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70后的青葱岁月TXT下载70后的青葱岁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70后的青葱岁月全文阅读

作者:无惧前行     70后的青葱岁月txt下载     70后的青葱岁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69)-(670)生活,还是慢节奏好

    半个小时后,的士头在我家楼下停住了,我下了车,洪亮已经率先下去帮我把行李箱取下来了。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小巷里大柳树上,知了在聚堆狂噪,柳条在风中摇摆着,告诉我生活还是慢节奏好。夏天了,黑天晚,我看了看表,还不到六点。

    我跟洪亮道了谢,跟唐总和林总打了招呼。就提着行李箱上楼了。

    在楼道里,我从行李箱里找出了家门的钥匙。走到家门口,我听了听里边,没有声音。估计这个时间爸妈还没下班回家。

    “爸,妈,我回来了!”我打开房门后,仍然是朝家里大喊了一声。回家也得有仪式感,家的感觉很重要。

    尽管没有人回答我,但是家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一年没有闻到家里边的气味了。我深呼吸,贪婪地嗅着家的味道,找回家的感觉。

    家里静悄悄的,一切如故。夕阳照在南边的窗台外,屋子里依旧亮堂堂的,妈妈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东西归整得错落有致。

    上次回国买的大电视摆在电视柜上,盖着一块紫红色的平绒布。

    继续往前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又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小窝,木头扶手的沙发,依然如旧地摆在那里。

    床的对面多了一套先锋组合音响,也是我上一次上船的战利品。

    妈妈给我搭了一块白色的花边台布,盖在音响上,遮挡着灰尘。

    我放下行李箱,走过去,打开组合音响的玻璃柜门,在最下边的隔板上,放着一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磁带。

    我翻看了一下,找了找,看到一盘罗文演唱的《尘缘》。

    于是,打开磁带盒,把磁带拿出来。把音响开关打开,双卡的磁带放送槽。

    我打开了一个,把磁带推送进去。按下了放音键。站起来转身看向写字台。写字台上我的书架摆放整齐,玻璃板底下压着我历年的照片。

    对面的大衣柜镜子擦得锃亮,床上的床单还是我喜欢的天蓝色格子的。一切都像我走之前一样。

    这时,组合音响的音乐响起。罗文带有磁性和伤感的嗓音开始了歌唱。

    尘缘如梦

    几番起伏总不平

    到如今都成烟云

    情也成空

    宛如挥手袖底风

    幽幽一缕香

    飘在深深旧梦中

    繁华落尽

    一身憔悴在风里

    回头时无风也无雨

    明月小楼

    孤独无人诉情衷

    人间有我残梦未醒

    漫漫长路

    起伏不能由我

    人海漂泊

    尝尽人情淡薄

    热情热心

    换冷淡冷漠

    任多少真情独向寂寞

    人随风过

    自在花开花又落

    不管世间沧桑如何

    一城风絮

    满腹相思都沉默

    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听着歌声,我感觉鼻子有点酸,久别重逢,突然间一下子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十个月之前的日子。

    站在镜子前面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脸庞更有轮廓了,胡子拉碴的,更茂盛了。已经不是以前的小男生,开始有些男人的沧桑模样了。

    想起来,唐总他们还在楼下等的,我赶紧拭去了眼角的泪滴,拉开抽屉,找出信纸和笔,给家里留了一张便条。

    告诉爸妈,我回来了。正好在机场碰到了唐总。他盛情邀请我一起吃晚饭,吃完了饭就回来。不用担心我。

    最后,留下了我的名字,海超,即日。

    这时,罗文的一曲《尘缘》,也已经演唱完了,我关上了组合音响。

    打开箱子,拿出了两包总督烟揣进裤兜,又拿了瓶在船上买的免税蓝带马爹利和一整条总督烟。带上了门,快步走下楼去。

    “不好意思,唐总林总,下来晚了。”我拉开车门,把酒先递给唐总,“没带什么回来,这瓶酒送给唐总表达一点小心意吧。”

    “哎呀,这哪好意思?刚回来,还没给你接风,先收礼了,这个酒好喝啊,我去了几次香港,都是喝的这种白兰地。海超讲究!”

    唐总哈哈大笑着,接过去蓝带马爹利,看了看说。

    “林总,这条烟,送给你,比不上软包万宝路,凑付着抽吧,一点小意思。”跟唐总说完话,我又探过身去,把总督烟塞给了前座副驾驶位置的林总。

    “哎呀,还有我的吗?你看这个海超,这么年轻,办事面面俱到的,谢谢啦。”林总高兴地夸了我几句,把烟接了过去。

    “怎么样?老林?这个小兄弟有前途吧?”唐总得意地笑着夸了我一句。

    “绝对有前途啊,别说,唐总,你的眼是厉害,看人确实是准!”林总转身朝唐总竖了竖大拇指。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唐总,林总客气了,多谢鼓励。”

    “走,洪亮,烟墩山宾馆!”唐总大嗓门,开心地朝洪亮发出了指令。

    “好嘞,唐总。”洪亮少言寡语,看起来很令人放心。

    的士头重新启动了,除了巷口,往烟墩山宾馆方向去了。

    “唐总,有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我犹豫着跟唐总说了句。

    “说吧,挺豪爽的小伙子,怎么开始吞吞吐吐了?”唐总毫不在意地说。

    “我是感觉,如果没有别的客人的话,咱们可否去我兄弟老四的饭店?一个是他那里便宜,再一个我也可以跟兄弟叙叙旧。”我笑着试探性地问着唐总。

    “怎么不可以?洪亮,去海超兄弟那个饭店。叫什么饭店来着?”唐总马上安排了司机洪亮。

    “好的,唐总,我知道那个饭店,叫蓬莱菜馆。”洪亮一边专心开着车,一边说。

    “对对,蓬莱菜馆。他的菜还真不错,唐总你不在烟海的时候,我也经常带咱们的合作客户去,菜做得不错,还便宜。”林总也回过头来说。

    “对,去那吃,把你的小兄弟也叫上桌喝两杯。今天先把海超送的这瓶蓝带马爹利喝了。”唐总拍了拍手里蓝色的酒盒子。

    “到了,唐总,”洪亮说着打开转向灯,轻轻踩下刹车,靠路边停下了。

    我透过车窗望去,熟悉的招牌,熟悉的场景。一年了,真快啊。店面正常营业着,看样子,老四和唐晓红应该都不错,我心里感觉到很欣慰。

    (670)

    我们分别下了车,各自关好了车门。互相礼让着往饭店走去。唐总走在最前边,我和林总分别走在唐总的左右,稍后半步的位置。

    “老板?还有雅座没有?”还没等进门,唐总就大着嗓门吆喝起来。

    “有!有~几位呀?”听见了唐晓红尖尖的声音从饭店里传出来。

    “老板娘啊,老板在不在?咋不出来迎接迎接。”唐总一掀挡苍蝇的珠帘,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饭店。

    “哎呀,是唐总呀~在,在厨房,我叫他!”唐晓红尖尖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卫凯?卫凯?唐总来啦!快出来!”

    这时,我跟林总在门口上了一会儿,我还是坚持着让林总先进了饭店,然后,我跟在林总后边也进了屋。

    “唐总来啦?好久没见了,来来来,里边坐!”老四从厨房里跑出来了,一边用抹布擦着手,一边欢迎着。

    “好,没看看后边还有谁?”唐总提示着。

    “哎呀,林总也来啦?欢迎欢迎!”这时,林总闪开了身,老四看见了我,一下子怔住了。

    “哈哈~老四,买卖不错吧?”我看着愣神的老四笑了起来。

    老四张了张嘴,好像还是没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看林总,指了指我。

    “三哥?”老四叫了我一声。

    “对啊,才一年就不认识了?”我笑着问老四。

    “哎呀,三哥,你回来啦?不是不认识,主要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跟唐总一起来的。”老四上前一步。握住了我的手。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使劲地拍打着。

    我也伸出手来,搂住了老四的肩膀,一起往里走着,“怎么样老四,生意不错吧?我听林总说,经常过来捧你场,得记住唐总和林总对你的好啊。”

    “我跟你说,老四,今天本来我们要去对面烟墩山宾馆吃,海超非说来你这里吃,看看你,你说这兄弟感情。”旁边的林总插了一句。

    “哎呀,三哥,多谢关照兄弟,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四点点头笑着问。

    “刚下飞机,我也是刚下飞机,海超比我早了半个钟头,赶紧点菜,开始喝!”唐总大咧咧地说。

    “我来了,想吃什么?唐总?”唐晓红半天没说话,可能也有点发蒙,感觉挺意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小声问我,“海超~,回来了呀?真没看出是你,我先点菜,咱一会聊~”

    “鱼,有什么新鲜鱼,要大的!”唐总喜欢吃鱼。

    “有,唐总,有刚从船上下来的大牙片,绝对新鲜。还有赤甲红螃蟹,海胆,波岛大黑蛤。”唐晓红跟唐勇介绍着。

    “行!不错!上吧,来上六个菜吧,外带一个赤甲红螃蟹。”唐总安排说,“对了,再来个肉菜,炸个里脊吧,凑八个菜。”

    “好嘞,唐总,林总,你们先进去坐去吧,马上开始上菜!”老四一边答应着,一边偷偷地拉了我一把。

    我明白,老四是想让唐总他们先进屋,留下我跟我聊聊。

    “唐总,林总,你们先进去喝茶吧,我跟老四说会话,一会马上进去。”我跟唐总打了个招呼。

    “好的,快点进来啊,”唐总点点头,答应着往雅座走去。

    “三哥,真是刚下飞机?我到现在还是有点蒙,太意外了!”老四看唐总他们进了雅座,又抓住我的胳膊,打量着我说。

    “是啊,刚下飞机,上午从日本东京飞回的北京,中午到的,下了飞机没出机场,等了一个小时,直接坐的到烟海的飞机。”

    我把回来的行程简单说了一遍。

    “太好了,我们兄弟又见面了,今天好好喝几杯。我先去厨房忙活忙活,一会儿忙活完,进去敬几杯酒。”

    老四拍了拍我后背,指了指厨房,走了。

    我环顾了一下老四的饭店,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又加了几张小桌子,感觉外面的大厅更拥挤了一些,看样子生意不错。

    我随手从服务台旁边提了一捆烟海大棒啤酒,一年没喝烟海啤酒了,很是想念。

    腿毛进了雅座,听见唐总和林总正在谈着明天晚上的饭局都请谁。看见我进去了,坐在主配位置的林总指了指主客的位置,说,“过来坐吧,海超。”

    我一愣,抬头看看,唐总居然坐在副客位置上,“这不行啊,唐总,我哪能坐大客,还是你过去吧。”

    “那不行,你是坐国际航班回来的,国外回来道远,听我的,坐下吧海超。”唐总大手一挥,毫无商量余地地说。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看着唐总,又看了看林总。

    “海超,过来坐吧,恭敬不如从命,听唐总的安排。”林总向我招了招手,把旁边的椅子一拉,示意我过去坐下。

    “那,那好吧,唉,坐之有愧啊,”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主客的位置坐了下来。

    “菜来啦~”门外响起了唐晓红尖尖的嗓音,只见门开了,果然是唐晓红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摆着四个小凉菜。

    “唐总,林总,这小凉菜是我们送的,你们先喝着吃着,别着急。主菜马上开始上。”

    唐晓红把小凉菜在桌子上摆好后,笑盈盈地看了看唐总和林总说。

    “好的,谢谢老板娘了,这么大气,像是做生意的。”唐总笑着说。

    “哎呀~谢谢唐总夸奖,多谢你和林总常来小店捧场,有啥不满意的尽管跟我说,马上改正。”唐晓红笑着说完躬了躬腰,带上门出去了。

    “老四这个小媳妇行,能说会道的,还挺场面,”林总看着唐晓红把门带上后,点点头说。

    “海超,咱先把你拿的那瓶蓝带马爹利喝了。”唐总说着拿起已经摆在桌子上地那瓶酒。

    “好,唐总,送给你了,你做主,你说了算。”我点点头,笑着说。

    “海超,这趟出去了有一年?”林总转头问我。

    “嗯嗯,一年多点,十三个月,真快啊,”我点点头说。

    “怎么样?这趟回来准备待多久?”林总笑着问。

    “嗯,先休息休息再做打算吧,刚回来,还没计划什么时候走,走还是不走。”我想了想,笑着说。

    “对,先休息一段期间,再做打算吧,也许不出去是个更好的选择,来。倒酒洪亮!”唐总把蓝带马爹利的盒子打开,把里边的酒瓶提了出来,交给了洪亮。

    “对啊,海超,好好考虑一下唐总的话,唐总一直很看重你,现在我们公司又在大力发展阶段,同时三家合资公司上马,急需像你这样的见过世面,有思想,有视野的年轻人。”

    林总拍了拍我肩膀,笑呵呵地说。

    “嗯嗯,我明白,唐总和林总对我都爱护有加,非常感谢。”我点点头。

(671)-(672)结束船员生涯

    洪亮把酒打开后,先走向唐总,半路被唐总伸手拦住了,唐总用手指了指我,“先给大客添酒。”

    “好,”洪亮答应着又掉头走向我。我刚要伸手阻拦洪亮,却被林总一把拉住了,“海超,听唐总的吧,别让洪亮来回跑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放下了手,可是嘴里还是感谢个不停。感觉太不好意思了,岁数有限,没啥资历,唐总和林总太厚待与我了。

    虽然已经出国做了两年远洋海员,见了一些世面,但毕竟刚刚二十出头。社会经验还太少,遇到这样对自己好的大哥,心里很感动,很容易找到归属感,真是有一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唐总也看出来了今天相当高兴,他吩咐洪亮每个人都倒了半杯蓝带马爹利。

    “怎么样唐总,咱开始吧?”林总看酒都倒上了,转头跟唐总请示了一下。

    “别啊,海超那个兄弟呢,叫老四的。不是店里有厨师吗?把他叫过来一起。”唐总拦住林总,说要把老四叫来一起喝。

    “好,那洪亮。你赶紧去把老四喊过来吧,让厨师炒菜就行了,叫他赶紧过来!”林总听闻唐总说的,立马吩咐司机洪亮。

    没多久,洪亮带着老四推门进来了。“唐总,林总,叫我?”

    “坐,老四,坐下,一起喝酒。”唐总大手一挥。不由分说地旁老四坐下,并安排洪亮给老四也倒上了半杯蓝带马爹利。

    “来吧,今天没别人,本来是想跟唐总我们吃个便饭,把唐总送回家休息,临时改变主意了。”

    林总看老四的酒也倒好了,就举起杯来,开始致祝酒词了。

    “真是缘分使然,你们说巧不巧,唐总本来是头几天要回来,因为有事耽误了,改到今天的机票从广州回来,这不,唐总的飞机落地前,海超先飞回来了,哈哈~”

    林总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三哥这是赶回来一起迎接唐总吧?”老四本来就挺会说话,开饭店这两年更加得到了历练。

    “对,老四说得好,海超回来的真是时候,我们一起接的唐总,唐总一开心非得一起喝一顿,好!那咱们就开喝吧,这酒是海超从国外带回来的,送给唐总的,唐总要跟弟兄们一起分享。”

    林总说着,端起手里的酒杯。晃了晃,“好酒啊,你看都挂杯。”

    “嗯,这酒不错,我在香港喝过几次。”唐总点点头表示赞同。

    “来,这第一杯酒,欢迎唐总和海超回来,好朋友,好兄弟重新相聚,未来,我们一起大展宏图!”

    林总说完,站了起来,先跟唐总碰了碰杯,又转向了我。我赶紧也站了起来,先跟林总碰过杯后,又赶紧跟唐总碰了一下,最后跟老四碰了杯。

    洪亮开车没喝酒,喝的水,尽管杯子里的是水,我也是很郑重地跟洪亮也碰了一下杯子。

    然后,转头看着林总举起杯来,竟然一饮而尽了。

    “哈哈,林总,干了?好,够敞亮,来吧?海超,第一杯就是**啊!”唐总也开心地大声赞着,然后,也是仰起头来,一杯酒全部倒入口中。

    “啊!过瘾!赶紧吃口菜!”喝完后,唐总大口哈着气,拿起了筷子,夹了口凉菜,放入口中。

    接下来,我跟老四就没啥话说了。相视一笑,举杯饮尽。

    “哎呀,这酒是好喝,但劲也确实不小,唐总,林总,赶紧吃菜,三哥,洪亮哥,来吃菜。”老四拿起筷子招呼起大家。

    “上菜啦,”门外响起了唐晓红尖尖的嗓音。老四赶紧放下筷子,站起来,转身开了门。

    唐晓红笑盈盈地端着一大盘赤甲红螃蟹进来了。我一看,这赤甲红螃蟹的个头还真是不小。尽管已经被蒸熟了,全身通红,但各个举着两只大钳子,看起来还是很有些张牙舞爪的样子。

    一杯酒下去没多久,就感觉到肚子里热乎乎的,一团热火由小腹开始燃烧,一路到胸膛,到脖子,脸庞都热乎乎的,头也开始有些晕乎乎的了。

    大家的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了。螃蟹刚分完,开始吃着。其它的菜也陆续上来了。

    “好久没吃到这么新鲜的海鲜了!真好吃啊,还是咱们烟海的螃蟹好吃!”我边吃着肥肥的赤甲红,一边感慨着。

    “这不对吧?海超,你成天在海上跑,什么样的海鲜没有啊?想吃什么直接从海里捞出来不就行了?哈哈~”

    唐总抓着一个大螃蟹腿,笑问着我。

    “唐总,你有所不知啊,我上船前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感觉这回当船员了,可吃海鲜吧,管够。”

    我笑着跟唐总说,“其实不是这么回事。我们的船七八万吨,是货轮,不是小渔船似的,可以钓鱼可以拉网。所以吃个海鲜不是那么容易。”

    “哦,也是,那么大的船,跑起来也快,来不及钓啊,哈哈~”唐总听我说完。点点头,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

    “来,海超,尝尝这个大海胆,还有海螺,这一年饿唠唠的,没捞着吃海鲜,赶紧多吃点吧。”林总热情地帮我递过来好几种海鲜。

    “谢谢,林总。我一定多吃点!”我把盘子递过去,接过来林总递过来的海胆和海螺。

    “三哥,回来这些日子,天天来我这里吧,兄弟我办不了什么大事,别的帮不了你,天天请你吃海鲜没有问题。”

    老四拍着胸脯保证着。

    “嗯嗯,好好。,谢谢老四,立刻别后悔啊,说不定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你到时候别后悔,赶我走啊,哈哈。”

    我拿起一个大海胆,用勺子挖着,抬头看着老四笑着说。

    “是吗?三哥你要真不走了,我天天管你,对啊,别走了,一走,一年不见面,兄弟们都怪想你的。”老四听我说完,高兴地回到。

    “对,海超别走了,好好琢磨琢磨,来公司一起干吧,唐总正是缺帮手的时候。”林总听我说完,也给我递了句话。

    “嗯嗯,谢谢唐总和林总看重!”我郑重地点点头说。

    (672)

    “这样,咱可说好了,不走了不是?留下来在公司干吧。”林总又举起杯,笑着朝我看着。

    “嗯!不走了!跟着唐总和林总当兵,学习!”我挺了挺胸膛,认真地说。

    “好!那咱们可说定了,在家好好休息几天,下个礼拜一到公司报到!”唐总这时,也坐正了身体,严肃地说。

    “好!多谢唐总看重,我一定尽全力工作,为你分忧!”我郑重地点点头。

    “哈哈~好!今天太高兴了。这就叫水到渠成。一年以前,在飞机上认识了海超,我就感觉这小伙子不错,是个好苗子,不过那会儿,海超一门心思还在跑船上。今天,终于是琢磨过来了,欢迎你海超,咱们一起干点事情!”

    唐总高兴地举起杯,说了一番肺腑之言,然后,又是一杯尽饮了。

    看来,这一夜的酒又是要一醉方休了。我心里暗暗想着,不过已经两杯洋酒下肚的情况下,酒兴大起,心里也不是多么胆怯了。

    甚至,在林总敬完酒以后,我也频频举杯,向唐总和林总敬酒,感谢他们的知遇之恩。

    席间,唐总和林总又商量了明天晚上的酒局,准备要叫着我一起去。先适应适应未来的工作环境和需要关注的一些领导和合作伙伴。

    我也很兴奋。感觉有个用武之地,我也想尽快有一份有挑战性的工作让自己忙碌起来,忘掉那些不愉快,噩梦般过去。

    老四听说我要去唐总公司工作了,也很高兴。连跟我喝了两杯啤酒,以表祝贺。

    “三哥,咱们终于又可以经常见面了,跟以前一样,真好。”老四动情地说。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咱们结拜兄弟都四年了多,我们都长大了,各人都有着一份值得忙碌的事业。”我也感慨地说。

    “好兄弟一定要珍惜。好好交往。好好处,互相宽容,互相帮助,互相补台,也就是支持,不能互相拆台那就完了,那就是虚情假意的兄弟啦!”

    唐总比我们年长十几岁,应该经历的事情很多,多朋友和兄弟感情应该有着更深的理解和体会。

    “明白了,唐总,我们兄弟俩没问题,一定能噶活到老了。是不是三哥,哈哈~”老四一拍胸脯,坚定地说。

    “嗯嗯,缘分一定要珍惜。”林总点点头,笑着说。

    “大牙片鱼来啦~”唐晓红尖尖的嗓音又传了进来,老四起身打开门,从唐晓红手上小心翼翼地把鱼盘子接了过来。又转身稳稳地放到桌子上,把鱼头转到朝唐总位置的方向。

    “来,吃鱼,这鱼看起来做得行,色香形都有了,我们再一起尝尝味道吧!”唐总说完拿起筷子朝着大鱼就去了。真心喜欢吃鱼,已经急不可待了。

    “别说,老四这里做鱼还确实不错,来过几次都没掉链子,我很满意。”唐总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说。

    “多谢唐总夸奖,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指点,我知道唐总是美食家,见多识广。”老四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阿诗玛”香烟,正要弹出一根给唐总。

    被唐总摆摆手拒绝了,然后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白盒登喜路,抽出一支。然后把烟盒往桌子中间一扔“都尝尝这个烟吧,味道不错。”

    “唐总的好烟,那我得尝尝,”老四把自己的阿诗玛放在桌子上,伸手拿起了唐总的白盒登喜路。

    我还是掏出了自己的总督烟,刚要递一根给林总,却看见林总也已经掏出了自己的红色软包万宝路。

    于是各自笑了笑。各自点燃,不一会儿,屋子里就烟雾缭绕了。

    大家抽着烟,聊着天,算是中场休息。给肚子里的胃啊,肝啊,等各个器官一个喘息的机会。

    那一夜也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从那以后开始了我跟唐心里总三十年的交往和恩恩怨怨。

    抽了根烟后,把自从坐下后,高昂的酒兴压了压,我自己心里也暗暗调整了一下,不能太晚回家。

    今天刚从船上回家。一年了,爸爸妈妈肯定在家等着我回去,我不回家,他们肯定睡不着觉。

    况且,唐总和林总明天晚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酒局,也要带着我去,大家今晚最好不要喝多,唐总也刚从广州飞回来,身体也很疲惫,早些回家休息好了,以逸待劳,准备参加明天晚上的战斗。

    想到这里,我悄悄跟林总耳语了几句,把我的想法跟林总说了一下。林总边听边点头,看样子,也很赞成我的提议。

    果然,林总又带头抽了一支烟,又继续让场面继续安静了下来。

    “洪亮,看看打开的啤酒还有多少没喝的?”林总安排着洪亮,然后转头跟唐总说,“唐总,明天晚上我们还有一场恶战,你今天从广州刚飞回来,挺累的,走之前。那边送行肯定也没少喝,咱今天晚上少喝点。”

    林总看唐总点了点头,没意见。又继续说,“加上海超大老远刚从国外回来,在外边一年了,老爹老妈肯定都在家等着看儿子,也别让他回去太晚了,都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好好大战一场!”

