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9-760)泼上了纯蓝墨水的天
从美丽华酒店到唐总从泰国归来,又找我一起重新合作新世界芬兰浴,又到现在跟晨哥一起合作经营酒吧生意。
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我坐在海边跟唐晓红细细地一一到来,真是久别重逢的哥们儿一样的感觉。
唐晓红静静地听着,只是“嗯嗯”地应承着,像是在引导或是辅助我的倾诉。一点没有以前那种不停地插话,动不动大呼小叫地惊叹和感慨。
我讲得差不多了,才感觉好像是我一个人一直在说,而且说得很流畅,让我倾吐地很透彻,很舒服,心里边顿时更加敞亮起来,也配合了眼前这一望无际的海天一色。
“晓红,”我说完顿了顿。
“嗯?”唐晓红向我倾了一下身子,扬起头看着我。
“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唐晓红了,像是换了一个人,”我想了想,终于把自己心里的感受说了出来。
“是吗?”唐晓红轻声回了句,然后找回了一些以前的顽皮,冲我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那你感觉我变成什么样子了?是好还是不好呢?”
“当然是好了,”说完我又感觉不妥,马上又跟了句,“当然,你以前也挺好的,你别误会啊。”
在我的印象中,刚才这句话要在以前肯定就会激起唐晓红的一句尖叫着的反问,“怎么?臭海超!我以前不好吗?”
可是现在唐晓红已经完全改变了,没有尖叫,也没有不满,只是低下头轻声地笑了笑,然后重新抬起头来,很真诚地看着我,“海超,你继续说,我很想听听老朋友,老哥们儿对我的看法。”
“怎么说呢?我也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感觉你变化挺大的,不管从穿衣打扮,头型还是谈吐,当然还有精神状态都有很大变化,”我朝唐晓红笑了笑继续说,“我甚至感觉你性格都变了很多。”
“那你说说,我性格有什么变化?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以前什么性格,就是感觉挺随意的,”唐晓红同样微笑地看着我,接过我的话说。
“你以前吧,真的是那你当哥们儿,性格活泼,喜欢跟美东还有我们开玩笑,瞎闹,大大咧咧的,也够仗义,当然,脾气也暴躁了点,确实不太像女孩子。”
我看到唐晓红文静的样子,很真诚地微笑着看着我说,我也就放心大胆地也说了掏心窝子的话。
“那,现在呢?”唐晓红下意识地撇了撇嘴,抬了抬屁股,不自然地把两只脚向上抬起,拍打着地面,又问我。
“现在可大不一样了,真的安静得像个小姑娘了,感觉非常有教养,也感觉有文化,有涵养,这么说吧,跟以前就是两个人!”我索性痛痛快快地把自己内心的感受说了个一干二净。
“谢谢你,海超~,对我评价这么高,我很开心,谢谢你!”唐晓红低着头两只脚继续轻轻拍打着地面,她的眼睛也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脚尖说。
“晓红,你都经历了什么?这两年你都做了什么?我都跟你坦白了个底朝天,你也跟我说说,满足一下我对你的的关心和好奇心呗?”我歪头看着唐晓红,尝试着跟她商量的口气说。
“我,我上电大了……”唐晓红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我说,说话的功夫居然脸都红了,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很少看到唐晓红还会脸红。
“哇-,怪不得,这么厉害,现在是大学生了啊。”我确实很惊讶,所以也很自然地表现出来了。
“什么大学生呀~,是电大,又不是那种真的上了大学。”唐晓红不自信地说。
“电大也是大学啊,我听说也是发大学文凭的,别管什么大学了,反正是比我强,晓红,我真的要刮目相看你了,确实挺厉害的!怪不得变化这么大,原来是大学生了,确实不一般。”
说实话,我确实没想到唐晓红能去上电大,真的挺令我敬佩的。唐晓红听我这么说,再看我的样子和口气确实也挺真诚的,所以也就放松了下来。
接下来,唐晓红又跟我说了她怎么走上电大学习之路,也讲了好多她在电大的经历和故事。
通过唐晓红的自述,我了解到她跟老四结束关系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要改变自己的生活。
经过一段痛苦期和慎重的思考,重新考大学是不太可能了,但考一下电大还是有可能的。于是,唐晓红经过一段时期地复习和扑下心的学习,顺利地进入烟海电大。
她选择的是经济管理专业,而且已经两年了,再有差不多一年就毕业了。唐晓红说,通过电大的学习,真的提升了自己不少,知道自己以前不好好学习是多么的无知。
而且在这两年电大学习时间,唐晓红也如饥似渴地读了许多课外书,有好多经典名著,也有酒店管理方面的书籍。
多读书,读好书,逐渐也修养了自己的内心,一种文静的书卷气也自然而然地散发了出来,性格也在潜移默化得改变着,随之而来的言谈举止都在变化。变得越来越文静,变得越来越典雅大方,而不是以前的大大咧咧。
唐晓红目前在烟台和香港合资的三星级酒店,烟海大酒店工作,目前是总台的商务中心。我听说后,心里也暗想,“怪不得现在言谈举止那么有范,变化这么大,原来是大酒店培训出来的。”
“对了,海超,我听说烟墩山宾馆要跟国外合资建设烟海一家四星级酒店,我准备过去应聘一下前厅经理,我通过学习和在烟海大酒店工作的这段时间,知道了酒店管理不单单是让客人吃个饭,把饭吃好,住宿睡好,还有好多文化在里边呢,所以,现在对酒店管理还是挺喜欢的。”
唐晓红很自信地看着我说。
“太好了!晓红,真替你高兴!这事,我也听说过,据说是烟海市档次最高的酒店!”我点点头,回答到。
“对了,海超,你不是找我有事说吗?说了一上午,你还没跟我说,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呢,”说到这里,唐晓红突然想起来我早上来的时候说过的话,
“唉~,别提了,让你说的我都自惭形秽了,我这事都不好意思提了,没,没啥事了,”我跟唐晓红聊了一上午,已经被她的自励和努力学习,提升自我,改变自我的精神所感动,说实话,那件找女孩儿去酒吧的事,确实也张不开口了。
(760)
时间过得真快,我和唐晓红就这样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我一看表,该吃午饭了,就提出要请唐晓红去吃饭,让她选地方。
可是,唐晓红怎么也不同意我请她吃,非得说她是地主,我是客人,她很感谢我能过来看她,还记得她这个老朋友,非得请我吃饭,尽一下地主之谊。而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从这一点上看,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骨子里的性格脾气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是隐藏得更好了。
我们上次去的那家饭店已经拆迁了,老板把饭店搬到了离原址不远的一处新建的住宅楼一楼,现在的住宅楼建设的越来越漂亮,跟以前大为不同了。
住宅楼沿街的一面,一楼都会设计成门头房,可以开设各种门店,有利于做生意,搞活经济。其实在这之前,已经有很多靠街面的平房和老住宅楼的一楼已经都破窗开门,自行改造成门头房了。
现在马路两边越来越热闹了,做什么什么的都有,最多的就是开饭店的,卖服装的和开小商店的。现在多晚都能找到吃饭的地方,就算过年,大年初一,也会有一些饭店正常营业,人们的思想已经跟前些年不一样了。
还记得有一年的春节,大年初一,我和美东、老四、唐晓红还有倩倩、刘超想一起找家饭店吃个饭都找不到。最后还是跑到老四家里搓了一顿。那时的事就在眼前,仿佛又已经离得很远了。
唐晓红点了两个菜,一个炸偏口鱼,刚从船上下来的,新鲜得透亮。还有一个炒波岛蛤,波岛大黑蛤,是烟海的特产,又肥又鲜,就是蛤皮有点厚。
然后点了一大盘子鲅鱼水饺,这家饭店的鲅鱼水饺这两年已经远近闻名了。每到饭点,有很多食客专程开着车大老远从市区来波岛吃这家饭店鲅鱼水饺。当然,多数都是公款,小部分刚富起来的大款。估计其中不乏前两年走私车赚了钱的那帮人。
唐晓红不喝酒了,她很认真地告诉我,她戒酒了,已经两年没喝了。她说以后想保持清醒的头脑,尤其是一个女孩喝酒不好。
唐晓红真是脱胎换骨了,给我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基本找不到以前的感觉了,唐晓红不喝酒了,我自己喝也没意思,也就拒绝了唐晓红给我拿酒的好意。
这样,我们就喝着茶水,吃着菜,还有鲅鱼水饺,因为没喝酒,肚子有充足的空间,没多一会儿,一盘大个的鲅鱼水饺就光盘了。
不喝酒也没耽误我们之间的聊天,因为太熟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又预热了一上午,已经感觉又恢复以前亲密无间的关系了,没有隔阂。尽管唐晓红变了,但心还是没变,还能感觉出她一如既往的真诚,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尽管唐晓红一直也没有提老四,甚至都提起过刘超,跟我询问起刘超的近况,但我从她的话里能感觉出,她还是挺在意老四的消息,期盼着老四生意兴隆,过得开心快乐。
所以,我的言语中也捎带着一些老四的信息。让唐晓红知道老四目前还不错,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我希望这样也能让唐晓红心里舒服一些。
果然,当听我说了老四的情况后。唐晓红尽管没有直接说什么,但是长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缘聚缘散,我们当年的兄弟,现在都各奔东西了,尽管大家不常见面了,但希望每个人都过得好好的……”
唐晓红说得很慢,充满了感情的流露,说到最后,能听到唐晓红的声音都隐约有些颤抖了。
说完后,唐晓红马上拿起桌上的纸巾。低头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海超我你先自己坐会儿。”
我看着唐晓红的背影离去,能感觉出她内心的那种激荡,她对于老四,或者说对于我们几个当年的老兄弟的感情。看着她边走,边用纸巾擦眼角的样子,我自己也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缘深缘浅,缘聚缘散。我们每个人都抗拒不了时光的流逝和命运的摆布。转眼间,没几年,我们都从无忧无虑的毛头孩子变成了内心沉静、有思想的青年。
唐晓红也买了传呼机,她把传呼号码告诉了我,然后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不要把她的传呼号码告诉老四,也不要把她目前的情况跟老四说,希望互不打扰,默默祝福吧。
我答应了唐晓红,祝福她心想事成,早日拿到电大的毕业文凭,实现自己的理想。告诉她,什么时候想找个人聊聊,就打传呼找我,我会来跟她再坐在海边互相聊个痛快,不过下次,轮到我请客了。
唐晓红开心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点着头,答应了我。
我们吃得差不多了,唐晓红的传呼机也响了,她从背包里取出传呼机,看完说,是她妈妈打的,不放心她,问她啥时候回家。
美好的时光流逝得就特别快,我竟然感觉跟唐晓红有点恋恋不舍了。好像又找到了当年我们在一起无忧无虑玩闹的时光。
我陪着唐晓红走回到她家楼栋口,互道珍重后,才分了手。我转身离去的时候,竟然感觉自己的眼眶也湿湿热热的,于是,赶紧抬起头来。
我又看到了蔚蓝的天,像是被泼上了纯蓝墨水,这颜色是我们儿时最流行的墨水,那么纯净,那么深情,就像我们那些年纯真的感情。
朵朵棉花糖般的云朵漂浮在空中,我想起了那年在红旗电影院门口等着看《霹雳舞》的情形,那时的唐晓红还是假小子的模样,恍如隔世。
(761-762)浓妆艳抹的宫巧静
往回走的路上,回忆起了当年。
唐晓红原来跟美东是关系最好的。唐晓红是十八中初中毕业后过去的技校,跟美东成了同学,那会儿也约好要拜把兄弟,所以自然也跟我熟悉起来。
那时的唐晓红性格大大咧咧,连走路都是支棱着膀子,跟男孩子似的。但长得很漂亮,白白净净的,丹凤眼,很迷人,别走路,别说话,好好并拢腿坐着,是挺吸引男孩子的那种女孩。
一张嘴说话,一走路,就真的成了哥们,打消了兄弟们的念头。
记得那年是一个礼拜天,我们几个兄弟一起约在红旗电影院看电影,非常火的《霹雳舞》。
好容易托发小的姐姐走后门提前买了票,发小也是我小学同学,一个老院的,她的姐姐在红旗电影院负责绘制电影院外面挂的大广告牌子。
那个年代做电影广告牌都是需要有绘画的真功夫。红旗电影院二楼外面悬挂着三幅巨大的电影上映广告,那么大的广告牌都是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其实那会也不叫广告牌,就是故事片介绍,把最近上映的片子画出影片中的主要角色,还要绘制出影片大概的意思,然后旁边写上主要演员的名字和上映日期。
现在挂的是《野山》、《黑炮事件》、《霹雳舞》。我们几个还有电影院外面熙熙攘攘的这些跟我们差不多大的青涩少年,都是奔着《霹雳舞》来的。
还没到上映时间,我们几个在外边的三角小花园等着。天已经有些凉了,偶尔往下掉着落叶。
记得天也如今天是这么湛蓝,也有着朵朵白云跟棉花糖似的,悠然漂浮在湛蓝的空中,那时还是学生,记得还单纯地想象着每块棉花糖上面都会躲着个漂亮女孩。那是个微风拂面的美好日子。
刚想着的功夫,记得听到那边唐晓红尖尖的嗓门又来了,我收起思绪,转头望去。然后慢慢悠悠地向他们走过去。
美东又自己蹲在一边默不作声抽着烟,美东也开始抽烟了。一般都是“万宝路”、“良友”、“长箭”等外国牌子。估计是偷拿他姐姐从饭店带回来给他父亲的。
通常唐晓红一看到美东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就骂上了:“美东!你看你这点出息!不就是个女孩吗?大丈夫何患无嫚?”
然后,横着膀子来回跺了两步,停在美东前面又说:“你说,你小伙长得这么帅,还怕没女孩喜欢吗?我身边姊妹有的是,给你介绍几个漂亮的!能打起精神来吧?”
美东抬起头,“唉……”又耷拉下脑袋了:“你不懂!”
“我不懂?我是女的我不懂?”唐晓红一手掐着腰,一只手食指点着美东的额头:“你醒醒吧!”
这时美东倒醒了,抬起头来,把唐晓红指着他的手拨开,然后清清嗓子,嘲弄地笑着说:“你是女的?有男孩追你吗?你懂什么懂?”
“你!”唐晓红语塞了,让美东一句话怼得脸憋得通红,然后真的有些羞涩的样子说:“你怎么知道没男孩追我?他们是不敢,其实有的是!”
“我这两天就领一个帅哥给你看!”唐晓红气呼呼地说。
“唐姐,别上火,我追你,我就喜欢你。”杨卫凯在边上讪笑着对唐晓红怯怯地说。
“你滚开!别惹我啊!”唐晓红火刺刺地跟老四说。
“哈哈。”我刚走到,和刘超在边上大笑起来。老四也赶紧说道:“行,唐姐,别上火。我反正是你的兄弟。”
“好了,美东,别上火了好不好嘛?”唐晓红换了笑容,带着娇羞,甩着胳膊推着美东的肩膀说:“我这样像女孩了吧?”
“哎哎,别,算了吧,你这样我倒不习惯了,浑身起鸡皮疙瘩。”美东站起来一边躲,一边笑着说。
“说真的,别太当回事了,女孩就是这样,你对她越好,她越拽,拿你不当回事,你不时地给点脸子看,她们反而会回头腻着你了,你不懂女孩。”
唐晓红搂着美东的肩膀又大大咧咧地说:“我城建技校有好几个姊妹,帮你盯着,如果真有什么事,咱们再过去找行吧?现在别这样成天折磨自己,那女孩不是也来找你了?说明心里还有你。”
“嗯,我知道,谢谢你晓红。我知道你对我够意思。”美东很认真的说。
“这就对了!哎,兄弟们,咱下个星期天去农村赶集吧?”
“赶集?去哪赶集?”大家都不解的问。
唐晓红又恢复了女中豪杰的样子,一手掐腰,一只手捋了捋头发很严肃地说:“我妈买了台织毛衣机,织了不少马海毛的毛衣,在海防寨市场摆摊,我想帮帮我妈。”
“应该!应该!”刘超先抢着说:“晓红你是个孝顺人,我愿意交往你这样的朋友。”
唐晓红感激的笑着,对刘超说:“谢谢超。你学习好,别去了,耽误你学习。”
“别,这是好事,我肯定一起去,大家都是哥们朋友。我学习没问题,没有影响。”刘超笑着肯定地说。
“我也去,晓红很细心,又这么孝顺。你怎么说人家不是女孩?”我打趣地跟美东说。
“海超,你也来笑话我!”唐晓红羞红了脸打了我一拳。
“好来,那咱们就定了,下个礼拜去赶集帮晓红卖毛衣。”美东总结地说道:“现在正是时候,树叶都黄了,快掉了,天马上冷了,毛衣肯定好卖!”
“好嘞!我找个车,我有个兄弟他哥在厂里边开130,我找我兄弟弄个车。”杨卫凯高声说道。
“够哥们!”唐晓红超老四竖起大拇指:“等我介绍你认识我的姊妹啊,好兄弟。不过我的姊妹,你不准逼她们!人家不愿意跟你考虑就算了。”
“好来唐姐,我哪敢啊,谢谢唐姐。”老四忙不迭地谢。
又一个礼拜天,老四真的找了一辆130货车,拉着我们一起去了一个乡镇的集市,大家一起帮着唐晓红去卖马海毛毛衫。
也就是那次,我跟老四一起坐在货车车厢里,聊到了一些事情,也隐隐约约感觉出老四是在偷偷喜欢着唐晓红。而那时的唐晓红却在喜欢着刘超。
缘深缘浅,缘聚缘散。都逃脱不了时光的流逝和命运的摆布。
(762)
没好意思跟唐晓红张口问,服务女孩儿的事没办妥,尽管不尽己意。但由于看到了唐晓红巨大的变化,看到她精气神跟以前截然不同,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前途一片光明,也是打心底里替她开心。
这样一来,自己心里也就没感觉到多郁闷,甚至自己心里也有点隐隐约约的冲动,是不是自己也应该找个恰当的时机回回炉,重新再进入校园学习一下。
但想到这里,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可能,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回去后,跟晨哥见了面,说了结果,没找到人。晨哥也没郁闷,本来晨哥就是很能沉得住气的人,还来安慰我,说没事,反正我们的投资本钱也都回来了,剩下的就看运气了,能赚一点算一点吧。
跟晨哥合作真的很愉快,他很尊重我的意见,什么事都及时跟我商量,从不独断专行,大部分时候都是让我拿主意。
所以说,晨哥越是这样对我,我越是感觉不好意思,责任重大。总想着怎么能多赚点钱,也好让晨哥多分点。不枉兄弟合作一场。
东方不亮西方亮,这事说来也巧,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一天晚上店里没什么客人,我就告诉店里管吧台和服务的小兄弟,让他和晨哥看一会儿,我就出去一个人遛马路。看看别的酒吧状态如何。
走到一家挺火爆的歌舞厅门口,看见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一如那年我和美东还小的时候,骑车去大美舞厅门口看到的那些大姐一样。
只不过我现在也是那会儿那些大姐的年龄了,也稳重多了,当然不会再朝她们吹口哨了。
我扫了一眼,也没细看,从口袋里掏出万宝路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燃。正要往口袋里装香烟和打火机的功夫,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叫我,“海超?是不是龙海超?”
我下意识地转头四处看了一下,别处没女人朝向我,就是歌舞厅门口站的那几个小姐外向我看来。
“谁叫我?”我吐出嘴里的烟圈,大声问到。
“真的是你呀~哈哈~这会看清楚了,帅哥海超!”只见有个小姐模样的,浓妆艳抹,踩着高跟鞋,从众人之中走出来,“哒哒哒”地扭着屁股向我走来。
我疑惑地看着走过来的女孩,好像有些面熟,但妆化得太浓了,确实看出来是谁。
“你谁啊?打扮得这么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我又不由自主地抽了口烟,朝空中帅帅地吐了一口,问到。
“哎呀~大帅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你都不认识了?”说着,那个女孩走到了我眼前,用手拂开挡在面前的几捋大波浪长发,轻轻甩了甩,扬起脸来朝向我。
“看着真是面熟,但真不好意思……”我仔细看了一眼,确实应该是认识,但估计也没熟到哪去,因为我确实叫不出名字来。
“哼~,我都认识你,你竟然叫不出我的名字来~”女孩撇了撇嘴,故作生气的样子,不过又立马笑着说,“我是宫巧静呀~你忘了?我跟林娜是同学,你还去过我们学校,唐晓红的姐妹儿。”
她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年去林娜学校找那个看好林娜的男生,帮美东打架,见过这个宫巧静。对了,她确实也认识唐晓红。
真是女大十八变,记得以前宫巧静没有这么漂亮的,也许是化妆的缘故吧,我想明白是谁了,也笑了起来,“真不好意思啊,你这妆化得太漂亮了,又年头长了没见,所以,一时没认出来,但确实看着很面熟,不好意思啊。”
“没事,海超,我是不是比以前漂亮多了吧?”宫巧静的嘴还是跟以前一样,像爆豆一样,一刻也不得闲。
“嗯嗯,确实很漂亮,不过以前也挺漂亮的,”我客气地附和着。
“哎呀~还是大帅哥会说话!”宫巧静明显很受用,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招展。
“姊妹们,快点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好哥们儿,大帅哥海超,”宫巧静笑完了,居然回头向那几个女孩也招了招手,让大家一起过来。而且还热情夸张地把我介绍成她的好哥们儿。
“好哥们儿有在大街上都认不出来的吗?”我自己心里嘀咕着,但还是故作热情状,抬起胳膊,笑着向那几个女孩挥了挥手,算是一种礼貌地回应吧。
“你好呀帅哥~”几个打扮得同样时尚前卫,浓妆艳抹的女孩都走了过来,跟我打着招呼。我也笑着一一点头示意,问好。
“怎么样?姐妹们,我哥们儿帅吧?”宫巧静还在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调侃着我。
我有点受不了了,朝宫巧静摆了摆手说,“我说,咱能不能不这么肉麻?把人家叫过来,让大家笑话我来了?”
