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70后的青葱岁月TXT下载70后的青葱岁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70后的青葱岁月全文阅读

作者:无惧前行     70后的青葱岁月txt下载     70后的青葱岁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99)-(700)仓峰县政府招待所

    龚科长结了账,带着我出了餐厅,上了二楼。酒店里很安静。所以还没走到歌舞厅门口,就听见即便传出来了音乐声。

    歌舞厅内,昏暗的灯光,熟悉的音乐,就在嘴边但我叫不上名字来。五彩的射灯和水晶球不知疲倦地旋转着。

    我借着射灯的光亮,扫了一圈,跟餐厅一样,也没有多少客人,三三两两地坐了十几个人。

    我跟龚科长选了一张比较醒目位置的台子坐下。

    “来两瓶啤酒,一罐可乐,对了,还有点歌单和歌本。”龚科长轻车熟路地安排着随着我们走过来的服务员。

    “海超,你自己喝吧,我这酒不行,喝罐可乐,”龚科长安排完后,看着女服务员扭着屁股走远,这才回过头来跟我解释说。

    “好的龚科长,那我一瓶啤酒就够了,”我赶紧跟龚科长客气着。

    “喝吧,你年轻,能喝,晚上也没什么事了,喝两瓶啤酒,唱会儿歌,回房间睡觉。这里晚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天一黑,街上就没人了。”

    龚科长边说着,边大气地把软包万宝路掏了出来,递给我一支。

    我赶忙接过来,并掏出打火机,先给龚科长点燃。然后,自己也把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软软的沙发座,翘着二郎腿,呼出去的烟圈,在五彩的灯光衬映下,袅袅飘散,更添了一种天上人间的感觉。

    服务员端着托盘由远而近,从模糊走向清晰,恰巧射灯扫了过来,看到了服务员白皙的脸庞,柳叶眉,看得出挺认真地化妆了,年纪不大,也许没啥经验,技术水平看起来跟王琳琳和唐晓红都差了很远。

    “两瓶啤酒都打开吗?”女服务员怯怯地问。

    “都打开吧,省得你再跑一趟,”我赶紧回答。

    “先帮我点个王杰的《安妮》还有《一场游戏一场梦》,我怎么没找到,”龚科长借着昏暗的灯光翻了翻服务员带过来的歌本,不耐烦地合上,吩咐服务员说。

    “好的,马上给你点。”女孩一边笨拙地帮我起着啤酒,一边匆忙回答。

    “给我吧,我自己来,你帮我们去点歌吧。”我见状从服务员手里拿过啤酒瓶,并要了酒起子,跟女服务员轻声说。

    “王杰的歌是现在最红的啊,龚科长挺赶时兴的,”我起开了啤酒,拿了一只跟龚科长礼貌地示意了一下。

    “不不,我不喝酒了,你喝吧。嗯嗯,王杰的歌好听。”龚科长朝我摆了摆手,拒绝了。

    “唉~现在费翔和齐秦的歌已经过时了,马路上放的也少了。”我感慨地说。

    这时,本来放着音乐没人唱的情况改变了,歌曲停了下来,隔了一会,王杰的《安妮》前奏曲响了起来。

    “我的了,”龚科长看到女服务员朝我们走来,就站了起来,抓住腰带位置,提了提裤子,然后用手摸了摸后屁股兜,依然是鼓鼓囊囊的。

    龚科长放心地在女服务员的邀请手势下,阔步向小舞台走去。

    那里有一个落地的支架,上面有一台小电视,两旁挂着两个麦克风,背后是一个大投影屏幕。屏幕上已经出现了歌词。

    龚科长走到小电视旁边,抓起一个麦克风,放到嘴边,“喂~喂~”喊了两声,试了试音响效果,然后又对着麦克风说,“麻烦重新放一遍,谢谢!”

    谢谢说得两个字够自信,像是电视上播放过的,港台歌手在演唱会舞台上时的那种腔调。

    我把香烟叼在嘴角上,空出手来,开始猛烈地鼓掌,但是,鼓得热烈,也是势单力薄。

    龚科长应该是领会到了我的善意,用刚才的腔调又说了一遍,“谢谢!”

    前奏又起,小舞台上的大投影屏幕上出现了歌曲剧情和字幕。

    前奏过后,歌声响起,龚科长的表现真的令我很惊讶,唱得确实很不错,我差点当成了原唱。

    我不禁也跟着龚科长的歌声唱了起来。

    事到如今不能埋怨你

    只恨我不能抗拒命运

    时时刻刻沉醉爱河里

    谁知悲剧早已注定

    闭上眼睛想起你的情

    难忘记你我曾有的约定

    长夜漫漫默默在哭泣

    心中无限痛苦呼唤你

    安妮我不能失去你

    安妮我无法忘记你

    安妮我用生命呼唤你

    永远的爱你

    事到如今不能埋怨你

    只恨我不能抗拒命运

    时时刻刻沉醉爱河里

    谁知悲剧早已注定

    闭上眼睛想起你的情

    难忘记你我曾有的约定

    长夜漫漫默默在哭泣

    心中无限痛苦呼唤你

    安妮我不能失去你

    安妮我无法忘记你

    安妮我用生命呼唤你

    永远的爱你

    安妮我不能失去你……

    一曲歌毕,不光我自己一个人鼓掌了,在座的客人和服务员一起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感动地龚科长一连说了六个谢谢。

    刚把麦克风挂到小电视旁边,想走下来的龚科长又听到了《一场游戏一场梦》的前奏曲,旁边站着的服务员也追上前几步,拦住了龚科长。

    就像歌星返场一样,龚科长摇了摇头又回到了小舞台上,摘下了麦克风,依旧是放在嘴边,先“喂~喂~”了两声,试了试音。

    我也听得很兴奋,内心激情中,不禁端起桌子上的啤酒杯,独自喝了一杯,然后又添满,刚要端起酒杯再喝,突然感到了一阵孤单。

    想起了老黑、小义、美东,都好久没见了。算着时间,老黑如果不提干,也该从部队复员回来了。

    小义不知越做生意,学得怎么样了,还在赶驴车吗?二叔应该买摩托车了吧。

    美东在美国怎么样?一直也没收到美东的心,也许美国的生活节奏太快了?太忙。忘记写信,还是美东已经忘记可我们?

    我边听着歌,边想着心思,又独自喝了一杯啤酒。抬头看着小舞台上的大屏幕。跟随着《一场游戏一场梦》的歌曲剧情,竟渐渐地融入进去了。

    嘴里哼唱着,脑海里过着自己演的真实的电影。很容易地就发现了一个熟悉女孩的身影。

    飞扬的头发,婀娜的背影,扭来扭去的屁股。

    (700)

    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餐,去到汽车站,坐上了开往仓峰县的长途汽车。开往县里的客车就更加破烂了,类似以前回老家坐过的那种。

    一路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透风撒气的。好在是夏天,有点风,感觉还挺凉快。想象一下冬天,就不方便再想下去了。

    大约开了一个半小时,我们坐的车到了仓峰县城。感觉仓峰县城还不如我的老家昌河县城。

    到处是土坯房子,马路也很狭窄,杂乱不堪,汽车很少,人却很多,显得街面上倒也是很热闹。

    我们在汽车站下了车,门口也没找到出租车,倒是有不少出租自行车的。

    汽车站外路边搭了一个大大的简易棚子,棚子下边停着一排一排的自行车。棚子边上立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大大的字“出租自行车”。

    龚科长带我上前看,全是永久牌或者是飞鸽牌的自行车,问了一下,二百块钱押金,一天两块钱租金。

    一听挺便宜,龚科长从后屁股兜里掏出了鼓鼓囊囊的钱包,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地抽出了二十张大团结,点完了又交给我,让我重数了一遍。

    二次数完数字一样,龚科长朝我点了点头,又一摆头示意我可以交付了。这样,交了二百元押金,拿了押金条,租了一辆自行车。

    龚科长又跟出租自行车的人打听了县政府招待所的方位。因为我们已经租了他的自行车,出租自行车的老板又亲眼看到了龚科长从后屁股兜掏出来那个鼓鼓囊囊的钱包,这样,笑脸相迎,热情指路就成了必然。

    听明白了后,感觉也不太远。我就骑上自行车,带着龚科长往县政府招待所驶去。

    在一条僻静的马路边,有一个很简陋的大门,门旁的墙上挂着一个已经爆了漆的木牌子,上面写着“仓峰县人民政府招待所”。

    我们从大门骑了进去,经过一个沙土地院子,左转后看到了一个三层的楼房,像是招待所的模样了。

    我骑到大门口,把车子停在台阶旁的一棵大杨树下。跟龚科长背着包进了大楼内。

    一进大门左面是服务台。整体格局跟烟墩山宾馆我们公司租的办公楼差不多。

    两位穿着桃红色工作服的服务员跟我们问好,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带着当地方言的口音。

    “房间多少钱一晚?”龚科长掏出软包万宝路,弹出一根递给我,自己叼在嘴上一根,问到。

    “领导,你们要标准间还是套间?”服务员小心地问到。

    “哦,那标准间多少钱,套间多少钱啊?”龚科长一听,不在乎地问。

    “标准间十五元,套间二十元。”服务员回答。

    “什么?多少钱?”正在给龚科长点烟的我愣住了,和龚科长一起不约而同地问。

    “标准间十五元,套间二十元。”服务员不知哪里说错了,又说了一遍。

    “那,开个套间吧,”龚科长朝我笑了笑,又转头跟服务员说。

    来之前,听龚科长说过仓峰县这边的物价很便宜,但没想到会这么便宜。县政府招待所,仓峰县最好的招待所。套间居然一天才二十元钱。

    我和龚科长跟着服务员上了二楼,服务员打开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我们一起走了进去。

    这真是一个套间,外边是一个会客室。一圈灰色迪卡布包裹着的那种敦敦实实的大沙发,有单人的有长排的,可以坐三个人的。中间摆着两张茶几子。

    茶几旁边有两把绿色镂空的铁皮暖瓶,茶几子桌面上放了几个烟灰缸。还有几个白瓷带盖子的茶杯,茶杯杯体上印着“仓峰县政府招待所”。

    里间是两张席梦思床,还有一个卫生间,算是标准房的样子。

    没有空调,房顶都安装有吊扇。外间的墙角处还有一台落地风扇。

    “不错,不错,谢谢了,”龚科长连连点头,跟服务员道谢。

    “领导有什么需要,可以到楼下服务台找我们,”服务员礼貌地客气了一下,带上门走了。

    我们这才发现,房间好像没有电话。

    “挺好,挺好。哈哈,大套间,一晚上才二十块钱。”龚科长四处看了看,回到会客间,坐在了大沙发上说。

    龚科长本来长得就小,一坐进笨重而又硕大的沙发里,显得更加小巧了。

    “看看有没有热水,洗个澡吧,一身土,洗个澡清凉清凉,”我边说着,边朝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还真不小,也能放下一张床了,因为只有一个坐便器和淋浴头,还有一个洗手台,没有洗澡浴盆,所以卫生间显得很宽敞空旷。

    我试了试水龙头有热水,就问了下龚科长洗不洗澡。“你先洗吧,海超,我休息会儿,”龚科长已经陷在软软的沙发里不想起来了。

    这边尘土确实挺多,脱下衣服,看了看衣服领子上一片乌黑。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

    “出去吃饭吧,下午再去看看货,看看怎么处理。”龚科长也简单冲了一下澡,出来说。

    “好的,一上午过得真快,十一点多了。”我点点头回答。

    房间没有给我们钥匙,记得是服务员给我们开的门,服务员拿着一个木制圆盘,上边挂着好多钥匙,叮叮当当的。

    我们带上门下了楼,跟服务员确认了一下钥匙的问题,得到答复是,客人没有钥匙,都是总服务台给客人开门。

    “好吧,省得自己拿再掉了。”龚科长点了点头,拍了拍我,一起出了门。

    “仓峰县城不大,咱们骑车子随便溜达溜达,看看哪里有好吃的饭店,”龚科长跟我说了句。

    “好的龚科长,你看哪家顺眼就跟我说,上来吧,”我骑上车子,找好了平衡后,跟龚科长说。

    “上来了,”龚科长身姿轻盈,跳上了自行车后座,我几乎没有感觉。

    “叮铃铃~叮铃铃~”我按着自行车铃铛,拐过弯,往大门口骑去。

(701)-(702)巧遇二十六中同学

    很多饭店门口都竖着牌子,或者在门头上写着,“羊汤”。龚科长跟我说,这边牛羊肉多,他不想吃羊肉,有膻气,还是吃点别的。

    我们骑着车子,在县城里边漫无目的地转着。最后龚科长建议找离下午办事的地方近点的饭店。吃完了,就直接过去把业务谈妥。

    找了个小吃街一样的地方,连着不少家小饭店。差不多门脸,我们随机走进了一家,是个女老板当家。很热情地把我们迎了进去。

    进去看了看,几乎都是肉菜,猪头肉、猪蹄子、猪大肠、排骨、烧鸡、酱牛肉、羊肉汤……

    因为是第一顿饭,上午赶路起得早。肚子里的早餐要消化完了,肚子也饿了,看着这些肉菜还真的挺有胃口。

    跟龚科长找了个小桌坐下,点了辣炒大肠、红烧排骨、又在老板的推荐下来了半只烧鸡,老板还想推荐酱牛肉,我俩齐齐摆手。

    “就我们两个人四个菜不少了,三个肉菜,怎么也得来个蔬菜吧,不然太腻了,”龚科长笑着跟女老板说。

    “前些年生活困难,都捞不着吃肉。现在生活好了,我们这里的客人都喜欢吃肉。你们还找蔬菜吃,呵呵~”

    女老板不太理解地说。

    “嗯嗯,我们点了不少肉菜了,来个蔬菜吧,清拌个黄瓜吧,”龚科长站起来,往厨房门口摆的菜架子上看了看说。

    “行,蒜拌个黄瓜清口,加点烧肉吧?早上刚煮的,好吃呀!”女老板还是不放弃推荐她的肉菜。

    “不要了,太多肉了,光用大蒜拌个黄瓜就行。”龚科长态度坚决地吩咐。

    “那行,咱这就出大蒜,有的是大蒜,呵呵~你们稍等,马上就上菜!”女老板在手里的点菜单上写了写,风风火火地去后厨安排了。

    那顿饭花了三十多块钱,确实便宜,这肉吃的大快朵颐,龚科长饭量也不行,上菜的盘子也大,足斤足两的,我们四个菜剩了好多,但我也确实吃不动了。

    下午业务办得也挺顺利,要看这个仓峰之行就要留下美好的印象了。吃饭物美价廉,办事顺风顺水,住店高端大气上档次。

    可就是我们背着各自的挎包,退了县招待所的房间,赶在去汽车站前,退自行车时,出了意外,让我跟龚科长生了一肚子气,败兴而归。

    跟租车时不同,去退车时,出租自行车的老板就换了一种嘴脸和态度。

    老板听到我们早退车子,马上大声招呼两个小弟过来验车子,两个长得五大三粗,嘴里歪叼着烟的小弟从我们手里拿了车钥匙,就去到门外围着车子转了一圈,上下一瞅,立马高声叫了起来。

    “这车子不对,把车漆都划了,不能退了!”我和龚科长一听,不由得有些发蒙地对视了一眼。

    “我们好像也没撞车,或是挂划过什么东西啊?”我一边回想一边跟龚科长说。

    “嗯,不对,看样咱们遇上地头蛇了。”龚科长想了想,拍了拍我肩膀,小声说。

    “我看看,我看看!哪里划了?”帐篷里的老板郑重其事地答应了一声,开始往外走。

    龚科长也拉着我跟在租车老板后边走出帐篷,来到自行车旁。

    老板装模作样地围着自行车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几眼,两个小弟跟他指指点点,横梁,前后车瓦,掉了点漆,有些划痕,一看就是陈旧的。

    老板直起腰来,手指着车子,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说,“这车子划了漆了,太严重了,我不能退了,你们骑走吧。”

    “兄弟,这车漆一看就是以前划伤的,我们租车的时候就这样的,我们也没撞过划过,那么远的路,我们怎么骑回去?你这不是故意刁难我们吗?”

    别看龚科长长得小,但经历复杂,在烟海社会上也有不少朋友,见识过一些场面,听到租车老板这样说,一点也没怯场。

    “别乱说话啊,租车时我们都检查过的,没有这些划伤掉漆!”旁边一个小弟大声吼到。

    “呵呵,兄弟,山不转水转,别把事做绝了,我们在这也有朋友,不过感觉这点事也没必要麻烦朋友,说吧,想怎么处理?车子我们是没法骑走,能退多少?”

    龚科长还是不卑不亢地回答,毫不慌张。

    “我们也不欺负你们,车子损坏了,你们就把车子骑走,两不相欠。”老板点上根烟,抽了口,斜了龚科长一眼说到。

    “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事别做得太过了,兄弟以后有机会到了烟海,我做东。给个面子,差不多行了。”

    龚科长软了软口气,掏出软包万宝路,递了一圈烟。

    “这样啊,好吧,那就算交个朋友,留150元,退给你50块钱。”老板接过烟,琢磨了下说。

    “兄弟,别太黑了,路数都知道,在你的地面,我不跟你抬杠,这样吧,退一百块钱,那一百算交朋友了。我谁也不找了,不然找到当地的朋友,就都不好看了。”

    龚科长掏出火机,作势要给租车老板重新点燃万宝路,边笑着跟他谈着价钱。

    “这,好吧,就当交个朋友,退你一百。”租车老板也是个知道进退的人,尽管是地头蛇,但自己讹诈人,心里也是发虚。

    “行,够意思,退一百给我,我们走,车子还是你们的。”龚科长听到租车老板说完,立马痛快地说到。

    “把押金条给我,”租车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厚沓大团结,点出来十张,交给其中一个小弟。

    小弟往手上吐了唾沫星子,又数了遍,“对了,大哥!”小弟跟租车老板汇报着。

    “给他吧,”租车老板朝小弟摆了摆头,示意他可以把钱给我们了。

    “谢了,兄弟,山高水长,后会有期!”龚科长接过十张大团结,把押金条递给了租车老板,没再掏出屁股后边那个鼓鼓囊囊的钱包。

    而是把大团结折了折,直接揣进了裤兜。然后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赶紧走。

    我和龚科长,背着包,来到马路边。左右看了看,辨明了去往汽车站的方向,然后都一言不发地快步朝汽车站走去。

    (702)

    “看到没有?海超,出门在外处处是坑,一定要小心啊,”龚科长一路无语,直到等我们上了车,客车开出了县城后,才开口跟我谈论这件事。

    “嗯嗯,长了记性了,吃一堑长一智吧。有些人不得不防,”我点点头回应说。

    “平白无故让他讹去了一百块钱,十张大团结!妈的!这要是在烟海,我非让兄弟们把他的摊给砸了。”

    龚科长气哼哼地说,看样子尽管刚才一直不动声色,但肯定是一肚子气。

    “龚科长,刚才怎么不找当地的客户帮帮忙?我看当地那个客户势力也挺大的。”我不解地问。

    “唉,你不懂啊,咱们是来做生意,赚钱的买卖,找合作伙伴王总是没问题。按说他的实力肯定也能给办了。”

    龚科长顿了顿说,“可是为了一百块钱不值当啊,省了一百块钱,先不说搭上多钱,得回请感谢王总吧?供货合同人家提点要求,那就得几千上万就没了。对不对?”

