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9-790)世事沧桑,前路迷茫
“领导批评我们,也是帮助我们,海超,别愣神了,喝吧!”魏总听了唐总的话,偷着笑了笑,跟我说。
那天的酒喝得挺痛快,挺酣畅,唐总也放开了量,能看出来他很满意阿刚的表现,尽管还有一小部分签字的账款没要回来。
后来,我听魏经理说,阿刚能要回来这么多,这已经不错了,如果不是这个劲头,很多欠款就拖黄了。
就算把阿刚送进派出所那家公司经理后来在派出所也感觉自己做得不太讲究,又听说了唐总的哥哥是财政局长,也赶紧把签字的欠款给结了。
也正是那张飞机票,阿刚想回家的动力支撑他完成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找唐晓红帮阿刚订了回广州的飞机票,她们前厅部有个商务中心,专门搞关系、找门路给客人订飞机票、火车卧铺票和船票,有手续费。当然,我找的唐晓红,这关系,手续费就给免了。
烟海到广州的飞机也不是天天有。隔一天一班,票还挺紧张,那个年代坐飞机是一种炫耀自己阶层生活方式的手段。
给阿刚订的周日的票,还有两天的空,正好陪我去酒吧看一看,我也谈好了一家想转酒吧的下家。是晨哥一个朋友给介绍的。
转店的朋友岁数比晨哥小两岁,比我大几岁。刚从工厂里停薪留职下海了,准备自己大显身手做生意,怎奈资金有限,关系也不多,不过自己会弹吉他,还会写写诗,这样就跟浪漫和远方扯上了关系。
当然,咖啡和洋酒集聚的酒吧就很合他的口味,他晚上来过两次,在五彩霓虹和音乐声中,他很快找到了自我,兴奋了起来。原来还有些犹豫,那天晚上喝了两杯酒当即拍板,留下了两千块钱定金,酒吧他要了。
第二天跟他约好了,一起去银行排队取了钱,当面点清后,我又直接把自己那份存进了银行,留下了给晨哥的也学唐总的方式,把挺厚的几摞大团结塞进了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里。
我们一起回到酒吧,点清了物资库存,交代好了房租水电,最后把所有的钥匙都交接给了新老板。
出了门,回头望望酒吧的门脸,有许多不舍,却又感觉那么陌生,毕竟很少大白天来酒吧,也许从心里感觉这地方就不适合自己吧,算了,人生路上每步路都没有白走,肯定也会给我留下些什么念想吧。
在阿刚的护送下,去了海员俱乐部,给晨哥交账。投资的本钱早已回来了,转店的收入就是纯利润了,晨哥还是挺开心的,非得要请客。
一来算是庆祝我们兄弟合作愉快,二来听说阿刚要回广州了,也算是给阿刚践行。晨哥叫了王琳琳一起,我们也好久没在一起聚了。
询问阿刚想去哪吃,征求他的意见,阿刚吞吞吐吐,我仔细一问,阿刚竟然还惦记着唐晓红,有些一见钟情,想去烟墩山宾馆的海上酒店吃。
“太贵了那里,啤酒比外面贵好几块钱,”我跟老四是把兄弟,从心里还是本能地有些抗拒别人跟唐晓红在一起。
“不贵,没事,咱们可以自己带着酒去,我那里有朋友,”不料晨哥到没啥意见,于是,就满足了阿刚再见唐晓红的心愿。
酒桌上,听晨哥说,王琳琳也谈恋爱了,姐弟恋,是跟晨哥酒吧刚来的那个帅小伙,也不算刚来了,来了也有两年时间了。
“行啊,我身边的美女偷偷摸摸地被别人收走了,唉~”我故意装作一副失落的样子。
“去你的吧?你干嘛早不说?又来找我开心是吧?哈哈~”王琳琳跟我已经很熟了,很了解我的内心,知道我在开她的玩笑。
“真的真的,很遗憾,但是很是为你开心,我妹夫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继续愁眉苦脸,装出一副痛苦状。
“什么妹夫呀?我比你大好不好?”王琳琳幸福地笑着。
“哦,那我姐夫叫什么名字啊?”我又故意问到。
“叫李俊强!”晨哥率先告诉了我。
“嗯嗯,对,好像以前介绍过,这小子还挺有手段,来了不长时间就把海员俱乐部的大美女搞到手了。”我摆出一副很是生气的样子。
“去你的海超!”王琳琳坐不住了,站起来笑着用小拳头捶打我的肩膀。
“唉~心里很失落啊,不过确实很为你高兴,祝福你琳琳,”我突然严肃起来,很认真地说,也许这句话才真是我此刻的心情,有缘无分也许就是这样吧。
搞得王琳琳有些愣了,看我说话的神情,她可能也感觉出了什么,不再打我,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对了,今天应该叫着李俊强一起来啊,”我悻悻地说。
“叫他来干嘛?今天是朋友聚会,”王琳琳脱口而出。
“他要值班,他来酒吧就没人了,”晨哥笑着说,“再说,小李要来了,琳琳不就不自由了嘛,哈哈。”
“晨哥~,你现在也被海超带坏了呀!”王琳琳轻轻咬着牙,有些尴尬地说。
“好了,不说了,海超,快,点菜喝酒!”晨哥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调侃王琳琳了。
“怎么没看见唐晓红啊?”阿刚四处张望着,然后凑近我,小声问到。
“是吗?对啊,好像今天进来没看到她,是不是休班啊?我问问……”我刚要站起来出去看看,被阿刚拉住了。
“海超,我去吧,正好我要去趟洗手间,”阿刚不自然地笑了笑,对我说。
“好吧,你去吧,我和晨哥点点菜,早点回来啊,”我懂了阿刚的意思,点点头坐下了。
“唐晓红?这么熟悉的名字,不是老四的女朋友吗?”我跟阿刚的对话尽管声音小,晨哥也听到了。
“嗯嗯,是她,”我凑近桌子,小声说,“不过,跟老四早已经分手了,现在唐晓红是这家酒店前厅部的经理。”
“哦,这么厉害啊?变化挺大的,这,这好像有些对不上号了,”晨哥像是在跟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着。
(790)
阿刚还真找到了唐晓红,两个人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唐晓红跟晨哥一天也都挺熟。见过很多次,所以看到晨哥也有些不自然,也许是害怕晨哥问起以前跟老四的事。
不过还好,因为刚才我跟晨哥说起过唐晓红跟老四的事,所以以晨哥的阅历和思维水平,不会再问起唐晓红的过去。
唐晓红尽管跟王琳琳也就见过一两次,但女孩之间总是半分钟就会熟络得像一家人一样了。果然,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拉着手,说起了知心话,这让旁边的阿刚很是羡慕。
我指了指桌上的一瓶金奖白兰地和桌子腿边,我们自己搬进来的一箱青岛易拉罐啤酒,跟唐晓红说,“你们这里的啤酒太贵了,这是我们自己带的,到时可别算账啊。”
“好的,放心吧,我跟餐厅主管打个招呼,酒够不够喝?我办公室里还有一箱易拉罐,一会儿给你搬过来。”
唐晓红很大气地说,隐约看到了她以前的影子。
唐晓红安排服务员送了两盘小凉菜,等热菜的功夫,晨哥就憋不住内心的激情,开始端杯了。回顾了我们相识的过程,表扬了我一番。
晨哥不吝溢美之词,讲义气、有格局、广交朋友、经营有灵性、有思路等等,把我说得脸上发烧,连连摆手。
“好,不说了,总之是跟海超合作愉快,酒吧也赚钱了,今天,一是庆祝我和海超合作愉快,二是阿刚要回广州了,给阿刚践行,三是咱们的琳琳有男朋友了,以后,咱就有了喝喜酒的希望了,来!咱们先干一杯!”
晨哥举起杯来,说了一番祝酒词,面面俱到,各方面都照顾到了,这也正是我应该向晨哥学习的,成熟、稳重,考虑全面、不得罪人。
阿刚的心思就没在酒桌上,喝了几杯就又理由跑出去了,估计又去找唐晓红了。看样子,是真被唐晓红给迷住了。
也好,留出了空间给我们三个,我和晨哥还有王琳琳就多聊了些海员俱乐部的事情,谁提拔了,谁去了机关,谁退休了,谁下海了,谁结婚了,谁生孩子了,谁去世了……
我们一边喝着酒,一边感叹着人间冷暖、世事沧桑,感慨着时光流逝、岁月催人老。不知不觉中,竟然让我也有了莫名的伤感,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也不够用了。
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还很年轻,很多事情不用着急,还有的是时间,还有的是机会。今天这顿酒喝得让我顿生紧迫感。
加上刚刚转出去了酒吧,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失落感,阿刚马上也要离开了,触动就会多了一些,这个世界确实是在不停地变化着。从未有过的掉队感。
唐晓红电大毕业了,在烟海最高档的酒店当前厅部经理,王琳琳也有男朋友了,前进去学车了,马上要进事业单位了。连宫巧静都要出国去日本留学了。
但好像就我自己没什么变化,所以,心里莫名也有了紧迫感。我心里想着,是不是我也应该改变了?
可是,怎么改变呢?这是个问题,也没了方向。我是不是踏上社会过早了?是不是也该学点什么了?可是,学什么呢?去哪里学习呢?
尽管此时我已经有了想改变的思想,但我脑子还没有概念,到底如何改变。不想还罢,这样一想,脑子里更乱了,更没了章程,失去了我一直以来的果敢、勇气和自信。
“海超?想啥呢海超?”王琳琳用手碰了碰我。
“哦,哦?没想啥,我走神了吗?”我恍惚中,思绪被王琳琳拉了回来。
“我都喊了你好几声,都不搭理我~”王琳琳噘着嘴不满意地说。
“你有男朋友了,海超没有心了哈哈……”晨哥喝了点酒话也多了,也喜欢说笑了。
“晨哥~,你又来拿我寻开心~”王琳琳又噘着嘴瞅向晨哥。
“对啊,晨哥说得对啊,人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看着王琳琳很认真地说。
“你想说什么,海超?”王琳琳嘴角微微上扬颤抖着,微笑有些凝固地看着我。
“现在才知道,当年应该好好读书,不该那么早退学的,假如再给我一次读书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它!”我看着王琳琳,很认真地说。
“去!海超你坏死了~哼!”王琳琳满脸地期待,瞬间变了颜色,哼了一声,头一拧,不再理我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还沉浸在刚才充满激情地反省之中,没发现王琳琳的内心动向。
“海超,措辞语句一定要注意,不要随便撩动别人的心扉,”晨哥坐在那里,看表情看得准确,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等王琳琳借故去洗手间的时候,悄悄而又准确地分析给我听了。
“嗯嗯,我懂了晨哥,可能有时我是有点不注意,其实都是朋友,也许给别人造成了误解,其实,说实话,琳琳真挺不错的,可能确实是有缘无分吧,很亲,但找不到那种感觉。”
我听了晨哥的分析,点点头跟晨哥反省到。
“海超,有什么打算,下一步准备干点什么?”晨哥举起杯跟我碰了碰,我们哥俩单独喝了一杯。
“晨哥,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底,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只是感觉不能这么混下去了,应该做一些改变了,但具体怎么改变,真的有些迷茫,没了方向。”
我跟晨哥一向都是实话实说,也不怕晨哥笑话我。反而,很喜欢听晨哥帮我点点步,指一条路子。
“海超,我感觉你现在还很年轻,刚二十出头,学点什么都来得及,”晨哥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拿着杯子走到我身边阿刚的座位坐下,搂着我的肩膀说。
“晨哥,你是我的老大哥,我很希望听听你的意见,帮我分析一下,指一指方向,”我看见晨哥已经把酒干了,也扬起脖子,一口干了。
(789-790)世事沧桑,前路迷茫
“领导批评我们,也是帮助我们,海超,别愣神了,喝吧!”魏总听了唐总的话,偷着笑了笑,跟我说。
那天的酒喝得挺痛快,挺酣畅,唐总也放开了量,能看出来他很满意阿刚的表现,尽管还有一小部分签字的账款没要回来。
后来,我听魏经理说,阿刚能要回来这么多,这已经不错了,如果不是这个劲头,很多欠款就拖黄了。
就算把阿刚送进派出所那家公司经理后来在派出所也感觉自己做得不太讲究,又听说了唐总的哥哥是财政局长,也赶紧把签字的欠款给结了。
也正是那张飞机票,阿刚想回家的动力支撑他完成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找唐晓红帮阿刚订了回广州的飞机票,她们前厅部有个商务中心,专门搞关系、找门路给客人订飞机票、火车卧铺票和船票,有手续费。当然,我找的唐晓红,这关系,手续费就给免了。
烟海到广州的飞机也不是天天有。隔一天一班,票还挺紧张,那个年代坐飞机是一种炫耀自己阶层生活方式的手段。
给阿刚订的周日的票,还有两天的空,正好陪我去酒吧看一看,我也谈好了一家想转酒吧的下家。是晨哥一个朋友给介绍的。
转店的朋友岁数比晨哥小两岁,比我大几岁。刚从工厂里停薪留职下海了,准备自己大显身手做生意,怎奈资金有限,关系也不多,不过自己会弹吉他,还会写写诗,这样就跟浪漫和远方扯上了关系。
当然,咖啡和洋酒集聚的酒吧就很合他的口味,他晚上来过两次,在五彩霓虹和音乐声中,他很快找到了自我,兴奋了起来。原来还有些犹豫,那天晚上喝了两杯酒当即拍板,留下了两千块钱定金,酒吧他要了。
第二天跟他约好了,一起去银行排队取了钱,当面点清后,我又直接把自己那份存进了银行,留下了给晨哥的也学唐总的方式,把挺厚的几摞大团结塞进了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里。
我们一起回到酒吧,点清了物资库存,交代好了房租水电,最后把所有的钥匙都交接给了新老板。
出了门,回头望望酒吧的门脸,有许多不舍,却又感觉那么陌生,毕竟很少大白天来酒吧,也许从心里感觉这地方就不适合自己吧,算了,人生路上每步路都没有白走,肯定也会给我留下些什么念想吧。
在阿刚的护送下,去了海员俱乐部,给晨哥交账。投资的本钱早已回来了,转店的收入就是纯利润了,晨哥还是挺开心的,非得要请客。
一来算是庆祝我们兄弟合作愉快,二来听说阿刚要回广州了,也算是给阿刚践行。晨哥叫了王琳琳一起,我们也好久没在一起聚了。
询问阿刚想去哪吃,征求他的意见,阿刚吞吞吐吐,我仔细一问,阿刚竟然还惦记着唐晓红,有些一见钟情,想去烟墩山宾馆的海上酒店吃。
“太贵了那里,啤酒比外面贵好几块钱,”我跟老四是把兄弟,从心里还是本能地有些抗拒别人跟唐晓红在一起。
“不贵,没事,咱们可以自己带着酒去,我那里有朋友,”不料晨哥到没啥意见,于是,就满足了阿刚再见唐晓红的心愿。
酒桌上,听晨哥说,王琳琳也谈恋爱了,姐弟恋,是跟晨哥酒吧刚来的那个帅小伙,也不算刚来了,来了也有两年时间了。
“行啊,我身边的美女偷偷摸摸地被别人收走了,唉~”我故意装作一副失落的样子。
“去你的吧?你干嘛早不说?又来找我开心是吧?哈哈~”王琳琳跟我已经很熟了,很了解我的内心,知道我在开她的玩笑。
“真的真的,很遗憾,但是很是为你开心,我妹夫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继续愁眉苦脸,装出一副痛苦状。
“什么妹夫呀?我比你大好不好?”王琳琳幸福地笑着。
“哦,那我姐夫叫什么名字啊?”我又故意问到。
“叫李俊强!”晨哥率先告诉了我。
“嗯嗯,对,好像以前介绍过,这小子还挺有手段,来了不长时间就把海员俱乐部的大美女搞到手了。”我摆出一副很是生气的样子。
“去你的海超!”王琳琳坐不住了,站起来笑着用小拳头捶打我的肩膀。
“唉~心里很失落啊,不过确实很为你高兴,祝福你琳琳,”我突然严肃起来,很认真地说,也许这句话才真是我此刻的心情,有缘无分也许就是这样吧。
搞得王琳琳有些愣了,看我说话的神情,她可能也感觉出了什么,不再打我,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对了,今天应该叫着李俊强一起来啊,”我悻悻地说。
“叫他来干嘛?今天是朋友聚会,”王琳琳脱口而出。
“他要值班,他来酒吧就没人了,”晨哥笑着说,“再说,小李要来了,琳琳不就不自由了嘛,哈哈。”
“晨哥~,你现在也被海超带坏了呀!”王琳琳轻轻咬着牙,有些尴尬地说。
“好了,不说了,海超,快,点菜喝酒!”晨哥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调侃王琳琳了。
“怎么没看见唐晓红啊?”阿刚四处张望着,然后凑近我,小声问到。
“是吗?对啊,好像今天进来没看到她,是不是休班啊?我问问……”我刚要站起来出去看看,被阿刚拉住了。
“海超,我去吧,正好我要去趟洗手间,”阿刚不自然地笑了笑,对我说。
“好吧,你去吧,我和晨哥点点菜,早点回来啊,”我懂了阿刚的意思,点点头坐下了。
“唐晓红?这么熟悉的名字,不是老四的女朋友吗?”我跟阿刚的对话尽管声音小,晨哥也听到了。
“嗯嗯,是她,”我凑近桌子,小声说,“不过,跟老四早已经分手了,现在唐晓红是这家酒店前厅部的经理。”
“哦,这么厉害啊?变化挺大的,这,这好像有些对不上号了,”晨哥像是在跟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着。
(790)
阿刚还真找到了唐晓红,两个人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唐晓红跟晨哥一天也都挺熟。见过很多次,所以看到晨哥也有些不自然,也许是害怕晨哥问起以前跟老四的事。
不过还好,因为刚才我跟晨哥说起过唐晓红跟老四的事,所以以晨哥的阅历和思维水平,不会再问起唐晓红的过去。
唐晓红尽管跟王琳琳也就见过一两次,但女孩之间总是半分钟就会熟络得像一家人一样了。果然,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拉着手,说起了知心话,这让旁边的阿刚很是羡慕。
我指了指桌上的一瓶金奖白兰地和桌子腿边,我们自己搬进来的一箱青岛易拉罐啤酒,跟唐晓红说,“你们这里的啤酒太贵了,这是我们自己带的,到时可别算账啊。”
“好的,放心吧,我跟餐厅主管打个招呼,酒够不够喝?我办公室里还有一箱易拉罐,一会儿给你搬过来。”
唐晓红很大气地说,隐约看到了她以前的影子。
唐晓红安排服务员送了两盘小凉菜,等热菜的功夫,晨哥就憋不住内心的激情,开始端杯了。回顾了我们相识的过程,表扬了我一番。
晨哥不吝溢美之词,讲义气、有格局、广交朋友、经营有灵性、有思路等等,把我说得脸上发烧,连连摆手。
“好,不说了,总之是跟海超合作愉快,酒吧也赚钱了,今天,一是庆祝我和海超合作愉快,二是阿刚要回广州了,给阿刚践行,三是咱们的琳琳有男朋友了,以后,咱就有了喝喜酒的希望了,来!咱们先干一杯!”
晨哥举起杯来,说了一番祝酒词,面面俱到,各方面都照顾到了,这也正是我应该向晨哥学习的,成熟、稳重,考虑全面、不得罪人。
阿刚的心思就没在酒桌上,喝了几杯就又理由跑出去了,估计又去找唐晓红了。看样子,是真被唐晓红给迷住了。
也好,留出了空间给我们三个,我和晨哥还有王琳琳就多聊了些海员俱乐部的事情,谁提拔了,谁去了机关,谁退休了,谁下海了,谁结婚了,谁生孩子了,谁去世了……
我们一边喝着酒,一边感叹着人间冷暖、世事沧桑,感慨着时光流逝、岁月催人老。不知不觉中,竟然让我也有了莫名的伤感,突然间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也不够用了。
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还很年轻,很多事情不用着急,还有的是时间,还有的是机会。今天这顿酒喝得让我顿生紧迫感。
加上刚刚转出去了酒吧,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失落感,阿刚马上也要离开了,触动就会多了一些,这个世界确实是在不停地变化着。从未有过的掉队感。
唐晓红电大毕业了,在烟海最高档的酒店当前厅部经理,王琳琳也有男朋友了,前进去学车了,马上要进事业单位了。连宫巧静都要出国去日本留学了。
但好像就我自己没什么变化,所以,心里莫名也有了紧迫感。我心里想着,是不是我也应该改变了?
可是,怎么改变呢?这是个问题,也没了方向。我是不是踏上社会过早了?是不是也该学点什么了?可是,学什么呢?去哪里学习呢?
