，参考一些经验吗？”
“……我还是不……”孩子扯着兰泽的手要往里面走，他急忙改口，“那我在这随便转转。”
绕过了前厅那堵墙，兰泽想起来锐学社是个什么了。这是白老师搞的毕业生创业组织。
因为在二厅里，刚才绕过的那面墙的背后正播放锐学社的丰功伟绩。
更里面的报告厅里，已经坐了不少年轻人。还有几个年轻人在台上调整设备。
从墙上播放的短片来看，锐学社是白锐捷创建的非盈利组织，每年盈利数以亿计，累积盈利若干千亿。作为有一定规模的金融力量，国家已经参股了锐学社。
行业涉及数十种，什么化工，茶园，手工业……反正组织里的人很多产业也多就是了。
第296章 摇旗呐喊
年轻的小创业者用自身的劳动力做为抵押换取资金支持，创业失败的成为锐学社的雇员，创业成功的成为锐学社的股东，雇佣前面的失败者拓展锐学社的事业。
从大学毕业生的角度来说，这是个职业生涯的保障组织。
从白锐捷的角度来说，最初她张罗这事的时候，校方不肯拨款；在缺少资金的情况下，她只好把自己微薄的薪资不断投入进去……结果这些学生们很给力，创业失败的比成功的多出好几个数量级，把她堆成了锐学社的第一大股东。身价多少就不知道了，短片也没说。
兰泽琢磨了一下锐学社发展史，总觉得白老师事先算计过。
出于儿子的直觉，他认为白老师不会做舍己为人的事情。如果她的确做了的话，应该也是核算过成本的。从现在的结果上看，锐学社的成本收益率很高的。
整点时间一到，短片播放中断，出现了倒计时，豆子和小麦伸手往墙上拍，但是他们怎么也够不着变幻的数字。
里面会场传来一片欢呼声。
白老师从后台通道，直接走到了讲台前。她伸手往下压了压，喧哗声平息后，白老师就开始作年度工作的总结报告。
台下的年轻人，情绪被她的报告调动了起来，不时发出热烈的欢呼。
兰泽的儿子们居然不害怕，反而跟着一起兴奋起来。
几个孩子们的关注点，并不在奶奶作的报告上。吸引他们的，是会场里的人手里的小旗子。蓝底的三角形小旗子，上面印着银色行书锐字加半圈，他们欢呼，手里旗子就一摇一摇的，挺好玩的。
豆子跑到后排的人跟前去，“噢！”手指小旗子。
那个小伙子，往回缩了缩。
兰泽拽了下豆子，小米又跑上前去，找到另一个人。“这个……啊……这个！”
兰泽琢磨着，必须把他们带走。小孩子吵闹起来是很讨厌的，影响开会呢。
这时前面跑过来个贴着锐字胸标的女学生，蹲下来看看孩子们，又抬头问清楚兰泽情况，她飞快的跑到前边，拿了几个小旗子发给三个孩子。
拿到旗子的豆子和小米，不客气的找到边上的空座坐下了。
“你们知道这是干嘛吗？”兰泽小声地问他们。
豆子摇了摇手里的小旗子，作为回答。
台上白老师总结完毕，会场中的年轻人摇旗鼓掌，三个孙子混在后面也为奶奶摇小旗子。随后会场就交给了年轻干部主持。
陆续发言的年轻人，一个个连续上台念稿子，其中一些词跟神经病一样：感谢白老师，让我开启了新的人生；感谢白老师，我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辞都差不多，翻来覆去。创业过程，不管是什么行业的也都差不多，很有催眠的效果。
白老师坐在前排的椅子上，侧对着讲台和听众们，全程面带微笑。
忽然之间，暴力的演说来了：《白锐捷老师，我们的好妈妈！》。一个齐刘海的姑娘声情并茂地朗读稿子，讲到动情处，眼泪都下来了。台下的年轻人拼命挥舞锐字小旗子。
兰泽觉得鸡皮疙瘩快掉下来了。他抱起了小麦，另一只手从那两个娃腋下伸过去，一把都抱了起来。
这里太闹，直接走人。
走到会场外面，把孩子放下，让他们自由活动，兰泽才发觉手环一直在震，直闪绿光。
仔细一看，卫妖精找他。
“有事？”兰泽接通呼叫。
“你给一下开门的权限，给你搬个带护栏的床进去。”
“那好。”兰泽立刻开了门，接着问，“你上哪能搞到带护栏的床？”
“我的城里是有幼儿园的。搬个孩子睡觉的床过来还不简单。”卫妖精回答。“不过我没想到。本来我以为应该搞三张婴儿床。幼儿园园长告诉我，只能用一张床。”
“嗯。太小的孩子自己睡一张床，”兰泽也知道这个，“长大了容易单身，影响国家生育率。有统计学支持。”
“我小时候自己睡一张床的。”卫妖精说。
“你这个反例……也太暴力了。”兰泽擦擦脑袋上的汗。“小目标攒了多少了？”
