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458)跟着感觉走
又到大年三十了,一九**年的春节到来了。
跟往年一样,中国家庭在大年夜最重要的事,一是吃年夜饭,二是看春节联欢晚会。
根据惯例,每年的春节联欢晚会都会唱红一个歌手,还有一首的歌。
那年春节联欢晚会捧红的歌手是台湾的潘安邦,一夜之间被中国大陆十几亿人所熟知了。
潘安邦在春晚上演唱了三首歌,《跟着感觉走》《外婆的澎湖湾》《太阳与月亮》。
《外婆的澎湖湾》传唱已久,大家都已熟悉。而《太阳与月亮》则是昙花一现。
《跟着感觉走》则以它欢快轻松的曲调,通俗易懂的歌词引起了年轻人的共鸣。
春节过后,大街小巷出现最多的歌声就是潘安邦的《跟着感觉走》,许多年后才知道,这首歌的原唱是苏芮,但大家的印象里,潘安邦已经跟《跟着感觉走》牢不可分了。
这一年的春晚,韦唯的一首《爱的奉献》也感动了很多电视机前的观众,取得了很好的现场效果和社会反响,得到了广泛关注和传唱。
如今已经大咖级的演员,很少出场的宋丹丹,那年初出茅庐,登上了春晚的舞台,表演了她的处女座小品《懒汉相亲》。出色的表演让观众印象深刻,记住了她。
早已过世的赵丽蓉老师和侯耀文合作表演了小品《英雄母亲的一天》,“司马缸砸光”这句台词和她淳朴老太太形象赢得了无数观众的欢笑,也成了我们几个的口头禅。
“司马缸砸光,咣当咣当~”成了那段时间,我们之间说得最多的笑话。而《跟着感觉走》则以它符合我和美东当下面临的选择和道路,成了我们的单曲循环。
当时已经是春晚大咖的陈佩斯、朱时茂表演的小品《胡椒面》,也让我们怀念了多年,那年还没有后来出现的春晚小品王赵本山什么事。
这一年,开始流行穿西装,打领带了,大街小巷,各色人等,基本都有一身西装傍身。价格不同,品质不同,穿着方式那更是千奇百怪,各自争荣。
有穿西装,配运动鞋,配布鞋,配各种鞋的。有领带打在毛衣外面的,有里面穿着对襟棉袄,外面套着西装的。
那是个刚刚开放的年代,人们突然接收到了繁杂的各色各样的外部信息,每个人都是应接不暇,当然出现的各种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春节期间大家去晨哥家聚了一次,晨哥和赵姐新婚燕尔,还没有孩子,有时间、有空间、有精力、有心情招呼大家。
大家也各自带了菜,老四和唐晓红带的熏鱼,还带了一条红加吉鱼。美东带的酱牛肉,我和倩倩带的猪蹄冻。
去了后,倩倩跟唐晓红就帮着晨哥忙活开了。厨房太小,站不开那么多人,倩倩就和唐晓红在外间客厅里帮着择菜,砸蒜,打着下手。
由晨哥下厨,看样子赵姐是享福之人,遇到了疼爱她的男人了。开着电视,磕着瓜子在跟我们聊天唠嗑。
屋子里方桌上摆的燕舞牌双卡收录机放着潘安邦的磁带,《跟着感觉走》,大家的话题基本也都集中在春晚的节目上。
赵姐结婚后,被晨哥滋润得更白,皮肤更润泽,身材更凹凸有致,更加漂亮了。
性格感觉也变了,现在变得温柔了,说话声音都绵绵的了。
晨哥在厨房里忙碌着,说是今天要大展身手,把这些年在海员俱乐部跟着餐厅厨师学的本事都展现出来。
晨哥果然深藏不露,那天展示出一个摆盘,雕艺水平很高,雕刻一只凤凰,相当逼真,是用萝卜雕刻的,下边的尾巴摆得五颜六色的,很漂亮,但不记得用的什么食材了。
引起了大家的惊叹,尤其倩倩和唐晓红围着凤凰大呼小叫。其实赵姐也是第一次见,眼眸中露出了爱恋,崇拜的目光看着晨哥。
晨哥准备了四个凉菜,两个汤,一个全家福,属于咸的汤菜,一个苹果银耳羹,属于甜汤,说是给女士们准备的。晨哥还是那么绅士。
热菜边吃边做,边往上端,前前后后数了数共八个热菜。晨哥说这是现在最讲究最流行的宴席标准,叫“四二八”。
最后上的是鱼,清蒸加吉鱼。老四拿来的,晨哥说,新鲜鱼焖着吃可惜了,清蒸最能品尝出鱼的鲜味来。
年年有余嘛,上鱼的时候,晨哥端起酒杯,说了几句热情洋溢,感人肺腑的话。感谢大家春节期间去看他和赵姐,也祝大家新的一年宏图大展,展翅高飞。
晨哥知道过了年,我和美东都要出国了,陆续走了,也有些感慨,说看着我们几年来的努力和成长变化,他很高兴能认识我们这几个小老弟。
也单独祝愿了倩倩,给她加油,祝福她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倩倩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那天,刘超没来,可能是他通过美东知道了唐晓红现在跟老四好了,正在热恋,估计是怕来了尴尬,他可能还没走出来。
我跟美东交流过,其实现在这样挺好,唐晓红和老四在一起过得很快乐,刘超应该没有内疚感了,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但我们尽管跟刘超是哥们儿,但我们都不是当事人,都没有跟唐晓红谈过恋爱,自然也不知他们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法替别人做决定,就不随意评价了。
缺了刘超是感到一些遗憾,美东说可能再过一年,明年大家再见面就会轻松许多了,期待着明年还能相聚吧。
但我隐约感觉,可能会好些年聚不齐了,美东如果去了美国,不可能每年都能回来,我出去跑船当海员,春节也不知能不能赶回来。
所以想到此,我跟晨哥,老四,都喝了不少。美东不能喝酒,那天也喝了不少个瓶盖。唐晓红也被老四允许拿起酒杯敬了几杯酒。
那天喝得很痛快,大家借着酒劲,也说了不少肝胆相照的话。互相给了好多祝福,喝酒喝的,已经忘了祝福了多少遍了。春节期间,大喜的日子,多说点祝福的吉利话总是对的。
(458)
开学前跟倩倩约的两个星期见一次,让她集中精力学习,追逐自己的梦想。
我在出国前,依旧从赵姐那里用外汇券买些万宝路,在俱乐部录像厅外摆摆摊,反正周围的各种势力都熟了。
美东依旧开他的出租车,每天忙忙碌碌,有时路过录像厅就过去看看我在不在。
见了面就会聊个不停。有时没聊够,我就收了摊,坐着他的车去一马路海鲜市场找老四。
老四准备开饭店了,要开个海鲜饭店,地址是准备在海边选一个地方,老四自己干了这一年多海鲜,以前跟他大哥也干过一段时间,对这个行业很懂了。
老四跟我和美东谈了他的想法,他感觉开饭店利润更高,而且那会儿烟海的饭店没有很新鲜的货,都是冰冻的。就算有些大饭店有,价格又太贵。
所以老四准备开个实惠点的,食材又新鲜,以海鲜为主的小饭店,他已经和有鱼船每天出海的兄弟联系好了,可以每天给他供货。
我和美东尽管都很替老四高兴,但也是有隐隐的担心。
美东说,“老四,我们现在都太小了,社会关系也不多,朋友和同学也大多还在读书,或是刚就业,都没什么钱出来吃饭……”
“对啊老四,再好好考虑一下,现在开是不是早点了,再等两年。”我也在劝着老四。
“看吧,”唐晓红一听美东和我都不太同意,也大声嚷了起来,“我都说过他了,他不听,我也是跟你们俩想的一样,有些担心。”
老四掏出烟来要分给我们,我跟美东都赶紧摆摆手,别看老四对兄弟们很大方,我和美东一去,大家有时间他就请我们去海鲜市场对面的小饭店,点两个菜,喝一杯。
但老四对自己却很节俭,尽管现在做生意也赚钱了,却一直抽的“民丰”香烟,是一种几毛钱很便宜的雪茄烟。
我和美东都抽不了,有一股臭臭的味道,劲头很大,还挺呛。
“这民丰味道不跟万宝路一样的吗?就便宜点就都不喜欢抽?”老四毫不在意地自己弹出一支来,叼在嘴上,点燃。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为我考虑,”老四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大圈,咳嗽了一声,说。
“咱现在岁数是小点,但我感觉我们的社会经验不少了哇,不说天南海北都去了吧,最起码中国最大的城市是去了。”老四抽着民丰,继续说着。
“嗯嗯,是,尤其你,经历的比我们更多,还进去深造过。”
美东说完,憋不住笑了。
我们几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四笑完了说,“我感觉老大,三哥,事在人为,这做生意也是一样,我前前后后在市场上干了这几年海鲜生意,也见了不少人,不少事。”
老四停下抽了口烟,继续说道,“如果一样生意,万事俱备,大家都看好的话,那八成就不赚钱了,你说都去干了还赚什么钱?”