尽管此时我已经有了想改变的思想,但我脑子还没有概念,到底如何改变。不想还罢,这样一想,脑子里更乱了,更没了章程,失去了我一直以来的果敢、勇气和自信。
“海超?想啥呢海超?”王琳琳用手碰了碰我。
“哦,哦?没想啥,我走神了吗?”我恍惚中,思绪被王琳琳拉了回来。
“我都喊了你好几声,都不搭理我~”王琳琳噘着嘴不满意地说。
“你有男朋友了,海超没有心了哈哈……”晨哥喝了点酒话也多了,也喜欢说笑了。
“晨哥~,你又来拿我寻开心~”王琳琳又噘着嘴瞅向晨哥。
“对啊,晨哥说得对啊,人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看着王琳琳很认真地说。
“你想说什么,海超?”王琳琳嘴角微微上扬颤抖着,微笑有些凝固地看着我。
“现在才知道,当年应该好好读书,不该那么早退学的,假如再给我一次读书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它!”我看着王琳琳,很认真地说。
“去!海超你坏死了~哼!”王琳琳满脸地期待,瞬间变了颜色,哼了一声,头一拧,不再理我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还沉浸在刚才充满激情地反省之中,没发现王琳琳的内心动向。
“海超,措辞语句一定要注意,不要随便撩动别人的心扉,”晨哥坐在那里,看表情看得准确,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等王琳琳借故去洗手间的时候,悄悄而又准确地分析给我听了。
“嗯嗯,我懂了晨哥,可能有时我是有点不注意,其实都是朋友,也许给别人造成了误解,其实,说实话,琳琳真挺不错的,可能确实是有缘无分吧,很亲,但找不到那种感觉。”
我听了晨哥的分析,点点头跟晨哥反省到。
“海超,有什么打算,下一步准备干点什么?”晨哥举起杯跟我碰了碰,我们哥俩单独喝了一杯。
“晨哥,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底,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只是感觉不能这么混下去了,应该做一些改变了,但具体怎么改变,真的有些迷茫,没了方向。”
我跟晨哥一向都是实话实说,也不怕晨哥笑话我。反而,很喜欢听晨哥帮我点点步,指一条路子。
“海超,我感觉你现在还很年轻,刚二十出头,学点什么都来得及,”晨哥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拿着杯子走到我身边阿刚的座位坐下,搂着我的肩膀说。
“晨哥,你是我的老大哥,我很希望听听你的意见,帮我分析一下,指一指方向,”我看见晨哥已经把酒干了,也扬起脖子,一口干了。
(791-792)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海超啊,要我说的话,不一定正确啊,仅供你参考,”晨哥欲言又止。
“说吧,晨哥,我知道你不管说什么都是为了兄弟好!”我马上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嗯,好,既然海超你相信我,我就说几句,我感觉,目前虽然国内已经来个开放不少年了,但远远还没到跟世界接轨的程度,就是说还有很大的发展余地,还有很大程度的开放空间。”
说到这里,晨哥把手抽回,伸向自己桌位那边,我一看晨哥是想抽烟了,我赶紧把自己兜里的万宝路掏了出来,弹出一支,递给晨哥,并且认真地点燃。
“继续说,晨哥,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没明白,我需要怎么做,”我看晨哥抽了两口,吐出了一团烟雾,于是催着晨哥继续说。
“就是说啊,我们国家未来需要的人才还很多,尤其是外向型人才,有利于跟世界接轨的管理人才,你懂吗?”晨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问了我一句。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晨哥,你就直接说,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吧,我还是懂的太少了,”跟晨哥比起来,我确实阅历和经验太少了。
“出国,出国读书,有门路的话,也去留学吧,最好是学管理和经济贸易方面的专业!”晨哥又抽了一口,吐出了一个大烟圈,斩钉截铁地说。
“哦,我明白了,对!出国留学,多去看看国外,长长见识,看看发展方向。我们国家也要发展,尽管方式不一样,但一定是让老百姓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富裕,去发展先进的国家看看!”
我听了晨哥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可是,去哪里留学呢?我除了美东,在国外没什么亲戚朋友,就是美东,从他出去后,也有好几年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美东在美国到底过得怎么样。
对了,明天去都家镇看看六哥,征求一下六哥的意见,六哥见多识广,交往的朋友也多,看看他有什么好办法。
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又豁然开朗了起来了,人生路上,就得有几个引路的贵人相助,尤其是年轻的时候。这些领路人对自己的三观形成和思想的成熟都有着密切的关系。
我第一次想出国就是受了晨哥的影响,晨哥原来在中国驻外大使馆工作过,虽然只是名服务员,但也是大开了眼界,增长了不少见识。我相信他现在的许多考虑问题的思路,还有格局跟那时候在大使馆工作过也有很重要的关系。
六哥的生意越做越顺,越做越大,跟他去了一趟深圳,跟大姨夫战友的儿子认识也有很大关系。深圳是中国最大的经济特区,发展迅速,尽管我还没去过,但去到过临近的广州,看到广州的发展,就知道深圳什么样了。
阿刚兴高采烈地回来了,没坐下就拿起两听青岛啤酒给晨哥和我倒满,然后自己拿起酒杯说,“感谢晨哥和海超对我的照顾和帮助,让晨哥破费了,我敬你们二位一杯!”
说完,自己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出去一趟,回来精神状态不一样了啊?哈哈,”我看着有些兴奋的阿刚,有些疑惑地说。
“呵呵,是挺开心的,一会儿再说,咱们先喝酒!”阿刚喝完了自己的酒,也学着我们烟海喝酒的方式,把酒杯底亮了亮,意思是全都喝尽了,没耍花招,没留着底,养鱼。
晨哥笑了笑,说,“行,阿刚越来越像烟海人了!”
趁着晨哥喝酒的机会,我用胳膊肘捅了阿刚一下,“说!什么情况?高兴得大牙都快掉了?”
阿刚抬头看了眼正在慢慢往嘴里倒酒的晨哥,凑近我耳朵,小声说,“我有了她的传呼机号码了~”
“谁啊?有了谁的传呼机号码?”我心里其实是有了答案,但还是不太相信阿刚这么快就跟唐晓红接上头了。
“她啊,晓红啊,”阿刚得意地笑着说。
“呦呵,挺亲热啊,这么快就这么称呼上了?”我说不出什么滋味,老四是我的结拜兄弟,阿刚也是好朋友,好兄弟。唐晓红更是多少年一路走来的哥们。内心有点翻腾,五味杂陈吧。
“你认真点,别开玩笑啊!”我故作严肃地跟阿刚说。
“当然,我挺认真的,我的想法改变了,也许回广州过了年,我还会回来的,我喜欢烟海这个城市,也许这里也需要我,还有我的位置,呵呵。”
阿刚微笑着说,看起来还挺严肃认真的,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现在,阿刚跟唐晓红也就是刚认识,不知道会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也很难说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所以,我也不方便现在就发表意见。一切随缘,顺其自然吧。
不一会儿,看到唐晓红居然跟王琳琳一起回来了,手牵着手,一边走,两个女孩还一边热聊着,女孩之间的感情真是升温得太快,难以理解。
唐晓红过来后,故意不看阿刚,装出一副无视的样子,但我感觉没那么简单,阿刚一直情痴痴地看着唐晓红的脸。
虽然看起来,唐晓红的眼睛是在看着我们说话,没看阿刚,但我发现她有些脸红了,有些不自然了。
唐晓红不管说什么,阿刚都在一边不停地点头,说对。
“哈哈,”我不禁笑了起来,心里想着,“这爱情的力量确实十分强大。”
“笑啥呢?”我一笑,把唐晓红给笑懵了,赶紧问了我一句。
这一问,她自己更加不自然了,本来她自己心里就有点疑神疑鬼的,生怕被谁发现似的那种感觉。
“嗯,没事,你继续说,我想起点别的事,没关系,跟你没有关系的,”我看着唐晓红,一边摊开双手,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多想什么。
“晓红也来喝杯酒吧,来吧,咱们一起喝一杯!”王琳琳不知我在我们在说什么,不明就里,索性拉着唐晓红要一起喝酒。
(792)
我本来想第二天拉着阿刚陪我一起去都家镇,可是阿刚竟然吞吞吐吐地拒绝了我,说是要出去逛逛,给家里人买点礼物。
我说要先陪他买,买完了陪我一起去看六哥。他还惊慌失措地马上说不用,说他喜欢自己逛街,这样比较自由,时间也宽绰。
我看出了阿刚内心有鬼,但也不愿意点破他,谁还没点小心思呢,就不再勉强他了,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给他送行。
阿刚答应了,说他可不可以再邀请个朋友一起,我点点头,说,“可以啊,当然可以,没问题。”
阿刚听了我的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去都家镇打出租车太远了,太贵了,犹豫半天还是坐五路车过去吧,现在五路车多了,等候的时间大大缩短了,尽管还多了好几条线路跑都家镇,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选择了五路车,走到了久违的虹桥路公交站点。
看着熟悉的地方,尽管走了不少改变,但还是留下了许多时代的烙印。往事如烟,历历在目,内心不禁泛起了波澜。
不想去想念的人,有时真的由不得你自己,很多过去到的地方会留下心理阴影,看到就会像触电一样。也许是内心还没有真的放下,也许是心有不甘,也许是伤害太深,伤得太重。
我自信还是个挺能看得开,想得开的人,在女孩面前从来没有那么被动过,从来没有被人背叛得那么彻底,背叛得让我不知所措,甚至想起来那一刻,自己捅自己一刀的心都有。
车来了,我内心是抗拒走到那个座位的,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从后门上了车,身不由己地走到了最后一排座位,坐到了当年自己坐过的熟悉位置。
车多了,人就分流了,又不是上班时间,坐下后,旁边座位空着,我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转头去看,故意看向窗外。
车开了,一路向东,路过了二十一中,熟悉的大门,但一扫而过的时候,隐约看到校内已经有些改变了。
熟悉的学校,那些我曾经度过的日子,好像那么近,又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恍恍惚惚的,总感觉不那么真实了。那是曾经自己的生活吗?
“唉~”在心里叹了口气,很随意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就那么自然地投落在旁边空着的座位上,耳边也仿佛传来了一对少年男女的声音……
“陈倩倩!陈倩倩!”我向两边张望着,大声喊着。
我正张望着,突然我的眼睛被人从后边用手蒙上了,我下意识地刚要用胳膊肘后击,忽然感觉不对。
蒙着我眼睛的手如柔荑,像佳慧一样温润纤纤,软软的,柔柔的。
我伸出手来,握住蒙在我眼睛上的手,那手却飞快地抽开了。
耳边传来“咯咯”的小笑声,我回头一看,陈倩倩红着脸在站着看我。
“没猜出来吧?还是猜的是佳慧?”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很难琢磨。
明明以前,陈倩倩不太在乎我的。也从没有关注我,问过我女朋友之类的问题。
我也是拿她当好朋友相处,感觉在一起很轻松惬意,很舒服的感觉。
但自从刚才我错叫了她佳慧后,她就开始不依不饶的,一路上开始追问佳慧的事。
本来是不在乎的啊?我开始纳闷了,还是太不懂女孩儿了。
傍晚往市里走的车人不多,我和陈倩倩去的又比较早。所以上车后可以从容地挑选位置。
陈倩倩选了一个最后边靠窗的位置,我也跟着坐在她身边的位置。
陈倩倩扭头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把头狠狠地扭向窗外。
“轻点转,别把脖子扭断了。”我好心提醒着。
“你坏死了!”她笑着来捶打我。
“有人上车了!”我小声提醒她。
“我不管!赶紧跟我说佳慧是谁?!”陈倩倩还是不依不饶。
“唉,不就是叫错了吗,你至于这样啊。下次不叫错不就行了。”我傻乎乎地解释着。
“哼!承认了吧?还是有个叫佳慧的,你还说没有的事。”陈倩倩显得好像更加生气了。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差不多应该到开车的时间了,司机从终点站旁的休息室出来,拉开司机门,上了车。
回头往后看了眼,“把好了啊,开车了。”然后按下开关,把前后门关上。
车启动了,跑起来,坐在最后面很颠屁股,以前的公交车都是比较破旧的了。
颠得我两个嘴唇不停地碰合,感觉到麻麻痒痒的。我用手揉了一下嘴,又伸头看了看仍在看向窗外的陈倩倩。
“哎,哎?还生气呢?不就叫错你名字吗?对不起,下次注意。”我轻声跟陈倩倩说着。
“那你得跟我讲讲佳慧是谁,我就不生气了。”陈倩倩把头转了过来,又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好吧,我小声告诉你。”我向陈倩倩招了招手,示意贴着她耳边说。
她把身子向我靠过来,头侧向我,耳朵贴近我的嘴。
我感到香气扑鼻,像是第一次跟佳慧接近的时候,第一次闻到佳慧发香的气候,不禁又想起了佳慧。
我把嘴也尽量贴近陈倩倩的耳边,“陈倩倩……”
还没等我说完,陈倩倩转头看了我一眼,“叫我什么?”
“陈倩倩啊,这次没叫错啊。”我冤枉地差点大声叫出来,但还是压低声音,轻声跟陈倩倩解释着。
“看你那傻样!”陈倩倩却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然后愣愣地等着她笑完。
陈倩倩捂着嘴笑了一大阵子,停了下来,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把耳朵贴过去。
我照做了,她竟然揪着我的耳朵说:“以后不准叫我全名了!”
我一愣,“为啥?那叫你什么?”
“叫我倩倩吧~”这次倩倩很温柔,轻声对我耳边说着,一缕清香袭来。
“哦,好的。”我点了点头,“知道了,不过在学校有时还是叫你名字吧。”我不解风情地说着。
倩倩瞅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等了一会,见我也没说话,她又沉不住气了,“快说呀,你还没跟我说佳慧是谁呢。”
“哦,佳慧是我在河东高中时的同学。”我眼望着窗外涌着波浪的大海。
“你很喜欢她是吗?”倩倩追问着。
“是的,我们在一起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日子……”我喃喃地说道。
“她也很喜欢你吗?”倩倩紧跟又问。
“嗯,我回烟海时,她是哭着跑开的……”我看着倩倩的眼睛说。
“你具体说一下呀,她啥样?对你好不好?”倩倩继续追问着。
“佳慧对我很好,我们畅想着以后能在一起,没想到这么快分开。”说着,我低下了头。
“你难过了吗?很想她是吗?”倩倩轻轻晃着我的胳膊,小声问我。
“对啊,每天都在想着她,惦记着她。不知她晚上回家安不安全,有没有人送。不知她每天过得开不开心。”我一口气说了好多。
“她已经钻进你的心里去了。”倩倩看着我说。
“你俩怎么开始的?”倩倩又问。
“偶然一次机会,我送她回家,本来以前都是班长或者别的男同学送她。”我回忆起第一次送佳慧。
“那么多男同学送她,她都没动心,就你,坏死了!一次就让人家动心了。”倩倩突然又拧了我胳膊一下。
“哎呦……”疼得我有些呲牙咧嘴。
(793-794)都家镇与克拉码头的距离
车又停了,上来一位胖乎乎的大姐,一屁股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把我的思绪坐断了。
无奈之下,又把头转向车外,海边的公路开始整修了,正在拓宽。路基已经出来了,比原来的公路宽出来了好几倍。可能天气太冷了,又快过年了,目前看来是停工状态。
海面上没有结冰,海鸥三五成群地在贴着海面飞。像是在退潮,海边露出了许多岩石,石头上有许多还没被晒干的海藻。也许昨晚有大浪吧?我心里有一搭无一搭地想着。
都家镇变化也很大,镇街也在拓宽,像是赶集的日子,人来人往的,汽车、摩托车、农用三轮车混在一起,各种喇叭声此起彼伏,互不相让,感觉自己的嗓门都挺高。
摊贩也很多,卖什么的都有,快要过年了,也许都来采购年货了,一片生机盎然,红红火火的样子。
我也没心思逛集市,离大姨家还有段距离,看到离五路车终点站不远处的镇街中心有些摩托三轮车,应该是跑出租的,老远就听到在大着嗓门喊着拉客。
提前给六哥打过传呼了,六哥正好刚出差回来,一听我要过去挺高兴的,也说好久没见我了,在电话里也询问了我的情况,我简单跟六哥汇报了一下。
说主要是去看看大姨和姨夫,给大姨买了两条将军烟,在山东烟里边算最好的了。大姨不喜欢抽外国烟。六哥说,他跟朋友约好了,要去的机场接人,是中国香港和新加坡的朋友,可能不能回家等我了。
不过六哥约好了晚上带我一起吃饭,估计是跟他中国香港和新加坡的朋友一起。有了接触外面世界的机会,这让我很兴奋。看来找六哥找对了,六哥目前也与时俱进,搞外向型经济了。
妈妈听说我要去都家镇看大姨,也准备些糕点让我带着,所以,一路上我是提着两个大塑料袋来的。现在都不用网兜和篮子了,不知啥时候塑料袋统一全社会了。走到哪里都是商家准备的塑料袋,有大的有小的。有质量好的,也有凑付事的。
大姨家门前的公路也热闹了,在二十六中读书的时候,因为不是国道,门前几乎过不了几辆车,大多数是拖拉机和卡车,现在轿车、客车也多了起来,甚至还有一路公交车路过大姨小院的门前,我都不知道。
推开虚掩的木头院门,走进了熟悉的小院,院子里的压水井还在,不过已经结满了冰,吊挂着冰凌。压水井勾起了我那段难忘的记忆,在这个小院,我也度过了近半年的时光,那也是我最后的学生时代。
如今,我重新当学生的理想也即将从这里启航,尽管具体去哪里学,学习什么专业,但我有预感冥冥中自有力量。只要愿意向前,愿意成长,老天总会找一种方式指引着我的方向。
屋子里传来大姨响亮的嗓门,听说话的意思是在跟姨夫唠叨六哥的事,埋怨六哥还不结婚,大姨那么多孩子,就剩他自己还是单身了,大姨急着抱小孙子。
“大姨!姨夫!我来啦……”我一边在院子喊着通报,一边伸手拉开满是雾气的房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屋子里面真暖和啊,跟外面差了二十多度。
“谁啊?哎呀妈呀,老头看看是谁来了,海超呀!你这个熊孩子,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你大姨,可想死我了~”大姨走到门口看到是我,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大姨,要想来看看您和姨夫,现在上班了,身不由己,”我胡乱找着理由,进了屋,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内心已经开始深深地自责了。
“别说了,来了大姨就高兴啊,大了,有正事干了,大姨明白,心里有你大姨和姨夫就行!”大姨一如既往地爽朗大气。
“海超哇,你来啦?快进里屋,上炕暖和暖和!”里屋传来大姨夫急切地声音。
“快进里屋吧,让你大姨夫看看你,上炕暖和暖和吧,这么冷的天来看我,大姨高兴啊!”大姨笑着打了我两下,把我拉进了里屋。
“怎么还拿了这么多东西?不用不用,都拿回去!能来看看我,大姨就知足了!”大姨看到了我手上提着的两个大塑料袋,用手接了过去,放到了炕头上。
“海超?上炕!上炕!”坐在炕里头的姨夫伸出手来催着我。
我脱了鞋,上了炕,“哎呀,真暖和呀啊,舒服!”
“哈哈~大姨这炕好吧?你们烟海都没有了吧?现在都住楼了,没有炕了。记得以前你们在那个公安大院住的时候还有炕。”大姨笑着也坐到了炕头上。
“对啊,大姨,还是炕好,冬暖夏凉,睡着也舒服,以前都有炕,刚搬到楼上时也有炕,后来拆了,嫌占地方。”我笑着回应大姨。
“怎么来了?坐几路车?咱现在门前也有车了。”大姨关心地询问。
“我不知道啊大姨,还是坐五路车来的,到了镇上,又找了个三轮车把我拉过来的,也挺方便的。主要是找找以前的感觉,挺好。”
我简单地跟大姨汇报着,姨夫就坐在炕里面,从我上来了就一直乐呵呵地看着我笑,再没说话。
“对了,大姨,给你带了两条烟,这是我自己的心意,剩下那些都是我妈让我带的,我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反正都是些好吃的。”
我想起来了带来的东西,跟大姨介绍说。
“哎呀海超,真是的,还想着你大姨抽烟,丢人啊,老娘们还抽烟,不过抽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戒了~”大姨听说我给她带的香烟,笑得合不拢嘴。
我在炕上蹲了起来,伸手要去提那个装着香烟的塑料袋。
“哪个?我拿,你坐下吧海超!”大姨伸手把我按了下去,自己把塑料袋拿到了我们的面前。
“大姨,你不喜欢抽外国烟,这是国产烟里边算高档的了,反正在咱们山东算最好的烟了,将军烟!”我打开塑料袋,把用报纸包着的两条将军烟拿了出来,打开报纸,给大姨看。
(794)
“哎呀~这么好的烟,挺贵的这将军烟,我知道。得好几十一条,看看你,海超,让你花了这么多钱,”大姨看见了烟,心里高兴,嘴上还是不住地责备着我。
大姨泡了茉莉花茶,说我现在是大人了,也有资格喝茶了。一上午喝着茶,陪大姨和姨夫聊着天。
伴在窗外冬日难得的阳光,也从玻璃窗洒了进来,合着屋里暖融融的炕,炕下的炉火正旺,熊熊燃烧,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既找回了过去那些温暖的时光,也瞄准了未来的努力方向。那种愉悦,那种心里的暖洋洋,那种平淡的日子,让我永世难忘。
中午,大姨用大锅热了馒头,从自己饭店里要了几个家常菜。饭店还是大哥大嫂在,听说生意比以前也红火了太多,大姨说,现在不着家的多了,出门打工做生意的多了,不愿意在家自己做饭的多了。
传呼机哔哔地响了起来,从腰间摘了下来一看是六哥发的信息,让我傍晚到烟墩山宾馆海上酒店,他没时间来接我了,看样子他新加坡和中国香港的朋友都住在那家酒店,晚上就在那里吃了。
烟海是小,开了一家新酒店,全市的名流有点钱的生意人都集中过去了。我心里想着,把传呼机重新别回腰间。
“你六哥也有这么个东西,成天哔哔哔地响,有时晚上都睡觉了,还听见在那边屋哔哔地响,乱死个人,跟勾魂似的,一响,你六哥就出去了。”
大姨看见我的传呼机,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跟我絮叨着。
“嗯嗯,大姨,这叫传呼机,有了它可方便了,以前有事不好找人,联系不方便,现在打个传呼就行了,您看,刚才是我六哥找我,马上我就收到了。”
我笑着跟大姨解释着。
“老六最近又弄了个大砖头似的东西。成天放在耳朵边说话,连根电线也没有,他告诉我是电话,还是什么大哥大手提电话,没电线,也能打出去?你说你六哥是不是傻?来蒙我是吧?”