    “行!我到无所谓,主要是海超大老远回来,让他赶紧回家跟老人汇报汇报工作。那咱就把打开的酒喝了就算了吧。”唐总很通情理地说。

    这时,洪亮把剩下的酒瓶都摆到了桌面上,林总给大家分了分任务,各自负责自己那一瓶,喝完了结束。

    “吃点什么饭?唐总,林总?”老四征求着意见。

    “你这里的鲅鱼水饺不是不错吗?来一盘鲅鱼饺子怎么样?”林总转头问唐总的意见。

    “好!大蒜瓣和老陈醋也一起上!”唐总大大咧咧地说。

    “好嘞,你们先喝着,我出去安排,都是现包的,雇了一个大姨,专门面案,包水饺,擀手擀面。”

    老四说完,起身拉开门出去了。

    “海超,一会吃完饭,让洪亮先把你送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傍晚到公司来找我,晚上一起吃饭。”唐总拿起酒杯向我举过来。

    我赶紧拿着酒杯站了起来,伸着手迎过去,跟唐总碰了一下酒杯。

    “好的,唐总,从今以后请多多关照,我有什么做地不好的地方,请你马上给我指出来。,感谢你唐总,这杯酒我敬你!”

    说完,我先一饮而尽。

    “好,海超,好好干!你肯定行,咱们一起做点事,你年轻,有思想,我也看出来了。跟着我干,我不会亏待你,这你放心!”唐总说完,哈哈大笑,举杯一口干了。

(673)-(674)悠远的故事

    吃完了鲅鱼水饺,抽了根烟,喝了一会茶。林总提议结束吧,先让龚洪亮送我回家,他陪唐总在饭店里喝点茶,然后再送唐总。

    我跟唐总还有林总客气了一会,还是先上了车。跟大家一一告辞了。

    临走,老四拉着车门嘱咐我,忙完了自己的事一定过来找他,我们兄弟俩单独好好聊聊。

    见我答应了,这才放心地把车门帮我带好,抬起手来,跟我挥手告别。

    我摸着黑上了楼,楼道里静悄悄的,电视节目也已经结束了。果然,家里边还亮着灯,是爸爸妈妈房间的灯亮着,他们在等候着我回家。

    此刻,我心里对自己刚刚在酒桌上及时叫停,跟林总商量早一点回家,给予了自我肯定。但暗暗自责还是回家晚了,耽误了爸爸妈妈休息。

    我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串钥匙,用手摸索着分辨家门的钥匙,尽量不让一串钥匙互相碰撞,发出声音。

    我刚把钥匙窸窸窣窣地插进大门锁眼里,就家里走廊听见里边有脚步声走出来,走廊的灯也亮了起来。

    门打开了,父亲站在门口,温情地说,“赶紧进来吧,刚回来就出去吃饭。”

    “哦,爸,您还没睡呢?我正好在机场遇到一个好朋友,他非得叫我一起吃饭,他也是刚从广州飞回来。”我跟父亲解释着。

    “晚上吃饭喝了不少酒吧?这么大的酒味。”父亲闻到了我说话时候喷出去的酒气。

    “嗯嗯,不多,喝了点,我妈睡了没?”我问父亲。

    “你没回来,怎么睡得着?一年没见了。回来就一晚上不着家。”父亲无奈地说,尽管有些埋怨,但是还能听出对于我的回来,有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你妈在屋里还没睡,你去看看也回房早点睡吧,先好好休息,有事明天再说。”父亲嘱咐我。

    “好的爸,”我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妈妈正在半躺在床上,面前放着本杂志正在看着,一手拿着蒲扇扇风。

    “妈,还没睡呢?”我轻声问道。

    “啊,海超,你回来啦?你看你这孩子,一年没回来了,一回家留了张纸条,就出去了一晚上。”

    妈妈转头看见是我,放下蒲扇,下了床,走到我面前,好好上下打量着我,“怎么感觉又长高了?还长吗?都二十了。”妈妈像是自言自语。

    “嗯,好像长了点,主要是体格壮了,你看妈,我这肌肉!”我抬起胳膊,用力鼓起肱二头肌,展示给妈妈看。

    “嗯嗯,我不看这些,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我就满意了,先过去睡觉吧,明天再说,我已经给你换了新床单,新枕套,还有枕巾,毛巾被都换好了,睡去吧。”

    妈妈笑着说,看出来我回来了,妈妈心里是很开心的,也感到安心了。

    “好的,妈,那我先睡了,你们也睡吧,明天在说话。”爸爸妈妈的短短几句话,让我感觉到了家的温暖,这是真的到家了。

    “睡去吧,”父亲在门口催促我。

    “哦,走了,”我离开了爸妈的房间,回到了自己久违的小屋。

    今天回来着急走,没顾得好好感受和回味一下,在自己房间度过的那些日子和气息。

    我一屁股坐在木头扶手的沙发上,真舒服啊,又找回以前的感觉了。从老院搬过来这栋楼房也有七八年了,真快啊。

    记得刚搬过来那年才刚上初中,那会儿站在家里北面能看到烟墩山和一望无际的大海。往南可以看到红旗电影院和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南山。

    周围都没有楼房,全是平房区,视野非常开阔。记得我刚搬来时,还经常站在阳台上往楼下的四合院里看。

    记得夏天时,四合院里有一位老大爷每天都会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旁边放着一个收音机,悠哉悠哉地听着京戏。

    那悠长的二胡声,哀怨苍凉,丝丝缕缕,欲断又连,如风轻云淡般地飘浮着,悠扬,似听又无地飘进我的耳朵。

    想起从前,我推开通往阳台的纱门,站在阳台上,现在已经没了四合院了,前面被二十多层的国贸大厦挡得严严实实,当然,也看不到公司电影院了。

    阳台上微风轻送,感觉到了一丝凉爽,烟海的夏天没有几天太热的天。就算是白天烈阳酷暑,到了晚上,海风一吹,就劲扫燥热,还以清凉。

    我张着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香甜啊,家乡的空气。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夜空,依然浩瀚无垠,依然星光璀璨,在漫天星斗的注视下,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许多年。

    看见那些眨呀眨着眼的星星,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从前,想起了第一个让我看星星的女孩。

    佳慧,你还好吗?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得有三年多了吧。你把我忘了吗?你又有了你喜欢的男孩了吗?

    我在心里问着,呼唤着我的佳慧。心里想着,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声叹息,掏出香烟,点燃。烟雾缭绕,模糊了我的视线。

    思绪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河东高中,回到了那个跟佳慧坐前后位的教室。环境尽管破烂,但想起来够温馨。

    看了会书,看不进去,闲着无聊。看到佳慧的秀发披散在我的课桌上,有些甚至随意地搭在我的铅笔盒上,随着她的头动来动去。

    一会在铅笔盒上,一会跑到铅笔盒旁边去了。像是一只调皮的小猫在挑逗着我。

    我尝试着去整理了一下铅笔盒,当然也接触到了佳慧的头发丝。在我的手背上扫来扫去,我的心痒痒的。

    终于下决心,用手指抓住一丝最调皮的,轻轻地绕在手指上,佳慧也没发觉,可能女孩头发多了,反应也不敏感了吧。

    我放心地绕来绕去,忽然佳慧身子一下俯向课桌,可能要写什么东西。

    “哎呀”一声,佳慧回过头来,用手摸着头发,然后用手指挠了挠。

    吓得我呆若木鸡,眼直直地看着她。

    “你干嘛呢?”佳慧又低头找了半天。我已经把手握成拳头了。

    “我开铅笔盒,拿钢笔。”我大脑快速转动。

    “哦。”佳慧犹豫了一下回过头去,这次把头发用手捋了捋,全捋到肩膀一侧的胸前了。

    我等了会,看佳慧不会回头了,偷偷地打开右手,手掌里面蜷缩着一丝秀发,我赶紧把手收回来,放在课桌下。

    把秀发捋开,成长长的一丝,我又赶紧握起来,握得紧紧的,然后紧张地左右看看。

    还好,没人注意到我,从书包里找到一本不常看的书,打开,翻到中间的位置,把佳慧的秀发铺在书里,然后合上书,放进书包的最底层。

    (674)

    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我长吁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开始数起自己的心跳。

    “海超?”佳慧又把背靠在我的课桌前,没回头,稍稍侧着小声叫我。

    “嗯?啥事?”我把头靠近佳慧的秀发。

    “你们那儿有个烟海大学?”佳慧问。

    “有啊,刚成立没几年,还在建设中吧。”我回佳慧。

    “哦,明白了,听说离海边很近,校园一定是美的让人心醉。”佳慧充满憧憬地说。

    “嗯,是的,出了校门就是大海,是北大和清华一起援建的,我初中班里几个同学就是随父母从北京来的。”

    我想起了字正腔圆的北京话,“对了,佳慧,你也在北京待过吗?怎么说话也是北京味的普通话?”

    “我妈妈是北京人。”佳慧轻声说。

    “哦,怪不得。很喜欢听你说话,柔柔的,软软的。”我又放低声音,尽量贴近佳慧耳边悄悄地说。

    佳慧又不说话了。我狠嗅了一下,也抬起头来,直起了身子。

    我随便抽出一本书,翻着看起来。

    想到这里,我回想起佳慧的那根发丝还藏在我的抽屉里,于是,把烟头在阳台上掐灭了,扔下楼去。拉开纱门回了房间里。

    坐在写字台前,拉开抽屉,伸手从抽屉最里边的隐蔽之处抽出那本红色封皮的日记本。

    翻动着,找到了夹着佳慧发丝的那一页,发丝柔柔顺顺地蜷缩在笔记本里。我已经很久没来看她了。

    我伸手轻轻地把发丝捏起来,借着台灯的灯光看着。长长的,黑色闪亮,我放到鼻口处,嗅了嗅,那么多年了,感觉还能感受到佳慧的发香。

    我又翻了几页,找到了佳慧的照片。一张黑白照片安静地摆在里面,两寸的。

    佳慧微笑着调皮地看着我,长长的秀发,都束在脑后,纯净的脸蛋,两只会说话的眼睛。

    我反过来照片,背后写着:于佳慧,1987年12月20日。

    回想起佳慧给我照片那天,记得是一场大雪的第二天,头一晚上大雪天太冷,送佳慧回家时,感觉她穿得太单薄,于是把我的羽绒服给佳慧穿上了。

    第二天,佳慧给我送回了羽绒服。

    记得那天早上,快上课前才看到佳慧的身影从男生宿舍那边推着车子出现。

    我的心一早上吊在半空中晃荡,现在终于归位了。

    我看着佳慧把自行车推进女生宿舍的胡同口,然后等待她出来。佳慧出来胡同口,就朝我走过来。

    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我们,悄声问我:“等着急了吗?”

    “对啊,以为你不来了,还是路上有啥事了,但我估计路上还有雪不好走。”

    “嗯,我都没敢骑,就这样推过来了,跟昨天一样。走了快一个小时。”佳慧额头上能看到热乎乎的,微微有汗。

    “嗯,跟我预估的差不多,你们女生宿舍还有床没?如果再下雪,可以考虑住宿舍了。”我跟佳慧提议。

    佳慧皱了皱眉头,贴近我耳朵小声说:“太脏了,我真的受不了。宁肯这样麻烦点,不过如果下大雪真的挺麻烦的。唉……”

    “嗯,卫生条件是差点,男生宿舍我知道,以为女生宿舍会好一些。”我表示理解佳慧的感受。

    “老鼠都在床底下乱窜,吓死了。还是大白天!”佳慧小声嚷道。

    “哈哈,这不挺正常的,男生宿舍有的是老鼠,都见怪不怪了,我刚来时住下铺,经常晚上从我脸上跑过去。”我笑着说。

    “女生宿舍也有啊?”我疑惑的问到。

    “老鼠哪管男女生宿舍呀?”佳慧瞅了我一眼。

    “嗯,你可以睡上铺,我后来就是睡上铺,干净一些。”我建议佳慧。

    佳慧噘了噘嘴,“嗯~,还是不要了吧,我真的很怕老鼠。”

    “好吧,不怕,我风雪无阻地送你,有我呢!”我拍着胸脯。

    “嗯,旁边有人呢,小点声!”佳慧左右看看悄声说。

    “你手里的包袱是什么?”佳慧放下车子出来就提的这个包袱,我问到。

    “哦,光顾说话了,这是你的羽绒服呀,谢谢啦。”佳慧冲我嘟嘴笑了一下。

    “你姑父昨晚回去没再问你吧?”

    “没有,我姑父可听我的了。他本来是想来学校接我,我姑姑看雪下大了,正好我姑父出差回来了。”

    “嗯,那就好。”

    “给,你先拿回宿舍吧。”佳慧把包袱递给我,“对了,仔细看看羽绒服。”

    “好的,你先进教室吧,我回去送下。”我拿着包袱小跑回宿舍。

    我把包袱往上铺一扔,转头就跑出门,加速跑回教室。

    往座位走的时候,佳慧就一直看着我,我冲她笑笑,她也报以羞涩的莞尔。

    我坐回座位,佳慧好像意犹未尽,又回头偷看我,我抬起头来,她又赶紧回过去。如此三番两次。

    我用钢笔帽轻轻捅了捅佳慧,凑上前去“哎,感觉你好像有啥事啊?”

    “没,没有。”佳慧这次没回头,只是侧过头来,右手捂着嘴说。

    但我从她侧过来的一片小脸明显看出了粉红一片。

    “不对,你肯定有事。”我追问。

    这是老师进来了,佳慧捂着嘴说:“不说了,下课再说。”

    然后把凳子往前提了提,直起腰来,抬头挺胸面向黑板了。

    “到底啥事?”我在后面心里嘀咕着。

    下课铃响了,老师刚出门,佳慧就站起来出了教室。

    我也起身跟了出去。佳慧走到离教室隔一排平房那里站下了,我看那周围已没有同班同学了,也跟了过去。

    “啥事这么神秘!”我迫不及待地问。

    “跟你说了仔细看羽绒服,看你那傻样,还追着问。”佳慧噘着嘴不乐意了。

    “哦”这我才又想起来佳慧说过的,“哎呀,我扔铺上就赶紧跑回来了,没注意。中午吃饭时再回去看吧。”

    “提前透露一下?”我又小声说。

    “嗯~不,自己看吧。”佳慧红着脸扭头往教室走了。

    我犹豫了一会,没有随佳慧往教室走,而是狂奔回宿舍。

    进了宿舍,鞋也没顾得脱,掀开下铺褥子一角,踩着床板站了上去,使劲伸手勉强够到了扔在上铺最里端的包袱,拽了下来。

    急不可耐地打开,里面只有我的羽绒服,我翻来里外看看,也没啥,提起来抖了抖也没东西。

    这咋回事?我琢磨了片刻,对了。开始挨个口袋掏,终于在我羽绒服靠近胸口的内袋,发现一个信纸折叠的规规整整的纸包。

    我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心跳开始“怦怦”地加快。

    唉,原来过去这么久了,日子过得真快,我们此生还有机会再见吗?想到这里,坐在写字台前的我,对着台灯看着照片里的佳慧,在心底喃喃自问着。

    刚问完,这时感觉照片里微笑着的佳慧好像嘴角微收,眼皮一翻,变成了一种鄙夷地笑。

    “你不是已经有了倩倩吗?”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佳慧的声音,我心中一惊,迅速合上了笔记本。

(675)-(676)

    我左右看了看,一切如旧,只有我自己,于是又尝试着慢慢地打开了笔记本。发现笔记本里的佳慧依旧是甜甜地微笑着,好像双眸含情地看着我。

    我放心了,拿起佳慧的照片,贴到嘴唇边,轻轻亲了一下,放回笔记本里,合上,重新塞回了抽屉最里边的隐蔽之处。

    打了个哈天,痛痛快快地个懒腰,转头看了看墙上的北极星钟表,已经11点多了,快接近12点了。

    怪不得这么困,不知不觉中到了半夜,得赶紧睡觉了,明天晚上还有一场恶战。

    心里督促着自己,已经脱得差不多了,躺在床上,把毛巾被搭在肚子上,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可能是又累又乏,加之酒的作用,一夜无梦,睡到了自然醒。

    睁开眼就看到天光大亮,太阳光已透过窗帘的遮挡,洒进房间内。家里静悄悄的,我抬起身子,用胳膊肘支住,看了看墙上滴答滴答响的北极星钟表。

    已经九点了,我可真能睡,想了想今天不是礼拜天,爸妈应该都上班去了。

    又躺下,看着天花板,想了想今天要做的事,对了,晚上要跟唐总和林总吃饭,肯定要喝不少。

    约的下午,傍晚才去唐总办公室。那上午干点啥呢?

    去海员俱乐部看看吧,一年多没见了,还挺想晨哥和王琳琳的,晨哥应该是当爸爸了,也不知王琳琳有男朋友了没,心里想起王琳琳也是有暖暖的感觉。

    睡足了,说起就起,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把绿色油漆的脸盆架搬到了卫生间里,卫生间有个自来水龙头,可是那个年代自己家还没有安装热水管道。

    一般在家洗澡都是提进去两只满满的暖瓶。用暖瓶里的热水跟洗脸盆里的凉水兑一下。就是可以洗澡的水了。

    现在回想起来,是如此的艰苦,可是那时却感觉到无比幸福。不管怎么说,不用跑去满池子飘着浮灰的大澡堂洗澡了。

    冲完了澡,神清气爽,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一身白色,白色制服短裤是在美国二手商店买的,看起来还都挺新的。

    当时,进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二手商店,看到好多美国人也在购买,看了看价钱都很便宜。于是也跟着买了几件,回船后,听香港二副说是二手商店。

    白色体恤是香烟供应商上船送货时,送的。左胸印着“marlboro”标识。

    把白色体恤下摆塞进了白色制服短裤内,脚上也是在美国买的白色”reebok”运动鞋。站在镜子前,照了照,感觉很满意,拿起排梳把长中分发型梳了梳,喷了点发胶,甩了甩头发,给了镜子里的自己以微笑。

    找到了自行车钥匙,去厨房抓了两根油条,边吃边出了门。手里拿着油条,一步三个台阶地跑下了楼。

    到了二楼拐角,嘴里叼着油条,把自行车搬下了楼,推出楼道口,发现车子上落满了灰尘,还沾到我短裤和体恤衫上不少,唉~,雪白的行装,还没出门就脏了。

    我先把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又抽出车座下边的抹布,把车座、车瓦、车梁、车把都一一擦拭干净,嘿,瞬间,又变成一辆新车了。

    刚想上车走,这才想起来两个车胎也没大有气了,瘪瘪的。

    又跑回楼上,找到了打气筒,打足了气。又把打气筒送回家。幸亏年轻,这还没等走,已经楼上楼下跑了好几趟了,居然还不累。

    要不,都怀念青春呢,确实是好,精力充沛,干啥都不累。

    但是,身上已经一身汗了,还好现在是上午,太阳还不算多么毒辣,赶紧骑上车子,小风兜起来,凉快凉快。

    吹着口哨,悠然自得地往西骑去。一路上杨柳风清,心情舒畅。

    浏览着一年未见的城市,耳边听着路边放送的最新流行歌曲。

    马路边放送的大部分流行歌曲,都是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的,草蜢的《失恋》,国语版《失恋阵线联盟》,刘德华《再会了》,林忆莲《前尘》,关淑怡《爱恨缠绵》,张学友《只愿一生爱一人》,李克勤《眷恋》,beyond《光辉岁月》,赵传《我是一只小小鸟》。

    块骑到海员俱乐部的时候,在路口边等绿灯的时候,忽然一首熟悉而久违的歌曲传到了我的耳边。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

    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齐秦的《外面的世界》,听到了这首歌就想起了美东,想起了在美东家一起听录音机磁带的那些日子,齐秦的《狼》《冬雨》《大约在冬季》《花祭》,还有《原来的我》。

    想起了美东坐在床边,抱着吉他,黯然神伤,边弹边哼唱着《花祭》情景。

    想起了跟美东还有刘超第一次出远门,去看外面的世界,坐着火车去北京的日子。第一次看见**城楼,第一次站在空旷雄伟的**广场,内心的那种激动和作为中国人的自豪感和神圣感。

    一转眼,四五年过去了,我们的生活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由学生一起踏向了社会,而且都走出了国门,看到了外面的世界。美东已经去了美国,生活在另一个国度了。

    刘超如愿所偿,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成为了一名大学生军人。

    老四已经成了小老板,有了自己的饭店,在唐晓红的帮助和支持下,齐心协力,经营得有声有色。

    现在听起这首齐秦的《外面的世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内心泛起了波澜。

    年少的我,也已经成了有故事的人。也有了许多值得我去回忆的人和事。也有了永远会珍藏在心底的或美好或伤心的回忆。

    绿灯了,我收拾起心情,骑着车子,重新奋力向前蹬了起来。珍惜当下的时光,希望能有所作为。

    (676)

    到了海员俱乐部大门口,把车子在门口的院子里锁好,走到大厅门口,推开大玻璃门,向里张望了一下。

    海员俱乐部的大厅也响着背景音乐,应该是刚安装了音响系统,以前是没有的。

    看到总服务台里没有王琳琳,有两个陌生的小女孩在服务台里边站着,看到我进去,一起向我微笑着点头致意,“您好,欢迎光临!”

    “哦,你们好,”我也笑着回问了声好,然后四处打量着问,“王琳琳呢?”

    “您找我们主管呀,她在旁边的办公室。”其中一个女孩继续微笑着回答我,并向总台旁边的一个关着门的小房间指了指说。

    “主管?什么是主管?刚出来的词?”我笑着问。

    “王主管,是我们客务部的主管。”那个女孩很可爱,耐心地跟我解释着。引得我多看了她好几眼,丹凤眼,两个小酒窝。梳着丸子头。说话干净利索,有点王琳琳的风采。

    “哦哦,这是升官了啊,谢谢,”我朝两个女孩笑了笑,朝那个小门走过去。

    两个女孩也被我说的这句话逗乐了,听见在我身后嘻嘻地笑着。

    “咚咚咚,”我伸手敲门。

    “请进!”王琳琳清脆干练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

    我扭开门把手,推来了门,房间里边不大,摆了两张办公桌,还有两个文件柜,墙边一溜衣服挂钩,挂着不少工作服和私人的衣服。

    屋子里荡漾着淡淡的香味,我下意识地吸了吸,用手揉了揉鼻子。

    王琳琳坐在最里边面朝房间门的办公桌后边,看见是我,马上站了起来,笑着走过来,“哎呀,海超?怎么是你呀?”