“嘿嘿……其实我最近没什么闲暇搞那些没用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事业比较重要，有事业的男人更有魅力……”
“行了，你不用谦虚了。”兰泽打断他。
“不是，真不谦虚。我平时还得留出敷面膜的时间。现在不能一味考虑量大，还得质优才行。”
“妖精，我们还是别说了。身边仨孩子支着耳朵听呢。”兰泽无奈道。
“哈哈……”卫妖精迅速调整了话题，“你把坐标发给我，我带你和孩子们逛逛。”
“你不是没什么闲暇吗？”
“那得看跟谁干嘛了。”
十几分钟之后，卫妖精出现在了……他们的正下方。
“你的西侧，就是和太阳方向相反的一侧，大概十几米的地方，应该有个地下通道入口。”卫妖精指点道。
“那是个房子？”
浮岛的上一级平台和下一级广场之间，有不少小商店。在住宅区脚下，都是些卖小吃的店铺，这里则是文具、标贴、文化衫、帽子之类的会展周边小商品。
不过，地下通道入口，是个前脸凸出来的小房间。和店铺的风格不同。有卫妖精的指点，很容易就找到了。还算醒目。
“没错，走进去。到负二十楼。”卫妖精说。
“那里有什么？”兰泽问道。
“其实只是个农场而已。孩子们大概会喜欢这里。”
卫妖精就等在二十楼的电梯口。
电梯口周围直接就是农场。这下面光线明亮，农场的各个车间，在透明隔墙外面能看得很清楚。
这就是个普通的地下农场。杳无人迹。水培、气培兼用。种植着普通的短周期蔬菜水果，和常见的短杆稻，高筋和低筋的小麦。
而且卫妖精猜对了。孩子们果然喜欢这儿。
他们沿着走廊参观。因为有水培架的遮挡，小孩子看不见高处的情景，全都伸着手要抱抱。
妖精嘿嘿一乐，主动把小米抱了起来。
第297章 带娃看看农场
于是，两个大人抱着三个小孩，沿着玻璃隔墙，慢慢地往前走。
车间里都贴着操作规程。如果眼神好的话，也能看清楚上面的小字。植物的名字通常会出现在小标题里。
因为兰泽眼神好，所以一路上，他负责指出，车间里是什么植物。
只要一看到不同的植物，或者同一植物在生命周期的不同阶段改换了颜色，这些个孩子就忍不住大呼小叫，哦哦噢噢呼呼，手舞足蹈，挥小旗子。
锐学社年度论坛发的锐字小旗子，他们还抓着不放。
兰泽知道，手舞足蹈是他们在育儿所的发育箱里养成的习惯。掌握了说话之后很久，各种习惯才会慢慢发生变化。
不过，卫妖精抱着小米，怀里的小米一直在动，他脑袋上开始冒汗了。
“在家没抱过你女儿？”兰泽随口问。
卫妖精和前妻的几个女儿，据兰泽所知，他妈都从育儿所领养出来了。卫夫人会带小孩，不过她挺忙的，所以平时都是交给保姆。
“从来没抱过。”卫妖精自嘲地笑笑，“那都是我妈的孙女儿。感觉跟我没什么关系似的。”
“要不，还是给我吧？”兰泽很想伸手把小米接过来，不过他两臂都有孩子，得先把孩子靠在肩膀上，才能倒出手来。
“放心吧。不会摔着你儿子的。”卫妖精小心翼翼地捧着小米的两腋，这样一来，小米蹬腿时可以更自由。
“你肯定没注意我妈昨天看到你带着儿子出现时的表情。”妖精说。
谁没事注意中老年妇女+别人的妈是什么脸色？
“……我真没注意。”
“我觉得压力好大。光有孙女，是没法让她感到满足的。”
“那你加油……”兰泽不疼不痒地说。
“我加油有个屁用。”妖精不开心。
“育儿所不是可以定制性别吗？虽然要排队。”兰泽认真地提醒他。
“……我妈认为性别筛选伤细胞，定制的没有天然的好。”卫妖精也挺无奈的。
这老太太这么愚昧。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其实卫妖精的妈和兰泽的妈，看上去都是很显气质的中年妇女，白老师文雅，卫夫人雍容。卫夫人皮肤保养得很娇嫩，身材和年轻姑娘差不多。白老师脸上褶子比她多，按锐学社的学生念的稿子里的说法：每一道辛苦的纹路里都藏着智慧。
但是认真一算年纪，这俩妈，都六十三了。距离成为老太太，可能只有摔一跤或者打个喷嚏那么远吧。
兰泽想了想，问他：“你的子女定额用完了？”
“用了一半。你现在是四个儿子。我是四个女儿，还能再来五个。你别跟我说概率。”
卫妖精直接把兰泽想说的堵了回去：“只要概率不为零，就一定会落在哪个人身上。”
“好吧。是这么回事。”
“对了，你的定额多少？”卫妖精问。
“不知道。我的个人信息里，那一项是空白。”
“啊！啊！！”怀里的孩子早就不耐烦了。豆子开了头，另两个也跟着叫起来抗议。