“嘻嘻~实事求是嘛,好了。不说了~”宫巧静看我有些不太高兴了,也就没再继续下去,朝那几个女孩挥了挥手说,“行了,你们过去吧,我跟我哥们儿聊一会儿。”
那几个女孩听了宫巧静的话,都朝我摆摆手,又扭着走回去了,看宫巧静的做派和口气,好像在里边还是个小核心之类的。
这让我对她有了兴趣,也有了想法跟她聊一聊,了解一下她现在在做什么。烟也抽完了,我下意识地又掏出万宝路,朝宫巧静晃了晃,“来不来一根?”
宫巧静看了一眼,说,“哎呀~万宝路呀~,劲头太大了,抽不了,我自己有。”
说着,从自己的小手包里取出一盒绿色的长长的烟盒,我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一种进口的女士烟,细长杆的“more”香烟。
(763-764)日趋红火的酒吧
“烟档次也不低啊,现在做什么呢宫巧静?”我自己抽出一支万宝路,叼在嘴上,然后,取出打火机先给宫巧静点燃。
宫巧静凑上前来,熟练地把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很自然地抬头向空中吐出一口烟雾,两只修长的手指夹着细细的香烟,别说,还真有点范。
“干什么?人海茫茫,四处漂泊呗,海超,我们得有五六年没见了吧?”宫巧静故作沧桑地跟我拽了一句,然后又笑着问我。
从她的表情上看,还真的是挺兴奋的,真的就是见到自己老朋友,老哥们儿那种感觉。但我却配合不起来,我自我感觉确实跟宫巧静还没熟到那个程度。
“海超你干嘛呢现在,怎么一个人呀?原来那帮兄弟还经常见面吗?”宫巧静一口气问了我好几个问题,语言表达能力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强大。
“我没事就是转着看看,原来那帮兄弟现在都各忙各的了,很少见面了。”我心不在焉地回了句。
“对了,美东干嘛呢?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了,有一次林娜回来过一次,还打听过美东。”宫巧静问起了美东。
“什么?林娜回来过?她现在怎么样?在哪里啊?美东我也好几年没见了。他去美国了,”我听到林娜的消息,就不由自主问得有些急切。
“呦~,听到林娜的名字,看把你急的,又不是你女朋友~”宫巧静调侃到。
“这不是差点成了我大嫂嘛,所以先替美东问问。”我让宫巧静说得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嗯嗯,好吧,林娜在大连,听她好像是开了一家服装店,好像在什么街,你看我这脑子,喝酒熬夜熬得记性不好了,好像是个城市名字,挺出名的。”宫巧静自责地摸着头,捋着自己的头发。
“是不是天津街?”我脱口而出,前两年我们一起去大连玩,记得去过天津街,大连的哥们儿王辉告诉我,天津街是大连最繁华的地段,好多卖服装的。
“对!对!就是天津街,我说是个城市名字嘛~”宫巧静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嗯,天津街很出名的,我和美东前几年一起去过的,你看,缘分啊,怎么没看到林娜,”我遗憾地说。
“也许你们去的时候,林娜还没开服装店呢,你说的也对,这人呐,确实是缘分。”宫巧静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大晚上怎么在这里?出来跳舞啊?”我又看了一眼舞厅门口那几个女孩,问宫巧静。
“对啊,进不进去玩会儿?我请客,我现在晚上都在这里,帮着卖卖酒,招呼招呼客人。”宫巧静又熟练地抽了口烟,毫不在乎地说。
“哦,你在这里上班吗?”我追问了句。
“也不算上班吧,愿来不来,拿提成的,没有工资,”宫巧静撇了撇嘴,又抽了口烟,把烟屁股用指甲很潇洒地弹了出去。深红色的指甲在路灯的照射下,很醒目。
“好吧,好久没见,咱们喝一杯,不过不如去我那里喝吧,我请你,你的姊妹们也都可以去。”我一听,马上想到了邀请宫巧静到我和晨哥的酒吧去坐坐。
“好呀~反正今晚这里也没有什么客人,你现在干什么海超?发财了?自己还有买卖?”宫巧静一听很高兴,直接没有拒绝的意思。
“谈不上什么买卖,跟一个大哥合伙开了一家酒吧,走吧,去我那里坐坐,我请你们喝酒。”我笑着招了招手说。
宫巧静带了两个女孩跟着我去了蜜蜜屋酒吧,尽管以前对宫巧静印象不好,记得有一年美东还跟我说过,那次我们去技校的事有可能是宫巧静挑起来的。
好像说的是林娜根本不喜欢王磊,是宫巧静单恋王磊,但是看到王磊总是喜欢跟林娜在一起,就起了醋意,故意放出消息,林娜跟王磊谈恋爱了。导致美东掉了魂一样,最后我们一起去找王磊,阴差阳错地打了起来,而且我头上还受伤了,缝了几针。
这件事也是导致我被父亲遣送回老家昌河县河东镇高中读书,当然,我是不太记恨宫巧静的,尽管我间接因为她受了伤,但如果不回河东镇高中读书,也不会认识佳慧,从这个角度看,一切都是缘分,命运的安排。也许一件小事,就能间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那两个女孩喝酒不多,但宫巧静很能喝酒。那天晚上,我和宫巧静喝了不少酒,但只是聊了聊林娜的近况,都刻意避免深谈起那件事情。
大多数时间还是宫巧静在跟我谈她的感情经历,跟几个男人考虑过对象,被第一个男人甩了的时候,她有多么伤心难过,但此后她又怎样游刃有余地生存于男人之间。
最后把话题转回到我的酒吧里来了,宫巧静主动问我,“海超,你的酒吧位置挺好的,怎么客人不是很多呀?怎么连女孩儿也没有呀?”
“嗯嗯,头一年还不错,今年主要是开的酒吧多了,所以客人都分流了,女孩的事,我不太在行,也不认识几个女孩。”我笑了笑,无奈地说。
“胡说,你怎么不认识女孩?当年大姐大你都认识~”宫巧静已经喝了不少,举着酒杯,媚眼如丝地一边看着我,一边朝我伸过来。
“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啊?”我故意装作糊涂的样子,举起酒杯,迎上去,跟宫巧静碰了一下,然后我就看着宫巧静扬起白皙的脖颈,很豪气地一饮而尽。
然后,低下头,目视着我,用手擦去嘴角留下了一丝啤酒沫的印记,说了句,“你不认识唐晓红?”
我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然后如无其事地说,“哦,唐晓红啊,好多年没看见她了,再说她是美东的哥们和同学。”
我知道当年唐晓红为了她造谣林娜的事,帮美东打了她两个耳光,跟她也绝交了。目前重要的是把酒吧红火起来,看来需要跟宫巧静合作,就不方便当着她的面谈跟唐晓红的交情了。
(764)
能感觉出来宫巧静现在混得还不错,有一点小号召力。那天晚上喝得也挺愉快,当即决定帮我找几个小姐过来捧场,她自己每天晚上也过来。
待遇也跟她们之前的规矩一样,不用发工资,要有提成,不同的酒,商量了不同比例的提成,当然,越贵的酒提得越多。还有,她们自己带来的客人,还要额外给她们佣金。
这都没问题,有钱大家赚嘛,我一一答应了宫巧静。别说,宫巧静做事也算干脆,第二天就带着两个女孩一起来了,而且还约了两桌客人,据说都是以前她在别的地方的客人。
宫巧静来了以后,我们酒吧的生意确实不一样了,有了很大的起色,晨哥也很开心,从海员俱乐部那边下班后,就喜欢溜达过来看看,跟大家说会儿话,再回家。
宫巧静也真是尽心尽力,没有感觉不拿工资,来了就啥也不干,而是很勤快地帮着我们收拾卫生,洗刷杯子、盘子、碟子等,让我感觉挺温暖的,对她的印象也慢慢有了好转,人都是感情动物。对方做的有情有义,自己也会感受到。
慢慢地我们真的也成了好朋友,我也了解到了宫巧静的许多故事。宫巧静是个大家庭,家里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最小的。在家里很受宠爱,父亲喜欢喝酒,在宫巧静还很小的时候,他父亲每次喝酒都会用筷子蘸一点酒给她尝尝。
这样一来二去,真的把宫巧静的酒量培养出来了。他的父亲都是没有太多文化的工人和家庭妇女,岁数也大了,平时对她的功课也放任不管,所以也没考上高中,就上了技校。
哥哥姐姐陆续都结婚了,分开自己过小日子了,家里只剩了年迈的父母,他的父亲又因为常年喝酒导致脑出血,半身不遂,常年需要人照顾,父亲退休费不多,母亲没有职业,需要的医疗费和生活费,几个哥哥姐姐也装糊涂,就落到宫巧静身上了。
所以现在,宫巧静白天在家里帮着年迈的母亲照顾父亲,还要跑医院,跑药房拿药,晚上就去到歌舞厅,酒吧卖卖酒,陪陪酒,有时也陪着跳跳舞,赚点辛苦钱。
这期间,还让一个男人欺骗了感情,骗走了不少钱,这让她对男人失去了信任,对感情失去了兴趣,开始玩世不恭起来。
但是,对以前认识的老朋友却格外地珍重起来,宫巧静说,现在认识的人都没什么好东西,不讲感情,还是以前的老朋友重感情讲义气。这也是她那天见到我为什么那么热情,好像我们以前就很熟的样子。
听了宫巧静的自白,我开始有些内疚了,我感觉那天自己没有从心里去呼应宫巧静的热情,相反还有些说不出的嫌弃。还好,有缘分大家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相信还有机会补偿一下。
我开始真正地拿宫巧静当朋友了。也尽量多给她一些提成,好让她补贴一下家用。遇到有些喝多的客人跟她动手动脚的,我会想办法把她叫出来躲避一下。
晚上下班后,我也会骑车,或是打车送她回家,这让宫巧静也感受到了来自我的善意,有次喝多酒,说起了这些事,也不由自主地感动哭了,记得她哭着说,“如果她能有个我这样的男朋友这辈子就知足了。”
我一直跟大家说,我是有女朋友的,不过不在烟海,是在青海。
这人就是这样,关系改变了,之间距离近了,了解了,也就看得顺眼了,感觉宫巧静长得也挺好看的,宫巧静一直也挺会打扮的,记得那年跟美东去技校打架遇到宫巧静,他就穿着一双小皮靴,
女大十八变,现在的宫巧静打扮得也时尚,身材也更加突出,确实也挺吸引男人眼球的。有几个经常来的顾客就是奔着宫巧静来的。
有时几个一起来,宫巧静就比较忙了几个桌来回转,生怕得罪哪个,其实她一个也不喜欢,我知道她是为了钱,也是为了我们的酒吧。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憎恨自己是个开酒吧的,为了赚钱让宫巧静喝了一晚上酒,每当宫巧静晕晕乎乎地晃到我身边的时候,我都赶紧扶住她,甚至有了想抱抱她,安慰一下她的冲动。
我从心里是真的希望能有一个好男人遇到她。能有一个坚实而可靠的肩膀让她靠一靠,有一个温暖而厚实的胸膛让她放心地倒一倒,也许怜香惜玉都是男人的通病吧。
宫巧静知道跟我不可能在一起,但还是拿我当靠山似的,一喝多了,就来找我,谁送她也不用,必须让我送她放心。
这样一来,好几个顾客都拿我当眼中钉肉中刺了。但为了见宫巧静,他们又不得不来酒吧玩,不过从他们看我的恶狠狠的眼神,我就感觉出强烈的敌意了。
那时已经有不少开车来喝酒的了,基本都是走私车,有韩国的现代、起亚、大宇,也有从香港走私过来的老奔驰,宝马。
九零年代初,对酒驾查得也不严,就算查到了,找找关系也就解决了,所以酒后驾车的比例相当高,可以说晚上九点以后上路的车,一大半都是酒驾。
好在那个年代的总体车辆少,晚上路上的车就更少,所以还好,尽管我们都坐过酒驾车,也有些朋友酒驾过,但我们都好运,老天有眼,保佑我们顽强地活了下来。也许都没做什么坏事吧。
有一天,酒吧来了一个小伙子,北京口音,是开着一部宝蓝色宝马来的,停在门口,自己一个人进了酒吧。
进门就站在吧台外,默不作声地扫视着吧台里的洋酒,最后选定了一瓶轩尼诗xo,也没问价钱,只是问了喝不完能不能存酒。
这是我们酒吧第一个成瓶连洋酒的,以前大部分都是喝啤酒,老外和船员喜欢喝洋酒,也是一盎司一盎司,一杯一杯的叫,没有这么大手笔直接自己叫一瓶洋酒喝的,还是店里最贵的轩尼诗xo。
(765-766)动听而悲情的《安妮》
年轻人选了一张靠角落的偏僻位置坐了下来,看样子是比较喜欢安静。我也安排吧台里的小兄弟放几支慢一点的曲子。于是,我又一次听到了《又见炊烟》。
年轻人来的时候才刚过饭点,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我跟吧台里的小兄弟在。不一会儿,宫巧静哼着歌从外面进来了,因为我背对着店门,正在观察那个年轻人,我感觉他好像是有心事。
宫巧静进门就偷偷捂住了我的眼睛,让我猜猜她是谁,其实我早听到她唱歌了,加上她有特点的快速语气。
于是,我也跟她开个玩笑,说猜不出来,并连说了两个别的女孩名字。把宫巧静高兴地放开了我,忽地一下子跳到了我前边,高兴地大声喊道,“哈哈,没想到是我吧?海超,你真笨!”
宫巧静听起来貌似天真无邪地喊声在悠扬平缓的《又见炊烟》中,格外刺耳,以至于把那位安安静静的年轻人也打扰了,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我也赶紧把食指竖在嘴唇边示意宫巧静小点声,有客人。宫巧静发现了那位年轻人,也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回身踩着高跟鞋扭回了吧台边。
那位年轻人没立刻回过身去,而是看着宫巧静走到吧台边,才慢慢地回过头去,自己倒了一杯酒,纯纯的一杯,居然一饮而尽。
见状,我安排吧台里的小兄弟,从冰箱里又取出一些冰块,用小桶盛着,示意了一下让宫巧静送过去。
宫巧静笑着朝我挤挤眼睛,问我,“他喝的什么呀?”
“轩尼诗xo,”我小声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意思是一位重要客人,因为大家都知道店里只有一瓶轩尼诗xo,而且摆了很久了。
“哇~”宫巧静张开了嘴,做出一副夸张而惊讶的表情,但随即用手捂住了嘴,没有发出声音来。
宫巧静朝我点了点头,把嘴凑近我的耳朵,悄悄地说“我懂了~”,然后伸手向我做了一个“ok”的动作,回身款款而去。
只见宫巧静走到了那位独自坐着的年轻人身边,屈膝并弓下身子,温柔的表情跟年轻人说了几句,然后把冰块桶放在桌子上,细心地用冰桶里的夹子替他夹了几块冰块。
宫巧静没立刻回来,又站在一边跟年轻人说了几句话,好像说得挺投机,看到宫巧静捂着嘴笑了起来,那个年轻人也仰着身子像是很开心地样子。
然后,就是看到宫巧静坐下来,坐在那位年轻人的对面,两个人很热烈地聊了起来,看起来聊得还很投机。
我刚在吧台坐下,掏出香烟来,准备点上,忽听耳边又传来宫巧静的声音,“小弟,帮我拿个杯子。”
我回头一看,宫巧静笑盈盈地站在我身后,看着我。
“怎么?要喝一杯?”我把香烟点燃,吐了一口烟雾,随口问到。
“是呀~他是北京来的,一个人喝酒闷,让我陪他喝一杯~”宫巧静说着接过来吧台里递出来的酒杯。
“可是你喝纯的能行吗?”我关心地问。
“关心我呀?”宫巧静眯着媚眼抬起头来故意问我。
“是啊,你是本店镇店之宝,我自然要呵护有加,”我夹着烟一边往嘴边递,一边笑着说。
“那多谢老板了,给我再拿两罐可乐吧,一会儿我兑一兑,”宫巧静顽皮地朝我挤了挤眼睛。
“行,拿个托盘一起吧,”我回身跟吧台里的小弟说。看着,宫巧静端着托盘,袅袅地走向了那位年轻人。
陆续地也有别的客人来酒吧了,因为宫巧静坐的比较靠里边的角落,好多人都没发现她。她跟那个年轻人聊得也挺热乎,也没见她主动去别的桌打招呼。
这样,我安排其余两个女孩挨桌去跟客人聊会天,喝一杯。以免慢待有些奔着宫巧静来的。
以前,宫巧静都是跟客人坐一会儿,礼节性地聊聊天就起来到处溜达招呼别的客人了。很少一晚上单独去哪个桌陪客人聊起来没完。
今天,比较特殊。
果然,喝着喝着,有个常来的客人感觉今天宫巧静没过去跟他打招呼喝酒就不乐意了,开始故意找事,一会儿嫌果盘不好,一会儿放的歌跟他的口味不符,开始大吵大嚷。
这个客人也有些社会背景,以前跟他有过一面之识,不算太熟。我就拿了瓶啤酒走过去,跟他聊了聊几个彼此都相熟的兄弟,喝了几杯,还好,这客人也算给面子,也算是识趣,就没再继续闹,不过,我担心这样,以后他可能就不来了。
我端着空酒杯往回走的功夫又刻意回头往角落里扫了一眼,两个人还是聊得挺热乎,正在干杯,看见宫巧静又高扬着白皙的脖颈,正在豪爽地一饮而尽。
那晚,那位年轻人是最后一个走的,跟宫巧静两个人喝了一整瓶轩尼诗xo,我估计那位年轻人是喝得很开心,超出了自己的预估,因为刚开始,他还打听存酒的事,应该是没打算喝这么多,当然,也没想到会遇到一位投机的酒友。
尽管喝了不少,但那位年轻人看起来还是挺清醒的,走路也很正常,酒量应该不错。他说自己住在华伦饭店,烟海最好的宾馆,就是以前美东姐姐工作过的那家饭店。学生时代跟美东也经常去玩。
华伦饭店离我的酒吧还有些距离。我担心他的安全,也喝了不少酒,还是洋酒。就劝了他两句,不如把别停在酒吧门口,打车回去,明天再来开。
他摆了摆手说,“没事,我经常喝酒自己开车,放心吧,明天没事我再过来。”然后跟宫巧静恋恋不舍地道别,上车后确实很正常地启动,开车走了。
照例,还是我去送的宫巧静,那一晚,宫巧静显得比较兴奋,一路上说个不停,跟我聊了许多。有她自己的事,也有那晚上,年轻人跟她聊的有关于自己的事。
而且一路上本来挺开心的,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也许是酒的缘故,也许是那位年轻人的缘故。
(766)
第二天,宫巧静很早就来酒吧了,而且打扮得跟以前两个风格了,轻施粉黛,没有像平时那样浓妆艳抹。而且衣服的品位也改了,没有像以前那样一看就是夜店酒吧小姐那种装束,而是把大波浪长发盘了起来,显得很清爽。
已经是深秋初冬了,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的小羊皮夹克,里边是一件浅蓝色的高领毛衫,脚下一双黑色小短靴,感觉很知性,让我眼前一亮。只有指甲还是酒红色的,感觉出一种女人的魅力和诱惑。
果然,在头一天差不多的时间,那位年轻人又来了,不过今天没开车,是坐出租车来的。
年轻人跟宫巧静说,听了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也许会有雪,下雪路滑,他开车没把握,准备晚上也再打车回去。看样子,他还是个挺有思想,心里比较有数的人。
烟海本来就是个雪窝子城市,冬天的下雪天很多。而且有时候飘飘洒洒下起来没完没了。
店里就一瓶轩尼诗xo,昨天已经被年轻人喝了,还好今天有预案,晨哥先从海员俱乐部酒吧调了一瓶过来。
果不其然,年轻人口味够专一,又点了一瓶。宫巧静端着轩尼诗xo、两只酒杯,那位年轻人帮她拿着可乐和冰块桶,又一起走向了昨天那个角落里位置。
那位年轻人喜欢王杰的歌,让宫巧静来点了几首。第一首就是《安妮》。《安妮》是一首动听但又悲情的歌曲。
据说这是个真实而动人的故事。王杰14岁那年,在一次校内舞会上意外认识了美法混血、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女孩德莎,那是王杰人生中的第一个舞伴。此后,两个人陷入了热恋。热恋中的王杰呼唤那个女孩的昵称为安妮。
但天违人愿,两个人纯纯的爱并没有持续太久。分手后,德莎在回国度假期间发生的车祸中去世了,王杰失去了他心中曾经最爱的女孩安妮,王杰痛苦之下,为了纪念这位自己曾经爱过的女孩。倾情创作了一首曲子,但是却没有填词,不过他给歌曲取了名字,于是就有了《安妮》。
后来,有其他音乐人填了词,帮王杰完成了心愿,于是,有了后来流行于大街小巷,年轻人们争相传唱的《安妮》。
酒吧里回响起王杰那沧桑、忧郁而又极具穿透力的歌声。
时时刻刻沉醉爱河里
谁知悲剧早已注定
闭上眼睛想起你的情
难忘记你我曾有的约定
长夜漫漫默默在哭泣
心中无限痛苦呼唤你
安妮我不能失去你
安妮我无法忘记你
安妮我用生命呼唤你
永远的爱你
事到如今不能埋怨你
只恨我不能抗拒命运
时时刻刻沉醉爱河里
谁知悲剧早已注定
闭上眼睛想起你的情
难忘记你我曾有的约定
长夜漫漫默默在哭泣
心中无限痛苦呼唤你
安妮我不能失去你
安妮我无法忘记你
安妮我用生命呼唤你
永远的爱你
安妮我不能失去你
安妮我无法忘记你
安妮我用生命呼唤你
永远的爱你
安妮我不能失去你
安妮我无法忘记你
安妮我用生命呼唤你
永远的爱你
那夜,酒吧里充满浪漫的气息,宫巧静和那位年轻人没有再选择对面而坐,而是坐在了一起。时而畅饮,时而低头相聚,窃窃私语,看到了宫巧静手捂着嘴偷笑的熟悉动作,也看到了宫巧静的羞涩不语。之前从未见过她如此幸福的样子。
从宫巧静的嘴里得知,那位年轻人叫李成磊,北京人,是做外贸生意的。跟烟海几个外贸公司都有业务往来,主要是做日本的食品。也时常去日本,据他本人说,现在没有结婚。
曾经有过一个交往了几年的女友,本来打算再过两年就结婚的,可是天不遂人愿,年纪轻轻得了癌症,多方求医也没有明显的效果,持续恶化之下,去年春天辞世而去。
李成磊痛苦了大半年,谁也不想见,什么也不想干,在经历了内心的煎熬后,自己渐渐地走了出来。今年开始,刚刚开始恢复工作。
这次来烟海,一是拜访一下很长时间没联系交流的客户,再就是来烟海散散心。他第一次来烟海时就是住在华伦饭店,所以这次选择开车过来,还是第一选择入住了那里。
烟海也是他以前跟女朋友来过的城市,那天他开着车顺着海边走,看着熟悉的海岸,波涛汹涌,海鸥低飞,难免有些触景生情,于是,想找个地方喝一杯。正好路过了我们的酒吧那条路,看到了我们酒吧闪烁的霓虹,就把车停了下来。
确实也是缘分,在这里遇到了宫巧静,听到宫巧静忘情地大笑,感觉有些像他以前女友的声音,所以他不由自主地回头。