    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毫不忌讳地盯着我使劲看着,一边看,一边笑地花枝乱颤。

    把我看得倒不好意思了,“王主管,注意点形象,这么大的官了,怎么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臭小子,说谁呢?”王琳琳马上握起拳头朝我胸口打了两拳。

    “小粉拳还挺有劲的,”我挨了两下,笑着躲开了。

    “啥时候回来的?”王琳琳拉着我胳膊追问着。

    “昨天下午,这不今天就赶紧找领导来报到了,”我一边四处打量着王琳琳的办公室,一边掏出了总督烟。

    “我这都不让抽烟的呀,”王琳琳嚷道,不过看我不屑地瞅了她一眼,又改口说,“不过,你就算例外了,自己人,抽吧。”

    说完,自己走回办公桌,从桌子底下找出了一个烟灰缸给我放在桌子边,又伸手拉过一把椅子,摆到她的办公桌旁。

    “坐下抽吧,我给你倒杯水。”王琳琳跟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碌了起来。

    “谢谢,别忙活了王主管,坐下说会儿话吧,”我点燃了香烟,坐了下来。

    “别臭哄我啊,还主管主管的,”王琳琳端过来一只盖着盖子的白瓷茶杯,放在我面前。然后也在办公桌旁坐了下来。用手托着腮,又是一个劲盯着我看。

    “看什么呢?不认识了?”我笑笑说。

    “嗯嗯,看看有什么变化没,出去一年多了吧?”王琳琳眯着眼笑着问。

    “嗯,13个月吧,怎么样?看出什么变化来了?”我抽了口烟,朝王琳琳吐着烟圈问着。

    “嗯,还是那么坏!”王琳琳一边躲着我吐出来的烟圈,一边用手扇着。

    “胡子多了,脸更有轮廓了,看起来更男人了,但说起话来,还是孩子气!”王琳琳等烟圈飘散,看着我,认真地说。

    “呵呵,你啥时候当官儿的啊?”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话题转到了王琳琳身上。

    “这当什么官儿呀?领导就是想着法让我多干点活呗~”王琳琳嘟着嘴,有些不情愿地说。

    “不是得了便宜卖乖吧?”我笑了起来。

    “真的!以前我在总台时,下了班就可以回家了,现在可好,自从半年前当了这个破主管,从来没按时回家过~”

    王琳琳看了门口一眼,靠近我,小声发着牢骚。

    “你这就是能者多劳呗,这么能干,还能进步啊,继续努力吧小同志,”说完,我又抽了口烟。

    “唉~别再进步了,这都回不了家了,还经常被领导叫去开会,这个会。那个会,唉~”王琳琳说完,愁眉苦脸地看着我。

    “看着我干嘛?”我笑着问。

    “一年多没见了,看看你怎么了?长得帅了,不让人看啦呀?”王琳琳说着,盯着我看得更起劲了。

    “别别,你有男朋友了没?别知道了引起误会。”我摆摆手,笑着挡住了脸。

    “有追我的,我没答应!”王琳琳不屑地说。

    “怎么?不满意啊?干嘛的?”我好奇地问。

    “最讨厌的就是餐厅那个~”王琳琳低下头小声说。

    “哦哦,咱们俱乐部餐厅那个?晨哥认识那个?”我问到。

    “嗯嗯,可讨厌了~经常跑到我办公室,坐下就不走了~”王琳琳说着,抬头看了看房门,心有余悸地说。

    “哦,有点油滑,不太男人,”我点点头说。

    “对呀~,就是这感觉,你也看出来啦?”王琳凯像是找到了自己的队伍一样,兴奋地跟我笑着说。

    “还有呢?”我问到。

    “还有个领导介绍的,这个倒是老实,但感觉太木讷了,两脚踹不出个那个来~”王琳琳话到嘴边,不好意思说了,又咽了回去。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我不怀好意地笑着问,“晨哥可是结婚了啊。”

    “去你的!别胡说呀~让人家听到不好~”。王琳琳笑着用小拳头又打了我一下。

    “嗯嗯,不说,不说,我也就跟你开开玩笑。”我笑着躲开。

    “哎,海超?你怎么样?回来准备待多久?”王琳琳坐回椅子上,看着我问。

    “哦,这次回来不走了,舍不得你啊。”我故作认真地样子,严肃地说。

    “看你,又来了~”王琳凯让我的样子又逗笑了,举起拳头作势又要打过来。

    我马上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吧,我准备留下来,跟去一个朋友的公司干了。”

    “什么公司呀?真不出国了?出国多好呀?”王琳琳带着遗憾的口吻,有些不解地问。

    “嗯,他刚跟香港和海南合资了好几家公司,有房地产、酒楼、还有芬兰浴。”

    “芬兰浴是什么呀?”王琳琳瞪着眼睛,问着我。

    “嗯,你无知的样子,真可爱,”我看着王琳琳,笑了起来。

    “又来欺负我?”王琳琳伸出手捏住了我的胳膊,掐住了肉,用劲拧了我一下。

    “哎呀,还真挺疼的,别拧了,我不说了,”我赶紧告饶了起来。

(677)-(678)熟悉的斯诺克台球桌

    “那赶紧说正经的~”王琳琳松了劲,但手依然抓住我的胳膊上说。

    “好的,芬兰浴就是芬兰的一种洗浴方式。”我跟王琳琳介绍了起来。

    王琳琳的问题使我想起来最初我也不明白时,魏总给我讲解过的,于是,把魏总当初跟我讲的,详详细细地也讲解给了王琳琳听。

    “哦?芬兰浴是做什么?”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我也是很好奇地问魏总。

    “芬兰浴也叫桑拿浴,”魏总耐心地跟我说明着。

    “桑拿(sauna),又称芬兰浴,是指在封闭房间内用蒸气对人体进行理疗的过程。”

    “哦,咱们烟海还真没有。”我边听边点头。

    “通常桑拿室内温度可以达到60c以上。桑拿起源于芬兰,有2000年以上的历史。”

    “利用对全身反复干蒸冲洗的冷热刺激,使血管反复扩张及收缩,能增强血管弹性、预防血管硬化的效果。”

    听得王琳琳也是直点头。

    “那海超,蒸汽是怎么产生的呢?”王琳琳不解地继续追问。

    “桑拿浴的起源,说法不一,但是比较一致的说法是起源于古罗马。古罗马人出于强身健体之目的,用木炭和火山石取热量健身,这就是现代桑拿的雏形。”

    “哦哦。”王琳琳边听边点头。

    “桑拿是芬兰语,原意是指,一个没有窗子的小木屋,这样的称呼恐怕与桑拿的起源有关。”

    “最初的小木屋,不仅没有窗户,甚至连烟囱也没有,浓烟把屋子熏得油黑,因而,那时的桑拿就叫烟桑拿。”

    “哦,有些明白了,”王琳琳点点头说。

    “后来,一些富有革新精神的人安装了烟囱,桑拿从此也就有了新颜面。不过,芬兰的一些地方仍然保留了“烟桑拿”,但享受一次,却要很多钱,而且很费时间,因为“烟桑拿”要熏上七八个小时才能达到真正的效果。”

    我又掏出烟来,点燃,这次王琳琳没阻拦我,而是贴心地把桌上的烟灰缸推给了我。

    “那我们烟海现在还没有吧?”王琳琳好奇地问。

    “别说烟海没有,唐总的合资公司正在装修,马上就开业了,这在长江以北也是第一家。”我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

    “哦,这么厉害?会不会很贵啊?”王琳琳继续感兴趣地问到。

    “唐总说,他在香港洗过,深圳也有,光洗澡不贵,但是还有其他很多服务项目,都是另收费的,如果需要的话,可能就会花点钱了,呵呵,我没洗过。”

    我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笑着说。

    “那以后你就是去这家芬兰浴公司工作了吗?”王琳琳托着下巴,盯着我,认真地问。

    “现在还不知道呢,唐总在烟海有三家合资公司,看他的安排吧,不管去哪里,都全力以赴干好工作吧!”

    说完,我用力把剩下的烟头使劲掐灭在烟灰缸里。

    “嗯嗯,说得好!海超你是好样的!”王琳琳拍着手赞到。

    “别这么着急夸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干好呢,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看着王琳琳,笑着说。

    “对了,我打个传呼吧?”我看着王琳琳说。

    “行啊,在办公室打就行,这部电话也可以要外线,号码写给我,我给你打。”王琳琳干脆利索地回答,从桌子上找了张纸,给了我一支笔。

    “给我六哥打个传呼,跟他说一下,我回来了,好放心。没我六哥,我也捞不着出国跑了两年船。”

    说完,我把六哥的传呼号码写在了纸上,推给了王琳琳。

    王琳琳把办公桌上的红色按键电话机拖到自己面前,抓起电话,按了个“0”,没听到她说话,稍等了片刻,就看见她又开始拨打传呼台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王琳琳也是立刻换上了跟话务员差不多温柔动听的语调,报出了六哥的传呼号码,然后又报给了对方这部电话的外线号码和转的内线号码。

    一句礼貌的“谢谢”过后,王琳琳放下了话筒,看着我说,“稍等会儿吧,你六哥回到这个电话了。”

    “你的声音真迷人,”我故作夸张状地,摆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看着王琳琳说。

    “去你的,又来拿我开涮!”王琳琳举起了拳头,马上又转换语调了,收回了刚才温柔可人的样子和声音。

    “哈哈,不敢,不敢,”我也马上笑了起来。

    “琳琳,现在的电话机也进步了,不用拨号了,也不用找总机要外线了,”我看着王琳琳刚放下的电话说。

    “对呀,比以前的电话省劲多了,按键号码多快呀,又省劲,总机升级设备了,现在都换成程控电话了,直接拨“0”,自己就接通外线了,方便多了比以前。”

    王琳琳听我提起电话,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好处。现在国内的变化真是日新月异啊。我心里想着。

    这时,清脆的电话铃响了起来。王琳琳一把抓起电话听筒,“你好,客务部。”

    “哦,请稍等,”王琳琳捂住话筒递给我,小声说,“传呼,你的~”

    我接过来,“喂?”

    听筒里传来了六哥的声音,我在电话里跟六哥汇报了我这一年的情况,告诉他我昨天回来了,让他放心。

    六哥听了很高兴,说我这趟挺给他争脸,没让船上半路给炒鱿鱼炒回来,成熟了,问了我回来有什么打算,说这几天约我一起见个面,好好聊聊。

    我没跟六哥说我要去唐总公司工作的事,还不知去了干得怎么样,不着急跟六哥汇报了,等站稳脚跟,再说吧。

    一旦干不好,也好再麻烦六哥给想办法,或者会再出去跑船也不一定。

    六哥也不是喜欢煲电话的人,简单明了地把事情了解清楚后,就说过几天联系我,一起请合作公司的哥们儿吃个饭,就把电话挂了。

    我放下电话后,也感觉轻松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这一年完完整整地干下来了,没再给六哥添麻烦,在电话里听六哥很高兴的声音夸着我,我心里也美滋滋的。

    (678)

    “对了,这是送给你的,”我从随身带的手提纸袋里拿出一小瓶香水,递给了王琳琳。

    “什么呀?还有礼物给我呢?”王琳琳带着惊喜地接了过去,看了看后,放在鼻子边闻了下,“好香呀~”。

    “怎么样?喜欢吧?”我得意地问到。

    “嗯嗯~谢谢你海超,太好闻了,不过这么香,上班不敢擦。”王琳琳吸了吸鼻子。扬起头,做出一副陶醉的样子。

    “那就以后约会时再点一点儿,迷死跟你约会的,”我笑着说,做出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王琳琳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地看着我,随即又握起小拳头朝我挥了挥。

    “哈哈,说着玩呢,不闹了,晨哥在不在?我去看看晨哥。”我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地问着王琳琳。

    “我也不知道,应该在吧?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说着,王琳琳不舍地又把香水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用钥匙打开锁,拉开抽屉把香水很仔细地塞了进去,锁好。

    然后站起来朝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我先走。我拿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纸袋,打开门,先走了出去。

    听着身后“哒哒哒”地高跟鞋声音,回头一看,王琳琳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西裤,裤线烫得笔直,裤脚摆处,一双黑色的高跟鞋,隐现着肉色的丝袜。

    我正转头看的时候,听到旁边一个声音在叫着王琳琳,“早啊,琳琳,我刚想进去找你呢?”

    回头一看,原来是餐厅那个崔经理,按说我也跟他见过几面,但是一直没感觉他是熟人,但不说话也挺尴尬,打招呼吧,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于是,我只是朝他笑了笑,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倒是见了我挺热情的,“你好啊,是叫龙海超是吧?晨哥地小兄弟吧?咱们见过的,”

    说完,朝我走了两步,把守伸向我,把我搞得挺被动,于是,我不情愿地也把手伸了过去,勉强握了下手。

    “哦,你好,”我又朝他点了点头。

    “哦,崔经理呀,你有事吗?我正好要出去趟。”王琳琳听起来尽管是带着笑说的,但话里边明显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我是这么感觉的,谁知道崔经理能不能听出来。

    就听崔经理笑呵呵地说,“没啥事,你去忙吧,就是过来想找你说儿会话,那我先回去了,下午再过来吧。”

    说完,崔经理走到一边,靠墙站着,给王琳琳让出了一条路,这是要目送王琳琳走。

    王琳琳北崔经理看得好像也不会走路了,“哒哒哒”的声音也开始杂乱,没了自信。

    估计王琳琳是考虑到一会儿往晨哥那边大厅一拐,让崔经理看见了,马上就会跟过来了。

    我考虑了一下,故意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王琳琳,给她递着眼神,王琳琳冰雪聪明,马上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我转回头,径直走出了海员俱乐部的大门,朝马路边走去。走到路边站住后,从口袋里掏出总督烟,点燃后就听到王琳琳的说话声。

    “哎呀~,真讨厌,他天天都这样,不分时候地过来,一看我在办公室,就坐下说个没完,讨厌死了~”,王琳琳不停地跟我抱怨着。

    “这么穷追不舍吗?够坚持的,不然,你也考虑一下?”我吐了口烟圈,坏笑着看着王琳琳。

    “去你的~海超你有时候真坏~”王琳琳噘着嘴,不满地瞅着我。

    “哈哈~,那咋办?我先进去看看他走没走?”我征询着王琳琳的意见。

    “嗯嗯~,你先进去看看吧,真讨厌,唉~”王琳琳无奈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嗯,那你等我一会吧,”我狠狠地抽了口,把烟蒂扔到地上,用脚踩灭。朝大门里边走去。

    我进了大门,左右看了看,没发现那个餐厅崔经理,我走到总台小声问了下里边的两个女孩,女孩说崔经理出了后门走了。然后,说完一起捂着嘴笑了起来,

    估计这俩女孩儿也是经常看到崔经理来缠着王琳琳,已经见怪不怪了。

    “呵呵,”我心里想着,用手点了点两个女孩儿,也笑了起来,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回来吧!”我站在大门口朝路边的王琳琳招手喊了句。

    “走了吗?”王琳琳还是小心地朝我做着口型问。

    “走了走了!回来吧,”我朝王琳琳点点头,并招了招手。

    看着王琳琳袅袅地走了回来,看着王琳琳踩着高跟鞋,走路婀娜的样子,居然心里有了一点微微颤动。

    里边大厅开的门,我和王琳琳一起走进了晨哥的酒吧大厅,熟悉的景象,展现在面前,钢琴还是静静地摆在一进大厅左手边。

    再往里靠墙边摆着报纸架,还有一溜沙发。再往大厅中间走,就是那张硕大的斯诺克台球案子了。

    在往里走,就是晨哥的酒吧台了,“海超!回来啦?”晨哥已经走出酒吧台,在外边笑着迎接我了。

    “晨哥,回来啦,你挺好的吧?”我朝晨哥抬起手臂,笑着打了个招呼。

    晨哥老远就朝我伸出了手臂,我也伸出手臂,迎了过去。晨哥抓住了我的手臂,上下看了看,打量着我,然后,把我拉向他,我们拥抱在了一起。

    我们紧紧相拥着,互相拍打着后背,边拍打着,边互相问候着。

    “什么时候回来的?”晨哥送来了我。还握着我的手说。

    “昨天下午回来的,这不今天就赶紧过来跟晨哥报到了。”我笑着说。

    “好兄弟,晚上给你接风!一年多没见了,好好喝一杯!”晨哥兴奋地说。

    “晨哥,今晚真不行,我跟朋友约好了,他有个挺重要的酒局,我得过去。”我歉意地说。

    “什么朋友?比咱们还更好吗哈哈?”晨哥不解地问。

    “两回事,我去年回来时,在飞机上认识的,唐总。这次也是巧,我从北京飞回来,他从广州的飞机飞回来,比我晚到半个小时,我遇到了接她的朋友,正好一起接他了。昨晚就一起喝了一场。”

    “哦,这么巧啊?是咱们烟海人吗?”晨哥笑着问。

    “嗯嗯,烟海人,不过公司是在海南海口,烟海这边有办事处,就在烟墩山宾馆。”我跟晨哥解释着。

    “哦,在烟墩山宾馆办公,很有实力啊,”晨哥点了点头。

    “是的,唐总这不是拉香港的朋友还有海南的朋友一起在烟海投资,合资成立了三家公司,确实挺有实力的!”

    我接着跟晨哥介绍着唐总。

(679)-(680)回忆跟赵姐的往事

    “是吗?实力这么强啊?都开的什么公司?”王琳琳也好奇地问了一句。

    “哦,唐总现在正筹备着三家合资公司,其中一家房地产公司,一家酒楼,还有一家就是芬兰浴公司。”我数着手指头跟晨哥和王琳琳介绍着。

    “哇,这么说,实力真的挺强大的呀!”王琳琳听完后惊叹到。

    “那怎么办?不然今天中午吧?”晨哥急不可耐地想跟我喝一杯,这感情我绝对能感受得到。

    不过中午喝了,晚上去了再喝可能就会出笑话了。

    于是,我想了想跟晨哥商量说,“晨哥,你对兄弟的感情我已经感受到了,中午也没法喝酒,不然咱们改天,没了后顾之忧。好好聚聚。”

    “嗯,也行,你明天没事吧?咱就明天晚上吧,就这么定了。”晨哥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本来还想推脱一下。今晚估计会喝的不少,明天最好能休息一天。不过看到了晨哥热情的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行,晨哥,那就明天晚上,谢谢晨哥了。”我点点头,笑着说。

    “还有你呀,琳琳,海超回来啦,明天晚上别安排事了,一起啊!”晨哥转头叮嘱王琳琳。

    “嗯,好吧。”王琳琳看了我一眼,爽快地点点头,答应了。

    “不喝酒,那喝杯咖啡吧,来,海超,坐下聊聊,”晨哥回身往吧台里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招呼着,“琳琳,也坐吧,你也好久不进来我这里了,现在是王主管了,不来看晨哥了。”

    “看你~晨哥,哪里有呀?我也没这么大的面子呀~不跟海超似的,一来,就有咖啡喝~”王琳琳捂着嘴娇笑着。

    “一年多了吧?海超?怎么样这一年,在船上挺顺利的吧?”晨哥一边低着头在水吧台忙活着,一边问着我。

    “嗯嗯,挺好的晨哥,说难熬也真是难熬,数着日子过,说快也是真快,回头想想,一转眼就一年多过去了,上次上船之前在老四那里喝的送行酒还记得,就在眼前,这就一年了~”

    我感慨着,王琳凯在旁边坐着盯着我看,也在点着头。

    “对吧?王主管?你看,一年不见你都当领导了,哈哈~”我看到王琳琳在盯着我看,就故意转了下话题。

    “海超你也跟着晨哥起哄,晨哥你看!都怨你~”王琳琳噘着小嘴,有些撒娇地抱怨着。

    “好了,不说了,海超,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咱不提了啊,琳琳进步了,我们应该高兴,鼓励为主!呵呵,”晨哥笑着端了两杯咖啡放到了吧台上。

    咖啡杯冒着热气,香气扑鼻。我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真不错,就喜欢这个味道。”

    “嗯嗯,晨哥这里的咖啡就是香,好久没喝了呀~”王琳琳也低下头嗅了嗅,然后做出一副陶醉状。

    “晨哥,当爹了吧?赵姐是不是早生了啊?”我想起来上次回来时听晨哥说过的,赵姐怀孕的事。

    “哈哈~早生了,晨哥当了好几个月爸爸了,还送给我们红皮鸡蛋吃呢,对吧?晨哥?”

    王琳琳抢先回答。

    “对对,琳琳吃红皮鸡蛋了,生了,半年多了,”说起孩子的事来,晨哥满脸是笑,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幸福。

    “男孩女孩?晨哥?”我着急地问。

    “带把儿的,哈哈”晨哥自豪地说。

    “真棒!真该喝一杯。明天咱们好好庆祝一下,赵姐怎么样?看孩子出不来是吧?我得去看看赵姐和孩子。”

    我嘴里念叨着,却想起来带的纸袋了,里边装了一条总督香烟。是送给晨哥的,光顾着说话,刚才忘了。

    我低头看了眼放在我脚下的纸袋。弯腰抓住纸袋,隔着吧台递给了晨哥。

    “晨哥,没有什么给你的,抽条烟爸。”我笑着跟晨哥说。

    “哎呀,海超每年回来都惦记着我,谢谢了兄弟,”晨哥伸手把纸袋接了过去敞开往里看了看。

    “是去年抽的那种总督烟吧?挺好抽的,去年那条一直到过年才抽完,不错。呵呵,今年过年又有烟了。”

    晨哥说着把纸袋收了起来。

    “孩子长得像谁?一定很可爱吧?”我脑子里立马出现了一个光着屁股肉乎乎的,张着嘴,还没有牙,呵呵乐着的小家伙。

    “都说长得像我,可我自己却出来,呵呵……”晨哥提起孩子来,笑得合不拢嘴。

    “日子过得真快啊,认识晨哥的时候,晨哥还没有女朋友,现在已经当爸爸了,”我感慨着时光如水。

    “对啊,这事还得感谢你啊,海超,”晨哥笑着跟我说。

    “感谢他?干嘛要感谢海超呀?”坐在一边的王琳琳瞪着好奇的眼睛。不解地问。

    “没有海超,我可能跟你嫂子还不认识呢,呵呵,第一次认识你嫂子,是跟海超一起,所以海超一直管你嫂子叫姐。”晨哥耐心地跟王琳琳解释着。

    “是吗?海超还挺能耐的呀?真的吗?你先认识的晨哥家嫂子?”王琳琳还是不理解地看向我,疑惑地问。

    “对啊,怎么?不服啊?”我扬了扬头,用手往后整理了一下长中分发型,得意地笑着说。

    “嫂子在友谊商店,就在旁边,跟海员俱乐部这么近,还用你介绍?”王琳琳还是不太相信。

    “对啊,这事就是挺奇怪,这就是缘分,我认识友谊商店的朋友也不少,连你嫂子的部门经理都认识,你说奇怪吧,就是不认识你嫂子,等着海超引见,呵呵……”晨哥笑着摇摇头,跟王琳琳说。

    “哦,这样呀~”王琳琳点点头,喃喃地说,“真是缘分呀~”

    “相信了吧?”我看着王琳琳,坏笑着说,“是在考虑自己的缘分吧?对我好点,也许也能给你介绍一个呢。”

    “哼~”王琳琳不屑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我了。

    “别不信啊,缘分这事真的很奇怪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对吧?晨哥?”说完,我看向晨哥,寻求见证。

    “嗯嗯,海超说得不错。”晨哥点点头表示。

    (680)

    “那,海超,你怎么认识嫂子的?说说听听呗~”王琳琳又开始托着腮趴在吧台上看着我,一脸的求知欲。

    “哎呀,这说来话长了,得有好几年了。”我甩了甩头发,故作潇洒状。

    “说说呀~别卖关子了,快说!”王琳琳朝我瞪着眼,有些着急的样子。

    “嗯,我想想啊,最初应该就是我还没下学的时候吧,那时候还在读书,跟我一个哥们儿倒腾了一段时间外烟,去友谊商店用外汇券买免税烟,正好是赵姐的柜台。”

    说到这儿,我掏出总督烟,递给晨哥一根,然后自己也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慢慢悠悠地吐了一个大烟圈。

    “哎呀,快说呀~又开始抽烟了~”王琳琳一边来回挥着手,赶走飘到她眼前的烟雾,一边催促着我。

    “跟你讲讲我怎么认识的赵姐?”我跟王琳琳说着,同时试探性地看着晨哥。

    “快说呀~”王琳琳急不可耐了。

    “晨哥在这儿,有些话不好说,等我单独讲给你听。”我又故意逗王琳琳。

    “不嘛~,又没什么事,晨哥对吧?你想听不?”王琳琳回头鬼灵精怪地看着晨哥说。

    “说说吧,我也想听听,人都有好奇心嘛。”晨哥笑呵呵地说。

    “那好,我说说,那天应该是个礼拜天,我和哥们儿都没上学,先去的烟台山下老邮局,打听的外汇券的行情,”

    我的思绪回到了几年前,眼前出现了当时的那个场景……

    礼拜天,友谊商店门口停满了自行车,看样顾客盈门啊。跟看车的大爷,打听了下,外汇柜台在几楼,反遭大爷打听,“啥叫外汇?”