“老四说的也有道理啊……”美东点点头,也把他的万宝路掏了出来。
“你看,我现在开出租车还算挺赚钱的,不过现在出租车也越来越多了,我估计早晚有一天,出租车司机不会跟现在似的,都混充个有钱的款哥。”
美东听了刚才老四的那番话,也若有所思地说。
“对啊,现在一听开出租车的,有钱,款哥,都竖大拇指!”老四接着美东的话说。
“嗯,去年去上海,看到上海街头的饭店确实不少,大过年的也都营业,烟海过年哪有饭店开门?就是平时,到了**点也就都关门了。”
我接过美东递给我的万宝路说。
“对啊,三哥,我就想开个小店,投资不大,搞得温馨一点,东西新鲜一点,营业时间拉得长一点,逢年过节也不关门,正常干,顾客可以慢慢积累。”
老四又详细谈了自己的想法。
“嗯嗯,听起来是挺不错的。”美东边听边点头说。
“对,店面别大了,能坐个四五桌就行,有一两个小雅间就行。”我不知不觉得也赞同起老四的想法了。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都让老四带走啦?”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唐晓红有些着急了。
“不是让老四带走了,是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你看晓红,现在烟海的饭店是不太多,尤其逢年过节都不开门,东西也不新鲜。”
美东撇撇嘴说。
“没多少费用,晓红,我自己会炒菜,家常菜呗,做个小海鲜。焖个鱼我都拿手,也不用找厨师,就找个服务员就行了。”
老四掰着手指头跟唐晓红算着账,“我自己进货,自己炒菜。没多少费用的。”
“我可以来帮你端盘子,收拾桌子,”不知不觉的唐晓红也让老四收编了,不再反对了。
“你不行,还得上班,不能指望着你,有空的时候来帮帮忙还行。”老四笑着说。
“那从下边农村找个踏踏实实干活的,得我同意才行。”唐晓红狡黠地笑着说。
“行!你给我找服务员行了吧?”老四很爽快地说。
“哈哈~搞了半天反对老四开饭店,是怕老四找服务员啊?老四能看上服务员吗?”美东哈哈大笑起来。
“臭美东!你又胡说八道,我哪有?”唐晓红让美东说得不好意思了,举起拳头过来打了美东一下,一下不过瘾,又想打的时候,美东躲开了。
这下,唐晓红不乐意了,追着美东开始闹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还跟以前一样,我以为跟了老四安稳了,你再这样,告诉老四不要你了!”
美东一边躲着,一边笑着,继续逗着唐晓红。
“我叫你再说!”刚要停下来的唐晓红又开始追起了美东。
“好了好了,别闹了。说正事,老四的事还没定下来呢,”我赶紧给他俩拉开。
“对啊,先别闹,怎么样哥们儿们?可以干吧?”老四问。
“可以,我支持,我走之前如果能开起来,我最起码会常来,不过我喝不了酒,我可以带点人来,现在也认识不少开出租车的款哥。”
美东大声说。
“我也支持!大力宣传,让我六哥来捧捧场,我六哥认识的朋友多,让他给你也拉点客户!”
我也表了态。
“太好啦!感谢老大!感谢三哥!”老四开心地说,“今晚算我的,一会对面小饭店做东,喝两杯,算是庆祝庆祝!”
老四豪爽地说。
“还有我呢?我原来的姊妹也不少。尽管现在来往得少了,不过让她们过来捧捧场,还是没问题的呀!”
唐晓红也满脸笑容地看着老四说。
(459)-(460)蓬莱菜馆
老四真是个干事的人,说干就干,这些日子骑着嘉陵摩托到处寻找着门市房。有时候我也跟美东跟着他去看房,帮他参谋参谋。
最终,大家选来选去,还是老四自己拍的板,在海沿边通往烟墩山的路边上选了一个位置,对面就是烟墩山宾馆。
是一个搭建的板房,便宜。里面面积倒不小,有二百多平方,还可以间开两个雅间,再隔间厨房,还剩下不小的位置,估计可以放六张桌子,每张桌子坐五六个人没问题。
老四很满意,一是房租价格比较满意,二是位置比较满意,正好在烟墩山宾馆门口,出了大门就能看见。
老四说,能住在烟墩山宾馆的不是公家单位的,就是暴发户,有钱,能报销。大宾馆的饭菜吃腻了,一出门就看见咱们的小饭店了。
加上,去烟墩山游玩的人也是一部分客源。唯一不利的就是冬天海边冷,人少,生意会受影响。
不过,老四有信心通过自己的新鲜食材,优惠的价格和宾至如归的服务吸引足够多的顾客愿意冬天也过来吃。
老四老家是蓬莱的,小饭店就取名叫做“蓬莱菜馆”,他说,要沾沾老家蓬莱的仙气,希望给自己和小店带来好运气。
老四真的不找厨师,就准备自己上灶了,找了一个服务员,刚从农村出来的,一看老实巴交的,很朴实,唐晓红给老四找的,她车间工友的农村亲戚。
把租的房子自己简单粉刷了一下,我和美东也都去帮忙了,我多少有经验了,帮晨哥粉刷过他的结婚新房。
到处划拉了六张桌子,大小不一,圆的方的都有,凳子椅子也是各式各样的,没有统一。
然后去土产杂品商店买了些次品的盘子碟子,锅碗瓢盆。
找明哥给帮助设计了灶间,尽量也都是选的便宜货,明哥懂行,供应商也都熟,给的实在价。
然后门口的字号,也是明哥帮助找人制作的,从路边一走,“蓬莱菜馆”四个刚劲有利的大字,格外醒目,这就算准备得差不多了。
老四笑着说,“革命初期,困难时期,一切从简,先支起摊来再说,赚了钱可以再逐步提升更换。”
从租房到饭店开业,速度也挺快,一个半月的时间就都准备利索了,老四这几天在选择开业的日子。
已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海边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老四选了个阴历十八的日子,正好也是礼拜天。老四说是南方传过来的,现在都流行八,发财的意思。
开业那天,美东没出车,开车接送朋友,店里来贺喜的宾客,一早就把鞭炮准备好了,好好轰炸一下。
唐晓红一早就过来了,跟服务员红艳一起打扫着卫生,做开业前最后的整理。晨哥和赵姐也早早过来了,跟老四聊着,在帮着参谋经营策略。
明哥给老四带来了一身新的白色厨师工作服,连帽子都有。在厨房里帮着老四忙着准备食材,并约好今天亲自上灶给大家炒几个菜。
老四社会上的朋友哥们儿兄弟也来了不少,老四人缘不错,小店不大,捧场的不少。
快中午的时候十一点十八分鞭炮齐鸣,老四说这是要要要发,好吧,都随你,肯定是希望你老四发财。美东乐呵呵地说。
一共两个雅间,六哥订了一个,另一个让晨哥订了,晨哥请了俱乐部的一帮同事。
外边六桌也都坐满了,明哥和老四在厨房忙活,老四当帮厨,打下手,顺便偷师学艺。外面唐晓红和服务员红艳一起端盘子上菜。
我和美东忙着拿酒,招呼客人。一时间小店看起来红红火火。唐晓红尽管紧忙活着,但来来回回忙碌着也还是乐得合不拢嘴。
六哥请的那圈朋友,我认识好几位。六哥还把我叫进去敬了几杯酒,给我介绍了另外几位没见过的,其中就有帮我在办出国手续的李总。
李总的父亲跟六哥的父亲是战友,所以六哥跟李总也熟悉起来,并且交往得关系很好。
李总比六哥要大个四五岁,也就三十出头,算是年轻有为。听六哥说,李总父亲是市里的领导,但在桌上没具体说。
后来喝了几杯酒后,六哥偷偷跟我说,李总的父亲是分管外经外贸的副市长,刚刚退休。
李总性格不错,尽管那么年轻就位居领导,但一点架子都没有,也许是因为六哥的原因吧,对我还挺客气的。
而且喝酒一点也不装,不会自己喝一口让我干了,很多上点岁数或者有点官职的人都还是装,端着个酒杯光让别人喝,不知道的以为多大的官呢。
六哥也小声附耳跟李总说了我的情况,李总笑着朝我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然后小声跟六哥说了几句,六哥趁别人敬李总酒的功夫,小声跟着我说,刚才李总说了,他让人找港监局的朋友催催我的海员证和四小证,争取早一点安排我上船。
然后,六哥跟我说,准备几张照片,二寸的黑白照片给他,准备抓紧给我办理各种证件,还有出国护照。
我很开心地敬了李总和六哥两杯酒,就出去了。心里压抑不住的喜悦,赶紧跟美东分享了。
“真不错,太好了!你是看见地头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办好,”美东在替我高兴之余,也在叹息着自己的出国手续。
“应该也快了吧?你姐姐肯定在那边也在着急帮你办着呢。”我也赶紧安慰着美东。
“嗯,希望如此,我也开够了出租车了,天天早出晚归的,在车上一坐一天。腰酸腿疼的。”美东发着牢骚。
“现在社会还都在羡慕你们开出租车的,说你们都有钱,款哥,还能开车范到处逛,多好。”
我跟美东调侃着。
“唉,赚的都是辛苦钱啊,开三天两天行啊,一开一年你试试,天天如此,受不了啊。”美东皱着眉头,脸上带着沮丧。
“去美国能做什么?难道美国遍地是黄金?光捡就行了?”我笑着问美东。
“我也不知道,但听我姐说,美国太发达了,跟我们的差别太大了,我也说不好,等去了就知道了。”
(460)