几天后,李成磊回北京了,不过走之前给宫巧静留下了他的手提电话号码,宫巧静也把自己的传呼机号码留给了李成磊。
从李成磊走后,宫巧静就像是掉了魂似的,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晚上在酒吧也沉默不语,不像以前那般活泼开朗了,许多客人都说她变了,打听我是不是宫巧静是不是失恋了。
情绪也不稳定,性格多变,有些日子就一口酒也不喝,一些熟悉的老客人来了,她也不给面子,坚决不喝。还好大多数客户都好商量,有个别酒客不满意,生气地走了,放话再也不来了。
但有时候,宫巧静又像是来了酒瘾,缠着我陪她喝到半夜,跟我喝酒也不想以前那样话多了,只是静静地喝,我就是个摆设,陪着她,看着她喝。偶尔举杯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莫名其妙地问我,她可不可爱,会不会有男人真的喜欢她。
我估计宫巧静是陷落了,应该是喜欢上那个叫李成磊的年轻人了,这事我看起来是不太靠谱的,两个素昧平生的人,偶然间在一间酒吧相遇,相识。喝过几顿酒,就有了感情了?况且那个年轻人还是外地的,不是烟海人。
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导宫巧静,只好随着她说,也怕把我的真实看法说出来,打击她。
(767-768)静谧的站台
有一天晚上,宫巧静又拉我陪她喝酒。这次自己主动坦白了,告诉我她动心了,说这个年轻人很温柔贴心,很关心她,并且劝她少喝酒,远离酒吧,不要这么年轻就在酒吧歌舞厅这种夜场混。
宫巧静打开一罐啤酒,自己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呆呆地看着我,喃喃地说,“除了我爸妈,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
这话说得我也很惭愧,把我也说无语了,我们算是合作关系吧,在一起合作就是为了生意,为了赚钱。虽然,现在我们也成为了朋友,我也会经常劝宫巧静少喝酒,晚上也常送她回家。但确实从来没有劝过她远离这个行业,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隔了良久,我张口回了一句,“巧静,唉~,这事我也有责任,你看,每天晚上你过来,都要喝酒。尽管我也劝过你,但确实没为你考虑,没劝过你远离这个行业。”
“海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现在是真正的朋友,你是我的老板,也算是合作伙伴吧,我可能说错话了~”宫巧静意识到刚才的话可能让我难堪了。
“巧静,我觉得北京那哥们儿说得也挺对,我们现在还年轻,应该再去干点啥有意义的事,天天在这熬夜,赚着这黑白颠倒的辛苦钱,确实有些浪费青春。”
让宫巧静说得我,也有些动心了,本来前几个月去见唐晓红时,就被唐晓红打动过一次,有些动摇。这次算是又一次对我的触动。让我也不由自主地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是不是就是在这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中度过自己宝贵的青春。
“他说我应该再去读点书,提升一下自己,说现在改革开放,引进外资,到处都在成立新的中外合资企业,需要大量的人才,尤其是懂外语的。”宫巧静若有所思地说。
“你上学时英语学得怎么样?”我随口问了句。
“什么怎么样?本来学得就不怎么样,下学这好几年了,剩下点也早忘了,都还给老师了。”宫巧静撇撇嘴说。
“呵呵,可以去上电大,我听说电大比较容易上,学习的课程跟正规大学都差不多,也有英语、日语专业,还有外贸、法律、企业经济管理等好多专业。”
“唉~,当年我一上课就打瞌睡,再说光上学不工作,花什么呀?”宫巧静叹了口气说到。
“我听朋友说,电大上课比较宽松,有全脱产的,也有半脱产的,还有晚上去上课的夜大,不耽误上班,可以去上半脱产的,最多晚上去上课呗。”
我跟宫巧静提议,其实我都是听唐晓红说的。我不好告诉宫巧静我见过唐晓红,只能跟她说是听朋友说的。
“我想学日语,现在好多日资企业,他跟我说,现在是中国和日本关系最好的时候,学学日语,肯定会有前途。”宫巧静笑着说了句日本话。
“挺厉害的,跟那个北京哥们儿学的吧?你们关系进展得很快啊。发展到啥程度了?”看宫巧静心情好了些,有了笑容,我也打趣地问。
“说什么呢?没啥程度,就是朋友,啥也没干!”宫巧静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说。
继而宫巧静又抬起了头说,“不过他邀请我去北京玩,我还在考虑去不去呢~”
“怎么考虑的啊?有啥顾虑?”我故意逗她。
“你说有啥顾虑?臭海超发现你挺坏的,表面看起来挺正经的,假正经吧?”宫巧静伸手朝我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
“我确实不懂,再说我也没说什么吧?”我笑着作势躲了一下。
几天后,宫巧静跟我说,她要去北京,问我火车站认识熟人不,帮她买张卧铺票。
我说,当然认识啊,尽管好几年没坐火车了,但跟火车站的陈姐逢年过节还都有往来,陈姐现在也早已升官了,已经是主任了。
第二天上午,我去海员俱乐部给陈姐打了个传呼,没多久陈姐给回来过来,说了要买北京卧铺票的事,陈姐很痛快地答应了,安排我下午直接去站台票窗口找一个姓李的大姐取票。
然后又聊了会赵姐,才挂了电话。
下午如约去找了那位姓李的大姐,很顺利地拿到了去北京的卧铺票,李大姐悄声跟我说,现在去北京的卧铺票可紧张呢。
这就是关系,有关系一切都好办,没关系,你就在大厅里排着吧,排一天也买不到一张卧铺票。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大厅售票窗口,看着排着的几条老长的队,窗口你争我抢的状况,不禁又感慨,又暗自庆幸。
打个传呼,直接发信息向陈姐汇报了一下,告诉她拿到票了,表示感谢。并邀请她有朋友带着来酒吧玩。
晚上等宫巧静来酒吧后,我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
“怎么样?海超,问了没,能买到票吗?”宫巧静难掩心中喜悦而急切的心情。
“唉~,我问了陈姐,说现在去北京的卧铺票太紧张了,不太好操作啊,”我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说。
“哦,这可怎么办?不行买张坐票去也行呀,受点罪呗。”宫巧静退而求其次。
“这几天的硬座票也都卖光了……”我憋不住笑,偷偷地看了宫巧静一样。
“哎呀~这可怎么办?我都告诉成磊要过去了呀,没想到票这么紧张~”宫巧静为难地在吧台外面跺着脚来回转。
“还成磊,挺亲热的了,哈哈~”我看到宫巧静着急的样子,实在是憋不住了,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海超?”宫巧静疑惑地看着我埋怨道,“人家都着急死了,你还有心思笑!”
真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偏低,宫巧静光在考虑买不到票,见不到她的成磊了,压根都没发现我的表情漏洞。
看着宫巧静着急上火的样子,我也确实不忍心了,我把票拿了出来,往吧台上一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不过,我今天在火车站门口捡了了张票,你看行不行?”
宫巧静根本没发现我在捉弄她,还是愁眉苦脸地噘着嘴,伸手把反着的票不经意地拿了起来,在眼前看的一瞬间,明白了,马上笑着来打我。
“你这个臭海超,故意来捉弄我!让你气死了!”宫巧静跑进吧台里,抓住我的胳膊,狠狠地打了我几拳。
“哈哈~小粉拳,也没多大劲,不疼,”我开心地笑着说。
(768)
宫巧静开心地去北京了,是我把她送进车站,送到车上的,那天拿了票看到了票价,非要给我钱,被我拒绝了,告诉她这车票,就当我送她的礼物了。希望她能在北京玩得开心,找到自己的真爱。
开车前,宫巧静动情地说,“很感谢你海超,在酒吧这段时间也多亏了你关照我。基本上天天送我。酒吧里也挺安静的,不像以前在歌舞厅每天都要跟社会上的人打交道。”
“好好玩吧,别说的跟以后去北京再不回来了,再不见面了似的,”我安慰着宫巧静。
汽笛声响了起来,我是看着火车开走的,看到宫巧静在车厢里朝我拼命地挥手,突然间感到这一幕似曾相识。
我回想起了第一次出国当海员,倩倩送我的时候,好久没想起倩倩了,现在想起来居然心里边不像当初那么痛了,居然还有还有了一丝挂念,人真的是感情动物。
往回走的时候,看着熟悉的站台,不禁想起了当年那一幕。
记得美东、老四、唐晓红几个都来送我,我和倩倩走在队伍最后。倩倩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想是生怕我跑了。
“海超,”倩倩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充满着了不舍,“不想让你走~”。
“嗯,知道,我也不舍得走,不过机会难得,六哥好容易给争取的……”
“嗯,我知道,到了船上就马上给我写信。”倩倩急切地看着我。
“好好,一上了船,第一个任务就是赶紧给你写信,行了吧?”我搂住了倩倩的肩头。
“嗯嗯,海超~”倩倩的眼圈又红了。
“别这样,倩倩,想点高兴的事,高考成绩快下来了吧?考上哪里了,写信告诉我,让我也高兴高兴。”
“嗯嗯~”倩倩点点头,“你们的船如果跑国内,提前写信跟我说,我去看你。”
“好的,如果去大学报到了,也赶紧写信把收信地址告诉我,别失去联系了~”
说到这里,我又心有余悸地想起了离开河东高中的时候。
还没开始正式检票,所以站台上挺安静的,没多少人。
美东他们已经在车厢下边等着我们了,见我和倩倩到了,看见了倩倩的表情,也都无语,不知怎么说,说什么能安慰一下倩倩。
“海超,我已经把你的行李箱送到车厢里了,你们带队的那个胖胖的大哥看的。”
美东跟我说完,也许怕耽误我和倩倩说些悄悄话吧,也走到一边去了。
又安静得有些瘆人了,我主动打破了沉默,拿出一盒万宝路,是今晚六哥刚塞给我那条,打开盒,弹出两支,递给美东和老四。
“抽袋告别烟吧,明年再见了啊。”我强装欢笑,打着火机,给大家点上。
“海超,出去都不熟,没有兄弟了,自己多保重。”
老四抽了口烟说。
“嗯嗯,没事,咱这性格走到哪都不会吃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弄你!”
“哈哈……”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到了船上,会给大家写信,美东家门牌号码我知道,老四的寄到你的饭店。”我故作轻松地说。
“美东,签好了证,也写信跟我说一下,让我也开心开心。”我抓住美东的胳膊说。
“嗯嗯,咱们都各自保重,各自努力,期待着再见面那天!”美东没敢看我的眼睛,低着头抽烟。
这时,站台尽头入口处开始嘈杂起来,应该是开始检票了。不一会儿,人流就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涌了过来。
拖家带口,大包袱小包裹肩扛手提着,像逃难一样杀了过来。
“海超~”倩倩看到开始检票进站了,预感到我们离分别的时刻越来越近了。
我搂紧了倩倩,“等着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自从那天跟倩倩有了肌肤之亲,我感觉跟倩倩的关系改变了,多出了好多怜惜和不舍。
也感到自己以前对倩倩太冷了,有些对不起倩倩。
“龙海超?”这时车厢门口出现了外派公司给我们带队的姚经理,站在车门口向站台上张望着,叫着我的名字。
“到!姚经理!我在这儿,我已经来了,在跟朋友说说话就上去。”
姚经理看见了我,笑着招了招手,“以为你还没到呢,那好,一会抓紧上车吧。”
我赶紧挥挥手,点点头,大声说,“好的,姚经理,马上上去!”
我们买的卧铺票,都是公司买的,待遇还不错,所以大批的人流还没有涌到这边,主要都被硬座车厢截流了。
“海超~”倩倩走到我身前,抬头看着我,“抱抱我吧~”
我看了看美东他们,也许他们都听见了倩倩说的话,把头都扭向了一边。
我伸出胳膊,把倩倩拥进了怀里,紧紧的搂着,倩倩把脸伏在我的胸膛。
“海超。你的心跳真有力量~”倩倩柔声说……
想到这里,我转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站台,没有了待发的列车,没了倩倩,也没了送别的人们,静谧地让人心里瘆得慌,静得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不知道倩倩现在怎么样了,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她了,算算时间应该大学毕业也有两年了。不知道工作了没有,还是继续读研究生了。
想必是她也不好意思再见我了。不管怎么说,曾有过一段难忘的过去,有过一段美好的相处,有过一段互相都用心相待的日子,这就足够了。还是在心里祝福她吧,祝福她能拥有自己喜欢的工作,每天过着快乐的日子。
我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车站,回归到了自己嘈杂的生活中。
(769-770)广州的兄弟阿刚
这一天,客人不多,各自喝着酒,我坐在吧台里,闭着眼听着店里放出来的音乐,周华健的《风雨无阻》。
腰间别的传呼机,突然开始震动,一般在店里有音乐,听不到传呼机的声音,所以都通常都是打在震动模式上。
从腰间取下传呼机,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阿刚打来了,还挺急,说有麻烦,让我速回电话。
阿刚是我在美丽华酒店工作期间的好友,虽然是广州人,但性格豪爽,也能喝酒,跟我很投脾气,若是前几年相识,一定会结拜为兄弟。
但现如今,感觉只要心中有就好,不必拘泥于形式,也看到了许多撮土为香,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因为发展的不同,地位不同了,形同陌路,甚至反目为仇的。
酒吧里没电话,跑去外面拐角处有一个烟酒杂货店,里边一部公用电话。跟老板打了招呼,拿起电话拨打了美丽华吧台的电话号码,给阿刚回了过去。
一声响铃过后,马上被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阿刚广东味急切的声音,“是海超吗?”
“这么急,什么事阿刚?”我回了句。
“你在哪里呀海超,我这里出了些麻烦,有人来找事,说是晚上要在酒店门口堵我,怎么办?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听着颤抖的声音,我就能感受到阿刚着急又害怕的样子。
“谁啊?别害怕,慢慢说,”我在电话里安慰着阿刚。
“听说是烟墩山下,广东里那帮人,我也没得罪他,就是让他等别人唱完歌,再上去唱,他就要打我。幸亏有几个后厨的兄弟刚下班,在门口吃饭,帮我拦开了。”
“烟墩山下,广东里的?是不是小宁子他们?什么样子?是不是个头不高,挺壮的?”我脑子里立马出现了一个矮矮壮壮的形象,眼睛不大,脸上有道疤。
“对,对!差不多是这个样子,”阿刚在电话里回到。
好了,我知道是谁了,你别怕,我马上过去,你别出门,等着我!去了再说!”我一听阿刚遇到了麻烦,自己的兄弟,又是个外地人,感觉自己应该过去帮忙解决,义不容辞。
回到酒吧,跟吧台小兄弟交代了一下,然后又跟店里两个女孩安排了几句。揣了把带套的里石欠刀,放进羽绒服裹了起来,出门打了车就直奔海边美丽华酒店。
好久没去美丽华酒店了,门口迎宾的女孩换了,不认识,很热情地问我几位,“我找阿刚,他在哪里?”我边快速往门里走,边回头问。
“哦,您找周经理呀,您找他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替您找一下好吗?”迎宾的小姑娘看样子是阿刚的嫡系部队,还挺睿智的,估计是把我当敌对势力了。
“我叫龙海超,你跟他说我来了就行了。”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认真地跟迎宾的女孩说。
迎宾女孩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露出了笑容,“您就是龙经理呀?我常听周经理跟我们说,他在吧台旁边那间包房里,我带您过去。”
迎宾女孩,走到我身边,侧身一让,伸出手来向前指引,我朝她点了点头。迎宾女孩婀娜地走到我的前边,高跟鞋踩着地面,“哒哒哒”地充满了气势。
女孩敲门过后,说了句,“周经理是我,小丽。”
包房门开了条缝,阿刚有些惊慌失措地露出脑袋,看见了是我,瞬间如释重负般地露出了笑容。
“海超,你可来了,快进来吧,小丽帮我们拿两瓶啤酒两盘小菜,”阿刚赶紧把我让进包房,然后安排小丽拿点酒菜进来。
“怎么了阿刚?我在门口下车的时候,注意看了一下周围,没发现有什么人啊。”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打量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
跟阿刚喝了几杯,听阿刚跟我吐槽,说从我走后,我原来的工作,陈先生都安排给他了,但是他感觉到很不适应,不是本地人,有些客人,尤其是社会上的小混混一听他是外地口音,就会嘲笑他是小南蛮子。
喝多了就故意捣乱,随意上台打扰正在唱歌的客人,尤其唱歌的是比较漂亮的女士就更加麻烦。现在宵夜生意很不好了,好多客人都不敢来了。
阿刚说,他也有点想家了,想回广州了。可是飞机票钱,酒店不给出,自己花钱买又感觉太贵了,不舍得。买火车票没有直达的,需要倒车,两天多才到。
“唉~,真想念那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啊,那时候有事都是你扛着,我只管好服务就好了,不用这么忙里忙外的操心。”阿刚感慨着,举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你没跟陈先生说一下你的情况吗?飞机票陈先生都不给你报销?”我有些疑惑地问。
“唉~,海超,你不知道啊,陈先生也很难,你知道这家酒店是陈先生跟人家合资的,以前刚开业的时候还好,那时你也在,来往的朋友也多,捧场的客人也多,合资方对陈先生还很客气,但现在,唉~不一样了……”
阿刚说起来陈先生也是唉声叹气的,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陈先生跟合资方有什么矛盾吗?现在什么情况?”我着急地问,毕竟陈先生在我困难的时候,帮过我,拉了我一把,还是有感情的。
“来,吃点菜,海超,这么晚把你叫过来,先吃点东西,我慢慢跟你说。”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把小凉菜送了进来。”
阿刚起身开了门,帮着服务员把小菜端到桌子上,示意服务员出去后,仔细地看了眼外面,然后把房门带紧。
“接着说阿刚,陈先生怎么样了?”我蘸着姜汁,吃了一口白斩鸡,问到。
“账台收款的尽管是合资方的人,但也有陈先生的人,以前每天所有的账目都是需要双方签字的,财务也是双方共管,可是现在,陈先生的人都被辞退了,唉~,陈先生没了财务权,现在也挺困难,自身难保啊。”
阿刚把美丽华酒店目前的状况跟我细细说了一遍。
(770)
听了阿刚刚才跟我的诉说,我的心情也开始低沉了下来。阿刚还跟我说了一些酒店合资的内幕。陈先生其实没拿多少现金,主要投资都是对方,也就是大连赵总那一方的。
其实投资人也不是那位仪态万方的赵总,是另有其人,听阿刚说,前段时间来过酒店,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看起来挺有钱的,跟着四个保镖,赵总不过是他的一个女人,看起来,开的这个美丽华酒店不过是,给自己女人玩玩而已。
陈先生主要是以管理入股,而且入股合同签得也很随意,所有的主要控制权都在对方手中,用得着的时候,礼敬有加,用不着的时候,说扫地出门那也是说句话的事。
听完了阿刚对整件事情叙述,我也感到很无力,替酒店,替陈先生,替阿刚也感到难过,感到茫然,辛辛苦苦付出努力的地方,说被人赶走了就赶走了,毫无自主权,很令人心痛和无奈的感觉。
听阿刚说,陈先生带着太太回香港探亲了,他从开业后也没回过香港,走之前曾经召集后厨和阿刚他们几个前厅部的人聚餐了一次,说是,让大家先坚守岗位,继续工作,等他从香港回来后再跟对方谈判一次。
“唉~,我看也没什么好的结果了,如果能结清我们的工资,就算很不错了,假如能给我一点买票的路费就是最好的结果了,烧了高香。”阿刚苦笑着摇摇头。
“唉~,好好的酒店搞成这样,原来生意多好,如果你们广州的团队都走了,这美丽华酒店我看也就开不下去了,两败俱伤的结果,真不知道都怎么想的,看来合伙的生意真是不好做啊!”
我举起酒杯,伸向阿刚,“来,阿刚,事已至此,也别太郁闷了,大不了去我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再做打算,不是还有兄弟我嘛!”