大姨笑着跟我聊起了六哥。
“大姨,六哥没蒙您,那真的是手提电话,无线的,不用电线,真的能打出去,可贵了,好几万一部呢!”我耐心地跟大姨解释了一番。
“什么?就那么个破砖头,就好几万?你看看,老头子,这个小六真是个败家玩意儿!”大姨一听那个大砖头手机好几万一部,当时就惊讶得有些目瞪口呆,生气地跟大姨夫抱怨着。
“唉~,你看你,孩子那么大了,自己愿意买什么买什么吧,又不是花的你的钱,再说肯定工作能用的上,快别操那些闲心了~。”
别说别看大姨夫腿脚不利索,成天坐在炕头上,可是思想一点都不落后,还是挺开放,挺进步的,很理解六哥。
“你说对吧?海超,你们都大了,成人了,自己做什么事肯定都有数,对不对?只要是干正事,大姨夫都支持!”大姨夫往前挪了挪,伸着头跟我认真地说。
“对对!大姨夫说得没错,六哥自己肯定有数,六哥聪明,又有想法,我好多事都得跟着我六哥学,”我笑着看了看大姨夫点了点头。
“学他好的,海超,几万块钱买个破砖头的事,咱别去学他,唉~,儿大不由娘啊!”大姨叹了口气,但我分明看到了大姨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饭后,我去六哥房间参观了一下,变化不大。自然是干净整洁,我注意到写字台上的化妆品换了,不再是大宝sid蜜了,换成了英文标识的了,蓝色的包装盒我还是挺面熟的,拿起来一看。原来也换成了nivea,看样子这个nivea确实是个比较亲民的大牌子。
一盒没抽完的万宝路,还有一条已经开了封摆在一起。六哥抽烟的情怀也影响到了我。我也伸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万宝路,弹出一支,点燃。
吐着烟雾,环视四周,坐在红色的钢管椅子上,回想着当初。第一次要求跟六哥学做生意,第一次六哥在这里数钱给我买万宝路香烟。
唉~感慨万千,六哥许多,也许这次还能帮到我。六哥是我人生路上的重要人物,一直在推动着我的成长和进步。
这条路,这个缘分都是父母给我提前铺就和结下的,没有妈妈跟都家镇大姨的关系,我和六哥不可能认识,更不可能把我送到这里来学习,与六哥朝夕相处,培养了一种深厚的弟兄情谊。
看到写字台玻璃板底下压着的相片,换了许多,凑过去仔细看,都是六哥的新照,背景大多都是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有几张背景很熟悉,应该是香港,从电视和录像带上看到过。
有几张感觉像是新加坡,我跑船的时候去过新加坡,有印象。尤其是新加坡的标志物鱼尾狮,还有那几栋矗立在新加坡河边,克拉码头的摩天大楼。
看来六哥去了不少地方,怪不得有了不少新加坡和中国香港的朋友。看见照片里神采奕奕、自信满满的六哥,也让我不禁也充满了希望和无限想象。
我也想像六哥那样走出去,尽管已经出国周游世界了两年,但都是蜻蜓点水,没有真正地融入一个国外的城市,没有真正地去感受到他们的文化。我感觉,我应该再走出去,补上这一课,学习并且走在前边,去预估一下,看看自己国家未来可能的发展方向。
对!就这么办,今天见了六哥,就瞅个六哥不忙的时候跟六哥聊聊,把自己的想法跟六哥汇报一下,六哥见多识广,让六哥帮我分析计划一下。
想到这里,自己浑身又有了干劲和力量,抬腕看了看精工表,三点多了,也该返程了,我应该早点过去海上酒店等着六哥,看看能帮他做点什么,跑跑腿,多少也体现一下自我价值。
(795-796)六哥新加坡的朋友
大姨帮我准备了不少花生和地瓜,用布口袋盛着,让我背回家给我爸爸妈妈尝尝,说以前每年她都会自己去送,现在老了,腿脚不那么利索了。本来想让六哥找时间送过去,我来了,正好。
大姨非得把我送到公交站点才放心,怕我回去还要走冤枉路。我把大姨拦在院门口,“太冷了,大姨回去吧,我能找到放心吧!”
“就在前边,过了公路,往东走不远,看见那个站牌了吗?就在那里。”大姨不厌其烦地伸手指给我看。
“看到了大姨,回去吧,太冷了,你看又起风了。”我感觉到一阵寒风吹来,脸上扫得生疼。
“好吧,你走吧,我看着你走过去,”大姨性格倔强,朝我摆了摆手,还是很坚决地站在院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我。
“好吧大姨,我过了马路,你就回去吧,太冷了,”我知道犟不过大姨,也怕耽搁的时间太长,冻坏了大姨。转身把装有地瓜花生的布袋背在肩头,大步流星,朝马路对面走去,好在两个方向近处都没有车,我很顺利地过了马路。
回身望去,大姨还在朝我不停地挥着手,这么冷的冬日,大姨把我的心暖得热烘烘的。我用力朝大姨摆了摆手,大声说着,“回去吧大姨!”
然后,转身小步快跑,目标公交站点。恰好,有辆公交车从身后开来,停在站牌下。
天冷,等车的人不多,我坐上公交车,坐在最后一排座,用手迅速擦去后窗玻璃的雾气,把脸贴近玻璃向大姨家的方向望去,树枝挡住了,看不清,我又换了个位置,还是没找到,希望大姨已经回家了。
我叹了口气,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感觉眼眶热热的,鼻头酸酸的,我这人最受不了的就是亲人对我的好。无以为报,不知何时能报,唯有心里默默祝福大姨和姨夫身体健健康康,平安吉祥。
这车居然是开往火车站的,在我家门口有一站,这样省的我麻烦,倒一路车,或者再打车了。打听了一下,这是十五路车,刚开通了有两个月。
把地瓜和花生送回家,留了条子告诉妈妈是都家镇大姨给的,晚上还要跟我六哥吃饭。
从去了芬兰浴工作以后,家里人就不太管我的作息时间了,知道我的工作时间有点颠倒,有时他们也搞不清。不过我还是坚持去哪里给他们留条子,以让父亲和妈妈都放心。
父亲依旧忙于工作,主要是留给妈妈看。
冬天,黑天早,刚五点,天就黑了。我刚好到达酒店大堂,没看到六哥。传呼信息是让我在酒店大堂等他。
刚找了个座位坐下,却看到了唐晓红和阿刚一起从外面走进来。我心里一咯噔,“怪不得阿刚这小子今天不跟我去都家镇,原来真的有事瞒着我。”
我没跟他俩打招呼,往沙发背上一靠,掏出烟来默默地看着他俩。唐晓红穿着便装进来的,一进门就直奔总台旁边的一间办公室,阿刚在门外等着。
不一会儿,唐晓红换上了工作服出来了,西服套装,胸前配着工牌,刚才披洒的长发,也绾成了一个髻盘在脑后。显得很干练,很知性美。
唐晓红出来后,看到阿刚还在,就朝他使劲挥了挥手,看意思是说让阿刚赶紧走。阿刚不仅没走,又朝唐晓红走了过去,小声耳语了几句。
看见唐晓红点了点头,朝我我坐的大堂等候区指了指,两个人转身一起向我这边走来。
我嘴上叼着烟,用手指摘了下来,从容地吐了一个大烟圈,微笑地看着她俩。
唐晓红先发现了我,有些惊慌失措地用手在裤线的位置拉了阿刚裤子一下,阿刚眼神都集中在唐晓红身上,莫名其妙地又低头看了唐晓红脸一眼。
只见唐晓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看不到嘴了,估计是在提醒阿刚。果然,一秒钟之后,阿刚茫然地边张望。
我笑着抬了抬胳膊,朝他俩挥了挥手。唐晓红职业性地整理了一下仪容,换上一脸灿烂的微笑,昂首挺胸,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朝我走来。
“海超,你怎么在这里?啥时候来的呀~?”尽管唐晓红在酒店工作得很职业化了,但我还是发现了她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晕,好像还听见了她内心小兔子般得蹦蹦跳跳。
“也是刚过来,我这刚坐下点支烟的功夫,阿刚买完给家里人的礼物了?你俩也这么巧。”我故意装作不知道,不解内情的样子,很自然地问着阿刚。
“哦哦,买,买了,对,对了,这不是买东西的时候跟晓红,啊不,跟唐经理碰见了,”阿刚内心的紧张让他开始语无伦次。
“哦哦,我懂,我懂,”我笑着点点头。
我一笑,把唐晓红也笑懵了,也笑得不自然了。
“你笑啥呀?海超,你懂什么啦?”唐晓红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追问到。
“我懂真巧啊,不是买东西遇上了吗?缘分啊,”我说完,面带微笑,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俩。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唐晓红居然开始撒娇了,以前她可从来不会撒娇的,女汉子彻底改变了。
“我想啥了?我啥也没想,你以为我想的是哪样?”我坏坏地看着唐晓红,憋不住地笑了起来。
“海超?海超!你过来了?”真在这个令人尴尬的时候,六哥陪着几个朋友从酒店外面前呼后拥地走进来了。
“来客人了,我不说了~”唐晓红回头看了一眼,像是看见了救星,用手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头发,转身迎着六哥他们走了过去。
“我也刚到,六哥!”我朝六哥招了招手,也快步迎上前去。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六哥用手指着我说,“这是我表弟海超,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在远洋货轮上当过海员,跑了不少国家。”
我赶紧朝他们欠了欠身,点了点头,表示尊重。
“小伙子很精神啊。”
“好靓仔喔!”
跟着六哥进来的几位礼节性地夸奖了我几句。
“这位是香港的许老板,吴先生,”六哥伸手跟我介绍站在他身边的朋友。
“你好!吴老板,很高兴认识。”我伸出手去,握住了也向我伸过来的手。
(796)
一眼就看到了里边穿着法国鳄鱼t恤衫的吴老板,三十多岁,个头不高,但看起来很精神,羽绒服敞开着拉锁,一条左向鳄鱼头lacoste的商标展示他的品味。
“这位是新加坡过来的林先生和陈先生,”六哥继续跟我介绍其他几位朋友。
林先生赶紧把擦过雾气的眼镜重新戴上,我跟两位一一握手点头致意,林先生戴着金边眼镜,椭圆形小小的眼镜框是如今的流行款,西装革履,白色衬衫,领口系得紧紧的,明黄色的领带显得与众不同。
陈先生看来岁数比较大,身体也差了些,外面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服,看来还是不太适应烟海寒冷的天气。
站在一旁的唐晓红一直微笑着默不作声,看我们都寒暄完了,才上前半步,礼貌地问了句,“您好,请问几位是住宿还是用餐,有预定吗?”
“有,我让司机预订的,小刘?”六哥回头喊着。
“初总,我在,”从人群外围挤过来一个年轻人,块头很足,人高马大。
“赶紧先去帮着几位朋友把手续办办,”六哥安排着司机小刘。
“那,跟我来吧,”唐晓红用手势指引着小刘去总台办手续了。
“是不是需要我们的护照呀?”新加坡年轻的林先生跟小刘问了句。
“我就不用护照了,我们香港人回内地是用回乡证的。”中国香港的吴先生得意地笑着说。
“大家请坐一下吧,把证件给我,我去办理入住手续,”小刘挨个收了大家的旅行证件,跟着唐晓红去了总台。
“咱们先坐会儿吧,”六哥招呼大家一起在大堂沙发坐下了。
“海超,我看你们挺忙的,那我先走了,”阿刚怯怯地拉了想在沙发坐下的我一把说。
“别走啊,咱俩还没说会话呢,后天几点的飞机?我得去送你啊。”我又起身搂着阿刚的脖子说。
“这位是谁啊?也不是咱们烟海人吧?”六哥耳朵挺好使,立马问我。
“哦,六哥,这是我的好哥们儿阿刚,不是烟海的,是广州人,原来我在美丽华酒店的时候挺照顾我的,那会儿的同事。”
“阿刚,这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六哥!”我拍了拍阿刚胳膊,跟他介绍说。
“六哥好,常听海超说起你,做大生意的。”阿刚朝六哥笑了笑,欠了欠身说。
“哦,阿刚,不错,小伙子挺精神的,你们那边很少有你这么高的吧?”六哥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刚后,笑着问。
“嗯嗯,是的六哥,我在广州算高的吧,当然也有好多比我高的。”阿刚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着回答。
“别走了,晚上还有事吗?一起吃晚饭吧,还有个香港的吴老板,也是说广东话的,你们可以聊一聊。”六哥很爽快地邀请阿刚也一起留下吃饭。
“这,”阿刚扭头看了看我,像是征求我的意见,“这合适吗?”
“这有啥不合适的?你是海超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跟海超好好交往,互相帮助,我这表弟人是好人,就是性格倔强刚烈点,说话不会拐弯,比较直,容易得罪人。”
六哥评价完,转头看着我问,“对吧?兄弟?”
“呵呵~,对对对,六哥批评我也是为了帮助我。”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放心吧六哥,我跟海超没问题,铁哥们儿!”阿刚挺了挺胸膛,跟六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好!留下,晚上一起吃饭!”六哥笑着说。
林先生几个人坐在一起,正在用广东话聊着天。我在船上时,很多船员也是香港人,所以对广东话不陌生,来句广东话说就是“识听唔识讲”。
阿刚是听明白了,小声在解释给我听,“他们在说烟海的天气太冷了,受不了,不过这家酒店蛮好的,很暖和,装修也很不错,够档次。”
“初总,都登记完了,336和338房间,”司机小刘拿着钥匙牌回来了,唐小红跟在身后。
“初总,我先把行李送上去?箱子还在后备箱里。”司机小刘征求六哥的意见。
“对!忘了行李了,林先生,吴先生,你们的行李旁司机先给你们送上去吧,你们还去不去房间?”六哥问几位正在用广东话聊得正开心的朋友。
“我们去房间吧,洗漱一下,马上下来。”新加坡的林先生提议。
“好的,小刘去拿了行李,送李伟客人先回房间。”六哥安排司机。
“我让行李员推着行李车跟着你去取行李。”唐晓红很干练地朝门口站着的行李员招了招手。行李员推着行李,和司机小刘一起上楼宋几位客人了。
我跟六哥还有阿刚继续在大堂沙发上坐着等候,唐晓红安排完够也走了过来。
“初总是吧?你们晚上就餐的房间是烟墩山厅,能270度看见大海的,”唐晓红躬身轻声跟六哥说。
“哦,好的谢谢啦,你是?怎么看着好面熟啊,”六哥笑着摸了摸下巴,皱起眉头像是在回忆着。
“我是咱们海上酒店的前厅部经理唐晓红,也是海超的好哥们儿,”唐晓红冲我使了个眼色,看着六哥,报以标志性的微笑。
“和海超是哥们儿?海超还挺厉害的,到哪儿都有哥们儿,不错啊,兄弟,我以后跟你混了,哈哈~”六哥听罢,开心地笑了起来。
“六哥,让你笑话了,唐经理真是我的哥们儿,我坐到六哥身边,搂着六哥的脖子,贴在耳朵边小声跟六哥说了几句。”
“哦哦,我明白了,”六哥听完,小声回了我一句,不再追问唐晓红的事情了。
“唐经理,海超的哥们儿就是我的哥们儿,以后请多多关照啊!”六哥转换了口吻和说话方式。
“看您说的,我也可以叫您六哥吗?以后期待六哥经常光临,多多指导工作,这是我的名片~”唐晓红从西装口袋里又掏出了名片夹,打开后,抽出一张,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六哥。
(797-798)期待新加坡留学生活
“当然可以啊,唐经理,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来吃饭就找你了,”六哥接过来唐晓红递过去的名片,很仔细地看了看,随后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名片,从中找出了一张自己的,递给了唐晓红。
在唐晓红看他的名片时,六哥把唐晓红的名片单独揣进了上衣口袋里。
“六哥也有大哥大电话了,不一般,只要是能买得起大哥大的都是大老板~”唐晓红看到了名片上的大哥大手提电话号码,赞了一句。
“六哥,大哥大刚买的吧?多少号码?我还不知道,还在打传呼找你,”我一听唐晓红的话,也赶紧向六哥要大哥大的电话号码。
“900898,以后给我打大哥大电话就行了,有这个是方便,就是贵了点,”六哥笑着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来那个跟唐总一样的大砖头手机掂了掂说。
“对了,海超,你说找我有事?啥事?”六哥突然想起我在电话里跟他聊起的有事跟他商量。
“哦,我也说不好,就是想改变一下,想再读点书,也向唐晓红学习学习。”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嗯嗯,看吧?当初让你好好读书,你不听我的,非得做生意,确实是赚了点钱,不过也后悔了?”六哥一听笑了起来。
唐晓红在一边站着也是微笑不语,但偷偷向我竖起了拇指姑娘,我知道她这是支持我的想法。
“嗯,一会儿,咱先吃饭,找时间再好好聊聊,”六哥说着,扭头向通往电梯的方向看去,恰巧电梯门开了,林先生和吴先生几个人先后走了出来,司机小刘跟在最后。
酒桌上听到六哥跟新加坡的林先生还有香港的吴先生聊起了生意上的事。原来他们几位都在做中国大陆的农副产品生意的,从中国大陆经香港转口到世界各地。
新加坡的林先生还是烟海的至宝三鞭酒在东南亚的销售商。而六哥是通过大姨夫深圳战友的儿子结识的他们。给他们做中国大陆这边的代理人。为他们组织货源,办理出口手续。看样子合作得十分愉快。
听到林先生说,还要来烟海投资,这次来就是好好了解一下烟海的市场,也准备考察几个项目。
因为跑船的时候去过新加坡,所以用餐期间,我也跟林先生聊了不少有关于新加坡的事情。林先生知道我是六哥的表弟,也很热情地欢迎我再次去新加坡做客,他会带我深度游览观光。
跟我聊了不少新加坡的著名景点,如:鱼尾狮、牛车水、乌节路、圣淘沙……,这些有的我去过,有的因为时间比较匆忙,还没有去过。
我也很高兴地接受了林先生的邀请,说有机会去新加坡看看。
阿刚跟香港的吴先生聊得也正欢,两个人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又换成广东话。
六哥看到我跟林先生交流得不错,也提了个建议,让我感到欣喜,看看新加坡有什么学校,可以去那边读读书,顺便了解一下新加坡的国家发展情况,也许以后可以在烟海与新加坡之间做点事情,互通有无,也给六哥提供信息。
林先生听到六哥的提议,马上很痛快地答应了,说没问题,他回国后就着手办理,打听了一下去新加坡留学需要什么手续,每年大概多少费用。
林先生说,他以前好像是听过有其他朋友讲过帮助自己在中国的亲友去新加坡读书,应该是需要有新加坡公民做担保。
一看六哥面露为难之色,林先生马上很慷慨地说,“你初总的表弟没问题,我可以给他做担保人。放心吧!”
听到这句话,我和六哥都很感动,今天喝的红酒,六哥马上拿起酒瓶给林先生的半杯酒添满,然后把我和他的也都倒满了酒,举起酒杯,说,“海超。还不赶紧感谢林先生,以后如果真的去了新加坡,一切都要仰仗林先生的关照了!”
林先生大笑着不停地摆手,“红酒是不可以这么喝的呀!太浪费了,”
六哥可不管林先生那套,直接一口干了,然后向林先生亮着空杯底。我一看,也别等了,跟着六哥也干了一杯红酒,喝下去后,马上感觉肚子里边就咕噜起来了。
林先生为难地看着香港的吴先生,吴先生大笑着说,“怎么样?我们中国北方人喝酒厉害吧?你们新加坡没见过这样喝酒的吧?”
林先生皱着眉头喝了一半,就喝不下去了,“初总,再让我喝,就喝醉了,喝醉了就忘记怎么给你表弟办留学手续了。”
“哈哈~,好,那就不让你喝酒了,我表弟的事重要,剩下的让海超替你喝了吧!”六哥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立马领会了,拿着自己的空杯走到林先生座位旁边,把林先生杯中的红酒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然后一饮而尽。
“厉害!你们烟海人喝酒太厉害了!我们新加坡可不会这么喝酒……”林先生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就算这样,那晚上林先生也没少喝,喝得脸红扑扑的,也兴奋了起来。后来喝酒就比较放开了,不像刚开始时那么面露难色了。
酒至半酣入佳境,正巧唐晓红敲门走了进来,六哥看见了唐晓红很开心,一个劲地邀请唐晓红敬酒。
尤其是要单独给新加坡的林先生敬一杯酒,并且说了林先生要帮助我办理去新加坡留学的手续。
唐晓红一听也是非常兴奋,面露喜色,很为我开心。但我知道唐晓红已经戒酒了,所以跟六哥求情,哪知六哥一摆手说,“戒酒是好事,就是什么人的酒都喝,要分清楚朋友,今天这酒喝的就有意义了,你说对吧?唐经理?。”
一句话把唐晓红说得没退路了,唐晓红轻咬嘴唇,犹豫了一会,一甩头发说,“好!我听六哥的,为了好朋友两肋插刀,别说一杯酒了,我跟海超也是多年的好哥们儿了,为了海超,这杯酒也喝得值~”
还没说完,六哥就带头鼓起掌了,吴先生、林先生还有那位年纪比较大的陈先生也都跟着鼓起掌来,为唐晓红发自内心的话语所感动。
(798)
唐晓红的到来,又连干了两杯酒让饭局达到了**。唐晓红为我开了酒戒,也让我心生感动。
饭后,六哥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陪着林先生和吴先生他们一起出去唱唱歌,他离家远,明天上午公司还有个会,需要早起。香港人喜欢吃宵夜,让我唱完喝再请大家吃个宵夜。
我挺开心地接受了这个任务,权当也为阿刚送行了,可是阿刚却犹犹豫豫地看着唐晓红不想去,我知道阿刚在想什么,但我不知道唐晓红怎么想的,所以我也不好贸然询问。
不过,说起唱歌,林先生和吴先生都很感兴趣,而且都争相邀请唐晓红也一起去。唐晓红考虑了一会答应了,不过是要我们先上楼去拉卡ok包房,她还没下班,安排完工作后上去找我们。
阿刚脸上露出了欣喜,我却故意问他,“阿刚,打个车先送你回去?”