老四的小菜馆在大家的支持下,起步不错,顺利进入盈利状态。老四又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能言善谈,还能喝几杯,也为他的小店增分不少。
老四的小菜馆也成了我们的交通站,联络点,在没有微信、qq、手机、甚至连bb机都还没有的时代,为我们这些好朋友、哥们儿、姐妹儿之间的联络起到了重大作用。
我和美东是去的最勤的,有了老四这个小菜馆,我们就好像都找到了组织一样。没事就聚集在菜馆里,当然也都成了志愿者,谁去了都帮着老四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当然,我们几个的酒局,每个人的生日宴,有个情绪波动啥的都会去老四的小菜馆喝一顿。
开业后没两个月,就到了初夏,海边的游人多了起来,尤其是外地来出差游玩的,都会路过老四的小菜馆。
到了饭点,都进来溜达溜达。老四也会做生意,搞了很多大大小小水盆摆在店门口,里面盛满了各种海鲜。
这也吸引了来来往往的游人,尤其是第一次看见大海,抱着大吃一顿海鲜想法来的外地朋友。
一问价格又很便宜,就直接进了菜馆。找桌子就坐下了,店里边的六张桌子根本不够用的。
老四又在门外的空地上摆了十几张桌子。等于在夏季扩大了经营。生意多了,忙不过来,服务员艳红又找来两个老家的姐妹。
艳红就自动升为领班了,领着刚来的两个小姐妹干活,老四也适时给艳红涨了工资,艳红也确实干得不错,人手少的时候,尽职尽责,不偷懒,很辛苦。
老四的小菜馆搞出名堂了,也赚了不少钱。有人有样学样,在海边也开始选位置开店了,初夏季节多了好几家新开的饭店。
也都学着老四的经营策略,在店门口摆满了盛着海鲜的水盆。一定程度上也分流了老四的客源。
不过开业以来,尤其是天暖和后,老四的小菜馆一直生意火爆,有越来越多的客人是听说了“蓬莱菜馆”慕名而来的。
老四也颇有大将风度,对周边新开的那几家饭店,也没感到有多具威胁性。
有次,我和美东过去玩,正好是下午不忙的时候,坐在店门外抽烟聊天。美东数着周边新开的饭店,提醒老四。
老四不在意地说,“老大,这钱咱一个人挣不完,咱这小店地方也有限,人手,精力都有限,就赚我们能力范围内的钱就行了,其余的都是人家的。”
“老四说得也对,现在是夏天,海边的人多,都不缺顾客,我看买卖都挺好的,就看冬天了,谁能熬过去了。”
我点点头,赞成老四的想法。
“嗯,冬天是个麻烦事,我想冬天上个羊汤,吸引那些老客户,冬天海边的游客肯定是没有了。”老四摇摇头说。
“好好干吧老四,希望明年回来,看到你买卖越来越红火,开个更大的店。”我鼓励着老四。
高考已经过去了,倩倩也解放了,也会来老四的小菜馆找我,听倩倩说,她自己感觉考得还不错,但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前,一切还是未知数。
我的所有证件都下来了,护照也办好了,就等着上船了。
又是一个周日,六哥昨天来老四店里找我了,告诉我下个礼拜准备走了,初步定的是去日本横滨港上船。
所以今天招呼大家一起吃一顿,庆祝庆祝。
美东开车去拉刘超了,好久没见刘超了,高考完应该也有时间出来玩玩了。
考完试了,倩倩看起来无比轻松,也是好久没见唐晓红了,两个女孩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老四的小店生意越来越好,唐晓红也是越来越开心。老四跟我聊起来了,现在我才知道。
当初尽管唐晓红开始不支持老四开饭店,但后来看到大家都挺支持的了,老四自己也挺有一套想法,唐晓红也投了一笔钱,支持老四开店。
现在看来大家当初的选择都是正确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老四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现在唐晓红在跟老四商量着如果能顺利度过这个冬天,明天过了夏天前,唐晓红就停薪留职,也下来全心全意地跟老四一起经营这个小菜馆。
老四说着,动情地感慨着,“晓红对我是真的不错,没有她,我也坚持不到现在。从开始在市场上就过去帮我,冬天那么冷,市场上那么脏,她都不在乎。”
“嗯嗯,晓红是个好女孩,好好珍惜吧,这也是你们俩的缘分,你的造化啊兄弟。”我掏出希尔顿,弹出一支递给老四,
老四看看自己手里民丰,“好,抽三哥一根,”然后把自己的民丰装回去,接过了希尔顿。
“你俩聊什么呢?”两个女孩笑呵呵地拉着手从屋里走出来,唐晓红问着我们。
“在夸你呢,老四提起你来,就是一顿夸,感动得都不行了。”我笑着说。
“去你的吧,海超现在越来越滑头了~”唐晓红不好意思地说。
倩倩搬了张椅子靠着我坐下,顺手挽住了我的胳膊,“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啊,蓝蓝的天空,蓝蓝的大海,海上风平浪静~”
“对啊,下个礼拜三哥就成天在大海上了,再回来,三哥就见多识广了。”
老四顺口说了一句,看到唐晓红马上拉了老四一下,意思是不让他说起我要走的事。大概刚才倩倩刚才在屋里跟她说什么了。
“倩倩心里怪难受的,不愿意海超走,你还在这一个劲地提。真看不出火候!”唐晓红用手指戳着老四的后脑勺,埋怨着。
“没事呀晓红~我哪里不愿意海超走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嘛,”倩倩听见唐晓红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掩饰着。
我转头看着倩倩的眼睛,故意逗她,“你不舍得我走啊?”
“哪里有~”不过倩倩说完,就眼光闪烁地躲避开了,我分明看见了倩倩眼里有了些晶莹。
“不就是一年嘛,很快就回来了,你上了大学,我才不放心呢,别跟着别人跑了。”我笑着跟倩倩打趣道。
“去去~你以为我眼里谁都容得下呀?”倩倩推了我一把说。
“就是,倩倩的眼光,才不是随便就看上了谁,不会的,是吧倩倩?”唐晓红笑着给倩倩解围。
“嗯,三哥多优秀,就是脑子里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上学没坚持住,连大学都屑于考了,哈哈~”
(461)-(462)高考结束
这时,听到了刹车声,美东的拉达车停在了路边,美东开车下来了,副驾驶也下来了刘超。
“哎呀~刘超也来了,好长时间没见他了,”倩倩惊叫着。
我不自觉地转头看了眼唐晓红,唐晓红尽管微笑着,但也看出她有些不自然了,倒是老四终归见多识广的场面人,哈哈大笑着站起来,迎了上去。
老四跟刘超握着手,大声说笑着,互致问候。我和倩倩也迎上前去。
“好久没见啦超,怎么样?这回高考考完了,轻松多了吧?”我问刘超。
“嗯嗯,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听美东说,你要出国了?”刘超惊讶的问我。
“是啊,估计下个星期差不多该走了,考得怎么样?军校没问题吧?”
我关心地问刘超。
“成绩还没出来,但是志愿已经报了,第二军医大学。”刘超的神情很轻松,估计挺有把握的。
“刘超。你报的第二军医大呀?在上海吧?”倩倩兴奋的问道。
“对啊,在上海。你呢倩倩?志愿填报的哪里?”
“嘻嘻~我第一志愿也是填的上海,复旦大学。”倩倩坦然地微笑着。
“厉害啊,祝你成功!”刘超竖起大拇指赞着倩倩。
“希望吧,我挺喜欢上海这个城市。”倩倩说着转头看了看我。
“你肯定能考上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在路上了,放心吧。”我握了握倩倩的手,给她鼓劲。
“刘超来啦?考得不错吧?”身后传来了唐晓红的声音,听起来还算自然。
“你好,好久不见。听美东说跟老四干的这饭店不错,恭喜恭喜。”刘超也很大方地跟唐晓红聊了起来。
“饭店是老四的,我是帮忙。”唐晓红不好意思地说。
“晓红是大掌柜的,我是扛活的。”老四在一边也客气到。
“行了,你俩别瞎客气了,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我们主要关心中午吃什么。”美东在刘超后边嚷到。
“哈哈~吃的好说,天上的龙肉咱没有,但要还有地上的驴肉,大龙虾咱没有,不过要有烟海的小赤甲红,顶盖肥。”
老四哈哈大笑,很敞亮地说。
“今天是我请客啊,想吃什么找老四点就行。”我率先声明。
“怎么能让你请客呢?今天算是给你送行,应该我请,老大嘛。”美东也赶紧争抢着。
“这就算送行了?还没定下哪天走呢,”我笑着说。
“今天先算第一轮送行,我先办,谁结账我跟你急啊!”美东不由分说地老四交代着。
“遵命!老大,行,今天算你的,等三哥定下来哪天走,我再办一次送行酒。”
老四点点头,乐呵呵地答应着,“老大,你不是还叫的晨哥和赵姐吗?”
“哦,晨哥说,好容易盼了个礼拜天,赵姐在家收拾收拾卫生,一会儿他俩坐公交车来。”
“好的,那我们先进去喝点茶水等着吧,”老四听了美东的解释后,招呼大家先进屋。
“外面挺好的,我看,还可以看着大海,心情多美呀,咱们就在外面吃吧?”