我故作轻松,故意调节一下气氛,让阿刚开心一点,一个人出门在外,尤其是几千公里之外打工赚钱,真是不容易。
我很理解阿刚此刻的心情,也深有同感,因为我自己也曾漂洋过海,跟着货轮满世界地转,体会过那种离家在外的不易。
“谢谢海超,来烟海认识了你这个好兄弟,也不算白来一趟,来!咱们干一杯!”阿刚听我说完,也很激动,一杯啤酒又下肚了。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听着声音像是有人来找茬,我隐约听到了有人在骂骂咧咧,像是找阿刚。
阿刚也紧张起来,我安慰他说,“阿刚,你别怕,那帮人我尽管不熟,但是他们的大哥我都熟,他们算是第三代小弟吧,我跟他们大哥的大哥都认识,没事,烟海就这么大的地方,说说就都认识了。”
阿刚听了我的话,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不过感觉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样子,一个劲儿地拖着椅子,往我身边靠。
见状,我就站了起来,把阿刚拉到我的身后,我坐到了外面。并且又把酒帮阿刚倒满,然后把自己的也倒满后,我往椅子后背上一靠,举起酒杯说“阿刚,别怕,我在这里守着,谁也别想动你一指头!”
阿刚这才感觉出有些安全感,也伸手握住酒杯,举了起来。我们刚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就听见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谁啊?”我厉声问道。
“开门!找人!”那个年代社会小混混们就是这么猖狂,因为报警机制也不是很完善。加上当时的社会风气,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出来装一装,最后都是帮派团伙之间论计自己的大哥是谁,基本上谈着谈着就都成了自己人了。
我抬手示意阿刚别紧张,然后不紧不慢地把一进门脱羽绒服时卷进去的石欠刀抽了出来,拍在桌子上。阿刚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我。
我冲阿刚笑了笑,然后走过去把门打开了。门外站了四五个人,为首的就是我预料着的那个小宁子。
小宁子是白哥下边兄弟大胖的小跟班,那天再芬兰浴时,小宁子也跟着白哥去过,我看到过他,他肯定也见过我。看样子现在自己也领着几个小孩满街开始装大哥了。
“哦?你是?”小宁子一进门应该是认出我来了,不禁犹豫着问了一句。
“小宁哥,现在本事了,成大哥了?”我退后两步,把住椅子背,站定了笑着问。
“说什么呢?”小宁子后边站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小弟,伸手指着我吼道。
“你他妈的算干什么的?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左手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右手按住了摆在桌子上的石欠刀。
这时,小宁子应该是认出我来了,也认出了摆在桌子上的石欠刀。赶紧笑着说,“我,我想起来了,怪不得这么面熟,你是我老大,白哥的朋友是吧?叫……”
“对,白哥也是我的大哥,你不是大胖的兄弟吗?我叫龙海超。”我不慌不忙地笑着说。
“对对,想起来了,在华洋芬兰浴,你是龙哥?”小宁子换上了笑脸,跟我拱了拱手,算是重新打了招呼。
“好说,怎么兄弟?有啥事?坐下一起喝一杯?”我把石欠刀拿了起来,把刀套抽了下来,紧紧地攥在手中。
石欠刀明晃晃地,在灯光下泛着阴森的白光。
“没事,龙哥,有个小兄弟在这里有点误会,我过来看看。”小宁子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赶紧又摆了摆手。
“哪位兄弟有误会?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实在误会太深,不行,我去请一下白哥,给解决解决?”我晃着手里的石欠刀,笑着问。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那还用麻烦白老大,自己说说就算了,都是自己兄弟。”小宁子赶紧摆摆手,慌忙说。
“好吧,既然小宁哥这么给面子,就坐下来喝一杯聊聊吧。”我又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小宁子坐下说。
(771-772)沉默是金
“龙哥,不坐了不坐了,说说就算了。”小宁子对我客气地笑着,摆了摆手说。
小宁子还是很给我面子,说白了是给自己的老大面子,当着我的面把自己的小弟训斥了一顿。我也赶紧递上梯子让小宁子的兄弟们有台下。
马上回身让阿刚出去给安排一桌,连吃带喝都算我的,然后介绍了阿刚给小宁子认识,“这是阿刚,尽管是从广州来的,但是我的兄弟,我的表兄弟!请兄弟们以后多多关照。”
我特意强调了一下是我的表兄弟,是带着亲的,小宁子也是在社会上混的,明白我的意思,说了句,“好说好说!”赶紧吩咐下边的兄弟,都认识了一下,并且特意嘱咐以后都得给阿刚面子。
这事解决得皆大欢喜,阿刚放下心来,小宁子给了我面子,我给他们安排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小宁子在他的兄弟面前也找回了面子。
社会就是这样,大部分有智商的人都懂得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当然,自己也得有让别人敬的底气和实力。
阿刚在旁边的包房给安排好了一桌,套餐标准,多给了几捆烟台大棒啤酒。我让阿刚把账单拿来了,然后在账单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阿刚看到我为了他,一个人就胆敢过来帮他,而且四两拨千斤,一个人来就把事情解决了,很是感动,同时也表示出了更多的敬佩。
我问阿刚陈先生当初跟唐总的渤海渔村合作项目为何没有谈成?如果当初跟唐总合作,陈先生肯定不会混得如此这般难堪。
“我听说是陈先生手头紧,从广州往这边调团队也得需要出一些费用的,陈先生结婚花费了不少,这边酒店又拿不到钱,然后有一段时间打麻将好像被人设计了,输了不少钱,所以……”
阿刚小声跟我聊了聊陈先生目前的处境。
“哦,我这一年多主要忙自己的酒吧,也没顾得上打听这件事,对了,唐总那边房地产公司做得很顺,做得挺大的了,房地产赚钱多,也许一家酒店就不那么放在心上了。”我点点头分析说。
“是啊,陈先生对我确实不错,但我总感觉到没有底,主要是陈先生不是大股东,说了不算,有些事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是财务方面。唉~所以,我也打算回广州了。”
能感觉出来,阿刚已经有些心气不足了,也没了斗志,有意往回撤了。
“嗯嗯,先别泄气,等陈先生从香港回来给大连的的股东谈完了,看情况再说,怎么也得先把工资结清,尽量跟陈先生争取一张回程票钱,对吧?”
我拍了拍阿刚的胳膊,鼓励了一下他,“在这期间先好好干吧,小宁子那帮喷不会再来找事了,放心吧。再有别的来找麻烦,赶紧再找我,我马上到!”
“好的,太谢谢你了海超,来烟海认识了你这个好哥们儿,来得还是非常值得,非常有意义的。”阿刚也用力握住我的胳膊,动情地说。
“嗯嗯,别怕,再有人找麻烦,你就说是白哥的兄弟,没事,一般烟海的社会小混混没有敢不给白老大面子的。遇到白哥的兄弟,你就直接提我,他们都认识我。”
第二天阿刚休班,为表达谢意,阿刚邀请我找个歌舞厅去唱歌,而我也正好想出去看看别的夜店生意如何,其实也是每天在酒吧里待着憋得难受。
我跟新世界商厦十一楼平台外那家歌舞厅老板比较熟悉,也去过几次,那家歌舞厅的音响效果不错,于是,我跟阿刚提议去那里,顺便还可以把前进一起叫下来唱唱歌,喝杯酒。
我因为经常去自己的酒吧,前进最近几个月经常帮我顶班,正好感谢他一下。不过现在前进的上班时间也都调整到晚上了,这样白天就都是新世界方面自己的人管理了。
去了跟老板寒暄几句,送了几瓶啤酒,就我跟阿刚两个人,大厅里也没多少客人,音响效果还好,我们就决定不去房间唱了。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板娘过来打招呼的时候,听到阿刚的口音像是南方人,于是偷偷问我,“这位老板是哪里人?我听着像是广东的?”
“对啊,我朋友是广州人,”我也没多想,随口答到。
“呦,是广州来的老板呀~”老板娘转身就奔着阿刚去了,“老板做什么大生意的呀?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
“哦哦,我来烟海好久了,不过来你们这里唱歌是第一次,”阿刚正在捧着一本厚厚的歌本看,忙着找自己拿手的歌,也没太在意老板娘的热情。
“哎呦~,看这个派头就是大老板~”老板娘紧追不舍,继续缠着阿刚。
阿刚今天出来唱歌也是打扮了一下,烫的头发精心吹理成奔头,打了不少摩丝定型,外面半大的西式外套大衣,里面是斜纹的西服套装,脚下的黑色皮鞋擦得锃亮。嘴上刚叼上了一根香烟,看起来是挺有派头的。
尽管阿刚长得比较消瘦,而我看起来比较高大,但我穿着羽绒服,看起来很平常。但估计在老板娘那里看起来,我就像是跟班的,保大哥的小弟了。
“别客气,我不算什么老板,就是跟哥们儿过来唱唱歌。”阿刚听了老板娘的话,看不下去歌本了,赶紧抬起手来,冲老板娘笑着摆了摆。
“呦~还挺谦虚,谁不知道广州人有钱呀~出来一个就是大老板!”老板娘算是认准了阿刚了。
说得阿刚只有呵呵笑着尴尬的份儿了。
“老板呀~,我们这里刚来的新小姐,长得又高又漂亮,身材个个一级棒,找个姑娘陪你们唱歌吧~”
阿刚一听,有点感兴趣,转头看了我一眼,“怎么样?海超,咱们找个小姐一起唱歌喝喝酒吧?”
我在楼下芬兰浴工作,跟老板熟悉,以前来过几次,也都没找过小姐,所以我有些抹不开面子。
“你知道我这人很正经的,怎么能找小姐陪呢?”我故意装作严肃的样子说。
“你快别装了,你不喜欢女人呀?哈哈~装什么装?又不是搞什么,唱唱歌,喝杯酒有什么不正经的?”
老板娘一看阿刚有找小姐的意思,又听我这么说,有点急了,笑着打了我一把。
(772)
“多少钱坐台小费?”阿刚轻车熟路地问着老板娘。
“一百块钱,咱们这里不贵,海超又是我老公的朋友,不会宰你的,放心啦~”老板娘倒也是个豪爽之人。
老板是我的朋友,叫东子,也是在芬兰浴时认识的,社会上的兄弟。长得挺帅,体格挺棒,也挺能打架,就是性格有些耿直,自己也没大有主意。
这老板娘,确实长得也挺漂亮,柳叶眉,樱桃小嘴,瓜子脸,美女的因素基本都齐了,就是个头矮点,穿着高跟鞋勉强一米六多点吧。
老板娘看起来很媚,嘴又甜,很会说话,也有经营头脑,跟新世界商厦的董事长关系不错,不然这歌舞厅也不能承包给她。
东子也是来这里唱歌时跟老板娘认识的,以前,歌舞厅会经常有社会上的小混混来闹事,吃个霸王餐,唱个霸王歌,临走再收个保护费。
一个弱女子开这样的店也确实不容易。在老板娘的主动攻势下,一来二去,我这朋友东子就摇身一变成了歌舞厅的老板了,但具体经营管理还是老板娘,东子就只管维持秩序。
其实也不用开战,烟海社会就那么多人,一打听就都明白了,知道了东子在这里了,一般的社会小混混也就没有再来闹事的了。
东子每天在店里晃晃悠悠,这就算工作了,有时候晃一圈也就出去跟朋友喝酒了。这样我这朋友东子跟老板娘正好一对,优势互补了。
“你们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叫小姐过来,”老板娘媚眼如丝,冲我和阿刚笑了笑,扭着屁股,踩着恨天高“哒哒哒”地走了。
“阿刚,今天算我的,”我拍了一下阿刚的胳膊说了句。
“别啊,海超,说好的,我请你的!”阿刚着急地赶紧抓住我的胳膊说。
“你还有工资没发,还要准备回去的路费,还是我来吧,”我拍了拍阿刚,笑着说,“等我以后有机会去了广州,你再请我!请我去高档一点的行吧?”
“这怎么行呢?我们说好的呀,”阿刚还是感觉很不妥,但已经有点接受我的说法了。
“海超,这样我太惭愧了,说好我请你的,你对我这么好,我要一辈子拿你当我的好哥们儿,等我回去后,虽然欢迎你去广州找我玩。”
“嗯,我肯定会去找你的,跑不了你!哈哈~,”我举起酒杯示意阿刚干一杯。
阿刚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拿起桌上的笔,在点歌单上开始写下自己想唱的歌。然后把厚厚的点歌本推给我,“海超,你也点几首吧?”
“你先唱,我喜欢听你唱粤语歌,我先当观众,一会儿喝点酒我再唱,不喝点酒,总是唱起来找不到感觉,”我摆摆手,把点歌本又推回给阿刚。
“好的,那我就先献丑了,抛砖引玉吧,”阿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完,抬起胳膊开始招呼服务员来拿点歌单。
这时,看到远处老板娘一扭一扭地走过来了,后边还跟着几个小姐。“快点过来,问老板好,这是广州来的大老板~”妖艳的老板娘又坐到阿刚旁边,用手挽住阿刚的胳膊。
我和阿刚都不由自主看向站在我们的这几个小姐,模样先不说了,光借着昏暗的霓虹灯光扫了一眼,这身材就已经让人一言难尽了。
“老板娘,怎么回事?长得都太漂亮了,其他的呢?好点的都藏起来了?”阿刚一口广州普通话听起来格外搞笑。
“这还不行吗?又能喝酒,唱歌还好听。”老板娘急于推荐她的最平常先坐上台。
“还是不要了,我们哥们两个人自己唱吧。”阿刚拒绝妥协。
“唉~,好吧好吧,我再带几个过来,”失算了的老板娘无奈地挥了挥手,让这几个小姐先走了。
阿刚跟我说,他还是挺懂里边的门道的,因为在广州的时候,常跟着老板和店里的大哥出去玩,也算经验丰富了。
一般来讲,歌舞厅里的小姐分为三个层次,最底层是非常普通的,中间是有些姿色的,然后再有几个店里的花魁,确实从长相到嗓音,从身材到谈吐都很不错的。
一般来讲,有客人来,歌舞厅的老板都是从最普通的小姐开始给客人推荐。然后再是中间部分的,一般那几个店里的花魁都是留给重要的客人,出手大方的客人的。
听阿刚的一番解释说明,感觉还真么挺有道理,让最基层的先吃上饭,中间有姿色的一般不用担心没有台坐。花魁们留着搂大钱的。
如此看来,老板娘也是把我俩归于最底层的客人了,给我们耍花招。别看面上热情似火,说的话让人心里舒服。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凭我和阿刚目前的实力确实也给人家歌舞厅贡献不了太大的力量。再说我和阿刚这样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怎么还用花钱来找小姐陪呢,心里感觉就不舒服,不平衡。
舞台旁边有个玻璃房子,里边有个在操纵音响和播放唱碟的员工,唱碟都是那种小锅盖大小的,号称镭射唱片。
这时从音响传来了提醒,“下一首歌是六号台先生点的,《沉默是金》,有请六号台的先生上台演唱。”
“到我了,海超我先抛砖引玉了,”阿刚站起来,整了整西装下摆,又用手摸了摸领带结,找了找位置,迈步走上台去。
阿刚的嗓音很不错,以前晚上下班后听他在美丽华酒店唱过,有几首粤语歌很拿手,像这首张国荣唱的《沉默是金》、张智霖、许秋怡合唱的《片片枫叶情》、张学友、汤宝如合唱的《相思风雨中》、草蜢的《失恋阵线联盟》粤语版。
(773-774)兰姐和她的女孩们
阿刚站在台上,很自信地取下眼前小屏幕电视旁边挂着的麦克风。阿刚用手拍了两下,歌舞厅内的音响马上传出来“砰砰”的声音,又放在嘴边帅气地吹了两下,像是试试声音强度。而我只是听到了“呼呼”地喘息声。
音乐响起,阿刚帅气地甩了甩头发,又用手理了理,抬起头看场下,并且找到了我们的位置,举起手来,朝我坐的方向挥舞起来。
看样子是要掌声啊,我赶紧大力地鼓起掌来,并且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给阿刚助威。
听阿刚跟我说起过,《沉默是金》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是由张国荣作曲,许冠杰填词,两个人一起合作,一起演唱的歌曲。
夜风凛凛独回望旧事前尘
是以往的我充满怒愤
诬告与指责积压着满肚气不愤
对谣言反应甚为着紧
受了教训得了书经的指引
现已看得透不再自困
但觉有分数
不再像以往那般笨
抹泪痕轻快笑着行
冥冥中都早注定你富或贫
是错永不对真永是真
任你怎说安守我本分
始终相信沉默是金
是非有公理慎言莫冒犯别人
遇上冷风雨休太认真
自信满心里休理会讽刺与质问
笑骂由人洒脱地做人
受了教训得了书经的指引
现已看得透不再自困
但觉有分数
不再像以往那般笨
抹泪痕轻快笑着行
冥冥中都早注定你富或贫
是错永不对真永是真
任你怎说安守我本分
始终相信沉默是金
是非有公理慎言莫冒犯别人
遇上冷风雨休太认真
自信满心里休理会讽刺与质问
笑骂由人洒脱地做人
少年人洒脱地做人
继续行洒脱地做人
这首歌以前在酒店工作时听阿刚唱过,但像今天这样在歌厅里,在一种相对比较专业的环境下听这首歌感觉确实不同,阿刚演唱得比较投入,音响效果也比较好,歌曲的旋律和歌词都吸引了我,让我投入。
闻歌触景亦生情,也回忆起自己一路走来的青葱岁月,不禁长叹一声,抓起酒瓶把酒杯倒满,随着歌声一饮而尽。
一杯酒融入了这些年的岁月蹉跎,一杯酒尝尽了这些年的酸甜苦辣。更多的还是开始反思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开始反省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决定,犯过的那些错误。
尤其是刚上高中那个阶段,脑子里考虑得没用的东西,不切实际的东西太多。对学习方面考虑得太少,以至于越来越向往投入社会,渐渐地产生了远离学校的想法。
尽管往事不堪回首,但毕竟才二十出头,一切还来得及。我是不是也应该回归课堂,去继续学习点什么?
我正在投入地想着,音乐却已经随着稀稀拉拉的掌声结束了。我也赶紧把思绪收回,热烈地鼓起掌来,在众人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格外引人注目。
“唱得好听!演出很成功!”我笑着向阿刚竖起大拇指来。
“哈哈~,谢谢捧场,海超,咱们今晚痛痛快快地喝一顿,唱一晚上,最近一段时间搞得我太郁闷了,感觉好久没这么轻松开心了。”
阿刚很高兴,倒满酒就跟我碰了一杯。我们刚喝完,酒杯还没离开嘴唇,耳边就传开了老板娘嗲嗲的声音。
“呦~,两个大老爷们儿喝闷酒呢,不好意思呀~给你俩挑了半天,终于挑了几个最漂亮的!”
我和阿刚放下杯子,转头看去,看老板娘已经站在了我们的沙发旁边,身边还站着几个小姐。
我不禁随着老板娘的手势所向,扫了一眼。这次这几个小姐不从长相到身材确实要大大强过刚才那几个。看样子老板娘这次用心了。
“快点呀,给老板问好~”老板娘催促着几个小姐。从问好看,有老油子,满不在乎的样子,也有像是刚来的,感觉出很局促不安,左顾右盼,眼睛不敢直视我们。
“海超,你先来,选一个吧,陪着喝喝酒,唱唱歌,”阿刚跟我客气着,自己的眼神却已经在几位小姐身上扫过来扫过去了。
“我请你,你选吧,别不好意思,选完我再选!”我拍了拍阿刚后背说。
阿刚还想跟我谦让,让我给把话拦下了,“赶紧的,咱不絮叨,别让人家小姐都站着,不合适,再不选,我就帮你安排了啊。”
阿刚听我这样说了,就不再继续谦让了,也是怕我给他选了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孩。干脆利索地选了一个,伸手指着一个女孩说,“就她吧!”
我顺着阿刚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这女孩高高的个子,紫红色的鸡心领薄毛衫,领口却开得很大,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和挺挺的小半个胸部。
其实露出的才是冰山一角,可以想象出来,剩下那部分的强大实力。下身紧身的牛仔裤,尽管看起来挺高的了,脚下还是蹬着一双白色船型高跟鞋,隐约看得出是肉色丝袜。
看来,阿刚是比较喜欢高个子,身材惹火,妖艳一些的。看阿刚选定了,老板娘满心愉悦地拉了一下那个女孩,“双双,快点过去吧,陪好这位老板呀~这位可是广州过来的大老板。”
那位名叫双双的女孩,轻挪莲步,扭了两步,走到沙发旁,一拧身坐到了阿刚身边,双手很自然地挽住了阿刚的胳膊。
“海超,你呢,看好哪一位女孩了?”老板娘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挤到我身边坐下,凑到我耳边轻声问着。
“兰姐,坐这么近,别让东子看见吃醋啊,”我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给兰姐让出来地方,并且尽量保持了一点距离。
“怕什么呀~都是朋友,东子也不在,刚出去喝酒了~,赶紧选一个吧?”兰姐用手指着剩下的几位,用胳膊轻轻碰了我一下。
我刚才已经粗略地看了一圈了,有一位穿着白色高领毛衫,披肩长发的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她一个劲儿地低头,不好意思看我们。估计可能进入这一行时间不长,应该是个有故事的女孩。
我抬起手来,向这位女孩招了招手,同时跟老板娘兰姐说,“就这位女孩吧,她叫什么名字?”
(774)
“哎呀~海超你可真有眼光,慧子是昨天刚来的新人,唱歌唱得可好听了,专业歌唱演员的水平。”
“是吗?那看样子我们来得是时候,有缘分啊。”我对兰姐笑了笑说。
“慧子,快点过来吧,大帅哥看好你了,好好陪陪大帅哥,大帅哥我都想陪了。快过来坐吧~”兰姐伸手示意那个叫慧子的女孩过来陪我坐。
慧子下意识地左右看看,然后用手指着自己,像是再确认一下,看口型应该是在轻轻地问兰姐,“是我吗?”