    “哦哦,也是。”我听龚科长一点拨,也才恍然大悟。

    “所以说,万事要靠自己,别指望任何人,除非自己确实解决不了的大麻烦。那就得利益交换喽~”

    说完这句话,龚科长老道地感慨着,往车靠背上一倒,闭上了眼睛。

    剩下我一个人,在暗自琢磨着龚科长刚才说的这句话。

    这趟出差没白跑一趟,也算涨了见识,看到一些社会负面的东西,让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我对社会又有了一点深刻的认识。

    同时,也感觉出龚科长能得到唐总地厚爱和赏识,确实有他的优秀之处,遇事不慌乱,能够衡量得失,斟酌而行。这也是刚踏入社会不久的我应该学习的。对龚科长也增加了不少好感。

    我们赶到临峰后,又住了一晚。第二天坐早班车回了烟海。等颠簸了一天回到烟海,也已是夕阳西下,落日黄昏了。

    龚科长心里想孩子,着急回家,我们就在汽车站分手了。我却意犹未尽,总想找个人聊聊。忽然想起来,好些日子没去老四那里了,于是,决定直接去老四饭店,跟老四喝两杯再回家。

    看了看表,五点半多,不太着急,就决定先溜达溜达,走两站路再坐车过去。挎包也不沉,我就斜背着包,踩着马路牙子一路向前。

    用手不停地揪着路过的柳条,撸下来几片柳叶,挑了一片最长,品相最好的柳叶,就放到嘴边,用嘴唇轻轻含着,吹起柳叶哨,还像是个贪玩的孩子。

    马路边又新开了不少时装店,门口的音箱播放着王杰忧伤的歌曲,又听到了熟悉的《安妮》。马上就联想到那晚龚科长的一曲高歌。心里想,“这龚科长还确实挺有才的,有些本事。”

    汽车站离火车站也就两站地,心里想着就走到火车站再坐公交车,一路上看着街景,想着心事,倒也很快。

    马路上的汽车比前几年明显的多了起来,而且品牌众多,乱七八糟,啥牌子都有,而且还有方向盘在右边的旧车。

    130卡车少了,双排的大头车多了,微型小面包车多了起来,摩托车也越来越多。马路两边的店铺也越来越多,很多住户都破开窗户,改成了门头,一片红火向上的景象。

    街上的行人穿着打扮也越来越时尚,服装款式和颜色也越来越多样化,越来越艳丽。一扫前些年黑灰蓝等几种沉闷保守而令人郁闷的颜色。

    我正兀自吹着口哨,胡乱的曲子,一会儿《安妮》一会儿转成《外面的世界》,一会儿又无缝衔接成了《又见炊烟》,都是见证我各个历史时期的经典曲目。所以都像烙印一样在我脑子里的单曲循环目录里,都是自动跳出,自动衔接。

    “龙海超?是海超吧?”刚走到火车站附近的公交候车亭,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地转身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站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正欣喜地望着我。

    这么面熟,“哦,郑伟?你是郑伟?”我也大声惊呼起来。

    “嗯嗯,对对是我!哎呀海超,真是你啊,好几年没见了!”果然是郑伟,他大步走上前来,伸出双手抓住我的两只胳膊,晃了晃,上下打量着我。

    “郑伟,又高了,又壮了,又帅了,哈哈~”我也把着郑伟胳膊,大笑着说。

    “还说我呢,你也高了很多,还长了这么多胡子,哈哈,男人了啊。”郑伟一拳打在我的胸口上说。

    “哈哈,我刚出差回来,今天早上也没刮胡子,看起来乱糟糟的,”我摸了摸下巴,是有些呲呲歪歪的胡子。

    “怎么样?挺好的吧郑伟?考上大学了吧?”我听到后边有自行车铃声,于是把郑伟又往路边拉了拉。

    “都马上上大三了,上了好几年了,你怎么样海超?干嘛呢这几年?”郑伟笑着说。

    “在哪个大学?学啥专业啊?”我又追问着。

    “就在家门口,烟海大学,法律系。”郑伟回答。

    “哦,不错啊,我记得你不是对军事很感兴趣吗?咋没考军校呢?”我眼前马上出现了二十六中那个熟悉教室,那本熟悉的《舰船知识》,当然还有教室外那条令我难忘的走廊。

    “你怎么样海超?记得你高三那年提前走了,没参加高考是吧?挺突然的,我还感觉很舍不得,”郑伟有些动情地回忆着说。

    “嗯,我没参加高考,提前上了社会大学了,出国跑了两年船,现在在一家合资公司工作。”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我的情况。

    “啊,不错啊,还出国了,不容易,现在很多人都想出国,但没有门路。”郑伟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我是出国打工,在远洋货轮上,又不是出国享福去了,”我摆了摆手说。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郑伟。

    “我想去北京看看,一直没去过北京。这不是放暑假吗?票好像都卖没了,太紧张了车票。”郑伟摇摇头说。

(703)-(704)同学情,兄弟情

    “你干嘛去了?去哪里出差了?”郑伟又问我。
    “我跟公司的领导去了趟临峰,没火车,坐汽车去的,颠簸了一天才回来。坐得屁股疼,所以想溜达溜达,这不就走到火车站了。”
    “哦,那真是太巧了,你不溜达溜达,咱们俩还碰不到一起,失去联系好几年了,真不容易。”
    郑伟听完感慨地说。
    “你没买到票是吗?买几张?是卧铺还是硬座啊?我火车站有个熟悉的大姐,我帮你问问。”
    我看到了老同学,又听到他说买不到火车票,内心助人为乐的冲动感爆棚,爱心油然而生。
    我想起了赵姐的姊妹,在火车站售票窗口的陈姐,不知道还在不在售票窗口干了。
    “两张,硬座,能有座号就行了,咱又不是干部,坐什么卧铺。”郑伟笑着说。
    “走,我跟你一起再进去找找熟人看看,不知还在不在售票窗口了,”我因为也挺长时间没见陈姐了,不知现在什么情况,就说了个活话。
    果然,进去找到售票窗口,一打听,陈姐果然已经不在售票窗口工作了。我失望之余,又不懈地多句嘴打听了一下陈姐现在去哪儿工作了。不料还有惊喜的收获。
    售票窗口的小姐姐很警惕地看了我一眼,问我跟陈姐什么关系,我说是我表姐,我在国外几年刚回来。言外之意就是,关系挺近的,但因为出国暂时没太走动,所以不知道近况。
    果然,售票窗口的小姐姐马上换上了春光灿烂的笑脸,很热情而温柔地告诉我,陈主任在二楼办公了。原来陈姐高升了,现在是客运主任了。
    听小姐姐这样子说,我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好像有一次来就听说陈姐升官了,但是什么事着急办,就没再去麻烦陈姐。
    这下我有了底气,信心十足地拉着郑伟去了二楼,准备找陈姐买两张硬座火车票。
    我还没等走,又听窗口内的小姐姐喊我稍等一下,然后示意我到售票厅门口,不一会儿,她跑到售票厅门口打开门,笑嘻嘻地问我,找陈主任有什么事。
    我就跟她说了买两张硬座火车票的事。小姐姐莞尔一笑,“这事我替陈主任给你办了吧。”
    小姐姐问了我去北京,第二天的,让我一会去窗**钱拿票。临回售票厅先自我介绍了一下,我知道了她叫孙晓甜。又问我叫什么。
    “我叫海超,我姐是友谊商店的赵静,你跟陈姐一说就知道了,谢谢啦,我见到陈姐也跟她说,感谢你。”
    我赶紧热情地跟孙晓甜道谢。
    “没事,小事,获取窗口拿钱取票吧。”孙晓甜用手指了指售票窗口,温柔地说。
    我和郑伟如愿拿到了明天去北京的,有硬座座号的火车票,郑伟很开心,不停地感谢我。
    “这有什么好谢的,咱们是老同学,当年你也没少关照我。还有那次在校门口打架,也幸亏你,不然,我要吃亏了。”
    说着感谢话,我一下子也想起来那年为了倩倩在学校门口,跟那帮当地社会上小混子差点打起来的事。
    “哎呀,那么久的事了,你还记得,都是应该的,对了,你跟倩倩怎么样了?”说到了倩倩,郑伟也无心地关心了一句。
    “哦,哦,还行吧,”我一下子尴尬起来,不知如何回答了。
    “听同学说,倩倩考到上海的大学了,不错啊。”郑伟可能也正在兴奋劲上,居然没听出来我的吞吞吐吐。
    “嗯嗯,是的,”我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看西边通红的天,夕阳已经落山了,天色开始蒙蒙暗了。
    “郑伟,晚上没事吧?好久没见一起吃个饭吧?”我把话题转开。
    “行啊,就是来买火车票,大事都解决了,还有啥事?我请你,我这装的钱,有钱。”郑伟摸了摸裤兜,掏出几张大团结。
    “不用,你还读书,我都已经上班了,咱俩谁跟谁啊?不用客气了,去我兄弟的饭店吧,就在海边,烟墩山宾馆斜对面。”
    我大气地朝郑伟摆摆手,豪爽地说。
    “这哪好意思啊?又让你帮我买票,又让你请我吃饭。”郑伟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就当我请领导吃饭了,你不是团支付书记嘛,哈哈~”我拍着郑伟的肩膀笑了起来。
    等我和郑伟坐公交车到了烟墩山宾馆下了车,天已经完全黑了,到了海边感觉就是不一样。
    尽管天已经黑下来了,看不清海上的状况,只能隐约看到星光点点,海面上波光粼粼。但是耳边可以听到传来哗哗的海浪声,可以感受到海风拂面,马上有了凉爽的感觉。也感觉跟大海贴近了。
    因为从小在海边长大,又跟随着远洋货轮在大洋上劈波斩浪了两年,所以对大海有着特殊的感情,无比的亲近感。
    老四的饭店到了夏季,更加红火了,也许是食客,也许是吃饭早,饭后遛弯的附近居民,反正门前看起来影影绰绰,人流像是川流不息。
    饭店门口的招牌已经换成了发光管的霓虹灯,换着花样,轮番闪烁着几个大字“蓬莱菜馆”。
    天热了,饭店门口也摆了好多白色的塑料桌椅板凳,也是时代新产品,不知啥时候冒出来那么多的各种塑料产品,以前都是木头的桌椅板凳,又沉,移动也不方便。
    饭店门口两侧溜着墙根摆了好多红色的塑料盆,大小不一。里边盛着各种海鲜。
    有海边很寻常见的波岛黑蛤、飞蛤、蛏子、螃蟹,也有那个年代还不常见的赤贝、海胆、刀把蛏子,还有各种新鲜海鱼。大牙片、小偏口、红加吉鱼、黑老泼鱼、还有长长的,锃亮的刀鱼,琳琅满目,看不过来了,从海货品种上看,老四和唐晓红就干得不错,买卖越来越大,越来越红火。
    扫了一眼,门口大概摆了十几张桌子,已经坐了大半。还有几张桌子空着。
    “郑伟,外边凉快,咱们在外边找张桌子坐?”我转头跟正低头看各种海鲜,看得过瘾的郑伟说。
    “行啊,外边就挺好,又凉快,又能看看夜景。”郑伟没抬头,只顾着点头说。
    (704)
    “三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啊?”我正跟郑伟说话的功夫,老四带着一个厨师出来端着两个塑料餐盆取需要加工的海鲜,赶好我们也正看完海鲜,走到饭店门口的霓虹灯下,一下子就看见我了。
    “想你了这不是,过来找你喝一杯,这是我二十六中的老同学,郑伟,原来的团支部书记,我的同桌!”
    我详细地跟老四介绍着郑伟,又转头跟郑伟介绍老四,“这是我的拜把子兄弟,杨卫凯,排行老四,我们都叫他老四。”
    “你好你好,欢迎欢迎!”老四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才握住了郑伟率先伸过去的手。
    “三哥就你们俩吗?想坐哪儿?”老四一边热烈地跟郑伟握着手,一边问我。
    “就坐外边吧,还风凉,看看景,吹吹海风,”我指了指门外空着的几张桌子说。
    “行,坐吧,想吃什么?今天算我的三哥,我一会儿忙活完了,过来一起喝一杯!”老四很热情地招呼着我俩,让我很容易就感受到了他的那种真诚和兄弟情义。
    “同学想吃点什么?三哥你呢?”老四陪我们走到桌边坐下,开始忙着从口袋里掏烟。
    “抽我的吧,还剩了最后两盒总督。”我从身上摘下挎包,拉开拉锁,拿出两盒总督,给了老四一盒,然后自己打开另一盒,递给老四一根。
    递给郑伟的时候,他还不好意思抽,毕竟还在读书,推让了半天,接了过去,叼在嘴上,点燃。
    不过看郑伟熟练的抽烟架势,应该是平时也没少抽,故作矜持罢了。
    “还假装好孩子,看这熟练程度平时也没钱抽烟吧?”我吐了一口烟圈,笑着问郑伟。
    “呵呵,有时候也偷偷抽,学校不太方便。”郑伟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和郑伟也没再点菜,让老四看着安排吧。不过我跟老四说了,最多就四个菜,多了也吃不了。喝点啤酒,说个话,聊个天。
    我和郑伟聊起了同窗的那段时期。尽管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太长,但跟郑伟因为是同桌,又有共同语言,所以确实处得不错,也有不少美好的日子,值得回忆。
    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倩倩身上,倩倩是我们绕不过去的,因为我在二十六中那段时期,跟其他同学交往得很少,基本上除了郑伟还有前后桌的同学能说几句话,就是倩倩了。
    可能看我谈论间本来滔滔不绝,一提到倩倩就支支吾吾,所以郑伟也有些怀疑,就直接问道,“海超,我看你含含糊糊地,是不是跟陈倩倩出问题了?”
    “啊?哦,”我叹了口气,说“对啊,现在离得远了,常年见不到面,大家也都长大了,成熟了,思想不一样了,感觉陌生了,所以,就……,很自然的。”
    “哦,唉,挺可惜的,你俩真挺般配的,那会儿感情那么好,真没想到……”
    郑伟听我说完后,也感慨了几句,我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决定不跟郑伟说出实情,我不想跟别人说我和倩倩的以往,尤其是那天在上海青年会宾馆发生的事情,那一幕我努力了好久,才不去主动想它了,我不想再回忆了。
    另外,说实话,倩倩尽管伤害了我,刺痛了我的心,但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倩倩的所作所为,说出去对倩倩以后不好,对我们以往的感情也是一种亵渎。
    毕竟我和倩倩也拥有过一段美好的过往,有过一些很开心的日子,我不想一笔抹杀。就当做一种美好的青春记忆吧。
    “上菜了,海超,听卫凯说,你来了,里边忙,也没顾得出来跟你说会话。”
    正在我跟郑伟因为倩倩的话题陷入沉默的时候,唐晓红端着托盘过来了,一边跟我说这话,一边上着菜。
    一盘辣炒蛤,一盘炸蛎黄,还有一盘生吃赤贝,还给了一碗绿色的芥末,沾着吃生赤贝,唐晓红告诉我这叫辣根,算是日本芥末吧,本来这生吃赤贝也算是从日式餐食中传过来的。
    “你们慢慢吃,一会儿卫凯忙完了就过来。”唐晓红说完,又安排门口的服务员给提过来一捆烟海大棒啤酒,拿了三个啤酒杯。
    “你们慢慢喝着,我先进去忙着了吗,”唐晓红说完,笑着拍了拍我胳膊。
    “谢谢唐老板,还亲自上菜,受宠若惊啊!”我笑着跟唐晓红摆摆手,算是道谢。
    “去你的~又来臭哄我!”唐晓红轻轻打了我一拳,回身走了。
    “这位是?”郑伟在旁边看得有些迷糊,看唐晓红走远了,才悄声问我。
    “这是老四的女朋友,也算是我们兄弟的哥们儿,原来跟我们的拜把子老大美东是好哥们儿,原来都是十八中的同学,当年的六姊妹之一。”
    我把唐晓红详细介绍了一番,可能是刚才谈到倩倩时,冷场了一段时间,重新启动情绪后,有些拉不住了,滔滔不绝。
    “哦哦,长得挺漂亮的,性格也挺不错,六姊妹当年很出名啊。”郑伟点了点头。
    我弯腰把捆啤酒的玻璃丝绳子解开,拿到桌上两瓶啤酒,顺手拿起桌上的酒起子,把啤酒打开。递给了郑伟一瓶。
    看郑伟没推辞,接了过去,我笑着说,“咱们同学一场,也算是好兄弟,但还真没在一起喝过酒,这是第一次,我也摸不清你的酒量,看弟兄情义深浅喝吧,哈哈~”
    “哈哈~,我酒量一般,不过今天别说咱们同学一场,就是光看你尽心尽力帮我买火车票,我也得好好敬你几杯!”
    看起来,郑伟性格没变,还是那么大气,光明磊落,一点也不玩虚言假套,还是我喜欢的兄弟类型。
    “好!不愧是我的同桌,好兄弟!没白交往一场,买票的事就别提了,那是应该的,主要谈兄弟感情,聊聊当年的同学情!”
    我边很欣慰地说着,边把一个啤酒杯递给郑伟。

(705-706)开业前夕,紧锣密鼓

    “好!先满上,喝一杯!”郑伟也很激情,看样今晚,酒逢知己,棋逢对手了。我们每人手握一瓶大棒烟海啤酒,各自倒满杯,然后很默契地相视一笑,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几瓶啤酒下肚后,我俩情绪都高涨起来,话题也逐步扩展。先是从共同的那段二十六中的高中生活谈起,说起了好多当年的细节,我俩开怀大笑,笑得合不拢嘴。

    然后各自谈起了分别后的情况,接下来就是未来的打算。郑伟是读的法律系,那个年代,学法律的真是不多,好像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我第一次听到律师这个职业的解释就是从郑伟嘴里知道的。郑伟的三观端正,口才不错,也很有正义感,能言善辩,这也为他日后成长为一位这个城市知名的大律师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知道我现在正跟随着唐总学做生意,郑伟也表示赞成,跟我聊起当下,现在改革开放的进程越来越快,尽管有些杂乱,但机会很多。说我虽然没有上大学,但已经占得了先机。鼓励我跟着唐总多用心学东西,学经验。以后有机会也可以自己大展身手。

    正说得热烈的时候,老四也过来了,看样子是在后厨忙活完了。

    又重新跟郑伟引荐了一下,老四和郑伟互相客套了几句,就以酒代言了。

    郑伟的酒量确实不错,跟他的体格和性格成正比。一捆烟海大棒啤酒,老四来的时候我们就喝了大半了。老四一加入,马上都成了空瓶。

    我们几个都意犹未尽,老四也刚过来喝了几杯,于是吩咐服务员又拿来了一捆啤酒。

    老四的生意越好越大了,服务员也越来越多,后厨看到也有两三个厨师里出外进地拿海鲜和其它食材。

    我眼看着老四和唐晓红兢兢业业,一步一步地坚实发展,唐晓红原来那么多姊妹,那么喜欢玩的一个女孩,为了老四,为了店面,蜕变成一个贤内助。每天的生活基本都是围着这个小店转。围着老四转。

    从老四在一马路摆摊卖海鲜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老四一起辛辛苦苦。原来真没看出来唐晓红这么痴情,这么肯干,这么踏实。

    “想什么呢?三哥?怎么愣神了?”老四跟郑伟在攀谈客套着,然后互相敬了一杯酒后,老四转过头来给我倒酒,问到。

    “哦,没事,没事,看到你的店越来越红火,很感慨,我看着你和晓红一步步走过来的,很钦佩你们俩的干劲!”

    我拍了拍老四,回答到。

    “多谢三哥一路支持,咱先跟你同学一起喝点,过会儿再聊,别怠慢了同学,”老四现在的礼道越来越到位了,考虑周到,怪不得人气越来越旺。

    那夜喝得很痛快,跟郑伟聊得很透彻,老四尽管以前跟郑伟不熟,但性格使然,加上这几年开店的阅历,也很快跟郑伟聊得热乎起来。

    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我很自豪地把传呼号码告诉了郑伟,老四店里也已经安装了电话。郑伟没有电话和传呼机,不过把他学校寝室地址写给了我,让我有空的时候去学校找他玩。

    从郑伟的言语中我感受到了他热切地想跟我保持联系,希望不要再一别好几年不见。

    最后我们商定,只要郑伟周末放假有到市区时,就联系我,一起见个面,聚一聚,聊一聊。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郑伟要先走了,去赶最后一班公交车。明天晚上还要坐火车去北京,我们约好了等郑伟从北京回来再见一面,一起聊聊北京的行程和见闻。

    我和老四送走了郑伟,重新坐下。

    “三哥,咱俩再喝点吧,这些日子也没见你,还怪想的。”老四边说着,边从地上又提上桌来两瓶大棒烟啤。

    “跟老大有联系没?”老四一边开啤酒一边问我。

    “没有,”我摇摇头说,“我还想问你呢,你们也没有联系吗?”

    “没有啊,去美国两年了吧,怎么也不封信呢?唉~老大不会把我们兄弟都忘了吧?”老四叹了口气,把酒倒满,端起杯子举向我。

    “来,干一个!为了我们兄弟的感情!”我也举起杯,跟老四碰在了一起。

    “最近怎么样,三哥?”说完,老四抬起筷子夹了一颗炸花生米丢就嘴里,嚼了起来。

    “还可以吧,从头开始学,不会干,还不会当小弟嘛,慢慢学吧,确实太多值得学习的了,社会的水太深了,”我也抬起筷子夹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嚼着,却想起了老黑,想起了在河东高中的那些日子。

    算了算时间,老黑如果不考上军校继续进步的话,估计也该退伍了。以我对老黑的了解,他八成在部队也不会多进步,但肯定也不会是落后分子,应该是吃得开,人际关系肯定都处得没问题。

    是该找个时间回趟昌河了,回去看看二叔,看看小义,看看我曾经住过的那间透风撒气的宿舍,看看尽管没正儿八经读过书,但也留下过我一段青葱岁月的教室。

    想到这,就不由得想起了那段见证国我的初恋的乡间路,那个大铁门,厂门口立柱上永远一明一暗的球型灯罩。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桌上丰盛的酒菜,耳边传来了海浪的声音,微风轻拂,转头看去,海面上星光闪烁,一声长长的汽笛传来。想必又有轮船出港远航。

    “唉~,”我长叹一声,这才没几年,那段经历,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与我当下的生活环境,形成了强烈对比。

    “怎么了三哥?叹什么气?”一边的老四问到。

    “哦哦,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感慨,”我端起酒杯伸向老四。

    “来!老四,咱哥俩儿再喝点,看到你现在生意这么好,为你高兴!好好干吧,你应该是先富起来的那批人,呵呵~”

    “看三哥说的,我这点小店,还什么富不富的,也就是算有个事做,自己能养活自己了,”老四跟我碰了杯,挺谦虚地说。

    (706)

    “三哥,你在唐总那里具体干什么?”老四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抿了抿嘴问。

    “哦,唐总安排我去他那间合资的芬兰浴干,具体干什么现在还没说,还没开业,不过装修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在安装设备和招聘员工。”

    我还剩了半杯酒,说完后,又仰脖喝尽了。

    “唐总的芬兰浴尽管还没开业,但已经挺出名的了,听不少来吃饭的客人提起过,听说挺高档的,水池里边还有自动喷水按摩系统,花了不少钱装修吧?”老四吃了口菜,问。

    “我也刚去,也不知道投了多少钱,不过听唐总说,是长江以北第一家芬兰浴,应该是挺高档的吧。”

    我点点头回答。

    “对了三哥,”老四朝我贴过来,小声问道,“我还听说,里边还有按摩的,都是女的?”