倩倩舍不得外面碧波蓝天的美景,提议大家一起在外面的桌子上吃。
“那也行,坐吧,还能替我们招揽点客人,嘻嘻~”,唐晓红挺高兴。
“海超,你永远是走在我们前头,我们还在读书,你就退学了,我们这刚准备上大学,你又要出国了……”
坐下后,刘超调侃着我。
“唉~你是走的正儿八经的阳光大道,我是无奈选择着羊肠小路,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我这曲里拐弯地还不知能不能到,你们好好学吧,以后前景光明,前途无量。”
我叹了口气,其实也真的是无奈,退学前也做过许久的思想斗争,我也想考大学,走正途,但已经失去机会了,所以只能另行选择起跑线。
“考大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对吧?考不上大学,那日子还不过了呗?”
老四不以为然地说。
“咳咳,嗯,大家选择的路不同,各有千秋,各自发展,各自保重。但有一点永远是相同的,是不变的,那就是我们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好兄弟!”
美东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很认真地说。
“美东说得好!我支持!”唐晓红率先举起了拳头,表示支持。
“嗯嗯~能考上大学的终归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走上了社会,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倩倩也赞同地点点头说。
那天倩倩告诉我,她高考志愿本科填报了四个,前三个都是在上海的不同档次的大学,唯一一个不在上海的大学是烟海大学。
我也给倩倩鼓了劲,我希望她能考上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大学,更加开心地生活。
但心里确实也有了失落感,隐约感觉我们以后的交集可能会越来越小了,本来也有机会走一样的道路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有安心地坚实地走好自己脚下的路了。
刘超一如既往得话少,但能看得出来心情不错,也许有高考结束了,成绩不错的原因,也许也有些看到唐晓红现在过得很好的原因,刘超也卸下了自己心里的包袱。
因为老四要在后厨炒菜,唐晓红也要时不时地出去招呼客人和收款,所以大部分时间就是我和倩倩,还有美东、刘超四个人在坐着。
“怎么晨哥还不来啊?”我抬腕看了看上海牌。
“快了吧,赵姐爱干净,我看在家大动干戈,戴着帽子口罩,去的时候正在大扫除呢。”
美东说了句,又看了看表说,“不着急,反正礼拜天,刘超和倩倩也都高考完了,都放松心情了,不着急回去复习了。是吧?”
美东说完,看向刘超和倩倩,询问着。
“嗯,我不着急~”倩倩的手在桌子底下抓住了我的手,把我的手分开,把她自己的柔软的小手送进了我的手中。
“我也不着急,慢慢等就好,看看大海,不吃饭,光坐在这里喝喝茶,心情也挺好的。”
刘超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到。
“那就好,咱们再等会,还不到12点呢,严格来说还不到中午。”
美东拿起茶壶,给刘超又倒满茶水,转着圈给我和倩倩也添了点。
(462)
“看,晨哥和赵姐来了~”坐着面对大海和马路的倩倩,率先兴奋地叫了起来,然后朝那边挥着手。
“晨哥!赵姐~”我顺着倩倩挥手的方向看去,只见赵姐挽着晨哥的胳膊款款而来。
晨哥穿了一件天蓝色短袖衬衣,西裤,皮鞋。赵姐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百褶裙,上身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大波浪的长发披洒着,脚下白色的高跟鞋,肉色长筒丝袜。
“赵姐今天好漂亮呀~”倩倩离开座位迎了上去,拉住赵姐的手,互相寒暄起来。
“辛苦了晨哥,来得这么晚,在家没少干活吧?”我也站起来,笑着问。
美东和刘超也都站了起来,把晨哥和赵姐往里边座位让。
“唉~没办法啊你赵姐爱干净,家里得收拾得一尘不染,劳动量是挺大。”晨哥叹了口气,笑了笑,坐下了。
“看你,一个礼拜让你干了点活儿,发什么牢骚呀~大部分活不都是我干的呀?”赵姐笑着解释。
“嗯嗯,对对,你说得对!”晨哥赶紧点头答应着。
赵姐也心满意足地坐下了。
刘超挺长眼色地去了店里面,又拿了把暖瓶出来,把茶壶倒满水,然后我接过茶壶,给晨哥和赵姐添了茶水。
唐晓红听说晨哥和赵姐来了,也赶紧跑了出来,“欢迎啊晨哥,赵姐又漂亮了,看样晨哥把你这朵花呵护得很好。”
“哎呀~晓红老板娘当的,越来越会说话了呀~”赵姐也高兴地回了句。
“卫凯呢?”晨哥问。
“哦,来了几桌客人,老四在里边炒菜呢,一会忙完了就出来了。”
唐晓红跟晨哥解释着。
“咱们上菜吧,晓红,你让老四看着上就行。”美东安排着唐晓红。
“好呀,美东,你们稍等,马上来了,”唐晓红答应着又跑回店里边了。
不一会儿打发艳红提出来一捆烟海大棒啤酒。
“老板说,啤酒不够再拿,有的是。”艳红放下啤酒,把酒起子放在桌子,笑着说。
“好的,谢谢你们老板啦,还是他了解我们,”美东拿起酒起子笑着说。
“哎?对了,你们哪个老板说的啊?”美东故意问着。
“唐老板呀,”艳红心无旁骛地回答。
“哈哈……”大家笑了起来。
“看来,还是唐晓红大权在握啊,”美东边开酒,边笑着说。
“女人当家,钱才能留住,对吧?倩倩?”赵姐故意造舆论,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倩倩,笑着说。
“嗯嗯,但是我还不太懂~”倩倩边说,边侧脸看向我。
看见我也在看着她,脸又一下子红了。
我贴近倩倩耳边悄声说,“我就喜欢看你这样,害羞脸红的样子。”
“哼~”倩倩在桌子底下,用手轻轻掐了我大腿一下。
“哈哈~我是坚决服从老婆的领导和管理啊,财政大权上交,我也落得个省心。”晨哥赶紧贴心地配合赵姐,做了声明。
“你们晨哥最聪明了,你以为管钱容易呀?买菜买米,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样不得花钱?不得动脑去算计着花,对吧?”
“对对对,让你操心了,”晨哥笑着端起了茶杯。
“真是这样,挺费神的,又得吃得好,穿得暖,把日子过好,又得省着点花,以后有了孩子,哪里不得花钱呀?”
赵姐说起家庭理财来,滔滔不绝。
“嗯,你辛苦了,所以我说,我落得个轻松自在,不操心啊,哈哈……”
“晨哥来啦,赵姐,哎呀真漂亮!”老四端着两盘菜出来了。
“卫凯辛苦啦,自己的买卖就得这样,自己多操心啊,”晨哥站起来笑着说。
“坐坐坐!晨哥,大家先吃着,我里边赶紧忙活,客人的桌没几个菜了,剩下的就都是咱哥们自己的了。”
老四赶紧把晨哥按下坐好,又跟大家解释着。
“行,老四,你忙吧,我们不着急,等你和晓红呢。”美东拍拍老四,推他走了。
“来了两个凉菜,不错,都是下酒菜,咱们先开始喝着吧?”我弯腰把那捆啤酒解开,拿上来四瓶。
一一起开后,递给晨哥和刘超各一瓶,然后准备给赵姐一瓶,被晨哥拦住了,“你赵姐这几天不舒服,别让她喝了,我代表了。”
“好吧,”我把酒收了回来,看着美东说“你什么情况?”
“喝啊,来,把酒瓶盖给我!”美东豪爽地说。
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行吧,你大酒量,特殊,谁也喝不过你,随意吧,”我递给美东两个酒瓶子盖,然后又给了他一瓶起开的啤酒。
我把自己的酒杯也添满,然后抬头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眼前的两盘菜。
一盘黄瓜拌飞蛤,一盘腌的柞蚕蛹。
“先吃点?还是先喝点?”我问大家。
“倩倩不喝点啊?”晨哥问倩倩,但是看着我。
“我,不喝了,看你们喝,我跟赵姐喝茶就行了。”
“对了,老四这里刚进了一批饮料,挺好喝的,海南出的,据说是天然的椰子汁,我进去拿。”
美东说着,站起来进了屋,不一会一手掐着两罐黑白色相间,细细的饮料罐出来了。
“椰风挡不住,天然椰子汁,好,椰子汁好喝。”说完打开一罐,先递给倩倩,倩倩推让了一会,留下了。
晨哥又打开一罐,把赵姐茶杯里的水倒光,又涮了涮,这才给赵姐倒上。
“这个绅士风度啊,大家都得跟晨哥学。”美东看完,禁不住地点着头赞到。
“嗯,你晨哥这一点确实很优秀,我当初也是因为这点才看好你晨哥的。”
赵姐笑着,挺了挺胸,自豪地说。
“对了,赵姐,今天没有外人,都是看着你和晨哥走到一起的小兄弟姐妹,你就跟大家露露底,到底什么时候看好我晨哥的好吧?”
我刚说完,美东和倩倩都叫起好来,刘超不善言辞,但也是微笑着一起鼓掌。
赵姐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海超,你现在叛变了,怎么不跟你赵姐一帮啦?”