农场里其实挺适合小孩子参观的。茄子辣椒的果实很好看；土豆开的花，简直美极了。韭菜……就算了吧，长得比草还像草。蔓生的气培西红柿树，挂在半空中，结满了果子的看着还行。如果没挂丑丑的黄花或者红彤彤的果实的，整个车间有种热带雨林的即视感。
看到草莓的时候，车间里正在采摘。里面照例空无一人。种植草莓的气培架依次翻转。机械手一边气泵吹气，吹得叶片翻飞，一边把露出的红熟果实切了下来，落到刀头下的硅胶传送带上。随着传送带的滚动，草莓经过从小到大的缝隙，掉落在下面对应规格的包装盒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这是动态的过程，孩子们不由摇旗欢呼。
不过，兰泽判断，他们这么开心，可能还是因为吃过。现在如果给他们一人发一个草莓，估计能把手里的小旗子换下来。
在农场里溜达了一会，走廊前面已经到了尽头。路分三岔，正前方是关着的两扇门，一左一右也是走廊。
“走，走，伯伯带你看鱼。”卫妖精抱着小米走在前面。伸手虚推，双门主动滑开。他们穿门而入。
在地下农场里划出一块地方来养鱼，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鱼池大部分地方不需要很深，什么形状的都可以。一般是建成各种环糖葫芦状，九连环状，诸如此类。可以很方便地截断成为独立水域。上面盖上盖子，就是普通地面。
何况这里是海。养点鱼，小意思了。
不过门这边的农场车间有点大。
两旁巨大的透明隔墙后面，是整片由巨褐藻构成的大森林。每一株藻，上不见稍，下不见根，长叶纷披，无边无际，飘浮在隔墙外的海水中。
农场的走廊在门这边扩大成了一座开阔而高大的厅，光线明亮。隔墙外巨褐藻森林的遥远上方，隐约可见光线黯淡的点状光源。
“怎么样，这个好看吧。”卫妖精得意地笑。
“壮观。”兰泽穷搜脑海，只找出这俩字。
“当时有人和我提议，可以搞一些松树柏树，运到岛上来做景观。”卫妖精嘿嘿地乐，“我脑子被驴踢了，在海上养松柏？谁能到海上来看松柏？这个我打算开放参观，你看效果怎么样？”
既然到海上来玩，自然还是本地特色的东西比较吸引人吧？
“噢！”兰泽怀里，儿子小麦也发出了感慨。
“嗯！嗯！”他兄弟表示同意。
“你这是特意搞的景观？”兰泽自然地发问。
“主要还是为了建生态环境。”妖精回答。“拉过来这些大海藻做基础，城市下面就能养得起很多海洋物种。”
海藻之中似乎有鱼或者别的生物在游动。不过，隔墙外面的光线太暗了，看不清楚。
“我记得褐藻类的水温……”兰泽以前学到过一点，“你这水温，是和外面联通的，还是调过的？”
第298章 梦想之城
“我有核聚变电站，”卫妖精回答。“所以水温是降下来过的。不过，也是和外面海域联通的。浮岛边缘有过渡地带隔离，可以保证城市下面自己的生态圈稳定。”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兰泽觉得自己没办法不佩服这只妖。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他非得靠才华。
“我这里毕竟是海上。运输是最大的问题。和陆地城市不一样。所以，吃的问题必须尽可能自己解决，还要解决得漂亮。别人才会觉得你这里是个好地方。”卫妖精长篇大论起来，还是有些神采的。
可惜这下面没有他的小迷妹。兰泽和三个娃娃，都是爷们。
“那啥。你说的鱼呢？”兰泽问他。
海藻构成的森林，也只不过是森林而已。
靠近隔墙的巨褐藻，因为有室内的光亮照着，还能看清长叶伸展的形状，远处就是一团漆黑了。
卫妖精捧着小米，前头带路，穿过海藻大厅，左转几步，上电梯。上到了负十六楼。
“哟，这里好。”一下电梯，兰泽就看见鱼了。
前方、左方、右方三条长走廊的两侧都是透明隔墙。墙后面是分隔开的海水。这里的海水分成一格一格的。就像是分隔开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是海水。
从中间的走廊走过去，可以看到每个房间里有不同种类的海生动物。
这里养的鱼不少，就是长得好看的不多。几乎都是好吃的。毕竟是农场嘛。
也有海胆、海星，还有章鱼之类的，都不怎么爱动，所以也不怎么好看。味道应该都不错。
看着底栖动物一动不动地趴着，其实相当无聊。