    “嗯,有,现在正在招聘,唐总安排人从西边的地市招的,还没到,听说都是年轻的小姑娘,还从香港聘请了两个女按摩师来专门培训,这两天就到了。”

    我像是熟知内部消息的情报员,跟老四介绍说。

    “那,等开业了,三哥一定要安排兄弟去见识见识,怎么样?”老四笑着问。

    “没问题,开业以后,我安排。不过,得等我先熟悉了情况以后。”我挺了挺胸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三哥仗义!”老四朝我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提起啤酒瓶子又给我倒满了。

    唐总这段时间也一直没回海南。因为烟海这边三家合资公司要陆续开业了,需要他亲自办理的事务太多。

    火车站对面那家合资餐厅,也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装修,因为都还没开业,唐总暂时也没安排我专门到芬兰浴上班,而是跟着他到处转。

    这也正合我意,我也挺希望跟在唐总身边,多学习一些他的交友,处事和经营之道。

    那段时间,就是洪刚开着车,拉着唐总和我,有时还有龚科长一起各个工地转。

    合资餐厅的名字叫“渤海渔村”,装修也是当时在烟海是顶级的,主打粤菜和海鲜,包括早茶和宵夜。

    经营团队和后厨都是从深圳和广州聘请的。总经理是林总,副总经理是聘请的深圳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听说原来是深圳一家挺著名的酒楼经理。

    所有的餐具都是按照深圳那家酒楼的标准定制的,广式海鲜需要空运,那会儿航班有限。深圳好像隔一天才有一个航班。

    所以在大堂里安放了许多长方形的大鱼缸,用来饲养从深圳空运过来的海鲜。也是用作店堂展示,吸引食客注意和观赏,以增加人气。

    芬兰浴公司那边是香港合资方派遣的总经理,是个香港人,个子不高,但趾高气扬,每天西装领带,头发梳得锃光瓦亮,和脚下的皮鞋交相辉映。

    留着一字胡,戴着金丝眼镜。两只狡黠的眼睛躲在镜片后边,警惕而又不屑地扫射着周边的人。说起话来也很是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底气十足,好像革命初期,共产国际派来的。

    唐总是做大事的人,出手大气,基本上香港方面派来几个管理人员,他有空时都会亲自请吃饭,陪着品尝烟海当地的特色美食。

    住宿就安排在烟海另一个合资方的宾馆,合资的“渤海渔村”餐厅就在这家宾馆里。

    唐总并且安排龚科长陪着那个香港总经理住,照顾他的食宿,有什么困难,随时帮他解决。另外,龚科长社会经验和社会上的朋友都多,也起到了保镖的作用。

    听唐总说,芬兰浴的招工很顺利,招工的那个经济贫困县是唐总岳父的老家,唐总的岳父是当年参加革命从那个小县出来的。

    唐总说,这次招工也算是替岳父尽点心意,帮助那个贫困县打开一扇接触外面世界的窗口。出来一批打工的年轻人,会带动家乡的思想开放和经济发展。

    听唐总说这次招了四十多个年轻人,大部分是女孩子,过来主要是学习按摩,有个别出色的做收款员和迎宾员。也有小部分男孩子过来当保安和服务员。

    唐总安排了自己的内弟和公司一个叫刘国强的科长一起去接新员工,包了当地一辆大客车,一起拉过来。

    那个年代的公路窄,都是单车道,路况复杂,什么车都有,不好走,连一级公路都很少,更谈不上高速公路了。

    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要开一整天,在快半夜的时候才能到。所以那天,唐总叫着我和洪刚一起在芬兰浴公司等。

    还好,装修已经完成了,办公室的设备和办公设备和用品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有地方坐,也可以喝点茶,消磨时间。

    唐总为人比较随和,喜欢开玩笑,讲笑话,那天,唐总先拉着我俩在楼下的小饭店喝了点酒,因为晚上要熬夜等人,也没敢喝多,每人喝了两瓶啤酒就结束了。

    回到办公室,泡上了茶水,唐总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讲段子,逗得我笑地前仰后合,但洪刚反应平淡,也许是听了很多次了,没了笑点。

    洪刚是唐总内弟的把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的玩伴,也是那个小县出来的,跟随唐总很多年了。深知唐总的秉性和习惯。做起事来也是干净利索,深得唐总信任。

    所以,洪刚不单单是司机的身份,还身兼唐总助理。但是只是在烟海,唐总去海南时,就是魏总跟他在一起。

    魏总跟随唐总时间更长,唐总还没发家之前,他们已经是兄弟了,后来听魏总说,唐总早期出去办事都是坐在他的兔子车后车斗上。

    兔子车是以前的一种后三轮摩托车,前边有个驾驶棚子,后边是一个开放的车斗。

    唐总抽烟也很厉害,我和洪刚也都抽烟,等新员工的那天晚上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开着窗都散不尽的烟味。

    我已经好多年不抽烟了,现在想起来那晚,还不由自主地咳嗽几声,像是又被那晚的烟雾呛到了。

(707-708)皮尔.卡丹工作服

    满载着新员工的大客车是夜里十一点多,接近午夜时分才到达公司。唐总已经提前安排洪亮和我在公司旁边的旅社安排好了住宿房间。

    今天先临时住在旅社里,明天公司已经统一租了宿舍,就在公司北边的一个老旧居民楼里。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芬兰浴公司烟海方面的合作伙伴,“振兴浴池”的女书记,一位大姐安排人带所有女员工进浴池洗澡。因为昨晚安排睡觉时,闻到许多女孩子身上都有挺大的味,一打听成年的不洗澡。

    中午,唐总请去接员工的科长刘国强和他内弟吃饭,给他们接风洗尘,邀请了“振兴浴池”的经理和书记大姐一起。我和唐科长作陪。

    书记大姐来得较晚,一落座就叹息起来,感叹这帮女孩子的淳朴和保守。一听说要一起去洗澡,都很警惕而无助的眼神,好多推脱再三,不愿意去洗澡。

    最后书记大姐边规劝边命令般地把她们都劝进浴池了,可是就这样,尽管进了浴池,尽管是女浴池全是女人,还有好多穿着内衣内裤洗的澡,死活也不肯脱光。

    “我打听了一下原因,才知道很多女孩都是第一次进浴池,她们从来没在陌生人面前脱光过,就算都是女人,她们心里的耻辱感也很重,这让她们无法面对。”书记大姐长吁短叹地说明了原因。

    书记大姐说完,在座的大家伙都开始唏嘘感慨起来,既有赞赏这些女孩清纯的一面,也有很多是感慨女孩们家乡的落后和封闭。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戏剧化,就是给世人这么强烈的对比。一个在那个年代尽管属于正规洗浴的芬兰浴,但有了异性按摩,也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大众观念,后来甚至私下逐步沾了一些色情的影子。

    第一批异性按摩师,居然是来到这个城市后坚决不脱光进浴池的保守女孩。

    芬兰浴开业了,开业那天,唐总邀请了这个城市的市领导,人大政协还有各个部门的主管领导,来参加开业剪彩仪式。搞得声势浩大,红红火火。

    开业仪式的隆重确实配得上号称长江以北第一家的名号。店堂的陈设也让来宾们眼前一亮,是这个城市第一家在营业店堂摆供上关公的商家。

    瓷制的拖刀红脸关公,刀尖朝下,刚目凝视前方,不怒自威。左手捋须,右手提刀,一身威武的甲胄,威风凛凛。

    关公前方供着好多丰富的酒菜和果盘,还有一只烤乳猪。这只烤乳猪是唐总特别安排,从市里唯一一家粤菜馆提前定制的。

    靠近关公的正中央摆放了一只大香炉,一次燃三炷香,最先的燃香是唐总上供的。

    大清早,还未剪彩前,唐总先带着我来到关公面前,唐总从香案上取出三只香,我掏出打火机刚想点,被唐总制止了,告诉我必须有火柴点,才有诚心。

    我刚想出去找火柴,被唐总叫住,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的西服内口袋里掏出一盒崭新的红双喜火柴。

    笑着递给我,“怎么样海超?这叫有备无患,学着点!”

    “嗯嗯,唐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我虽然加入了公司,是唐总的员工,但跟唐总感觉还是跟朋友一样,拿着他当大哥,有时还是会开些玩笑。

    “点上!敬敬关二爷!”唐总笑着说。

    我赶紧划着了火柴,小心翼翼地给唐总手里的香点燃。

    唐总手捏三支点燃的香,轻轻甩了甩,把火苗弄灭,然后双手捏着香,郑重地举过头,然后恭恭敬敬地躬了三次腰,向关二爷致敬,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过声音太小,我也没听清楚。想必是在跟关二爷说悄悄话,窃窃私语,不方便外人听吧。

    鞠躬致敬完毕,唐总上前一步,仔细地把香插入香炉,然后继续恭恭敬敬地后退一步,双手合十,又鞠了一躬,继续拜了拜,算是结束仪式。

    然后唐总回头看着我,“海超,别看眼儿啊,以后你也得在这里负责了,赶紧也敬敬关二爷,保佑工作顺利,多发财!”

    “好的,唐总,”我听到唐总提醒,也赶紧学着刚才唐总的样子,燃了三支香,站在关二爷面前,心中念念有词,“关二爷,我叫龙海超,今天就算认识了,也算拜了码头了,以后烦扰关二爷多多保佑,多多关照,我还年轻,如有不到之处,请多多包涵!”

    心里念叨完,恭敬地拜了拜,然后把香插入香炉中,因为唐总的香是插在正中间,所以我就插在唐总的香边上了。

    唐总和我上完香后,香港来的两位按摩老师也熟练地燃香上香,看样子,对于她们而言,这是家常便饭,熟悉而习以为常了。

    龚科长的关系,从青岛也找了几位看起来比较成熟,穿着高筒丝袜,高跟鞋,女人味十足的按摩员工,也学着我们的样子上香,看起来也挺熟练,不像是初次,看样子是见过世面的。

    唐总看着她们也都在上香,很高兴,“对对!大家都多拜拜关二爷,公司发财,大家也发大财!哈哈~。”

    唐总边点着头满意地笑着,边看向我,“海超,这套西服不错,小伙子看起来更精神了!”

    说着,唐总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并用力握了握,以表达他对我的信任和鼓励。

    “这套西装是公司发的,经理级的工作服,还得感谢唐总,感谢公司!”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整理了一下西装,又用手紧了紧领带,顺手抹了把头发,整理了一下发型。

    我穿的是一套藏蓝色的皮尔.卡丹西装,1600多块钱,是我跟龚科长还有另一个值班经理一起去买的。

    龚科长从公司财务那里支取了一张现金支票。原来公司规定的是购买五百块钱以内的西装当做经理的工作服。

    可是,转了几个大的商场都没有龚科长能看的过眼的,感觉都太俗气了。正在这时,我们看到了跃进路边的三星级亚洲大酒店新开张了一家皮尔.卡丹专卖店。

    “皮尔.卡丹是名牌啊,走!进去看看!”说完,身材矮小,但气场十足的龚科长带着我们步入了皮尔.卡丹专卖店。

    (708)

    一进店里,就迎上来两个年轻女孩,看起来也就20出头,跟我岁数差不多。

    “欢迎光临皮尔.卡丹专卖店~”两个女孩边鞠躬,边齐声喊着,声音悦耳且温柔。

    我以前没见识过这么客气的营业员,因为那会商场大多都是国营或是大集体的,营业员一般都是爱答不理的那种。

    大不瞧的这么客气,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仿佛又到了日本,刚下飞机的样子。我脑子里立马出现了在东京成田机场,向我点头哈腰的日本人。

    于是,我也不由自主地向两个女孩也欠了欠身姿,说了句,“谢谢,请多关照!”算是回了礼。

    没想到把两个女孩逗得捂着嘴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我,真有意思。

    “都喜欢年轻小伙吗?”龚科长背着手,在前边回过头来打趣到。

    “哎呀~,这不是晓东吗?你们都很年轻,都是小伙子,”这时出来一位涂脂抹粉、嘴唇血红、打扮妖艳的中年女人。

    “莲姐?这么巧?这是你的店?”龚科长一看见中年女人,马上笑着走过去,看样子是遇到了老熟人。

    “对呀~,刚开的小店,多多捧姐姐场呀~,”中年女人很熟络地跟龚科长聊起天了。

    我们公司新开张的华洋芬兰浴共安排了三个经理,分早晚班,因为白天客流量比较少,只安排了一个经理,就是跟唐总内弟一起去接员工的刘国强。

    刘国强长得高高壮壮的,跟我个头差不多,比我要壮,当然年龄也比我大不少,跟龚科长岁数差不多,不过还没结婚。

    晚上的客人比较多,所以就安排了两个经理,由龚科长为主,带着我。所以芬兰浴公司一开业,我也荣升经理了,以前公司的龚科长、刘科长也就都与时俱进,改称经理了。

    除了财务那边,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就我们三个,所以买工作服的事就我们三个商议决定了。

    看了一圈,皮尔.卡丹的西装确实好看,不管从面料上,还是款式上,颜色上都能感觉出不同,跟当时市面上其它的西装有着明显的层次差距。

    “怎么样?兄弟们?你们看看这里的西装感觉如何?”龚经理边跟中年大姐说着话,边溜达了一圈,然后张嘴问我俩。

    “好是好,可是,可就是价格太贵了吧?”刘国强笑了笑无奈地问。

    “对啊,不是规定的让买五百块钱以内的?”我也插了句嘴说。

    “咱们不是拿的支票吗?”龚经理嘴角微微上扬,笑了起来。

    我和刘国强互相诧异地看了眼,然后一起看向龚经理。

    龚经理自信地冲我俩点点头,笑着说,“都各自挑选自己何时的尺码吧,回去挨批评算我的!”

    “哦,这样行吗?”刘国强别看长得高高壮壮的,但是胆子比较小,做事比较谨慎小心。

    “没事,合资公司,又不是花的唐总自己的钱,不用担心,这事交给我了。”龚经理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又肯定地朝我俩点点头,然后朝挂着西装的衣架努了努嘴。

    我是没心理负担,反正我刚来不久,年龄和资历都是排在最后,同事大哥们和领导说啥,我就跟着做就行了。

    听龚经理说得这么从容,我也就开始上前两步,伸手开始翻看着挂在衣架上西装衬里标注的尺码。

    一个小营业员也很长眼色,赶紧微笑着走过来,一边热情地招呼着我,问着我需要的尺码,一边出手熟练地帮我挑选合适的西装。

    我扭头看了看龚经理和刘国强,只见刘国强还在跟龚经理窃窃私语,像是仍在担心着什么,龚经理还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笑着朝刘国强摆了摆手,掏出了软包万宝路,递给了刘国强一根,又看见了我,朝我晃了晃香烟,示意了一下。

    我赶紧摆了摆手,说,“龚经理,我试西装,不抽了。”

    “哎呀~,晓东当经理了呀?怪不得,财大气粗了~,”不料,旁边的中年大姐听到了,马上递上了笑脸,惊呼起来。

    “唉~,什么经理啊,都是给大哥扛叉子的,海超以后别这么叫了,叫哥就行,都是兄弟!”

    龚经理笑着回了句,但能看出来,脸上已是春风得意。

    刘国强见状,点上烟后也不再犹豫,跟旁边站着的一个营业员女孩说,“赶紧帮我找一套,特大号,我能穿的。”

    “大姐,也帮我挑一套合适的吧,”龚经理抽了口烟,吐了个大烟圈,跟中年大姐说。

    “嗯嗯~大姐伺候伺候晓东兄弟,我给你挑一套,你们都要一个颜色的吗?”

    中年大姐愉快地答应着,一边用手在一排衣架上挑选着,一边询问龚经理。

    “对!颜色必须得一样的,工作服啊,哈哈,”龚经理笑着肯定地说。我们

    三个人每人选定了一套,都穿上了在镜子面前各自照着,说实话,一分钱一分货,这皮尔.卡丹西装穿上看起来就是比街面上那些便宜的西装挺括有派。

    我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听到大姐在提醒,“晓东啊,你们几个这皮鞋也该换换了,好马配好鞍嘛~”

    我低头看看也是,我还穿的“reebok”运动鞋,穿着西装是不太像样。

    转头看看龚经理倒是穿了双皮鞋,不过看起来显得也那么老旧了,刘国强干脆就是穿了双懒汉子黑布鞋。

    “这,看起来是不大搭配啊,”听中年大姐一说,龚科长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皮鞋,感觉也不太满意了。

    龚科长想了想,转头问刘国强和我,“国强,海超,你俩的意思呢?”

    这回,刘国强也不犹豫了,一边满意地看着另一种飒爽英姿的自己,一边回到,“你是领导,你是哥,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大不了回去一起挨顿批,还能怎么样?混套皮尔.卡丹西装也值了!”

(709-710)四万元月工资

    “我也没啥意见,我听两位哥的,”我也毫不犹豫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那好,一人再挑一双皮鞋,一就一就了,配齐了行头,好努力工作嘛!哈哈~”龚经理笑着说。

    “就是呀~晓东就是大手笔,对兄弟们没得说,来来来,试好西装,正好再来挑挑皮鞋,我们刚进的意大利老人头和三a的,都是世界名牌~”

    中年大姐笑得合不拢嘴,涂着鲜红的嘴唇想开着,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让我看着一点也不舒服。

    大姐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在前边带着龚经理往皮鞋展架那边走。丰腴的身子扭动着,烫着大卷的长发一跳一跳的,散发着成熟女性的荷尔蒙。

    我们三个最终一人挑了一套西装,一双皮鞋。共花了近六千块钱。

    龚经理结账时拿出了现金支票,漫不经心的样子,让店主大姐口气更加温柔可亲,不停地嘘寒问暖,送出大门外,甜声笑语,欢迎我们再来。

    回去的路上,刘国强很担心地问龚经理,公司会不会责怪我们花的太多了。

    龚经理嘴角轻挑,哼了一声,说,“唐总那边估计没什么问题,我们都是他的兄弟,他不会这么小气,何况这是合资公司,费用分摊的。”

    “哦哦,对啊,只要唐总不生气,我心里也就踏实,别人倒无所谓。”我看刘国强没再说话,于是接了句话。

    “咱们几个工资多少钱,你家知道吧?”龚经理边走边回头问我俩。

    “不是说四百块钱一个月吗?”刘国强随口答道。

    “对啊,还不错,比原来自己公司涨了一倍,”我也挺满意地回答。

    “呵呵,你们知道香港来的总经理一个月多少钱工资?”龚经理回过身来,站定后,神秘地看着我们问。

    “多少钱?这我还真不知道,”刘国强回答,“你不是成天陪着那个香港人,你知道多少钱吧?”

    “我当然知道了,所以今天我才敢让弟兄们也痛痛快快地沾点公司的光,”龚经理掏出万宝路,递给我俩一人一支香烟。

    “快说啊,龚哥,”数我年轻,沉不住气。

    “这些!”龚经理伸出四个指头,朝我俩一亮。

    “也四百?不大可能吧?”刘国强呆头呆脑地问。

    “开什么玩笑呢?人家是总经理!”龚经理笑着摇摇头。

    “四千?那么多?”我有些不相信地问,因为那会儿万元户就算是很有钱了,数量也不多。

    上千的东西就是天价了,如果自己花钱,我是不会买这么贵的西装的,说实话,虽然当船员赚了点钱,但真不舍得。

    “no!继续猜~”没想到龚经理继续摇着头,然后狠吸了一口烟,抬起头来,冲天吐出了一个大烟圈。

    “啊?不会吧?难道是四?四万?”刘国强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伸出舌头。

    我也被惊呆了,这数字太离谱了,在那个年代,一个月四万块钱的工资,简直是难以想象。一般人每年工资才三四千块钱。

    我跑了两年远洋船,工资在那会儿的国内算高的,一个月工资加上餐食退的补贴也有两千多,一年差不多三万块钱。算是高收入群体了。

    可是,听说香港来的总经理一个月就能赚四万,也确实颠覆了我的观念,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这么多?龚哥?你没搞错吧?”我惊讶地又问龚经理。

    “没错,王会计跟我说的,唐总也说过。这他妈就跟明抢一样,未来我们公司大家伙一起辛辛苦苦赚的钱都让他一人的工资给分走了。”

    龚经理骂了一句,把烟头狠狠地扔在地上,又踏上一脚,用力地踩碾着。像是在踩碾着那四万块钱。

    “哇,这太过分了!我们一个月工资才四百,他一个人的工资就四万,我们全体员工的工资也没有四万吧?”