阿刚看出了我的用意,脸腾地一下红了,赶紧从裤子口袋掏烟出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我大笑起来,拍了拍阿刚的肩膀。
林先生和吴先生不明就里,也跟着笑了起来。陈先生因为年纪大了,主动要求先回房间休息,六哥安排司机送他上去了。
等司机下来后,六哥跟大家说明了他因为第二天公司有个会,需要早起,他就先回去了,安排我陪着林先生和吴先生玩个痛快。
林先生和吴先生都很高兴,看来他们俩都没有早睡的习惯,我也知道,六哥这么安排,也有意让我跟林先生多接触一下,有利于他帮助我办理新加坡留学的手续。
用餐结束,我已经跟新加坡的林先生熟悉起来了。林先生跟我说,烟海很有发展前途,前不久,新加坡的总理吴作栋还来过烟海考察。很看好烟海的发展前景。
所以随后他们国家的国务资政,原来的政府总理***也率领大队人马来到烟海考察。
林先生说,他有个好友就在新加坡的考察团里,跟随国务资政***一起来烟海考察过,回去告诉他烟海这个城市很好,建议他也来看看,跟着新加坡政府的步伐,抓住商机。
林先生说,新加坡政府有想法想在中国建设一个新加坡工业园,同时考察了中国的好几个城市,很看好烟海这个城市。
他个人也很期待未来的新加坡工业园能入驻烟海,这样就会有更多的商机在新加坡和烟海之间产生,对于我们都是个极好的机会。
林先生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考察那几天,看到过好多次长长的车队。
还记得市内的几天主要街道两旁都悬挂起长长的欢迎横幅,上面印着“热烈欢迎新加坡贵宾”,“热烈欢迎新加坡国务资政***先生、王鼎昌副总理一行来烟海市访问”,到处都是彩旗招展,热闹非凡。
林先生喜欢唱闽南语歌曲,我帮他点了《爱拼才会赢》《车站》等,林先生说新加坡是个华人为主的国家,百分之八十都是华人,而华人中大部分都是福建人。
他们的祖辈从福建乘船下南洋,漂泊到了东南亚。在新加坡落了脚,扎下根来。新加坡北面隔着柔佛海峡跟马来西亚为邻,南面隔着新加坡海峡与印度尼西亚相望。毗邻马六甲海峡南口。
新加坡国土面积很小,一共才七百多平方公里,除了新加坡本岛之外,还有周围63个小岛。
林先生说,新加坡原来是属于马来西亚的,1965年才独立建国。不过新加坡尽管很小,却是一个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被誉为“亚洲四小龙”之一。
新加坡凭借着优越的地理位置,发展成为了亚洲著名的金融、服务和航运中心之一。新加坡整个城市在绿化和环境整治方面很成功,被誉为花园城市。
林先生说,欢迎我去新加坡留学,新加坡是个中西文化融合的城市国家,在新加坡既能看到众多黄色面孔的华人,也可以看到肤色较黑的印度人和马来人,还有金发碧眼的西方人。
新加坡各种美食荟萃,既有东方中国的美食,也有印度和马来西亚的美食,各种西餐也是应有尽有,所以说,新加坡也是个美食天堂。
林先生说,新加坡人很少在家里开火做饭,都是出去小贩中心吃饭。每个小区都会有一个或者多个小贩中心,里面会有各国美食。
通过林先生的介绍,我了解到了新加坡有海南鸡饭,有肉骨茶,知道了潮州风味的蚝煎里边的蚝原来就是烟海的海蛎子。
还有马来风味的沙爹、罗惹和马来椰浆饭。
小印度的印度风味小吃,我仿佛闻到了浓烈的咖喱味,在船上吃过大厨做得咖喱鸡,那时咖喱就吸引了我。
跟咖喱,可谓是一见钟情吧,我问林先生咖喱是怎么做的。
可是林先生说他平时也不会做饭,光会吃,说了半天,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耸耸肩,表示遗憾。我心里也感觉挺失落的,没学会如何做咖喱。
林先生看见我很失望的样子,又突然来安慰我,说他妈妈做咖喱是一绝,小时候他就是吃着妈妈做的咖喱长大的。
“所以说,你不要担心,等你去了新加坡后,我邀请我妈妈过来给你做一次吃,然后可以教你。”林先生又得意地笑起来了。我也很开心地点点头,然后开始期待新加坡留学生活的到来。
那天晚上,让林先生说得一脑袋全是新加坡了。我跟林先生沟通的时候,阿刚也在跟吴先生聊着,阿刚帮吴先生点的歌都是广东歌,阿刚基本也都会唱。
林先生和吴先生的嗓音还都不错,尤其是林先生,我第一次听到闽南语的歌曲,感觉到旋律很好听,就是歌词听不明白,很难懂。看着屏幕上的字幕跟林先生的发音对不起来,与普通话的差别太大了。甚至不如广东话好懂。
(799-800)妈祖文化
我们唱得正开心的时候,唐晓红也过来了。这又为我们的练歌小聚会增加了许多欢乐的因素。
唐晓红来之前,我已经找歌舞厅的经理找来了不少小姐,林先生和吴先生各自选了一个,看来两个人品味不同,林先生比较喜欢高大皮肤比较白净的女孩,而吴先生也喜欢娇小的,不过看起来这里的点歌小姐整体素质比新世界歌舞厅那边要好。
点小姐的时候,我故意问阿刚,喜欢哪个,也点一个陪你喝杯酒。阿刚坚决摇头,我笑了起来,阿刚愣了一下,也会心地朝我笑了笑。
六哥真是我的贵人,不光帮我开辟了出国留学之路,还给我机会跟林先生增强交流,培养感情,所以我整晚感觉也比较兴奋。
新加坡也确实是我比较喜欢的国家,华人多,沟通交流没有障碍,生活习惯相差也不是太大。我对能去新加坡留学也满怀期待。
唐晓红进来后,坐到了我的身边,跟我聊了起来,主要话题就是六哥,希望六哥以后能多来她们酒店,唐晓红的工作也有考核。现在的管理模式跟以前的国企不太一样了。
林先生和吴先生有各自的美女相陪,唱歌、跳舞、喝酒聊天忙个不停。阿刚举着一杯酒走到我和林先生之间的座位坐了下来,说是要敬我一杯,感谢我对他的关照。
但我看出来他吞吞吐吐,好像还有别的话要说。果不其然,在又跟我喝了一杯酒后,贴近我的耳边说,“海超,我准备过完年再回来……”
我有些纳闷地看着阿刚,没有说话。
“我准备到这家酒店应聘餐厅部经理,或者大堂经理,我感觉我有这个实力,我原来在广州也在白天鹅宾馆工作过一段。”阿刚满怀自信地跟我说出了他的打算。
“哦哦,看样这里对你的吸引力不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吧,我祝你成功,”我有所保留,隐喻地笑着说了句。
毕竟老四跟我是结拜兄弟,我不好那么公开的鼓励他们在一起,况且我也不知道唐晓红什么意思。只好先变相地祝福阿刚了。
“谢谢你,海超,”阿刚说完看了一眼坐在我另一侧的唐晓红。
我放下酒杯的功夫,用眼角扫射到唐晓红貌似羞涩地低下了头。
“晓红,你欢迎我回来吗?”阿刚又自己倒满酒,端起酒杯示意唐晓红。
“我?关我什么事?我,我不知道~”唐晓红可能没想到阿刚会问她这个问题,尤其还是当着我的面询问她的意见。
我装作听不懂,躬身去拿桌子上的插着牙签的水果块吃。也把背后的空间让给了阿刚和唐晓红。
不过,没多久,就感觉有人在拍我后背,我转头一看是唐晓红,“怎么了?”我诧异地问。
“你干嘛呢?干嘛总是弓着腰?不累呀~?”唐晓红憋不住笑地问我。
“哦,没事,这不是我比较懂事嘛,怕耽误了你们聊天,”我一本正经地说。
“去你的~,别搞得这么别扭好不好?我们不都是朋友吗?”唐晓红一把抓住我的衣服,强行把我拽了起来。
“什么情况?还非得我参与不可啊?”无奈之下,我只好起身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眼睛左右看着唐晓红和阿刚。
此时,一曲流行的香港歌曲《东方之珠》正在响起,吴先生在掌声中起身走向房间中间的舞池。
“各位好朋友,一曲《东方之珠》送给大家,祝愿各位好朋友,身体健康,生意兴隆!各位起身给我伴舞啊~”
吴先生富有煽情的鼓动之下,林先生牵着自己的点歌女孩走进了舞池,我看了一眼,单独坐在一旁的,陪吴先生坐的那个娇小的女孩。
“海超,快点,陪女孩子跳舞嘛~,”吴总伸手指着他的女孩说。
“好嘞!”我答应着起身,走到女孩旁边,伸手做邀请状,把那个女孩逗得直捂嘴笑,一边笑,一边站起来,把手送给了我。
我牵着女孩的手走向舞池,回头看着阿刚,满怀深意地笑了笑,希望他能懂。当我的目光扫过唐晓红的脸时,发现她的眼神恍惚,跟我碰到即躲闪开,从未有过的娇羞模样。
“唐晓红真的是改变了,没想到她的内心如此女人,外表也可以如此温柔了,也许这就是女人遇到真正爱情的模样,”我心里感慨着。
果然,当我跟那位娇小的女孩跳了一圈,转过身来的时候,正看到阿刚拉着唐晓红的手也走进了舞池。唐晓红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我赶紧回过头去,带着女孩跳离了他俩。
陪林先生跳舞的女孩主动把房间内的灯光调暗,打开了舞池的转灯,五彩斑斓,灯光交错中,我扫了一眼唐晓红,已经依偎在阿刚怀里翩翩起舞。
看到如今的景象,忽然间想起了老四,好久没见老四了,不知他的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从唐晓红的恋情中走出来,有没有一个新的女孩走进他的世界。
于是,打算在后天送走阿刚后,去老四的店里边看看。兄弟之间,时间长了不见,还真的有点想念。
阿刚和唐晓红的关系半明半暗了,他俩不跟我说什么,我也不会主动去过问的,我的身份和位置都太尴尬。期待他们自己有了决定,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送上我的祝福吧。
林先生和吴先生一晚上玩得很开心,都邀请我去香港和新加坡,尤其林先生表示,回新加坡够就着手帮我申请办理赴新加坡留学的手续。
而吴先生则一再叮嘱我去新加坡,选择路线时,一定要从香港走,一个是机票便宜,再一个是可以在香港接待我一下,以表谢意。这让我很感动。
一再单独暗示两位点歌的女孩,好好陪两位客人唱歌跳舞,不要跟他俩要小费,一切费用由我支付。并且表示以后我也会常和朋友来捧她们的场。
两位点歌女孩听我说话口音是烟海本地人,当然是非常开心,一晚上的服务确实也很尽职尽责。
(800)
宵夜之后,时间已经挺晚了,接近凌晨两点。回家的路上,冬日的夜尽管已经十分寒冷,但还是挡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停地翻腾。
有了重新学习的机会,让我感觉人生又向我打开了一扇门,让我可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自己的未来有了无限的可能。
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深邃的天空,漫天的繁星,依旧在默默地注视着我,又像是在向我眨眼睛。
加油吧青年!全力冲刺,奋勇向前吧!我内心鼓励着自己,不要辜负这美好的人生。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枕头边的传呼机声叫醒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从枕头边摸过来传呼机,定睛一看,是六哥的信息。叫我中午吃饭。是去老鲁菜传统店松竹楼。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我赶紧起身,洗漱完毕,赶往松竹楼。
明哥现在也已经不在松竹楼干了,听晨哥说,自己也开了一家饭店,好像生意还不错。松竹楼也重新装修了,增加了许多现代元素。譬如自动旋转门。
看了看门外,没有六哥的车,六哥又换车了,也换了一部黑色的皇冠3.0,还挂着黑牌,免税进口的。
六哥与新加坡的林先生合资了一家公司,合资公司是有免税车指标的,听说这皇冠3.0是市值要几十万的车。这两年六哥的生意越做越大。
他在楼下大厅来回溜达着等着六哥,忽然听到有人叫我,“嗨,龙海超吧?”
我回头一看,一位身穿黑色西服套装的女孩儿笑盈盈地看着我,原来是原来二楼的服务员王萍,看装扮和气质应该今非昔比了。
“是你啊,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啦,”我笑着跟王萍打招呼。
“来吃饭呀?订房间了吗?”王萍走近我问。
“我还不知道呢,我六哥订的,你看下有没有位初总订的房间?”我回答到。
“哦,是初总呀?我知道,在山海厅,最大的那间,初总是您的哥哥呀~?”王萍好奇地问。
“嗯嗯,是我表哥,我六哥,”我点点头说。
“初总经常来我们这里吃饭,我们也挺熟悉的了,怎么这两年看不到你来了?”王萍跟我闲聊着。
“嗯嗯,现在明哥也不在这干了,所以来得少了,你还一直在这里上班,也属于老同志了吧?现在升官了吧?”我笑着问王萍,眼睛往王萍胸前别的工牌上看去。
“嘻嘻~没啥好看的,我现在是餐厅主管,管服务的,也不算啥官。就是带带新来的服务员。”王萍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自己的胸牌。
“哦哦,原来是王主管,失敬失敬!”我笑着朝王萍拱了拱手。
“唉~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欢迎以后常来,我也没啥权力,送个菜,打个九折还是有的。”王萍笑呵呵地说。
“好的,以后有重要的客人来找你订桌,给我留个电话吧,名片来一张吧。”我朝王萍摊开了手伸过去。
“好,没问题~”王萍从西服工装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跟唐晓红差不多的小名片夹,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我。
“哦,好的,也有传呼号码了,我得好好保存,”我仔细看了看,揣进了羽绒服内口袋。
中午六哥邀请了不少人,除了昨天林先生一行三人,还有好几位我们烟海当地的,听称呼局长,区长的,还有好几位领导,我就跟司机小刘一起担当起了添茶倒水的职责。
六哥尽管嘴上说着,“海超坐下吃吧,这活儿不用你干,让小刘自己干就行。”但我能看出来,六哥对我所做的还是很满意的。
我也争取在六哥面前好好表现,让六哥帮我的时候心里也感觉舒服、痛快,千万别心里不平衡,我这事可就黄了。
尽管跟六哥是世交,上一辈就开始的交情,但我自己做得也要让六哥满意,让六哥感觉帮我是值得的。
一直以来,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要六哥找我,不管在哪里,迅速到达指定位置。只要六哥安排我做的事,排除万难也要干得漂亮,圆满完成任务,让六哥挑不出毛病来。
昨晚都喝了不少,今天中午林先生和吴先生都没有多喝,一人一瓶啤酒意思一下,那几位领导大概下午也有公干,过来也是给六哥个面子,捧捧场,增加点气氛。
六哥餐后又安排了我一个任务,陪着林先生和吴先生一行游览一下烟海的几个主要景点。最主要的就是去烟墩山和博物馆看一看。
烟墩山我太熟悉了,从小就在烟墩山上玩,烟墩山下的海滩摸螃蟹。博物馆儿时去过,好多年没进去过了。
烟海市博物馆坐落在以前的福建会馆,福建会馆又称天后行宫。始建于1884年(清光绪十年),历时二十二年,落成于1906年(清光绪三十二年),是由福建船帮、商贾集资修建的一座供奉天后圣母(烟海本地又称海神娘娘)的封闭式古典庙宇式建筑。
天后行宫具有典型的福建闽南风格,也是我们国家北方仅存的具有闽南建筑风格的天后行宫。
整个天后会馆由山门、大殿、后殿、戏楼和两厢等五部分组成,南北长92米,东西宽39米,占地面积近四千平方米,大气威严。
1958年,福建会馆被命名为烟海市博物馆,福建会馆是福建到烟海的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代表建筑,建筑所用的全部砖瓦木石,都是由福建泉州一带精心挑选,在福建预制构件,由当地的良工巧匠就地雕琢、彩绘后,由福建泉州的船帮海运至烟海,建设安装。
林先生就是福建闽南人,看到烟海竟然有保护得如此完好的闽南风格的天后行宫,赞不绝口。林先生摸着雕刻精细的戏台石柱,感慨不已。
“我们新加坡人好多都是祖辈从福建过去的闽南人,也都信奉妈祖文化,天后就是我们福建人所称的妈祖。”林先生跟我详细诉说着妈祖文化。
“每年的古历三月二十三日就是妈祖的诞辰日,九月初九是妈祖的升天日,我们新加坡的各个会馆都会有纪念活动,演戏酬神。”
林先生看我听得很仔细,看起来很喜欢听,于是就多跟我说了一些妈祖的事情。
(801-802)那段难分难舍的情
“林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承蒙您的帮助,我有机会去新加坡留学读书了,所以也很想了解一下新加坡的华人文化,我们有着共同的妈祖文化,闽南文化,这让我对新加坡这个国家感到格外得亲切。”
“我跟你表哥初先生是合作伙伴,我们在中国还有一家合资公司,我很高兴跟初先生合作,而且我们一直合作得非常愉快,而且,我们之间相处得也非常好,我很看好你的未来。所以,你这个忙我一定要帮的。”
林先生很真诚地跟我吐露了他的心声,他的真实想法和感受。这让我也备受鼓舞,对能去新加坡留学更加有了信心。
林先生说回去后就先给我发邀请函,让我抓紧时间去办理护照,彼时,我们国内对办理护照还是控制得挺严的,不可以随意办理。必须要有国外的邀请函。
林先生说以前给他在福建的亲友办理过,听说是办理护照比较复杂,所以叮嘱我几句。
办理好护照后,就可以拿着林先生发给我的邀请函去在北京的新加坡驻中国大使馆,申请签证了。先申请商务签证,过去后,他再带我去学校,让学校出文件,带我去新加坡移民局办理学生签证。
听起来程序好复杂,不过我已经急不可耐地期待开始了。
阿刚明天要走了,晚上叫着晨哥一起在海员俱乐部餐厅吃饭,给阿刚送行。阿刚犹犹豫豫地问我能不能再叫一个人一起,我看他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以啊,不过她休班吗?”我微笑着看着阿刚问。
“我问一下,看她能不能出来,”阿刚开心地跑去吧台打传呼了。
“阿刚找谁啊?”我们都没说名字,把晨哥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唉~,一会儿还是让阿刚自己跟你说吧,神神秘秘地,我都没搞明白情况,”我犹豫再三,感觉这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说,自己挑明吧。
我跟晨哥换了个话题,跟他聊起这两天跟六哥在一起的收获,当然也提到了林先生,提到了林先生回国后就要帮助我办理赴新加坡留学的事宜。
晨哥听了很高兴,很支持我的决定,我也赶紧感谢晨哥,不是那天晨哥给指出一条明路,我也许还在没白没黑地忙活我们的小酒吧。
这就是朋友的作用,思想的力量。人生的转变就是一瞬间,那个叫缘分的东西起了很大的作用。
阿刚回来了,一脸失望的样子。我看着他无语,心里边估计到了答案。
“她说请不下假来,不过来了……”阿刚看着我,有些失魂落魄地说。
“哦,那又怎么样?跟我和晨哥就不能好好喝杯酒,好好告个别了?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重色轻友?”我笑着跟阿刚打趣到。
“我,我也没怎么样吧?”听我这样一说,阿刚可能也觉察到了自己失态,极力微笑着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
“来!坐下吧阿刚,你最应该期待的其实应该是海超,我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海超对你这个兄弟有多么地关心和在意。”晨哥挥手招呼阿刚坐下,准备给阿刚倒酒。
“嗯嗯,是的晨哥,这个我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刚看了我一眼,再晨哥旁边坐了下来。
“晨哥,阿刚是心里有事了,不那么单纯了,哈哈,不过兄弟还是好兄弟!”我替阿刚下了定语,做了总结。
“呵呵~,唉~”阿刚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人就是这样,肚子里有事的时候是沉不住气的,没喝几杯酒,阿刚就上了头,趁着晨哥上洗手间的功夫,自己主动地搂着我的脖子开始坦白了。
“海超,有件事我得跟你说,”阿刚看我没啥反应,又问了我一句,“你不是我的好哥们儿吗?怎么也不问问我怎么了?”
“我这不是在洗耳恭听嘛,”我抬起头,看了阿刚一眼,“你拿我当哥们儿,自然会跟我说,否则,我问你,你也不一定跟我说真话,对吧?”
“嗯嗯~你太了解我了,”阿刚被我说得有些愣神,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说吧,到底什么情况?你想怎么样?”我掏出烟来,弹出一支,递给阿刚,替他点燃,然后自己叼在嘴边,也点燃了。
“我,我喜欢唐晓红,不!不是喜欢,是爱得不得了,一天看不见她,就浑身难受,六神无主,我感觉,我不能没有她,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就,就是这样……”
阿刚可能这些话憋在肚子里很久了,一旦开了口,就像爆豆一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嗯嗯,我明白你的心意了,可是,唐晓红呢?她什么意思啊?”我吸了口烟,向前吐出了一个大烟圈,然后转头盯着阿刚的眼睛问到。
“她?我能感觉到她也喜欢我,但不像我这么热烈,”阿刚看出来是在跟我实话实说,这与我心里边预料到的情况差不多。
“怎么看出她喜欢你了?他跟你说了喜欢你?”我不屑地追问着阿刚。
“她挺喜欢跟我说话的,那天出去逛街,是我约她去的,她也跟我去了,还有昨晚唱歌,她不是也跟我跳舞了?”