“说说吧,赵姐,大家都想听听你和晨哥的爱情故事,”美东一边鼓掌一边继续起着哄。
“哪一次呀,其实我也说不好,记不清了,感觉就是不知不觉得吧。”
赵姐一边说,一边求救似的看向晨哥。
“是我先追的你们赵姐,其实你们第一次带她来海员俱乐部,我就对你赵姐有了好感。”
晨哥端起酒杯,“来来来!先喝一杯,再接着讲!”
“好的,来,干一杯!听晨哥讲和赵姐的爱情故事。”
我也端起酒杯,跟美东,刘超说着。
(463)-(464)各自闯世界
大家干了第一杯酒,晨哥放下酒杯说,“按说,今天的主角应该是海超,马上要出国了,大家应该多聊聊海超,给他送行啊。”
“别别,晨哥,今天不算正式送行,先把你和赵姐的事谈完,然后再给海超送行,没意见吧海超?”
美东说完,笑着冲我挤了挤眼睛。
“好吧,我说说,也没什么丢人的,给小兄弟们助助兴,加加油!”晨哥放下酒杯说。
“其实也没什么故事,第一次还是海超你们把她带过来的,”晨哥充满爱恋地看着赵姐,“那次一见面,说实话,我就有好感了,后来一聊还有不少彼此都认识的熟人。”
“嗯嗯~”赵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就说你看这缘分,那么多共同的熟人,都没介绍引见我们认识,就海超他们介绍我们认识了,这就是缘分。”
晨哥看着赵姐感慨着,赵姐也频频点头。
“后来呢?谁先约的谁呀~”晨哥的话也引起了倩倩的好奇心,“快点说呀晨哥。”
“嗯,是我去找的你们赵姐,正好有朋友结婚,买外烟,我带他去找你们赵姐用外汇券买烟,”晨哥看着赵姐微笑着说。
“对吧?好像约你看电影是吧?鼓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怕被你们赵姐拒绝,呵呵。”
晨哥拉家常一样。娓娓道来。
“怎么样?赵姐答应了吗?”倩倩好奇地追问。
“嗯,没想到那么容易,你们赵姐马上就答应了,好像就等着我那句话呢,”晨哥大笑起来。
“你胡说~人家还考虑了半天呢~”赵姐被晨哥说得羞红了脸,用拳头轻轻打了晨哥肩头一下。
“哈哈,反正就这么开始了,这事还得感谢海超和美东,来吧,不说我们了,今天是给海超送行,咱们祝海超,一路顺风,鹏程万里!”
晨哥把话题重新转回到我身上。
“好嘞干杯,海超,出去好好干!”不太说话的刘超也激情起来了。
“倩倩,该舍不得了吧?”赵姐看着刚才还兴致勃勃地追问着晨哥的倩倩,问到。
“看,倩倩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了,海超赶紧劝劝,表表态,出去早点回来,别把倩倩忘了啊。”美东捏着酒瓶盖大声嚷着。
“倩倩?没事吧?”我拍着倩倩的胳膊,低下头轻轻地问她。
“没,没事,替你高兴呢~”说完,倩倩用手看似随意地抹了一下眼角,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我。
“海超什么时间走?从哪走呀?”赵姐搂着倩倩的肩膀,问我,调节着气氛。
“哦,赵姐,还没最后定下来,等通知呢,不过听说是从北京走,去日本东京,然后在横滨上船。”
“哇~去日本呀,阿童木的故乡,卡西欧,日立彩色电视机~”赵姐居然把广告歌都唱出来了。
“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坐飞机去东京是吧?东京的机场好像叫做成田机场,还有一座叫羽田机场。”
“晨哥不愧是见多识广,有阅历,连东京两座机场都知道,而且还知道叫什么名字。”美东赞到。
“我干的这个工作的原因,我喜欢看一些介绍世界各地的杂志,看报纸也比较注意这方面的新闻。”
晨哥继续笑着说,“海超这个机会很宝贵啊,出去看看吧,长长见识,现在有个出国指标不容易,别说烟海了,全中国一年也出不去多少人。”
“对对!晨哥说得对啊,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海超回来后多跟我们讲讲外面的见闻。”
刘超也很感兴趣地说。
“嗯,一定,明年回来,多跟大家交流交流所见所闻,看看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是什么样子的。”我朝刘超点点头,做了个ok的手势。
“菜来啦~等急了吧?哎呀,怎么菜都没动呀?不好吃吗?”唐晓红端着两盘菜过来了,看着我们的凉菜都没动,有些纳闷地问。
“晓红啊,肯定好吃,卫凯的厨艺也锻炼出来了,我们光聊天了,还没顾得吃,也是在等等你们,卫凯忙得怎么样了?”
晨哥赶紧代表我们表了态,跟唐晓红解释了一下。
“还有几个菜,卫凯他炒完了就过来,大家先吃吧,别等他了。先吃吧啊。”
唐晓红热情地招呼了我们,听到里面有人喊着要结账,又赶紧跑回去了。
“晓红也挺忙活的,也亏了她,没有晓红给顶着,卫凯一个人还真忙活不过来。”晨哥看着唐晓红的背影赞到。
“咱们先吃吧晨哥,凉了不好吃了,尝尝老四的厨艺,来!”
美东看着唐晓红刚端上来的菜不错,“炸小沙丁鱼,辣炒蛤,尝尝吧!”
“来来来,大家吃吧!”晨哥也拿起筷子招呼大家。
“晨哥,赵姐,还想吃什么说啊,我让老四做。”美东边吃边跟晨哥和赵姐客气着。
“好的,这菜不错,小沙丁鱼炸得酥脆,不错!”晨哥点点头,对老四的厨艺又大加赞赏。
“新菜啊,大家都尝尝,生吃赤贝,蘸着这个佐料吃,是日本的辣根,刚流行的,可鲜了,不过得少蘸点,多了冲鼻子辣!”
正说着,唐晓红又端了盘菜上来,盘子里放着几个大贝壳,像是大号的毛蛤,贝壳里精心摆放着一片一片的赤贝肉,薄薄的,也看出老四现在的刀功了。
“呀~摆放的这么漂亮,肯定好吃,不过是生的,能吃吗?”赵姐担心地问。
“都是活的,新鲜的,没事,这不是有辣根吗?也就是日本芥末,蘸着吃,尝尝吧。日本人就喜欢生吃,什么生鱼片啊,像生赤贝啊,海参啊等等。”
晨哥耐心地跟赵姐说明解释着,并细心地用筷子夹了两片赤贝,蘸了点辣根,放到赵姐面前的盘子里。
对赵姐挑了挑下巴,“吃吧。”
我见状也学着晨哥的样子,也夹了两片生赤贝,蘸了点辣根,放到倩倩面前的碟子里。
朝倩倩努了努嘴,“尝尝吧,估计能好吃。”
“肯定好吃啊,都这么恩爱~羡慕死个人了~”不知什么时候,唐晓红又端了两盘菜过来了,正站在我们对面看着我和倩倩。
唐晓红又端上来的是一盘炒海肠,一盘酱爆比脐。
“赶紧叫老四上来吧,都等他喝酒呢,菜够了,”美东一边接过唐晓红手里的盘子,一边催促到。
“马上好了,还有一盘蔬菜,一条鱼就齐了。”唐晓红答应着走回了屋里。
(464)
“海超,去船上有没有危险呀?都干什么工作?”赵姐关心地问我。
“哦,听我六哥说,没危险,是在船舱里工作,干服务生,就是打扫卫生,收拾餐厅之类的,简单。”
“哦,那还不错,就等于服务员的工作呗?”赵姐笑着点点头。
“对啊,听我六哥说,一条船上就两个服务生,不好安排,得有关系才能干上呢,听说还有小费。”
我神神秘秘地跟大家介绍着。
“好啊,那这样,你这一年得不少赚钱啊。”美东听完羡慕地说。
“哪能比上你啊,你是直接去了美帝国主义的怀抱,听说遍地是黄金,捡就行了,哈哈……”
我跟美东互相逗着乐。
“美东办得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快走了?”晨哥也关心地问起美东签证的情况。
“我姐说,为了确保签证,她又给我找了一家发邀请函的公司,听说这家公司很有实力,以前发的邀请函都签下来了。”
“来吧,别光说了,吃菜,吃点一起干一杯吧,以后这样的日子就少了,都要出去闯世界了,祝福你们。”
晨哥招呼大家吃菜后,端起了酒杯,要敬大家两杯酒。
“来!喝一杯,谢谢晨哥,赵姐这两年的关照,也祝你们幸福,希望明年回来能看到你们的小宝宝。”
我端起酒杯先说了几句,把赵姐说得又红晕飞上了嫩白的脸庞。
等到大家都干杯了后,我又添满酒,端起来伸向刘超。
“超,来!这杯酒敬你!祝你高考中第,金榜题名,考上军校!”
“谢谢,海超,咱们各自努力,不管以后走到哪里,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刘超尽管话少,但很豪爽,多余的话不说,端起杯来就干了。
然后我又转向了倩倩,“倩倩,来,我以酒代水也敬你一杯,希望你心想事成,也考上自己心目中的大学。能去到自己喜欢的城市学习,生活!”