    我心里头也激起了浪头,深深地感到不平,同时,刚才那个西装时,因为花多了公司钱,而产生的内心那种惭愧和不安的感觉,也荡然无存了。

    “这么说,是不是我们刚才花的少了?我怎么突然不平衡了,刚才还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一直没说话的刘国强瓮声瓮气地说。

    “呵呵,现在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让大家买下这套西服了吧?咱们没本事再争取涨工资了,刚开业,暂时也确实不可能涨了,只有在其它方面尽量找吧找吧了。”

    龚经理有些得意地冷笑了一声,说到。

    果不其然,回去报账的时候,会计就为难了,说自己下不了账,必须要先找总经理和唐总两位合资方代表都签字。

    龚经理也预料到了,于是先找到了唐总汇报,龚经理跟了唐总不少年了,鞍前马后,也算是唐总眼前的红人。

    看到花了这么多钱,唐总尽管也很意外。但总归我们几个都是唐总的兄弟,也就责备了几句,然后以一句下不为例结束了谈话,把字签了。

    到了香港总经理那边就麻烦了,他在办公室大发雷霆,掐着腰来回踱着步,装出一副为公司着想,为公司心疼的样子令我呕吐。

    我看着他故作严肃的样子,躲在金丝眼镜后边狡黠的双眼,闪出贪婪二字。

    生气归生气,暴怒归暴怒,但香港总经理看到唐总已经签字了,又在烟海地面上,很多事都要靠唐总去协调,也就无奈地签下了字,很不耐烦地把报销单扔给我们。然后威胁了一句,如果再有一次,他怎么也不会再签字了,让我们耗子尾汁。

    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们几个每人成功地混到了一套皮尔.卡丹名牌西装和各一双名牌皮鞋。可以说,乍一开业就所获颇丰。

    为了这件事,我和刘国强还合资请龚经理搓了一顿,感谢龚经理的睿智和果敢,给兄弟们争取了福利。

    龚经理没大喝酒,但刘国强酒量很大,所以后来搞到尽管名义上是请龚经理吃饭,其实主要是我和刘国强在喝酒。大家都欢乐了一场。

    (710)

    龚经理对兄弟们都不错,因为自己也私下做点小生意。主要就是对缝吧,社会上认识的朋友也多,也经常打牌堵一点,加上原来公司里有些进口通关的业务都是他负责,也会有一些外快。

    所以,他手头总是比较宽裕的,可能赌钱来的快,出手也比较大方。加上跟我是一个班,所以经常会请我一起吃饭。吃遍了芬兰浴周边的大小饭店。

    作为回报,龚经理的朋友多,经常来洗浴,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提供方便。就需要开票报钟了。

    我和龚经理是长期晚班,一般都是下午四五点钟过来,一直到凌晨下班,有时也会下班后在公司的浴池洗个澡,在按摩房睡觉,第二天一早上班后再回家。

    时间上比较宽裕,白天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那个年代浪费的青春现在回头看可真是可惜。

    不过就是这样,那个年代,大部分人的青春都是用来浪费的,虽然是激情澎湃的青春岁月,但没有快节奏的生活,没有现在这么残酷的竞争,说实话,那个年代,大家都生活得很轻松,很随意,很安逸。

    很少有为生活犯愁,为未来担心的,大家都是那么慢吞吞地随着社会在进步,在发展。

    现在回头看看,那会我们国家发展得那么不易,那会儿根本也没留意到原来美国和西方都在围堵中国。

    当时还未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前身“关贸总协定”,刚刚改革开放十几年,我们像是在蹒跚学步,但正在毅然努力地登上世界舞台。记得那会儿有个电视和报纸上经常会提到的词就是“韬光养晦”。

    尽管有围堵,但资本还是向利,中国如此广阔的市场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外国及港澳台地区的投资商。各种新鲜事物纷至沓来。歌曲的流行趋势越来越多变,流行歌手越来越多,层出不穷,流行时间却越来越短。

    像八十年代中期那样,一个歌手,一首歌红一年的光景再也没有了。张明敏、齐秦、费翔都成了过去。

    就像是庄稼地的大小年,收成有好有坏。1991年,迎来了流行乐坛的大丰收年,出现了一大批动听上口的流行歌曲,很多传唱至今。

    中国港台,李克勤《护花使者》,梅艳芳《亲密爱人》,李宗盛《凡人歌》,黎明《今夜你会不会来》,刘小慧《初恋情人》,张智霖.许秋怡《现代爱情故事》,张学友《每天爱你多一些》。

    经典歌曲很多,歌神张学友的《每天爱你多一些》,歌神级别的李克勤《护花使者》,还有梅艳芳《亲密爱人》都流行至今,在ktv里的点唱度应该都挺高的。

    但那一年流行乐坛是属于中国大陆,黑豹乐队的,《don't breakheart》《无地自容》等经典中的经典横空出世,轰炸了大陆及香港流行乐坛。

    一头披肩长发,性格和才华一样横溢的窦唯,是黑豹的符号。站在窦唯旁边,小鸟依人的天后,那会儿还叫“王靖雯”。我个人感觉,窦唯离开后,就没有了黑豹。

    窦唯现在已经活成了窦仙,完全找不到当年的英气了,但更加突出了他的个性,他的超凡脱俗,他的无所谓,他的爱谁谁……

    他骑着电动小摩托,吃着街头的小面馆,一身烟火气,又找不到一丝世俗气。

    记得芬兰浴二楼有个很大的休息厅,铺着地毯,摆着一排排宽大而舒适的沙发,并且可以放倒,休息室的尽头挂着一方投影布,每天播放着不同的流行歌曲。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梅艳芳地《亲密爱人》和梁雁翎的《像雾像雨又像风》。几个青岛来的女孩因为是龚经理的关系。有时客人不多时,也会偷偷破例跑到休息室里来听歌。

    开始看见我还不好意思,畏手畏脚地喊着龙经理长,龙经理短的,但时间长了跟我也熟了,直接我都开始叫我海超了,因为都比我年龄大,我也不介意。

    休息室是免费供应香烟的,烟也不错,都是将军香烟。那个年代五六块钱一盒的香烟就挺高档的了。

    这些香烟除了偶尔客人抽几支,基本都让这几个青岛女孩抽了。因为那个年代还是流行抽外烟,客人基本上都是抽万宝路、箭牌和三五。

    我和龚经理也是都抽外烟,所以将军烟基本上成青岛女孩的内供了。

    几个青岛女孩都曾在社会上混过,见多识广,大大咧咧,跟从西边山区来的那些单纯的女孩不合群。

    基本上不是单独活动,就是跟着龚经理一起,所以在芬兰浴公司也都很吃得开。大家都给龚经理面子。

    按摩师都有号码,那时广东和港台风正劲,刚开始知道原来6、8等数字是很吉利的数字。所以有着龚经理得天独厚的条件,这几个青岛女孩都选了比较吉利的数字。

    五个青岛女孩,各自选了8号,18号36号,38号和39号。后来我才知道其实38号在广东话里并不吃香。三八,三八都是很友好的词。

    8号长得很漂亮,细高挑,白皙的皮肤,跟龚经理的关系也越来越近。后来发展为情侣关系,我从芬兰浴离开后。听说龚经理和她结婚了,并有了一个可爱的男孩。

    18号长得肉乎乎的,谈不上漂亮,但说话很风趣,听说男朋友在青岛道上很有作为。但不知为何会跑到烟海来做工,她自己也讳莫如深,从来都是遮遮掩掩,回避这个问题。

    38号长得很可爱,个头不高,有两个小酒窝,交际沟通能力很强,来现在的话就是情商很高,跟方方面面关系搞得都很好。其中也包括我。

    青岛那几个女孩跟西边山区来的女孩基本上不交往,很少搭话,但是38号不同,她跟那些女孩交往得也很不错,也很热心,喜欢帮助人。

    所以,她在整个女孩群体中是一种大姐大般的存在,但却没有什么派头。谁有什么事都愿意跟她商量,她总会帮忙想出合适的解决办法。

(711-712)亲密爱人

    38号也喜欢抽烟,经常没烟了,就会凑到我的眼前,笑嘻嘻地伸出手来,一口青岛话,“海超。救济救济呗?”

    于是,我就无奈地咧嘴笑了一下,伸手掏出我的万宝路或是希尔顿,有时也会是云斯顿、良友,只要是混合型外烟,那会儿都有可能出现在我的口袋里。

    那会儿年轻,还没固定品牌,经常换换牌子,各种口味都会想着尝试一下。好奇心也比较重,心中总有一只小猫,瞪着求知而天真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这个世界。

    38号比我大三四岁,看起来像个小姑娘,但后来熟了,经过沟通得知,她都已经结婚了,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从外表和性格都看不出是已婚妇女了。那个年代,未婚的少女和已婚妇女从外表看,不管是身材还是穿着打扮,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我们华洋芬兰浴不知道是不是唐总所宣传地长江以北第一家,但是确确实实是我们烟海市的第一家芬兰浴。所以,一开业就顾客盈门,真是可以用爆棚来形容。

    因为对客流预估不足,公司准备的浴袍都不够用的。需要洗衣房不停地洗,快速烘干。

    刚开业那两个月,不管是浴池里,还是休息室和按摩房都是满满的客人。都需要排队等候,全市的各界名流都以来华洋芬兰浴洗个澡,按按摩为荣。感觉是个特别有派,来现在的话说,就是个特别有逼格的事。

    价格与当年的收入相比真是不便宜,普通洗浴49,搓背20,按摩一个钟98,我收入虽然只有四百块,但在当时也算高工资了,也洗不了几次澡。

    但九十年代初正是外贸,边贸,对缝**期,有些人搞张批文转手就是钱。有进出口经营权就是钱,光收手续费,过路费就赚得盆满钵满。

    再就是走私,电器、汽车等各种走私,有一个常去洗浴的a哥,就是经常去广东,从那边往回赶进口车,后来知道好多都是在香港台湾盗抢的,改名换姓,来了大陆。

    后来就不去广东了,而是直接在海上接船,整船的走私从韩国过来的新车,有大宇、现代等品牌。

    钱来得容易,花起来也顺手,比较大气。那个年代,也就正常按按摩,跟技师聊天聊得开心了,小费就几百上千的给。

    九十年代初的社会尽管有些嘈杂,有些乱,太感觉是蒸蒸日上,各种新鲜事物纷至沓来,各种人物和事物的变化也是应接不暇。

    有的人可能前几天还邋里邋遢,穷光蛋一个,可是过了没几天,突然就衣着光鲜起来,后边跟着一堆小弟,你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钱。来钱的渠道太多了。灰色收入的管道太开放,太宽松,四通八达。

    华洋芬兰浴开得也正是时候,给了这帮赚快钱的江湖好汉们一个去消费的场所。那个年代谈不上什么夜生活,整个烟海市区除了一些档次不一的歌舞厅,也就三四家可以吃宵夜的地方,晚上可以洗浴按摩休息的地方就独有华洋芬兰浴一家。

    所以每天基本上从下午开始,华洋芬兰浴客人就会陆续多起来,一直到午夜时分。也成了这个城市各路英雄豪杰,江湖好汉聚集的地方。

    华洋芬兰浴不设门槛,只要你有钱,三教九流都可以进来当大爷。大池子先泡澡,这大池子跟我们当年去的北华浴池可不一样。

    当年的北华浴池,大池子表面是常年飘着一层浮灰,恶心至极,但也无可奈何,那年月,就那条件,你洗也得洗,不洗也得洗。没得选择。

    华洋芬兰浴可不一样了,贴着纯白色防滑瓷砖的大池子干净卫生,清澈见底,营业时间不停地循环水,还有自动喷水按摩功能。

    泡上一段时间,还可以去大池子旁边,当时全城唯一的桑拿浴房,蒸一下。会享受,扛高温的客人,会一进桑拿房就弯腰拿起木制的水舀子,呼哧呼哧,不由分说地往木制栏杆围着的桑拿炉里浇上几舀子凉水。

    只听嗤啦一声,一阵热气迎面而来,瞬间就包围了全身,那一刻,感觉到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啊,舒服,”客人会边感慨着,边把随身携带一条大白浴巾,铺在了围着桑拿房四周设置的一排木制长条座位上。其实本来,我们也安排了浴池里边的服务员铺好了长条的白浴巾。但,客人肯定还是感觉自己带进来的那条更干净一点。

    说话间,客人往铺好了浴巾的长条座位上一趟,仰棚长啸,“啊~,舒服啊!”

    一般客人在桑拿房里也就能坚持个三五分钟,就赶紧大汗淋漓地跑出去了。可是,总有那么几位能抗住热的客人就能在里边悠哉悠哉地,一边躺着,一边哼着小曲。不紧不慢地蒸着。

    有时,我会安排服务员隔一会就在窗口或进去看看,提醒一下,别出意外。

    这几位就跟当年在北华浴池泡最里边最烫那个小池子的客人一个心态。

    在别人都等得心焦,替他们担心的时候,他们这才推开桑拿房的门,浑身大汗淋漓地闯了出来,张着嘴大口呼吸着,然后不由分说地跳进了角落里那个凉水池。

    然后看得旁观者都打了个冷战,替他们哆嗦起来,真受不了这种有两个极端的。

    但华洋芬兰浴确实提供这项服务,从热气腾腾的桑拿房出来,还给配套了一个凉水池子。据说是在桑拿房里面高温下,让汗毛孔都张开了,有利于排毒,而出了桑拿房后,即可进入凉水池子,可以让毛孔迅速收缩,避免细菌趁虚而入。而且可以有利于血管的柔韧性。

    听起来还是蛮有道理的,当年我们芬兰浴也是这么宣传的。

    但时至今日,我也年过半百,血管也出现了毛病,经过各方面的搜索资料和学习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蒸完桑拿浴后,不能马上用凉水冲,更不能冲入凉水池子,这样对血管会造成伤害,会因为血管受冷迅速收缩导致中风。

    (712)

    一般的客人不会这么不走寻常路,都是按照通常的流程来,进入浴池,讲究的客人会先去淋浴冲一下。洁净自己,卫生他人。然后再进入大热水池泡一泡。

    但也有不少在意洁净,有点洁癖的客人,会拒绝泡大池子,淋浴完后,直接进桑拿房蒸。蒸上十分八分钟,浑身身大汗淋漓地出来,就直奔浴池一角一溜排开五六张床的搓背区,选一位自己熟悉的搓背师傅,搓搓背。

    搓完背,再打上浴液,洗头淋浴一番,就出门去更衣室,换上浴袍,从手脖子上取下钥匙牌,打开存衣柜,从里边拿出自己的香烟打火机,还有传呼机,那会儿还没有大哥大。

    几个月后,才看到有位客人拿了一个砖头大小的东西,贴在耳朵边说话。然后,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去了休息室。

    往休息室宽敞舒适的大沙发上一躺,弹出自己的香烟,有懂事的服务员会马上帮着客人点燃。

    看着前面大屏幕上的mtv,听着梅艳芳的《亲密爱人》,就等来了各自心仪的按摩技师。

    尽管规定不允许按摩技师来休息室,但是,由于青岛那几个技师率先破例,加上龚经理也整一个眼闭一个眼,我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慢慢的,这个规矩就等于没了。那帮西边山区来的女孩没多久也都耳濡目染,学会了很多东西,也都有了自己相好的客人,不再像刚来那会那么矜持了,进浴池都不脱衣服。现在开放多了,也学会了涂口红,也学会了穿丝袜,也学会了穿高跟鞋。甚至学会了打情骂俏。时代弄人,岁月的造化。

    不过那些西边山区来的女孩,尽管也跟有些客人来往,但还是遮遮掩掩的,不像青岛那几个女孩天不怕地不怕,无所谓的样子,说明还是比较纯情,内心还是保守的。没有经历太多社会风吹雨打的洗礼和浸染。

    许多年后,这批女孩有许多都在烟海安了家,据说都过得不错。豪宅豪车,也有以烟海作跳板,去到了北京、上海、广州和深圳等一线城市的。

    前几年,有一位在上海生意做得还不错的女孩。通过唐总的内弟联系到了我。见面后互相都感慨唏嘘。

    我感慨,当初的矮矮胖胖,敦敦实实的小柴火妞,真是成长为白天鹅了,也会打扮了,说话也很得体。在一线城市熏陶的,身上还带了雍容华贵的味道。

    小柴火妞也很感慨,当年风华正茂,帅气逼人的芬兰浴经理,如今变成了一个半秃的大爷了。

    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聊起了过去,无限的感叹。那夜,我们几个也喝了不少酒。唐总的内弟性格也走了很大变化,以前嘴头子笨笨的,木讷寡言,如今锻炼得也是佳句频出,应付场面如鱼得水,得心应手了。

    唐总多年前就把他的内弟想办法安插进了体制内。先是在总工会开车,当了几年的司机,后来又找机会进了政协,三十年过去了,如今唐总内弟已经俨然一副领导的官腔了。

    不过,我们知根知底,多少年的兄弟,见了面还跟以前一样,我会故意怼他几句,调侃一下。大家几杯酒下肚,哈哈大笑。就又找到了过去在一起创业时的影子。

    说回华洋芬兰浴,开业有半年了,天天爆满,香港总经理每月四万块钱的工资拿到手软。后来我了解到,其实这个工资也不是单单他一个人拿的。是港方投资商,以工资的名义提前往回收投资。但具体跟香港总经理怎么分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肯定也不在少数。

    香港总经理每天啥事也不干,晚上还一直住在那家合资渤海渔村的宾馆里。早上在宾馆吃了早餐后。或者公司的车接他,或者是他自己打出租车到公司上班。

    一进公司大门就推了推金丝眼镜,抹了抹一字小胡,然后背着手趾高气扬地指手画脚一番。随后就公司楼上楼下转一圈,然后就回办公室喝茶了。

    中午,会有各路神仙请客吃饭,下午有时会回来公司看看,大部分时候就回宾馆睡觉或者出去逛街找女朋友了。

    芬兰浴公司其实基本上就是龚经理、刘国强还有我负责。我们是正儿八经的打工仔。里里外外接待,迎来送往,点头哈腰。干着辛苦的工作,拿着四百块钱工资。

    好在,通过龚经理的引领,逐渐也接受了他的一些做法,譬如他的有些朋友来洗浴按摩,他就私下跟我商量下,就不报钟了,我也懒得当那个坏人,去挡别人的好事。

    他的朋友作为回报,也会经常请龚经理吃饭,九十年代初正是粤菜酒楼,广东菜流行的时候。吃一顿粤菜也不便宜。不过,粤菜确实挺好吃,比我在船上时吃香港大厨做的好吃多了。看样,香港大厨也是个二把刀,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厨师,就是出海在远洋货轮上混日子赚钱的。

    因为38号性格最为开朗,在青岛那几个女孩里边表现也算是最矜持的,而且没有瞧不起那帮女孩的言行,跟大家交往得都很不错,所以我们的关系也近了起来,感觉好像哥们儿似的,更重要的是她也能喝点酒。

    于是,每天午夜下班后,我们一同去吃个宵夜,喝杯啤酒,就成了我们的保留节目。

    九十年代初,广东香港文化开始流行,港台明星、粤语歌曲、粤菜餐厅酒楼,还有早茶和宵夜。因为工作的原因,睡得晚起得也晚,早茶一般无缘,除非是熬夜熬了一宿,一起吃过了早茶,才去睡觉。

    但那个年代烟海的几个热闹的宵夜酒楼和饭店我都是常客。有些时候,是在龚经理的率领之下,男男女女一大帮人,基本就是青岛帮那几个女孩,还有龚经理的几个赌友,社会上的也会经常参与。我也是那个年代结识了不少社会上的朋友,各色人等,千奇百怪。

(713-714)大大咧咧的君红

    开业几个月后,有一次38号要回青岛探家,极力邀约我去青岛玩玩,我也是很久没去了,上次去还是跟着唐总去青岛海关办事,还有那次刚下船时,去青岛远洋公司的外汇商品小卖部买免税电器。

    一提起青岛,就想起了那年我跟老黑差点成行的那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年轻时候都喜欢热闹,向往大的城市,北京、上海离得太远,作为身边的邻居城市,一直认为青岛城市比较大,那里人们生活得肯定更幸福更美好,但这次青岛之行让我大跌眼镜,也了解到有许多家庭生活条件真的不是那么如意。

    九十年代,烟海和青岛间最上座的交通工具还是那趟普速列车,尽管比较慢,逢站必停,但因为一是便宜,而是舒适,可以坐,坐累了,可以站站,也可以溜达溜达,还不用担心路上上厕所。

    九十年代,烟海跟青岛之间已经有了一条一级公路。比烟潍公路要高大上了。中间有隔离带,分向行驶,道路也宽了很多,双向四车道,有些地方甚至到了六车道。

    但路尽管宽了,车也多了,尽管牛车马车少了,近乎绝迹了,但路况更复杂了,摩托车多了起来,三轮车、农用车也多了起来。

    加上不跟现在高速公路似的全封闭,很多乡间岔路通向公路。那些没有车牌子的游击队车辆,不知从哪条乡间小道就窜到公路上了,正常行驶的车辆吓了一跟头,赶紧紧急刹车,老远就听见了凄厉的刹车声。

    坐那趟慢车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些,我们可以看着车外不停跑过的田野和村落,随意地聊着天。那时,天蓝蓝的,还有白白的云朵,像棉花糖那样的。那时,一路上还会路过不少不长的铁桥,铁桥下边是清清的河水,而不是现在干涸的土地。

    那趟车慢得让人暂时忘记了平常的城市生活,像一段长长的生命旅程,一路上没有几个像样的大站,路过的多是一个个不起眼的小站。

    连个遮雨棚也没有,甚至只有几个人在站台上候车,低矮的候车室里也没有几个人。一声汽笛声,火车开出了站台,从车窗看出去,迎面而来就是梯田状的庄稼地了,有的小站一出站就到了果园,一出站就看见了潺潺流淌的小溪,像是到了世外桃源。

    除了38号,同行的还有两个家在青岛的女孩。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年轻人有的是共同语言。

    38号平常大家都叫她“三八”,三八三八的,她也不在意,那个年代正在流行港剧,经常可以听到从电视上或者录像带播放的港剧中就传出一句“三八”。

    38号叫罗君红,后来大家喝过几次酒,交过心后。我感觉再叫她三八显得太不尊重了,于是就改称她为“君红”,有时也会很亲热地叫她“红红”。她性格大大咧咧地,叫她什么,她都不介意,跟我永远都是笑呵呵的。

    到了青岛君红的家才知道青岛也有比我当年住过的大杂院更破烂的地方。君红家住在大连路附近的一条巷子里。也是个大杂院,都是平房,听她说住了十几户人家。

    令我惊讶的是君红家只有一家房子,房子大概有十几个平方。屋子里也是暗暗的,不见阳光,像是我住的老院靠小学墙头那边一楼的住户。

    一进门靠着墙是一张八仙桌,给我坐的凳子是君红从桌子下边拿出来的。再往里一张木床,木床上边还搭了半个阁楼的性质,隐约看着也有床铺。后来听君红说,以前她在家的时候睡下边的床,她弟弟睡二层简易阁楼。

    进门往右,是一张老式的办公桌,桌上放置了好多厚厚的书,办公桌再往里,靠墙是张稍宽的床,说是双人床有点窄,说是单人床,还挺宽,睡两个人

    没问题,但感觉挺挤巴。

    听君红说,那是他爸爸用木板搭建起来的床,她爸爸妈妈都不胖,瘦瘦的,睡着挺宽敞。君红的父亲是位中医,但好像也没有行医执照,就是江湖郎中那种。听君红说,他爸爸好多祖传的偏方。

    但那个年代,基本都是公费医疗,看病的价格还没起来,如果放到现在,凭君红父亲的医术和偏方,君红家怎么也得住着一栋三层楼的海景别墅吧。

    房子外边搭了一间矮小的棚子,当做厨房,棚子当厨房,在那个年代大部分住着不宽敞的人家来说,这就是标配。

    君红没拿我当外人,坦诚相待,一点隐藏也没有,看到她家的状况,我觉得挺尴尬,也理解到了她为什么那么远跑到烟台当按摩技师。

    但是君红倒无所谓,她一点也不虚伪,感觉面对我就是**裸的。她自己依然谈笑风生。看她跟自己的父母聊天的风趣口吻,他们尽管生活在这间如此简陋的房子里,但是很幸福的一家。

    互相之间就跟朋友似的,君红就很亲热地叫她爸爸是老罗,但有时也是爸爸爸、爸爸地撒着娇。

    君红把我引见给了她爸爸,我叫着大叔,鞠躬致意。君红爸爸也很客气地给我让座,并且亲自下厨,留我吃饭。甚至还拿出几瓶青岛啤酒陪我喝了几杯。

    君红妈妈也很热情,跟我问寒问暖的,让我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好像找到了一种家的感觉,这感觉非常美妙。

    君红比我大几岁,她的弟弟跟我同岁,胖乎乎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也不喝酒。君红说,她弟弟现在正在上大学,就在青岛读书,所以周末经常可以回家。

    说到这里,君红又开始幽默地跟她爸爸妈妈说,“我和俺弟弟都不在家住了,光你们俩带着晓彤,这房子太宽敞了吧?不嫌大吗?”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晓彤是君红的女儿,一进门,就扑进了君红的怀里,我惊异看着,听着小女孩妈妈、妈妈地叫着君红。

    君红跟女儿亲热了一会儿后,发现了我惊讶的样子,笑了笑,跟我说,“挺意外吧?我没跟你说过,这是我女儿,叫晓彤。”

    说着,君红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头,指着我,小声对女儿说,“叫叔叔,这是你海超叔叔,妈妈的同事,也是妈妈的领导,平时很照顾妈妈。”

    听君红说完,晓彤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小声叫了我一声,“叔叔好。”晓彤看起来有五六岁,后来听君红说还不到五岁,但个子看起来挺高,应该以后会超过君红。我笑着跟君红说,“”孩子的个头不像你。”

    (714)

    在青岛玩了两天,第二天君红带我去青岛东部新开发的海边小吃街吃海鲜。那个年代,青岛也刚刚开始启动东部开发,也就是到山东路南头附近,邮电宾馆周边。再往东基本就是农村了。

    那会儿,东部海边有不少不大的小海鲜餐馆。东西不贵,都挺实惠。晚上,请我去汇泉饭店旁的一家可以唱歌的小酒吧喝啤酒。

    君红的嗓子不错,唱了一曲梅艳芳的《亲密爱人》,很有味道,多少年后。一听到这首歌,就想起了君红。

    回程前,君红邀请我跟她全家人一起吃了顿饭。原来君红还有一个姐姐,也早已嫁人,来那天没看到,我心里暗暗盘算,那间小屋怎么养大了三个孩子的,开始在心里由衷地赞叹起君红的爸爸妈妈。

    能看得出来,君红尽管在家里排行中间,不是老大,但很有话语权,她的姐姐和弟弟,甚至包括她的爸爸妈妈都很尊重她的意见,很听从她的指挥。

    临走前,君红从自己随身的包里取出两条金项链,给了姐姐弟弟各一条,看到她弟弟那条男款的更粗一点。

    刚回来那天,隐约看见君红已经塞给了她妈妈不少钱。由此可见,君红在家里有话语权也是理所当然的,她对家里人都很好,应该付出了很多。

    经过此次青岛之行,我对君红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对她来烟海从事这份工作有了更多理解,同时,我也下意识地在权力范围内更多给君红以帮助。

    君红也心领神会,经常下班后请我吃个宵夜,喝上一杯,陪我聊聊天,听我讲一讲过去的事情。有次喝多酒后,我跟她私下说起过很多,说起了二厨和在船上的一些事情。也由此再往前说起了老黑、班长、还有佳慧,但我没有跟她提起过倩倩,尽管我已经不心痛了,但还是避免自己去触及内心那块地方。相反,说起佳慧,更多的是一种幸福。

    君红也替我惋惜,一个劲地问我,有没有想过再去找找佳慧。我苦笑着摇摇头,“就算找到后,又能怎么样呢?我能给予她什么?”