阿刚像是在跟我描述情况,但更像是自己在说服自己。
“哦,那阿刚你怎么想的?你想怎么样?”我笑着看向阿刚,其实我也很理解阿刚,只是很多年找不到阿刚这种感受了,内心像触电一样,我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我想过完春节再回来,我要去海上酒店应聘,我要天天跟她在一起,”阿刚没看我,而是看向墙上的一幅画,对着那幅画在喃喃自语。
“那么远,从广州再跑回来?阿刚,我好容易帮你搞到的飞机票,你自己也出了那么多的力,”我从侧面提醒着阿刚慎重考虑这件事。
“嗯嗯,我知道,海超你为我费了很多的心,可是,海超,你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吗?你了解我心里这种火烧火燎的感受吗?”
因为刚才也喝了不少酒,阿刚抓住我的胳膊,有些激动地大声说。
“嗯嗯,我懂,咱慢慢商量。”我拍了拍阿刚,小声说。
(802)
“海超,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是我的哥们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这么难受吧?”阿刚自己端起酒杯,又猛地一口干了,然后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我。
“冷静点,我也不是没经历过,懂得你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安抚着阿刚。
“这样,阿刚,你是我的兄弟,其实唐晓红也是我多年的兄弟,我希望你们都能开开心心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嗯嗯,我跟她在一起最幸福,”阿刚开始一根筋地考虑问题了。
“所以啊,这事得问问唐晓红的意思,她感觉跟你在一起幸不幸福,你要问问她,让她替你做决定。”
我看着阿刚委屈的样子,平静地说。
“嗯嗯,”阿刚点了点头。
“你不能一厢情愿,大老远就这么跑回烟海,你跟唐晓红好好聊聊,走之前不能聊也不要紧,回广州后,你们不都留的传呼机号码吗?唐晓红的电话你也知道,可以先沟通好。把彼此的心意看明白,再做决定吧。”
“嗯,我懂了,我现在就去给她打电话,我可等不了回广州那么久,”阿刚说完就站起来又走了。
“哎,阿刚,又干嘛去了?”这时,恰巧晨哥回来了,看到阿刚的背影,纳闷地问我。
“哦,他又去打传呼了,回来了晨哥,那么久,喝这么点,不至于吐去了吧?”我笑着问晨哥。
“哪儿啊,去洗手间碰到了几个老同事,在另一桌喝酒,非得把我拽过去,这不喝了一瓶才给放回来,”我看到晨哥脸上也带着红晕了。
“今天怎么没看到王琳琳啊?”我本来还想叫王琳琳一起,去办公室也没看见,外面大厅也没有,问总台的服务员,说是王经理休班了。
“哦,琳琳有几天没看到了,休班了吧,好像休了好几天了,”晨哥回答到,“我听说,好像跟我们酒吧那个小伙有点感情方面的纠葛,最近好像别扭了,具体不知什么事,那个小孩也不来上班了,听说要自己做生意。”
“哦,哎,都是感情惹的祸啊,来晨哥,不管了,咱哥俩儿喝一杯!”我举起酒瓶给晨哥倒满。
“海超!”我和晨哥刚喝完,就听到阿刚从外面一边喊着我,一边跑了进来,满脸的开心,兴奋的劲头跟刚才出去时是天壤之别。
“怎么样?”我回身问了句。
“她答应了,答应我一会儿下了班就过来,”阿刚抓住我肩头晃着说。
“再开心也别晃悠我的肩膀啊,快坐下说,别这么激动,不至于吧,”我笑着提醒阿刚。
“嗯嗯,我说了,要跟她好好谈谈,明天就要回广州了,不谈就没机会了,她终于答应了。”阿刚大口喘着气,难掩心中的喜悦之情。
“那就好,唐晓红知道我在这里吗?”我追问了一句。
“知道,我跟她说了,在海员俱乐部餐厅,就晨哥、你还有我,咱们三个人,她知道。”阿刚使劲点了点头。
“嗯,好吧,那喝一杯吧,看样子是有门了,来吧!”我给阿刚把酒倒满了。
“哈哈,多谢海超的鼓励!”阿刚开心的样子跟刚才截然不同了。
“嗯嗯,加油啊,阿刚!祖国人民盼着你打胜仗啊!”晨哥很少这么激情地开玩笑,可能跟刚才出去喝的那瓶酒有关,也许也是找到了当年跟赵姐吐露心声时的感觉。
我告诉阿刚等唐晓红来了后,就少喝点,吃完饭,单独找个地方,或者去晨哥的酒吧也可以,很安静,还暖和,现在也没什么客人了。很适合表达自己的心情。
晚上也别喝酒了,第二天一早,我找朋友的车去机场送他,别喝多了,第二天误了飞机。
阿刚连连点头称好,感谢我替他考虑得周到细致。并说在烟海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我这个好哥们儿。
我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现在不一定了,也许有更大的收获了,加油吧!”
“哈哈~,”阿刚会心地朝我笑了起来,“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在烟海最好的哥们儿!”
阿刚坐不住了,又穿上羽绒服跑出去等唐晓红了,我跟晨哥聊起了过去的事情,聊起了美东,聊起了原来晨哥酒吧的同事于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得知美东去美国后,一直也没有联系,晨哥很感慨地说,“在国外生活不易啊,不跟在国内是的,没事还有个心情跟哥们儿朋友聚一聚,喝杯酒,出去了就是拼生活,拼命地活着,也许美东过得很辛苦,不那么如意,其实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情写信吧。”
“是啊,我起初也是纳闷,感觉我们兄弟关系那么好,怎么出去后就一点信也没有了呢,你这么说,我有些理解了。”
我听了晨哥的分析点了点头说。
“我们酒吧原来那个同事于晴,你认识的吧?”晨哥提起了于晴。
“嗯嗯,我知道,个头不高,好像好久不见了,结婚以后就没再见过。”我回想着说。
“唉~对啊,结婚不久就成天吵,离婚了,于晴那个人那么高傲,一离婚也不愿意来上班了,听说后来去了日本,我以前也听说过她在日本有亲戚。”
晨哥提起于晴不禁叹了口气,跟我谈起了内情。
“哦,这样啊,我说好长时间都没有看见她了,我记得当初她对你挺有好感的,对吧晨哥?”我笑着问晨哥。
“现在可别这么说了,”晨哥把食指竖在嘴唇上,小声提醒我说,“咱俩说说算了,别跟别人再说了,传到你嫂子耳朵里,我又有的受了。”
“哈哈~,看样赵姐在家里是领导啊?”我笑了起来。
“嗯嗯~,你嫂子带孩子不容易,是不是,早就别给人家添麻烦了,再说也都是没有的事,我确实跟于晴也没什么。”晨哥偷偷笑了笑,小声说。
(803-804)一见倾心的爱情
“晨哥~,海超~”一个甜美而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我跟晨哥正低着头小声聊着天,回头一看,是唐晓红。
唐晓红穿着一件紫红色的羽绒服,化着淡妆,看裤子像是穿的工装,应该是下了班还没换工作服就赶过来了。
“晓红过来啦?快坐,刚下班吧?还没吃饭吧?来,海超,你去叫服务员再让晓红点两个菜,”
晨哥回头看见唐晓红,赶紧热情地打招呼,并吩咐我再加菜。
“哎呀~,晨哥别客气了,我们又不是外人,不用再加菜了,海超坐下吧,别去忙活了~,”唐晓红把外面的羽绒服脱了下来,阿刚很长眼力见儿地接了过去,放在了一旁空着的座位上。
唐晓红穿着工作服,看出急切的心情了,甚至于连胸牌都没有摘下来。
阿刚开始紧忙活了,又是帮着唐晓红倒水,又是帮着唐晓红夹菜。
“对对,先吃点吧,晓红上班辛苦啦!”我笑咪咪地看着阿刚在忙活,跟唐晓红说。
“半路跑来,耽误你跟晨哥喝酒了~”唐晓红没好意思看我,而是面朝着晨哥说的。
“不耽误,不耽误,晓红喝不喝点?今天主要是给阿刚送行。阿刚也是挺好的哥们儿,懂事明理,讲义气,工作认真,积极向上,你看,这么大老远从广州过来也不容易,回去了吧,还怪不舍得的,唉~”
晨哥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让我们大家都沉默了下来,确实挺煽情,又把阿刚的优点一一说明了,不愧是大了我们几岁,有经验。
把阿刚说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端起了酒杯,“晨哥,过奖了,在烟海这些日子,很感谢海超和大家对我的关照。我也不舍得离开大家,我为在烟海能认识你们这么多朋友而感到荣幸。我敬大家一杯酒!”
说完,阿刚站了起来,仰头举杯饮尽。
“少喝点阿刚,大家明白你的心意就行了,明天的飞机,今天还有好多重要的事要办,别喝多了误事。”
我看阿刚有些激动,就适时提醒着阿刚。
“对,海超说得对,阿刚你少喝点,一会儿一起到我酒吧那边喝点咖啡,”晨哥马上表示支持。
说完,晨哥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下,又朝我使了个眼色,然后站起来说,“喝啤酒是挺顺口,但就是肚子太小,总得跑洗手间。”
我看晨哥站起来要去洗手间,我也站起来说,“你们俩先吃,我也去趟,从坐下还没挪地方呢。”
走到走廊时,看到晨哥驻下了脚步,回头看我也跟过去了,会心地笑了笑,“咱出来方便一下,抽支烟,也给人家两个人留点私人空间,成人之美嘛。”
“嗯嗯,对,晨哥,我懂,看样子阿刚真的是动了情,陷落进去了,”我笑着回答晨哥。
“唐晓红这个女孩我看改变很大,不管从形象上,还是内在和谈吐,我感觉都想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好像挺男孩气的,现在变得这么有女人味了。”
晨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金桥烟,递给我一支,“尝尝这个吧,挺好抽的,也是混合型,外烟口味,不错。”
“好的,好像见过,抽过一次,不错,有万宝路和良友的味道,”我接过香烟,拿出打火机给晨哥先点燃了。
“海超啊,你现在怎么样?”晨哥点燃了香烟,抽了一口问我。
“什么怎么样啊晨哥?”我故作不解地问晨哥。
“装什么糊涂啊?有没有女朋友啊?好久没见你带女孩出来了。”晨哥笑着说。
“哦哦,还没有,暂时不想谈,不想找,太累了,牵扯太多的精力,我想先干点事,有些积累,再说。尤其现在要打算去新加坡留学了,那更得往后让一让,以后再说吧。”
说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用力向远处呼了出去。
“哔哔哔~,”我腰间别着的传呼机响了,我摘下来一看,是鸢亭市的区号,应该是昌河县的电话号码,后边留言是曹先生,我想应该是曹柯,老黑打来的传呼。
“晨哥,酒吧有人吧?回个长途电话。”我把传呼机重新别回腰间,抬头问晨哥。
“有,刚来个女孩,你去吧,就说我让你去打的,”晨哥说。
“好的,晨哥,我去回个电话,估计是我老同学的,前段时间来烟海玩的那个叫老黑的,”我跟晨哥点了点头,转身往酒吧走了。
女孩还挺认真,跟她说了是晨哥答应的,让我过去打的电话,居然还不让我打,逼得我又跑回去请的晨哥。这才打通了这个电话。
现在都换程控电话了,拨零直接外线,然后拨区号加电话号码就打过去了。
接通以后,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熟悉声音,果不其然是老黑,“喂?是海超吧?想我了没有?”
“哈哈,黑哥啊,怎么不想?今天你怎么想起我来了?”我在电话里跟老黑打着哈哈。
“我的饭店都开业那么久了,你怎么也还不过来啊?是不是把兄弟都忘了?回来看看吧,一起聚聚,耍两天,”老黑在电话里催促着我去昌河。
“最近一年多不是开了个小买卖嘛,走不开,正好刚转出去,等最近年前回去一趟,正好也要回去看看二叔和二婶。”
我在电话里跟老黑简单解释了一番。
“好的,好的,期待你早日归来,兄弟一起聚聚,我还打听了一点佳慧的事情,不过要等你回来才能说,你自己看着办吧,”老黑为了吊我的胃口,居然还抬出了佳慧。
“赶紧说,有关佳慧的,到底啥事?”尽管我不太相信佳慧都回青海这么多年了,老黑能打听到什么事,但心里边还是有些牵肠挂肚。
“等你回来再说,现在保密,哈哈,肯定不是坏事,”老黑在电话里跟我打着太极,不告诉我。
“好吧,看我见面怎么灌你酒,这两天我就过去。这电话哪里的,再打过去能找到你吗?”我又摘下传呼机看了看显示屏上的号码。
“能找着,这是镇上的公用电话,也刚装的,所以先给你打一个试试,就在我饭店旁边。一个批发部的,你买了票就打这个电话找我就行,一提老黑,没有不认识的!”
老黑在电话里自豪地说,我仿佛看到了老黑拍着胸脯的样子。
(804)
“到底会是啥事呢?老黑真的打听到了佳慧什么事吗?”放下电话,我脑子里开始琢磨起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自己在心里又回答了自己。
以我对老黑的了解,他要是真的知道了佳慧什么事,他会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地跟我说,肚子里存不住东西,别说还跟我卖关子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往餐厅走去,看见晨哥喝得满脸通红了,正在跟阿刚和唐晓红说着些什么。
看见我回去了,晨哥赶紧开心地告诉我,“海超,阿刚说过了年,还要回来,去海上酒楼应聘餐厅经理。”
“怎么?你们谈好了?”我不禁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眼睛看向唐晓红。
“说好了,晓红说了,下午先让我紫写一份简历,她帮我送给人事部,先报上名,对吧?晓红?”阿刚微笑地看着唐晓红,心里甜蜜的样子已经表现在脸上了。
唐晓红一脸娇羞,不敢看我,但还是朝我点了点头,“嗯嗯~,想好了,我们想相处一段时间,给彼此一个机会。”
“哦,阿刚真有你小子的,还真的挺有魅力!一定要好好的,用真心对待晓红啊!”我笑着打了阿刚肩膀一拳。
“海超,放心吧,我一定会对晓红好的!我回去过了春节就回来,坐火车回来。”
阿刚抬头看着我,露出幸福的笑容。
“来吧,海超,咱们一起敬他们一杯,祝福阿刚和晓红,喝完这杯吃饭,去酒吧喝咖啡。”
晨哥笑着举杯邀请大家共饮一杯。
看着唐晓红小女人的样子,娇羞而幸福的笑容,看着阿刚突然变得拙手拙脚,我一边喝着杯中酒,一边想不通。
这爱情的力量怎么就会这么神奇,能让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轻松地变成这样。
喝咖啡的时候,我趁着阿刚出去洗手间,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唐晓红,唐晓红转过头愣愣地,有些纳闷地看着我。
“说说,你俩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么神奇?”我故作严肃的样子问到。
“我也不知道,好像也没有开始,我自己也感觉莫名其妙的,就走近了~”唐晓红低着头,小声低语着。
“没有开始?嗯,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吧,不过怎么样,都希望你们俩能好好的,能修成正果。”
我同样也低着头,小声跟唐晓红说,我们看起来就像是老电影上特务接头似的。
“嗯嗯,谢谢你,海超,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为了我好。”唐晓红说完,抬起头来看着我,眼里边充满着感激和真诚。
“阿刚挺努力的,是个好小伙,一个人那么远从广州来烟海,只是没有好的机遇,事业方面没有好的发展。不过东方不亮西方亮,以后有个伴了,”我感慨地说。
“我听阿刚说过,你一直很照顾他,你是他在烟海最好的哥们儿。唉~,我也曾经有个最好的哥们儿,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唐晓红轻声细语地感慨着。
我知道唐晓红说的是美东,转眼四年多没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道美东在美国过得怎么样。
“你也再没有美东的消息吗?也没收到过美东的信?”我转头问唐晓红。
“没有,不知道美东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唐晓红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这几天,我们再一起去美东家看看吧?问问大姨美东现在的情况?”我跟唐晓红提议。
“嗯嗯~好的,不过,不过就咱们俩去吧~”唐晓红吞吞吐吐地说。
“哦?哦,好,我知道,”我有些疑惑地问了句,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了,唐晓红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不要再通知老四了。
第二天,我和唐晓红一起去机场送的阿刚,两个人恋恋不舍的样子既让人羡慕,又让人心里难受。
加上昨天老黑跟我提起来了佳慧,我回想起了那年离开河东高中时的情景。清晰地回忆起了我倒坐在小义赶的驴车上。看着自己熟悉的一切都倒退着远离而去。却毫无办法,无力挽回。
但阿刚和唐晓红却不一样,他们才刚刚开始,还有着广阔而可期待的未来。未来充满着光明,充满着美好。
帮阿刚办完登机牌和行李托运后,阿刚说要跟我们再多待一会儿,多说会儿话,不着急进去里边候机,还是在外面等,可以跟我们多说聊一会。
我懂得其实阿刚是想多跟唐晓红待一会儿,于是我比较识趣地说要去外面抽支烟,就自己先出了候机厅。
抽完一支烟,外面太冷,又回到候机大厅里面,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
我在一旁坐着,目光到处扫射着,找寻着阿刚和唐晓红。终于看到了远处候机大厅角落处头挨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唐晓红和阿刚,心里边一边羡慕,一边替他们俩祝福。
看着两个身影慢慢融合在一起,我把目光转移了,看向候机大厅外。今天的天气不错,湛蓝的天,像是泼上了儿时最喜欢的纯蓝色墨水。朵朵棉花糖般的云朵轻轻地飘浮在空中,离地面那么近。
已经过了猜棉花糖后面女孩的年纪了,不再那么单纯,不再那么充满着幻想,也不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渐渐地面对现实。
面对自己的年龄一年一年地增长,面对自己越来越臃肿的体型,面对自己一天一天的碌碌无为。甚至要面对自己对自己一天一天的怀疑和不信任。
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朝气了,自己变得越来越世故了,自己的内心也越来越不纯净了。甚至自己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此时,一个清新亮丽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候机大厅,“由烟海飞往广州的5134航班可以登机了,请旅客朋友们带好您的手提行李,出示登机牌,到三号登机口登机。”
(805-806)国贸大厦的写字间
我站了起来,向远处候机厅角落望去,阿刚和唐晓红也应该是听到广播中的提示了,一起拉着手往我这边的安检口走来。
我也慢慢往安检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俩。快走到的时候,只见唐晓红刻意甩开了阿刚的手,保持了一点距离走过来了。
唐晓红在我面前还是尽量保持一个矜持的姿态,也许是因为老四的缘故,也许是我太了解她的过去,也许不想让我看到她的另一面。
“阿刚,你该安检登机了,一路平安,代问家里人好!”我迎上前去,跟阿刚说着送别的祝福。
“海超,我走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到家给你打传呼,咱们年后再见!”阿刚握着我的手,情不自禁地跟我拥抱在一起。
我拍了拍阿刚的后背,在他耳边轻语着,“好了,兄弟,留点时间给你们单独再说几句。”
阿刚点了点头,双手用力捏了捏我的胳膊,松开了我,转身看向唐晓红。
我装作咳嗽,掏出一张餐巾纸捂住嘴巴,走向一边。给阿刚个唐晓红留出私人空间。
隔了一会儿,听见阿刚在身后边叫我,“海超,我进去了,麻烦你再把晓红送回去吧。”
我转回身笑着说,“好的,这还用你说?我跟晓红是哥们儿啊,对吧?晓红?”