    无奈,跟大爷解释说,外汇券是一种很讨厌的,人为制造的门槛,你用不着的东西,笑着跟大爷道了谢,进门打听了一楼营业员。

    得到的信息,外汇柜台在二楼。于是,我跟美东直奔二楼。

    找了一圈,外汇柜台在最里头,意思可能是让持券的大款们,多转转。

    “哇,不止万宝路、良友,还有好多别的外烟品牌,长箭、希尔顿、云斯顿、骆驼、黑猫……”美东抽烟,所以了解的品牌也多。

    彼时,我还是天真小傻白,不抽烟,啥也不懂。

    “我们把价格都记一下,忘记带笔了。”美东靠近我悄声说。

    “去跟售货员借支笔和纸,她们都有。柜台上摆着呢。”我跟美东说了,然后走过去。

    “大姐,借支笔和纸用下行不?”我笑着跟柜台里面的售货员说。

    “借纸干什么呀?这是公家的,不能随便借。”售货员烫着大波浪,涂着大红色唇膏,瓜子脸,个头也不错,长得确实挺漂亮的,但就是眼圈描得跟熊猫似的。

    正拿着一个小圆镜在照着自己,自我欣赏呢。

    “哦,我家里有哥哥结婚,想买些外烟,让我来看看价格,太多品种,我记不住,所以……”我诚恳地说。

    “这都是需要外汇券的,你们有外汇券吗?”售货员停下找镜子,斜眼瞅了我和美东一眼,一看是俩小屁孩,撇了撇嘴。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美东有些生气。

    “好啊,拿出来我看看。”那个售货员根本没把我俩放在眼里,又瞅了一眼,接着转回头照镜子了。

    手里还多了一支口红,在对着镜子,张着嘴,往嘴唇上补涂。

    美东气得还想说些什么,我用手拉了下他,向他使了个眼神,小声说,“你稍安勿躁,我对付她。”

    我走到柜台边,躬身趴在柜台上。“大姐,你长得真漂亮,好面熟啊。”

    正在涂嘴唇的售货员白了我一眼,“你谁啊?还上学呢吧?怎么可能认识?”

    “哦,我想起来了。刚看过的电影《红高粱》,上面的女主角!对!跟女主角长得一模一样。”我装作重大发现的样子,惊噱噱地喊着。

    这回,那个售货员不好意思了,终于露出了笑脸,羞涩着说,“是吗?人家是大明星,我哪行啊。”

    我看有门,转过头又跟美东求证,“对吧?美东,这位大姐特别像那个女主角,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卡出来的。”

    然后我小声做着口型问,“叫什么名字?那个女主角?”

    我因为那天看电影,基本也没用心看,所以根本不知道叫什么,我也早忘了女主角长啥样了。

    “对对!长的真像,像巩俐!”美东也加了句,这样就显得更加可信了。

    售货员终于露出女人温柔的一面。“哎呀,你们俩嘴可真甜。来,笔和纸,记着写完了给我。”

    说着把纸和笔递给我,“买什么烟到时候来找我吧,不过,都得用外汇券。”说完继续开始涂口红。

    而且涂完,真的开始认真打量自己。我想,八成是在跟巩俐找共同点吧。

    我拿了纸笔,转头跟美东相视一笑,开始蹲在柜台前,挨个香烟品种,记录价格。

    “你看,良友真的搭配将军卖,将军烟还比良友贵。”

    美东发现一个柜台里面摆着良友和将军,旁边有个小塑料牌,上面有个小纸条提示:购买良友香烟一条,需同时购买将军香烟一条。

    “嗯,看样六哥常来这地方,价格肯定都了解。咱们卖给六哥一定要比外面便宜。”我点点头跟美东商量。

    “对!其实人家六哥自己来买也行,这是真的为了帮你。够哥们感情。”美东竖着大拇指跟我说。

    我快速记录着价格,转着圈数了数,然后对着纸上记录的再数了下,“行了,都记好了。”我跟美东说。

    “那咱们走吧,去火车站溜达溜达。”美东说着就往外走。

    “别啊,我把笔送回去。”说着我转回到售货员那个位置。

    “谢谢漂亮姐姐,用完了。大姐贵姓?下次买烟来找你。”我笑着双手把笔递回给售货员。

    “别客气,我免贵姓赵,你过来找我就行了。”然后小声捂着嘴跟我说,“要是到时稍微缺点外汇券,也没事,我帮你换点,绝对公道价。”

    “好的,多谢赵姐,那我们走了。”我赶紧道谢,再三回头摆手示意,与美东走了。

    听到这里王琳琳才听明白,惊叫道,“赵姐?这个赵姐就是晨哥嫂子?”

    “对啊,哈哈~有戏剧性吧?”我看着王琳琳惊讶的样子,笑了起来。

    “哎呀~你们还这么有故事呢?真是有缘分呀~”王琳琳眼睛有些迷离,看起来有些走神,应该是还沉浸在我刚才讲的故事里。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详细,呵呵,你和美东,你们两个还挺有主意的。”晨哥也笑着说。

(681)-(682)不经意闪现的往事

    “继续说呀~,后来呢?又怎么认识晨哥的?”王琳琳像是反过神来了,继续追问着我。

    “赵姐跟晨哥认识,是在一次饭局上,对吧?晨哥?对了,好像就是在海员俱乐部自己的餐厅吃饭那次吧?”

    我一边用心回忆着,一边询问晨哥。

    “对啊,好像是请济南的朋友吃饭吧?不过不是在海员俱乐部餐厅,是在松竹楼庞明那里,提前来我这里坐了会,在酒吧跟你赵姐认识的,那天是请火车上的海泉吃饭。”

    晨哥应该比我记得清楚,细枝末节都一一说了出来,细致明了。毕竟那是他跟赵姐的第一次相识。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还是没有晨哥记得清楚。”我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呀~,晨哥真厉害,记性这么好。你第一次见到嫂子什么感觉呀?是不是心里怦怦跳那种?”王琳琳眼神荡漾,一脸神往地看着晨哥。

    “呵呵~哪有那么严重?就是看着这个女的,挺舒服的,不讨厌,一说话还挺投机,她的好多同事和领导我都认识。”晨哥不好意思地呵呵笑着。

    “真的呀?哦……,真的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吗?”王琳琳有些失望地低了下了头,随即又抬了起来,不泄气地追问了一句。

    “晨哥,你快说说吧,你看把王琳琳失望的,找不到那种令人神往的感觉,她会对恋爱不感兴趣的。哈哈~”

    我看王琳琳那个样子很替她着急,王琳琳估计是对爱情太过浪漫化了。一直想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没找到吧。

    “去你的,海超,净瞎说~”王琳琳让我说的不好意思了,脸上泛起了红晕。

    “呵呵,咱去吃饭吧?几点了?”晨哥把话题转开了,看样子不想在这个问题细说了。男人跟女人想的不一样,不一样感情方面太外露,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太细腻的一面。

    “十一点半了,嗯,是到饭点了,”我抬腕看了看“精工表”,跟晨哥说。

    “想吃点什么海超?咱们不喝酒,光吃点饭吧,琳琳一起吃点饭去吧?”晨哥笑着问我和王琳琳。

    “去喝馄饨吧?一年多没吃了。”我提议,“想起了这一口,老市府街的馄饨,就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我笑着说,一边说,一边故意做着咽口水的动作。

    “行,这还不简单吗?走!喝馄饨去吧。”晨哥开始收拾吧台上的咖啡杯,准备出发了。

    “这样,晨哥,喝完馄饨,下午去看看赵姐和孩子吧?小家伙一定很可爱。”我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肉乎乎的可爱的小家伙。

    “好呀~好呀~我也去,我也要去看看小孩和嫂子。”王琳琳拍手欢笑着,附和起来。

    “行,那咱们赶紧走,吃完馄饨就回去看看,说实话,我一天不见也挺想的。”晨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温情。

    “晨哥你是想嫂子还是想孩子呀?”王琳琳鬼灵精怪地笑着,像是又找到了机会。

    “当然是孩子啊,老夫老妻了,有什么想不想的?呵呵~”这回,晨哥没回避,脱口而出。

    又令王琳琳失望了。

    我们三个人,如我一年多前上船走的前夕一样,去了松竹楼饭店附近的老市府街口味的馄饨馆喝了馄饨,吃了椒盐烤饼。

    真是舒服啊,吃得饱撑撑的。出门往回走时路过松竹楼,聊起来了明哥。晨哥说,明晚也会叫着明哥一起去。

    说起了明哥,我想起了明哥的师兄,我船上的二厨徐月升,徐哥。徐哥应该是第一趟船早已到期了,不知道又出去了没有,还是回松竹楼饭店继续当经理了。

    我把心思跟晨哥说了,晨哥说,明哥肯定了解情况,他下午回海员俱乐部给明哥打个电话,问问他徐哥的情况,如果在烟海没再出去跑船,就让明哥明天把徐哥一起请来。

    我一听心里相当兴奋,跟二厨也快一年半没见面了,甚是想念。一说起二厨。就回忆起了当初在船上跟二厨一起互帮互助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

    记得有许多个工余后的夜晚我们在二厨的舱室里一起喝酒聊天,解除了我们许多的航程中的寂寞。

    上船后,起初的几个月,晚上一个人在房间的时间就喜欢数美金,一边数,一边盘算着离买“pioneer”组合音响还差多少钱。然后暗暗给自己鼓劲。

    每天工余,尤其晚上,会去到二厨的房间给二厨聊聊天,二厨会提前准备两个小菜,有时会是盘炸花生米,有时会是腌的萝卜条,或是辣椒油泡的小丁鱼。

    然后我俩会一边喝着啤酒,一边互相聊着自己的过去。当然,主要是听二厨说。因为毕竟他拥有更多的过去,更多的故事。

    二厨会跟我聊起他的恋爱,他的婚礼,自己的女儿降生那天,说起女儿时,二厨总是眼里含着泪花,流露出不舍,闪烁着思念。

    二厨还谈到了他的妈妈,说起自己的母亲,二厨满面的愧疚。

    二厨的妈妈已经过世了有几年了。听他说,他女儿刚出生那几年,因为夫妻俩都是双职工,天天上班,没法看孩子,都是他的妈妈帮他把孩子带大的,后来可以送幼儿园了,又是他妈妈每天去接送。

    后来轮到二厨的弟弟要结婚了,他妈妈又帮他弟弟筹备结婚事宜,可能是累到了,在弟弟结婚前一天,他妈妈在家蒸馒头,拉着拉着风箱,就倒下了,再也没睁开眼睛。

    说到这里,二厨不由地抽泣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端起酒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一定要孝顺啊兄弟,父母是天下对你最好的人,唯一不求回报的,真情实意的。”

    说完,一饮而尽,又哭得泣不成声。哭得我也开始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自己的家。

    二厨比我大十几岁,老大哥。就这样,航行期间经常在他房间喝杯酒。听他讲讲故事,聊到很晚,才回去睡觉。消除了我好多旅途中的无聊和寂寞。

    二厨上船前是一家老字号国营饭店松竹楼的经理。而且已经结婚,孩子快上学了。

    如果现在,我估计二厨断然不会出去跑船的。自己开饭店或是把饭店改制,自己当老板,赚的会盆满钵满。

    当年国内的低工资与船上的待遇天壤之别,还有可以出门看世界的诱惑,也让二厨暂时舍别了老婆和孩子登上了这艘货轮。

    (682)

    二厨性格很好,厨艺精湛,上船时就是特级厨师。

    平常炒菜都是家常菜,还要替全体初级船员考虑节省点伙食费,带回家。

    色香味形,所以平常从菜的外形看不出多有水平。但色香味还都是杠杠的,诱人,有食欲。

    二厨唯一一次露出摆盘,雕艺水平是大年三十,雕刻一只凤凰,相当逼真,但不记得用的什么食材了。基本是萝卜之类的,因为船上青菜比较缺,很珍贵。

    平常都是白菜,土豆,大头菜,洋葱为主,便宜且耐储藏。

    二厨喜好烟酒,因为只有我们俩是烟海的,所以关系很铁,互相照顾。

    我开始刚上船那段时间吃不习惯西餐,二厨包水饺,包子,总是给我留几个。给离家在外的我以家的感觉。

    我也会帮二厨做些事情,二厨不懂英文,所以下地必会拽上我一起,我们一起跑了不少地方,互相为对方留了不少照片。现在翻看起跑船时的照片,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二厨。

    我也帮二厨解决过不少难题。记得一次靠港有扫舱的机会。水手们扫舱是有额外扫舱费用,然后大家平分。

    二厨要给大家做饭,没法去扫舱,没有分到。心理不平衡,相当郁闷,找我吐槽。

    我尝试着找水手长协调,跟他说,二厨每天帮他们做饭很辛苦,而且真的设身处地为船员们着想。

    既要吃的好,又要尽量多省钱。我跟水头说,二厨郁闷了,一天不小心多用两勺油,一年也不少费用。不如让二厨开心点,有福同享。

    刚出国时,在路上我帮了水手长不少,刚上船那段时间也跟水手长搞的关系不错。水手长听听有道理,也听明白我的意思了。经过跟其他水手商量,同意也算二厨一份。

    二厨收到自己那份,非常开心。当晚又做了两个小菜,约我到他的房间,对我再三表达谢意,痛饮了一番。

    那个年代,国内跟一些先进国家差距确实很大,比较明显。

    记得有一次跑到美国,二厨跟我商量想下去找个饭店干活,不回船了,但又舍不得家里人,加上又不会英语,感觉心里没底。

    跟我商量,如果我跟他一起下去。他当厨师,我干服务生,他就决定不回国了,挣两年钱再把老婆孩子想办法办去美国。

    但我当时感觉,不能就这么跑了不回国了,我到无所谓,那会年少,天不怕地不怕。但感觉肯定会给父亲带来麻烦。

    那个年代,这种事还是挺棘手的,会影响挺大的。时至今日。我仍然感觉我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记得二厨那会儿刚三十出头,但因为是饭店经理,没少吃好的,喝好的。肚子大大的,像气球一样。我那会特别羡慕男人有个肚子,显得成熟。

    二厨炒菜时,我会经常去摸他滚圆的肚子。记得二厨总是说,“你现在还小,你这体格以后要胖起来,肚子肯定比我大。”

    人到中年,确实如二厨所言,我真的拥有了比二厨还要大的肚子。

    但现在的审美观早已改变,已经对肚子避之不及。

    这都是后话了。

    那天跟晨哥提起了二厨,内心就充满了想念。有一种想急切见到二厨的感觉。

    我在友谊商店买了一套小孩衣服,又买了几袋儿童奶粉。回海员俱乐部门口,骑了车子,带着王琳琳,晨哥骑着自己的自行车,一起往晨哥家骑去。

    王琳琳坐在后座,扶着我的腰,一手帮我提着东西。

    上一次带着女孩去晨哥家,后边坐的还是倩倩,是晨哥结婚的时候,如今已物是人非。不经意间又想起来了倩倩,本来挺好的心情,低落了下来。

    “海超?怎么不说话了?”王琳琳挺细心的,不一会儿就发现我好像有些变化。变得消沉起来了。

    “哦,没事,想起来一些往事,”我看了看前边没车,回头跟王琳琳说。

    “又想哪个女孩了?”王琳琳憋着笑问到。

    “这话说的,好像我有很多女孩似的,”我苦笑着回了句。

    “嗯,感觉像你这么开朗阳光的男孩子肯定会有不少女孩儿。”王琳琳坐在后边慢条斯理地分析着。

    “琳琳,这你可真说错了。海超还真挺专一的,你别看他喜欢说笑,好像没正经的样子,其实他内心很传统。”

    这时,在我们旁边骑着车子并行的晨哥插话说了句。

    “是吗?晨哥?他?海超还挺传统的?那我可能真不太了解他,我怎么感觉海超就像个花花公子呀?”王琳琳把扶着我腰部的手抽走了。感觉又在捂着嘴笑着说。

    “我真的给你这样的印象吗?那琳琳你说说,你都看见我跟哪些在一起了。”我没好气地回头怼了王琳琳一句。

    “这~”王琳琳没话了,琢磨了半天说,“你还别说,感觉是这种感觉,还真没看见海超带着什么女孩呀~,也许是我看法出现了偏差。”

    王琳琳轻轻捏了我一下腰,不好意思地轻轻说了句。

    “就是嘛,我本来是个好青年,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花花公子啦?败坏我的名声啊,王琳琳。”

    我故意严肃地说。

    “嘻嘻~哪有那么严重嘛~,也没有别人,就晨哥自己,影响面很小,可以忽略不计~”王琳琳马上笑着解释。

    “嗯,那现在知道我是个好青年了,以后不准这么说我了啊,”我回头跟王琳琳说了句。

    “嗯嗯~不说了,一定好好宣传一下你这个好青年。原来好青年就在我的身边呀~哈哈~”

    感觉王琳琳又捂着嘴笑了起来,我和晨哥相视一笑,继续向前骑去。

(683)-(684)去唐总公司报到

    看完了赵姐和孩子,从晨哥家出来的时候已是两点多了,我看了看表说,“晨哥,麻烦你带着王琳琳回去吧,我直接去烟墩山宾馆了,跟唐总约好了。”

    说完,转向王琳琳挤了挤眼,小声说,“坐晨哥的车,你可以搂着晨哥的腰了。”

    “去~”王琳琳闻听,竟然登时脸红得像只熟透的红香蕉苹果了。

    “海超,你跟人家唐总约好了是吧?那~那行吧,我带着琳琳回去吧。”晨哥犹豫了一下说到。

    “还不赶紧上车跟晨哥走?”我笑着对琳琳说。

    “晨哥,你先骑上吧,骑稳了,我跳上去就行了。”王琳琳马上扫除羞涩,欢快愉悦地跟晨哥说。

    “那我们走了,海超,明天晚上别忘了啊!”晨哥上了车,脚踏在车蹬子上,扭头跟我说了一声。

    “好嘞!晨哥,我明天早点过去找你,别忘了帮我联系一下徐哥,就是我船上的二厨。”我也再提醒了一下晨哥。

    晨哥带着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王琳琳走了,我也骑上了车子往烟墩山宾馆方向去了。

    宾馆里依然安静悠然,我跟服务台的女孩点了点头,指了指楼梯,小声说了句,“去唐总公司。”

    女孩微笑着跟我也点了点头,并伸出左胳膊朝楼梯方向做了个手势。

    我小跑上了楼,因为到处铺的厚厚的地毯,让我的脚步也变得跟猫一样,悄无声息起来。

    到了唐总公司门外,我又抬头确认了一下门旁边的铭牌,这才举手敲门,“咚咚咚”。

    “请进~”一个甜甜的,柔情似水的声音从里边传了出来。尽管好听,但听起来比较陌生,应该不是上次那两个女孩的声音。

    我一边琢磨着,一边握住门把扭动后,推开了房门。

    一位美女迎面走来,翻翘的短发,领口带着蝴蝶结和吊坠短袖衬衣,裤线笔挺的窄脚西裤,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

    我瞬间把迎面而来的美女扫描了一遍,然后把目光定格再她的脸上。好看的瓜子脸,柳叶眉,明显化了妆,脸上白白的,紫红色的红唇,充满了诱惑。

    “你好,请问~”女孩微笑着看我。

    “哦,你好,我跟唐总约好了,在吗?”我跟女孩笑着点了点头,受指了指关着门的里屋,问到。

    “哦,在的,你是海超吧?唐总交代过,来了,就请你进去。”女孩笑得更甜了。并走了两步,伸出白皙的手敲了敲门,说“唐总,海超来了。”

    “哈哈,进来!叫他赶紧进来吧!”听到里屋唐总大声地笑着说。

    “请进吧~”女孩侧身看着我,微笑着说。

    “谢谢!”我跟女孩轻轻点了下头,以示谢意。

    推开门,看到屋里除了唐总,还有两个人。唐总坐在斜对着门的单人沙发上。见我进去,拍了拍沙发扶手,指了指旁边另一个敦敦实实的大沙发说,“来,海超,坐下说话!”

    “好的唐总,”我走到唐总旁边坐了下来。

    这时,唐总指着我们对面连体沙发上坐着的一位陌生人跟我说,“这位是宫龚晓东,龚科长,也是咱公司烟台办事处的栋梁啊!”

    宫龚长看起来岁数看起来很年轻,也就比我年长几岁,烫的发,留的比较流行的奔头。

    “这位就是咱们刚才提起过的,海超,龙海超!刚从国外回来,咱们公司的新鲜血液!”唐总又指着我向龚科长介绍说。

    龚科长听到后,马上站了起来,笑着向我伸过来手,“你好,海超!听唐总夸了你一下午了,欢迎欢迎!”

    我也赶紧站了起来,向前一步,欠下身子,伸出手去,握住了龚科长的手,热烈地握了片刻,才松开。

    龚科长站起来,我才发现他个头不高,大约1米7的样子,起码矮了我一个头。

    龚科长拿起茶几上摆着的一盒软包万宝路,抽出一支,递给我。我谦让一下接了过来,然后我掏出法火机,帮龚科长点燃。

    我们又互相致意聊了两句,然后各自坐下了。

    “今天晚上这场酒局比较重要,有王区长,商业局的刘局长,还有我的同学法院的赵庭长。”

    唐总说着也接过来龚科长递过来的万宝路,我赶紧帮他点燃。

    唐总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来,又说,“刘局长岁数大点了,不大喝酒,王区长和赵庭长都是大酒量,海超你和龚科长都得顶上啊!”