    我端起酒杯,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边留下的残酒说,“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纯情少年了,我变了,过去的那种感觉很美好,但再也找不回来了。”

    “别这么说,海超,在我眼里你还是个纯情少年!讲义气,重感情!”君红动情地看着我。

    君红炽热的眼神把我烤得不好意思了,我尴尬地俯身拿起桌边的啤酒,给君红添了一点,又给自己重新倒满。

    “来!君红咱弟兄俩喝一杯?”我笑着向君红举起了酒杯。

    “哼!你还真的把我当兄弟了呀?”没想到平常大大咧咧地君红居然像小女人一样撒起娇来,声音也变得温柔了很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眼神也像是换了一个人。我一时间竟然端着酒杯呆住了。

    我举着酒杯,开始躲避君红的眼神,“来!干一杯!害什么怕?”君红举杯跟我重重地碰了一下,吓得我看了看酒杯,生怕被她碰碎了。

    转眼间,君红又恢复了常态,说话神情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就像刚才那一幕没发生过一样。

    看着君红扬起了脖颈,把杯中的酒倒进嘴里,那白皙的脖颈,那么的熟悉,这一幕像是许久以前发生过,不过那年好像是红酒杯。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那一夜的酒,那一夜的君红让我恍惚了。我们轻车熟路地继续碰着杯,像以前的每顿宵夜一样。甚至喝得更加和谐开心。

    君红继续打听着我的过去,我在酒精的麻醉下,也打开了话匣子,跟君红说个不停,像是受到了她的诱导。

    那晚上是我跟君红认识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我们可能是更加了解了彼此,互相的知心话说得更多了。

    也正是那晚,我也得知了君红以前对大家隐瞒的婚姻,她的丈夫是个社会人,比她大好几岁,从君红在学校时,就经常照顾她。

    尽管君红个头不高,但长相很周正,很可爱,算是漂亮女孩,别太大大咧咧的时候,也挺妩媚,挺吸引男人的。

    君红说,她那会儿很单纯,就想找个能照顾她的男人嫁了,赶紧从家里搬出来,那个蠖屈蜗潜的小屋真的让她感觉喘不上气来。

    君红说,她之所以现在这样拼命地想赚钱,就是想攒点给家里人买套宽敞点的楼房,不用全家人挤在一间陋室,上着大杂院那个卫生条件极差的旱厕。看来,那个年代的公用旱厕是我们共同的噩梦。

    结婚后,开始挺甜蜜幸福的,君红也第二年也顺利地生下了女儿晓彤。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在君红怀孕期间,她老公瞒着君红,在外面又找了个女孩,而且为了那个女孩跟人打架,把对方打成了重伤,造成了对方残疾,被判了十几年徒刑。

    君红说起来一点看不出悲伤,感觉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君红说孩子还在吃奶,因为难过,不停地流泪,奶也没了,孩子饿得哇哇哭。

    “那段日子也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君红苦笑了一声,继续说,“我的泪早已流干了,现在心里也不那么难受,去年我跟晓彤爸爸办了离婚手续,他这点还算男人。没拉着我不放手。也许心中还有一丝丝愧疚吧,不过,都过去了,我从来不跟别人提他。”

    说完,君红猛地扬了一下头,用手往脑后捋了捋头发,举起酒杯微笑着冲我说,“来!干一杯吧,我现在对你毫无保留,你了解了个底朝天。”

(715-716)老四的烦恼

    “来,干杯,怎么?后悔跟我说了?”我还沉浸在君红的故事里,替她在难受,挤不出笑容来。

    “不后悔,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头也挺难受的,但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说一说,跟你说了,我心里轻松多了~”

    君红左手持酒杯,右手不经意地拂了一下额头前的发丝,向后捋去。面带笑容,眼睛直视着我。两片脸腮泛起了潮红,不知是有些害羞,还是喝酒喝的。

    这搞得我也不太自然了,我举起酒杯,却把眼神挪开,装作看着路过的食客,然后嘴里说着,“谢谢,谢谢信任,来,喝一杯吧!”

    说完后,我又把眼神挪回到君红的脸上,然后又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看着。

    君红的眼神一直盯着我,也许有了些酒意,让我无处可逃的感觉。我闪开她炽烈的眼神,低了会头。

    少顷,我又抬起头来,我们不约而同地把酒杯向前伸向对方,清脆的声音,碰撞在一起了。

    君红碰杯后没有再犹豫,仰着脖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白皙的脖颈向我绽放着。

    君红头扬了好久,跟刚才往杯中倒酒一样,她也在微张着嘴,伸着红润的舌尖卷起着,迎接着那一滴滴令她不舍的酒滴。饥渴的感觉,像是不想放过任何一滴。

    许是把自己的故事讲给我听了后,心里面感觉轻松舒服了,感觉她就想换了一个人,男孩子气没了,却多了许多妩媚。

    我被她的样子吸引了,忘记了喝酒,呆呆地看着君红白皙的脖颈,微红的脸颊,通红的嘴唇,还有那湿润的舌头。

    君红低下头来,手持酒杯底朝天倒放过来,朝我亮比着,眼中充满了挑逗。我感觉到了自己的酒还没喝,而且被君红发现了一直在盯着她看,有些尴尬,赶紧仰脖咕嘟咕嘟干了。

    那一晚的宵夜,是我和君红喝的最多的一次。不知不觉中就醉意朦胧了。从那次以后,我也知道君红酒量确实挺大。知道了敢端杯的女人都是不太好惹的。

    记不得那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只隐约记得天都快亮了,宵夜的酒楼都开始准备早茶了。我们才结了账,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喝到这么晚,芬兰浴也早关门了,不能回去了。君红跟我说,就算回去了,一早就要营业了,也睡不好。于是,我们就去了一家酒店。y市刚开的一家合资酒店,在市区东郊,很清静。

    过程已经想不起来了,我是睡到下午才睁开眼的,迷迷糊糊中发现睡在一间客房里,看看身边,隐隐约约睡着披洒着长发的君红,再仔细看,居然是裸睡着的。

    我开始有些不自然了,慌忙开始回忆,但脑子嗡嗡的,实在想不起什么有用的片段,最后一段就是从宵夜酒楼往外走。

    我的心开始跳地快了起来,看了看精工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感觉肚子空空的,咕噜咕噜叫着,尽管大下午的,房间里还是还是挺暗的,房间的遮光窗帘质量不错。

    我接着一点亮光,伸手往床头柜摸去,口干的要命,想喝点水,还真有一个水杯,一口气喝了大半茶杯水,心里想着,这应该是君红帮我准备的。

    喝了水,感觉清爽多了,放杯子的时候发现了我的良友烟和打火机也在床头柜上放的,旁边还摆着烟灰缸。

    于是,抽出一支点燃了,倚在床头抽了起来。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在烟雾缭绕中继续回想半夜的事情。

    “你醒了~”一个慵懒而充满诱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哦,我抽根烟,影响你睡觉了吧?”我扭头看到了君红在撩着脸上的头发。

    “没有~我也睡醒了~”君红说着,抬起身来,趴到了我的胸上,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胸口。

    我犹豫了一下,也伸出右手搂住了君红的后背,嫩嫩滑滑的。左手依旧夹着烟,不停地抽着。

    “噗嗤~”一声,君红笑了,“海超,你心跳快了起来,好像未经世事的小男孩,怎么有点手足无措了?”

    君红又恢复了她惯常的那种大咧咧的语气了。

    “哦,没有啊,我有什么手足无措的?”我刻意挺了挺胸,装作无所谓的口气说。

    “嘻嘻~,你就装吧,还不承认~”君红抬起头来,在我胸口上亲了一下,然后双手缠住了我的脖子。

    在昏暗的房间里,我都能感受到君红眼里冒出来的炽热的火焰。

    我也感觉身上热了起来,于是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顺手紧紧搂住了君红,吻上了她已经微张的唇。

    君红也娇羞地“嘤咛”一声,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回吻着我。双脚也缠住了我的身体。

    又不知缠绵了多久,我们俩浑身是汗地分开了。

    那天后,我和君红之间除了以前那种哥们关系,又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君红也知道我的家庭背景,她又比我大,又有孩子,不可能接受她。

    我却可能因为还没到认真思考自己未来大事的年龄,却也无所谓,没有刻意跟君红保持距离。反而,更加地照顾她了。

    又过了两个月,台湾开通了大陆民众探亲,君红请假陪着她妈妈去了一趟台湾,看望自己从未谋面,解放前去了台湾的舅舅。

    她们的行程是从青岛去的深圳,然后借道香港才到达的台湾。君红不在的那些日子,我还感觉到有这空落落的。没人陪,没人聊天的,晚上也没人陪我宵夜了。

    不过那段时间,生活回归了正常,下了班就赶回家了,正常休息,白天还可以帮家里做点事情,也有了时间去看望一些许久没见的朋友了。

    好久没去老四饭店了,找了一天,上午去发廊剪了剪头,吹了个新发型,然后准备去老四饭店,跟老四叙叙旧。

    长中分已经不流行了,把后边长长的头发剪掉了,前边也剪短了,改成了四六分的短发,显得更加精神了。

    照了照镜子,感觉挺满意,离开了那家温州发廊。不知何时起,烟海多了好多南方人过来开的温州发廊,基本都是浙江,温州那边过来的。

    个头不高,很精干,以家族为单位,拖儿带女,能吃苦,租两间路边的违建小棚当门头,发廊就开张了。

    (716)

    到了老四的饭店是上午不到十点,还没有客人,老四正在饭店外指挥着员工摆放海鲜盆子,好像队伍又壮大了,多了好几个陌生的面孔。

    “老四!”我把自行车停在马路边,脚踩在马路牙子上,喊着。

    “哟,三哥来啦?今天没上班啊?好久没见了,听说你们那里买卖很火爆啊,全烟海都在谈论你们的芬兰浴!”

    老四回头看见了我,笑呵呵地迎了过来。

    “是啊,今天不太忙,感觉心中有个想,好久没看见你了。这不,赶紧就过来看看兄弟,晓红呢?”我用手搭着阳蓬往店里看着。

    “唉,别提了,走了好几天了,”老四叹了口气说。

    “怎么回事?吵架了?”我不解地问。

    “进去说吧,三哥,”老四提防地看了看四下,拉着我说。

    老四在前边带路,我把车子骑到饭店边上的空地停好,随老四进了店。

    “坐吧,三哥,”老四从服务台里拿了茶叶盒和茶壶,然后很小心地带我进了一个雅间。

    一边泡茶,一边跟我唉声叹气。

    “怎么回事啊?让你搞得我心里也不舒服,”我着急地问。

    “唉~,这事也怪我,这几个月买卖越来越好,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了,有些多年未见的朋友哥们儿也都过来了。”

    老四又拿出两个茶杯,用洗茶的水冲了冲,放了一个在我面前,重新拿起暖瓶,把茶壶倒满水。

    “快说,怎么回事?可急死我了,啥时候学的这么絮叨了?”我有些不耐烦了。

    “三哥,这不是以前在号子里的几个伙计有一天来吃饭,碰了面,非叫我一起喝点,”老四边说边端起茶壶往茶杯里倒水。

    “喝多了,又出去打架了吧?”我猜测着。

    “不是,倒没打架,”老四吞吞吐吐着。

    “到底出啥事了?”我接过老四推过来的茶杯,正值酷夏,窗户外树上的知了不识时务地扯着嗓子鸣叫着,“知了~,知了~”

    我抓起t恤衫领口,扇动了几下,好进点风,降降燥热。

    老四见状,又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间顶棚上的吊扇,吊扇片又慢变快,房间里清爽了起来。

    “说吧,老四,捡重要的,”我掏出了一盒希尔顿,丢给了老四一支,朝老四亮了亮打火机,老四摆了摆手,赶紧自己掏出来一个一次性打火机。

    我自己点燃了,深吸一口,吐出一大团烟雾,在烟雾中听着老四说起了原委。

    原来,老四的几个劳教时候认识的牢友过来吃饭的时候看到了老四,非得把老四请进了雅间一起喝了一下午,老四也是个重感情讲义气的人,就没好意思拒绝,真的陪着喝了半下午。

    喝了不少酒,又被几个牢友叫出去打麻将,而且是赌钱的,开始码比较小,但是越打越大,连背带飘,老四以前虽然也会打,但这几年忙于开店,好久不玩了。加上喝了不少酒,打到黑天的时候,已经把第二天要进货的钱输了个一干二净,而且还欠了好几千。

    这时,老四越打越红眼,连晚饭点也没回去,一直打到半夜,酒也醒了,钱却是越欠越多,这时,老四才感觉出不对,自己想了下,八成是上了这几个牢友的套了。

    老四也还算有点心眼,想了个理由,结束了麻将要走,可是,牢友不干了,非得让他赶紧还钱,无奈之下,老四打了欠条,答应一个月之内还清。几个牢友不同意,最后定了一个星期。这才放老四走了。

    走回到自己店门口时,看着店里边灯光下服务台里坐着的唐晓红,又被清凉的海风一吹,老四回想这一下午一晚上的事,越长越后悔,越想越没脸进这个门,无奈之下坐在店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抽起了烟。

    最后,唐晓红实在等着急了,出门准备去找老四,才发现老四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

    进屋后,唐晓红开始没生气,就是问老四干嘛去了,怎么从来没误过的晚饭点都不回来。

    老四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就引起了唐晓红的疑心,再三追问之下,老四才吐露了实情。也没法不吐露实情,因为每天的营业款都是唐晓红收的,每天只给老四第二天地进货买菜的钱。

    老四平时克扣点,再节省着点,攒了三两千块钱。这好,一晚上全输干净了,还欠了六千块钱。

    老四光说了把进货的钱输了,还没敢说欠了六千块钱。就这样,也没少让唐晓红数落。老四说,从跟唐晓红在一起,唐晓红从来没这么骂过他,两个人不说相敬如宾吧,也是好言好语,有商有量。

    老四一句话也反驳不回去,自己犯的错,还能不让人家说吗?何况后边还有六千块钱的欠条没说呢。

    唐晓红确实是个好女人,也有男人性格,骂够了后,想想也就算了,在再三得到老四不再赌钱,不再跟那几个牢友来往的保证后,就做罢了,不再提了。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平静,但老四心里一直还翻腾着,因为心知肚明,不把那六千块钱还了,他们肯定没完,换做以前老四啥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老四倒也不草鸡他们,打就打,也不是没打过,没混过社会,这都不怕。

    可现如今大不相同,自己和唐晓红辛辛苦苦把这个小店搞得红红火火了,已经走入了正途,不应该再去跟这些社会上的人再掺和了,真闹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的店面,影响了店里的生意,把客人吓跑了,再想请回来就难了。

    老四越想越头疼,那几天也是恍恍惚惚的,总是出错。不是买错了菜,就是多花了钱,不然就是给人家点错了菜,记错了账,反正是稀里糊涂地度过了五六天,眼看着快到一个礼拜了,那六千块钱还没有着落,老四越来越急躁,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717-718)容易受伤的女人

    该来的总要来的,老四的提心吊胆中,等来了那几个牢友。

    “那天上午也是这个时间,他们几个来了,我正在门口收拾早上刚进的货,”老四心有余悸地跟我叙述着。

    听老四说,他们几个一来,就故作亲热地搂住了老四的脖子,拉着老四往路边走,老四一路小声跟他们央求,再宽限一段时间,好想办法筹集一下现金。

    可是,一听老四没钱,几个牢友马上变脸了,开始大嚷大叫起来,无非是打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旗号,先占领道德高地。

    几个人一大声嚷嚷,不光聚拢了一些了路过的行人,而且也惊动了在店里边带着服务员打扫卫生的唐晓红。

    门口本来跟着老四一起在收拾摆放海鲜盆的厨师,一看老四跟几个人吵起来了,怕老板吃亏,赶紧跑进店内告诉了唐晓红。

    唐晓红闻听马上冲了出来,老远就尖着嗓音高喊,“放开他!放开我男人!”

    老四说,唐晓红像是发疯的母狮子一样冲了出来,一把扯开了围着他的几个牢友,挡在了老四面前。

    “哟呵?!挺漂亮的嫚啊,”几个人看到唐晓红长得挺漂亮,打扮又挺时尚,开始言语轻佻,调戏起唐晓红来。

    “闭上你的臭嘴!”一听这些人调戏唐晓红,本来还一直说好话的老四也怒了,一边高声斥责着,一边出手推开了正在想靠近唐晓红的一个。

    “吆喝什么?赶紧还钱!”旁边那个带头的,上前一步,伸手揪住了老四的t恤衫领子,恶狠狠地说。

    “放开他!老四怎么会欠你们的钱?”唐晓红尖声叫着,一把抱住了老四。

    “嘿嘿,你问他自己吧,我们可是有他打的欠条,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带头的冷笑一声,松开了揪着老四衣领子的手。

    “你们在哪混的?老大是谁?”唐晓红杏目圆睁,扫视着这几个围着自己和老四的人。

    “哈哈,谁老大?我就是老大怎么了?怎么?你一个小娘们还操心道上的事啊?”为首的那个嚣张地狂笑着。

    “听说过玻璃碴子吗?”唐晓红一点也没被这几个人的嚣张气焰吓到,反而越来越淡定,不经意地问到。

    跟我说到这里,老四一脸的崇拜之情。

    “晓红当年那也是出名的六姊妹之一啊,现在跟着你安分了,当年打仗也很厉害的!”我点点头笑着说了句,然后又急切地问,“那后来又怎么样了?快说说。”

    “我那几个牢友一听到晓红说起了玻璃碴子,都收起了那种嚣张的笑,一看就都听说过玻璃碴子的名声。”老四又递给我一支烟,有些解气地说。

    “嗯嗯,老社会哪有没听说玻璃碴子大名的?”我点点头,接过烟来点燃。

    “带头那个明显口气软了下来,就问晓红和玻璃碴子什么关系,晓红直接告诉他,玻璃碴子是她大哥,一个院看着她长大的。”老四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一副自豪的样子。

    “哦哦,这以前还真没听晓红说过,怪不得晓红认识那么多社会上的老人,而且都很给她面子,原来原因在这里,”我也恍然大悟。

    老四在接着往下说。

    我了解到了,后来那几个来找老四要钱的,尽管没有那么嚣张了,但还是咬住老四欠他们钱,而且告诉了唐晓红,老四是跟他们打麻将欠下的赌债。

    唐晓红闻听气得立马打了老四两拳,尖着嗓子把老四骂了一顿。然后跟那几个说,前面老四输给他们的,就那样了,也不追究了,懂事的赶紧把欠条还回来,不然第一,让她的大哥玻璃碴子带人找他们算账,第二,报警抓人。

    那几个一听,明白了唐晓红也不是个善茬子,就骂骂咧咧地走了,说以后再找老四算账。

    “唉~,那天尽管他们走了,有惊无险,但是欠条还在人家手上,指不定哪天就又来了。我还是每天提心吊胆的,我不是害怕他们,确实是自己不争气,掉在他们设计的阴沟里了。”

    老四叹了口气,一个劲地埋怨着自己。

    “别上火了,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把欠条先要回来吧,告诉我叫什么,我看不行就报警抓他们,我一个老院的大哥现在也正好在刑警队工作。”我安慰着老四。

    “谢谢三哥,我现在也不想再惹事了,这两年和晓红干得也不错,日子过得挺平静的,只要他们不再找我的事,我也不想太得罪他们。”老四有些胆怯地说。

    “嗯,理解,你现在也算安定下来了,晓红是真不错,别惹她生气上火了。”我劝着老四。

    “唉~,都是我没出息,那天不该跟他们出去打麻将,那顿酒就不该跟他们喝!”老四握着拳头一边捶打着桌子,一边后悔不跌地说。

    “那晓红呢?今天怎么没看见她在店里?”我想起来,今天从进店就没看见唐晓红。

    “唉~,刚才不是说了,回家了,那天那伙找我要钱的牢友走了以后,晓红跟我大吵了一场,然后摔门走了,说要回家休息几天,重新考虑考虑跟我的关系,还要不要持续下去。”

    老四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看你,老四,不是我说你,真是好好的日子不过!晓红当年也是社会好汉,能低下头跟你从在一马路菜市场卖海鲜开始到现在,多不容易啊。我还记得,那年多冷的天,跟着你卖鱼,真不容易啊,”我听完老四说的,也很感慨地数落了老四几句。

    “嗯嗯,三哥,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东西,对不起晓红,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帮我想想办法,看怎么能把晓红劝回来吧?”