说完,我瞥向唐晓红,看到唐晓红一边点着头,“嗯嗯,”地答应着,一边扭回身去了。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双眼通红。
阿刚通过了安检,进入到了里面的候机区,一步三回头,伸着胳膊朝我们挥手。
“快上飞机吧,别误了飞机,让别的旅客等你!一路平安!”唐晓红挥着手,提醒着阿刚。
我们看到阿刚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唐晓红,还在翘着脚痴痴地朝里边看着。
“咱们回去吧,晓红,阿刚已经进去了,”我小声提醒着唐晓红。
“嗯嗯~”唐晓红在最后一次翘脚张望后,放弃了,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我,随我向候机大厅外面走去。
一出候机出发大厅,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我赶紧裹严实了羽绒服,看了一眼唐晓红,风把她的头发吹起,眼圈红红的,看得真切。
看唐晓红心情低落,就跟她说先回去休息,改天约一下去美东家看看。唐晓红点头说好。
人不能陷入感情漩涡中,多少快乐都失去了踪影,剩下就是无尽的担心和期待。相处时的甜蜜又是一剂良药,多少扎心的日子都会抛之脑后。
林先生回国没几天,我就收到了用传真机发过来的邀请函,是六哥打传呼通知我的,林先生给我的邀请函是发到了六哥的公司。
六哥的新合资公司是设在国贸大厦,离我家很近。六哥租了三间客房,一间是他自己的办公室,一间是公司职员的,还有一间是财务部。
国贸大厦是烟海的最高楼,差不多有一百多米高,三十多层,大厅富丽堂皇,有大堂酒吧,地下有粤式餐厅包括宵夜,有拉卡ok酒廊,一楼和二楼是鲁菜餐厅,和宴会厅。
副楼还有保龄球馆、健身房和游泳池。顶楼是旋转餐厅,这是烟海第一家旋转餐厅。
当初国贸大厦还在建设之中,我记得就听父亲说过。彼时,父亲也刚从深圳出差回来,对广州、深圳那边身处改革开放第一线的城市有所了解。
几年过去了,国贸大厦建好了,我也有机会去到过顶楼的旋转餐厅吃过饭,国贸大厦尽管挡住了我们家的视野,看不到了远处连绵的山峦,但也让领略了当年的现代生活方式,帮助我放远了视线。
跟六哥约好了,他在办公室等的我,六哥的办公室不大,原来是个套间客房,里屋还有床,六哥说,有时太晚就不回都家镇了,就在这里睡了。
外面一间当做办公室,地上有深灰色的地毯,进门右手边靠墙有一排像是铝合金或者铁质的文件柜,文件柜旁边靠近窗户一侧是一张大写字台,据六哥说现在都叫老板台了。
另一侧靠墙是两张沙发。办公桌上拜访着两部电话,一部传真机。整体看起来虽然不是多豪华,但很简约实用,而且办公桌上的中国和新加坡的国旗很有国际化公司的气质。
一进门就嗅到一股万宝路的气味,一看坐在办公桌后的六哥嘴里正叼着烟,吞烟吐雾。
“来啦,海超?坐吧!”六哥抬了抬屁股,指了指他办公桌对面的沙发。
“抽烟吧?”六哥又站起身来,把烟递给我,“茶几上的茶壶里刚泡的茶,我还没来得及喝,你自己倒啊,别等着我伺候你了。”六哥笑着说。
“好的,六哥,当兄弟的哪敢让哥动胳膊动腿,自己来就行了。”我接过六哥递给我的烟,弹出来一支点燃。
“林先生挺办事的,说话算话,不跟咱这里有些做生意的,说完了就完了,咱这当真了,还等着信呢,他自己早忘了。”六哥往高靠背旋转座椅上一靠,抽了扣烟,说。
“嗯嗯,我知道,这还不都是看六哥的面子嘛,兄弟又给你添麻烦了。”我站起来笑着欠了欠身,以表谢意。
“咱们俩就别玩那些虚言假套的了,兄弟之间,我盼着你好,以后混好了,说不定当哥的还要仰仗兄弟啊。”
六哥朝我摆了摆手,拿起传真机上面摆的一张薄薄的纸递给我,“拿好了,先用这个去办护照,林先生说去北京新加坡大使馆签证用的正式文件他要邮寄过来,可能还需要一些日子。”
“好的,好的,我明白!”我接过那张薄薄的传真,看了起来。
只见传真文件的抬头靠左侧打印着上下两行字,上面是汉字:新加坡林英呈贸易私人有限公司,下面是一行英文,也是公司名字。
抬头靠左边是公司的地址,电话,传真等联系方式,也是中英文对照。
下面正式的邀请函写了我的名字,大概意思是邀请我到新加坡他的公司访问并洽谈商务合作事宜。
(806)
“去北京签证时再商量,我看看我的时间,如果有空,我就跟你一起去,正好在北京有几个朋友快过年了过去拜访一下。”
我正看着邀请函,六哥在对面跟我聊起了签证的事。
“好的六哥,太感谢了,不过我是真不好意思再给你添麻烦了,”我抬起头来,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六哥。
“哈哈-好啦,好啦,别跟我来这套了,太虚了,咱们就是兄弟。我亲弟兄不少,但都是哥,一个亲弟弟也没有,你在二十六中读书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拿你当我的亲弟弟,所以,海超,以后千万不要跟我外客气了,再客气就是见外了。”
没想到六哥心里一直还是这么想,还记得当初我们在炕上聊的话。实际上六哥也是这么做的,确实拿我当亲兄弟一样。
“好的,六哥,那我就不客气了,去新加坡留学这事,林先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帮我办的,所以,还得有劳六哥盯着点,另外我听林先生说需要担保人,尽管那天在酒桌上,林先生答应了。但这事具体怎么操作,还得六哥帮忙操心啊。”
既然六哥这么敞亮地跟我说了他的想法,我也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内心中一些感觉没太有把握的事说给了六哥听。
“嗯嗯,好的,我明白,你是怕林先生回国时间长了,把这事就给忘了或者不认账了是吧?”六哥说出了我的担心。
“对啊,六哥,确实心里边没底,我不知道你究竟跟林先生关系怎么样,人家会不会尽心尽力地帮我。”
我点点头,看着六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海超。这一点你放心吧,我和林先生不光目前有合作项目,而且还正在协商洽谈持续性的合作,对他的利益来讲这点小事不值一提。具体什么事我就不跟你说了,等你过去后,除了学习,也多观察新加坡这个国家,多观察那个社会,看看有什么我们可以学习和借鉴的,有什么商机。”
六哥很肯定地说了一番话,等于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哎呀,这就太好了,有你六哥,我就没啥可担心的了!”我坐直了身体,使劲地点了点头。
“嗯,好了,需要我做什么你再说,先去办护照吧,对了,我家里大姨姨夫都知不道这件事?你尽管现在不是学生了,但这么大的事,一定要跟家里说,不跟大姨和姨夫说不行。家里不支持,咱想办法,我是挺支持你出去看看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嘛!”
六哥又特意嘱咐了几句,我也决定回家要赶紧汇报一下。让父母别为我担心,我成天不是在外边瞎忙活,也在忙正事,也在为自己的人生找方向,找未来。
“对了,海超,办护照得去公安局,你看早点回家说说,姨夫打个招呼,可能会办得顺利点。”六哥笑着说。
“我不说,六哥,我想凭自己努力,自己的本事去做事,不想让我爸笑话我,我不想找他!”我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了六哥的提议。
“哈哈,也好,有出息!反正我们需要的材料也都准备好了,就是走走程序,去了看看再需要什么材料,再跟我说,其实我公安里边也认识不少人。”
六哥笑着又点上了一支烟。
“六哥,那我走了,抓紧时间去看看怎么办理护照,你忙吧,”我起身告别了六哥,一路奔向公安局。
打听到了公安局办理护照是在出入境管理处,不在公安局大院里边,是在烟墩山下的正阳街上,物资局招待所里边。有栋二层民国小楼上办公。
于是,我又一路打听去了烟墩山下的正阳街。那个年代办理护照的很少,我上次出国当船员是外派公司集体办理的,这次是自己来办理因私出境护照,所以审查比较严格。
去了一打听,就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看我,好像我是特务一样。然后问了我半天问题,哪个单位的,出去干什么,有邀请函没有,跟发邀请函的外方人员是怎么认识的。出国的费用谁负责,等等。
然后问我单位在哪里,他们要到公司去了解情况,现场填表,还要让领导签字盖公章。
我预料到了办护照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但也没想到如此复杂。我结结巴巴地回答了一些我了解的,说不好的就支支吾吾,说公司领导都知道单位当然就说是六哥单位的了,职务是业务主办。
那个年代。业务主办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职务,其实说白了就是业务员,但一说是主办就说明也有负责性了,也属于小领导了。
我把六哥公司的地址留了下来,跟负责办理护照的警察约好了第二天一早去公司外调落实情况。临走前,警察叫住我,让我去照相馆照四张二寸免冠照片。要正面不遮耳朵的,准备着填表和做护照用。
前面那么严肃,这么一说,好像让我感觉有底了,心里边也不那么紧张了。
接待我的警察是个四十多岁,五十岁的中年大叔,胡子拉碴,起初感觉挺严肃,聊了一会,也感觉挺面善的。
走之前还突然问了我一句,“你们公司在国贸大厦办公,挺有钱的啊,做什么生意的?”
“哦,是做外贸生意的,有农产品,也有我们烟海的至宝三鞭酒,往国外销售,新加坡就有我们的合作商,”说完,我心里表扬了自己,一是说得挺流利的,没卡壳,再一个是表情很自然。
“哦,好的明白了,我们明天一早再过去你们公司了解一下,回来领导审批,你可以走了。”警察大叔朝我摆了摆手。
我松了口气,朝警察大叔点了点头,告别离去。
出了大门,我仰天长舒了一口气,一阵寒风吹来,感觉身上一阵冰凉,赶紧裹了裹羽绒服,又摸了摸额头,刚才在里边居然出汗了。
(807-808)缘分让我们在一起
我赶紧跑回国贸大厦六哥的公司,不巧六哥出去办事了,我用公司办公室的电话打了他的大哥大,跟他说了刚才去办理护照的情况。
六哥在电话里嘱咐我先在办公室等他,他办完事回来再说。
正跟六哥办公室的小文员聊着天,外边有人敲门。“请进~”小文员长得挺漂亮,声音也挺甜美,听起来舒心悦耳。
门开了,我坐在椅子上,从侧面看向进门处。先踏进来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六分跟的棕色尖头小皮靴。深灰色的西裤裤线笔直,再往上瞅,灰色的呢子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背着一个黑色的小挎包。
梳得整齐的头发盘在脑后。深红色的唇膏,淡淡的眼影,显得眼睛更加明亮。高高的个子,苗条的身材,怎么看着这么面熟?
等来人进了屋转过身来,“王琳琳!”我禁不住小声地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心里想,她怎么会来这里?
可能声音太小,王琳琳没听见,径直走到第一个办公桌,问小文员,“你好,请问是咱们公司招聘办公室主任吗?”
“是呀~不过办公室主任的招聘是我们老总亲自面试的,总经理出去了,不过一会儿可能就回来了,你到旁边先坐会儿吧,”小文员指了指我这边空着的椅子说。
小文员态度挺不错,称职敬业。
“好的,谢谢你~”王琳琳微笑着跟小文员点点头,感激地说了句,开始抬步往我这边走来。
我赶紧低下头,用手假装揉眼,另一只手摸向裤兜去掏烟,不想让王琳琳看见我。
“你好,这座位可以坐吗?”王琳琳走到我身边,轻声问了我一句。
“哦哦,嗯嗯~”我不好意思抬头,只能支支吾吾。
“可以坐的,没人,坐吧~”小文员开腔替我解了围。
我低着头揉着眼睛,时间长了,感觉这眼已经给揉得麻木了,微微睁开,感觉眼前模模糊糊的,不敢再揉了,但又不好放下来,一放下来,王琳琳就发现是我了。
另一只手,已经把香烟掏出来了,于是,我轻轻地站了起来,小心地迈步想往外走,生怕打扰了旁边坐着的王琳琳,引起她的注意。
抬着胳膊,刻意挡着脸,往外挪着脚步,刚挪到门口,不料小文员问了我一句,“你哪里不舒服吗?要走吗?我们初总说让你在这里等他,他一会儿就回来。”
“哦哦,”我哦了两声,算作回应,然后亮了亮手里的香烟,朝屋外指了指。
小文员明白了,“哦,好的,去吧~”小文员对我还挺热情,看来跟我还没聊够,本来其余几个人都在埋头写材料,整理资料,就看她无所事事,好容易有个人陪她聊天。
我终于出了办公室,来到了走廊上,轻轻关上了门。把一直遮挡着面部的胳膊放下了,转了转脖子,低头低得有些酸疼了。
弹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用火机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刚潇洒地吐了一个大烟圈,就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回头一看,王琳琳笑嘻嘻地站在我的面前,“海超?你干嘛呢?怎么还故意躲着我呀?”
“没,哦,琳琳,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呢?呵呵……”我装作刚看到王琳琳的样子,甚至还有表情的配合。
“哈哈,去你的吧~我一进门就看见你了,是你一个劲儿低着头躲我,干嘛呢?”王琳琳用手轻轻推了我一把。
“哦哦,没事,我也是来办点事,这不等我,等人家老总嘛。”我去新加坡留学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一到到时候出不去,这不自己给人家留笑话嘛。
“哦,你有啥事呀?不是也来应聘办公室主任吧?”王琳琳侧着脸来看我的眼睛。
“不是,我这水平怎么能当办公室主任呢,我看还是你行,怎么?琳琳,你海员俱乐部那边不想干了?”我想起来听晨哥说,好多天没见王琳琳去上班了。
“嗯嗯~你先别跟别人说呀~,不想在那里干了,想离开那个地方了。”王琳琳低下头,明显是提起来海员俱乐部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哦哦,我明白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放心吧!”我拍了拍胸脯,以增加保证效果。
“不用拍得那么狠,不疼呀?好吧,我相信你~”王琳琳开心地笑了。
“对了,琳琳,你想离开海员俱乐部,到底为了什么呀?我听晨哥说,你跟那个李俊强闹矛盾了?”
我吐出一口烟,小心翼翼地问了王琳琳一句。
“我不想提他了,就当我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一提起李俊强,王琳琳咬牙切齿地回了句。
“这小子欺负你了?要不要我去找他谈谈?”我叼着烟,一脸不平地看着王琳琳问到。
“不用你管,你别瞎掺和~”王琳琳白了我一眼说。
“好吧,只要你开心就行,”我有些不满意地随口说了句。
“我有什么可开心的?你也想看我的笑话?”不料一句话让王琳琳变得敏感起来,杏眼圆睁,瞪着我,气哼哼地说。
“哎呀,琳琳,你换眼镜了?这金边的好看!我说,我怎么没人出去你呢,变漂亮了呗,”我看着王琳琳的脸,感觉哪里有变化,突然发现原来是换了眼镜。
“去你的吧,人家还在生气呢~,你又开始说眼镜了~”刚才还委屈得眼泪汪汪的王琳琳破涕为笑,举起拳头来打我了。
“有人来了,别闹了,”我听见电梯开门的声音了,随后听到有人说着话走了出来。听声音像是六哥在吩咐司机小刘什么事情。
“那一会儿再找你算账,等会儿一起走吧,你来办什么事?你要是办完得早,就在走廊这里等等我。我面试得快,就等等你。”
王琳琳拽了拽我衣角,在我耳边轻声说到。
“嗯嗯,我明白,好的,祝你成功!”我也小声跟王琳琳回了句。
(808)
果不其然,在通往电梯间的拐角处出现了六哥,六哥穿着一件皮大衣,那种风衣式的,腰间系着装饰腰带,脖子上系了一条黄色格子围巾。后边跟着的是司机小刘。六哥一边抬腕看着表,一边大踏步地朝我们这边走来。
“这是老总吗?”王琳琳看着六哥的气势有些紧张地小声问我。
“嗯嗯,初总,”我也低声跟王琳琳说,我不好跟她说,初总是我表哥,我怕她感觉不好意思,再走了不面试了。
“海超!怎么在走廊?进去坐啊!”六哥看到了我,抬起胳膊跟我打招呼。
“哦哦,好的,回来啦?”我嘴里含含糊糊地回答着,不敢直接喊六哥,免得让王琳琳惊讶。
“这位美女是谁?”六哥看到了我身边的王琳琳。
“哦,您好初总,我是来应聘的,”王琳琳上前一步,欠了欠身,不慌不忙得体地笑着回答。
王琳琳不愧是在海员俱乐部做了多年总台的服务员,而且也当了挺长时间的前厅和客房的经理了。见多识广,在气场强大的六哥面前,场面上还能兜得住。
“哦哦,知道了,你想应聘哪个职位?”六哥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一边拿出钥匙来甄别着哪一把。
“初总,我想应聘办公室主任。”王琳琳坚定地回答。
“哦?好的,咱们办公室里面谈吧,海超,一起进来吧,”六哥用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回头笑着招呼我们俩一起进去。
一进门,刚从外面回来的六哥可能也感觉出烟味太大了,先走到窗户边打开了一扇窗,一阵清新又冰凉的空气涌入房间内。
“稍微开点窗,我抽烟比较多,透透气,可能有点冷,咱们一会儿就关上。”六哥回身走回自己的座位边,有些歉意地说。
“没事。初总,我也是刚从外面进来,感觉不出冷,”王琳琳善解人意地柔声说。
“对了,泡点茶喝,海超,茶几上有茶叶盒,你忙活忙活,”六哥刚坐下拿起桌子上的万宝路想抽支烟,忽然想起来,安排我说。
“好嘞,六哥,”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出口后我赶紧偷看了王琳琳一眼。
只见王琳琳杏眼瞪了我一眼,嘴上却说,“初总,我来吧,这都是办公室人员应该干的活。”
说罢,王琳琳走到茶几旁,开始忙活起来,“初总,咱们公司的洗手间在哪里?”
“就在里边那间,这本来就是个客房,你这还没进公司就进入角色了,不错,”六哥点上烟夸奖到。
“过奖了初总,我原来就是总台服务员出身,尽管也做过前厅部和客房部经理,但这点活做起来还是得心应手的。”
王琳琳跟聊家常似的,就把自己的一些基本情况云淡风轻地透露了出来,然后轻松地笑了笑说,“茶杯有些脏了,我进去好好刷一刷,”端着茶盘进了里屋。
“怎么?海超,不太顺利吗?明天还要来公司调查?”六哥想起来我护照的事。
“哦,六哥,审查挺严格的,需要有单位出的证明。约好的明天一上班出入境管理处的民警过来公司办公室调查,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转头看了看通往里间的门,小声跟六哥汇报着。
“哦,还真的挺严格的,正好我也没有护照,既然要来,我也一起办一本,找个机会也去新加坡看看。以前光办过港澳通行证,去过香港澳门。林先生一直请我去,我也没时间,这边的事太多。”
六哥像是跟我说,也像是自己在盘算着。
“那六哥你得有邀请函啊,得赶紧让林先生发一份过来。”我提醒六哥。
“哦,对,我给林先生打个电话,”六哥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拿起了电话。
“哇,这可是国际长途,得不少电话费吧?”我有些咋舌。
“买卖好,不在税上,想做生意,想做事,还能怕花这点电话费吗?”六哥一边翻看着自己的电话本找着电话号码,一边笑着跟我说。
这时,王琳琳端着茶盘子走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打开茶叶盒,倒入茶壶里一些茶叶,暖瓶就在茶几旁,我赶紧拿起暖瓶帮着往茶壶里倒热水。
“好了,泡一会儿吧,挺香的,茉莉花茶吧?”王琳琳用鼻子嗅了嗅,露出一副陶醉的样子,问到。
“嗯嗯,嘘,初总打电话呢,国际长途,”我用食指竖放在嘴唇边,小声提醒王琳琳。
现在的通信便利程度真是跟我在河东高中时不一样了,记得那会儿在教务处,全校唯一的一部电话打长途还是需要先联系总机,告诉总机自己想打的号码,由总机负责联系,连接通了以后再打回来。
那还是只打烟海,这么近,现在真是发展了,国际长途打新加坡几秒钟就打通了。我不禁感叹,短短几年,我们国家的变化太大了。
王琳琳给我倒了茶,我和王琳琳一边喝着茶,一边用眼神交流着。
“这就是你的六哥?”王琳琳趁着给我倒茶的功夫小声问了我一句。
“哦?嗯嗯,”我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王琳琳,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打电话的六哥,点了点头。
“还瞒着我~”王琳琳有些埋怨地白了我一眼。
我脸腾地一下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了王琳琳的眼神。
“琳琳,努力做你喜欢做你的事吧,我支持你!”我小声跟王琳琳说。
“好的,感谢林先生,期待早日能跟你在新加坡见面,我让我表弟海超先过去,很多事需要林先生用心安排,表示感谢。”六哥在电话里跟新加坡的林先生聊起了我的事。
“海超,你要去新加坡吗?”王琳琳听到后可能感觉比较意外惊讶地问了我一句。
“嗯嗯,琳琳我支持你的选择,我正在办理去新加坡留学的手续,我六哥确实是做事的人,跟在海员俱乐部准混日子肯定是不一样的,我希望我们以后多多见面。你懂的。”
(809-810)从《爱情鸟》到《吻别》
王琳琳听到我这么说,转过头来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我跟她点了点头,王琳琳会心地朝我笑了笑。
接下来,一切顺理成章了,王琳琳也因为自己一进门的表现赢得了我六哥的欣赏。加上本身外貌条件,气质和谈吐都不错,工作经验也很丰富,一直也在从事接待行业。很符合六哥选人的标准。
六哥很快就拍板让王琳琳来上班了,具体工作就是两大类,一个是负责公司办公室的日常工作事务,安排好公司工作中的各种琐事,协助六哥建立并完善公司的各种规章制度促进公司的规范化管理。
公司具体业务还有六哥分管业务的副总,跟副总协调建立并扩大公司的业务部门。
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陪同六哥迎来送往,一起去洽谈业务,提前做好预案,备好功课,给六哥准备好一切需要的资料。
再就是负责接待安排来访客人的交通、住宿、餐饮等各项事务。这对于王琳琳来说应该是轻车熟路,老本行了。
王琳琳今天就算熟悉工作环境和同事们了,明天正式来上班。六哥安排给她的第一项工作就是为了办理六哥和我的护照,做好迎接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民警的登门调查的工作。
王琳琳在海员俱乐部那边本来也是临时工,合同制的,不算正式工。现在再经济大潮下,纷纷下海,体不体制内,是不是正式工也都无所谓了,铁饭碗不那么重要了。
六哥带着王琳琳去了各个办公室跟同事们见了面,跟大家做了介绍,认识了一下,以后就是办公室的王主任了。
转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后,王琳琳跟六哥说,她需要回原单位海员俱乐部去办一下离职手续。我也借机跟六哥告别,约好了明天一早过来,等待外事民警的登门调查。
六哥也正好要办理自己手头上的一些事情,也没再留我,于是,我就跟王琳琳一前一后离开了六哥的公司。
王琳琳先出去了,等我乘坐电梯到达一楼大厅的时候,看到王琳琳正在大堂酒吧靠近大厅的一个座位上等着我,我走过去,我们会合了。
“好你个龙海超,哼~,开始还瞒着我!”果然不出我所料,一见面,王琳琳就开始兴师问罪,拿我的不是。
“你别误会啊,琳琳,我也是为了你好,怕开始一说,你不好意思就跑了,不面试了,那多可惜啊,这样不是挺好?我六哥很有能力,生意越做越大,你来他公司工作应该是前途无量。”
我回头看看,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就小声把自己的心里所想解释给王琳琳听。
“哼~,那好吧,算你有理,对了,现在你要去哪里?”王琳琳露出了微笑,不再生气了。
“你不是要去海员俱乐部吗?正好我们一起吧,我也过去趟,找晨哥聊聊,我想出国留学的事还是晨哥帮我出的主意。”我抬腕看了看精工表说。
“你怎么过来的?”王琳琳问我。
“我就住在国贸大厦身后那栋住宅楼,很近,去了一趟正阳街的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然后溜达回来的,你呢?”