    “好的,没问题,唐总,肯定让客人喝好。”我脱口而出,丝毫也没有考虑。

    “唐总,你看我这小破酒,还是让海超多冲一冲。”没料到龚科长听了唐总的话,跟我的态度天壤之别,讪笑着,有往后躲的意思。

    “什么意思?让我自己冲锋?欺负我是新人?”我脑子里马上有了个问号,刚才抽了根万宝路,对龚长有的那点好感,瞬间全无。

    “不行!要上一起上,想逃酒不行!这跟战士上了战场当逃兵有什么区别?”唐总大嗓门马上起来了,断然拒绝,打翻了龚科长的小算盘。

    “好的唐总,死也死在阵地上,这样行了吧?”龚科长自己又点上一支烟,说到。

    “这还差不多,这才像是我的兵,哈哈!”唐总开心地笑了起来。

    “今天晚上,来的客人不少,但我们也是兵强马壮,对了,还有林总,小陈啊?怎么林总还没回来?”

    唐总大声向外屋问了句。

    “唐总,需要打给传呼给林总吗?”不一会儿,亭亭玉立的小陈出现在门口,温柔的声音问着唐总。

    “嗯嗯,打个吧,四点了,问他几点从仓库往回走,按说,也该回来了。”唐总抬腕看了看表说。

    “好的唐总~”小陈答应着走了,也是悄无声息,如果不是铺着厚厚的地毯,按说应该是有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脚步声。

    “来,喝茶,没水了,”唐总拿起我们两个单人沙发中间茶几上的茶壶,晃了晃说。

    “暖瓶里也不多了,我去打点,”对面的龚科长见状弯腰提起大茶几边的暖瓶说。

    (684)

    小陈过来汇报,林总回电话了,说半个就多小时后就回来了。

    趁着龚科长出去打开水的功夫,唐总跟我介绍了一下龚科长,龚科长的父亲是市里的一位老干部,以前是副秘书长,不过刚退休了。

    龚科长的父亲是唐总父亲的老部下,原来唐总也是老革命之后,唐总的父亲原来是烟海下边的一个县里的县高官。解放前参加革命的离休干部。

    龚科长比唐总小不了几岁,比我大八岁,原来比我大这么多。我心里想着,虽然龚科长看起来很小,实际上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龚科长社会关系不浅,别看他长得小,很有道道儿,你多跟他学习学习,”唐总嘱咐我说。

    “好的,唐总,我一定虚心学习。”我谨慎地回答。

    这时,龚科长提着两把暖瓶回来了,我赶紧站起来,想接过来一把暖瓶,“龚科长,我来倒水吧。”

    “好的,别这么客气,我肯定比你大,叫龚哥或者叫我晓东都行。”龚科长笑着把其中一把暖瓶递给我说,看起来还是挺平易近人,挺容易交往的。

    我把茶壶倒满水,给大家添了茶。听唐总又跟我们布置了一下工作。

    芬兰浴公司即将开业了,现在正在装修,已经快竣工了,设备安装也已经进场,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招聘了。

    听唐总的意思是有意让龚科长去芬兰浴公司当经理,让我去给龚科长当副手。

    唐总确实还挺信任、重用我的,刚来了就马上安排可重要职位。我心里感觉热乎乎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责任,不能辜负唐总对我的信任,一定配合龚科长,不,接下来要叫龚经理了,把芬兰浴公司管理好。

    我因为算是第一天到公司报到吧,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需要了解,所以大部分时间是很安静地坐在一边挺唐总和龚科长聊。

    龚科长确实挺有人脉和思想,给唐总提了好些建议,包括开业需要请社会上哪些方方面面的人,都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工作。

    招聘服务员和收银员方面也提了一些想法,而且我那天还第一次知道,我即将工作的这个芬兰浴公司居然还会有异性按摩。

    因为我已经听到了唐总安排龚科长落实一下从本省西部山区招聘大批女孩子过来,需要提前培训。

    唐总说港方股东已经安排好了香港方面的熟练技师,最近就过来培训按摩手法和技巧。

    原来开芬兰浴公司这么复杂,我心里暗暗想着。

    就听到龚科长跟唐总商量着,他在西部山区的仓峰县有几个朋友。那边比较穷,特产是大蒜,想过去看看。

    原来合作过大蒜出口,这次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当地朋友给招聘一批服务员和按摩技师过来。

    唐总一听很高兴,当即同意了,说让这一两天就赶紧去看看,主要是把人员招聘落实下来。

    龚科长说一个人出差太孤单了。路上也不好走,需要坐差不多十个小时那么久的车。最好是能再派个人做个伴。

    唐总笑了,“想什么呢?想找个女孩陪你出差?”

    龚科长也诡秘地笑了,“但凭唐总安排,非得派个女的,我也没意见,哈哈……”

    “哈哈,女孩没有,派个兄弟吧,”唐总说完,转头看了看我,笑着说,“海超,怎么样,你跟龚科长去跑一趟?”

    “行啊,唐总,听你的安排,没问题。”刚来就派我出差,我虽然感觉有些意外,但还是马上干脆利索地答复了唐总。

    “好!像是干事的样,海超啊,你刚从国外回来,就马上派你去条件比较差的农村出差,没有什么想法吧?”唐总试探性地问了我一句。

    “怎么会呢?我什么困难没见过?当初回老家农村高中读书,宿舍里连门窗玻璃都没有,冬天往里飘雪花,不脱衣服,盖着三床棉被都冷。”

    我马上脱口而出,把当年在河东高中的环境情况说了一下。

    “哦?那么困难?读了多长时间?”唐总一听,睁大了眼睛,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问。

    “在那边待了整整一年,经历了一个春夏秋冬。”我笑着说。

    “哎呀,不容易啊。有些农村条件确实差,我知道,我老家也是农村的。”唐总感叹到。

    “对啊,宿舍里老鼠成群结队的,不怕人,晚上老鼠打架,都追着从脸上跑过去。”我回忆起来当年河东高中的艰苦生活,还是心有余悸。

    “真是难以想象,条件确实太差了,不过你放心,海超,这次出去肯定住的是当地最好的,唐总给报销,别害怕,哈哈~”坐在对面龚科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唐总说。

    “行,尽量找条件好的住,那个地方,再好能好到哪儿去,再贵能贵几块钱?”唐总大气地说了句。

    “好!谢谢唐总,海超,听见了吗?我们有了尚方宝剑了,不用担心出去受苦了。放心好了!”龚科长听了唐总的话,开心地站了起来,又把烟递给唐总和我。

    “谢谢唐总,谢谢龚科长,我保证听命令,听安排,在哪住都行!”我也毫不犹豫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你看看海超这个觉悟,我就喜欢这样的兄弟!好好干!”唐总听完高兴地也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来拍打了肩膀几下,以示鼓励。

    “那咱们什么时候走?”龚科长笑着问我,征求我的意见。

    “这,”我犹豫了一下,想起来明天还跟晨哥约好的,“最好隔两天,大后天再走吧,我刚回来,有些事还要处理一下,你看行不行?”

    我以商量的口气跟龚科长说。

    “行!怎么不行?海超大老远刚回来,就能马上同意出差,很不错,赶紧把自己的事先处理处理,也不用那么急。今天礼拜几?”

    唐总抬腕看了看手表,“看吧,功用多,就派上用场了”。

    唐总边看表边说,“今天礼拜四,五六,礼拜天。你们礼拜一走吧,可以吧?”

    唐总看完表,放下胳膊,跟龚科长说。

    “行!怎么不行?你是领导,你说了算。这样,海超咱们礼拜一走,礼拜天。我去买票,怎么通知你?你有没有传呼机?”

    龚科长想起联系方式,问了我一句。

(685)-(686)歌舞升平的夜晚

    “没有啊,我刚回来,还没有传呼机。”我赶紧摇摇头,尴尬地跟龚科长说。

    “哦,这不方便啊……”龚科长听完后,嘟哝了一句。

    “公司没有多余的传呼机了吗?龚科长?”坐在一边的唐总问了句。

    “没了,唐总,这不,你和林总,我一个,还有洪刚一个,没有了。”龚科长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那,先用我的吧,我也用不着,回来烟海,不在家就是在公司,都有电话。出去就是跟林总和洪刚在一起,他俩也都有传呼机。我的没什么用处,你拿着用吧海超。”

    唐总说着,就伸直了腿,挺了挺肚子,伸手从腰间把挂在皮带上的传呼机摘了下来,递给了我。

    “这,这合适吗唐总?”我犹豫着伸过去手接过传呼机。

    “怎么?嫌我用过了,旧啊?”唐总大咧咧地笑着问。

    “唐总让你拿着就拿着吧,别看唐总这么说,一般人,唐总也是不会给他的,好好跟着唐总干吧,海超!”

    对面坐着的龚科长也说话了。

    于是,我不再犹豫,接过来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挨个按钮按了按,看看功用。传呼机还带着唐总的体温,热乎乎的。

    “会不会用?让龚科长教教你。”唐总见我拿着传呼机很好奇,怕我不会用,安排龚科长说。

    “很简单,海超聪明,自己看看就明白了,这有什么可教的。”龚科长不在意地笑笑说。

    “也行,自己捣鼓捣鼓,熟悉一下就会了,不过,海超咱先说明白了,有了传呼机,收到了信息,得赶紧找电话回过来,尤其是公司的电话号码。”

    唐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很严肃地说。

    “好的,明白,唐总!”我也研究得差不多了,就把传呼机別到了腰带上。然后用手摸着腰间,寻找着感觉,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第一天来公司报到,就混上了一个传呼机。

    “小陶?陶会计?”唐总又朝外屋喊到。

    “哎,唐总,来了!”外屋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回答。不一会儿,上次浓妆艳抹那个女孩出现在房间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唐总。

    “哦,陶会计,这是龙海超,咱们公司刚来的同事,今天第一天来报到,你做一下档案,工资嘛,先按每个月200元发放,等合资公司开业,再跟着那边的工资走。”

    唐总简单介绍了我,并安排着陶会计相关事项。

    “好的,唐总,明白!”陶会计干脆地答到。然后把目光转向我,微笑着说,“欢迎你,海超。”

    “谢谢,陶会计,麻烦你了。”我赶紧站起来,跟陶会计道谢。

    “哎呀~,海超你别这么客气,大家以后就都在一起共事了,还得请你多关照我呢~”

    陶会计很会说话,让人听着很舒服。属于高情商的那种女孩。

    “龙海超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在远洋船上,到过好多国家,是见过大世面的。好好干!大家一起好好配合,肯定会对我们公司的业务发展有更好的促进作用!”

    唐总说着说着也很兴奋,也站了起来,拍着我的肩头笑着,鼓励我说。

    “放心吧,唐总,我一定好好干!谢谢信任!”我也赶紧挺直了腰杆,鼓了鼓胸膛,回到。

    “传呼机的传呼台和号码都知道吧?”唐总不放心地又问我。

    “知道,唐总,我都记着呢,2215对吧?”我笑着说。

    “好!哈哈~”唐总也满意地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我们正说着的功夫。林总推门进来了,后边跟着洪亮。

    “哎呀,哈哈,林总回来啦?”唐总看见是林总更加高兴起来,“都到齐了,今天是人强马壮啊!”

    “哦,海超来啦?怎么意思?今天是来正式报到的吧?”林总哈哈笑着向我伸过手来。

    我赶紧伸出手去握住了林总热情的大手,跟林总热烈地握了好长时间。

    “是的,林总,过来报到了。请以后多多指教!”我边跟林总热烈地握着手,边躬身跟林总客气地说。

    “哈哈,好!互相指教!别这么客气,咱们都得听唐总的指教啊,对吧?”

    林总笑着放开了我的手,往里走了两步,越过了我和唐总,把左手的包放到了写字台上,然后在写字台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喝点茶,歇歇吧林总,”龚科长很长眼色,马上给林总倒了杯茶水,端了过去,放在写字台上。

    “怎么样?仓库刚进来的海南椰子汁没带几箱回来?晚上给王区长他们一人分一箱尝尝。对了,晚上喝什么酒啊?林总?”唐总也坐回自己的单人沙发,端起茶杯喝了口,问。

    “喝莱特吧?劲小,咕隆干一杯不受罪,”林总小声跟唐总商量着。

    “我这趟带回来两瓶的蓝带马爹利,先喝了再说。热闹热闹,请王区长喝酒。莱州特区档次低点了吧林总?”

    唐总想了想说。

    “唉~,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也找个台阶嘛,刚才又吃了两片胃仙u,胃这两天就不舒服。”

    林总自嘲地笑了笑说。

    晚宴是在烟墩山宾馆里面的海上酒楼进行的,就是二号楼,去年第一次来时,吃饭的那个楼。

    因为晚上宴会的人挺多,唐总点的房间很大,也就是唐总上次请我吃饭的那个房间,白兰花厅。

    我那会儿刚去公司,对海上酒楼还不太熟,后来知道那是海上酒楼最大、档次最高的一个房间。

    进到雅间里边,一面墙加上一个很大的拐角都是大玻璃窗,可以270度欣赏外面的大海。视野相当开阔。

    一个大圆桌摆在房间中央,圆桌中间还有一盆鲜花,房间左右各有一排沙发和衣帽架。角落里居然还摆着一台透明玻璃门的电冰箱。

    电冰箱体现出了这家宾馆和雅间的档次。要知道我们家的电冰箱也是刚买了不久,电冰箱还在普及的路上。

    还记得上次来,唐总先拉我去窗边看海,“过来看看海吧,海超。”唐总大踏步地走到玻璃窗前掐着腰看着外边的大海。

    我赶紧快步走到唐总旁边,站定后,也把视线投向外面的大海。

    “海超,男人是应该经常看看海啊,这样会让男人的心胸变得开阔起来,视野变得广阔起来看得更高,更远。”

    但今天天黑了,看不太远,但海上酒楼闪烁的霓虹灯光映照在海面上,影影绰绰,随着海面微微晃动着,另有一番风情。

    (686)

    那一晚,酒喝得昏天暗地,一直喝到了快半夜。去吃饭之前,唐总就安排龚科长把陶会计和刚来的出纳陈晓莉一起叫来了。

    有了两个女孩在,晚上的酒喝得特别畅快,王区长他们几个也没有推推脱脱的,都豪情万丈,不管洋酒,还是啤酒,都是举杯就干。

    看来,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了。唐总也把我向王区长他们几位介绍了一下,他们也只是礼节性地朝我点点头,微微一笑。

    接下来,马上都是把注意力转向陶会计和陈晓莉,这样也好,我少喝了不少酒。

    喝的吃的差不多了,唐总看样也要有安排,又一起去了楼上的卡拉ok包厢。唐总率先一展歌喉,一边站起来试着麦克风,一边招呼陶会计和陈晓莉,“快点啊,一会儿赶紧请王区长他们跳舞,一起给我伴舞。”

    王区长还在装模作样推脱一番,但是唐总又说一句话,算是彻底给了王区长他们跳舞的充足理由了。

    “都得跳,你们不给我伴舞,我这歌就没法唱了,发挥不出来了,赶紧的,都要上来伴舞啊!哈哈……”

    唐总大咧咧地嚷着,此时音乐恰如其分地响了起来。

    唐总还是那首《送战友》,说实话唐总的气魄不错,嗓音洪亮,味道唱出来了。我不是专家,只是听热闹,感觉唱得挺入耳。

    音乐一起,陶会计和陈晓莉也一起起身,主动向王区长一行伸出了纤纤玉手。

    王区长再也不好推脱了,也像是受了魔力的吸引一般迅速地站了起来,接过白嫩的玉手,顺手把离自己比较近的,略施淡妆的陈晓莉搂入怀中。

    浓妆艳抹的陶会计也被个头不高的刘局长拥入怀中,而且都很专业地迈开了步伐。

    原来都是舞场老手,我心里暗暗想着,脑子里出现了前几年去“大美”舞厅的情景。

    这个城市的舞厅是八零年代中后期开始冒头的,逐渐增多。后来就如雨后春笋,各大厂矿企业,疗养院的会议室、餐厅在周末都会举行舞会,临时性改造成舞厅。

    比较出名的第一位就是美术展览馆舞厅,高大上,把原来的展厅改造成了舞厅还有咖啡厅,高高的展厅,空旷的面积,真的很有宫殿的基因,大厅中间房梁安上一个球形灯,四周墙壁上会有五颜六色的闪灯,墙壁之间,空中会有各种彩带连接,音乐响起,众灯齐转,真的有点老电影上,大上海百乐门舞厅的感觉。

    有个简称,是被当今社会叫烂的形容词,“大美”舞厅。

    撒着滑石粉的水磨石地面,转起“快三”更是如虎添翼,不过男女搭配转圈的还是比较少,那时人的思想还是比较传统,尽管都想伸出头去感受一下,但又不好意思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基本上都是男的搂着男的转,女的搂着女的转。

    每支音乐响起后,基本都是冷场两分钟,大家都在等谁先下场,你推我让,嘀嘀咕咕,因为每支曲子时间有限,都想赶紧下去跳,又都不好意思。尤其遇到大众喜欢的慢四,快三时,那种心里痒痒像热锅上蚂蚁的感觉,都体会一下。

    每个年代都有弄潮儿,都有引领潮流的先锋。这时,总会有一两个身材婀娜,腰杆挺直的男士,迈着傲娇的步伐,走到自己早已心仪,瞄好的对象面前,基本上都是全舞厅打扮最时尚,舞姿最靠谱的女士。

    一只玉手按在腹部弓一下腰,然后做做绅士状,向女士伸出自己的另一只纤纤玉手。这时脸上略带娇羞的大姐就顺势滚入绅士怀中,一同滑进舞池,然后,旁边一圈久等的人们,这才三三两两开始下池,不一会宽敞的舞池就塞得转不太动了。

    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广场舞风起云涌,如火如荼。大部分是50末,60后为主力军的大哥大姐们,我想很快就会有60末,70后的小弟小妹们陆续加入并成为主力了。

    三十多年前,正是这些大哥大姐们引领时尚潮流,把我们引领进舞厅,教会了我们慢三、慢四、水兵舞、迪斯科、还有满场得瑟着转圈的快三,后来看电视的国标舞大赛知道我们当初也学过一种国标,叫华尔兹……

    这些大哥大姐们如果算不上是脊梁,曾经也是共和国的肋骨,各条战线上忙忙碌碌的普通一员,这么多年忙于工作,抚育孩子,耽误了跳舞。如今退休了,孩子也成人了,还不忘革命本色,又把广场舞发扬光大,跳出亚洲,冲向了全世界。

    我想,那些现在跳广场舞的老人里边也许有王区长和刘局长他们吧。

    那天晚上,连吃带喝,加上唱歌跳舞,一直持续到了接近午夜。王区长和刘局长还意犹未尽。

    但唐总明显坚持不住了,可能这些日子忙碌合资公司的事宜也很累,已经开始哈欠连天了。

    我赶紧跟林总商量,是否可以结束了。林总为难地贴着我的耳朵说,“我不好张口啊,这样,你偷偷地跟小陈说一下,让她先提,就说太晚了,家里很担心。让小陈提议走。”

    “好的,林总,我悄悄地跟小陈说一下。”我赶紧答应下来。

    因为都喝了不少酒,加上音乐的响声,大家都没太注意我。我装作去卫生间,路过小陈的时候贴近她,拉了她衣服一下。

    小陈很警觉,转头看了我一眼,于是,我附身对着小陈耳边,把刚才林总安排我的话,简明扼要地跟小陈说了下,说完后,小陈马上点了点头,朝我笑了笑。并偷偷用手做了个“ok”的手势。

(687)-(688)倾盆大雨,阴郁的心情

    我刚回到座位,音乐也恰好停止了,正当服务员换碟片的空,小陈站了起来,看了看表,带着歉意,带着慌张的样子,大声跟唐总请示说,“啊呀,唐总对不起,这么晚了,我要回家了,我爸爸要打我了!”

    “不是都请好假了吗?”林总装作不满意的样子,带有批评的意味说到。

    “可是,可是现在都十一点了,也太晚了呀~林总。”小陈表演能力也很强,噘着嘴,然后低下头,故作委屈的样子。

    王区长是见过世面的人,马上展现出绅士风度,“啊,确实也太晚了,我早就想走了,就到这里吧,不要难为小陈了。”

    “对啊,对啊,是该走了,王区长说得对,挺晚了。”看到王区长已经站起来了,刘局长也赶紧站了起来,补了一句,

    “好吧,王区长,刘局长,你看,让你们扫兴了,刚来的不太懂事,你别有意见。”林总的话赶紧跟上了。

    这时,唐总说话了,“就按王区长的意见办吧,咱们改天再聚。”

    这样,一晚上冗长的接待终于结束了。林总先安排洪刚去送王区长和刘局长他们,他和林总还有陶会计、小陈等洪刚回来再一起走。

    我看也没啥事了,就跟唐总和林总说,“家离得很近,我骑车子先回去吧。”

    唐总点点头答应了,又嘱咐到,“这两天抓紧把自己该办的事,办一办,明天不用来了,下个礼拜一直接跟龚科长出差就行了。”

    “好的,我等龚科长的安排。”我边点头答应着,边跟大家挥手再见。

    “我也走,不等洪刚了,也坐不开,我出去打个出租车走,门口有等活的波罗乃茨。”龚科长也站起来说。

    其实龚科长从进门不长时间,就倒在沙发上装醉,迷糊了差不多一晚上。

    这样,我和龚科长跟大家告别,结伴先走了。

    走出海上酒楼,顿时感觉清凉了很多,清爽带着点海腥味的微风吹拂着,遮盖了我一身的烟酒味。

    我开了车锁,推着车子陪龚科长走到宾馆大门口,门口真的有好几辆波罗乃茨出租车在趴活儿。

    “等我消息海超,我买好了票通知你,去那边没有火车,只能坐汽车去。”龚科长拍了拍我肩头,另一只手抬了起来。

    这时,马上就听到了一辆波罗乃茨发动起了车子,打亮车灯,然后从车窗里传来司机的喊声,“去哪啊老板?”

    “市里去哪不就是十块钱?上车再说吧!”龚科长大声回到。然后转头跟我说,“赶紧回家吧海超,不早了,我走了啊。”

    “好的,龚科长,慢走。”我礼貌地停下脚步,把着车子目送着龚科长上了出租车,车子打了转向灯,点头向东开去。

    我这才上了车,往家蹬去,路过老四饭店的时候,看到饭店已经关门了,没了灯光,老四应该是已经睡了。

    听老四说过,晚上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就得赶紧睡觉,没服务员的时候,残桌都是第二天上午再收拾。因为早上还要早起去市场进货。

    我在老四饭店的路边停下了车子,一脚踩在路沿石上,一脚踩在车蹬子上,松开车把,从口袋里掏出总督香烟。

    点燃了香烟,深深地抽了一口。抬起头来,向上吐了个大烟圈。烟雾缭绕,向空中飘散而去。

    透过袅袅的烟雾,我又看见了那漫天的星斗,她们其实每天都在相伴着我,每天都在注视着我。

    从河东高中开始,这漫天的星斗见证了我的成长,也见证了我的青春和情感历程。

    也许她们还能看见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情……,

    我想起第一次仰望星空的那晚,想起了那年元旦在老黑家度过了快乐的聚会,把佳慧送回家后,自己回到学校宿舍,那天宿舍就我一个人。

    宿舍外,静悄悄的,挂着的门锁,还是我早上走时挂上的。我们宿舍这排和前排房子都黑漆漆的,除了后面高三的宿舍。

    打开昏暗的宿舍灯,蹭的从我面前跑过去两只老鼠,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连吓一跳的感觉都没有了,相反,如果一进宿舍,没有老鼠窜过去,我可能会吓一跳。

    坐在下铺,打量着这间我住了一年透风撒气,满地老鼠的宿舍。

    想起在这里度过的春夏秋冬,日日夜夜,竟然隐约有了难舍的感觉,我开始预感到这段经历会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生命里,成为我永久的记忆。

    “谁在宿舍里?”外面有人在喊。

    我起身走过去拉开门,“张老师?你没回去过元旦吗?”