倩倩可能没想到,我当着这么多人会敬她,显得有些意外,眼神慌张着,手忙脚乱地拿起水杯,安定了一下情绪。
“谢谢你海超,也祝福你,好男儿志在四方,大展宏图~期待你凯旋归来~”
倩倩说完,眼角又有了些湿润,流露出了她内心的不舍。
“哎呀~看人家海超和倩倩,小小年纪就知道互相鼓励,携手前进了~真好。”
赵姐也有些感动,赶紧又搂住了倩倩耳语起来。
“来!海超咱们喝吧,再喝一杯!”
刘超又端起杯来,邀请晨哥一起,又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杯。
美东自己也捏着酒瓶盖拿出一番豪爽的姿态,一饮而尽,当然又咂摸出了“滋滋儿”声音。
“隔得怎么样了,哥哥们?”老四端着一个大盘子出来了,围裙已经解下去了,看样子这回是忙活完了。
“来!卫凯老板,都等你了,留着酒量跟你喝两杯呢。”晨哥开心地给老四拉了一张椅子。
“开我的玩笑吧晨哥,什么老板,叫老四,叫兄弟都行啊,来,老大,帮我挪个地方放鱼。。”
等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桌子上的盘子往外拉了拉,倒出来一块空位置,老四把手里端的盘子小心地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早上刚钓上来的活黑头鱼,新鲜啊,趁热吃!”
“确实新鲜,看鱼眼就行了。”晨哥用筷子指着两个快蹦出来的,嫩白的鱼眼说。
说话间,唐晓红也端了一盘蔬菜出来了,
“来,晓红,赶紧坐下吃吧,你们两口子辛苦了,”赵姐赶紧站起来,接过唐晓红手里的盘子,让唐晓红先坐下。
倩倩也赶紧给唐晓红倒了杯水,我把桌上的盘子又整理了一下,空出来个位置放新上的菜。
“来,来晚了啊,不好意思,我先自罚一杯,”老四起开一瓶啤酒,咚咚倒满了,端起来一饮而尽。
“行了,卫凯,你是在给大家忙活菜,不用自罚了,一起喝吧!来,兄弟们,喝起来吧!”
老四和唐晓红坐下了,人也齐了,大家的气氛也起来了,连着喝了几杯。
“干得不错啊卫凯,看到生意很红火,为你们高兴啊,”晨哥一边很老四说着,一边把脸转向唐晓红,一起兼顾着。
“都是哥们兄弟捧场,我心里有数,没别的说的,就是好好干,不给自己丢人,不给哥哥兄弟们丢人!”
老四说起话来,还是干脆利索,江湖习气浓厚。
“有什么大家能帮上的,尽管说。”晨哥点点头说。
“对了,晨哥,说到这了,还真有个事,前两天有两个人过来店里,搞得挺严肃,说是工商局的,跟我要营业执照。我说,小破店刚开的,哪有什么执照啊,也不知怎么办呀。”
“是呀,得赶紧办了,走的时候说下个礼拜还来,在没有就得罚款,勒令停业呢。”唐晓红在旁边也担心地说。
“哦,没事,卫凯,晓红,别担心啊,我大哥就在工商局,帮你们找找这边的工商所的领导,先去办个证啊。”
赵姐开口了,事情立马解决了。
“那太好了,谢谢赵姐,你看,我说了,我这小店离不开大家的关照,我敬赵姐一杯!”
老四开心地又倒上了。
“对,别担心,我这大舅子哥厉害啊,工商局副局长。”
晨哥用手挡住嘴,悄声跟大家说。
“哇~这么厉害,那你得对我们赵姐好点,不然赵姐家里有人啊,哈哈~”
唐晓红毫无顾忌地说了句,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明天上班,我就给你落实啊,下午你找时间去趟你晨哥那里吧,怎么办我跟你晨哥说。”
赵姐也是痛快人,急性子,认识晨哥以后温柔多了,但是一办起事来,还能感觉出她的风风火火来。
“好的,多谢赵姐了,多谢晨哥,给你们又添麻烦了。”
老四站起来,又端着酒杯跟晨哥碰上了。
“我考虑,卫凯这是个长期买卖,还是能介绍个关系,能照应上,你也请人家过来坐坐,交个朋友,大家成了朋友,不就都好说了吗?”
晨哥把酒干了以后说,“你赵姐给你找了关系,以后自己如何维护就得看你们自己的了。卫凯和晓红应该都行,头脑都具备。”
“这没问题,别的不行,咱交朋友,讲义气还是能拿出手的。”
老四拍着胸脯说。
(465)-(466)蜜蜜屋咖啡厅
大家沐浴着海风,欣赏着蔚蓝的大海,点点帆影,飞翔着的海鸥,聊着彼此的心事,互相祝福着。
女人们聊的心事更多一些,男人们则豪爽地喝着,高谈阔论着。
不知不觉中,半下午已经过去了,老四和唐晓红要准备晚上营业的工作了。
我们也吃的喝的差不多了,但是因为聊得很投机,大家都感觉意犹未尽的样子,都不愿意先提出散场。
“这样吧,我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挺饱的了,晚上也别着急吃饭了。我请大家去个地方。喝杯咖啡吧。”
美东很神秘地邀请大家。
“喝咖啡?去哪?海员俱乐部吗?”赵姐看起来很感兴趣。
“不是海员俱乐部,去了俱乐部还有我请客?有晨哥在,对吧。”
美东笑着跟晨哥说。
“嗯,对!去俱乐部不用你们请客。”
晨哥喝得也挺兴奋的,感觉话也比平常多了许多。
“那到底去哪儿呀?你快说呀美东~”倩倩也着急了。
“去我家门口了,轻工局的地下开了一家咖啡厅,听说不错。挺有情调的,咱们去看看,喝杯咖啡吧?”
“好呀~我们烟海也有咖啡厅了呀?去看看吧赵姐?”倩倩高兴地拉着赵姐的手。
赵姐则把热切的眼神投向了晨哥,晨哥点了点头说,“好吧,那就听美东的,过去看看怎么样?体验一下。”
“就是,去玩玩吧,晨哥是这方面的专家,看看咖啡正不正宗,口味怎么样。”
然后,美东转头问身边的刘超,“超,没啥事吧?”
“我就不去了,晚上我爸一个老战友过来,跟我聊聊军校体检的事。”刘超歉意地跟大家笑了笑,“你们去玩得开心点。”
“好吧,那有了好消息赶紧跟大家说一声啊。”美东拍了拍刘超的肩膀。
“那我先走了,正好在烟墩山下坐车。”刘超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先走到晨哥旁边跟晨哥握手告别。
又转到我身边,把着我的肩膀说,“海超,出去好好干,加油!”
我也伸手把住了刘超的胳膊,用力握了一下,“谢谢,祝你考上军校。实现自己的军人梦!”
说完,我俩都有些依依不舍,于是,同时把对方拉向自己,拥抱在一起。用手掌拍打着对方的后背,互相鼓励着。
“好了!那我走了。”我家分开后,刘超说完,跟大家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哎呀~好感动呀,刚才让你们兄弟俩搞得自己心里也酸酸的~”赵姐用手背轻轻拭了一下眼角。
倩倩也伸过手来握住了我的手。
“嗯,走吧?海超还有好几天才走呢,还不到恋恋不舍的时候。走!喝咖啡去。”
“你们先等会,我进去结结账,再跟他俩打个招呼,”美东说完,往店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美东和老四,唐晓红说着话走了出来。老四和唐晓红还在说着客气话,大概意思是来他们店里了还让美东花钱不好意思。
“去哪吃饭都得花钱,这钱不如花在自己兄弟这里,兄弟还能领我的情,晓红还能给我点好脸,对吧?”
美东转头跟唐晓红开着玩笑的,晓红听美东说完,又举起拳头故作要打他。
“我们走了,老四你们让服务员收拾收拾吧,一会好到晚上饭了。”
美东停下脚步,招呼我们,“晨哥,赵姐咱们走吧?四个人正好,海超坐前边吧,你块头大。让倩倩和赵姐她们坐后边。”
美东安排完,掏出车钥匙,走向拉达车。
“美东喝酒没?没事吧开车?”赵姐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赵姐。我就喝了两酒瓶盖,放心吧。”美东拉开车门笑着回头说。
“嗯,美东不大喝酒,没事,”晨哥也安慰着赵姐。
我替赵姐和晨哥拉开门,又拉着倩倩跑去另一边,拉开另一侧车门,一手拉着车门,用另一只手掌挡住车顶框,让倩倩上车。
“海超这回跟晨哥学的绅士风度也挺好的了,是吧倩倩?”
美东转头看见后,调侃到。
“嘻嘻~”倩倩捂着嘴,抿嘴笑着上了车。
“都带好门了吧?走啦啊!”美东摇下车窗,又冲车外还站在路边送我们的老四和唐晓红说,“回去吧,我们走了啊!”