“对呀~,对呀~,就是你,慧子快过来吧~”兰姐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抓住慧子的手,带她领到我面前,用双手把慧子轻轻地摁坐在我的身边。
那边阿刚和那个女孩儿已经很热烈地聊开了,慧子还比较局促地坐在我身边,低着头,不安地挪动着双脚。
“你叫慧子?”我轻声问了句。
“嗯嗯~”女孩儿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来很自然地用手向后掠了几下自己的长发,这才看向我。
尽管在昏暗的灯光下,还是能感觉出慧子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反射出来的光亮,白色的高领毛衫也禁锢掩盖不住她那白皙的脖颈,高高的鼻梁,涂着深红色口红的性感之唇。
身材尽管没阿刚选择的那个女孩儿那么惹火,但也是高高耸起,尽管慧子没那么媚,而且还很刻意地收着,但掩饰不住的女人味还是扑面而来。
“海超,咱们一起喝一杯吧?”一直在跟自己身边女孩儿热聊的阿刚转头问了我一句。
“好啊,团伙扩大了,应该一起喝个认识酒啊,”我抓起酒瓶,从桌子上拿过两只空酒杯,连同我和阿刚的杯子一起倒满。
陪阿刚那个女孩儿很豪爽,抓过酒杯就要跟阿刚碰杯,可是我身边的慧子,却有着为难地摆摆手,“我能不能不喝酒?”
“慧子,喝点吧,一点就不喝,兰姐会不高兴的,况且两位老板也不开心呀~,喝一杯吧,妹妹~”
还没等我说话,陪阿刚的那个女孩儿就先开了腔,像是大姐一样地劝说和告诫着慧子。
慧子听了那女孩儿的话,还是伸出白嫩的手来,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酒杯,朝向我,“那,老板,我敬你们一杯~”
“就是嘛~这才对呀~,来吧,两位老板,两位大帅哥,我们姐妹俩敬你们一杯酒,祝你们生意兴隆,多多赚大团结!”
看起来,陪阿刚的女孩确实是久经沙场,很会讨客人的欢心,知道来的客人都喜欢听什么。
“好!哈哈~,我就缺大团结,来,为了大团结干一杯!”阿刚率先响应,跟端着酒杯提议的女孩碰了一下,又回身跟陪我的慧子碰了一下杯子。
然后举着酒杯跟我说,“海超,咱们今晚玩得开心一点,喝得痛快一点!来,干杯!”
一杯酒过后,陪阿刚的女孩拿起厚厚的歌本,递向我俩,“两位老板,唱歌吧,喜欢唱什么歌,我给你们点~”
别说,这女孩儿还真的挺勤快,倒显得陪我的慧子不合群,有些不长眼色,矫情了。
“给我们哥俩点一首《片片枫叶情》吧,”阿刚对于唱歌从来不假客套,喜欢唱什么好不含蓄。
“哇~粤语歌呀~我就喜欢听粤语歌,这首歌太好听了,可是我不会唱~你教教我吧?”陪阿刚的女孩很会说话,句句说得阿刚心里舒畅。
“行!你先听我和我哥们儿唱吧,学一学,一会儿可以再点一遍咱俩唱。”阿刚也属于耿直之人,还是认准了要跟我合唱。
“阿刚,这歌我也是那次在酒店跟你学唱了几遍,根本也唱不好,你跟你的女孩儿唱吧。”我见状,顺水推舟,送了个人情,以免那个女孩儿下不来台。
那个女孩儿别看感觉挺妖艳世故的,但其实挺懂事,说话挺贴心。“还是你们唱吧,你们是兄弟,肯定配合得好~”
最终,还是我和阿刚一起合唱了一首《片片枫叶情》,这首歌时我学唱的第一首粤语歌曲。
这首歌是张智霖、许秋怡合唱的,当年张智霖发行第一张个人专辑《现代爱情故事》一炮而红,该专辑的第二首歌曲就是《片片枫叶情》。《片片枫叶情》是张智霖最出名歌曲之一,在以前的歌舞厅和现在的ktv的点唱率也一直居高不下。
这首《片片枫叶情》听起来旋律优美,曲调温婉缠绵、流畅自然,是不可多得的经典之作,也是这首歌多年来,一直传唱不停的主要原因。
《片片枫叶情》三十多年来,每次跟朋友去ktv唱歌,都会点唱这首歌,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年的广州兄弟,阿刚。
在我跟阿刚唱完这首歌之后,陪阿刚的女孩就跟慧子开始分工了。也许是在我们俩唱歌的时候,两个女孩得到了充分的沟通机会。
接下来,陪阿刚的女孩主要任务就是陪我们喝酒,边喝边聊,通过聊天,我也知道了这个女孩的名字的由来,他叫双双,确实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妹妹,现在还在上学。
因为家在农村,家里条件也不太好,父母主演的收入就是种地,她除了有个双胞胎妹妹之外,还有一个姐姐,另外还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因为家在农村,所以父亲的观念特别传统守旧,重男轻女,养儿防老的思想很严重。
再生了她的姐姐后,又生下她和她的双胞胎妹妹,三个女孩了,对家庭的负担已经够重了,可是她的父亲还有她的爷爷奶奶还是希望她的母亲继续生下去,期待会生下一个男孩。
再她的母亲又生下她的小妹妹后,一度使全家人都失去了信心。他的父母之间的关系也是紧张到了极点,双双的母亲承受了整个家族施加给她的巨大压力。
没有办法之下,在身体已经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又硬着头皮怀孕了,这一次,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孩,她的小弟弟。
于是,整个家族欢腾起来,就像是过年一样,“不!比过年还要热闹!还要兴奋,还要喜悦。”说到这里的时候,双双自己握住酒杯,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775-776)梨花又开放
“唉~”喝完这杯酒后,一行热泪顺着双双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气氛突然搞得凝重起来,我和阿刚也都是心怀善良的男人,我的心里也涌起了悲悯、同情之心,感觉这时候有必要安慰一下双双。
看到阿刚已经又向双双坐的位置挪近了一点,开始友好地把手搭在双双的肩膀,低下头说着些什么,八成也都是些安慰的话,以展现男人的胸怀和怜花惜玉之意。
双双的故事占用了我们很长一段娱乐的时间。当然,情绪需要调整,男人们也要展示关爱之心,其中就包括倾听。
双双谈起了自己的一些过往,读书时期的双双学习还是很不错的,据她自己说,还是语文课代表,喜欢文学,喜欢写作,尤其喜欢诗歌和散文。
并且真的声情并茂地给我们朗诵了一段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尽管也读过,但却背不下来,不过对其中有些著名的诗句还是可以说上一段两段。譬如开头那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以及最后那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所以还好,也算配合了双双,也算展现了自己也算有点文化,我从头到尾各陪着遛了两段,也算完整。
朗诵了一段现代诗人徐志摩脍炙人口的《再别康桥》后,双双身上骤然自带光芒了,也掩盖了初初看到她时,给我的那种妖艳的感觉,所谓人不可貌相,处处皆适合。
阿刚更是被双双迷住了,或者说有些俘虏了,忙不迭地帮着双双递纸巾,从果盘里帮双双挑选着看起来比较新鲜的水果,自然还有帮着倒酒。
基本上应该是双双干的活,一首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后,都迅速转换成了阿刚的活了。诗歌的魅力就是如此魔幻,徐志摩的气场发散得是如此值久远,能量是如此之强大。
我本来也想安慰双双几句,不过看到阿刚如此尽心尽力,双双也如此投入地跟阿刚诉说着,对阿刚的殷勤服务还算受用,就不打扰了。
于是,仰躺在沙发靠背上,放松地看着大投影屏幕上放着的歌曲画面,大厅除了我们,好像都没有有兴趣唱歌的,我这才得空仔细打量扫视了大厅一圈。
现在还有三四桌客人。基本都是两人一组,搂搂抱抱在一起,窃窃私语,或是举杯畅饮。
不好看别人的**,监督别人娱乐方式,于是我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坐着的慧子。
慧子也确实不太懂规矩,自己跟小学生似的坐在一边,也不知跟我说话,也不知道给我倒酒,当然,更谈不上嘘寒问暖,讲故事了。看样子,段位离双双的距离还相差很远。
慧子可能也注意到我在瞅她了,又开始有些局促不安了,屁股挪动着,手不停地捋着自己的长发。眼神不停地往我这边瞟,却又不好意思转过头来的样子。
“慧子?”我叫了一声。
“嗯?”慧子像是等待到了久违的信号,终于迫不及待地把脸转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在佳慧之后,我从不在漂亮女孩面前坐立不安,心跳加快,也许是心里有了压舱石的缘故吧,又也许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因为我已经认定了佳慧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
“你喜欢唱什么歌?”我看着慧子有些躲闪的眼睛,随口问到。
“嗯~你~你喜欢听什么歌呀?”没想到慧子居然这样反问了我一句。
“这么自信?看样子歌唱得确实不错,那来一首,我想想哈,”我脑海里闪烁着几首歌,最后停留在了《梨花又开放》。
“会唱《梨花又开放》吗?”我微笑而又期待地问慧子。
“嗯嗯~”没想到慧子很痛快地点了点头,“这首歌很好听,我也喜欢~”
“那太好了,快点,我来点,”我拿过厚厚的歌本开始找《梨花又开放》的编号。
“你也喜欢听这首歌呀~?”找到了共同语言,慧子也不禁主动往我身边挪坐了过来。
“对啊,记得那年元旦,我在老家读书的时候,跟班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搞了个小聚会,我们班的一个女生,还是团支部书记呢,唱了这首歌,把我们都感动了,班长都哭了,一晃五六年过去了,唉~,很想念他们,很怀念那段逝去的青春。”
说完,我自己端起酒杯仰脖干了一杯,感慨不已。找到了《梨花又开放》的编号,写在了点歌单上,挥手示意服务员送去点歌台给音响师。
“来,慧子,咱们先喝杯酒吧,喝点酒唱得更好,我唱歌不喝酒不会唱,”我伸手把慧子的酒杯拿了过来,倒满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好吧,我敬你一杯吧~,很高兴认识你,”慧子这次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接了过去,并且跟我碰了一下杯子。轻启红唇,倾斜酒杯,酒慢慢地流入了口中。
“接下来,一首《梨花又开放》送给大家,有请演唱者慧子小姐……”歌舞厅里传来了音响师的提示。
“到你了慧子,加油!”我轻轻拍了一下慧子的胳膊。
“嗯嗯~别忘了帮我鼓掌呀~”慧子冲我笑了笑,还是用手捂住嘴巴,站了起来,款款地走向舞台。
我目送着慧子走向舞台中央,渐渐模糊,眼前却浮现出了那年在老黑房子炕头的一幕。
(776)
耳边仿佛又传来了老黑的声音……
“团支书,你带个酒吧?团首长,也起个带头作用,带领同志们喝一杯,新年第一天,看看这一年的工作怎么干。”老黑咬文嚼字地混充领导语气跟王丽提议。
“唉,又要让我喝酒,我没喝过酒的,但今天新年第一天,大家也都很开心。班长那么严肃的人都变得轻松活泼了。”说着,王丽开始捂着嘴笑。
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得平时一直很严肃的班长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们这是私人场合,应该班长轻松一点,等上了学校,还是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替班长解了围。
“对!海超说得好,在哪山,干哪柴,平常在班里也这么开玩笑,哪还有威信?”老黑也表示赞同。
“好,你们说的都对,所以我今天也向班长学习,也开了戒,真的没喝过酒呀,同学们。”
“不要紧,团支书,从今天开始学习还来得及。”我哈哈大笑。
“去你的,好的不让王丽学。”佳慧埋怨我。
“没事,我刚才喝了一杯感觉挺辣,不过回味起来,还真的有一股香味,还挺不错的。我就再敬大家一杯。”王丽也豪爽起来。
“鼓掌!”班长带头叫好,大家一起鼓起掌来。
“我想说什么呢?平时,跟大家可能交流得有点少,不如班长了解大家,以后我要尽可能跟大家成为朋友,互帮互助,互相学习。”王丽一本正经地说。
“团支书,别太严肃了,我们是宴会,主要谈酒的事。”老黑打断了王丽,直奔主题。
“行!那就直接喝酒,祝愿大家新年快乐,学业进步!友谊地久天长!”王丽皱着眉又喝了一半。
“行了,别喝了,意思到了就好。”班长看着心里过不去,劝着王丽。
“班长,不准走私,徇私。”老黑不乐意了。
我看团支书确实喝酒不太行,想想提议说:“大家听我说,静一静。我提个建议,团支书我看喝酒真的不行,大家宽容一下。”
“嗯,对呀,王丽脸都红了,刚才还咳嗽的厉害。”佳慧也支持我。
“这样,团支书尽管喝酒不行,但有优秀的方面啊,大家欢迎团支书给我们唱首歌好不好?就不要喝酒了。”我提出建议。
“好!这样行。”老黑也表示赞同。
“太好了!王丽,你感觉咋样?你的强项啊。”班长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这,……,好吧,那我就给大家唱首歌,这样说好了,剩下的酒我就不喝了!行不曹柯?”王丽考虑了一下同意了。
“行!我没意见。”老黑又表示了理解和赞同。
“帮我倒杯水吧,海超。”王丽伸手跟我要水。
“好的,马上。”我赶紧拿起茶壶帮王丽添了一杯水。
“唱什么呢?我考虑一下~”王丽想了想说,“我唱一首我最喜欢的歌曲,《梨花又开放》吧。”
“好!大家鼓掌!”班长率先叫好。
“这首歌王丽唱得可好听了,我听过。”佳慧看着我说。
王丽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在炕上站了起来,两只手相握腹前,挺胸,目视前方,张口唱了起来:
忘不了故乡年年梨花放
染白了山冈我的小村庄
妈妈坐在梨树下纺车嗡嗡响
我爬上梨树枝闻那梨花香
摇摇啊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
落在妈妈头上飘在纺车上
给我幸福的故乡永生难忘
永生永世我不能忘
重返了故乡梨花又开放
找到了我的梦我一腔衷肠
小村一切都依然树下空荡荡
开满梨花的树下纺车不再响
摇摇啊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
两行滚滚泪水流在树下
给我血肉的故乡永生难忘
永生永世我不能忘
摇摇啊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
落在妈妈头上飘在纺车上
给我幸福的故乡永生难忘
永生永世我不能忘
摇摇啊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
两行滚滚泪水流在树下
给我血肉的故乡永生难忘
永生永世我不能忘永不能忘……
王丽肯定是融入进去了感情,唱到最后一行热泪从她的眼角淌了下来。
大家也听入了迷,融入了那个漫天梨花飘的情境,都静默了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一起鼓起掌来,久久也未停止。
我看了眼班长,班长的眼圈也红了,看他眼含热泪鼓了一会掌,停下。从口袋里找手绢。
手绢还没掏出来,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佳慧也是不停地抹眼泪。也被这首歌感动了,可能也想起来自己的妈妈。
其实我感觉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这首歌太具感染力了,加上王丽的演唱投入了真情实感,将我们一起带入了那个梨树下,仿佛看到摇着纺车的白发老妈妈,一个镜头,还是漫天梨花飞,树下纺车依旧在,却没有梨树下摇着纺车的老妈妈。
“哎呀,太美了,唱得太好了,太令我感动了,每个人都有妈妈。”班长哽咽着说。
“我已经没有妈妈了,但我每时每刻不在思念着妈妈,感谢王丽让我在新年第一天见到了妈妈,谢谢,谢谢。”班长很动情地说。
“来,为我们的妈妈干杯!”班长一饮而尽。
佳慧本来眼圈就通红,又听了班长诉说,也不停地开始流泪。
王丽也在擦拭着自己的眼角,然后抬起头来说:“不好意思,班长。对不起大家,新年让大家掉泪。”
“不,这绝不是难过,而是喜极而泣!唱得太好了,王丽。”班长破涕为笑,朝王丽竖着大拇指。
“对呀,这首歌太美了,王丽唱得也动情,每次听都会感动地流泪。”佳慧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说。
“来,班长提议了,为妈妈干杯!”老黑说到。
我转头看看老黑,平常没正经的老黑。一脸严肃,居然眼角也是湿润的。
“我也要为妈妈喝一杯,海超帮我倒一点吧。”佳慧央求我。
我一直私下里不给佳慧倒酒,说实话不喜欢女孩喝酒。所以班长让王丽少喝的时候,我也挺赞成。
“好吧,倒一点吧,下午还要往回走。”我说着给佳慧添了一点酒。
“看,海超对你多好,不让你喝酒,不像曹柯,总逼着我们喝酒!”王丽羡慕地说。
(777-778)深情演唱的慧子
舞台上的慧子也深情地唱到了**部分,我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了,于是赶紧找了纸巾擦了擦眼角,轻声随着音乐和慧子的歌声哼唱了起来。
慧子唱得确实不错,应该说不亚于当年团支书王丽唱的。但总感觉好像缺点什么,也许是王丽那种淳朴,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感,还有就是氛围,在歌舞厅的感觉当然与那年我们几个同学围坐在土炕上的无法相提并论了。
但一首歌打开了慧子的话匣子,也打破了我们相对无言的尴尬场面。慧子的嗓音确实不错,也就很自然地给她机会多唱几首,我也听着甜美的歌声,乐得享受。
慧子问我还喜欢听什么歌,我几乎把我喜欢的几首歌都点了一遍。邓丽君的《又见炊烟》,我在昌河高中课堂上学唱的歌曲,这首歌后来如日中天的王菲也重新演绎过,可是在我的心中,这首歌的原唱一直是团支书王丽,我第一次听这首歌,就是听她唱的,那个情景永生难忘。
《垄上行》是我一直喜欢用来吹口哨的一首歌。想起这首歌,也就想起来那许多的过往,跟佳慧在一起的情景,那天,那场送老黑当兵的饯行酒。
佳慧慷慨出资十元,让我请客结账,令我感动。我送她回家跟她姑姑请假,独自在大门外等候的时候也是吹死过这首歌……
“谢谢你佳慧,我的女孩。”送佳慧回家请假的路上,我骑行着贴近佳慧,轻声诉说。
“嗯,老黑是个好人,可以当作一辈子的朋友,一定要珍惜。”佳慧对老黑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好的,明白。我们将会是一辈子的兄弟。”我大声说到。
“一会到家,你就在大门口等我好了,别进去了,别让我姑姑出来再看到你。”佳慧嘱咐着。
“好的,听你的,我在大门口等你。”我答应了。我在大灯泡下停下了车子。看佳慧自己进去了。
我四周打量着这个熟悉的情境,大门已锁上了,一个大灯泡亮着,另一个依旧没有换。小铁门虚掩着。
公路上偶尔过去一辆卡车,寂静被打破,轰隆隆地由远而近,呼啸而过,又由近而远,恢复了寂静。
我难以忘怀的乡村生活,许多年后想起来还会是充满着幸福和甜蜜。
骑在车子上,我不禁吹起口哨,一首初中时春晚的歌曲,香港张明敏演唱的,完全是大脑自动反应搜索的。
《垄上行》
我从垄上走过
垄上一片秋色
枝头树叶金黄
风来声瑟瑟
仿佛为季节讴歌
我从乡间走过
总有不少收获
田里稻穗飘香
农夫忙收割
微笑在脸上闪烁
蓝天多辽阔
点缀着白云几朵
青山不寂寞
有小河潺潺流过
我从垄上走过
心中装满秋色
若是有你同行
你会陪伴我
重温往日的欢乐
蓝天多辽阔
点缀着白云几朵
青山不寂寞
有小河潺潺流过
我从垄上走过
心中装满秋色
若是有你同行
你会陪伴我
重温往日的快乐
……
“真好听!”旁边佳慧一边说着一边鼓起掌来。
“啥时候出来的?”
“我刚出来一会,听到你吹得这么好,就没打扰你。”佳慧仰着头对我说:“怪不得班长说你自带乐器。”
“这也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咱们赶紧走吧。”我跟佳慧说。
“好的,我记住了,以后听到这首歌就会想起你。”佳慧在后边大声说。
“我们不会分开的!”我扭头大喊了一句。
佳慧家离供销社饭店很近了,过了一个小桥,往北不远就是镇街路口。
供销社饭店就在路口上。远远的看到饭店门口昏暗的灯光下,站了几个人。
“班长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你跟家里说好了?”我慢了一些速度,扭头问佳慧。
“嗯,我说要跟团支书王丽一起睡,多上会自习。”
“嗯,一听团支书,你姑姑就放心了。”我笑着说。
“当然了,总不能说你吧。”佳慧娇嗔道。
“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的。”我大声说。
“小点声你,快到了,让人听见。”佳慧小声埋怨着我。
耳边响起了《垄上行》,旋律依旧,我也不禁随着慧子的歌声吹起了好久没吹过的口哨。曲子依旧,尽管好久没吹过口哨了,但吹起来熟练依旧,可是那年的佳慧却已分别了许久。
眼前又浮现了佳慧大声跟我说的情景。
“好的,我记住了,以后听到这首歌就会想起你。”佳慧在后边大声说。
“我们不会分开的!”我扭头大喊了一句。
事与愿违,誓言不分开的两个人,已经有好多年未曾相见了。
《花祭》是首令人伤感的歌,这首歌响起来的时候让我回想起离开校园那天,那天起,我告别了学生时代。
那天放学了,我去停车棚骑出来自行车,在车棚外面等着倩倩。
我还没告诉倩倩今天回市里,再不来了。我不知该如何跟她说,怕她跟我腻腻歪歪的,使小性。
倩倩背着书包出来了,看样子心情不错,昨天听她说考试考得不错。
秦凯那事没影响到她考试,是我最欣慰的。看样倩倩平时学习上还是下了功夫的。
“海超,等谁呢?”倩倩又恢复了自信,恢复了平常那种活泼顽皮。
“看好了三班一个美女,约好晚上送她回家。”我随口说到。
“去你的~”倩倩的小拳头又打过来了。
“好吧,好吧,说错了,是二班的,二班的美女。”
“这还差不多,嗯?不对,二班哪个美女?”倩倩故意皱着眉头。
“听说二班最漂亮的就是一个叫陈倩倩的,我在这等着领教一下,看看有多漂亮。”
我吹起了口哨,齐秦的《花祭》。
“好吧,算你诚心,你自己你等到了。”倩倩开心地蹦着跳着去找她的自行车了。
看着倩倩的背影,我在盘算着一会怎么跟她说。
“走吧~”倩倩推着车子从我身边走过去,我吹着口哨跟在她后边。
“这首歌不好听,我不喜欢,换一个吧。”倩倩回过头,皱着眉。
“好吧,”我又换了一首《大约在冬季》。
倩倩开心地回过头去,跟着哼唱起来。
刚哼了两句,倩倩又回过头来,“这首也不好听呀,再换一个吧。歌词都不好!”