    “哦,是海超啊。我回去看看父亲,今晚刚回来的,你怎么一个人在宿舍?没回老家?”班主任问我。

    “哦,我也是刚回来。”进来坐吧张老师。

    “哦,不进去了。我过来食堂打点开水。好的,早点休息吧。”张老师提着两只暖瓶走了。

    我看着张老师孤独的背影走远,消失在昏暗的灯光尽头。

    门前又恢复了寂静,我抬头望向星空,繁星点点,如此瑰丽,热闹非凡。

    “你们也在聚会吗?迎接新的一年吗?灿烂的星河里,一定发生过很多很多美丽的故事。”我对满天的繁星说。

    “你们经历的年岁多,快来跟我说说,在我新的一年里会发生些什么?”我在心底问着星空。

    “我跟佳慧会分别吗?会远离吗?你们早已看见结果了是吗?”

    那么璀璨的星空,那么热闹的聚会,却都在眨着眼见证我的孤独。

    也想起了送别老黑那晚,那也是我在河东高中待过的最后一晚。

    宿舍门口,老黑找到了车子,刚要上车,又把车子停下来支好。

    转身看着我,然后慢慢向我张开双臂,我怔了一下,也伸开双臂,我们两兄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这个寒冷而又充满温情的夜里。

    “走吧,黑哥!希望听到你从部队传来的好消息!”我拍拍老黑的后背。

    “兄弟,谢谢你,我们永远是好兄弟,不管我去了哪里。”老黑又紧紧抱住我。

    然后,我们松开了。老黑转身上车走了。

    夜深了,我很快就看不到老黑了。我放心地转身往教室走去。

    寂静的校园,大部分地方都是漆黑一片,甬路上铺的沙土,在深夜里踩着沙沙地响。

    抬头又看到漫天繁星,它们又在聚会,热闹非凡,那么轻松自在。

    浩瀚的星空让我郁闷担心着的心情也好起来。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一切终将过去。大把的未来在等着我,想到这,我的步子轻快了很快,加快了很多,小跑了起来。

    (688)

    一阵海风吹来,我打了个哆嗦,尽管是夏天,但夜深了,海边还是有些凉嗖。

    我想起明天跟晨哥还有约定,也得赶紧回家睡觉了。于是,把烟头扔了,脚下蹬了一脚路沿石,车子开始走了,我脚下动作快了起来,从海燕雕塑转了弯,在午夜空空荡荡的马路中间,飞快地往南骑去。

    窗外的打雷声把我震醒了,“轰隆隆”的,又响又脆,好像就在楼顶上炸响了一样。

    我抬起头朝墙上看去,因为阴天屋子里比较暗,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于是,我又伸手从床头柜上把手表拿了过来。对着窗外微弱的光看了看,已经九点了。

    放回手表的功夫,看到床头柜上摆了一个白瓷茶杯,带着盖子。我起身坐了起来,脚找了拖鞋穿上。

    正好感觉到口很干,昨晚喝了不少白酒。我伸手拿过白瓷茶杯,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哇,好甜啊,一定是妈妈给我放的蜂蜜。

    我扬起脖子,咕嘟咕嘟地一气把整杯水喝了个底朝天。真舒服啊,我摸了摸肚子,嘴里也不干了,肚子也舒服多了。

    这时,咔嚓一声,窗外又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等了两秒钟,“轰隆隆”一连串的炸雷由远而近,“哗哗”的倾盆大雨下下来了。

    南边的阳台没有包,还是半露天的,大雨点子打到了阳台里盖在木头堆的旧塑料布上,啪啦啪啦地响。

    一阵狂风吹来,阳台门跟窗户都吹得一阵咯吱咯吱地响。大雨点子被风也吹打到了窗户玻璃上,像一颗颗水弹,打在玻璃上散开,不一会儿窗户玻璃上也开始形成了溪流,顺着窗边流到窗台上,又哗啦啦地流到了窗台的地面上。

    我赶紧站起来,想打开阳台门看看,这么大的雨,看看阳台角上的出水口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堵住。如果堵住了,阳台一会儿就满了。

    我冒着雨打开了通往阳台的门,一阵雨点很快把房间门口都打湿了。我穿着拖鞋冒着雨,上了阳台,弯下腰,把出水口附近的杂物清了清,留下了足够的出水通道,然后把阳台上晒得几双鞋,拢了拢,一起抱进了房间里。

    等我回身把阳台门带上,头发已经湿透了,顺着脖子和**的脊梁往地上滴答开了。我赶紧跑去小餐厅,从洗脸盆架子上抽下毛巾,连头带脸加后背,迅速过了一遍。

    擦干了想起来还没洗脸刷牙。脸盆里留的清水,妈妈给我留好的,心里又是一阵暖。

    洗漱完毕,转身看到了小饭桌上,妈妈用纱网罩子盖着的早饭,隐约看到有煮鸡蛋和几根油条。纱网罩子边上还有一张纸条。

    我把纸条抽出来,看到是妈妈留的,“海超,外边阳台的锅里有小米稀饭,对胃好,别喝那么多酒了,晚上早回家,妈妈。即日”

    锅里的小米稀饭还有点温乎,就不用热了,盛了一碗出来。剥了鸡蛋,吃着油条,就着小咸菜,喝着小米稀饭。

    肚子里空空如也,昨天光喝酒了,几乎没大吃菜,就刚开始时吃了一个螃蟹,夹了几筷子凉菜,剩下的节目基本就是喝酒了,上的什么菜,都没什么印象了。反正记得走的时候剩下了一大桌子菜,几乎都没大动。真是浪费啊。

    喝了一碗小米稀饭,吃了两个鸡蛋,两根油条,肚子舒服多了。听着外面还是闪电雷声不断,倾盆大雨哗哗地下着。

    小餐厅的灯刚才已经被我打开了,大上午的看起来像是快黑天了一样。给了我一种时空颠倒的感觉。

    填饱了肚子,回想着昨天的事,突然想起昨天唐总给我的传呼机。赶紧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到了胡乱扔在沙发上的,昨天穿的裤子。

    很担心地抓起裤子,往腰带摸去,还好,传呼机还别在腰带上,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喝酒喝得都忘了传呼机的事了,还好没掉。不然,没办法跟唐总交代了。

    把传呼机从腰带上拿了下来,坐在写字台前,打开台灯,仔细看着,研究起来。边看,边开始琢磨都应该赶紧告诉谁,好迎来第一个传呼机的呼叫。

    正想着,手里的传呼机突然“哔哔哔”地响了起来,边响边闪着灯,还震动着。吓了我一大跳。

    看了看号码不是公司办公室的电话。那估计肯定不是找我的。应该还是找唐总的,就唐总、龚科长,还有公司的两个女孩知道昨天传呼给我了。外人发传呼肯定不是找我。

    传呼机不响了,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但好像有一会儿没看到闪电和听到雷声了,天色也好像比刚才亮了一些。

    我站起来,走到通往阳台的门边,透过窗户玻璃朝外望去。一片烟雨迷蒙,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了。极速的雨打在阳台边的水泥扶手上,像一颗颗子弹,快速而有力地炸开。

    形成两面水幕,一面向外流去,一面向里流入阳台。在阳台上又汇成了一小片溪流,向着位置稍低的出水口冲去。

    哗啦啦地又重新加入了外面大的雨幕中砸向大地。

    这时,放在写字台上的传呼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哔哔哔”的声音让我熟悉,一下子回想起了年初去上海看倩倩的时候。

    在餐厅里的那个我俩最后的晚餐,倩倩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饭,一面心神不宁地找着她包里响个不停的传呼机,

    我的心情一下子阴郁了下来,就像这外面的天气。

(689)-(690)潜意识指引着人生

    我尽力克制着自己不再去回想那一天,不再去回想着那个夜晚,不再去重新展现那一幕令我心碎的场面。

    可是,越不愿意去回想,脑子里那天的场景却越来越聚焦,镜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我真的体会到了荣格所说的,你的潜意识指引着你的人生,而你称其为命运。

    真的是这样,潜意识里的一个闪念,就会决定了人物接下来的生活,甚至整个人生的走向。

    而这个潜意识的闪念可能是在吃饭前还没有的,本来有些人应该是往西,吃着饭,一个闪念后,却成了往东,接下来的人生走向截然不同了。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生**验,真的是后怕,感觉冥冥中确实是有一种力量在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我将要遇到的人或者事。

    有些闪念出乎了我的意料,或者说是我不乐意的看到的。但却由于那个神秘力量的指引而难以改变。

    有些事情我曾经尝试着往回扭转,试图改变我的人生剧情,但却是枉然,大势已去,再改也已经与我心中那个期待的人生走向不相匹配了。

    就算是我自己,也难以改变自己的所作所为,我见识了潜意识的神奇,潜意识就是这么神奇。

    我回想到认识佳慧,其实也就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如果那个夜晚老黑不来河东高中找我,或者我不临时起念邀请班长一起出去吃饭。

    又或者班长稍微坚持一下,不跟我们去。就算去了,班长不喝那几杯酒。第二天班长如果不是想赶紧赶上头一天影响的学习进度。就不会有了我跟佳慧独处的机会。

    其实那个机会一路破关斩将,来到我身边也是很不容易。如果那天没有跟佳慧的独处。也许我早就回了烟海,就没了后来的许多的难眠之夜个思念之情。

    而跟倩倩也是如此,如果没有那天六哥骑着踏板摩托车去学校送我,如果六哥不那么耍帅,一个急刹车引起那么凄厉的声音引起倩倩的注意和惊叫。

    也许我和倩倩不在教室外的走廊偶遇,如果再多一个同学,我俩可能就没了说话的机会。

    如果那天没了说话的机会,也许不会走到一起,不会一起出去玩,不会去滑旱冰,倩倩就不会遇到那两个故意撞她的小子。

    倩倩就不会扭伤脚,也就没了要我送她回家。我就没机会看到倩倩的脚,不会看到倩倩大冬天穿着薄薄的肉色丝袜,也没了心动,也就没了那么多的后来。

    尽管有这么多的偶然,但终究已经形成了后边的必然。学会接受吧,再思念,再舍不得,再懊恼,再后悔,也已经发生了。不管愿不愿意,学会坦然接受吧。

    传呼机不在哔哔地响了,窗外的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小了,天开始放亮了,尽管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但已经没了刚才轰隆隆雷声,没了唰唰地此起彼伏的闪电。

    一瞬间,刚才惊天动地,那么阴暗的世界好像变得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了一点阳光,在微微的雨中,太阳正在冲破重围要继续给我,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

    我开始整理衣装,准备出门了。照例往头上打点摩丝,用梳子梳匀,左右来回甩动长发。用手再整理一下,达到自己最满意的效果。长长的中分看起来还是挺帅的。

    不过,唐总隐约跟我露出过上班以后,最好不要留这么长的发型,会让合作伙伴和严肃的官方人士感觉心里不舒服,不专业。

    唉,可是我心里真不愿意把留了几年的长发剪短。当年,我可是好不容易留起来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再说。反正,我是不会主动把长发剪了的。想到这里,自己又来回晃了晃脑袋。让头发蓬松起来。用手又抓了抓,这样看起来比较自然。

    等我收拾停妥,窗外的雨也不知啥时候停了,天已放晴,太阳如愿以偿地葱乌云中挣扎出来,阳光洒到窗户上,阳台上,瞬间感觉屋子里也明亮了起来。我的内心也变得光亮起来了。

    照例,从桌子上拿了车钥匙,穿上“reebok”,出了屋子,回身带上房门。一步三个台阶地奔下楼去。

    路上还是湿漉漉的,雨水集中到小路两边,各自混成一道浑水的小洪流,也做滔滔状,奔涌向前,直至遇到一个下水道口,无奈地被后浪拍了进去。

    我小心地挪着步,推着车子,躲避着水流,找了个干净处,跨坐上了车,一脚踩上脚蹬子,另一只脚寻了个无水之地,狠劲一蹬,双脚配合起来,车轮滚滚碾过水流,也找到了点劈波斩浪的感觉。

    出了小巷,大路上更是洪流滚滚,奔涌的雨水已经溅到了我看起来还是很白很新的“reebok”鞋上,令我不由得心疼并后悔起来。

    该穿双雨靴或是旧一点的鞋子,不该在这刚下过雨的日子里,还逆天行事,让脚下如此华丽。

    握着车把,小心翼翼地行进,不敢再上速度,免得劈波斩浪之余,雨水全都溅到了鞋子上。

    刚下过了雨,马路上的人和自行车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被这场雷电交加的大雨堵在屋子里半上午了,迎着刚挣扎出来的骄阳,个个都喜笑颜开,满面荣光。

    耳边不断地飘过嬉闹的声音,互相诉说着对这场大雨的不满,诉说着各自被大雨耽搁的事。

    还好,我的事情不算耽搁,我心里这样想着。就看到路面上已经干净起来。水流不知啥时候已经都没有了。马路中央的路面,已经让刚出来不久,就马上热烈似火的骄阳晒干了,干面正在向路的两旁进发。

    我骑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耳边呼呼地吹起来热风,刚刚还感觉比较凉快的温度也开始升高起来。

    下雨时听不到的蝉鸣,又响彻晴空,知了们组队占领了马路两边的柳树,趴在树干上,拽着柳条,在自顾自地一遍一遍。动情诉说着。

    加上人们的嬉笑声,自行车铃铛声,偶尔路过的汽车喇叭声,路边的音响传出来的歌声。

    这个城市又变得嘈杂起来,已经跟刚才下雨时截然不同了,像是两个世界。

    (690)

    一金海员俱乐部的大门。总台里的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我,我笑着朝她俩挥挥手。然后指了指王琳琳办公室的方向。

    两个女孩抿着嘴偷笑着,一起朝我点了点头,我又顽皮地拱手示意,就当道谢。信步往王琳琳办公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办公室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正是王琳琳。从侧面望去,王琳琳今天打扮得更职业,更漂亮。

    天蓝色一步裙,白色短袖方领衬衫,脑后盘着一个髻。脚下白色高跟鞋。肉色长筒丝袜。

    “王经理?这么巧?”我笑着跟王琳琳打着招呼。

    王琳琳听见声音,瞪大了眼睛,感觉稍微一惊的样子。发现侧面站着的我,又马上换上了笑脸,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嗯,对呀,这不是知道你进大门了,赶紧出来迎接你嘛。”王琳琳也顽皮地说。

    “行吧,算你会说话,哈哈~”我被王琳琳看似那么温柔性感,却又一副无厘头的做派搞乐了。

    “这么早就来了?这是准备午饭也让人请吧?”王琳琳抬腕看了看说,我注意到了她白皙手腕上戴的金色电子坤表。

    “对啊,行不行?有人请没有?给你个机会?”我也立马摆出一副配合的样子,我跟王琳琳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就像说相声一样,一个捧哏的,一个逗哏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有来有往着。

    逗得总台里的两个小姑娘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嘻嘻的声音让王琳琳听到了,她马上严肃起来,板着脸对着总台大声说,“笑什么笑?不好好值班!”

    两女孩马上立正,面朝大门,放下了捂在嘴上的手,憋住笑,也变得一脸严肃起来。

    王琳琳满意地转回头来,看到我还在咧着嘴笑,又小声娇嗔道,“笑什么笑?还笑?”

    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巴,同时很小心地转头看了眼总台。

    “晨哥来了没?在里边吗?”我指了指里面的大厅,问王琳琳。

    “应该来了吧,我上午没过去,走,咱俩进去看看。”王琳琳朝我使了个眼色,先迈步朝里边大厅走去。

    我跟在王琳琳后边,看着她蓝色一步裙包裹着的,浑圆的,一扭一扭的小屁股,听着她脚下传来的,好听的“哒哒哒”的声音。

    里边居然有几个打台球的老外,自从外面的酒吧台球桌越来越多,晨哥这里打球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抬眼望去,酒吧台边上还坐着几个老外正在边喝着什么,边谈笑风生。

    “看样子都像是船员,晨哥今天买卖不错啊,”我打量了一下,小声跟一边慢下脚步的王琳琳小声说。

    “嗯,看样晨哥挺忙的。不过听说好像刚来了一个新人,正在跟着晨哥实习,”王琳琳左右顾盼着,在寻找那个陌生的新人面孔。

    “晨哥,今天生意不错啊,”我们走近了吧台,我跟吧台里边正在忙着的晨哥打了个招呼。

    这时,吧台边上坐着的几个老外看到了我们,转头跟我们俩笑了笑,说了句“m”。

    老外看起来像是船员,体格都挺强壮。装束打扮也很随意。这让我也想起来了船上的二车。

    我也朝他们几个笑着点了点头,回了句,“m”。

    “昂,今天不知怎么了,都结着伴来了,坐吧,你们俩先坐会儿,还有两杯咖啡,我忙活忙活。”

    晨哥抬头看见是我和王琳琳,回了句,继续低着头忙碌着。

    “哈哈,晨哥,不是有徒弟了吗?怎么还是自己忙活?”王琳琳咯咯地笑着问。

    “刚干了两天吧,不知道又调到哪个办公室去了。看样是有关系啊,不过又来了一个小男孩,这个看起来不错,挺踏实肯干的。”

    “是吗?在哪儿呢?长得帅不帅?”王琳琳听罢,又开始左顾右盼地开始了寻找。

    “呵呵,还不错,挺帅的,出去透拖把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刚来的,琳琳你抓紧啊。”晨哥低着头,笑着说。

    “看你,晨哥,说得我好像那么好色一样。”王琳琳嘟着嘴不好意思了。

    “这个小孩,我看挺踏实的,个头跟海超差不多。但不是太喜欢说话,有些腼腆,不如海超大方。”

    晨哥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和目的,居然拿刚来的服务员在跟我做对比,跟王琳琳说着。

    “那有没有海超帅呀?”王琳琳让晨哥说得,按捺不住内心的小波动,忍不住好奇地追问着。

    “一会儿就回来,你自己看吧。”晨哥也属于话不是太多的,今天一见面,这说的话已经算不少了。

    “对了,晨哥,有没有联系上我船上的二厨?就是明哥的经理啊?”我想起了徐哥。

    “哦,联系上了,我让庞明联系的,他晚上也过来,庞明说,一听说有你,很爽快地答应了,挺急着见你的。”

    晨哥抬起头来,认真地说。

    “是吗?太好了,快两年没见了。哎呀,还挺激动的。”我高兴地翘了翘脚,忍不住来回踱着步。

    “看把你激动的,又不是女孩。”王琳琳在旁边打趣道。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重色轻友,一听晨哥这里来了帅哥,马上兴奋地小鹿撞心。”

    我看了眼王琳琳,稍加挖苦地说。

    “什么呀?我哪里有呀?你个臭海超,不准胡说呀!”王琳琳让我说得,脸腾地一下红了,羞涩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哎,写就对了。这才是女孩的样子,哪能一听见有帅哥,就那么兴奋啊!”我不歇气地又笑着说。

    说实话,我还是喜欢女孩子羞涩温柔多一点,太外向的,长得再漂亮,我也感觉不对路子。

    看着王琳琳捏着自己手指,低着头,两只穿着肉色丝袜高跟鞋的脚来回翘起着,凹凸有致的身材稍稍扭动着的样子,还真的挺有感觉。

(691)-(692)红颜知己

    正说着,就看见一个跟我差不多年龄的男孩,提着水桶从后边走了过来,水桶里放着一把拖把。男孩用一只手把着拖把。

    看起来个头真的跟我差不多,甚至还要比我高一点。五官清秀,穿着一件黑白条的翻领t恤衫,雪花牛仔裤,脚上一双黑色懒汉子布鞋,露出了白色运动袜子。

    “哎,是这个男的吧?”王琳琳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我一下,小声问。

    “我哪知道啊?我也没见过,估计是吧,没看见提的水桶和拖把吗?”我看着健步走过来的男孩,小声跟王琳琳说。

    “哎,晨哥?晨哥?”王琳琳趴在吧台上轻声喊着晨哥。

    等晨哥转过身来,那个提着水桶的男孩也走近了吧台。

    “琳琳?什么事?”晨哥手里捏着一把小咖啡匙子,不解地问王琳琳。

    “呃~没,没啥事~”王琳琳看到那个男孩也走到吧台外了,整在把水桶和拖把往角落里放。不方便问了,所以欲言又止,但一个劲儿地跟晨哥递眼神,往那男孩那边愁。

    “哦,呵呵~”晨哥看到王琳琳那个样子,疑惑地跟着王琳琳的眼神看过去,然后恍然大悟地笑了。

    “来!小李,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前厅部的王经理,王琳琳,”晨哥叫过来那男孩,指着王琳琳介绍说。

    “王经理好!”那男孩挺有礼貌,赶紧走过来,跟王琳琳点了点头,打了招呼。

    “这是我的好兄弟,海超,不知道你俩谁大,以前也是咱海员俱乐部的,在录像厅干过。”晨哥又指着我跟那男孩说。

    “这是我们酒吧刚来的小李,李俊强。”晨哥最后指着那男孩跟我和王琳琳说。

    “李俊强,好名字,是挺俊,挺帅的,哎,你哪年的?多大了?”王琳琳上来一句就把小李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转过头去,脸红了。不敢看王琳琳了。

    “我70年的,”李俊强小声说。

    “哎呀,还比海超大一岁呀,看起来好像比海超小,还不好意思了,海超从来就不知道脸红。”王琳琳脱口而出。

    “你什么意思?说我脸皮厚呗?”我问声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看着王琳琳质问到。

    “嘻嘻~,海超你别误会,我可没这个意思呀~”王琳琳可能也感觉不太妥,笑着哄着我说。

    “你好,我是龙海超。”我没有再跟王琳琳调笑,而是面对李俊强,伸出手去。

    “你好,你好,”李俊强犹豫了一下,也赶紧向我伸过手来,我们的手握到了一起。

    “好,好,都认识了,以后就不光是同事了,还是朋友了,大家互帮互助。”晨哥不愧是大哥,看到我们握手,赶紧补上了一句,作为总结性发言。

    “嗯嗯,以后多关照,”我听了晨哥的话,也笑着晃了晃握着的手,笑着跟李俊强说了句,然后我们都松开了手。

    “王琳琳,你不跟小李握握手?”我松开手后,就转头跟王琳琳调侃起来。

    “不了,你就代表我了,你握了就行了~”这回,王琳琳好像已有了准备,很敞亮大气地说了句,并没有再害羞。

    “师父,你看我再干点什么?”李俊强在向晨哥要求工作。

    “哦,要说活儿,咱这里这么大的厅,有的是活,悠着干吧,反正这个吧台之外的卫生每天都要保持,都算你的势力范围,看看哪有不干净的就及时收拾收拾,累了就休息。”

    晨哥笑着扫了一眼大厅,指着各处跟李俊强说。

    “好的,师父,明白了。”李俊强看起来挺聪明长眼色的,马上就拿着一块抹布向台球案子走去。

    我看到王琳琳正注视着李俊强的背影走远,小声跟王琳琳说,“怎么样?小伙儿长得挺帅的,动心了吧?”