就算是看鱼，看它们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其实看一会也就够了。毕竟物种不同，鱼类传达的信息人类也不懂。
勾动孩子们注意的是一种小动物。
“马！”最前面的小米，一见就叫了出来。
兰泽不记得教过他什么马之类的。大概是在育儿所早教课上见过吧。
“看看像不像你爸爸。”卫妖精捧着小米凑到透明隔墙前。
兰泽也抱着两个孩子上前一步。
海水房间里，一只巴掌大的雄海马在视线所及的地方，……正在生孩子。
白色接近透明的小海马从它的育儿袋里一阵一阵地冒出来，漂得周围到处都是。
附近还有别的海马，用尾巴缠在海韭菜上面。看上去肚子也是鼓鼓的。
这种小动物，是雄性动物生孩子的典范。就算没在生孩子，大眼睛，弯尾巴，小背鳍一扇一扇地游泳，看上去还是挺萌的。
“噢！噢！”小麦也很兴奋。
“轰啪！”豆子似乎觉得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兰泽想不通：“你养这玩意干嘛？”
虽然生孩子的方式挺奇葩的。但这玩意上不了餐桌。好像没吃过啊？
“中药材。很名贵的。”卫妖精扭过头来回答。
听他这么一说，兰泽忽然想起来，不知在哪看到过偏方，这玩意好像管小孩尿床。
“你这整套农业系统，投入挺大的？”兰泽问。
“整个城市都是从无到有模块拼出来的。我的投入能不大吗？”卫妖精没好气地说。
“那你把手里股份全都卖掉的话，这里还是你的城吗？”
卫妖精终于叹了口气：“我建的不是城，是梦想。建造梦想，出售梦想。
这里远离大陆，不受任何国家的法律管辖。人们心中想要的理想国是什么样？我就把城市建成什么样。建成之后，我只负责早期运营。正常运行起来，过一阵子，我就必须抽身而出了。”
“那么……人的梦想有很多种的。”兰泽试着指出这一点。
“比如说呢？”
“三俗的？邪恶的？自私的？”
妖精嘿嘿一乐：“董事会里一半的人都是北美的。要尊重人家生活习惯嘛。”
“怎么？”
“听说过印度麻口味的饼干没有？那是人家日常零食。还有，听说过阿拉伯茶没有？休闲娱乐嚼着玩的。这些都没听说过？槟榔听过没有？”
“歌里唱的槟榔？”
“槟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边都有卖的。”卫妖精伸手向上斜指了一个方向。“你没发现地图显示有颜色分块嘛？”
“来之前，我看你发过来的介绍，岛上有赌场？”
“有。往国内发的介绍，措辞都比较含蓄了。”
“所以……”
“人口买卖没有。其他的……反正从业人员都是热爱本职行业的。”
兰泽沉默了片刻：“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岛有点危险？”
“其实大部分人的梦想，都是健康的。”卫妖精平静地回答。“不然，人类社会早就崩溃了。”
“而且，”妖精补充说，“来我这儿，也不是没有门坎。身份审查或者经济能力，至少得通过其中之一。”
兰泽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有钱就不用管身份了？”
“那当然了。这一条是美洲规则。通行好几百年了。”
可以确信的是：亚欧大陆上的规则从来不是这样的。欧洲曾经有过世袭的贵族，西亚也是如此。拥有贵族身份的人可能是个穷光蛋。而资本家并不会因为有钱，就和贵族平起平坐了。甚至，钱这东西，很容易被剥夺。
但在美洲，地无分南北，从来没有过所谓贵族的存在。
资本、军火，甚至信仰，都曾经造就过大人物。资本的力量横行霸道。而拥有军火和信仰的势力，也很容易聚敛财富。
这就是弱肉强食的蛮荒大陆。
“我们国家政府，允许你这么胡来？”兰泽真有点担心了。
“我还真咨询过。”卫妖精说，“他们也挺好奇的。”
“好奇啥？”
政府的好奇，这是什么状态？
“不同的政治形态，未来会如何发展演变，谁也不知道。神州政府也为我提供了不少方便。过一阵子还有人来岛上观摩。好了坏了，这里也只是个弹丸之地。”卫妖精最后说道。
孩子们看了会儿海马。兰泽跟着卫瀚扬抱着仨孩子又走马观花地在各种水生食材中间逛了一会。
然后，上楼。到负十二层餐厅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