“好吧,那我不吹了,也不知你想听什么,我就会齐秦的歌。”我不再吹口哨了。
我们把车子学校推出大门,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校门和里边的教学楼,隐约能看到二楼我们那个班级的窗户,我刚刚熟悉的班级,刚刚熟悉的同学。
我回过头来,骑上车子,离开了校园。
(778)
慧子唱歌间隙陪我喝上一杯,大部分时间,我自己独斟独饮着。阿刚沉浸在双双的故事里,难以自拔,跟双双聊得难舍难分,不时地两个人痛饮一杯,大部分时间搂坐在一起,头贴在一块,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进入角色太快。
阿刚喝得不少了,偶尔会想起来我,端着酒杯晃到我身边,要跟我喝一杯。我就劝她别跟我这耽误功夫,还是跟双双去多聊一会儿吧。兄弟们有的是时间喝酒。
听到我如此通情达理,本来感觉还有些惭愧的阿刚,顿时有了许多底气,挺直了腰杆,又凑过身来,煽情地拥抱了我一下,然后冲我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回到了双双身边。
慧子对唱歌看样子是真的乐此不疲,我点过的几首歌,陆续放着,中间插了一两首别的桌的歌曲。基本上算是个人演唱会了,慧子看起来很兴奋,也没出现疲惫之态,别看一开始老实巴交,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但她其实本质上是个喜欢展现自我的女孩。
点歌台上的音响师独特的声音又想起来了,下一首歌是陈慧娴的经典歌曲《人生何处不相逢》,有请演唱者慧子小姐。
在我热烈掌声地带动下,歌舞厅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也就我在认真倾听慧子的演唱。
《人生何处不相逢》也是我的最爱之一。原唱陈慧娴是一位实力兼偶像派歌手,以清晰而充满感情的唱腔著称,有着纯净舒服的音色与声线。其歌声有着慰藉心灵的作用,因此她又被人称为“疗伤歌手”。
陈慧娴独特的磁性音色,字正腔圆的粤语咬字发音以及极具天赋的唱功都深深地印在听众的脑海里。
尤其这首《人生何处不相逢》,那年在广州黄埔的酒吧里,跟阿芳一遍又一遍的听着,让我记住了这首歌。
多年以后又听到,马上会跟随着歌曲,回想起这许多年来的风雨历程,并找到歌中那种,“随浪随风飘荡,随着一生里的浪”的感觉。
既有着个人拼搏奋斗的努力过程,也有着跟着大时代随波逐流的无奈。
听着这首歌,会很自然地想起自己多年未见的好友,多年未见的挚爱,也会想起以前的倩倩。当年在一起的美好日子会重新历历在目,像幻灯片一样一幅一幅地飘过。
如今在慧子的歌声中回想起来,不禁唏嘘不已。
听着这首《人生何处不相逢》,也忽然想起来好久没跟广州的阿芳联系了,没想到现在自己也跟她成了同行。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酒吧还开不开。我开始埋怨自己开酒吧前为什么不联系一下阿芳,听听她的意见。
记得阿芳给我留下过一个传呼机号码,回去找找,明天打个传呼给阿芳,联系一下。
好几年了,不知道那个号码阿芳还用不用,那个号码应该还一直睡在我的行李箱的夹层里。那个行李箱伴我乘船漂洋过海,劈波斩浪,走过大半个世界。
尽管今晚我自己唱的歌不多,也就是跟阿刚合唱了一曲《片片枫叶情》,但听到好多我从心里想唱、想听的歌。
这也使得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些思绪,一些难以言表的东西得到了释放,总之,感觉这次来,在歌舞厅的整晚过得开心愉悦。
“慧子,后边的别唱了,太累了,休息会吧,”一曲《人生何处不相逢》结束后,尽管唱了不少歌了,看到慧子依旧保持优雅的步态向我们的座位走回来,于是,关心地说了一句。
“嗯嗯~,好吧,你们要走了吗?”慧子好像意犹未尽,有点遗憾地问我。
“哦,”我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阿刚和双双,两个人的头依旧聚在一起。又抬腕看了看表,十一点了,不早了,不过也还好,也不算太晚。
看到阿刚还正跟双双热乎着,我也不算太着急走,那就再坐一会儿,喝一会儿吧。
想到这,我笑着问慧子,“怎么?你是盼着我走,还是不希望我走?”
“我怎么会盼着你走呢?我可没这么想呀~”慧子嫣然一笑,很聪敏地回到。
“那就好,咱们说会儿话,喝杯酒吧,唱歌唱得也口干舌燥了吧?”我伸手抓起啤酒瓶给慧子和我面前的酒杯都添满。
慧子没有阻拦,还很有礼貌地伸手扶着酒杯,任由我倒。
“来,慧子,唱了不少歌了,嗓音确实很不错,专业水平,祝贺你演出成功!”我举着酒杯,故作场面地搞笑,说了几句祝酒词。
“哪里有?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慧子又用手轻轻捂住了红唇,轻声细语地说到。
“我是说真的,浑身艺术细胞,你没考虑去当歌唱演员吗?尽管暂时不如我们中国的港台歌手,但现在我们大陆的流行歌手也越来越多了,我听你唱得比有些专业歌手都要好。”
“真的吗?你可真会逗我开心,不管怎么样,我都很高兴,谢谢你~,我敬你一杯吧~。”
慧子比晚上刚开始认识时显得活泼多了,话语也多了起来,说得也很得体。
我开始从欣赏慧子漂亮的外表,开始有了一些好奇,想了解一些慧子的内在,她的经历,她的故事,想看一看她漂亮外表里边的东西。
我们深入的沟通,是从刚才我提议的这杯祝贺慧子演唱成功的酒开始的。
(779-780)阿刚的飞机票
“慧子,你昨天刚来的?”放下酒杯后,我不经意地问到。
“嗯嗯~昨天刚过来的~”慧子点点头看着我。
“感觉怎么样?以前在歌舞厅坐,上过班吗?”我其实是顺嘴想说坐过台吗?又感觉哪里不太合适,于是又改为上过班吗。
“没有~不过以前跟朋友来过,是来玩的,我朋友是在这里上班的,我也是感觉有个伴,才过来的。”慧子现在好像跟我的距离近了,眼神也不再躲闪,看着我回答。
“哦,你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其实我是想问慧子的朋友是服务员还是坐台小姐,感觉还是这样拐着弯问,比直接问人家是否坐台小姐礼貌一下。
“哈哈~你可真会说笑,哪有男的坐台的呀~?我朋友当然是女的了~”慧子放声笑了起来,当然也还没忘把手捂住了嘴。
单纯的慧子显然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答案就好了。
“这么晚不回家,家里人不担心着急吗?”男人不管在什么场合,见到漂亮的女孩都会心生怜悯关爱之心。喜欢操一些没用的闲心,以彰显自己男人的仁爱之意。
“我一个人住,所以,没人会担心,更没人会着急……”这句话,慧子尽管是面带笑容,很自然地说出来的,但却让我感觉到了她内心的那种渴望和荒芜。
“哦,那回家时也要小心,太晚了一个人也是不安全,”我不好再接着问下去了,只好程序性地表达了一下我的关心。
“没事,我们好几个一起走,一起打一辆出租车,我们合租了一套房子,尽管不是跟家里人住,但家里还是有人气的。”慧子简单流露出了一些她的信息。
“哦哦,那就好,来,咱们喝杯酒吧,今天能认识,坐到了一起就是缘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百年修得同桌饮……”我一边调侃着,一边给我们俩的酒杯都倒满酒。
“嘻嘻~什么呀~!不是这么说的,是百年修得同船渡~”慧子纠正我说。
“哦,是这样说的啊,我忘了,说错了,记得后边还有一句是什么来着?”我故意逗着慧子。
“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刚说完,慧子就抢答到。
“呵呵~,就是这意思,来!我们继续修!”我笑着举起杯,看着慧子。
“你还挺坏的~”慧子好像有点回过神来了,灯光比较暗,也看不清慧子有没有脸红,不过是感受到了她的羞涩,一只手还是下意识的老动作,去捂住了红唇,另一只手没去端酒,而是轻轻地打了我胳膊一下,表达她感觉到了上当受骗后的小愤怒。
那晚,酒喝了不少,歌也唱了不少,感觉自己好久没这么放松和开心过了。阿刚更是松弛到一塌糊涂,跟那个叫双双的女孩头贴着头一晚上,最后醉倒在双双的大腿上,睡着了。
不几日后,陈先生回来了,跟大连的合作方谈得也不愉快,不仅面临着分道扬镳,而且有可能要兵戎相见了。那个年代,开始就打官司的少,都是先靠各自社会势力谈判,打官司都是最后的选择。
陈先生是个不适合走社会路的商人,尽管没多少钱,但自我还是比较清高,怎奈遇人不淑,自己又太天真善良,愿意相信别人的口头承诺,当初7合作的协议签得又不严谨。所以,一旦到了翻脸的时候,基本就属于弱势群体了。
苦了阿刚了,美丽华酒店换了厨师团队和管理团队,不做粤菜餐厅了,别说回家的路费了,连宿舍也不让他进了,阿刚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好在合资方还算有些良心,工资总算给阿刚结清了。
天无绝人之路,我找到了唐总,唐总也给我面子,把阿刚先安排到了渤海渔村,当大堂经理。但渤海渔村的生意也一直不怎么样,凭阿刚一己之力肯定也是有限,不会把酒店快速转亏为盈,况且原来那一套人马都已经是在混日子了。
我劝阿刚先别回广州了,不管怎么说,先干着吧,有工资,还单独给了一间宿舍。这还是不错的,骑驴找马。干上几个月,确实不行了,再走的时候,我也好跟唐总申请一下,给个路费,最好是能买飞机票的钱。
渤海渔村跟唐总合作的那一方国企老总,是唐总多年的好朋友,国企是邮电部下属的企业,也比较有钱,属于不差钱的。这也是尽管渤海渔村生意不怎么样,但依然可以生存得有滋有味的原因。
阿刚也听从了我的建议,毕竟路费不是个小数目,再说在烟海还有我这个朋友随时关照着他,他也乐得在烟海继续待一段日子,看看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渤海渔村就在火车站对面,离我开的小酒吧也不远,渤海渔村不开宵夜,所以阿刚每天晚上从酒店下班后,就会到我的小酒吧喝上几杯酒。跟我在一起聊聊天,跟宫巧静她们几个女孩玩玩闹闹,日子过得也挺逍遥。
宫巧静从北京回来后,心情大变,阳光了许多,更喜欢把自己往纯情少女那个方向打扮了。不再浓妆艳抹,也不再穿那些太具夜场因素的性感服装。酒喝得也少了,除了跟我和阿刚喝几杯,其他的客人一概不再陪酒。
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也是偷偷地倒掉或是用饮料代替,我从宫巧静的言语中可以听出来,她从心里已经开始排斥这种生活了,但也没有规划好未来到底怎么走。
跟北京那个小伙子李成磊还一直保持着联系,李成磊隔几个礼拜也会从北京过来看宫巧静,不只是过来公干,还是专程来看她。
每次,李成磊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在酒吧角落那个位置,点一瓶轩尼诗xo,坐在一边,亲热一晚上,当然,宫巧静在李成磊面前是不戒酒的。而且会喝个痛快。
现在,跟以前李成磊来的时候,有所不同的是,喝完酒后,不再是李成磊一个人走了,而是宫巧静挽着他的胳膊一起离开了酒吧。从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看,也能看到她沉浸在幸福里了。
(780)
又是一年冬雪来临的季节了,烟海是个雪窝城市,每年冬天都会有几场连绵不断的大雪天。把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浪漫一点会感觉身在童话世界。
但对于现实来说,冬季也许就意味着萧瑟,颓败,渤海渔村唐总也要退出了,专心经营他的房地产公司。合作两方尽管都是朋友,但也是亲兄弟明算账。撤资是以现金+未来的餐费+分配账单的形式谈妥的。
餐费好说,等着以后唐总去吃饭喝酒就可以了,来唐总的话,反正在哪里吃都是吃,有吃饭不花钱的地方了。尽管这钱是自己已经花进去的了,还是感觉跟赚了便宜似的。
分配的账单就比较麻烦了,那个年代还是很流行吃饭签字的,不跟现在一样,吃完饭都是现金结账,很少签单欠账,现在的年轻人更是微信和支付宝支付,手机就办了。
可是那会儿,有头有脸的谁要是吃完饭马上结账,那是非常没有面子的事,就算兜里装着现金和信用卡也得签字才感觉出那种威风和气场来。
加上很多饭局都是公款吃喝,公款消费,个人先花钱结账也没有愿意干的,都是先大笔一挥,签字了事,然后根据关系,根据企业的亲疏,实力大小,再定是一个月一结账,还是一季度,半年再结账。
结账也是个麻烦事,不是吃饭那一方拿着钱或支票来酒店结账,而是酒店的人拿着发票去到吃饭单位,找到吃饭的人,然后再根据他的介绍,找分管领导和财务主管层层签字。
有时光签字就要去好几趟,签好了字也不是马上就能拿到钱了,还要看运气,看财务人员的心情。有时去了就会碰一鼻子灰,不是说出纳不在,就是主管会计没在,或者直接告诉没钱。
更有甚者,去了几次,不给钱不说,还恶语伤人,“给你们面子去吃了几顿饭,就这点小钱,跟着屁股要!”说完,直接挥手赶人。
唉~,要账,在哪个年代都是个技术活,都是个累活,都是斗智斗勇的活。
这个活落在了阿刚头上,那天,唐总来新世界芬兰浴,让我带他去我的办公室,关上门后单独我商量了一下新世界芬兰浴的事。
原来,在撤资渤海渔村后,唐总也有想法把他小舅子从新世界也撤出来,准备给他小舅子前进安排一个体制内的工作。跟我商量如何跟新世界方面如何把管理过渡得好一些。别让人家说他唐总的不是。
在谈完新世界芬兰浴和他小舅子前进的事后,我跟唐总聊起了阿刚,话语间,我听出唐总对阿刚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因为我以前也跟唐总提起过,从阿刚过来渤海渔村,工作一直尽心尽力,因为住宿舍,也是没白没黑,基本上都是最后一个酒店,接待客人专业又热情。
也确实给酒店争取了不少客户,不过酒店整体大环境所限,唐总要退出,阿刚也很不舍得。非常感谢唐总对他的栽培,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为唐总效力。
说得唐总挺高兴,确实阿刚干得不错,每次唐总去吃饭,阿刚都是跑前跑后,亲自端茶倒水,有时还甘当陪酒员,甚至有几次唐总喝多了,阿刚还打车互送着,把唐总送回家。
铺垫了一路,看着唐总满面舒适的笑容,我适时提出了一个要求,过年阿刚要回广州,看看公司能不能给阿刚报销一张飞机票。
唐总一听,犹豫了一下,然后竟然痛快地答应了。“不过,得交给阿刚一个任务,把任务保质保量地完成,飞机票没问题。”唐总又追加了一个条件。
“什么任务?唐总?”我有些纳闷地看着唐总,“心里想阿刚除了在酒店上班,还能有什么用处呢?”
“看着这些单子了吗?这都是来渤海渔村吃饭的客户签的字,一共有差不多十六万,酒店给我的数是十五万九千六百五十八元,我也让会计对了帐。”
唐总从自己的大文件包里取出了一个大牛皮纸档案袋,从袋子里取出了一大摞单据,指着单据一边给我看,一边说。
“哇~,这么多签字的?”我有些吃惊地吐了吐舌头。
“让阿刚去要账吧,我是看着你的面子,才把这个活交给他的,如果没有你,我还不放心呢,一旦要到了钱,不给我,再跑了怎么办?”唐总虽然是带着笑容说的,但听起来还是挺沉重,挺信任,挺严肃的。
“不会的,唐总,我了解阿刚,别看他是广东人,但跟咱们山东人一样,够哥们儿,讲义气,绝对不会办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放心吧!”
我拍着胸脯替阿刚打了保票。
“那行,你明天,明天上午吧,带着阿刚到我办公室吧,单据我给会计,每次拿十张单据,打好收条,要到了钱,回来跟会计销账。”唐总安排我说。
“到哪个办公室唐总?”我追问了一句,因为我知道现在唐总两个办公室,一个就是从前那个经贸公司的,还在烟墩山宾馆。另一个办公室在房地产公司那边,那个办公室更大,更现代化,装修得富丽堂皇。
“嗯,还是去烟墩山宾馆那边吧,那边是自己的地方,说话方便,正好我明天也要过去办点事。”唐总考虑了一下说。
“好的,唐总,明白了,我去跟阿刚说,我也帮着他一起要,希望能早点收回账款。”我高兴地点点头。
“对,你找时间跟他一起,他毕竟是外地的,有些单位在哪个地方可能都不知道。”唐总听了我的话,很高兴地说。
“嗯嗯,放心吧,唐总,我帮着阿刚一起去办,不过办利索以后唐总也一定给阿刚解决一下飞机票的问题。”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了唐总一句。
“怎么?现在连我也信不过了?”唐总笑着说,“别说飞机票,把事办漂亮了,除了这段时间的工资照常发,飞机票以外,还要再奖励!”
唐总大手一挥,坚决而又有气势地说。
(781-782)重新听到了阿芳的声音
当天晚上,阿刚来了我的酒吧,我就把这件事情跟他说了,阿刚一听很高兴,但确实也表露出一些为难。
我也明白阿刚难为在哪里,于是马上拍拍他的肩头说,“小伙子,别犯难,担心自己有些单位找不到是吧?不要紧,不是有我吗?有困难,找兄弟啊,只要我有空的时候我就跟你一起去跑,你先去跑你能找到的,留着不好找的等我跟你一起跑!”
阿刚听完,马上开心地笑了,用手搂住我的脖子,满面激动,嘴张了几张,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的那种神情。
“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管怎么样,回家的飞机票是有着落了。”我拍拍阿刚搂着我脖子的胳膊说。
第二天陪着阿刚去见了唐总,顺利地谈妥,并且拿到了第一批饭费签字的单子。我帮助阿刚按地域分配了一下,按照由近及远,先易后难的顺序,开始可要账催款行动。
起初的几天,听阿刚说还是挺顺利的,大部分找到了签字人,也都顺利地小岛领导签字报到财务去了,就等着改天去拿钱了,甚至有的当场就给钱了,这让阿刚信心满满,感觉已经看到机票在向他笑了。
有着距离比较远的,不太好找的,我就找了一天,赔阿刚去跑了跑,居然还有一张单子是刘强单位的人去吃的,去结账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刘强,好久没见,想跟他聊聊。
可是,听她单位的人说,刘强现在长期派驻深圳了,不定期的回来,很遗憾,没见上面。
看样子,刘强混得不错,曾经的结拜把兄弟,也就是刘强跟大家走得远点了,跟大家联系都不多。尽管美东也有几年没见了,也没有联系了,但在我心里,感觉跟美东还是没大有距离感,感觉才分开几天的样子,美东的一举一动,还都清晰,如在眼前。
也确实有比较困难的,去了几次都找不到人,这样的就排到最后,等把所有的账单都催得差不多了,再集中精力跑一跑。
阿刚也真的很用心,告诉我说,每天从早跑到晚,单位一上班就去报到了,有时为了等一个单子的签字人,半天甚至一天地靠。
一个月下来,阿刚结回来有**万块钱了,成绩还不错,账单结清的差不多有一半了。唐总也是很开心,直夸阿刚会办事,是个人才。
我找到了广州阿芳的传呼机号码了,在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我去了海员俱乐部。用晨哥吧台的电话给阿芳打了一个传呼。
原来想上午过来打,不过想了一下,感觉广州夜生活丰富,阿芳也许忙到很晚,再去吃宵夜,估计会起得很晚,索性下午再打吧。
放下电话没多一会儿,电话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我赶紧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了阿芳甜甜的南方口音的普通话。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打我的bb机?”