    “去你的~新同事多看一眼怎么了?”这次,王琳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看来,我也许真的说中了她的心思。

    “晚上,怎么定的晨哥?去哪儿吃?”我放过了王琳琳,转而向晨哥询问起晚上的活动。

    “我本来想去老四那里,这样,明子说,今晚他请,让大家都去松竹楼,尝尝他的手艺,不是还有他的师兄嘛,他想露一手。”

    晨哥掏出一盒大红色的牡丹烟,弹出一支递给我。

    “哦,好的,感谢明哥了,这么有心。”我接过来牡丹烟,顺手从口袋掏出打火机,先给晨哥点上,然后又自己点燃。

    抽了口,抬起头冲天吐了个烟圈,转向王琳琳,“琳琳姐,晚上一起喝杯吧?”

    “对,琳琳早说好了,晚上一起。”晨哥笑着说。

    “哼~看你刚才的表现,真不想伺候你了。”王琳琳还有点使小性了。

    “呵呵,海超也没说什么啊,”晨哥说完,也开始笑眯眯地看着王琳琳。

    “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回去了,”王琳琳看到我跟晨哥都在盯着她,不怀好意地笑着,脸上又泛起了红晕,不好意思起来,一扭头,说了句走了。

    “呵呵,琳琳不好意思了,”晨哥看着王琳琳的背影哒哒哒地远去,笑着说。

    “晨哥,这个小李什么关系来的?”我看着正在擦台球桌的李俊强,小声问晨哥。

    “听说家里是打捞局的,老爹也是个干部,可能跟俱乐部主任有点关系。”晨哥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说。

    “哦,还比我大一岁,不过看起来挺老实的,”我跟晨哥聊着。

    “嗯嗯,给人感觉挺老实的,挺听话,叫干什么干什么,看样,不如你的经历复杂。”晨哥点了点头,笑着说。

    “晨哥,我经历也不复杂啊,能经受住组织的考察,绝对没有什么污点,”

    “哈哈~,”晨哥看着我,一起笑了起来。

    “晚上,老四能不能走开?能走开也过来吧,一起热闹热闹,”晨哥边说着,边把烟头放进烟灰缸里掐灭。

    “好,我问问他,好像老四那里装电话了,我没记住号码。”我挠了挠头,说。

    “对了,晨哥,忘了跟你说,我有传呼机了,我把号码写给你,以后联系我就发传呼,方便了。”我忽然间想起了我的传呼。

    (692)

    联系上了老四,老四一听晚上大家聚会,也很兴奋,让我们先开始,别等他,他把店里安排一下,主要客人走走菜,剩下的就交给厨师了,尽早赶过来。

    中午,跟晨哥、李俊强还有王琳琳一起去松竹楼西边大光明电影院门口吃的烧烤。

    我是第一次去吃,听晨哥说的海防寨市场来了一批新疆人,个个支着一个窄窄长长的烧烤炉子,里边烧的碳,烤的是羊肉串,烟海人那会儿还吃不习惯。

    于是,有脑子活络的烟海人也学着新疆人,就在旁边的大光明电影院门口也支起了烧烤炉子。

    不过烟海人烤的是猪肉串,很香,也很好吃。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炼猪大油时,炼剩下的肉滋啦,嚼起来又酥又香。

    一顿烧烤,也让王琳琳和李俊强更熟络了,互相话也多了起来。王琳琳跟李俊强越来越健谈,看来王琳琳对他印象不错。

    李俊强和王琳琳都没喝酒,李俊强说他平时也不太喝酒,酒量不行,一喝满脸通红,头晕眼花,下午就上不了班了。

    晨哥也没再劝他,我和晨哥吃着烧烤,又要了一份烀海虹,一人喝了两个罐头瓶散啤酒,也没多喝,还有晚上那顿呢。

    虽然不是礼拜天,海防寨市场还是很热闹。穿得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妇三三两两,作伴,互相挽着胳膊穿梭往来。远远望去,这家店进,那家店出,忙得不亦乐乎。

    回去的时候,我们几个是从海防寨市场的大棚里边穿回去的。大棚里边也是热闹非凡,每个摊主都在忙着跟围拢着的顾客砍价。

    “我的第一条牛仔裤,第一条喇叭裤都是从海防寨买的。”我看着摊上挂着的牛仔裤,跟王琳琳说。

    “嗯嗯,对呀,我的第一条牛仔裤也是从这里买的,记得屁股兜上还各绣着一匹奔马,金黄色的。”

    王琳琳笑着拉住我的胳膊说。

    “海防寨市场是烟海人的时尚重地,有什么流行趋势,都是先从这里向外传播出去的。”晨哥笑着又总结了一下。

    “晨哥总结得这么到位,就是干领导的材料,应该提拔提拔。”王琳琳大声笑着跟晨哥调侃着。

    “呵呵,我可不行,我不适合当领导,不愿意操心,就自己把活干好就行了。”晨哥笑着摇摇头,说。

    “嗯嗯,当领导得会拍马屁,”一直没说话的李俊强,突然来了句。

    大家都愣了一下,然后又都会心地一起笑了起来。

    烈日当头,路旁大柳树上的知了齐声聒噪着,一点风也没有,柳条好像被日头晒得都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别看散啤酒劲头小,但是两罐头瓶下去,加上正午酷热的阳光一晒,头也是晕晕乎乎的。

    “晨哥,喝这么点酒,头还晕乎乎的,一会儿去你那儿得在沙发上睡一会儿,”我边走,边跟晨哥说。

    “我给你找个地方睡一觉吧,”王琳琳在我前边转过头来说。

    “去哪儿啊?你有什么好地方?”我眯瞪着眼,问了王琳琳一句。

    王琳琳本来跟李俊强走在我和晨哥前边,这时,放慢了脚步,让李俊强一个人在前边走着,她来到了我身边。

    抓着我的胳膊,用手捂着嘴巴,在我耳边悄声说,“我帮你开一间客房,你谁也别说,睡醒了带上房门下来就行了。”

    “真的假的?收不收我房费啊?”我一听,抬头笑着问王琳琳。

    “我怎么会收你的房费呢,别跟别人说就行了~”王琳琳得意地说。

    “哎呀,王经理,确实不敢小看你了,确实有权力了,”我小声逗笑着,点了点头。

    “再瞎说,不给你开了!”王琳琳装作生气的样子娇嗔到。

    “嗯嗯,明白,开玩笑,不敢了,呵呵,”我赶紧解释。

    “这还差不多,回去后,你先到晨哥那里等我,我去拿钥匙给你。”王琳琳用手向后抿了抿头发,很自然地挺直了胸,高耸着,颤动着。

    坐在晨哥的吧台上喝了一杯凉白开,抽了一支烟的功夫,听见哒哒哒的高跟鞋声,由远而近,估计是王琳琳来了。

    我回头一看,果不其然,王琳琳一边迈着高傲的步伐,一边挺直着腰身,胸前高耸着,像两只小白兔在有节奏地跳跃着。

    看到我转头在看,王琳琳又小跑着过来了,那两只小白兔跳跃得更欢实了。

    我微笑着看着王琳琳走近我,张着口型问,“拿到了?”

    王琳琳也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带着一抹笑意朝我俏皮地扬起了嘴角。

    王琳琳走到我身边,用胳膊靠着我肩膀,手放在吧台下,避免让人看到,轻轻地捅了捅我。

    我也会意地把手伸到吧台下,碰到了王琳琳的手,就感觉到一把带着钥匙牌的钥匙递到我手里。我把钥匙摸了摸,就赶紧揣进了裤兜里。

    然后把手拿出来,想再握一握王琳琳白皙的小手,可惜她已经把手抬起来了,正在整理着头发。于是,作罢。

    看着王琳琳的侧面,轮廓凹凸有致,突然有种感觉,舍不得让王琳琳跟别的男孩考虑对象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晃了晃脑袋,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里想着,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如果以后王琳琳找个她满意男朋友,我作为好朋友,应该替她高兴才对。

    想到这里,自己又在心里暗暗敬佩自己,感觉自己的形象瞬间也高大上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呼了出去,又不自觉地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把总督烟掏了出来。

    “对了,琳琳,我有传呼机了,忘了把号码告诉你,以后有啥事,可以随时呼我啦。”

    我一边掏出一支烟递给晨哥,一边跟王琳琳说。

    “哎呀~厉害了呀,这才回来几天,就混上传呼机了,不错呀,小伙子!”

    王琳琳一听,开心地笑了起来,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693)-(694)梦中的那丝秀发

    我跟晨哥要了张纸,在吧台上找了支圆珠笔,把传呼机号码写下来,又叠了叠,递给了王琳琳。

    “好嘞,以后呼你赶紧回电话呀,”王琳琳接过去,打开看了看,“126-2215,好的挺好记的,我记住了。”

    然后把纸张叠好,放在手心里握着。左右看了看,悄悄地跟我说,“二楼最东边,右首那个房间,赶紧去吧,准备睡到几点?我叫你。”

    “现在不到两点,我睡两个小时吧,四点怎么样?”我抬腕看了看表,小声跟王琳琳说。

    “多睡会儿吧,不着急起来,我四点半叫你,电话啊,屋里有电话,我打电话。”

    王琳琳说完,朝我努了努嘴,朝大厅外转了转头,意思催我赶紧走。

    “嗯嗯,谢谢啦~”我点了点头,站起来。

    “晨哥,我先走了,五点前过来找你,”我站直了,跟吧台里边不知忙些什么的晨哥打了个招呼。

    “走吧,到点过来,琳琳也别忘了,晚上一起。”晨哥随口嘱咐着我俩。

    海员俱乐部的客房也不错,带着卫生间的标准房,在那个年代也算中高端了。

    房内铺着大红的地毯,两张床,装修有点像住过的首都机场宾馆。唯一不足的是大中午的外边还是有些喧闹,毕竟离着火车站和港口客运站都很近。来往的旅客多。

    房间里温度挺合适的,屋顶有吊扇,打开后,风还挺凉爽的。从窗边的两个沙发中间的圆形小茶几上拿了烟灰缸,放到床头柜上。

    脱了鞋,倚在床头,点燃了一支烟。感觉还真不错,挺舒服的,有熟人好办事,还能捞着这么好的客房睡个午觉,并且不用花钱。

    深吸了一口烟,朝空中吐去,烟圈没形成,就袅袅地,被风扇吹散了。风扇打在最低档,可以看见叶片不紧不慢,慢腾腾地,一圈一圈地徐徐转着。

    叶片有规律地转动和微微的电机声响形成了一种催眠作用。没多久,就感觉眼皮沉得睁不开了。

    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眯着眼,若即若离,迷迷糊糊地看着叶片的转动,感觉场景已经变了。

    梦里边时光倒流了,回到了河东高中的教室里,我不知干嘛去了,正往自己座位走着。

    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孩,很漂亮,很清纯。对了,竟然是佳慧。

    佳慧在低着头写着什么,我回到座位她都没发现。

    坐下后我故意咳嗽了一声,吓得佳慧一哆嗦,猛地回过头来。

    一看是我,赶紧用手拍了拍胸口,然后责怪着我:“吓死我了,啥时候回来的?怎么没看见你进来?”

    “看你学习得那么认真,没打扰到你吧?”我坏笑着问。

    “都吓死我了,当然打扰到了。”佳慧没好气地说。

    “哎,班长怎么样了?”

    “班长怎么了?”我有些迷糊地问。

    “班长不是发烧了吗?好点了吗?”佳慧瞪了我一眼,说。

    “哦哦,原来是班长发烧了,”我想了起来,那次班长发烧,直接促成了我跟佳慧更进一步地走近。

    “好多了,37c了,看今晚上怎么样了,如果不再发烧,明天应该就没事了。”我长吁了一口气说。

    “哦哦,好的。”佳慧回过头去。

    看了会书,看不进去,闲着无聊。看到佳慧的秀发披散在我的课桌上,有些甚至随意地搭在我的铅笔盒上,随着她的头动来动去。

    一会在铅笔盒上,一会跑到铅笔盒旁边去了。像是一只调皮的小猫在挑逗着我。

    我尝试着去整理了一下铅笔盒,当然也接触到了佳慧的头发丝。在我的手背上扫来扫去,我的心痒痒的。

    终于下决心,用手指抓住一丝最调皮的,轻轻地绕在手指上,佳慧也没发觉,可能女孩头发多了,反应也不敏感了吧。

    我放心地绕来绕去,忽然佳慧身子一下俯向课桌,可能要写什么东西。

    “哎呀”一声,佳慧回过头来,用手摸着头发,然后用手指挠了挠。

    吓得我呆若木鸡,眼直直地看着她。

    “你干嘛呢?”佳慧又低头找了半天。我已经把手握成拳头了。

    “我开铅笔盒,拿钢笔。”我大脑快速转动。

    “哦。”佳慧犹豫了一下回过头去,这次把头发用手捋了捋,全捋到肩膀一侧的胸前了。

    我等了会,看佳慧不会回头了,偷偷地打开右手,手掌里面蜷缩着一丝秀发,我赶紧把手收回来,放在课桌下。

    把秀发捋开,成长长的一丝,我又赶紧握起来,握得紧紧的,然后紧张地左右看看。

    还好,没人注意到我,从书包里找到一本不常看的书,打开,翻到中间的位置,把佳慧的秀发铺在书里,然后合上书,放进书包的最底层。

    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我长吁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开始数起自己的心跳。

    “海超?”佳慧又把背靠在我的课桌前,没回头,稍稍侧着小声叫我。

    “嗯?啥事?”我把头靠近佳慧的秀发。

    “你们那儿有个烟海大学?”佳慧问。

    “有啊,刚成立没几年,还在建设中吧。”我回佳慧。

    “哦,明白了,听说离海边很近,校园一定是美的让人心醉。”佳慧充满憧憬地说。

    “嗯,是的,出了校门就是大海,是北大和清华一起援建的,我初中班里几个同学就是随父母从北京来的。”

    我想起了字正腔圆的北京话,“对了,佳慧,你也在北京待过吗?怎么说话也是北京味的普通话?”

    “我妈妈是北京人。”佳慧轻声说。

    “哦,怪不得。很喜欢听你说话,柔柔的,软软的。”我又放低声音,尽量贴近佳慧耳边悄悄地说。

    佳慧又不说话了。我狠嗅了一下,也抬起头来,直起了身子。

    我随便抽出一本书,翻着看起来。

    “海超。”一个绵柔的女声。

    “嗯?”我抬起头来,是团支书。我赶紧站了起来。

    “坐吧海超,你站起来这么高。”团支书微笑着说。

    “啥事?团支书?”我对团支书一直很尊重,尤其听她唱过《又见炊烟》后。

    “我就是想问问班长的情况,咋样了?我听佳慧说你照顾的班长很周到。”

    “班长,好多了,不太发烧了。37c,看今晚怎么样吧。如果不再发烧。明天就能来上课了。”

    “哦,那太好了!海超你也辛苦了。”团支书跟佳慧拉着手,一边表扬着我。

    “哦,都是应该的,下课了吗?”我看同学们都动起来了,团支书也跟佳慧拉着手一起笑着看我,把我看的不好意思了,赶紧岔开话题。

    (694)

    “我先回宿舍看看班长吧,然后……”我看了看佳慧,因为团支书在,我没再说下去。

    佳慧点了点头,转头跟团支书说:“这样就好了,你不用担心了。”

    团支书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脸腾的红了,捶打了佳慧一下笑骂道:“你瞎说什么呀?”

    把我看愣了,我挤出个微笑,朝她俩笑了笑,侧身跟团支书擦身而过回宿舍了。

    进了宿舍,已经有几个同学回来了,开始有些嘈杂了。

    我探头往里间看了看,见班长已经醒了,坐在床上,靠在床头。跟两个同学在说话。

    “班长?怎么样了?被你们吵醒了吧?”握指着那俩同学没好气地说。

    “不是,海超。他们回来前我就渴醒了,是你帮我放的水吧?喝完好舒服,渴坏了。”班长精神状态明显好转。

    “我试试”,我伸手试了一下班长的额头,感觉是不烧了。

    “好像不烧了班长,不过你也别下床了,再接再厉,巩固一下。”

    “好的,海超,多谢你了,真的很细心。”班长笑着对我说。

    “嗯,那我先去送那谁,回来再说。”我看宿舍有不少同学了,就隐晦地跟班长说。

    “好的去吧。”班长听懂了,点点头,向我挥了一下手。

    我出了宿舍,向东刚走到甬路,就看到于佳慧在南边不远的路边扶着自行车。

    “你在这稍等我会,我去趟教室。”我跟佳慧说。

    “嗯嗯。”佳慧点点头。

    我小跑回宿舍,还好没关门,还有三两个同学在。我跑回座位,从课桌下面抽出板凳腿。

    我又小跑回宿舍,路过佳慧身边,边跑边说:“我去赶车子。”然后朝她挥了挥手里的板凳腿。

    佳慧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朝我点头。

    “走吧?”我用脚支住地,把自行车停在佳慧身边说。

    “好的,你还特意回去拿的棒子啊?”佳慧笑着说,“本来我还不害怕,现在反而开始担心了。”

    “不怕不怕。”我笑着先往前骑行了。骑过男宿舍西头的拐弯,佳慧赶了上来,我们一起并行了。

    “海超,我看你真是个热心肠。”佳慧今天明显话比昨天多了。

    “嗯,我这人是这样,能说上话的把心掏给人家看,说不上话的一句话都多余。”说完我打开了手电,往佳慧车子前边照去。

    “那你跟我算能说上话还是说不上话的呀?”佳慧跟我故意装糊涂。

    “嗯,你是说不上话的。”我也故意说到。

    “什么?哼!那你跟谁能说上话?”

    “我跟于佳慧能说上话。哈哈”我大笑着。

    “嘘,小点声,这么安静,你这么大声笑!”佳慧在怪我。

    “怕我把狼召来?没事,咱有板凳腿。”

    “我喜欢安静一些的。”佳慧幽幽地说。

    “你是说文雅吧?好吧,我其实原来也挺文质彬彬的。”我叹了口气。

    “那你现在怎么回事?以前看你好像是总不开心的样子,所以也不敢跟你说话。”佳慧柔声说道。

    “想听我的故事?”说完我故意咳嗽一声。

    “假如,你愿意讲给我听的话。”佳慧是很懂男孩心思的那种女孩。

    “哎呀,说来话长啊,一时半会讲不完,还没开头,你就到家了。”我开始卖关子了。

    “那就开一半头,明天再开另一半。”佳慧好奇心开始爆棚了。

    “从何说起呢?你想听什么吧?你提问,我回答。”我问佳慧。

    “好吧,那,我想想呀,怎么会转学来河东高中的?”佳慧问。

    “哦,怎么说呢,很突然。高一时,期中考试前,我出去帮兄弟打了一架,把头打破了……”

    我把那次跟美东去城建技校的事前后经过跟佳慧说了一遍。

    “女孩不愿跟你朋友谈了,那就算了呗,还用跑人家学校去找呀?”

    “这……”佳慧把我问住了。

    “美东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去问一下。”我解释到。

    “感情是很奥妙的,来的时候可能始料不及,也许轰轰烈烈,但走时一定要让它云淡风轻。”

    “佳慧,你好像很有经验?”我诧异的问。

    “没有,嘻嘻,我是在琼瑶小说上看的。”

    “你也喜欢看琼瑶的小说?”我不屑地问。

    “对呀,女孩子都会喜欢那种美好的爱情。”佳慧既有着西部女孩的豪爽、大气,也有着山东女孩的柔顺、安静。

    “那你看琼瑶书上的爱情环境跟我们镇上的环境相比怎么样?是否能融入现实?”