然后发动了车,挂好挡,按了两声喇叭,一踩油门,拉着我们往咖啡厅驶去。
从海边往南开了没多久,在红旗电影院门前的大花坛路口,向西拐上跃进路,又开了没多远,停在了二轻局办公楼的路边。
“看见了吧?蜜蜜屋咖啡厅!”美东停好车,指着车外楼东头的一块招牌说。
“蜜蜜屋,甜蜜蜜,是不是根据邓丽君的歌起的名字呀?”赵姐下车后看到门口的招牌说。
咖啡厅门口有一块横挂在门头上方的招牌,用广告灯管做的字号,估计是晚上也会发光霓虹灯。
“走吧,晨哥,赵姐,进去看看,往下走,在地下室。”美东走在前边带着路。
我们跟着美东,顺着楼梯下到地下一层,下边还挺宽敞的,大厅里亮着昏暗的各种颜色的彩灯,在门口有一个吧台。
吧台一看就做得比较粗糙,也学着晨哥那里的酒吧,有倒挂的高脚杯。摆了些各种各样的洋酒。
大厅里挂着两个音箱,放着钢琴曲。摆了六七张桌子,也是我们在上海时。去的那家咖啡厅一样的火车座,感觉还是不错的。
但是没有人,一桌客人也没有。吧台里有一个岁数跟赵姐差不多的女人在里边。
看见我们进来了,一边走出来,一边打着招呼,“欢迎欢迎,随便坐吧,来喝咖啡还是鸡尾酒?”
女人看起来妆画得很浓,看不出真正的模样。
“啊,我们喝咖啡,给我来一二三四五,五杯吧。”美东找了个座位让晨哥和赵姐先坐下,又让我和倩倩坐在另一边,
然后美东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两排对着的火车座旁边。
“好的,稍等。”女人答应着就转身要走。
“稍等会,你们这里的咖啡是咖啡机现磨咖啡还是速溶咖啡啊?”
晨哥叫住要走的女人,很专业地问到。
“哦,我们没有咖啡机,就是瓶装的咖啡,还有咖啡伴侣,不过都是现冲泡的。”女人看来也不是很懂咖啡。
“哦,那行吧,主要是来坐坐聊个天。”晨哥点点头让女人去准备了。
“速溶咖啡,还不如俱乐部,俱乐部还有个咖啡机。”晨哥摇摇头说。
“晨哥,烟海能有个咖啡厅就不错啦,哈哈。”美东笑着说。
(466)
“对了晨哥,你那么懂咖啡,酒吧,以后可以自己开一个啊,”美东说。
“不让他开,公家单位多好,旱涝保丰收。”赵姐马上反对。
“自己开一个点赚钱啊,赵姐,”美东又说。
“赚什么钱?你看这里,就我们一桌,还不够费用。”赵姐撇撇嘴说,“现在烟海有几个喝咖啡的?别说喝了,有几个知道咖啡的?”
“赵姐说得也对,现在确实比较少人喝咖啡,新生事物,也许有一天,喝咖啡在烟海也会跟喝杯茶水,吃根冰棍那样普遍。”
倩倩在一边悠然地说。
咖啡厅的女人用托盘分两次送过来了五杯咖啡,矮矮的带着把的咖啡杯,杯子里有一把不锈钢小勺,下边有个接碟,碟子上还有一块方糖。
“杯子里放了方糖,不够甜,碟子上还有一块。”女人提醒着。
“好的,谢谢。”美东跟女人道了谢,拿起小勺开始搅着,搅了会,用小勺舀了一小口,放进嘴里尝了尝。
“是不太甜,把这块也放进去吧。”说完用手捏起碟子上的那块方糖,放进了杯子里,继续用小勺搅动起来。
然后又用小勺舀着喝了起来,一边喝还一边评价,“这回不错,齁甜了。”
“美东,这咖啡勺子不是用来舀着咖啡喝的,”晨哥笑着,善意的提醒美东。
“哦哦,还有这么多讲究呢晨哥,”美东有些疑惑地看着晨哥。
“我给你讲讲啊,这小勺主要起个搅拌作用,就像刚才你尝了尝不甜,又放进去糖,可以搅拌一下,拌匀。”
晨哥说着自己也用小勺把方糖盛进杯子里,搅拌起来。
“再就是啊,感觉烫可以用小勺搅拌一下,但需要轻一点,不能让小勺碰到杯体,发出声响。”
晨哥说着,把无声搅拌完的小勺放回碟子上,用手捏着杯把,端起咖啡杯,另一只手托着碟子,尝了一口,点点头。
“你看像这样,搅拌完了后,不能用小勺舀着喝了,要一只手端着杯子喝,一只手托着碟子。”晨哥示范着。
“哦哦,这样是吧?”美东也学着晨哥的样子端起咖啡杯来。
“对啊,不能出声音啊,这样不雅。”
“再就是,咖啡放一段时间会有沉淀,会分层的,越到下边,口感越浓烈,所以可以再用小勺搅拌均匀,让口感分配均匀。”晨哥不厌其烦地跟我们说着,示范着。
“晨哥真是绅士呀~懂得真多。”倩倩感慨着。
“嗯,也不算什么绅士,我干的这个活,又在驻外使馆里干过,当初也有过培训。”晨哥微微一笑答到。
“你晨哥做什么都很讲究,我喜欢看你晨哥做什么都有条有理的,按部就班的,很认真的样子。”
赵姐一只手托着下巴,侧着身,爱恋崇拜地看着晨哥。
“嗯,我们也要学习晨哥,也要做绅士,是吧海超?”美东说着拿起小勺又搅拌着咖啡,然后把勺子放到一边,端起碟子和咖啡杯,轻声地喝了起来。
“很好!做得很棒!”晨哥对着美东竖起了大拇指。
“尽管咖啡一般,但坐在这听听音乐确实感觉还很不错的,”晨哥把身体靠到座位后背上,握着赵姐的手说。
“嗯~挺好的,这是烟海第一家咖啡厅吧?”赵姐问。
“差不多吧,正阳街那边开过一家,还卖散啤酒,凉菜,我看还不如这里呢。”美东说。
“音响效果一般,离华联商厦地下摆的那些音箱差远了,”我听着音乐的效果摇摇头。
“华联下边那些音响都是进口的,可贵了~”赵姐说。
“对啊,我们结婚的时候去看过,好是好,就是太贵了,买不起啊,呵呵。”
晨哥歪头看了眼赵姐,说。
“咱家那个国产的也行呀,听着也不错,也就礼拜天听听,平时上班也没空听。”赵姐看着晨哥,甜甜地笑着。
“我也挺喜欢的,那些音响效果确实很棒,还有好多指示灯,随着音乐的起伏上下跳动着,感觉真好。尤其那台先锋音响,pioneer!”
倩倩羡慕地说。
“对啊,我也喜欢那台,咱们去看过是吧?每次都在那儿听一会儿再走……”没看着倩倩说。
“嗯,等你上船了,我就只有自己去听了~”倩倩低下头幽幽地说。
“唉~别这样呀,倩倩,你这样,海超该不忍心走了。”赵姐笑着说。
“那台先锋音响,我记得得一万多吧?”晨哥思路还停留在音响上,没注意到倩倩的感受。
“对呀,一万四千多呢。天文数字呀,太贵了~”赵姐轻声地感叹着。
“等我这次跑船回来,就去免税店买一台!先锋音响,放在家里,天天可以在家里听了,不用去华联商厦听了。”
我拉住倩倩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安慰着她。
倩倩的手如柔荑,手指细长柔软,握着手感特别舒服。
“对啦,海超出国能买大件,好像是四大件,四小件吧。”晨哥问我。
“对,听我六哥说,有免税指标,可以买。”
“都什么四大件四小件的呀?”赵姐让晨哥说得有些糊涂。
“大件就是彩色电视机、冰箱、洗衣机、还有海超想买的组合音响等等,小件就是微波炉、电子琴、电饭煲之类的。”
晨哥耐心地跟赵姐解释着。
“哦,明白了,那免税能便宜多少呀?”赵姐又接着问晨哥。
“嗯,我也说不好,差不多能便宜一半吧。我那年也没挣多少钱,就买了台电视机,一台冰箱。大概比较了一下价格,便宜一半吧。”
晨哥想了想说。
“那挺棒的呀,便宜那么多。海超加油,多赚点,回来多买几个大件。”
赵姐冲我鼓着劲。
“好嘞,赵姐,一定好好干,多赚点。赚点钱去上海探亲!”