“你好,是阿芳吗?”我捂住话筒,清了清嗓子,然后先礼节性地问了一句。
“系呀~,系呀~,我是阿芳,你是哪一位?”阿芳迫不及待地反问了一句。
“我是海超,龙海超,烟海的,还记得吗?跑船的,如果你酒吧的,”我可能长时间没见到阿芳了,又隔了那么远,听到了阿芳的声音,有些兴奋,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的所有可以提醒到阿芳,可以表明自己身份的信息,都一股脑地说了一遍。
“哦~系你呀~我知道,海超吗?好久不见,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你现在烟海吗?不跑船了?”话筒那端传来了阿芳很开心的声音。
“呵呵,对啊,不跑船了,现在回烟海了,你怎么样?还在开酒吧吗?”我也关心地问起阿芳的情况。
“还有的,还在开,不过我一般不过去了,太熬夜对身体不好~,你现在回来后做什么事情呢?”阿芳在电话里跟我聊了起来。
“哈哈~,我们俩现在是同行了,我也跟朋友合伙开了一家酒吧,也是在烟海港外不远,不过生意不好,烟海的经济和人流量离你们广州差得太远。”我不好意思地跟阿芳简单说了一下我的近况。
“是吗?那很不错嘛,烟海也是挺不错的城市,也是沿海开放城市,应该可以吧,不过我还没有去过~。”
“欢迎你有时间过来找我玩,好久不见,真的挺想念你的,”我在电话中对客气地对阿芳发出了邀请。
“好呀~你们烟海冬天会不会下雪的?我还没见过雪呢,好喜欢那种天地间都是一片雪白的雪,好喜欢那种感觉纯净的感觉~。”
阿芳在电话里面流露出了对雪的向往,这让我又增添了不少自豪感,烟海本来就是个出名的雪窝子城市。
烟海因为北面靠海,南面依山。冬天从北面海上来的暖湿空气登陆后,遇到丘陵,顺山势抬升,暖湿空气高空冷空气相遇凝结成晶,形成降雪。
有时冬天下起雪来没完没了,甚至洋洋洒洒地下好几天,一片片鹅毛般雪片在空中飞舞着,像转着华尔兹,一圈一圈地,铺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成了雪白的地面,房子,车子,行人都成了白色的,纯洁,统一,像极了这个年代。
在电话里,我跟阿芳简单介绍了一下烟海的雪,又跟阿芳描述了下雪时的情景,在电话里就感觉出来阿芳那种羡慕的神情。
电话打了很久,我们从烟海的雪又聊到那年我的广州黄埔之行,共同回忆了那年我们在一起的情形,当然都刻意略过了那天晚上在阿芳家里发生的事情。
从电话中得知,阿芳的弟弟大学本科毕业了,学习成绩优异,又继续考取了研究生,现在在南京大学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毕业后,阿芳准备让她弟弟去深圳特区工作。
阿芳也说,她准备结束在广州黄埔的生意,也想先一步去深圳落户,以后想在深圳好好发展。
电话里。阿芳跟我说,深圳现在正在如火如荼地发展,一天一个新面貌,到处是黄金,遍地都是钱的感觉。把我说得都动心了。
(782)
我们不知不觉聊了快一个小时,我有点替阿芳担心电话费了,毕竟是长途,又那么远从广州打来的,我就提示阿芳,如果想继续聊的话,可以把电话挂了,我给她打过去。
阿芳这才恋恋不舍地跟我道别,阿芳也有了大哥大手提电话,并且把电话号码留给了我。我也把自己的传呼机号码告诉了阿芳,并相约互相保持联系。
在互道珍重后,挂了电话。跟阿芳的一通电话,又让我回忆起了那年的广州黄埔之行。初次见到并与阿芳相识的过程。
那年,我们的船靠泊到了广州黄埔港,我跟船上的二厨徐哥晚上下地溜达,走到了一家酒吧,坐下点了几瓶啤酒。边喝边聊。
“那边的老外是不是都是船员啊?”
二厨边喝酒边看向旁边两桌金发碧眼的。
“差不多吧,应该其他船的高级船员,那些菲律宾人肯定是船员。听管事说,菲律宾船员不钱,靠港就是疯狂地喝酒玩乐。”
我小声跟二厨说。
“你说这帮菲律宾的船员,好容易赚点钱不给家里多买点大件,你看那一桌子酒,还有洋酒,肯定不便宜。”
让二厨说的,我杯里的酒都喝不下去了,感觉是一种浪费,一种罪过。
“徐哥,听你这么一说,我喝着啤酒都感觉惭愧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咱这小意思,小打小闹地喝两瓶啤酒,下船放松放松,他们不一样,不光喝那么多酒,你看还有好几个女孩,肯定都是花钱找的。”
二厨贴近我,小声说。
二厨不愧是岁数大,见识的多,往旁边那桌扫了两眼,就立马发现问题了。
听二厨这样子说,我赶紧又放眼望去,刚才还真没注意,确实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描眉画目,有些妖艳的女孩散坐在一帮菲律宾船员中间。
差不多每个菲律宾船员都搂着一个,一边说笑着,一边喝着酒。
我仔细听了听那边隐约传过来的话语,女孩们都说着挺流利的英语。
“菲律宾是说英语的,这些女孩也不简单,也是念过书的,英语都说得不错。”
我端着酒杯,小声跟二厨嘀咕着。
“是吗?我听不懂也没注意听,你看看,可惜了这些女孩,干点什么不好。唉~”
二厨听我这么一说,还特意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人家也可能特意来这里打工学英语的,往好地方想想吧,”我笑着跟二厨说。
“嗯,希望如此吧,但八成是为了钱来的。”二厨也笑着跟我碰了下酒杯,撇了撇嘴说。
我们正小声聊着,看见刚才送啤酒的那个大波浪女孩又走过来,手上端着一个小碟子,碟子里放了几块西瓜。
女孩走过来,微笑着把西瓜碟子放在我们的桌子上,说,“你们第一次来吧?送你们一盘西瓜吃。”
女孩尽管是说普通话,但南方口音很重,听起来说话软绵绵的,还算悦耳。
“谢谢啦,姑娘,我们是第一次来。”二厨赶紧礼貌地笑着回应,感谢到。
“你是老板吗?”好奇心促使我脱口而出。
没想到我的话让女孩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哪里会是老板呢,老板才不会在这里,老板都出去吃饭喝酒打牌了,老板有好多生意呢。”
“哦哦,那你在这里负责吧?”我又好奇地问。
“嗯,算是吧,你们是北方人?”女孩没有走,可能感觉我们年龄差不多,就站在桌子旁跟我聊了起来。
“对啊,我们是山东的,烟海人。”二厨又在旁边插了一句。
“是吗?哎呀~真巧,我弟弟就在山东上大学!”女孩一听我们是山东的,马上很兴奋地叫了起来。
“是吗?你弟弟在哪个大学?”二厨明显比女孩沉稳多了,不慌不忙地问。
“我弟弟今年考上了山东大学,在济南,我去送的他。”女孩看样是家里的顶梁柱,从说话语气中可以听出来。
“山东大学啊?那可是名牌大学啊,不好考,看样你弟弟学习很好。”
二厨佩服地说到。
“嗯,我弟弟学习很好,很刻苦,长得也帅帅的,跟你差不多,好像没你高。”
女孩欣赏地目光上下打量着我。
“你也是船员?”看来女孩的好奇心不亚于我。
“嗯嗯,是的,”我点点头。
“那你在船上做什么工?”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盯着我,微笑着问。
被女孩直视着,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把目光挪开了。
“我是二厨,厨师,他是服务生,”二厨在旁边抢答着。
“哦哦,看你长得挺帅气的,岁数不大吧?”女孩挺大方地继续问着。
“我岁数不小了,十八了,”一听女孩说我小,我赶紧挺了挺腰杆,强调到。
“哈哈~这么小,怪不得,”女孩居然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把我笑得有些伤自尊了,随即问道,“你多大啊?看着你也没有多大嘛。”
“我当然比你大多了,我说嘛,你跟我弟弟一般大,我大你五岁,”女孩眼里飘过一丝爱怜的神情。
“哦,居然大我五岁?不会吧?我也看不出你比我大这么多啊,”我有些不服气地说。
“你当了几年船员了?我来广州都七年多了,”女孩看着我,有些怅然若失地说。
“今年是第一年,”我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
“就是嘛,你刚高中毕业吧?我弟弟也是,你怎么没考大学?”女孩好像猜中了似的,得意地说。
我正不知如何回答女孩这犀利的问题时,二厨给我解围了。
“你来广州七年多了,那么早就不读书了吗?”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和女孩说话,插不上话的二厨终于找到了机会。
“我不是广州人,是广东北边那个省的,住在大山里边……”女孩跟我们娓娓道来。
我拉了一把椅子放在那个女孩面前,示意她坐下说,女孩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桌子,都玩得很开心,看来暂时没有需要服务的。
就朝我温柔地笑了笑,坐下了。
这时,酒吧小院子里的音响响起谭咏麟的歌曲《半梦半醒》,替换了刚才一度吵闹的迪斯科舞曲。
平缓的音乐让那帮狂欢的菲律宾船员也安静了下来,每个菲律宾船员搂着一个女孩在院子里随着谭咏麟富有磁性声音的歌声,舞蹈起来。
看起来像是慢四步,因为跟美东他们去过“大美舞厅”,看过那些六零后大姐跳过,所以有些印象。
“来,咱们喝杯酒吧,边喝边聊,”女孩站起来,用手往身后撂了一下垂下前面挡住了半边脸的头发。
露出了一张妩媚、清秀的脸庞,加上女孩温柔,软绵绵的话语,给人感觉温婉如水。
(783-784)宫巧静留学日本
“你们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女孩说着,走去摆放啤酒的透明冰箱,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两瓶啤酒,又顺手拿了一个杯子倒扣在酒瓶上,拿了过来。
然后,坐下后,起酒、倒酒,动作熟练,潇洒,一气呵成。
女孩很豪气地举起酒杯跟我和二厨碰杯,没有再犹豫,仰着脖子,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白皙的脖颈向我绽放着。
女孩头扬了好久,在微张着嘴,伸着红润的舌尖卷起着,迎接着那一滴滴的液体。
然后挑战性把酒杯倒过来,注视着我。
我正看着女孩看得出神,仿佛在哪里见过她似的。
突然醒悟过来女孩在盯着自己看,让女孩看得我,我也赶紧下意识地又握住自己的酒杯看了一眼,里边还有个挺厚的酒底子。
我连忙又张嘴仰脖喝了个一干二净,然后也学着女孩的样子,把酒杯倒过来。
女孩朝我笑了,“流量还不错嘛,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我也干了!”这时二厨也大声说了句,女孩这才往二厨那边瞅了眼,拿起酒瓶笑着先给二厨倒满了。
我和女孩刚才说话说得,都忽略了二厨,我也不好意思地把五香花生米往二厨那边推了推。
“徐哥,吃两个五香花生米,当个酒肴垫一垫吧。”
“姑娘,你酒量可以啊,”二厨朝我点点头,伸手抓了几个花生米,往嘴里丢了一个,边嚼着边问那女孩。
“我在酒吧干了三年了,以前在工厂里做工,也做过饭店服务员,”女孩给二厨倒满后,放下自己的酒杯,又给我倒满酒,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开始慢慢地说起自己的故事。
女孩叫阿芳,家临近着粤北山区,家里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因为家里孩子多,父母收入少,不能供养那么多孩子读书,所以学习还不错的阿芳毅然退学了,跟着姐姐出来广州打工赚钱,供弟弟妹妹继续读书。
弟弟挺争气的,学习成绩很好,今年高考考取了山东大学,阿芳请了假回家送弟弟去的济南。
还有个妹妹正在读高中,现在是高二。阿芳说,等两年后妹妹也考上了大学,她会自己开一家酒吧。
这样可以多赚些钱供弟弟妹妹读大学,阿芳说,她还有个理想,等弟弟妹妹大学毕业工作后,她自己也想这个机会继续读书,充实一下自己。
阿芳对我们很信任,很有亲近感。唯一的原因就是我跟他弟弟所在的大学是同一个省的。
“好了,我说了不少了,下边说说你们吧?”阿芳顽皮地朝我们挤了挤眼睛,笑着说。
我和二厨投桃报李,也跟阿芳聊了我们自己的一些事情。
二厨聊了他以前的工作,为什么出来跑船,以及我们在船上的一些趣事。
“你这么小,就一个人闯世界了?”阿芳好像把我当成了他的弟弟,很关心地问。
“不小了吧?都十八了。大人了!”我还是强调自己已经过了十八岁了,已经是成年人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男人是应该出去闯闯,对以后的发展和肩扛更大的责任都有好处。”
阿芳看着我笑着说,眼睛里流露出疼爱之情。
我们好像越聊越感到亲近了,越聊越感觉彼此很有缘分。
于是我把我们船公司的通信地址留给了阿芳。
阿芳也给了我一个寻呼机号码,我还不懂寻呼机是什么东西。阿芳就从腰间皮带上取下一个长方形的黑颜色的,半个香烟盒大的一个带着一小块屏幕的东西。
一边给我看,一边给我讲解着,告诉我说,如果下次来广州,可以找一部电话,然后拨打寻呼台的号码。
跟寻呼台的服务小姐说呼她的号码,2936。并报告给寻呼台小姐我所使用的电话号码。
这样,寻呼台就会把我所使用的电话号码发送到阿芳的寻呼机上,她看到寻呼信息,就会给我电话号码打过来电话。这样,我们俩就联系上了。
“哇,真的真的这么神奇吗?”
我听阿芳说完,感到很新奇而又感到不可思议。茫茫人海中,这么容易就找到你想找到的人了。
我拿过阿芳的寻呼机,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感慨着。
如果在河东高中时也能有个寻呼机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跟佳慧失去联系了。
同时也为广州的发达而感叹,感觉比烟海要先进很多年,估计最少也要十年八年的吧。
彼时,烟海还没有寻呼机。两年之后,我结束了海员生涯,烟海才开始有了第一批寻呼机用户。
1983年,上海开通中国第一家寻呼台,bp机进入中国。
1990年开始,寻呼机如雨后春笋,市场非常繁荣。
直到1995年下半年开始,在手机的影响下,寻呼机用户数量不再增加,到1996年开始用户数量开始滑落。
从2002年开始,中国的寻呼业在经历了短暂的惨淡经营阶段后,已经从经济发达的南方到经济欠发达的北方开始逐步退出城市普通百姓的生活。
到2002年底,仅剩21家,用户不足40万。
有资料显示, 2007年,最后有寻呼业务的联通也放弃了此项业务,红火一时的寻呼机在国内退出历史舞台。
我们这样边喝边聊,听着音乐,度过一个愉快的的夜晚。
“海超,想什么呢?喝杯咖啡吧!”耳边传来晨哥的声音,把我的思绪从那年阿芳的酒吧拉了回来。
“哦,晨哥,走神了,再回想那年在广州黄埔港认识的朋友,真快,一转眼好几年过去了,”我跟晨哥感慨到。
“可不是嘛,一转眼我儿子兜上幼儿园了,真的是快啊。”晨哥笑着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推到了我的面前。
“谢谢晨哥,咱们也认识五、六年了吧?一眨眼的功夫。”我接过咖啡跟晨哥聊了起来。
“对啊,可能还不止吧?”成都说完,皱着眉头,凝神思索,手指掐算着,嘴里念念有词,开始真的计算起来。
(784)
宫巧静要出国留学了,是北京那个小伙子李成磊帮她办理的,先过去学习语言,通过了语言关后,再选择继续上哪所学校,学习什么专业。
李成磊自己也要去日本,他是公司派驻的,常年代表公司驻外,那个年代,跟日本的贸易往来确实很频繁,电视上见到最多的外国广告,就是日本的产品广告。
像日立才是hitaasanic,东芝toshiba,toshiba,新时代的东芝,还有例如我手上戴着的seiko精工表,卡西欧计算器……
宫巧静跟我说,现在已经来事办理出国手续了,她正在申请护照,日本的出国邀请函和入学通知书已经寄过来了。办理好护照后,就要去北京,到日本大使馆签证了。
一切顺利的话,宫巧静过完春节就要走了,一二提前跟我说一声,打个招呼。春节前再办理出国手续的空余时间还来酒吧。过了春节就不过来了,让我提前想办法找人替代她。
酒吧这事我也一直在考虑,总是熬夜熬得我也有些抗拒了,感觉精神状态也大不如前,本来,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应该还是朝气蓬勃,浑身活力,可是,现在却感觉有些疲惫不堪,身材也开始臃肿起来。
站在镜子前,我都开始讨厌起我自己了。
酒吧的前途我也开始很晨哥商量了,晨哥现在去酒吧的次数越来越少,就算去一趟也是蜻蜓点水,待一会儿就走了。
晨哥说孩子大了,赵姐一个人看不了,又是男孩,太顽皮,而且赵姐提醒过晨哥多次,男孩的成长期主要要看父亲的影响,父亲要多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于是,晨哥只能把酒吧交给我,让他多照顾一下。而他择下班后就回家陪儿子了。而我,还有一份新世界芬兰浴的工作,尽管有前进打替班,但长时间不到岗,有人也向上反映了,引起新世界商厦高层的注意。
找我谈了一次,给的口风就是要么好好干,要么早些走。前进也快走了,唐总安排自己的小舅子到体制内的一家事业单位开车,但是前进还不会开车,没有驾驶证,所以,前进接下来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学车。
学车需要时间,所以前进也要开始请假了,自己上班的时间都保证不了了,更不要说替我值班了。
加上现在宫巧静也要走了,店里没了宫巧静,生意更是无从谈起了,当然可以再另外找两个女孩,但这大半年来,跟宫巧静磨合得很好了,配合不错,重新再找一个营销团队,不一定能不能合得来,其实,最重要的是我自己心里也开始打退堂鼓了。
唉~,思来想去,还是想结束这个酒吧了,我把目前的困难和我自己的想法跟晨哥都沟通了,晨哥也很理解,也谈了他的想法。
反正我们的本钱都回来了,如今也都没时间和精力去继续经营了,不如趁着春节大家都在重新选择生意方向和职业就打广告把酒吧转出去吧。
晨哥的想法也跟我不谋而合,我其实也正有此意。说转就转,我找俱乐部的王琳琳给打印了一摞转店广告,顺着酒吧门口几条路,逢电线杆子就贴,下边留了俱乐部酒吧的电话,还有我的传呼机号码。
气可鼓不可泄,劲可提而不可送。一旦有了退场的想法,感觉自己一天也不再想去酒吧了,从内心就有一种想换个活法的感觉。
跟酒吧吧台的小兄弟也说好了,专心负责地站好最后一班岗,我可能最近去的有些少,替我多出点力,到时工资找齐。
酒吧的小兄弟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还算老实本分,也确实尽心尽力。当然,除了工资,我每月也会有些小恩小惠,物质和精神双方面的鼓励。
转店期间,经常会接到传呼信息,或者是晨哥那边转过来的电话信息,需要白天在店里等人去看店谈判转店事宜,所以,没时间陪着阿刚出去转着要账了。
也就是这段时间,阿刚出事了。唐总给安排的账单已经大部分都结清了,剩下的都是高难了,要么是拖拉着不想结,要么就是一直找不到人结账。
阿刚就是因为去一家总是找不到人的单位要账,要出事来的。这家公司是一个政府部门局下属的经贸公司。
签字的是原来的公司经理,起初阿刚去,是告诉人不在,后来去了好多次,有位好心的大姐偷偷告诉阿刚,那个签字的经理已经不干了,调走了。
于是,阿刚找到了现任的经理,也是原来的副经理,也曾经去渤海渔村吃过一两次,不过他没签过字,签字的都是原来的经理。也许那会儿,根本没有签字权。
可是,当阿刚好不容易找到现任经理的时候,现任的经理表示出一种很厌烦,甚至想甩锅不管的意思。
经理可不好见,官不大,办公室套办公室,外边还有一间专门有人盘问来路。有用的早已请进去了,像阿刚这样的在外面等一下午也不让进。说经理忙于工作,不方便见客人。
阿刚尽管是广州人,平常一团和气,很有素质,可是一来二去的推诿甩锅,终于把阿刚惹怒了。
那一天,阿刚不顾阻拦,怒闯经理的办公室,哪知经理并不是在办公,而是双脚翘在办公桌上,半躺在大班台后边的高背老板椅子上闭着眼打呼噜。
可把阿刚气坏了,他在外面辛辛苦苦地等,告诉他经理在忙工作,没空见他,其实是在工作时间翘着脚睡大觉。
阿刚的闯入把经理惊醒了,阿刚说,他刚进去的时候,经理开始是吓了一跳,惊醒了以后,慌忙站起来,忙手忙脚地找办公桌子上的眼镜。
一边找,一边忙着道歉,说昨晚没睡好,听意思像是以为自己局里的领导上司过来了。
可是,等找到了眼镜戴好后,定睛一看是阿刚,马上变脸了,勃然大怒,用手指着阿刚,怒斥,口出污秽之言,命令阿刚滚出去。
阿刚当然不会听他的,阿刚也是憋了好久的怒气,那天通通释放出来了。诉说着自己多少次来,问题得不到解决,不光不给结账,还连人都看不见,连个出来解决问题的,甚至解释的人都没有。这可太欺负人了。
(785-786)阿刚进了派出所
阿刚也横下一条心了,反正也已经闯进去了,也得罪了经理了,自己也把态度表明了,今天不给他结清饭费,他就不走了。
经理看到阿刚这样的做法,丝毫也不再给他面子了,在自己办公室外面办公的几个女同事面前也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了。于是,动起手来,用手拽住阿刚羽绒服的衣领就往外拽,把阿刚的羽绒服都撕裂了。
羽毛乱飞,也确实证明了阿刚没买到假货,不过来说,那个年代的人们头脑还没那么花花,造假的思想和能力还都不太达标。
阿刚一看自己的羽绒服都被拽得撕裂了,也是怒从心头起,一把拽住了那个经理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反手拧过去,阿刚说,听到经理哎呦一声,他一下子就把那个经理推倒在地了。
经理吃了亏,自然不算完了,马上安排人给临近的派出所打电话。派出所来了后,看样子跟经理也挺熟,没问阿刚原因,只听经理一面之词,就把阿刚戴上可铐子,押回到派出所去了。
我是收到了派出所的传呼信息,回过去的时候才知道阿刚进了派出所,阿刚把我的传呼号码告诉了派出所的办案警察,我的身份是阿刚的单位领导。
这个派出所还是挺熟的,有几个年轻的警察偶尔也吃过饭喝过酒。但我觉得这种酒肉朋友的关系很难解决问题。怎么掂量都感觉自己去是势单力薄。
于是,考虑再三,还是把这事跟唐总汇报了,并着重描述了阿刚为了公司收账,为了回收唐总的应收账款,做出了重大贡献,不能让阿刚在里边受罪。
唐总也是个讲义气,有大局观的人。听说后,告诉我在派出所门口等他,他很快就到。
好在那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冬日的寒风也感觉温柔了许多,没让在派出所门口等待的时候受罪。
唐总也看出很重视这件事,我等了没多久,就看到他刚换的奔驰600sel就徐徐停到了派出所的门口,魏总开的车,下车后跑步绕过车头,躬身给后排车门打开。
唐总探出头来,仪表堂堂地出现了,一下车就先拽了拽羊毛大衣,检查了一下褶皱。抬起头来,扫视了四周都是发现了我,朝我挥了挥手,这才昂首挺胸地走了过了。此时就查一曲慷慨激昂,节奏感强的乐曲伴奏了。
最贴切,最能渲染当下场景的背景音乐就是《赌神》中饰演赌神的周润发出场时的音乐。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播放着那首经典乐曲,并且吹起了口哨,口哨的旋律赫然标记着《赌神》。
唐总出马自然是不一样了,进去以后,立马表明身份,递上了名片,要见所长。办案的民警开始还没瞧得起唐总,甩了句,“等着,我看看所长在不在家,有没有空。”
不一会儿,只见一位穿着便服,身材魁梧,头发梳得油亮的中年男人从二楼走下来了,一边往下走,一边打着哈哈,“哎呀,唐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高所长,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公司的年轻人不会办事,特来登门请罪啊。”唐总笑着迎上前去,与高所长早已伸过来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边握,一边热烈地晃动着,看起来关系融洽而又和谐。唐总和高所长一边热烈地聊着,一边往楼上走。魏总和我跟在后边。
我的心思却已经在四处逛游,翘着脚,从门上的玻璃窗向各个房间探望。在一间玻璃窗上镶嵌着铁栏杆的屋子里面,我发现可几个低头耷拉脑袋的人。
仔细看了看,发现了阿刚被铐在了暖气片旁边的管道上。也是低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没有发现我。
我赶紧转头看了一眼正在上楼的唐总,只见唐总还是笑着在跟高所长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两个人你谦我让地上了楼。
到了二楼,唐总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回头说了句,“你俩在外面等着我吧,我跟高所长聊点事。”
“哦哦,好的,”我和魏总一起答应着。正要进屋的唐总又回头问了一句,“海超,咱们公司那个阿刚大号叫什么?什么名字?”