    老四低着头,吞吞吐吐地承认着自己的错误。

    “嗯,我想想,你一个人在店里也忙不过来啊,是得想办法把晓红劝回来,你看你这不是找事吗?好好的日子不过,找些麻烦事上身。”

    我看着耷拉着脑袋的老四,摇摇头,一边无奈地说,一边伸手掏出烟来,弹出一支,扔给老四。

    “拜托你了,三哥,就得麻烦你跑一趟了,晓红能听你的,”老四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拿起桌子上的烟,赶紧掏出火机,走过来给我点燃。

    (718)

    许多年没去过波岛了,上次来还是在这里的技校学习,考四小证准备跑远洋货轮。转眼三年过去了,感觉这日子是过得越来越快了。唐晓红的家具体位置我也不太熟,老四给我画了个图,画得很详细,看起来清清楚楚。

    按照老四画的图,挺顺利地找到了唐晓红的家,唐晓红的家是一栋五层的住宅楼,不过还好,是在一楼。楼栋前边是一排小棚,按说一楼还应该有个小后院。那个年代的住宅条件其实也不错,一楼还有个小院。

    “咚咚咚”,上前敲门,出来开门的应该是唐晓红的妈妈,没见过我,很警惕地问了我半天,知道是唐晓红的好朋友。这才露出笑脸,回身朝屋里喊起来,“晓红,别睡了,有朋友来找你了。”

    然后,晓红妈妈收起了警惕的神态,很热情地把我迎进屋内。

    唐晓红家里的格局跟美东家一样,一进门是一个饭厅,右手边是厨房和卫生间,左手边是一间客厅,再往里,对着门一左一右,两间卧室。

    “哦,来了,稍等一会儿妈,我收拾一下,”从左边的卧室里传出了唐晓红慵懒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不像是唐晓红的性格了。

    “好的,快点呀~”晓红妈妈答应着,把我让进了客厅,一对双人沙发,摆在进门一侧靠墙处,两张沙发中间是一个小小的茶几子。

    晓红妈妈看穿着打扮还挺时髦的,而且还涂的口红,身材保持得也不错,就是脸上的皱纹掩饰不了年龄了,饱经风霜的样子。但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也很漂亮,唐晓红长得很像她妈妈。

    “喝水吧,”晓红妈妈从客厅内的高低柜上拿了一只玻璃杯,从凉水瓶里倒了杯凉开水给我放在了茶几上。

    “谢谢大姨,别忙活了,”我跟晓红妈妈客气着。

    “你跟我们家晓红怎么认识的呀?”晓红妈妈饶有兴趣地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我问。

    “哦,我的把兄弟老大,哦不,我的同学好哥们也是晓红的同学,叫美东,所以我们也成了好朋友。”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我跟唐晓红的渊源和认识方式。

    “哦哦,那个叫美东的我认识,也来过家里面,长得挺帅气的,头发还有些自来卷,对了,我听晓红说,他不是去美国了?”晓红妈妈看样子对美东很熟悉,印象挺深。

    “对啊,对啊,美东是去美国了,去了好几年了。”我点点头,很高兴地说,同时也挺开心,能找到跟晓红妈妈的共同语言。

    “美国好啊,听说美国比咱们这里可富多了,不过,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家,美国人的国家呀,”晓红妈妈像是跟我说,又像是喃喃自语。

    “嗯嗯,大姨说得对,我们国家以后也会越来越好,肯定能赶上美国,说不定还会超越他们呢。”我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刚才你说叫什么名字来着?瞧我这记性,刚五十脑子就不好使了,”晓红妈妈拍了拍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笑着问我。

    “大姨,我叫龙海超,大家都叫我海超。”我赶紧又报了遍自己的名字。

    “哦哦,对,海超,喝水呀海超~”晓红妈妈伸手又把玻璃杯子朝我这边推了推。

    “妈~,是海超呀?你怎么来了?”我正不知再找什么话题的时候,唐晓红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简单扎了一个马尾进来了。唐晓红看到我,显得有些意外。

    “嗯,我来看看你,听说你这几天不太舒服,”我看了眼晓红妈妈,遮遮掩掩地回答。

    “妈,跟我朋友聊什么呢?没说我啥坏话吧?”唐晓红走到自己妈妈身边,亲昵地挽着妈妈的胳膊,小声问。

    “没有,陪你朋友说了会话,说了说美东~”晓红妈妈爱怜地拍了拍唐晓红的手说,

    “休息得怎么样?晓红,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我看见唐晓红走进来没坐下,也礼貌地站了起来。

    “说什么呢?在家没事,就睡了会儿,刚才迷迷糊糊的,现在好了~”唐晓红露出微笑,不好意思地说。

    “好了,那你们聊吧,我厨房还有活儿呢,走了~”晓红妈妈站了起来,朝我摆了摆手,向厨房走去。

    “好的,大姨,”我目送晓红妈妈出了屋,刚想坐下,被唐晓红拉住了。

    “来,不在这儿坐了,去我的屋吧,还可以听听音乐。”唐晓红笑着指了指旁边屋说。

    “那合适吗?”我有些犹豫而又打趣地问。

    “有什么不合适的呀?”唐晓红疑惑地反问。

    “让老四知道了,好吃醋了,别不高兴了。”我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小声说。

    “去你的!别提他了,一提一肚子气,我不想提他~”唐晓红一听我说起老四,马上把脸耷拉下来了。

    “好好,不提,”我赶紧点点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唐晓红的房间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靠窗一张单人床,铺着粉红色的床单,床单垂下来,挡住了床底。床单上面铺的凉席,枕头上也套着枕席。靠一侧墙边是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摆着一台双卡录音机,旁边摞着几摞录音磁带。另一侧墙边摆了两把红色的钢管折叠椅子。

    窗户开着,楼外树上的知了在扯着嗓子叫着,唐晓红皱了皱眉头,打开了放在床边的落地风扇。风扇的叶片缓缓启动,越转越快,片刻,屋内就凉风习习了。感觉舒服了许多。

    “坐吧,海超~”唐晓红指了指红色皮座的钢管椅子,然后自己走到写字台前。

    我坐下后,继续好奇地打量着唐晓红的闺房。写字台上摆着一个小圆镜,旁边放着不少我叫不上名字的化妆品。估计屋子里淡淡的香味就是源自那里。

    写字台旁,靠近门边是一个双开门的大立柜,一侧门上镶着一块落地的大镜子。

    “想听什么歌?喜欢听谁唱的?”唐晓红一边找着磁带,一边询问着我的意见。

    “我无所谓,什么歌都行,最近也没听什么歌,在芬兰浴里放的那几首歌也听够了,听你喜欢的吧。”我一边继续扫视着屋内,一边随意地回到。

    “听首新歌吧,最近香港又出来一个女歌星,叫什么来着,我看看磁带盒,”说着,唐晓红找出一盒磁带,看了看,又说,“对了,叫王靖雯,唱得可好听了,有一首歌我挺喜欢的。”

    唐晓红打开录音机,把磁带推了进去,按下了按键,然后,转过身来,坐在床边,穿着红拖鞋的脚一翘一翘的,说,“一首王靖雯的《容易受伤的女人》送给你。”

(719-720)梨花带雨的唐晓红

    录音机里传出了一首听起来感觉跟以前听过的其他女歌手颇为不同的歌声,嗓音听起来既激情而又空灵、纯净,唱腔犹如天外之音飘逸却又无那种飘忽不定的感觉,清新脱俗。

    人渐醉了夜更深

    在这一刻多么接近

    思想仿似在摇撼

    矛盾也更深

    曾被破碎过的心

    让你今天轻轻贴近

    多少安慰及疑问

    偷偷的再生

    情难自禁我却其实属于

    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

    不要不要不要骤来骤去

    请珍惜我的心

    如明白我继续情愿热恋

    这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不要等这一刻请热吻

    长夜有你醉也真

    让我终于找到信任

    不管一切是疑问

    快乐是情人

    曾害怕了这一生

    是你始终甘心靠近

    我方知拥有着缘分

    重建我信心

    曾被破碎过的心

    让你今天轻轻贴近

    多少安慰及疑问

    偷偷的再生

    情难自禁我却其实属于

    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

    不要不要不要骤来骤去

    请珍惜我的心

    如明白我继续情愿热恋

    这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终此一生也火般的热吻

    长夜有你醉也真

    让我终于找到信任

    不管一切是疑问

    快乐是情人

    情难自禁我却其实属于

    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

    不要不要不要骤来骤去

    请珍惜我的心

    如明白我继续情愿热恋

    这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不要等这一刻请热吻

    长夜有你醉也真

    让我终于找到信任

    不管一切是疑问

    快乐是情人

    一曲听完,意犹未尽,自然沉浸在那种空灵悠扬的歌声中,“晓红,你刚才说这是谁唱的?”我这才想起来刚才那个名字好像很不熟悉,又问了一遍。

    “王靖雯,刚出来不长时间的,好听吧?”唐晓红得意地继续翘动着两只脚,笑着问我。

    “好听,确实不错,倒倒磁带,再听一遍?”我朝唐晓红伸出大拇指,夸赞着她。

    “行!再来一遍,我也喜欢听,”唐晓红滑下了床,走到写字台边,伸手按下倒带键。

    看样子,唐晓红是不止一次倒带这首歌了,大概位置已经找的差不多了,一次性倒带成功,没有停停听听,再继续倒带。

    唐晓红在动听的歌声中,卡着步点走回床边,重新坐了下来。我们也开始一场多少年后,我还记忆犹新的谈话。

    唐晓红低着头看着自己继续晃动着的脚丫,不说话。在短暂的沉默后,我先开口了,“晓红,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了?”

    “我?挺好的呀~”唐晓红抬起头来,看着我微笑着说,其实我能看出她内心那种犹豫和慌乱。

    “晓红,你知道我这次来,是有人相托,而我自己也确实挺想跟你聊聊的,”我开门见山了,不再继续寒暄客气话了。

    “嗯嗯,你说吧,海超,我先听你说,”唐晓红表现出了从来未有过的女性化温柔,让我很意外,我原来已经准备好,听她在我面前大骂老四一场。

    唐晓红表现得这样文静,我倒不适应了。我抬了抬屁股,重新找了找位置,然后低着头继续说,“晓红,我今天去你们的饭店了,没看到你,听老四说你们闹矛盾了,所以就来看看你。”

    说完,我抬起头来,看着唐晓红,她依然那么安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丫,脚丫在不停地翘动着。

    唐晓红居然没接我的话,搞得我都不知怎么说下去了,我想了想又说,“晓红,你看这事我也了解了一下,老四也都跟我说了,确实是他糊涂,他做得不对,他也认识到错误了,感觉对不起你。”

    这次,我是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唐晓红的头部,她像没听到似的,依然在我行我素地晃动着脚丫。

    “晓红,”我看着唐晓红继续说,“这几年,我是看着你跟老四走过来的,我知道你不容易,没有你这么辛苦陪伴,老四不可能混得这么好,原来在一马路时,那年冬天……”

    “海超,你别说那会儿的事了,我不想再提那会儿的事了,”我刚想说说那年冬天的事,煽煽情,却被唐晓红打断了。

    尽管被唐晓红打断了,但我内心却暗喜,她终于肯说话了,不然总是我一个人在说,不管再煽情,再用心,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化为无形。

    我不再说话了,期待的目光落在了唐晓红身上,见她终于不再盯着自己的脚丫,抬起了头,然后抿了抿掉落在前额的几缕发丝,甩了甩马尾,又用手拽了拽。

    转过脸来一脸温情地看着我,“海超,谢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老四好……”

    “别客气,晓红,我是真心希望你和老四好,我感觉你们太不容易了。”我赶紧跟了句。

    “嗯~,我明白,老四其实对我挺好的,在一起这两年对我不错,不过,我感觉我们的缘分应该已经尽了。”唐晓红说完,叹了口气。

    “什么?没这么严重吧?”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唐晓红,没想到会是这样,原感觉我来一趟替老四说点好话,唐晓红破涕为笑,这事就过去了。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卫凯给了我温暖。帮助我渡过了那段令我痛心的日子~,我打心眼里感谢他~”唐晓红重新低下头去,喃喃地说到。

    “嗯嗯,”我点头附和着,我知道唐晓红说的是那年她刚跟刘超分手的事。

    “不过,晓红,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老四也很后悔,不该这次落入别人的圈套去赌博,也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跟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再赌博了。给老四一个机会吧,在一起好几年了,我都有感情了。”

    我看到唐晓红这种反应,听她说得挺严重,也是有些着急,一口气说了不少话。

    “海超,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有些事你不清楚,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已经给过他很多机会了,但是,他依然如故。”唐晓红抬起头来,看着我,欲言又止。

    “什么?难道以前老四还有别的事?什么事令你这么伤心难过,以至于非要跟他分手?”我这才意识到也许老四没跟我说实话。也忍不住跟唐晓红询问实情。

    (720)

    唐晓红低着头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跟我说起她跟老四这些年的事。

    原来,那年我们一起去上海,路上唐晓红和刘超闹起了矛盾,谁也不让谁。也许是两个人的性格和背景相差太悬殊,所以后来分道扬镳了。

    尽管那次,唐晓红表现得很大气,没有像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个不停,但也是一醉解千愁。记得她跟倩倩住在一个屋,晚上吐了,倩倩帮她忙活到大半夜。

    回烟海后,唐晓红一度跟我们都保持了距离,尽管她表面无所谓,但她内心是崩溃的,很痛苦,唐晓红是真的喜欢刘超。

    就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老四频频出现在她面前,陪着她,我知道老四其实心里一直很喜欢唐晓红,这从那年我们一起帮她去赶集卖毛衫就可以看出来。

    老四陪着唐晓红逛街、看电影、聊天、下馆子,让唐晓红暂时忘却了失恋的痛苦。有一次晚上,两个人一起喝酒,唐晓红喝醉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客房里,旁边躺的是同样光着身子的老四。

    唐晓红浑身无力,头晕乎乎地,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伸手试了一下,自己下身也是光的,而且私处黏黏的,还带着一点血迹。她哭着把老四摇醒,质问老四昨晚做了什么。

    老四被摇醒后,也是一脸茫然,但很快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下了床,就给唐晓红跪下了,说自己一直很喜欢唐晓红,以后一定对她好,为她做牛做马,一定呵护备至。

    唐晓红自己跟我说,虽然表面上她是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性格,但骨子里是很传统的小女人,而且一直是处女,没有跟任何男孩子有过**关系,这是她的初次,确实那段时间老四也真是对她不错,她也适应了老四对她的好。在哭过之后,就顺从了老四,做了老四的女人。

    没想到是这样,也没想到唐晓红这么相信我,把心底里藏的事都跟我说了,搞得我倒有些尴尬了,听完了,确实有些发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机械性地点着头,哦哦地应答着。

    唐晓红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像是在跟我倒心里的苦水,继续说着。原来他俩开始一起创业时,在一马路贩海鲜,包括刚开始开餐馆时,老四都还挺好的。

    后来店里面生意越来越好了,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就有些以前社会上的狐朋狗友,包括以前老四劳教时认识的,就都陆续知道了老四开店的事,时不时地有来找老四喝酒的。

    老四可能就有些显摆,有些时候喝多酒了,就开始瞎讲哥们义气,不收钱,算他请客了。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唐晓红就不乐意了,两个人为这事吵了好多次。

    老四感觉他现在开个餐馆,也是靠着朋友们的支持,请请朋友吃吃饭,喝喝酒也是应该。但唐晓红说,“像海超,海超六哥,还有晨哥那样的好朋友,不光自己经常来捧场,还介绍好多朋友来吃饭,当然可以感谢。请几顿我都没意见。”

    说到这儿,我也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说,“这都是应该的,我跟老四是把兄弟,跟晓红你也是多年的好哥们了。”

    唐晓红越说越气,接着向我诉苦,“海超,这其实还是小事。我最伤心的是老四跟这些人搅和在一起经常出去打麻将,有两次打到天亮没回家,连进货的钱都输光了,没办法,厚着脸皮回来又跟我要。你说海超,我生不生气?有多少钱够他出去赌的?”

    “怎么会这样?我一直感觉老四挺敬业,挺老实安分地开店,唉~”听到这里,我也有些震惊了,感觉到自己其实不了解老四,好像不认识老四了。

    “这次这件事更是蹬鼻子上脸了,居然还给别人打了欠条,不光把身上的钱输干净了,还欠了六千块,让这帮狐朋狗友找上门来要账,四邻八舍和行人围了一圈,我是真的伤透心了,我不能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唐晓红说到这里,用手捂住脸,轻声呜呜地哭了起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唐晓红掉眼泪,记得那一年跟刘超分手,她都表现得很坚强,没有掉过眼泪。

    看样子,老四是真把唐晓红的心伤透了。我赶紧站了起来,轻轻拍着唐晓红的胳膊,安慰着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只是说,“晓红,我知道了,你别伤心,我狠狠地批一顿老四!”

    唐晓红一听我说这话,晃着胳膊,哭得更厉害了,我也有些手忙脚乱了,怕在外边厨房的晓红妈妈听到,还以为我欺负唐晓红呢。还好,录音机里放的音乐一直在响着。

    “晓红,晓红,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讲,我听着呢,”我又尝试着劝唐晓红别哭了。

    “嗯嗯~海超,我,我太失望了,这几年,这几年,我,我这么辛苦~到最后~图了什么?”唐晓红不停地抽泣着。

    躬着腰不得劲,我也无奈地直起身来,轻轻拍着唐晓红的肩头,安慰着她。哪知,唐晓红一把抱住了我的腰,趴在我肚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唐晓红突然间的动作,一下子把我吓蒙了,我一边轻轻拍打着她,一边转头看向房门,生怕晓红妈妈听到闯进来看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迅速加快,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我双手把住唐晓红的肩头,轻轻地把她往外推开。嘴里一边安慰着她,“晓红,你冷静点,别哭了,有什么话咱们好说,我能帮上你的一定帮啊~”

    我尽量小声,保持轻声细语地温情,以使唐晓红感受到我的善意,心情能好一些。

    唐晓红渐渐停止了抽泣,伸手从枕头边上抽出一卷粉红色的卫生纸,撕了一小块下来,擦了擦眼泪,又擤了擤鼻子,这才抬起头来。

    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唐晓红,梨花带雨的唐晓红,跟以前截然不同。眼角还带着泪花,眼睛哭得有些红了,额头前的发丝粘在了眉间和眉角处,登时,心中油然而生了一些爱怜。不由得内心开始责骂起老四来了。

(721-722)唐晓红吐露心路历程

    唐晓红渐渐地平静下来,可能对刚才的失态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了句,“海超,刚才对不起,你别笑话我呀~”

    “怎么会呢?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晓红,有些事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后,也理解了你,所以,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的想法。”我赶紧表达了我的立场。

    “谢谢你,海超,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和我好,可是~,可是我和他真的不合适了……”唐晓红说着又低下了头,而且已经开始避免谈到老四的名字了。

    “嗯嗯,”我答应着,心里边想着,“感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变幻无常,原来那么好的两个人,尽管还没结婚,但在一起也有几年了,看起来就像一家人一样了,给人感觉永远也不会分开的那种,说分开,这一天就突然来了。”

    我也开始沉默不语了,不知接下去该说些什么。

    “海超,下午你有没有事?”我低着头,无心地听着录音机里放出来的音乐,正考虑还说什么不说,走还是不走,突然听到唐晓红在叫着我。

    “哦,”我想了一下,说,“没啥事,今天就是找你的,再就是回去跟老四说一下情况了。”

    “嗯,那你能陪我到海边走走吗?我现在脑子里也很空,想找个人说说话,我妈在家也不方便,很想喝杯酒,大哭一场~”唐晓红抬起头来,看着我,喃喃地说。

    “哦,好吧,我陪你出去走走,喝一杯也行,不过你现在的情况,很容易喝醉的,”我提醒着唐晓红。

    “那我出去跟我妈说一声,然后你先出门等着我,我换换衣服就出去,”唐晓红说着站了起来,顺手按下了停止键,把录音机关上了。空灵的音乐戛然而止。

    唐晓红看我也站了起来,就朝我微笑了一下,打开了房门,先走了出去,听到了唐晓红在跟妈妈请假出去,说要带我逛逛波岛,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我跟唐晓红妈妈打了招呼,告别后,先出了唐晓红家门,在楼栋门口等着唐晓红。

    夕阳快要西下了,染红了云彩,找不到洁白的棉花糖般的云朵了,树上的知了好像也没有那么狂躁了,波岛三面都临海,阵阵海风吹来,感觉还是蛮凉爽的。

    我不由自主地掏出希尔顿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很认真地吐出了一个大烟圈。我看着那个烟圈越来越大,越飘越高,越飘越远,越来越散,逐渐不再成型,散去了……

    唐晓红出来了,换了一件翠绿色碎花的连衣裙,依然扎着马尾,不过好像略施粉黛,脸上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了,红红的眼眶也给掩饰了,像是打了眼影,涂了口红,整个人看起来清爽靓丽了很多。脚下穿了一双白色的diadora运动鞋。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牌子。

    “有吧,海超,咱们去海边看看吧,这个时间有好多小渔船在岸边小码头,”唐晓红像是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心情看起来也好了许多。

    我们一路慢慢地散着步,一路看着大海,我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心中再多的郁闷,心里有再多的委屈,经历了再多的挫折,一看到了一望无垠,蓝色的大海,就被涤荡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了,心胸也像大海一样开阔了起来。

    唐晓红带着我去了一家码头边地小海鲜酒馆,听她说,这里的海鲜才是真正的海鲜,都是刚从小渔船上下来的,基本都是活的。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看样子跟唐晓红还挺熟,互相开着玩笑,女老板很奇怪地看着我,又看向唐晓红,神秘地笑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的朋友,不是那种朋友~”唐晓红像是明白了什么,脸红了起来,轻轻打了女老板一下,然后亲热地搂住她的脖子,小声说着什么。

    唐晓红领我找了一个能坐四个人的小雅座,然后细心地问我想吃什么。

    “你是专家,随便点两个菜就行,主要不是陪你喝酒吗?其实,我有盘炸花生米就行了,”我笑着回到。

    唐晓红不愧是开过餐馆的,点了几个菜还真的都挺合我的胃口,也挺下酒的。炸小偏口鱼,新鲜的就是好吃。一盘清蒸小赤甲红螃蟹,刚才看到在盆子里还张牙舞爪的,现在就成了下酒菜了,还有我最喜欢吃的辣炒波岛小花蛤,当然还有一盘炸花生米。

    “你的保留菜吧?肯定有很多故事,晚上也讲给我听听吧?”唐晓红把那盘炸花生米往我这边推了推,说。

    “呵呵,那有什么故事啊,还是听听你的吧,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都说说,我嘴可紧了,到我这就算是进了保险柜了,烂在我肚子里了。”我解开服务员刚送进来的一捆烟海大棒啤酒,起开了两瓶,要帮唐晓红倒酒。

    哪知唐晓红一把将酒瓶子抓了过去,豪爽地说,“自己倒自己的,手把瓶!”