我又问王琳琳。
“我坐公交车过来的,穿成这样。骑自行车不太方便,”王琳琳笑着揪起大衣下摆,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呢子大衣。
“嗯嗯,很漂亮,气质美女啊,走吧,咱们打车过去吧,国贸大厦门口有好多等活儿的出租车,”我朝王琳琳一摆手,往大门口走去。
“哎呀~下雪了~”我正在低着头准备掏烟,走在后边的王琳琳惊喜地叫了起来。
“刚才还有大太阳呢,怎么就会下雪了?”我不解地抬头向外望去。可不是嘛,真的下雪。
“下雪了~,下雪了~”大厅里的其他客人也都先后发现,惊呼了起来。真的下雪了,洁白的雪花,飘飘洒洒,漫天而下。
在阳光下,好像没有什么风,雪花飘的很平和,很自然,一片片如白衣小仙女般,美美地悠然而落,下凡人间。
“呀,好美啊。”王琳琳也快步跑到大厅门口,踮着脚向外看着,有些心急的南方客人早已跑到大厅外面,争相欢呼了起来。
阳光渐渐地被乌云遮住了,雪越下越大,越来越密。起初还有阳光的时候,地面温度比较高,雪片落在了地上就化了,很快地面酒湿漉漉的了。
不过随着太阳的被遮掩,落在地面上的雪花越积越多,很快就白茫茫的一片了,路边的房子上,应有的行人头上和肩膀上,跑着的汽车车顶上都像是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这个世界显得纯净而统一了。
因为下雪路滑,所有路上的车都慢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前行。我跟王琳琳一起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位上,聊着天。
因为感到车内空间太小,我俩说什么都让出租司机听到了,王琳琳轻轻拍了我一下,让我先别说话,然后王琳琳清了清嗓子说,“司机师傅,有什么新磁带放放歌听听吧?”
“哦,好,我刚好上午刚在海防寨市场买了两盘磁带,都是新歌,一会儿到路口红绿灯停车的时候,拆开包装,放给你们听。”
出租司机很痛快,说话嗓门也大。
遇到了红灯,车子徐徐停了下来。出租司机从副驾驶座位前方的工具盒里取出了两盘带着透明塑料纸包装的新磁带,撕开了包装,拿出磁带塞进了仪表盘旁边的车载录音机里。
不一会儿,车载音响喇叭传出了一曲欢快动听的歌曲,
树上停着一只一只什么鸟
呼呼呼让我觉得心在跳
我看不见她但却听得到
呼呼呼这只爱情鸟
她在向我欢叫
树上停着一只一只什么鸟
呼呼呼如今变得静悄悄
因为我爱的人已经不见了
呼呼呼这只爱情鸟
何时才会来到
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
“这是林依轮的《爱情鸟》,现在最流行的歌曲,”王琳琳听了开头的旋律,就悄悄在我耳边说。
在林依轮《爱情鸟》歌曲的掩盖下,王琳琳小声跟我聊起了她跟李俊强的事,起初李俊强是很照顾她,加上李俊强小伙子长得又帅,个子又高,追了王琳琳没多久,王琳琳也就喜欢上了他。
一起看电影,一起去烟墩山公园玩,起初恋爱中的日子过得甜蜜而温馨。
可是,好事不长久。
(810)
渐渐地王琳琳发现给李俊强打传呼的人特别多,而且李俊强回电话的时候都很谨慎,可以回避着王琳琳,不想让她听到。
王琳琳心比较大,起初,也不是太在意,不过时间长了,李俊强总是刻意避开她,举止紧张而不自然,也就产生了怀疑。
渐渐地又发现经常会有不同的女孩来海员俱乐部找李俊强,而且不是正大光明地找,而是没进去,都是在海员俱乐部的大门口,或者往西几十米的胡同口等的李俊强。
有时是王琳琳出去买东西或者办事自己看见的,大部分时候都是总台的小服务员出去看到后,回来跟王琳琳说的。
开始,王琳琳尽管看到过,但李俊强没有发现王琳琳,所以王琳琳也没有声张。直到有一次,王琳琳自己又看见李俊强和一个挺漂亮的高个女孩在胡同里边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拥抱在一起。
王琳琳大怒,走上前去,就质问李俊强,李俊强跟那个高个女孩慌忙分开,红着脸故作镇定地想跟王琳琳解释。
岂料那个高个女孩一点也不配合,居然拽着李俊强的胳膊不放,反而高声质问李俊强,王琳琳是谁。
李俊强不得已用力把那个高个女孩的手拿开,走到王琳琳面前说,那个女孩是他们模特队的,李俊强说利用业余时间刚参加了一个模特队,有时出去走走台,赚点外快。
王琳琳说她差点就相信了,可是那个女孩不算完了,跑上前来,又双手抱住李俊强的胳膊说,她怀孕的,让李俊强想办法负责。
李俊强脸色一下子变了,甚至变得狰狞了,回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那个高个女孩的脸上,还要拽着王琳琳解释。
可是,王琳琳已经看明白了一切,嫌弃地打开了李俊强抓住她胳膊的手,鄙视地看了一眼李俊强,扭头就跑开了。
王琳琳说,此后李俊强又找过她,解释自己是真的爱她,跟那个女孩没什么关系,只是那个女孩单相思,胡说的。
但王琳琳已经不再相信李俊强了,她从各种渠道了解到的信息是李俊强跟她谈恋爱的同时,也跟好几个女孩保持着关系。
王琳琳说得眼泪汪汪地,跟我说,她对李俊强一片真心,甚至已经在设想在一两年跟李俊强结婚,组成一个小家庭。但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王琳琳断然拒绝了李俊强继续跟她在一起的请求,但因为工作关系还要每天不定时的碰面,这让王琳琳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所以,尽管在海员俱乐部工作得也不错,领导也挺器重她,但斟酌再三,王琳琳还是决定辞职,换一份工作,远离海员俱乐部,远离李俊强。
“哦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在海员俱乐部干得好好的,怎么要换工作,”我听完王琳琳跟我的倾诉,心里也替她感到不值,因为自己也有过被人背叛的经历,所以听了后心里感觉义愤填膺。
“别难过了,琳琳,我哪天找弟兄帮你修理修理他!替你出出气!”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千万不要!海超~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拿你当朋友,当哥们儿才跟你说的,我从此以后不想再跟那个人有任何瓜葛了,所以,你千万别好心办错事,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远离那个人,从此以后也不要再看见他!”
王琳琳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坚决地拒绝了我的好意。
“好吧,琳琳你别紧张,我尊重你的想法,我不会找他,这样没有责任感的东西会有人收拾他的。”我安抚了王琳琳后,狠狠地说。
“不过到了海员俱乐部,你要陪着我,我不想再看见那个人,更不想他看见我再过来跟我说话,所以,麻烦你了海超。”
王琳琳有些担心又无奈地抓住我胳膊说。
“好的,放心吧,我今天就是你的保镖,绝对不会让他靠近你,放心吧琳琳!”我坚定地向王琳琳保证。
出租车到了海员俱乐部门口,车内回响着的音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换成了张学友的《吻别》。
前尘往事成云烟
消散在彼此眼前
就连说过了再见
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
给我的一切你不过是在敷衍
你笑得越无邪
我就会爱你爱得更狂野
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
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
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
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
我的世界开始下雪
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
冷得连隐藏的遗憾
都那么的明显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
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
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
想要给你的思念
就像风筝断了线
飞不进你的世界
也温暖不了你的视线
我已经看见一出悲剧正上演
剧终没有喜悦
我仍然躲在你的梦里面
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
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
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
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
我的世界开始下雪
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
冷得连隐藏的遗憾
都那么的明显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
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
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
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
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
我和王琳琳在令人伤感的歌声中下了车,一起走进了海员俱乐部的大门。我先陪着王琳琳去了人事科,找科长。
王琳琳自己进去的人事科办公室,我在外面走廊里等的她。一边在走廊里溜达,一边掏出来万宝路,弹出一支,叼在嘴上,用一次性打火机点燃。
看着人事科的牌子,我吐出了一大口烟雾。
(811-812)护花使者,挺身而出
人事科长把王琳琳送了出来,眼神里流露出了不舍。看到王琳琳眼眶也通红。眼角似有泪光。
“离职手续还得来一趟,挺复杂,不过已经说好了,现在我去办公室收拾我的东西,继续帮帮我?”王琳琳吸了吸鼻子,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转而露出微笑跟我说。
“好的,没问题,今天一切为你服务,保驾护航!”我挺了挺胸膛坚定地说。
“女孩的东西是多,这得找个箱子装一下吧,你等一下,我去酒吧找一下晨哥,看他那里有没有啤酒箱子,大瓶青岛啤酒箱都很结实。”
我看着王琳琳从各个抽屉里收拾出不少东西来,而且告诉我,文件柜里还有一些,就跟她建议。
“太好了!那麻烦你了海超~”王琳琳正在犯愁怎么装,听我这样一说,很高兴。
酒吧里响着音乐,是黄安的《新鸳鸯蝴蝶梦》,也是当下非常流行的歌曲。晨哥在吧台里面抽着烟看报纸。
吧台刚来的女孩拿着抹布再打扫卫生,我还刻意地用眼神狠狠地搜索了一遍,没发现李俊强。
“晨哥,有没有啤酒箱子?我用两个,”走到吧台,凑近晨哥小声问。
“有啊,你要箱子干嘛?”晨哥放下报纸,随口答到。
“哦,我装点东西,晨哥拿两个给我用下吧,”我没提王琳琳的事,怕说起来没完。
“过来吧,在后边仓库堆着呢,想等收破烂儿的来卖了,一起喝杯。”晨哥打开挡板,从吧台里出来,一边领着我往后边走廊里的仓库走去,一边跟我嘟哝着。
“没事晨哥,晚上我请你,喝两杯,”我笑着说。
“这么大的雪,还喝?别喝完了满地打滚,哈哈~,”晨哥指着窗外还在纷纷扬扬下着的雪说。
“没事,我们都是雪窝子城市长大的,又不是没见过雪,有啥耽误事的,喝完了打着滑溜跐儿就回家了,”我轻松地笑了笑说。
“呵呵,有什么高兴事吗?要晚上喝一杯?”晨哥回头随意地问了句。
“也算有吧,也算没有,晚上喝酒时再说,”我想了想酒先不跟晨哥说王琳琳的事了,等晚上见了面,等她自己说吧。
我拿了箱子,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边有吵声,我顾不得敲门了,扭开把手,一把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原来是李俊强不知怎么知道王琳琳过来了,找到办公室里来了。王琳琳站在自己办公桌前,胸大幅度地起伏,看起来刚才的争吵让她气得不轻。
李俊强点了一根烟,侧身倚在对面办公桌旁,正在狠劲地大口抽着烟。
一看我进去了,王琳琳看起来放松了很多,李俊强却像看到了敌人一样,一脸警惕地盯着我看。
“来,琳琳,箱子,赶紧收拾一下吧。”我没理李俊强,而是递了一个啤酒箱子给王琳琳。
然后我把另一个纸箱子放到了办公桌上,开始帮着王琳琳已经收拾好,放在办公桌上的东西往箱子里装。
“你来干什么?你跟琳琳什么关系?”一边抽着烟的李俊强不友好地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边用脚狠狠地踩灭,一边逼近我眼前,冷冷地问我。
“你管我来干什么呢?我是来帮琳琳的,不是来找你的,一边去,别耽误干活。”
李俊强没料到我对他也不那么客气了,我以前见了李俊强还都跟他打个招呼,开个玩笑。
一是因为他是跟着晨哥干的,给晨哥面子,再就是后来听说他跟王琳琳开始考虑对象了,也是为了王琳琳。
现在听说他跟王琳琳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做出那么伤害王琳琳的事来,本来就怒从心头起,想收拾他,王琳琳不让,哪成想见了面还敢这么个口气跟我讲话。更是心头一把火了。
“琳琳,你让他出去,我想跟你好好谈谈,”李俊强看到我不愿意搭理他,转而跟王琳琳提出了要求。
“海超是我请来帮我收拾东西的,咱俩没什么好谈的了,各走各的路,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清静,咱们各自安好吧。”
王琳琳根本没有再正眼看李俊强,反而是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琳琳,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是真心地爱你,她们都是闹着玩的。”李俊强继续纠缠不休,而且大言不惭地变相承认了他跟那几个女孩都是有关系的。
这样一说,王琳琳更生气了,把手上的一本书狠狠地摔到了写字台上,杏眼圆睁,用手指着办公室的门,气哼哼地说,“李俊强,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话了,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琳琳,你别生气,你听我说,总得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吧?我们曾经在一起那么甜蜜,你忘了躺在我怀里的那些美好时光了吗?”
李俊强试图用以前的感情感动王琳琳,并且还很露骨地当着我的面故意透露出一些王琳琳的**。
“李俊强!闭上你的臭嘴!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王琳琳听了李俊强刚才的话,不但没有被他所感动,反而被他成功地惹怒了。
“哎,你要不要点脸?没听见琳琳让你出去吗?”我提醒着李俊强。
“海超,别理他,咱赶紧收拾,把桌子上的东西装起来,其他的都不要了,我送给总台那些小姑娘了。”
王琳琳快手快脚地把自己办公桌抽屉的东西都装进了我给她的那个箱子里了,同时吩咐我光把桌子上她收拾出来的那些东西装进我面前的箱子就行了。
我俩都不再理李俊强了,各自收拾箱子,“咱们走吧!海超~,”王琳琳抱着自己那个箱子,朝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和我一起,一人抱着一个箱子打开门,往办公室外走去。
岂料,李俊强不想算完,破罐子破摔,继续跟着我们走到了海员俱乐部入口处的大堂,在总台前面拦住了王琳琳。
“琳琳,你就一点也不念旧吗?忘了我们当初那些美好的日子了吗?”李俊强继续无赖似的纠缠着王琳琳。
王琳琳因为考虑已经出了办公室,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没再说话,而是抱着箱子一个劲地在躲他。可是李俊强左挡右挡就是不放王琳琳出去。
(812)
我在后边看不过去了,“李俊强!你想干什么?”我大喊着,然后快速跨前两步挡在李俊强和王琳琳之间,掩护着王琳琳出了海员俱乐部的大门。
李俊强想绕过我去抓王琳琳,可是被我强势挡住了,我看到王琳琳已经安全出去了,自己也转身抱着箱子准备往外走。
没想到李俊强看到王琳琳已经出去了,恼羞成怒,突然,我感觉到头部遭到了重击,后来听总台的小姑娘说,是李俊强从后边拽住了我的脖领子,一拳打在我的后脑勺上。
我忍住疼痛,我箱子匆忙扔到了地上,转身拨开了李俊强的一只胳膊,然后一把掐住了李俊强的脖子,朝他面部就是一拳,就听到他哎呀一声,我顺势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只见他一个仰八叉躺在大厅的大理石地面上了。
别看李俊强长得个子高,但不经打,绣花枕头。总台的小姑娘吓得都惊叫起来,紧挨着大厅的就是酒吧,也有服务员跑进去喊晨哥了。
我上前一步,用膝盖抵住李俊强的胸口,举起拳头,还想再给他两下。听到身后传来王琳琳的声音,“海超,行了,别打了,咱们走吧。”
我犹豫了下,没再把拳头砸下去,不过我小声警告了李俊强,“知道好歹的,以后离王琳琳远点,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海超,住手!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发生了什么事?”这时,晨哥也被人喊了出来,正好看到我举着拳头要打李俊强,就赶紧制止了我。
“哦,晨哥,没事,我们闹着玩儿呢,他想试试手,玩玩而已。”我送来了掐着李俊强脖子的手,把抵住他胸口的膝盖也收了起来,放开了李俊强,并且伸出手拉着他一起站了起来,笑着跟晨哥说。
“哦,真的吗?俊强你没事吧?”晨哥半信半疑地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俊强,看到他嘴唇好像破了,出血了。
“呸!”李俊强可能也感觉到了嘴里有些咸往地上吐了口带着血的唾沫,然后不甘心用手抹了把嘴唇,悻悻地说,“哦,晨哥,没事,我们俩闹着玩呢。”
“哦,你们俩都多大了,还这么闹,你看没轻没重的,嘴唇都出血了!”晨哥看着李俊强,又转过头责备地看着我说。
“嗯嗯,好的晨哥,咱们以后注意点,别这么玩了。”我看了一眼李俊强,笑着说。
“晨哥,我去漱漱口,”李俊强没理我,跟晨哥说了句,然后转身走了。
“哎,琳琳,你也在这啊,什么时候过来的?”晨哥这时候才发现躲在大门口的王琳琳。
“哦,晨哥,我来收拾东西~”王琳琳看见晨哥发现了她,不自然地走过来说。
“晨哥,我先帮着琳琳把她的东西送回去,我看外面雪也不下了,咱们晚上去老四那里吧,晚上见面再跟你汇报!”我看旁边的人不少,就贴近晨哥的耳朵边,小声跟晨哥说。
“哦,好吧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晨哥也小声回应了我。
“好了!都回去吧,没事啊,他俩闹着玩呢!”晨哥替我们打着掩护,把聚集过来的同事和住店客人都打发散了。
我和王琳琳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把箱子放进后备箱,一起坐进了后排座位。
“辛苦你了,没事吧海超,让你挨打了~”王琳琳有些心疼地用手转着我的头,仔细看着我的后脑勺。
“没事,他也不会打架,我当年被人用带棱角的钢管砸在后脑勺上,缝了好几针,也没事!”我还在吹嘘着,想起了那年和美东去林娜的学校打架的事。
“别说了,那么吓人,还缝针了,肯定流了不少血吧?”王琳琳紧张地把手缩回去了。
“没事,流了不少,戴着我爸的警察棉帽子都被血湿透了,”我还在津津有味地炫耀着。
“快别说了,海超,我一看见血就头晕~”王琳琳用手捂住眼睛,弱弱的声音说。
“好吧,不说了,不过今天这事也是好事,他如果是个有脑子的,以后就不会再来找你,骚扰你了!今天算他好运,如果在单位外面,我就不会这么手下留情,放过他了!”我恨恨地说。
“嗯嗯~,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他了~”王琳琳有些疲惫地说。
“咱们先去你家楼下,我帮你把东西送回去,你在家睡会吧,晚上跟晨哥一起,去老四的饭店坐坐,我请客给你压压惊,也算恭喜你开始新的生活!”
我一边把计划说给王琳琳听,一边往王琳琳那边挪动了一下屁股,从裤兜里往外掏烟。
“嗯~总算结束了,感觉像做了一场噩梦,好累,好难受~,”说着王琳琳抓住我的胳膊,趴在我的肩头“嘤嘤”地哭了起来。
“琳琳,哎,别这样啊,开心点,别哭了好不好,”我看王琳琳趴在我身上哭了起来,让我也感觉有些不自然了。赶紧劝着她。
前排的司机应该也是见多识广的,为了避免大家都尴尬,赶紧把车载录音机打开了,又传来了张学友的《吻别》。
再歌神动听的歌曲声中,我也感觉不那么紧张了,低头看了眼还趴在我肩头抽泣的王琳琳,也不再劝她了,心里想着,让她哭一会儿吧,她心里可能有不少委屈,让她发泄一会儿吧。
果然,我不再说话了,王琳琳自己小声抽泣了一会儿,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放开了我的肩头,抬起头来,自己不声不响地整理了一下头发仪容,然后小声跟我说,“不好意思呀海超~,你别笑话我好吗?~”
“怎么会呢?我们不是哥们儿朋友嘛?”我低头看着正扬起头看我的王琳琳,梨花带雨,眼圈还有些通红的王琳琳真的还挺让人怜惜的。
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琳琳,你怎么现在不戴眼镜了?我说看起来好像哪里缺点什么。”
“去你的~臭海超,又来拿我开涮,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早就戴隐形眼镜了~”王琳琳破涕为笑,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813-814)美东的美国生活
车子在王琳琳家楼下停了下来,我下车把后备箱的两个箱子都搬了下来,从后屁股兜里掏出来黑色钱包,打开,抽出一张大团结递给司机,结了车费。
有一段时间没见老四了,老四变化挺大的,从餐馆的生意和内部摆设卫生程度来看,老四干得不错。店内的装饰品越来越多,雅间也都重新装修了。看起来豪华大气上档次。
服务员也多了,厨师好像也多了,老四的装束也改变了,西服革履的,尽管领带打得不太规范,但能看出老四已经再尽力提升自己了。
自己也不进厨房炒菜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厅里迎接客人,跟不同的客人聊天,活络感情。
我们因为就三个人,就找了个最小的雅间,其实最小的也是可以坐六个人。
老四看见我去了,很开心,尽管还是跟以前一样地说话聊天,但我总感觉我和老四有距离感了,不知道因为什么,也许老四自己改变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唐晓红和阿刚。
因为就我们三个人,喝酒说话也都比较随意,王琳琳跟晨哥关系也都很亲近,所以几杯酒下肚后,王琳琳主动跟晨哥说起了辞职的事。
晨哥很惊讶,一个劲儿地问为什么,他确实有些想不通。晨哥一直感觉王琳琳工作很优秀,单位领导也算是知人善任,目前看也没辜负王琳琳的付出和才华。
没想到晨哥一问,王琳琳马上眼圈就红了,一边嘴里不停地说,“没事~没事~,”一边眼睛却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这一哭,把晨哥也哭懵了,一边赶紧从桌上的塑料袋包装里抽出纸巾递给王琳琳,让她擦眼泪,一边在猜测着,“琳琳,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跟晨哥说,晨哥替你找回公道!”