    “唉,不能这样相比的,有空气的地方就会有爱情。哪里有贫穷,哪里就会有爱情。”佳慧坚定地说。

    “你是城市女孩,你回来后能受得了吗?”我开始问佳慧问题了。

    “刚开始肯定是不习惯的,条件这么差。但这里的同学都很纯朴、友好、善良,生活条件反而成了其次了。我也渐渐地安下心来。尤其有了些朋友以后,王丽、班长、现在还有你。”

    佳慧娓娓地说着,我想她一定是发自内心了。

    “佳慧,咱们是朋友了吗?”我犹豫着问到。

    “当然呀,咱们当然是朋友了。”佳慧心无旁骛地说。

    “是跟班长一样的朋友吗?”我不满意地又问了句。

    “什么呀?你当然不如班长了,我们认识的比较晚。”佳慧这次好像有些明白了,故意娇嗔到。

    “好吧。苍天啊,你睁睁眼吧,看看我这个苦命的人啊。”我故意喊道。

    “别,别,海超你小声点,你和班长不一样,好了吧?”佳慧柔声劝我。

    “这还差不多,那你说咱俩啥朋友?”我更进一步。

    “不说,不告诉你!”佳慧使小性的时候更加可爱。

    “前面到桥了,小心点海超。”还是佳慧路熟,及时提醒了我。

    过了桥,我开始前后看,没有车,黑漆漆的,“咱们过去吧,佳慧。”说着,我们一起骑向路东。

    “还没问完呢,就到了。”感觉佳慧像是在嘟着嘴说。

    “没事,还有明天呢,接着问。”我笑着说。

    “你要不要告诉我,跟我是什么朋友啊?”我尝试着又要诱惑佳慧说出来。

    “就-不-告-诉-你!”佳慧一字一句地蹦出来。

    “好!算你狠!”我把车子锁在厂门口的大灯泡下面。

(695)-(696)台湾日月潭餐厅

    “叮铃铃~,叮铃铃~”急促的铃声把我吵醒了。

    我一激灵睁开了眼睛,佳慧不见了,河东高中也没有了,我瞪着眼看着天花板上依然不紧不慢转动着的吊扇叶片。脑子里回忆着刚才经历的事情,慢慢反应过来了,刚才是做了一个梦。

    “叮铃铃,叮铃铃……“急促的铃声继续不懈地响着,我歪过头去看了眼床头柜,这才意识到惊醒我的是电话铃声,继而也想起来了王琳琳。跟她约好的,

    “喂?”我伸手抓起来电话,放在枕头上,用耳朵压住,沙哑着嗓子应了句。

    “睡醒了吧?该起来了!怎么听声音还在睡呀?”果不其然,电话里传出来王琳琳风风火火的声音。

    “哦哦,马上下去,几点了?”我赶紧回了句。

    “四点半了,说好的嘛~”王琳琳说话干脆利索。

    “这么快?我感觉还没睡多一会儿。”我继续无精打采地说。

    “好了不说了,赶紧下来吧,带上门就行了,别忘了拿钥匙牌。”王琳琳急三火四地交代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把电话放回床头柜,伸了个懒腰又不舍地回想着刚才的梦。却怎么也想不清楚刚才进行到哪里了。佳慧的模样居然也开始模糊了。

    于是,无奈,坐了起来,坐在床边抽了根烟,清醒了一会儿,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带上门,走下楼去。

    一进松竹楼的楼下大厅就看到了快两年没见的徐哥,徐哥整站在大厅里跟明哥说着话,旁边还围拢着几个人,正聊得热乎。

    我是跟晨哥和王琳琳一起进去的,不知啥时候开始,松竹楼也有了站在门口穿着旗袍的迎宾员。

    亭亭玉立的迎宾员看到我们,很热情地询问我们的订桌情况,知道我们是厨师长庞明的朋友,就更加热情地引领我们走进大厅。

    “厨师长~,您的客人来了,”迎宾员甜甜地喊了声庞明的职务。

    “哦,来了,”明哥背对着大门,应了声,回过头来。

    “哎呀,晨哥,海超来啦?”明哥看见我们热情招呼着。

    这时,侧着身正跟几个朋友手舞足蹈说着话的徐哥也听到了,转头看见了我。

    “海超!哎呀,兄弟,想死我了,”二厨徐哥一如在船上时,见到我伸开双臂,夸张的表情,快步迎向我。

    “徐哥!”我见状也赶紧张开双臂向二厨迎去。我们互相把住对方的肩膀,相对反而无言了,索性就不约而同地把对方拉向自己。拥抱在了一起。

    这场景搞得我鼻子头有些酸,想起了那夜送走老黑时的拥抱。也已然快四年没见了。

    我和二厨互相拍打着对方的后背。都不断地诉说着同一句话,“哎呀,我们又见面了。”

    于是,我们松开了对方,又把手握在了一起,这才互相好好打量起对方。

    “小伙又帅了,好像又长高了,看起来成熟了,不错!”二厨徐哥笑着夸到。

    “徐哥,你好像肚子又大了点。看样子回家没少吃好的吧?”我也跟在船上时一样,一边笑着松开了手,却又上前伸手轻轻摸了摸二厨圆滚滚的大肚子。

    二厨穿戴整齐考究,一如在船上下地时的打扮。

    梦特娇翻领t恤衫,笔挺的西裤,裤线烫得溜直,金利来的腰带扣闪闪发亮,t恤衫下摆利索地塞在裤子里,显得肚子更加圆挺。一双擦得锃亮的黑皮鞋,裤脚处显露出鞋上带着明显的老人头标志。

    “这两位是?”二厨跟我寒暄完了,注意到了跟我同行的晨哥和王琳琳。

    我刚要介绍,一直在徐哥身旁站着笑看的明哥抢先一步介绍说,“师兄,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晨哥。我叫晨哥,比你小,海员俱乐部酒吧经理。”

    “哦哦,久仰久仰,听明子说过多次,哎呀缘分啊,你跟海超也是朋友,烟海是小啊,哈哈~”

    徐哥哈哈笑着向晨哥伸过手去,“你好徐哥,我是于晨,跟明子和海超都是哥们儿。”

    “于经理客气。”徐哥跟晨哥握着手,眼神飘向了旁边的王琳琳。

    “哦,这是王琳琳,我们海员俱乐部前厅部的经理,也是自己的小姊妹,就像小兄弟一样,都是好朋友。”

    晨哥见状赶紧跟徐哥介绍了一下王琳琳。

    “哦,王经理好,”徐哥很郑重地想伸手又想收回的样子。

    “徐哥,认识你很高兴,”王琳琳大大方方地把白皙的手伸了过去,徐哥这才轻轻地握住。

    “这跟女同志,就是女士啊,不能主动随便握手,要看女士的心情和意思,对吧?哈哈~”

    徐哥握完手,还不忘解释一番,秀了一番见识。

    “徐哥真是绅士风度,懂得真多!知识渊博,不愧是出过国,见过世界的人。”王琳琳微笑着朝徐哥点了点头。

    “呵呵,说笑了,其实海超比我懂得多多了,在船上我都是跟着海超混,哈哈。”徐哥指着我笑着跟大家说。

    “徐哥,你这就开玩笑了,在船上时,多亏徐哥关照我,才没饿着,而且包了,饺了,面条了,哪一样也没缺着。”

    “哈哈~,哈哈~”我的烟海土话惹得大家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师兄,晨哥,楼上请吧?咱们上去坐下说吧,”明哥一伸手,往楼上邀请大家。

    “好的,走,走,都楼上请吧,上去先喝杯茶水,”徐哥和晨哥互相礼让着,相扶一起往楼上走去。明哥走在最前边指引着。

    我和王琳琳跟在后边。“海超?这就是你常说的二厨呀?”王琳琳轻轻拽了下我的t恤,问。

    “对啊,有意思吧?肚子够大吧?”我笑着回答。

    “嗯嗯,跟怀孕好几个月了似的,不累吗?挺着个大肚子~”王琳琳笑着吐了吐舌头。

    “不好看吗?我觉得挺男人的,看起来多成熟啊,”我笑着问王琳琳,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算了吧,什么还挺男人的,这是熟大发了,我可受不了,不喜欢这样的~”王琳琳不屑地撇了撇嘴说。

    (696)

    那天喝了不少,跟二厨徐哥在同一条船上同舟共济,劈波斩浪过,时隔两年又在大家共同的城市烟海见面了,都很有感慨。

    互诉离别之情,跟在座的朋友们回忆我们在船上共同生活的日子。说起那些互帮互助的日子,那些在二厨房间就着海米、炸花生米对酌的日子。我们频频举杯,大家也跟着啧啧感叹。

    推杯换盏的言谈中,我得知徐哥回来烟海后,本来想休息两个月,再出去跑一趟。

    可是徐哥家嫂子死活不同意他再出去了,怎么也没商量通,徐哥家嫂子哭着跟徐哥诉说了她一个人在家又上班,又带孩子,还要照顾老人的不易。

    徐哥也心酸了,在酒桌上也长叹一声,“本来还想再出去赚一年钱,可是一想赚钱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老婆孩子,还有老人过好日子吗?可是,老婆孩子过得都不快乐,那就本末倒置了,还有什么出去的必要?”

    说完,徐哥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高举酒杯,敬了全桌朋友们一杯酒,自己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祝酒词,然后率先一饮而尽。

    听徐哥说,自己这样就安下心来,不出去了。去松竹楼的上级单位,饮食服务公司找领导要工作。

    可是,领导答复,松竹楼在徐哥上船后,已经重新安排了一位新经理,不可能再让徐哥回松竹楼干经理了。

    领导先让徐哥在家休息一段,这样,徐哥就在家闲了两个月,没事干,每天去公司打个转儿,点个卯,就没啥事了。

    实在忍不住,有一天喝了酒跑到领导办公室发泄了一通心底的郁闷。让领导说了一通,自己也又生了一肚子闷气。

    不过,也好,坏事变好事,没几天,饮食服务公司调整了领导班子,原来跟徐哥一起学徒的一位师兄当了经理,而且以前跟徐哥关系都很好。

    听说了徐哥的境况,没几天就把徐哥给安排停妥了,新工作比在松竹楼还好,也是经理,而且是合资餐厅的经理。

    饮食服务公司刚跟台湾一个客商合资成立了一家台湾风味餐厅,名字叫“日月潭台湾餐厅”,由徐哥担任中方董事兼总经理。

    我问了下,居然地址跟唐总合资的芬兰浴公司相邻,原来中方合资伙伴都是一家,饮食服务公司。

    我就有些纳闷了,记得那天唐总跟我说,是跟商业局合作的。所以,我就问了徐哥一句。

    徐哥听我一说,就笑了,说我不懂,饮食服务公司就是商业局的下属单位,他们那个台湾餐厅的中方合作单位东兴饭店,又是饮食服务公司的下属单位。

    “哇,这么多层次,我都糊涂了,”我不禁笑了起来。

    “对啊,其实你说的那家芬兰浴公司,我也知道,其实很我们是兄弟单位。东兴浴池,都是饮食服务公司下属单位。”徐哥笑着说。

    原来如此,我差不多搞明白了。这样,某种程度上,以后我又跟徐哥在一个单位共事了。

    徐哥的台湾日月潭餐厅也正在装修,装得差不多了,下面就是面临着进设备,招工,他邀请我第二天去他的餐厅,看看餐厅,看看他的办公室然后单独聊一聊。

    徐哥的台湾日月潭餐厅就在我们的芬兰浴旁边,隔了两家服装店,其中一家叫“**时装店”,是后来名震娱乐圈的“蔡爷”的父亲当年开的,当年在这个城市的根据地。

    徐哥西服革履,满面红光地在办公室迎接了我。脸红看起来,像是昨晚的酒还没消。

    徐哥热情地安排我在他的老板桌前坐下,他一边泡茶,一边询问着我对他的台湾餐厅的看法。

    “装修挺漂亮的,好像雅座不多,”我站在办公室门口打量着整个餐厅。

    “你不懂,这属于快餐厅,这是市中心,准备服务周边的上班族和附近的商业网点的工作人员,我只留了两个雅座,有领导或者好朋友来的时候坐一坐。”徐哥跟我解释着。

    “哦,那就是工作餐的形式吧,也就是公众食堂呗?”我笑着问。

    “哪能那么说?这是合资的餐厅,怎么能说是食堂呢?”徐哥赶紧摆摆手,不接受我的说法。

    “来,进去喝茶吧,台湾老板带过来的,叫什么来着?”徐哥摸着脑袋想了会,“对了,叫乌龙茶,跟咱们以前喝的茉莉花茶不一样,挺好喝的,尝尝吧。”

    徐哥说完,端起白瓷茶壶,给我倒了一杯。

    刚说完,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噪音,听起来像是电钻的声音。

    徐哥看我皱了皱眉头,笑着说,“没事,一会就完了,今天在安装音响,雅间里边都装的音响设备,可以唱歌的。装好了,过来玩玩!”

    徐哥说着,手大气地一挥,像是指挥百万雄兵。

    “好啊,徐哥,以后我就在旁边的芬兰浴,肯定经常过来。真是缘分啊,没想到下了船,回来了又凑到一起了。”我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热气,然后闻了闻飘散的香味。

    “这茶还真不错,闻着味就挺香的。”我跟徐哥点点头,说。

    “徐经理,快中午了,你怎么吃?”这时,一位大姐敲了敲开着的门,走进来问。

    “哦,王会计,我不跟你们吃了,今天我来了个一起出国的兄弟,一会儿我们俩一起出去吃点。”徐哥坐在老板椅上,往后一仰,摆了摆手说。

    “好的,那我们先出去买饭了。”那个叫做王会计的回身走了。

    “你们自己就是餐厅,怎么还出去买着吃?”

    “海超,一会儿咱俩上后边胡同里去吃,有个小店是我一个师弟开的,口味不错,我这里厨房还不是还没弄利索嘛。”徐哥笑着解释。

    “哦,那什么时候装修收拾利索?准备什么时候开业?”我又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环顾了一下问。

    “快了,装修再有最多半个月吧,招工培训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一个月的样子吧。”徐哥也站起来,走到我身边,用手往后捋了捋他油光瓦亮的大背头说。

(697)-(698)临峰陶然亭大酒店

    龚科长给我发了传呼,回过去后,听他说,已经把票买好了,第二天早上八点的,差不多傍晚到仓峰县。
    仓峰县属于临峰地区,这个地区是革命老区,听龚科长说那边目前经济还比较落后,跟沿海城市差距很大。
    听龚科长说也就去两三天,带两件换洗衣服就可以,不用带太多行李,以免一路上受累。
    上好了闹钟,头天晚上一早就休息了,以便第二天不耽误早起。
    闹钟响起时,还在迷迷糊糊地做梦。揉揉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蒙蒙亮,伸手从床头柜把闹钟拿过来,摁停,看看表针刚刚走过5:30。
    一个斜背的挎包昨晚就收拾好了,里边一双皮鞋,一条西裤,一件短袖衬衣,短裤袜子各一,还有一条领带。
    以备过去后有洽谈业务的场合,可以穿着正式一点。西装领带已经悄然开始流行。马路上已经看不到一溜金属扣的太保服,喇叭裤了。更别说一套黄军装和蓝军装了。
    时尚潮流是一浪接一浪,后浪推前浪,顺便把前浪拍在沙滩上。
    我自己随身穿了一件短袖T恤衫,牛仔裤,Reebok运动鞋。
    洗漱过后,把牙刷牙膏用自己的毛巾包了包,装到一个塑料袋里。不知什么时候家里的塑料袋也多了起来。都是出去买东西提回来的。
    现在去一马路市场买菜也不用自己带网兜和菜篮子了。菜贩子们都准备了大小不一的塑料袋。
    称完了菜,就用食指沾着舌尖上的唾沫从一摞塑料袋里抽出一个,顺手捻一捻,撑开口,把菜放进去,顾客交了菜钱提走就完了。塑料袋送的,不要钱。
    此时,外面已经有了微微的阳光,看样是太阳已经初升了,我拉开窗帘,打开通往阳台的门,走到了阳台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打着哈欠,向四周看去。东南边已经看不到什么景观了,全都让二十多层的国贸大厦挡了个严严实实。
    南边也盖起了不少住宅楼,好在不高,也就最多六七层,勉强还能看到大南山的山顶。
    往西看,还能看到服装公司的七节楼,不过也已经快淹没在群楼中了,再也没有了几年前那种鹤立鸡群,唯我独尊的气势了。第一次感受到了岁月荏苒。
    空气还是蛮新鲜的,我张开嘴大口呼吸着,同时尽量向外呼出腹中的浊气。顿感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抬腕看了看精工表,差不多该走了,回身走回房间内,拿起排梳对着大立柜镜子,梳了梳长中分,然后甩了甩头,后边的长发已经披肩了,甩起来很有动感。
    往手里喷了些摩丝,现在不流行发胶了,发胶定型太硬,看起来太死板。摩丝抹到头上感觉湿湿的,还可以定型,看起来比较蓬松自然。
    往头上抹了抹,又整理了一下,感觉挺满意了,连排梳和摩丝一起也都塞进了挎包里,拉上拉锁,背好,打开房门。
    正要出门,妈妈从房间出来了,“海超,走这么早?我给你做点饭吃再走。”
    “不吃了妈,到了车站,有的是卖稀饭茶蛋的,随便吃点就行了,放心吧。”
    说着,我打开了房门。
    “路上注意安全,出门在外,不要跟人闹别扭,入乡随俗,”妈妈不放心地叮咛嘱咐着。
    “好的妈,放心吧,咱不欺负别人,没人敢欺负咱。”我笑着带上房门,一步三个台阶地跑下楼。
    没骑自行车,坐公交车过去的汽车站。在进站口跟龚科长接上了头。龚科长也没吃饭,于是一起在汽车站门前找了一个小早餐摊,老板给了两个马扎子坐下了。
    龚科长很大气地要请客,我跟他客气了一番,就没再坚持。一是他是领导,二是他岁数大,是个哥,再就是最重要的,他可以回去报销。
    我们一人点了两个茶蛋,一人一碗小米稀饭,又要了五六根油条。老板送了两碟自己腌的小咸菜。
    龚科长饭量不大,吃了两根油条,剩下的都让我包圆了。吃饱喝足,看看也差不多到检票时间了。
    龚科长从后屁股兜掏出一个塞的鼓鼓囊囊的黑色皮钱包,打开后,一大摞厚厚的大团结,龚科长豪气地抽出一张大团结付了早餐钱,把找回来的零钱随便往裤兜一放。
    把厚厚的钱包折好,重新塞进了后屁股兜里,从侧面看起来,一个屁股鼓鼓的,一看就是满满的钱,也许那会儿的小偷技艺不精,也许看着我们都年轻,穿着打扮也都沾点社会习气,所以还好,一路上,龚科长的钱包都没丢。
    长途客车满员了,人不少,车况看起来比前几年回老家念书时跟父亲坐的那辆要好了些。一路上玻璃和车上的零件没那么叮叮当当响了,心里稍安,最起码没了那种老牛拉破车的感觉。
    可是路况还是没有多大改变,一路上速度也不是很快,公路上少了牛车和马车,多了许多大客车和货车,大解放、东风、黄河、130轻卡,还有大头车。
    经济在发展,社会也在进步。公路两旁,一片一片的庄稼地中间,突然就会冒出一排厂房,一个大院,也多出来许多烟囱。
    公路边的饭店也更多了,感觉可以随时随地停车用餐。跑到哪里也不会饿着。每个饭店门口,都会坐着三两个看起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
    模样自然是看不清了,跑的速度再慢,毕竟是汽车,还是一扫而过了。但仿佛能感受到公路边飘散过来俗俗的脂粉气。
    中午时分,司机在路旁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大的饭店。把客车开进了饭店后边的大院里。招呼旅客一起下了车。
    今日不同以往,我是随领导出差,费用都是报销的,所以也没犹豫紧跟着龚科长后边进了饭店。
    龚科长一进饭店,就底气十足地跟老板要菜谱,老板一看,这是来财神爷了呀,一边高声答应着,小跑着就迎了过来。
    很明显的特征就是满脸的笑,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扑的白白的粉子,显得脖子颜色格外突出。嘴上涂着厚厚的口红,艳红艳红的。
    “老板,这边请吧,我们店小,没有菜谱,所有的菜都写在黑板上,就在服务台旁边墙上挂的,过去看看吧。”
    老板陪着笑脸,伸手就要拉龚科长的胳膊,龚科长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步,用手指了指,“好,过去看看。”
    (698)
    其实两个人吃两盘饺子,喝两碗面条都行。龚科长进门就跟人要菜谱,加上老板热情招呼。不点几个菜也下不来台了。
    于是,龚科长爽快地点了四个菜,好在那会儿公路旁边的农村路边店菜都还不太贵。四个菜加上两瓶啤酒也就五十块钱。这可能老板还往多里要了。
    继续赶路,龚科长不太喝酒,喝了一杯,剩下的都让我喝了。上车随着车辆的颠簸,晕乎乎地就迷糊过去了。
    不知跑出去多远,被尿憋醒了,遂大声跟司机嚷着要靠边停车,下去方便一下。
    我一喊,车上好几个旅客也跟着嚷嚷起来,要停车方便,原来不少人都憋着尿,但都不好意思说。终于等到我这个挑头的了,于是,一呼百应。
    司机也顺从民意,牢骚了两句,就开始放慢车速,准备往路边靠了。那会儿,公路边加油站少,条件也没现在这么好。
    公路上想方便,就是把客车往路边一停,老爷们就各自路边找棵树,或者朝路旁的沟里就开火了。
    苦了女性旅客,要跑出去很远,没人看得见了,再钻进树丛里。
    我们在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抵达了临峰汽车站。那个年代,临峰还是个地区,说实话确实很破烂,很穷。
    汽车站看起来就不太像样,卫生条件也极差,满地纸屑垃圾,苍蝇嗡嗡地,一团一团的,整建制地飞。
    龚科长提前做过功课,从114查号台查到了临峰最好的酒店叫陶然亭大酒店,还是家三星级酒店,已经很不错了,那个年代全中国也没几家五星级酒店。
    也就广州白天鹅、中国大酒店、花园酒店,上海静安希尔顿,北京的北京饭店等十家八家五星级酒店。
    所以,当年临峰这么落后的地方能有一家三星级酒店已经不错了,那会儿毕竟烟海也只有四五家三星级酒店。烟海算是沿海开放城市,发展得比较早。
    我们要去的仓峰县是临峰地区下边的一个县城,盛产大蒜,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长途客车。
    龚科长打听了一番,今天是没有票了,只能买明天一早的了,于是在车站买了第二天去仓峰县的车票。
    然后出了汽车站,看到外面都是摩托三轮车,就高声抱怨着,“怎么连辆出租车都没有?”
    这时,旁边就有人围上来,“老板,去哪呀?我有车,坐我的车吧。”
    “你什么车?”龚科长掏出软包万宝路,弹出一根烟递给我,自己也叼上一支烟,不屑地问。
    我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替龚科长点燃。
    “吉普车啊,212吉普,软座,绝对舒服!”来人拍着胸脯,自豪地介绍着。
    “唉~天也不早了,行吧,去陶然亭大酒店多少钱?”龚科长问。
    “陶然亭啊?挺远啊。”那人故意卖关子。
    “远什么远?我也不是头一次来,离着没有三两里地。”龚科长吐出一个眼圈,笑着说。
    “哦哦,那行,十块钱!送到大门口!”来人一看被龚科长识破了,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狠了狠心要到。
    “行吧,走!车在哪?你带路,”龚科长又抽了口烟,背了背身上的包,跟我一摆手。
    “好嘞!不远,就在前边路边。”来人笑着在前边带路。
    吉普车座椅是很软,减震也不错,坐着还真挺舒服。上次坐212吉普车还是跟美东、刘超去北京,坐的部队里的吉普车。
    陶然亭大酒店果然条件不错,是家三星级酒店,客房很安静,中间是个挑空的天井,围着天井一周都是客房。
    客房里装修也不错,挺新的酒店,看样子刚开业不长时间。
    我跟龚科长洗了把脸,在房间里稍微休息了一会,龚科长就叫我下去餐厅吃饭。
    看样子住的客人也不多,餐厅里客人不多,只有三四桌。龚科长又点了四个菜,要了几瓶啤酒,让我多喝点解解乏。
    我自己也喝了一瓶,对于他而言也算不少,龚科长说,除了唐总逼他喝酒,平时他都不喝酒。
    我跟龚科长聊着天,碰着杯。龚科长的眼神在餐厅扫来扫去,看着女服务员,点评着哪个长得漂亮,哪个比较纯情。
    龚科长已经结婚了,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太太在一家事业单位的宾馆工作,听唐总说长得非常漂亮,而且是单位里的文艺积极分子。
    龚科长的父亲也算是处级老干部,在烟海来说,也是很不错的家庭出身。
    龚科长虽然看着个头不高。但是看起来短小精干,精神头十足,长得也挺帅气,来唐总的话就是,一肚子心眼子。
    算是唐总的军师和得意干将。唐总有什么大事,都会安排龚科长去办。
    我们俩边喝酒,龚科长边跟我闲聊着这两年跟唐总做过的生意。出口过大蒜,这也是龚科长熟悉这里的原因,前几次都是龚科长来跑的货源。
    还进口过电子表,味精。对了。听龚科长说,他有个哥哥在海关,所以好多进口手续唐总都是派他去跑的。
    有时,还需要跑到烟海旁边那个省内龙头城市的海关办理。所以,龚科长在龙头城市也有不少朋友,说到高兴处,龚科长很爽快地跟我许诺。
    下次再去那个省内的龙头城市,也跟唐总要求带我一起去。带着我认识认识他在那边的朋友,请我喝国内最新鲜、最好喝的啤酒。
    而且,那个城市已经开始有了不少卡拉ok歌舞厅,又可以唱歌,又可以跳舞的。而且,还有陪唱,陪舞的小姐。烟海才刚刚开始,也就几家大宾馆里有。
    我跟龚科长越聊越热乎,几瓶啤酒不经意中就下肚了。
    龚科长说,“别看临峰挺落后的,不过咱们住的这家酒店也有一个歌舞厅,不过人不多,反正也没事,去玩玩,过去再喝!”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226/ 第一时间欣赏70后的青葱岁月最新章节! 作者:无惧前行所写的《70后的青葱岁月》为转载作品,70后的青葱岁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70后的青葱岁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70后的青葱岁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70后的青葱岁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70后的青葱岁月介绍:
过去了的美好年代,忘不了的悠悠岁月,学校小哥变身美籍大佬,穷苦学生成长为一方领导,回顾几个70后兄弟的青春和成长历程。70后的青葱岁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70后的青葱岁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70后的青葱岁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