    我看着唐晓红,正好也看到她会心地朝我一笑。

    我们各自倒满了酒杯,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举向对方,我没说话,想等着唐晓红说点什么,唐晓红看样子也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嘴唇动了几动,“找个酒吧,干了这杯再说!”

    “好!一切尽在不言中,干杯!晓红,祝你快乐!”说完,我率先干杯了。

    “谢谢你,海超~”唐晓红说完也仰脖把酒干了。

    唐晓红很兴奋,跟我连干了三杯酒,看起来像是快速上听法,想让自己快速达到那种喝酒后的理想状态。

    果然,三杯酒过后,唐晓红开始脸带绯红,眼睛也开始发亮了,话也明显多了起来,一边招呼我吃菜,一边也很顺理成章地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原来,唐晓红从来也没有真正地喜欢过老四,跟老四在一起的这几年,完全就是一种麻木性的,感谢老四当初在她最困难时候的陪伴,当然,来她自己的话说,是一种惯性,或者说是自己的一种惰性促使着自己走过了这几年。

    当然,唐晓红也承认,老四除了最近一年多开始好赌,其余的时间段还都不错,对唐晓红也确实很好,呵护有加,赚的钱除了留下每天进货的款项,其余的也都是交给唐晓红保管。这也是唐晓红一直不忍心开口说离开他的原因。

    (722)

    我静静地听唐晓红诉说着,没想到她内心藏了这么多东西,隐隐感觉到唐晓红这些年其实内心还是没过了刘超那道坎。

    唐晓红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性格似的,但内心仍旧是非常细腻的小女生心态。而且思想非常传统,非常专一。甚至有些盲目专一了。

    “我这两年在餐馆也见识过许多人,也想了许多,越来越感觉自己这辈子不能就这样了,我应该生活得更加精彩,不应该过这种一眼就望到头的人生。”

    唐晓红用两只手握着酒杯,轻轻晃动着,刚才倒酒时,有泡沫,杯子没有倒满。轻轻一晃,又起了少许泡沫,然后一一破碎了。

    “但我一直不忍心提出来,看着卫凯每天乐呵呵的样子,多少次欲言又止。这次,是真的促使我下了决心,就像导火索终于被点燃了……”

    “唉~,”唐晓红说完,叹了口气,又举起杯子,我赶紧配合地把自己的酒杯也举起来,向唐晓红迎接过去。

    “叮当”,两只酒杯碰在一起,唐晓红刚微张嘴唇要喝下去,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说,“海超,我知道你跟卫凯是把兄弟,你待他是真心的好,希望你也能劝劝他,放弃我吧,别跟我较劲了,开始他自己的生活吧。”

    说着,唐晓红眼圈就有些开始发红了,唐晓红自顾自地仰起脖子举杯干了,然后,长久地仰着头,想掩饰自己的感情,但两行泪水却扑簌簌地从眼角,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看得我心里也有些难受起来,不由得想起了我和佳慧的离别,我甚至在想如果不是老四这次做得这么过火,唐晓红是不是还能跟老四继续走下去。

    又是牛顿第一定律在作怪吗?那个外力又来了,一如当年我在河东高中时的情形一样,尽管我跟佳慧是彼此相爱,没有想过离开彼此,但外力一来,也是天各一方,多年未得相见,那段刻心铭骨的爱情也就画上了休止符。只能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已经尘封。

    “晓红,”我想了想说,“你已经下了决心了?用不用再考虑一下?”

    我看到唐晓红对这段感情也是难舍,显然对老四也是有感情的,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再劝她一下。

    “不!不用了,我已经考虑好了,说实话,我可能一直也在等待这样一个时机吧~”唐晓红”不”字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

    我意识到她跟老四是真走到尽头了,心里也不由得替老四担心起来,不知老四如何度过这道坎,我知道老四喜欢唐晓红甚于唐晓红喜欢老四。

    “我已经想好了,当初投资开餐馆时,卫凯资金不够,我拿了三万出来,这两年我们也赚了点钱,店面也扩大了,我就把当初投资的钱收回来就行了。其余的钱和饭店都给卫凯。”

    唐晓红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跟我说着。这时候,唐晓红眼中射出来的是刚劲的目光,又显露出了女中男儿的本色。

    “晓红,你对老四也真够意思了,你们还是有感情的,这么说,你就放手饭店,都交给老四了?”我又问了一遍。

    “嗯嗯,都给他吧,我不要。”唐晓红肯定地点了点头,回答到。

    “可是,你不担心餐馆的以后吗?老四一个人能把餐馆干好吗?一旦,一旦老四再拿着钱都去赌了,岂不可惜?”

    我的担心不是多余,我忧虑地问唐晓红。

    “希望他能走正路吧,珍惜我,也珍惜他自己这些年辛苦的付出,我也没办法,顾不了那么多了,自己的路总要自己走。卫凯他自己选择自己以后的路吧,我希望他越来越好~”

    唐晓红很冷静地回答,让我挑不出毛病来。

    “唉~真替你们俩可惜,不过,缘分至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老四那边,我也会再去好好跟他说,不过,我相信,老四肯定会自己来找你的,这事确实也得你们自己面对,自己去解决。当然,我也会好好劝劝老四。”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端起酒杯,想自己喝一杯。

    “别自己喝,带我一起呗,”哪知唐晓红也举起酒杯,伸向我。我看着唐晓红,苦笑了一声,跟她碰了一下杯子。

    “晓红,那以后你想怎么办?做点什么呢?”把杯中酒喝完,我顺口问了唐晓红一句。

    “我想重新去读书!”唐晓红很坚定地说。

    “读书?去哪读?”我很意外,有些吃惊地看着唐晓红。

    “我想去读电大,学点东西,现在感觉自己的文化底子太薄弱了,不想就这么活下去,想好好充实一下自己。”唐晓红看着我很认真地说。

    “嗯嗯,读书是好事,应该读书,”我不禁低下头,躲开了唐晓红那寻找智慧的眼神,心里却反思起了自己,我自己是不是也不应该这样虚度时光呢?已经辍学好几年了,世界也看过了,生意也开始学做了。有没有收获呢?收获确实是不少,但总觉得自己还是丢掉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我想去学点财会和经济方面的专业,我想咱们国家的发展越来越快,以后肯定会用到的。”唐晓红眼中闪过对知识的渴望。

    “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去读书了呢?”我尝试着了解一下唐晓红的心路历程。

    “其实,这个想法早就有了,从开了餐馆开始我就感觉很吃力,结账,采购,核算成本,计算工资,等等,搞得我头疼,才感觉出自己学的知识太有限了,上学时,感觉读书没啥用,现在感觉,读书的用处太多了,生活中处处离不开知识。”

    唐晓红一口气说了很多。

(723-724)情路走到尽头

    “晓红,我要向你学习啊!想不到你心里藏了这么多的心事,对自己的未来这么有打算,”我不禁对唐晓红佩服起来。

    “唉~哪里有什么打算?”唐晓红叹了口气说,“真的早有打算,读书的时候就不贪玩了,好好读书,考个高一点的大学,现在也快毕业了。”

    “是啊,”我点了点头,“真的快毕业了,”说完,我脑海里出现了刘超、在河东高中时的班长、还有团支书王丽,当然,还有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我知道那是佳慧,不知道佳慧考上大学没?现在在哪个城市读书呢?

    “海超,海超?”耳边传来唐晓红的轻声呼叫。

    “哦哦,怎么了晓红?”我缓过神来,把思绪收了回来。

    “想啥呢?看你半天不说话了,”唐晓红看着我的眼睛,好奇地问。

    “哦,没事,有点走神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一边伸手从桌子上拿啤酒准备倒酒,掩饰一下。哪知道拿起来没感觉出酒瓶子是个空的,直到把酒瓶子底都朝天了,也没倒出几滴酒,这才发现。

    “嘻嘻~”一直郁闷着,闷闷不乐的唐晓红笑了,“干啥呢海超?失魂落魄的,好像你失恋了一样,是不是想倩倩了?”

    “啊?没有,不是不是~”我不好意思地赶紧把空酒瓶子放下,朝唐晓红摆了摆手。

    “对了海超,你去了店里几次,我都在忙,一直也没有机会好好跟你聊聊天,你跟倩倩现在怎么样了?我都好几年没见她了。”提起倩倩来,唐晓红来了精神。

    “哦,这~”我有些开始不自然了,犹豫再三,我决定也向唐晓红敞开胸怀,不能总让人家单向真诚吧。

    “晓红,这事其实我是不想再提的,今天咱们正好有这个机会,也没别人在,其实,我也,我也好几年没见她了。”我吞吞吐吐地说到。

    “什么?你也好几年没见倩倩了?怎么会呢?”唐晓红还是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我问。

    “嗯,真的,其实我和倩倩早已经分手了~”我不再躲闪唐晓红的眼神,看着她苦笑着说。

    “啊?怎么会这样呀?真的吗?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老四说过,从你的表现中也没看出来。”唐晓红很惊讶地张大了嘴,瞪着眼睛,惊异地看着我。

    “嗯嗯,我感觉感情就是两个人的事,分手了也是两个人的事,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说完,我端起酒杯,伸向唐晓红。

    “那到底怎么回事呀?谁的原因啊?肯定是倩倩的错吧?你们俩当初那么好,怎么也想不到会分手呀~”唐晓红显然还没从这个话题中走出来,还在疑惑之中。

    “嗯,也没什么,就是缘分走了,没了,所以就分手了呗,我现在想想,其实也很正常,两个人谈恋爱,分手都是一种缘分,在一起也好,分开也好,都是正常的,没有谁对谁错,不要太钻牛角尖,非要分出谁对谁错。”

    我看着还在疑惑中的唐晓红说。

    唐晓红听完我的话,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好像联想到了她自己和老四的事了,感觉我说的也有道理,情不自禁地也点了点头,“嗯嗯~海超你说得也对,是这样~”

    “那你们分手多久了?刚开始你痛苦难受吗?怎么走过来的?”唐晓红又追问我。

    “这,”我有些感觉不自在了,不好意思继续看着唐晓红的眼睛了,“怎么说呢?难受是肯定难受的,总是有一段时间比较难过,毕竟当初在一起时也都是付出了真感情,互相适应了彼此的存在,分开后,肯定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这道坎只能自己迈过去了。”

    “嗯嗯~你说得对,海超,感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也会迈过这道坎的,”唐晓红听完我的话,也低下了头,喃喃地说到。

    “晓红,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真心诚意地回答我,可以吗?”我看着唐晓红的样子,感觉她也许对老四也还有感情,想再探测一下她的内心真实想法。

    “嗯嗯~你问吧,只要别让我太为难的问题,我一定如实跟你说,”唐晓红抬起头来,想了一下,肯定地回答我说。

    “好吧,你是真的决定了跟老四分手,还是一时生气而已?”我看着唐晓红的眼睛问到。

    “这~”唐晓红想了片刻,看着我肯定地说,“海超,我想好了,想换种活法,想走自己的路,不是一时生气。”

    “哦,好吧,那我再问你,你对老四还有感情吧?”我又快速问出第二个问题。

    “这~,”唐晓红有些为难地说,“在一起那么久,肯定是会有感情的,但就算不在一起了,我们也可以做朋友,做兄弟呀~”

    “好了,我明白了,”我点点头,看着唐晓红低下头的头说,“晓红,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哦,好吧,”唐晓红听我说完,把头又抬了起来,目光看向我。

    “晓红,我很认真地跟你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也是不太好处理,”我顿了顿,又说,“老四跟你在一起好几年了,我了解他,我感觉他对你的感情,对你的依恋应该强于你对他的,对吧?”

    “嗯嗯~”唐晓红点了点头,“也许吧~”

    “所以,晓红,为了你自己好,也为了老四好,一定要断得彻底,你懂我的意思吗?”我看着唐晓红的眼睛说到。

    唐晓红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毕竟我跟老四是把兄弟,她以为我会替老四继续说好话,所以,听完我的这句话,她露出了一丝疑惑。

    “嗯,你听我说晓红,”我又解释了一句,“老四肯定会来找你的,你一但到时心软了,留了活话,等于给了老四以希望,而你又不想再跟老四继续下去了,这其实是害了老四,也影响了你自己重新走自己的新路,明白吗?”

    “哦~嗯!明白了,我懂了!”唐晓红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记得,长痛不如短痛,不想继续下去了,就坦荡荡地跟老四说,老四我了解,尽管算不上多优秀的,也有很多缺点,但还是个男人,他不会死缠烂打的,这你放心。”

    我舒了口气,轻声安慰唐晓红说。

    “嗯嗯,我明白,希望我和以后还能做朋友,他不会记恨我~”唐晓红露出了儿女情长的一面。

    “对了,再就是餐馆的账目和钱,这我就不过问了,你们俩处理好,尽量一次性处理利索,然后,不要再见了,也暂时不要再想着做哥们,做兄弟了,等过几年,大家都淡忘了,再有缘分的话,再做哥们兄弟吧,明白吗?”

    “明白,懂了,海超,谢谢你为我们两个人都操心了,”唐晓红感激地说,说着,看着她的眼圈又开始红了。

    (724)

    要的一捆烟海大棒啤酒不知不觉中就喝完了,唐晓红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喝,但我怕她心中郁闷再喝就喝醉了,没法往家送她,没法跟她家人解释,于是,我制止了唐晓红继续要酒,但答应她以后心里难受,不舒服的时候可以随时给我打传呼,一起喝一杯。

    这样说了后,唐晓红才算满意了,答应早点回家。送她回到家门口,我临走前,又再次嘱咐了唐晓红几句,老四来找她时,一定要把握住。

    唐晓红喝了也不少,拉着我的手,就像我们要久别了一样,不舍得松开。

    那天跟唐晓红聊了个透彻,唐晓红把自己的心中所想跟我一一说明,我考虑一是唐晓红本来性格刚烈,在其他朋友眼里都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形象,她也拉不下面子跟别人说诉苦也好,说交心也罢。

    跟我尽管不如原来她跟美东的关系那么近,但互相也是一直很欣赏,她也知道我的性格,不是跟别人乱讲话之人,再就是我也是比较有性格的人。也算说起话来互相投机吧。

    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我跟老四关系很铁,老四比较听我的话,看来唐晓红也有借助我说服老四,以后多关照老四的意思,我也领会到了这一点。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虽然唐晓红和老四还没结婚,但这种亲密如夫妻的生活也已经有几年了,老四对她已经很依赖了,我想起来就头疼。尽管这次是老四的错,伤到了唐晓红的心。但其实我也没想到,后果会严重到唐晓红当机立断地要跟老四分手,想想这事确实够棘手的。看来我的任务艰巨啊。

    回去的路上,已经繁星点点,像是以前许多次仰望星空那样,漫天的星光依然璀璨热闹,像是无言地注视着这个世界,注视着我。

    恍惚着,我像是站在了河东高中的宿舍门口,看着这满天繁星,辨别哪两颗星星贴得最近,,又像是在航行在太平洋的海轮上,仰望寻找家乡的星星。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原来这片星空已经陪伴了我那么久,已经了解了我很多心事,见证了我这许多年来有过的路。

    唐晓红和老四的事让我也感同身受,也让我想起了跟佳慧离别时的情形个心情。我知道,老四肯定要度过一段比较困难的日子。希望老四能坚强地度过,不要因此颓废,耽误了餐馆的生意,耽误自己往正路上行进的步伐和节奏。

    我觉得我有责任跟老四先谈谈,给他打打预防针,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老四都会自己去找唐晓红。当然,他们俩的事,肯定是需要他们两个人自己去妥善解决。希望他们能好聚好散,不要把彼此搞得太难堪。

    心里想着,下了车,不知不觉中溜达到了烟墩山宾馆旁的海边,一抬头,老四的餐馆就在眼前,店里边灯光明亮,从窗口看进去,餐馆里还有几桌客人没走。

    隐约看到收款台里站着一个人,像是老四。我在路边停下了脚步,转身坐在马路牙子上,掏出了希尔顿香烟,叼在嘴上点燃,心里又在琢磨如何跟老四开口聊起这件事。

    老四肯定还满怀希望地等着我回来给他报喜,带来喜讯,他还没把这件事考虑得那么严重,他不会想到这事会严重到唐晓红要跟他分手了。

    听着前边海沿边的海浪声,哗哗地一浪接一浪地轻轻撞击着海岸的声音,心想这是个多么平静而祥和的夜晚,但对于老四而言,就快要打破了,我想象着老四今晚可能喝到酩酊大醉,想象着也许明天老四去不了市场进货了,想象着明天餐馆也许群龙无首,一片混乱。

    “唉~,”我叹了口气,把燃尽的烟头在路面摁灭。又开始犹豫起来,今晚要不要跟老四说?无论如何,这个关口还是要过的,我替唐晓红瞒着不告诉老四,也没有意义,瞒过了今晚,瞒不过明晚,老四总是要知道的,要经历的事。

    没有办法,自己系的铃铛,还需要自己去解吧,责任还要自己去承担的。拖得越久越没好处,对他们两个人都是一种折磨和伤害。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转头看向老四的餐馆。还好,好像刚才又走了两桌,还剩下那桌也在店里面几个人你推我让的,看样子准备结账了,正在争相抢着买单,买单这个词比较时尚,是从唐总嘴里听来的,据说是广东话,广州、香港那边都这么说。

    一想到香港,又想起了君红,不知君红从台湾往回走了没?按说回程还是从台湾取道香港,才能回大陆。本来,大陆跟台湾离得那么近,其实从福建的厦门或是福州直飞就过去了,最多一个小时,现在两岸不通,无奈之下选择绕道香港。

    最后一桌的客人也出来了,一边大声地嚷嚷着,互相一边表达着兄弟之情,吹嘘着自己今晚喝了多少瓶烟海大棒啤酒,,一边互相继续讨论着谁买单的问题。

    我等他们推着自行车上了马路,看到老四在收款台里面低着头在写些什么,这才决定还是进去跟老四好好聊一聊。

(725-726)坚强的老四

    我轻轻掀开门帘,走进了餐馆,看到老四还在抓耳挠腮地写着,像是在算账。也许太过专心,没听见我进来了。

    旁边收拾餐桌的服务员认识我,朝我点点头,笑着说,“老板,龙哥来了。”

    老四闻听腾地抬起头来,这才看到了我,马上欣喜地笑了起来,“哎呀,三哥,你可来了,我这一天一点心思也没有,就等着你过来了。”

    “嗯嗯,今天的生意怎么样?”我顾左右而言他,脑子里一边继续斟酌着怎么跟老四挑明这事,老四知道我今天去找唐晓红了,不管怎么说,谈得怎么样都得跟老四交个底。

    “生意还行吧,但我一点心思也没有,在店里待不住了,下午就想去晓红家找你们,怎么样?见到晓红了吧?她还生气吗?你没帮我多说点好话?”

    老四的嘴像机枪一样,突突突地问了我好多问题。

    “哦,见到了,你先算账,把账算明白,一会儿咱坐下说,”说着,我打了个酒嗝。一股啤酒花的味道冲着鼻孔就出来了。

    “晚上还喝了点吗?是跟晓红吗?看样子,她不生气了,太好了!赶紧坐下三哥,”老四走出收款台,把我让到了最靠近收款台的餐桌旁坐下。

    然后老四抬起头来找服务员,“赶紧的,给我三哥先泡壶茶,喝点水。用我抽屉里好茶!”