“没,没有,晨哥,我就想离开那个地方,我不想再待在那个地方了~”王琳琳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跟晨哥说着。
王琳琳这样一说,晨哥也基本了解了个大概了,“琳琳,是不是因为俊强啊?”晨哥尝试着询问着王琳琳。
“别提那个人!我永远也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呜呜~”晨哥这样一问,碰触到了王琳琳的伤心处,也触动了王琳琳的泪点,她趴在桌子上开始大哭起来。
晨哥也有些手足无措了,无奈地看着我,指了指王琳琳,意思是让我劝劝。
我轻轻拍了拍王琳琳的胳膊,“琳琳,别伤心了,有什么话慢慢跟晨哥聊聊,反正今天就咱们三个人。车憋在肚子里难受。”
王琳琳听了我的话,哭得更厉害了,趴在桌子上,头还不停地来回摇。
我直起身来,摊开双手,也很无奈地朝晨哥摇了摇头。
“琳琳,好了,咱不提那个人了,喝酒吧,说点开心的事。”晨哥无奈地搓了搓手,坐立不安起来。
“嗯嗯,对啊,琳琳,开心点,你不是还有高兴事要跟晨哥说吗?”我提醒王琳琳。
在我和晨哥的轮番劝说下,王琳琳总算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等到她重新抬起头开的时候,眼睛已经哭得通红了。
“琳琳,都哭花了妆了,梨花带雨,晨哥和我都心疼死了,”我想开个玩笑,让气氛轻松一下。
果然,王琳琳破涕为笑,开始举着拳头来打我了。琳琳的性格也是挺开朗大气的,所以没有多长时间就恢复正常了,跟我们开始有说有笑的了。
晨哥知道了王琳琳去应聘的事,直呼我们真是有缘分,应聘都能应聘到一起去,不过说完,晨哥又感觉好像不妥,刻意看了看我和王琳琳。
我倒没什么感觉,只是琳琳的眼神有些奇怪。晨哥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倩倩在上海青年会宾馆的事,所以包括晨哥都是感觉我这人好像有些玩世不恭,太贪玩,成天开玩笑,没正经,虽然身边也有些女孩,但都保持得很好的距离,很好的关系。没有哪个女孩说我不好,对我有意见。
可是谁又知道,我心里的苦,心里对因为跟女孩走得太近而留下的那种恐惧呢。我自己知道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女孩,感觉有她我就足矣了,尽管我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现在过得怎么样。
因为第二天我和王琳琳都有事,我要去六哥公司等待来调查的公安外事民警,而王琳琳是第一天去上班,所以大家都没有多喝。主要是聊天,同时也帮助王琳琳调节舒缓情绪了。
老四进来敬了两杯酒,看见我们也都没有多喝,说了会儿话就走了。也许是各自奔忙,各自发展,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了。
但不管怎么样,面上大家还是感觉挺亲的,场面话都没问题,我是这样,老四也是一样。一口一个兄弟,一口一个三哥,还是跟亲哥俩是的。
我觉得这就足够了,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阅历的逐渐增多,每个人心里想的肯定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变化。不管是我,还是老四,都是如此。
大家还能念旧,还能记得当年曾经一个头磕到过地上就行了。还记得或者承认有这么个把兄弟,就不错了。
也曾经听说过不少了,当年的兄弟为了利益,为了女人反目成仇。也有些因为发展的方向不同,发展得快慢不太一样,地位不同了,感觉差别太大了。
连当年的结拜兄弟都不承认了,没有过磕头在地的事情了,更不用谈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所以,总体上我和老四的关系处得还不错。不管怎么说,互相心中有个想。我时间长了不来,老四会给我发个传呼,问候一下。
“三哥最近忙什么呀?三哥最近怎么样啊?好长时间没过来吃饭了,找个时间过来,我请!”老四做得挺到位。
我也一样,时间长了不见,也是挂念老四,“老四最近生意怎么样?老四有没有再谈一个,自己一个人忙餐馆确实不容易。”
(814)
好在头天傍晚雪不下了,如果下一晚上,这雪可就都存下了,第二天估计来调查的民警也来不了了,都在各自单位扫雪了。
一切挺顺利的,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来了两位外事民警,一位五十多岁,一位二十出头。都穿着便装,没穿警服。
进门挺客气,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连茶水都不喝,刘哥根据人家的要求,让王琳琳去财务那边办公室盖了章。然后自己择很配合地回答了调查民警的问题。
当然六哥也把我安排成他们公司的员工了,职务是业务主办,跟随总经理去新加坡谈生意。
“这就顺理成章了,”那个岁数大民警笑着说,“原来只有龙海超一个人办护照出国,邀请函尽管有,但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个人出国谈生意,恐怕不太合情理吧?”
“对,对,对!”看到老民警如此实在地提出了疑问,六哥如释重负,“老领导说得对,我原来想先让龙海超自己去把护照办出来,我有空再去,我确实有点太忙了。”
“哦,是啊,你们为烟海的改革开放也做了不少贡献,我们也应该提供一些必要的便利条件,只要符合政策,我们都会尽快给予办理。”
老民警看起来越来越和蔼可亲了。
“哎呀,感谢两位领导这么大冷的下雪天还上门指导工作,中午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六哥尝试着跟两位民警拉拉近乎,搞搞关系。
“多谢了,我们公务在身,还有其它的群众需要去走访办理,”老民警笑着婉言拒绝了。
“吃顿饭也没什么事,我们也都符合规定,也不是要走你们的后门,”六哥还在跟两位民警客气着。
“不行啊,初总,别客气了,我们有规定,你们的申请书也都填报好了,我们这就走了。”老民警跟六哥客气了一句,示意那位年轻的民警把申请材料装好。
“哎呀,你看大雪天让你们跑一趟,连顿饭也不吃,真不忍心啊,领导,这样我们护照什么时候能拿到呢?”六哥站起来准备送两位民警。
“这我可说了不算,这得回去报给领导审批,等消息吧,留步吧,我们走了。”老民警干脆利索地冲六哥摆了摆手,意思是说别送了,就此告辞了。
离收到护照去北京新加坡大使馆签证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跟六哥商量着先回昌河老家一趟。好几年没回去了,一个是看看二叔和二婶,再就是回去很老黑见见面,聊聊过去的那些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听听老黑到底给我打探到了佳慧的什么消息。
六哥告诉我随时注意看传呼机,护照一有消息,就让王琳琳打传呼通知我。
临走前,跟唐晓红又约好了一起去看看美东父母。美东的父母说美东最近安稳了一些,头几年都事外不停地关工作,不停地换租住的地方,为了谋生。
当听说美东一直也没给我们写过信,“唉,美东这孩子去了美国那边也不容易,每天忙着找工作,忙着打工赚钱,唉~,所以确实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写信,”
美东的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地跟我和唐晓红解释着。
“没想到美东过去美国以后这么艰苦~”唐晓红有些伤感地说。
“对啊,说实话也没个固定的地方住,美国寄封信回中国时间也不短,收到信再写回信寄过去美国,也许美东就换地方住了。这些,美东写信的时候都跟我们说过,给我们的信也都是通过他姐姐发给我们的。”
美东的妈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叹这着气说给我们听。
并且告诉我们说,他们目前也在办理去美国的签证。就是想过去后能照顾照顾美东。
“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去了美国,剩下我们老两口,成年累月的大眼瞪小眼,逢年过节看着别人家热热闹闹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美东妈妈越说越难过,唐晓红也伤心地走上前去,抱住了美东妈妈的肩膀。陪着老人家一起掉眼泪。
“唉~,你说要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他们姐弟俩都出去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多好呀~”说完,美东妈妈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陪着美东父母聊了半天,等他们两位老人心情好了些,我和唐晓红就起身告辞了。说好了过年再来给两位老人拜年。问了下,他们的签证还在办理之中,年前走不了。
出了美东家的门,一边下楼,唐晓红就开始掉泪了。我无语地拍了拍唐晓红胳膊,安慰着她。
下了楼,走到拐角处,看到前后没人,唐晓红开始趴在墙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海超,你,你说我们,我们以前在一起时多,多好呀~”唐晓红一边抽泣着,一边跟我诉说着,“那时候我们多快乐呀~怎么现在,好像不管是谁,都过得不快乐了,海超,你说,你说这是为了什么?”
听唐晓红断断续续地说完,我也是没话可讲,也许这就是人生,也许这就是我们长大后的代价吧,也许这就是生活吧……
我心里想着,掏出了万宝路,点燃,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圈,一圈一圈,袅袅地向远处飘去,越飘越远,越飘越散。
起风了,一阵刺骨的冷风,把那些烟圈吹得无影无踪了。
“跟阿刚有联系吗?”我问唐晓红。
“嗯嗯~,他到家后就给我打电话了,正好我在单位。”唐晓红平静了下来,转身看着我说。
“我前天去老四那里了,”我下意识地说了句。
“哦,”唐晓红听到我的话,有些意外,停顿了一下后问我,“他,他怎么样?”
“餐馆生意挺好的,外边大厅和雅座都又重新装修了,档次看起来比原来好多了,服务员和厨师看起来都比原来多了。”我跟唐晓红介绍着那天我去到老四店里看到的情形。
“哦,那挺好的,”唐晓红喃喃地说到。
“老四也有不小的变化,现在比较注重穿着打扮了,西装革履的,像是换了一个人。”我看着唐晓红说。
(815-816)那年的元旦,心底里女孩
“是吗?”唐晓红惊讶地问我。
“嗯嗯,每个人都在改变,或是主动,或是被动,生活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我们每一个人。”我仰起头看着天空说。
“是这样吧,我希望经过我生命的人都过得安好,好怀念美东还有我们一大群朋友以前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时光,”
唐晓红可能是听到美东在美国过得挺累,也不是想象中得那么幸福美好,心中也有了不少感触。
“对啊,那会儿我们都小,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当然剩下的全是开心,现在不同了,要考虑工作,要谈恋爱,要考虑未来,唉~”我跟唐晓红的心境差不多,也很有感触。
“对呀~现在心里边装的东西太多了,都没有空间顾及开心了,海超,你说我们以后还会想年轻那会儿开心吗?”唐晓红充满憧憬的样子看着我。
“很难说,我听晨哥说,结婚以后会更累,不光现在想的这么多了,还有自己的家庭个孩子,还有渐渐老去的父母,还有自己感觉越来越不如意的人生……”
我越说,感觉未来越灰暗,这种内心的不安是会传染的,急需阳光照耀进来。
“别说了,海超,越说越后悔长大,小的时候成天盼着什么时候能长大,那么多漂亮的发型和衣服,可以化漂亮的妆,也可以像那些姐姐一样穿那么有气质高跟鞋。可是,现在,这些都太不重要了……”
唐晓红嘟着嘴,也在诉说着自己小时候对长大的美好期盼,反省着对长大的误解。
因为昌河县城没有火车站,有个可以客运的小车站在昌河县城以南四十多公里,还很少有客车停,只有几趟站站停的那种慢车,例如:青岛-坊子的。
所以坐火车回去,需要先到鸢亭市,然后再坐长途汽车掉过头来回昌河,到了昌河县城还要想办法找各种交通工具回河东镇。
以前喜欢坐火车是因为火车车厢空间大,坐累了可以起来溜达溜达,还有厕所。其实坐过很多次车厢里都挤满了旅客,过道里都无法立足,所以更谈不上什么散步溜达了。
这次回老家就准备再坐长途汽车回去,听说烟海到鸢亭的国道拓宽了,长途客车也都更换了比较新的了,车速提高了,不用跑七个多小时,中间还要在一个镇上吃午饭了。
发车时间还是原来的时间,六点十分,挺早的,所以前一天晚上没有出门,没有喝酒,在家里跟父母聊了会儿天,看了会儿电视,早早入睡了。
父母都很开心,也很意外,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陪过他们了,自从退学后,我就像放了的鹰一样,蓝天白云任我翱翔,在外面玩野了。
父亲给二叔准备了一罐茶叶,两瓶酒,嘱咐我路上一定小心安放自己的提包,千万别打了,都是留存多年的好酒,八大名酒之内的。
我连连点头称是,让父亲放心。
从我退学后,父亲已经很少再找我谈话了,也许他是说够了,也许是因为我最终也没有按照他设想的路子走,彻底失望了。
父亲还是早出晚归,甚至出差或者有警卫任务,多天不归。而我是晚起晚归,甚至不归。所以导致我们父子长期碰不上面。偶尔碰上一次面,互相还感觉挺尴尬,不知道该说些啥。
起初,我很是为自己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并且最终在与父亲的斗争中取得了胜利而得意,沾沾自喜。
但随着时光的流逝,看到父亲越来越苍老,越来越没有精力跟我争论,我内心还是越来越多地产生了一些或者说自责,或者说反省的念头。
闹钟响了,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天还漆黑的,好久没这么早起床了。伸手打开台灯,抬腕看了看精工手表,才不到五点。
自从那年回老家,转学河东高中读书,父亲临走的时候留给我那块他戴了多年的上海表起,我就养成了睡觉也不摘手表的习惯。
如今,上海表走不动了,换成了在韩国仁川地下商业街买的那块精工表,但睡觉不摘手表的习惯依旧。
厨房那边的灯亮着,传过来了微弱的光,一定是妈妈起来了,在厨房帮我做早餐,我已经这么大了,在妈妈眼里还是孩子。心头涌起一阵温暖。
妈妈做得玉米面稀饭,炸的馒头片,还有煮鸡蛋,当然家里缺不了妈妈喜欢吃的咸菜。就着咸菜吃着炸得酥软可口的馒头片,再喝两口热乎乎的玉米面粥,感觉这是世界上最美味可口的早餐。
吃得饱饱的了,带着妈妈的叮咛出了门,做生意后,手里有点钱了,就很少坐公交车了,打了个出租车直奔长途汽车站。一张大团结,这可是当年在河东高中时,两顿酒席的标准。时代真的是不同了。
客车确实更新了,原来铁管加人造革的靠背换成了高靠背,但好像人均空间比以前狭小了许多,也许是坐车的多了,多安装了座位。
跑起来,好像也有减震了,不像以前的破客车那么颠屁股了,窗户共振也不那么厉害了,响声小了很多。密封应该也改进了,不像以前那么透风撒气了。
多了随车的售票员,司机和售票员的态度都非常好,问长问短,问寒问暖,还热情地分发名片,告诉旅客们下次可以提前打电话预约订座位,出门还来坐他们的车。
我也一打听,原来现在都是承包的了,承包经营,各付盈亏,怪不得态度这么和蔼可亲了。钱往自己口袋里流,那态度是应该摆正,多跟自己的旅客“上帝”拉拉近乎。
尽管离春节比较近了,但大多数单位都还没有放假,烟海的几所大学也都没有放假,大批外地的学生还没开始回乡。所以,车上还有剩余座位上感觉空间还是挺宽裕的。
看情况售票员是老板,总是指挥司机干活,口气也像是上级吩咐下属。问了下售票员,几点能到昌河县城,说是五个半小时,不用十二点,午饭前就到了。
其实我还可以更早下车,不用坐到昌河县城。就在河东镇国道对面的天合店下车就行了。
(816)
心里边好多年没出现过这些久违的地名了,今天想起来,格外亲切,思绪万千,又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天合店在烟海通往鸢亭的国道,与通往昌河最北边靠着海左营镇的省道交叉路口。
想起那个交叉路口,就想起了那年的元旦,班长、团支部书记王丽、还有佳慧我们几个一起骑着自行车去找老黑,在他的小屋聚会时的情景。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五年过去了,只跟老黑联系上了,不知道其他几位同学都过得怎么样,尤其是佳慧更是我心底里的念想。
客车减震有了效果,颠簸得不是很厉害了,让我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我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禁回味起了那年的元旦。
记得那年的元旦,我是独自在宿舍睡的。元旦前一天,同学基本都回家了,我提前跟二叔说好了,说去老黑家里吃饭。
新年一大早就醒了,或者说根本就兴奋得几乎没睡,躺在被窝里开着手电,盯着父亲回烟海前留给我的,他参加工作时买的“上海牌”手表,迎接了新年的到来。
看着秒针一跳一跳地坚定地奔向12点的位置,内心的澎湃促使我掀开了被子,透着寒风的宿舍也抵挡不住我内心的热情了。
那时的年龄如若换作如今,肯定也会奔到哪个倒计时现场,大声地欢呼,疯狂地庆祝。
但现在,城市里都会有很多个倒计时狂欢地儿,中年的我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激情澎湃的感觉,没有任何要去迎接新年,见证历史的冲动。
见证了太多岁月的流逝,感受了太多生活的压力,现在的内心,甚至连一点涟漪都不起了。
但是,在过去了的那个一九八八年第一个清晨,我跟东升的朝阳一样朝气蓬勃,洗漱完毕,梳理着刚刚开始留意的发型。
门外传来大喇叭的广播声。
在激扬的《歌唱祖国》伴奏曲中,传来了播音员清脆高亢的声音:“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间。”
“听众朋友们,新年好,今天是一九八八年一月一号,元旦。”
“这次节目的主要内容有,《人民日报》发表元旦社论《迎接改革第十年》……”
一切都是崭新的、奋进的、积极向上的,新年、清晨、朝阳、元旦社论、还有正值青葱岁月,激情澎湃的我。
我迎着初升的太阳,耳听着高亢有力的播音,活动着胳膊腿,抻腰、压腿,甚至在班长、佳慧他们没来之前还围着操场跑了两圈。
在这个崭新的清晨,感到身体有无穷的活力,对新的一年,对未来有着无数美好的期待。
前方鲜花遍坦途,丝毫也感受不到未来越来越多的挫折和坎坷。
其实就算是知道,也毫不在乎。
东风吹,战鼓擂,我年轻,我怕谁?
自己折腾了好一阵子,广播里的新闻结束了,班长先出现了。
“新年好!班长。”我正刚跑回到宿舍前,在坐着放松动作。
“新年好,海超!”班长微笑着跳下车子,“我第一个吧?她俩还没到吧?”
“对!你第一个到的,女孩们麻烦点,等等吧,还早,刚七点。”我看了看手腕上的“上海牌”。
看到班长来了,我赶紧准备,爬上上铺,从旅行包里小心取出两个装有照片的纸袋。
一个纸袋装了一张我和老黑的合影,另一个纸袋里装有我的一张单人照,而且出去跑步前,我已经用钢笔在背面写下了一句话。
“新年快乐,我的女孩。龙海超,一九八八年元旦。”
“干嘛呢?海超。佳慧她们来了。”班长在宿舍外喊我。
“来啦!”我赶紧把纸袋揣进羽绒服内袋,跳下床去。
“新年好啊,美女们!”出门就看到佳慧和王丽。
两人推着车子,站在宿舍门口的树下,不约而同穿的大红色衣服。脸上好像还化了淡妆,感觉跟平时大不一样。
我惊奇地走到她俩面前,故意伸着头凑近看她俩的脸。两个女孩都羞红了脸,一边用另一只手捂住脸,一边赶着我:“走开海超,讨厌!”
“哇,好漂亮啊,尤其是团支书,是吧班长?”我回头问班长。
“哦,哦。”班长支支吾吾。
“别闹了,出发吧?”班长终于挤出一句话。
“走!我和班长在前边,你俩在后边。一定小心,靠边骑。”我嘱咐着。
“知道了,好像你是班长一样。”佳慧笑着说。
“我也是当过班干部的人,不过是在革命早期。”我回头很认真地告诉佳慧。
“我说海超是具备领导的气质嘛,对吧?”一直没开口王丽突然朝佳慧说到。
“看吧,团支书的眼睛是雪亮的,我隐藏的那么深,都被团首长发现了。”我哈哈大笑着跨上了车子。
“走吧?班长?你是灯塔,引领我们前进的道路。你挥手,我们前进!”我朝班长说。
“好的,一定注意安全啊,你俩别光路上说话。”班长回头告诫王丽和佳慧。
“知道了,班长~”两个女孩的和音真是悦耳动听。
小分队,出发了。班长不紧不慢地骑在前边,我跟随在班长旁边稍往后一个车轮的位置。
后边佳慧和王丽紧跟着。才七点多,公路上的车不算多。
我也一边过,一边回头看她俩,还不时地左右看公路两个来车方向。还好,目及之处,没有车。
过了公路,班长回头看了眼,发现她俩都跟过来了,送了口气。
“海超,从这里一直往北十公里就到了,再没有公路口了,相对安全。”班长轻松地跟我说。
“好的班长,不着急,我们慢慢骑吧,约的时间来得及。”我回答班长。
“班长,有没有跟女孩一起出来过呀?”佳慧笑着从后边喊着。
“没有,第一次。”班长回头老实地回答。
“海超肯定不是第一次吧?”佳慧盯着我。
“谁说的?我跟班长一样。”我赶紧表白,但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个短丝袜女同学,那是个朦朦胧胧的感觉。
“海超,城市里的女孩是不是都会很开朗大方?”平时很少跟我说话的王丽,今天好像跟我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团支书,你问佳慧啊,她是城市回来的。”我转头大声回着王丽。
“她不具代表性,问问你的感觉。”王丽笑着开始追问。
“我不懂啊,毕竟我还小,没经历过,不懂女孩。”我说的也是实情,确实是朦胧的年代,青涩的年华。
王丽和佳慧在后边哈哈大笑起来,听口气是明显不相信。
“什么意思?我给你的感觉,很成熟吗?像是很有经历的人吗?”我转头问王丽。
“嗯~,反正感觉你跟班长不一样。班长是真不知道,你呢?”
两个女孩又一起喊着:“谁~知~道呢!?”
我无奈地摇摇头,“班长,我真的给人感觉不真诚吗?”我转而跟班长聊着。
“没有啊,我感觉海超挺好的,实诚,义气!”班长转回头去替我说话了。
“哈哈,拉援军去了。”王丽说到。
“我们没说海超不实诚,可能长得太帅了的男孩子,会给人不安全的感觉。”王丽说。
“团支书,你这是变相夸我呗?”我转头笑着问。
“去去去!好好骑车。”佳慧灿烂地笑着,朝我喊道,“自我感觉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