“叫周和刚,唐总,”我赶紧说明着。回答完,心里顿时感觉有底了,原来别看唐总嘴上聊着的都是些天南海北,云山雾罩,但心里还是记挂着阿刚的。
我看了看魏总,又看了看走廊,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坐,然后又打量了一下楼梯,我俯下身去,用嘴吹了吹台阶,好在还算干净,没有扬起多少灰尘。
这样就算干净了,我指了指台阶,轻轻拉了一把魏总,“坐吧魏哥,稍微歇歇。”
“哦,好,坐坐吧,怎么回事?那个阿刚看着挺老实的,脾气还挺大的,还进了派出所了。”魏哥一边坐下,一边随口问着我。
“先抽袋烟吧,”我从裤子口袋掏出了万宝路,弹出一支递给了魏总,然后自己也叼在了嘴边一支。
打着火机,把火苗凑向魏总,魏总低头把烟头送进火苗里,抽了两口,点燃了香烟,突出了一大口烟雾。不一会儿,我俩就把楼梯道里搞得烟雾缭绕、雾气腾腾了。
我和魏总在楼梯上坐着抽烟,耳朵却监听着所长办公室里面的情况。隐约听见唐总和高所长的说话声音,不时地传出了笑声,看起来聊得还挺愉快,我也越来越心安了。
间或有派出所的民警上下楼,我和魏总就赶紧站起来让路,也遇到了一位我熟悉的民警,简单聊了几句。
“龙海超?你怎么过来了?出啥事了?”朋友疑惑地看着我,脸上没了微笑,显露出严肃的神情,而且是叫的我大名。
“哦,没啥事,陪我们唐总过来找高所长办点事,”我赶紧点名了是来找所长的,不是来找他的。
听到了是来找他们所长的,而且我没惹什么麻烦,朋友马上露出了笑脸,并且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好,我得出去办个案子,海超,用不用我帮你找找所长?”
一声海超,又迅速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感觉到我们之间亲近了不少,原来真的在一个桌上拼过酒。
“不用了,你忙吧,用空我们再聚,我们唐总已经在里面跟高所长聊上了,”我也笑着回了句,并且也刻意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算是互相表露一下我们的熟悉程度。
(786)
我看着警察朋友下楼离去,又重新在台阶上落座,不放心地小声问魏总,“魏哥,你说高所长能不能给唐总面子,能把阿刚给放了吧?”
“应该问题不大吧,你不知道,唐总的亲哥前些日子刚提拔了,现在是财政局的局长了,烟海市的财神爷啊,别人想法巴结还巴结不上呢。”
魏总警惕地转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凑近我耳朵边,小声说了句。
“这么厉害啊?怪不得高所长那么热情,那应该是没问题了,”听了魏总的内幕消息,我心里更有底了。
哦,我说唐总前段时间跟我说要操作一下,把他小舅子前进弄进事业单位里去开车。原来确实内部有了重要的堡垒。前进已经去学车了,看来,以后前进的发展趋势也会一帆风顺。
“不错啊,这小子,老实本分,不会耍心眼,在社会上是不太好混,不过有个好姐夫可以帮到他。不是有句话嘛,傻人有傻福,对了,哪天得让这小子请客喝一顿,庆祝庆祝。”
我自己心里想着,不由自主地替前进高兴,毕竟一起工作了那么长时间。互相交往得也确实不错,关系很好。心里盼着前进未来会越来越好。
正暗自思想着的功夫,听到身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房门打开了,唐总和高所长一边谈笑风生地说着话,一边走了出来。
魏经理拍拍我,我俩赶紧一起站了起来,回身向唐总和高所长望去。
“小李?小李!”高所长开始大着嗓门朝楼下吆喝起来。
“到!来啦所长!”楼下传来一个年轻人干脆利索的声音,不一会儿看到一个年轻民警跑上来,一边往楼上跑,一边问,“高所,有啥指示?”
“把那个广州的放了吧,对了,叫啥名字?”高所长转头问唐总。
“周和刚!”我赶紧抢先回答。
“哦,把他放了吧,让他跟唐总走吧!”高所长看了我一眼,指示小李。
“是!”小李高声回答,转身跑下去了。看见唐总和高所长继续有意往楼下走,我和魏总赶紧率先快步走下楼去。
等我走到了一楼,恰好发现那间带铁栏杆的房门开了一道缝,不一会儿,民警小李带着阿刚走了出来,阿刚手上的铐子已经没了。
“阿刚,”我小声叫了一声,低着头的阿刚猛然抬头,看见了是我,马上激动起来,浑身颤抖,脸色也变了,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感觉。
这才关了一天,感觉阿刚就苍老了不少,满脸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没了往日的英气。羽绒服服邋邋遢遢,衣服领子还碎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里边的羽绒。
派出所的大门打开了,进来几个人,随着人进来一阵冷风,随着风,阿刚的领口飘下了一片羽绒,晃晃悠悠地,漫无目的地,随着阿刚的行走一起飘着。
“海超,你来了,”阿刚说完,又警惕地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民警。
“你是周和刚?”这时,唐总和高所长也走下了楼梯,高所长指着阿刚问。
“嗯嗯,我,我是周和刚,”阿刚唯唯诺诺地回答到。
“那好,你跟着公司领导回去吧,以后一定要注意了,不要给领导添麻烦,要遵纪守法!知道吗?”高所长厉声说到。
“知,知道了,可是他欠我们的钱,还先动手打我的,你看我的羽绒服领子!”阿刚看到唐总也来了,又说他可以走了,心气马上不一样了。
“好了!阿刚!我都知道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跑去人家单位闹事,好了,咱们走吧!”唐总喝止了阿刚,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唐总亲自来接你,很大的面子啊,年轻人以后不要那么大火气了,这事可大可小,人家要是不算完,完全可以拘留你,甚至劳动教养你!”
高所长看到阿刚刚才情绪有些激动,心里可能有些不高兴,但当着唐总的面又不好发作,所以话里有话地追加了一句。
“对对对!高所长说得对,记住了吧?教训啊!”唐总赶紧打了个圆场,又冲我使了个眼色。
看到唐总给我使的眼色,我理解为唐总是让我赶紧带着阿刚出去,远离是非之地,省得阿刚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让大家都难堪。
“走吧,阿刚!谢谢高所长!”我赶紧拉了一把阿刚,一边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跟我走,一边感谢着高所长。
“嗯,好了,”高所长朝我摆了摆手,算是回应。
“那好,高所长,今天这事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先走了,你今天要没事,咱们就聚聚。我看看我大哥有没有空,”听见唐总小声跟高所长说。
“今天确实不行,傍晚还要去局里开个会,局长有事安排。改天,咱们改天,替我问唐局长好!”高所长笑着说。
“好吧,那咱们保持联系,我名片上有大哥大的号码,随时打电话!”唐总挥了挥手中提着的装着大哥大的手包说,手包里还露出一小截粗粗的手提电话天线。
“好了,唐总,我还有事,就不远送了,咱们改天再聊吧。”高所长看到楼下人很多,也不方便多说话了,摆摆手向唐总告别。
唐总又跟高所长握了手,然后才转身大踏步地走出了派出所。
“阿刚,赶紧感谢一下唐总,好好说两句感谢话,没有唐总,这事就麻烦了,”我一边拽着阿刚往外走,一边小声提醒着阿刚。
阿刚转身看看离派出所有了些距离,停下了脚步,迎着大踏步而来的唐总说,“唐总,谢谢你了,我给你添麻烦了……”
“阿刚,好样的!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咱们先一起去吃饭,给阿刚洗洗尘,去去霉气!走!”唐总朝阿刚摆摆手,然后跟我们豪气地说。
(787-788)阿刚的飞机票解决了
唐总没生气,反而感觉心情很好,这从他选择的酒店可以看出来。烟墩山宾馆刚跟外方合资了一家四星级酒店,目前,档次是烟海最高端的。
唐总没再叫别的人,我们四个人在零点大厅找了个僻静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唐总,我去卫生间洗个脸,乱蓬蓬的跟你坐在一起,别给你丢人,”刚坐下,阿刚就小声跟唐总和我们说了句,要起身出去找卫生间。
“好,去吧,受苦了阿刚,海超你陪他去吧,前边餐厅门口右转就是。”唐总用手指着餐厅门口说。
“好的,唐总,那你们先坐,”我起身拍了拍阿刚,“走了阿刚,我跟你一起去!”
陪着阿刚去了洗手间,不愧是四星级酒店,洗手间里干净卫生,还带着一种香水味。
阿刚在洗脸,我看洗手台上有个小筐,里边摆着梳子、摩丝、还有几摞干毛巾,另外还有大宝sod蜜,看见大宝sod蜜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六哥。
六哥梳得油亮的头型,擦着大宝sod蜜的脸,好久没见六哥了,真不应该,我暗暗摇头。心里想着,这几天得找个机会去都家镇看看大姨,姨夫,然后请六哥吃个饭,喝一杯。
六哥帮了我太多,我现在光忙于生意。自己的小酒吧,跟六哥联系少了。还好,这几天谈了几个感兴趣的,其中有一个意愿比较强,看起来挺靠谱。马上就把酒吧转出去了,也有时间和精力了。
我拿起梳子梳了梳我的四六分头,感觉头发好像比以前减少了不少。脸庞也感觉有些浮肿,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刻意往里收了收。
阿刚洗完脸,也擦了点大宝sod蜜,显得脸上白净了不少,一边擦一边说,“我在广州可不擦这个,都擦德国的妮维雅。”
“妮维雅?是德国的雪花膏吗?”我想起了那年送给赵姐的蓝色盒子包装的“nivea”。
“什么雪花膏?那叫润肤露好不好?”阿刚又把精气神找回来了,一边给我纠正着,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整理着羽绒服领口。
“别整理了,一会儿吃完饭我陪你去海防寨市场,那里有小南方蛮子……,”我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阿刚,感觉这么说不太妥,有重新换了个说辞。
“那里有南方人精补衣服的摊,补得可好了,不细心看,一点看不出来,”我笑着说。
还好阿刚也许是听习惯了,也许是跟我的关系太好了,丝毫也没在意我刚才的字眼。
“好吧,出去吧,吃完饭去看看,凑付穿着,过年回广州就穿不到羽绒服了。”阿刚收了收衣领,吹着口哨,有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型,转身朝我笑了笑。
“不错!挺精神的,又是好汉一条了!”我也报以微笑,先迈了一步,伸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海超?海超!”正跟阿刚往餐厅走着,听着后边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一个穿着一套灰黑色西装,梳着一根马尾的女孩,踩着黑高跟皮鞋,“哒哒哒~”地朝我小跑过来。
“唐晓红!”我有些惊喜地叫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海超!真的是你,老远看背影像是你~”轻施粉黛的唐晓红,清新靓丽地站在了我面前。
“我跟朋友来吃饭,怎么?你现在在这里工作了?”我上下打量着唐晓红的打扮问到。
“嗯嗯~,过来有几个月了,”唐晓红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笑盈盈地说。
唐晓红一挺胸,我发现了她胸前的工牌,我上前一步,凑上去看了一眼,“前厅部经理,不错啊!”
“嘻嘻~别笑话我了~”唐晓红不好意思地捂了一下胸牌,羞涩地看了我一眼。
“晓红你确实厉害!”我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在哪里坐的?一会儿我跟餐厅主管说一下,给你们送个果盘~”唐晓红很认真地说。
“我们在最里边那个角落,靠着大窗户那桌,四个人,对了还有唐总,你应该认识。”我们边聊边一起往餐厅走,在餐厅门口,我伸手朝最里边我们坐的位置指去。
“呀~唐总也来了呀,好的。我一会儿安排人送果盘过去,我也过去看看一家子唐总,”唐晓红笑着说。
“好的,晓红,那我们先过去了,找时间咱们再好好聊聊,”我跟唐晓红摆了摆手,拍了一下看唐晓红看得愣神的阿刚,提醒他该走了。
唐晓红露出标志性的酒店微笑,目送我们。阿刚一边跟着往座位走去,一边还不停地回头看。
“海超,这个女孩挺漂亮,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你提起过啊?”阿刚着急地跟着我。
“一个哥们儿,多少年的老关系了,”我随口回答到。
“哥们儿?人家可是女孩子啊,还老关系了?什么关系?”阿刚有些着急地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会儿再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别说了,到了,先好好感谢一下唐总,看唐总没生气,希望不会影响到你的机票,”我在担心阿刚的机票,阿刚却还有心思打听漂亮女孩。
“回来了?阿刚看看菜单,喜欢吃什么?我们先点了几个小凉菜,”唐总看到我们回来了,笑容可掬地拿起自己正在看的一本厚厚的菜谱,要递给了阿刚。
“哎呀唐总,不用管我,点你喜欢吃的菜就好了,今天真的是给唐总添麻烦了,办事不力,真不好意思啊,”阿刚还算长记性,没忘了刚才我提醒他的话。
“挺好!阿刚啊,你干得不错,我挺满意的,我也听海超跟我说过好几次,你尽心尽力地给公司办事,不错!有前途啊小伙子!”
唐总一边笑着夸奖着阿刚,一边拍了拍阿刚的肩膀,以示鼓励和表扬。随后,唐总从放在旁边座位的一个手提包里拿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从里边抽出一沓钞票。
放在手里,用粗大的手指捻着,笨拙地数了起来,一边用手数,嘴里一边记着数。有时还倒回去重新数了几张。
这样,唐总数出来一摞大团结,然后把牛皮纸信封又放回到手提包里?因为数得慢,我都替唐总数明白了,一共是三十张,应该是三千块钱。
(788)
“拿着!阿刚,这是三千块钱,机票钱!”唐总把手里一摞大团结递给阿刚。
“唐总,机票不用这么多钱,”阿刚接过去一摞大团结,感激而又紧张地跟唐总说。
“拿着吧!买张机票,剩下的买件衣服和礼物带回家过年,看!你的羽绒服领子都破了,换一件吧!”唐总关心地拍了拍阿刚的肩膀,又细心地替阿刚整理了一下领口。
“唐总,太感谢了,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给了我这么多钱……”阿刚感动得说不出话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了!都是兄弟!跟海超好好交往,以后我们还有大事一起干!来,点菜,先吃饭!”唐总大手一挥,豪气地说。
尽管只有我们四个人,唐总也点了不少菜,除了他最喜欢吃的家常焖肿眼子(当地叫法,大片口鱼的一种),还有炸蛎黄、大白菜炖五花肉、生吃赤贝、辣炒波岛大黑蛤和韭菜炒鱼籽干。
酒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按照老规矩,先整两杯大马力的,就我们四个人,也都是自己兄弟,没啥外人,也没点什么好酒,一大瓶金奖白兰地先上了桌。
魏总抢先拿过酒去,干净利索地拧开,给唐总、阿刚、我依次倒满,然后把酒盖拧上了。
“魏总什么意思?”看意思唐总也不想放过魏总。
“唐总,你忘了?我开的车啊,要保证领导安全,还是不喝酒了,”魏总笑了笑说。
“少来这一套,今天把车停下吧,正好停在宾馆大院里边了,下午不开车了,打车走,少废话,倒上!”唐总大手一挥,不由分说。
“唉~,开着车也逃不过去酒,昨晚和几个弟兄喝到半夜,喝得还没醒酒。”魏总一边嘟哝着,一边不情愿地又给自己倒满了。
唐总的目标太大了,尽管我们找了个角落坐的,还是被很多来吃饭的朋友发现了,纷纷过来敬酒。一个是祝唐总生意兴隆,其实都是得知了唐总的哥哥升任财政局局长了,过来拍拍马屁,混个脸熟。
搞得唐总只埋怨自己选择失误,不该坐在零点大厅里吃饭,应该找个包房,喝得安心点。
凉菜刚上,热菜还没开始上桌。唐总正在自我反省的时候,恰好唐晓红过来了,手里端着一盘果盘。
“唐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欢迎欢迎,欢迎常来我们酒店指导工作呀~”唐晓红工作起来还是不失原来的口才。
“谢谢,谢谢,你是?怎么看着这么面熟啊?”唐总抬头一看,感觉唐晓红面熟,但看他的反应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我刚想给唐总介绍一下,提醒一下唐总,被唐晓红伸手并使眼色给制止了,我知道也许唐晓红不愿意再让我提“蓬莱菜馆”那一段往事了。
“唐总总是来我们宾馆酒店吃饭,接待客人。咱们以前聊过的呀,我是小唐,唐晓红,现在是前厅部的,以后给客人订房间,订餐都可以找我,请多关照~”
唐晓红一边说着,一边从工装口袋里拿出了名片夹,打开后,先双手递给了唐总一张,又分别递给了魏总和阿刚各一张。
但轮到我的时候,我还在伸着手等呢,唐晓红却笑着把名片夹收回去了,“你还要什么名片呀?”
“我连个要名片的资格都没有了?”我笑了笑,自嘲地回了唐晓红一句。
“哦,我想起来了,”在我跟唐晓红斗嘴的时候,唐总就开始疑惑地看着我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起什么来了唐总?”唐晓红还没理解到唐总话里的意思。
“我想起在哪里见过你了,我就说嘛,怎么这么面熟,你不是海超那个兄弟的女朋友吗?烟墩山宾馆对面那家小饭店?对,这人上岁数了,脑子就不太好用了。”
“唐总,你可真会开玩笑,才三十来岁,就上岁数了,太早了点吧?”魏总笑着说了句。
“马上就快四十的人了,海三十多,唉~,这人确实是不抗混啊,来小唐,坐下喝一杯,这是鸟枪换炮了,来这边上班了?”唐总一边做出要拖一个椅子过来的动作,一边笑着问。
“唐总,真对不是,这边有规定,工作人员不能在客人这里坐下吃饭喝酒~我过来拜见拜见唐总,送个果盘,希望唐总多提宝贵意见~”
唐晓红连忙摆摆手礼貌地拒绝了,也许酒店真的有这规定,可我心里是知道唐晓红戒酒了,于是也没有配合唐总再劝唐晓红坐下。
“还有这规矩呢?你们酒店老总都经常过来我的桌敬酒,不要紧,坐下喝吧,还用我给你们老总打个电话吗?”唐总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继续邀请着。
“哎呀~唐总,人家不是老总嘛,肯定自己说了算了,我们干活打工的不行呀~,我外面还有工作,唐总,那我先告辞了,有啥需要我安排的工作,让海超喊我就行了。”
唐晓红表达得既委婉而又不失坚决,让唐总也有面子。
“哦,那好吧,谢谢你啦小唐,以后我会常来的,哈哈。”唐总也是聪明人,不喜欢做强人所难的事,于是笑着跟唐晓红摆了摆手。
“来吧?咱们开始吧,今天这炖酒,主角是阿刚,阿刚为了工作尽心尽力,尽管进了派出所,也是被人陷害,阿刚做得没有错!”唐总笑着端起了酒杯。
“谢谢唐总,都是我应该做的,工作没做好,还剩了一小部分没收回来,”阿刚对唐总的所做所言,很感动,也赶紧端起杯来,跟唐总碰了碰杯。
“好!阿刚的工作态度值得大家学习,你们俩,包括魏总都应该学习一下这种工作干劲,这种负责任的工作精神!”
唐总端着酒杯,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我和魏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