    “老四,你先去把账算明白吧,我喝点茶等着你,”我看到老四账台上摆了一堆单子,让老四先去结账,我也好再整理一下思路,看如何跟老四说,他会更容易接受一点。

    “唉~”,我心里想着,“总之是个累活。”

    “哦,好三哥,你稍坐会,喝点茶,我一会儿就算完了,哎呀麻烦啊,以前这都是晓红的活,现在才知道有她,我少干了多少活,少操了多少心啊……”

    老四安排完了我,自己一边往收款台那边溜达,一边自己自言自语地反省。

    我也没敢接他的话,伸手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还真有点渴了,喝了一肚子啤酒,刚才在路上好容易找到一个公共厕所,差点把公厕淹了。

    现在肚子平平的了,跟唐晓红说了一下午嘴也干了,喝点茶,润一润,准备一会儿再跟老四好好聊聊,脱不了也要做挺长时间思想工作。

    茶还挺香,是茉莉花茶,一朵越泡越大的茉莉花绽放在茶杯里,我闻着茶香,吹着杯边的茶末,轻轻啜了一口。

    茶水沾到唇边的时候还挺烫,进到口中,总舌头打了一个滚,马上就降温了,温乎乎地感受了会茶香,花香,然后,咽下肚去了。

    这杯茶水闻起来香,喝下去苦,回味却是微甜。也许生活也是如此,总得自己去体验,去经历点什么,才能体味到生活真正的滋味。

    由此,我也想到了自己,一路走来,转学回老家,经受了儿时从未有过困苦生活,也尝到了爱情纯洁的滋味。无奈离别,换场到另一种人生,至今也不知我的佳慧人在哪里,过得如何,心中思念的苦也已经封尘了,偶尔想起来,只剩下了丝丝的甘甜,想到了佳慧,全是幸福美妙的时刻。

    “三哥,我凑付着弄完了,”老四打断了我的甜蜜。

    我抬头看着老四拉了张椅子坐在我对面,看着他拿起茶壶又给我添上茶水,然后拿了个杯子,自己也倒了杯。

    倒了茶水,老四抬手就是一口,又立马吐在地上,伸着舌头,一边哈着气,一边骂到,“这么烫!”

    “老四,别着急,刚泡的茶水,一会再喝,怎么样?账都算明白了?”我关心地问到。

    “唉~算是差不多吧,反正都是自己的钱,也跑不走,算不算明白也无所谓了。”老四显然是没心思再算账了。

    “不行,就找个收款的,每天算明白账以后,再交给你,你天天进货,招呼客人,还得进厨房,再喝点酒,确实脑子没空,忙不过来。”我拐着弯,劝着老四。

    “不用找人,都是晓红算账,”老四丝毫也没意识到我话的意思,又张张罗罗地跟我说,“三哥,茶太烫了,快别喝茶了,咱哥俩喝点散啤酒吧?凉乎乎的,多好?”

    “唉~”我躲开老四期待的目光,叹了口气说,“我这刚醒了点酒,下午也喝了不少,你今天喝酒没有?咱们别喝酒了,好好说会儿话。”

    “没事啊,三哥,散啤没劲,权当喝水了,我去厨房弄两个现成的小菜,咱俩喝点,我这两天心里也不舒服,陪我喝点吧!”

    老四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喝点喝点吧,喝点酒可能更好接受一点,”我心里想着,我也考虑到了这几天老四心里一定是无比苦闷的,还有那种牵肠挂肚的期待。不过,我估计老四想不到是这种后果。

    没办法,老四知道后,也许会喝得酩酊大醉,耽误了进货,耽误了餐馆营业,但这都是过程,他自己接受不了,走不出来,谁也帮不了他。自己种的瓜,自己撒的种。

    “来了三哥,两个小菜,马上就位!”我正喝着茶,想着如何跟老四讲,就听见老师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了过来。

    转头一看,只见老四一手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一盘辣炒小花蛤,另一盘是我的保留菜,油炸花生米。

    “还挺快的,”我赶紧把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往桌子边收了一下,吧桌子中间让出地方来。

    “我再去拿两个杯,小伙计们都睡了,明天还要忙,就没叫他们起来忙活。”老四满脸带笑,跟我说了句,扭头又走了。

    看着老四的背影,感受着他的心情,他一定是在调节气氛,等着我说出一个好消息。也许是他也感受到了什么,故意营造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试图往回扭转什么,人有时候是有些自欺欺人的,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以为营造了氛围,那不愿意听到的消息也会识相地走开。

    “唉~这样一来,我的压力却又增大了,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四的事一样,是我不知好歹要打破这种令人愉悦的幻象。”我心里想着,就看见老四从厨房提着一把烧水壶出来。

    “来了三哥,打了一暖壶散啤,先喝着,还有点,不够再喝大棒的,我放冰柜里了,冰得快。”

    (726)

    老四也不再问我跟唐晓红谈得怎么样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忙活着给我拿酒杯,倒酒,拿筷子,然后举杯就要跟我干杯,嘴里说的词也跟唐晓红无关。

    “三哥,咱哥俩是不是也挺长时间没喝了,你最近忙也很少过来了,兄弟心中有个想啊,来,先干一杯!以解想念之苦。”

    我也尬笑着,端起杯来,举向老四,迎接着他的酒杯,他的热情,他的心境。

    酒杯碰到了一起,老四不再犹豫,把酒杯送到嘴边,一仰脖,能装一斤多的塑料散啤杯,倾斜着就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了,只见老四的喉结来回输送着,听着“咕咚咕咚”的声音,不一会儿,一大杯酒就喝了个底朝天了。

    我却有些打怵了,要是平常日子也不怕这么喝,不过今天有事挂在心上,憋得我心里也很难受,加上下午陪唐晓红也喝了不少。

    “老四,喝得太猛了,我可干不了啊,我喝一半吧?”我尝试着跟老四商量。

    “三哥,你随意,慢慢喝,我主要是找找感觉,迅速上听法,”说完,老四拿起水壶,又“duangduang”地给自己倒满了酒。

    我看着老四举起酒杯,自己又“咕咚咕咚”地干了一杯,由于喝得太急了,啤酒从杯子边顺着嘴角流了两行下来,啤酒流过了老四粗筋爆鼓的脖子,湿了老四的短袖衬衫。

    老四放下了酒杯,用手抹了一把嘴边留下的酒末,感觉到前胸湿透了,于是,解开扣把短袖衬衫脱了,露出了里边贴身穿着的白色弹力背心。

    老四越长越结实了,两只胳膊根子肌肉发达,肱二头肌,肱三头肌骄傲地展示着。小手臂上烫了好几排烟疤,其中应该有一个是跟我还有美东、刘强一起烫的,还记得是在烟墩山下的海滩上。

    “老四,别喝这么急,”我嘴上劝着老四,心里也明白了不少,我了解老四,老四也熟悉我的表情动作,估计是老四已经从我的表情举止间看出端倪来了,心里边已经明白了很多。

    老四是个聪明人,当年我们几个拜了把兄弟,在一起玩,别看老四是最小的,但是主意最多的一个。不管去哪玩,或者做点什么,跟谁约个架,包括老大美东在内,我们都会先听听老四的意见。

    而老四分析得总是头头是道,听起来好厉害,很有道理。而让老四最后悔窝心的就是那次我们一起帮美东去城建技校找王磊出气。

    老四提起来那次我受伤,总是埋怨自己没考虑周到,不应该离我们那么远,导致让王磊他们反过头来打了我们的埋伏。

    “三哥,我没事,就是想跟你喝一杯,有些话跟别人也没法说,说了让人笑话。我也不想说给别人听!”老四拿起暖壶又给自己倒满酒,把着酒杯看着我动情地说,看架势还想再干一杯。

    “嗯嗯,老四,我明白。但也别喝得太猛了,来,喝一半吧,别再干杯了!”我端起杯劝着老四。

    “没事三哥,我有数,耽误不了明天早上进货,那种傻事我不会再干了,吃一堑长一智吧。”老四明白了我的意思,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样的!老四,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心里挺开心的,不要为了任何事耽误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业。”我夸了老四一句。

    没想到老四会这么说,我感觉也有些意外,看来老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坚强。我不用担心老四会萎靡不振地倒下了,这是个好的信号。

    从坐下开始,老四就一直没再问过唐晓红的事,像是没这回事,也忘记了是他让我去找唐晓红的了。搞得我反而有些坐不住了,总是想找机会谈起这个话题。

    看来,是我小看了老四,老四心里边已经明白了。从我的吞吞吐吐,从我的喝酒消极,从我的神态。也许,他心里还抱有一点希望,不希望从我的口中得到证实,而破灭吧。

    我决定不再打哑谜了,这事总得面对,我去了一趟,总得对老四也有个交代。况且老四现在的状态,我感觉他能成受得了这个打击,男人总是在一次次挫折中成长并坚强起来。

    “老四,来,喝杯兄弟酒,喝完了,咱兄弟俩好好聊聊,挺晚的了,聊完了,你也早点睡觉,不是明天还要早起进货嘛。”

    我举起酒杯,看着老四,老四嘴角抽动了一下,犹豫着说,“好吧,三哥,我听你的。”

    我们四目相对,看着彼此,我的眼里满含着愧疚,满是感慨。老四的眼里闪烁着希望,满含着期待。

    酒杯结实地撞在一起,兄弟二人各自仰脖“咕咚咕咚”干了下去。放下酒杯。我抹了一把嘴,打了个酒嗝,没再动筷子。

    “老四,晓红那边我去了,”我看着老四说。

    老四一听我提起唐晓红的名字,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然后站起身来走向被海风吹起的门帘,轻轻地带上了店门。然后,走回来坐下,用双手摩挲着自己的胳膊。

    “接着说吧,三哥,刚才一阵小海风吹进来,还真有点凉嗖,呵呵。”老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之间关系再好,也不会轻易示弱,不会把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展示与人。

    “老四,”我看了看老四,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受,这段日子过得也不开心,有些事,可能发生了,就很难再回去了,你是我兄弟,我希望你能够坚强,像条汉子!”

    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看着老四,可是老四却刻意躲着我的目光,恍惚不定。

    “老四,当然,两个人的事,最终还要你们俩自己去解决,我不给你们下结论。但不管怎样,我希望老四你都会像今天说的一样,该去进货进货。该自己结账结账,不耽误餐馆正常运转,你懂我的意思吧?”

(727-728)永不磨损的雷达表

    老四看了我一眼,嘴唇抽动了一会。欲言又止的样子,低声挤出几个字,“晓红,晓红她怎么说的?”

    看着老四等待宣判那个痛苦的样子,我也感到心底一阵震颤,能击倒男人的永远是他深爱的女人。

    于是,我把我今天去找唐晓红的前后经过,包括唐晓红怎么说的,做了什么决定大部分都跟老四说了。

    当然,唐晓红说起跟老四最初那晚,还有她自己的一些心路历程,我没跟老四说,我觉得有些事不需要转达了,有些需要老四知道的,唐晓红会自己说给他听。而我所做的,就是替老四去找唐晓红,然后替唐晓红转达到她的回话。

    同时,我也跟老四说了一点我的看法和观点,供他参考。不过,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两个人是否好合好散,或者说逆转,破镜重圆。那就看他们两个人如何处理和他们之间的缘分、造化了。

    老四没再说话,一直在默默地听着我说,不时地“嗯嗯”点着头,也不知是礼节性的,还是真的赞同我说的意见。等我说到口干舌燥,才意识到天不早了,看了一眼,杯子里还有大半杯散啤酒。

    我举起杯子,对老四说,“老四,咱们是兄弟,我看着你跟晓红一路走过来的,我打心底希望你们能好下去,但有些事是事与愿违的,如果说,真的不行了,我也希望你能跟晓红好合好散,毕竟都曾经是好朋友,晓红跟美东也都是兄弟关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嗯嗯,我明白,三哥,你放心吧,”老四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也举起了酒杯,看着我。

    “老四,我祝福你,一切顺利,不管遇到了什么烦心事,都勇敢面对,该抓住的时候抓住,该放手的时候,放手,来!干了吧!”我站了起来,向老四伸过去了酒杯。

    “谢谢你,三哥,让你跟着操心了,干杯,”老四也站了起来,但明显没啥心劲了。

    我们碰了杯,各自喝了,我放下酒杯说,“老四,天不早了,我得走了,有事给我打传呼,自己多保重,别把店给扔了!”

    “哦哦,好的,三哥,我懂,”老四无精打采地把我送到饭店门口。

    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瞬间就感觉憔悴了许多的老四,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拍了拍老四的肩膀,说了句,“我走了兄弟,振作起来!”

    虽然又喝了好几杯酒,但感觉好像有些喝清醒了,让海风一吹,感觉更加舒服了。海边已经空无一人。昏暗的路灯若有若无地亮着,看不到大海了,一片乌黑。只听见一阵接一阵的风和海浪撞击海岸的声音,像是在机械性地撞击着心灵,感觉到一阵阵地刺痛。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星星,月亮也不知哪去了,只有一块云层后边,感觉有些蒙蒙亮,这是被乌云遮住了吗?是要下雨?我的满天繁星也找不到了,心里感觉无比的寂寥。

    怎么搞得跟我又失恋了一样?我心里这样想着。算了,不去想了,我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搞不明白,哪还有资格和能力去操心别人。各人有各福,唯有祝愿吧。

    日子在不咸不淡地一天一天过着,不想再主动去打扰老四,让他自己躲起来舔舐伤口吧,等老四的传呼也没等到,看样子也没啥有起伏的大事了,任何感情的伤痛都会在漫不经心的岁月中被抚平。岁月最无情。

    我也没心思再去看老四了,自己也开始不顺起来。当然是工作上,感情上我现在已经无所牵挂了,说是被倩倩伤到了,好像也有几年过去了,再提这事有点矫情了,也许像是百炼成钢了。

    那一晚,在芬兰浴正常值班,一切如常,来的客人基本都是熟客,走的程序基本也还是那一套。

    不过也有变化,变化最大的是那些西边地区来的纯情女孩。现在妆画得越来越浓了,鞋跟越来越高了,穿得越来越少了,越来越风情万种了。现在比起那几个青岛女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说实话,已经分不清彼此了,不知哪些是青岛的,哪些是西部地区的了。而且西部地区来的那些女孩比青岛的女孩更加开放,无底线的开放。

    青岛的几个女孩是见过世面,见过男人的,知道逢场作戏,知道见好就收,知道不把自己贱卖。但那些西部地区的女孩不一样,她们像是捅开了一层神秘的窗户纸,忽然流出了源源不断的花花世界。而这一切,令她们应接不暇。

    原来世界如此精彩,原来赚钱如此容易,原来城市生活也不过如此,唾手可得。

    晚上的办公室就是我跟龚经理两个人的了,你是我俩就在里边喝茶、抽烟、侃大山,听龚经理讲他了如指掌的社会帮派故事。

    不过今晚,就我一个人,龚经理告诉我他出去办事了,可能半夜下班的时候才能回来,说回来请我吃宵夜,但我知道他应该是去打麻将,或者推牌九去了。

    一个人在办公室无聊,就决定出去到休息大厅和按摩区溜达溜达。刚走到休息大厅外边,就听到有人在里边大吵,准确地说是在破口大骂。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谁这么胆大包天,敢跑到华洋芬兰浴砸场子?我心里暗暗想着,一把就把休息室的大玻璃门推开了,大步跨了进去。

    进去后看到,在休息室最里边,靠近一个贵宾按摩区的位置,有几个光着膀子的社会小弟围着一个大哥模样的人。那个大哥模样的人在朝着按摩技师等候区破口大骂,“谁tm的把我表偷走了,利利索索地拿出来,不然的话,我可叫兄弟们动手啦!”

    (728)

    “怎么回事?”我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走了过去,这时,休息室的领班小光赶紧跑过来跟我小声汇报,“龙经理,我刚想跑过去找你,这位大哥说他的表丢了,非得说是咱们的按摩技师偷的,可我问了一圈,都说没看见。”

    “哦,我知道了,你再去问问那些按摩技师,这里我来处理吧。”说完,我若无其事地迈开步向那几个人走去。

    “哎呀,大胖,怎么是你啊?”走过去一看,外边那几个光着膀子的,块头最大的那个我认识。在海员俱乐部门口卖外烟时,大胖经常领着一帮小兄弟在那周围混,打过几次交道,也算不打不相识。

    “海超,你怎么在这儿啊?我跟白哥来的,”大胖往旁边让了一步,我才看见中间那位大哥是白哥。

    “白哥?大哥驾到,有失远迎啊,兄弟没做到位。”我赶紧拱了拱手,说到。

    “哦,是海超啊?你现在在这里管事?”原来一脸杀气的白哥看到我露出了笑脸。

    这位白哥跟我也挺有渊源,细说起来也是跟着美东认识的,白哥从小跟美东住一个门口,老邻居,虽然是社会人。但长得眉清目秀,帅哥一枚。

    一直很喜欢美东的姐姐,但美东姐姐一直对白哥不感冒。但这不妨碍白哥的一往情深,而且把这种情感转到了美东身上,对美东相当好,我们读书那会儿,白哥已经在社会上很有名气了,而且也经常跑深圳、广州做生意,看起来赚了不少钱。

    美东那会儿抽的万宝路,除了他姐姐给的,也有不少是白哥送的,白哥见了就会给美东几盒,然后就问美东,有没有人欺负他,如果谁敢欺负美东,一定跟他说,他出面帮美东摆平。

    我因为经常跟美东在一起,所以跟白哥也熟悉了起来。

    “啊,白哥,对啊,我现在跟着唐总干,这不,让我再这里负责晚班。”我回答到。

    “唐总?这里的老板吗?哪个唐总?我这一年多都在深圳,第一次过来,”白哥不屑地问。

    “哦,唐总长期在海南,你可能不熟,华洋集团公司的唐总,唐树森。”我赶紧跟白哥解释说明了一下。

    “啊?这是唐哥的店?我认识唐哥啊,去海南,去深圳都一起喝过酒啊,挺好的大哥。”白哥一听唐总的名字,愣了一下,马上又喜笑颜开了。

    “对对,就是唐总。”我点点头。

    “tmd,算我倒霉,这是唐哥的店,又有海超在这儿,我就不动手了,不过海超,你得帮我把表找回来,我刚花了一万多在深圳买的,还没戴热乎,就让她们给我偷走了。”

    白哥从浴袍口袋里掏出了万宝路,递给我一支,然后自己叼在嘴上一支,旁边的大胖马上用火机打着火,递了过去。

    “嗯,”白哥低头点燃,又朝大胖摆了摆头,示意大胖给我也点上。

    “啊,不用了大胖,我有火,”我见旁边几个小弟光着膀子,都是浑身刺龙画虎的,看样子估计都是大胖的小弟,不好让大胖给我点烟,叫他在兄弟们面前没面子。

    “哦哦,好好,”大胖象征性地刚要过来,听我一说,也就顺势停下脚步,把火机收回去了。

    “什么表这么贵啊,白哥?”我有些惊讶地问到,心里还想着是不是白哥不算完,故意来砸场子啊,哪有这么贵的手表?我在韩国买了两块精工表,才一百美金,这一万多块钱一块表也太离谱了。我基本是不相信的。

    “海超,白哥的表是瑞士雷达表,永不磨损的,刚买了不几天,我陪白哥在深圳国贸买的,真的一万多。”大胖有些瞧不起我的样子,撇撇嘴说。

    “哇~这么贵的表?白哥,我孤陋寡闻了,说说怎么回事?给我个面子,不能打我们的员工啊,不然我也不好跟唐总交代呀。”

    我听罢了大胖的话,感觉到了严重性,也许这表真的这么贵,因为深圳国贸我知道,听六哥说过,楼顶有旋转餐厅,汽车是直接开到楼里边地下的。也听六哥说起过,确实有很多商业店面,都很高端。商店、金店、发廊、电影院等等好多。来六哥的话就是,“啥都有!”

    “这么回事,”大胖刚想说话,让白哥拦住了,自己说到,“我洗完了澡,特意从衣柜里把表拿出来戴上的,按摩的时候又摘下来放在枕头底下,按摩完了,光顾着抽根烟,忘了戴了。我嫌按摩床脏,又回去池子里边冲了一遍淋浴,再出来时,才发现没戴表,打发小兄弟过来拿,就找不到了,问谁谁没看见,你说我上不上火?海超你要不过来,我刚才就动手了。”

    白哥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我听完更加感觉这事不是虚构的了。一来,以我对白哥的了解,他是一直做人很大方的,不干偷鸡摸狗,欺负市井之事。二来,白哥也认识唐总,而且也尊称唐总为大哥,所以更不至于来砸场子。看来,白哥的表确实丢了。

    “但面子归面子,事还得处理,我的雷达表找出来,就相安无事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但如果找不出来,海超,我也给你面子,答应你不动手,但我得报警了,让派出所、刑警队来抓人破案了。”白哥这话说的我也挑不出理来了,一点毛病没有。

    想到这里,我跟白哥说,“白哥,感谢你给兄弟面子。这样好不好?这事先交给我处理,你给我点时间,我帮你找出来,你消消气就算了,如果我找不出来,你再报案好不好?”

    “行,海超,这面子我给你,你说多长时间吧,”白哥点点头,答应了。

    “嗯,”我考虑了一会儿,说,“半个小时吧,也不耽误白哥时间长了,你先玩会,喝点水抽根烟。”

    “行!就这么定了,我在休息室坐会儿,等着海超兄弟你帮我找回来,”白哥很痛快地答应了,转身往沙发走去。后边跟了一群小弟。光着膀子,甩着胳膊,前呼后拥。

    我目送着白哥走到中间那排沙发躺椅上,坐下,这才招呼从按摩技师房间出来后,一直站在我旁边的领班小光,一起又扭头走向按摩技师等候区。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226/ 第一时间欣赏70后的青葱岁月最新章节! 作者:无惧前行所写的《70后的青葱岁月》为转载作品,70后的青葱岁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70后的青葱岁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70后的青葱岁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70后的青葱岁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70后的青葱岁月介绍:
过去了的美好年代,忘不了的悠悠岁月,学校小哥变身美籍大佬,穷苦学生成长为一方领导,回顾几个70后兄弟的青春和成长历程。70后的青葱岁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70后的青葱岁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70后的青葱岁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