说完。我低下头看看依偎在我肩头的倩倩。
“什么探亲呀?”倩倩不好意思地用手捅了我一下。我低头看了看倩倩的脸,大厅灯光有些暗,看不清倩倩有没有羞红了脸。
“倩倩是个好女孩,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性格也好,学习也好,海超一定要珍惜呀~”赵姐悄声跟我说,又像是在提醒着我什么。
(467)-(468)终于要远行了
“嗯,倩倩是很不错,不过我们海超小伙子也很不错嘛,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要能力有能力,现在又要出国赚美元了,也是为国家创外汇啊。”
晨哥见状也赶紧夸了我几句,算是平衡一下。
“过奖了晨哥,”我跟倩倩相视而笑了。
接下来几天,基本每天都跟倩倩腻在一起,倩倩知道我快走了,让我每天一早就去她家,我们俩在她的房间缠绵一天,晚上才回家。
那几天,倩倩仿佛要把她全部的温柔都给我,中午晚上两顿饭都是倩倩自己做的,问我想吃什么,她都会想方设法做出来,尽管有的菜样子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味道都是很不错的。
倩倩说七月底才回学校看分数,在等高考成绩的日子倩倩心态还是很平和的,她说,按她的成绩就算去不了上海,考上烟海大学,留在烟海也是很不错的。
我因为连高三都没上,所以对填报志愿什么的也都无感,心已经飞走了,漂洋过海去了。
到月底我已经上船一个星期了,等不到跟倩倩一起庆祝了,只有提前预祝她心想事成,走进大学校门。
我答应倩倩,到船上后,会第一时间写信给她,把我的通信地址发给她,这样倩倩可以把高考的这么好消息写信告诉我。
“不过,等我收到你的信,你可能已经到大学报到了,晚是晚了点,但你记着我会在遥远的地方祝福着你就好了。”
倩倩听到我的话,又温软地依偎进了我的怀里。
又一次面临着分别,但心情跟一年多以前跟佳慧分别时已经大不一样了。
那时是一种撕心裂肺的那种心痛的感觉,想方设法想去挽回,改变。而且初次感受到那种无助,对自己无力改变现状的那种无奈和被现实刺痛的感觉,一直到现在心有余悸。
而这次,尽管也是要分别,但各自的去向还都是明确而美好的,并且有着联系的渠道。
最重要的是,已经学会顺应事情的发展了,明确地知道自己能耐有限,不去做改变现实的努力了。感情上也成熟了一些,找不到最初那种纯纯的,痴痴的,甚至傻傻的感觉了。
又一天下午,每天一去到倩倩家,就不出门,腻在一起好几天了,我提议出去转转,去海边看看大海,看看海鸥,看看轮船,顺便去老四饭店看看。
倩倩尽管不太情愿,但还是随了我的意思,倩倩说,她这几天哪儿也不想去,谁也不想见,就想跟我单独在一起。
就喜欢我搂着她的感觉,她说,马上就要分别了,到时候想搂她也搂不到了,别到时候后悔。
让倩倩说的,临出门前,又改变了主意,一把抱起倩倩又把她丢进了床上。倩倩咯咯地笑着,双手挂在我的脖子上,把我也拉倒在她身上,我们又进入了缠绵。
晚上回家时,已经挺晚了,但一打开房门,看到爸妈的房间还亮着灯,这时妈妈也听到了我开门的声音,从屋里拉开门出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刚回来?你六哥晚上来等了你好久,说去你朋友的饭店也没找到你。”
妈妈生气地埋怨着我。
“我六哥来了?是有消息啥时候走了吧?”我顾不得感受妈妈的埋怨,感觉六哥来肯定有好消息了,所以直奔主题。
“对啊,都要走了,还天天往外跑!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妈妈还在继续埋怨着。
“哦,也没干什么,就是跟以前的同学在一起玩玩,这不是快走了嘛。”
我含含糊糊地答到。
“进屋说吧,别在走廊里了,”妈妈拉着我进了她的房间,进去一看,父亲也没睡,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看意思,八成临走前抓紧时间还要再给我上一堂政治课。
“爸,您还没睡呢?”我赶紧跟父亲打了个招呼,回头又问,“快说吧妈,我六哥怎么说的?”
“你六哥说,后天晚上的火车走,去北京,然后从北京坐飞机去日本东京,是这么说的吧?老龙?”
妈妈说着,转头问我父亲。
“嗯,在北京还要住一晚上,第二天下午的飞机,赶紧把自己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利索,所有的证件带全。”
父亲吩咐我。
“护照和海员证不在我这里,”我嘟哝着。
“你六哥说,护照和海员证带队的统一保管的,到了北京首都机场再分发给你们,省得丢了。”
父亲又解释到,“好了,不早了,先睡觉吧,明天哪也别去了,在家收拾好行李,定定心,后天就走了。”
父亲说着,朝我挥挥手,赶我回屋睡觉。
“哦,好,那我过去睡了。”我跟爸妈点了点头,站起来打开房门回了自己房间。
其实走的的行李早都已经收拾好了。新买了一个大箱子,拉锁外面还带着绑皮带扣的,看起来很结实。
带了四季穿的衣服,妈妈给我带了我喜欢吃的成包的干海带丝,就是当年在河东高中时,冲泡给班长,佳慧喝过的。
还有烤鱼片,在河东高中时,老黑拿了几袋送给食堂厨师那种。
还不到八月十五,没有卖枣泥月饼的,所以没有带。
看到这些,我想起了佳慧送我的牦牛肉干,想起了放到嘴里时,那种又甜又咸,嚼起来满口鲜香的味道。
不知道佳慧高考成绩怎么样?我想,也许她不跟我联系,有她家里的原因,劝说她离我太远了,不如早放弃。
或许也有高考的原因?为了自己可以集中精力学习。
但怎么想,我都想不通,怎么会连封信都不写呢?
也许还有些其他不为我知的原因吧,已经过去了,当做一个永远的秘密吧。
尽管早已知道最近要走了,但真的知道了确切时间,真的要离开了,反而睡不着了,我坐在木头扶手的沙发上,一点睡意也没有,精神头十足。
思绪飘来飘去的,班长呢,肯定考得很不错吧。上了大学,终于可以跳出农门了,不用再受苦了。
从那次回河东高中没看到佳慧后,我也没再写信给班长,也没有再收到过班长的信。
老黑当兵快两年了,不知在部队表现得怎么样,也许当班长了?我自己笑着摇了摇头,老黑的性格当不了班长,他只要自己自由快乐就好。
(468)
又把所有的证件找出来看了一遍,然后仔细地装进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用线在圆圆的纸壳锁扣上缠好。塞进箱子夹层,拉上拉锁。
打开抽屉,把手伸到最里面抽出来那本红色封皮的笔记本,轻轻打开,看到了依旧蜷缩在里面的发丝,那是佳慧的,像是在安静地睡着。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忍不住拿了起来,放在鼻尖处,嗅了起来,感觉像是又闻到了佳慧身上的香气,眼前又浮现出佳慧的秀发在我铅笔盒上调皮地甩来甩去的情景。
我长吸了一口气,把发丝放回日记本里,又翻了几页,佳慧的照片微笑地看着我,我不禁也报以微笑。
你还好吗佳慧?是否有时也还能想起我?高考考得怎么样?你不是说很想考来烟海大学吗?还想来看大海吗?
我叹了口气,把笔记本合上。拉开皮箱,把笔记本放进了箱子夹层。刚要关上箱子,想了想,又拉开拉锁,把笔记本取了出来。
重新拉开抽屉,还是把笔记本放回了抽屉最里面,放回了最隐蔽的地方,关上了抽屉。
躺在床上,心情复杂地进入了梦乡。
做了一晚上梦,各种梦境变幻交错,第二天早上起来,透过窗帘看到太阳光已经很强烈了。
看了看墙上的北极星,已经八点多了。很少这么晚起床,赶紧坐了起来。
家里没人了,爸妈都上班了,小溪也不知干嘛去了,洗漱完毕,看到饭桌上,餐碟压了一张纸条。
抽出来一看,是妈妈留的。纸条上写的让我在家好好休息一天,收收心,再检查一下行李,有没有漏带的东西,别到处乱跑了。锅里有小米稀饭,有煮鸡蛋,热的包子。
我放下纸条,去了阳台,打开锅盖,摸了摸鸡蛋和包子,还是温乎的。于是,拿了两个鸡蛋,一个包子,匆匆吃了。
回房间换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衣,把下摆塞进裤子里,系好了腰带。站在镜子面前,用排梳梳理着头发。
头发已经留得挺长了,长中分终于留起来了,后面已经齐肩了,父亲不知说了我多少次,让我剪短一点,我嘴上答应着,私下里尽量躲着他。
已经不上学了,眼看着我有了自己的思想了,父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的那么严了。
侧过身来,斜眼看着大立柜的镜子,用梳子把后面的长发梳理整齐,头又左右甩了甩,让头发蓬松自然起来,这才放下梳子,准备出门了。
想了想,给妈妈留了张纸条,告诉妈妈,要出国了,去找美东告诉他一声,今天早点回来,明天就不出门了,安心在家准备出发了。
一步三个台阶地跑下楼,到了楼下看了看上海牌,已经八点半多了,估计美东也出门了。
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果然美东楼下已经看不到拉达车的影子了,这小子还挺敬业的。我心里想着,往公交车站走去。
准备坐一路车去倩倩家,跟倩倩告别。刚走到路口拐过弯去,就看到美东的拉达车停在书亭旁的路边,美东站在书亭前跟老板说着什么。
“美东!干嘛呢?”我大声喊着他。
美东闻声转过头来,“海超啊,这么巧?我正要去你家找你。”
“巧什么巧?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我笑着说,“在书亭干嘛呢?”
“哦,刚上车,想抽根烟,发现换衣服换的,忘了带烟了,又懒得上去拿,就过来先随便买一盒抽,”美东晃了晃手里的金桥烟。
“哦,找我干嘛?”我问。
“你找我干嘛?”美东也同时脱口而出问着我。
我俩看着彼此,哈哈大笑起来。
“我先说吧,今天一早老四跑来我家,说昨天六哥去店里找你了,老四害怕你家大姨,没敢去你家找你。”
美东拆开金桥烟,用手指敲了敲,弹出两支烟,递给我一根,接着说,“我怕六哥找你有急事,赶紧想过去跟你说说。”
“哦,我知道了,昨晚回家,我妈跟我说了,”我接过香烟,掏出火机给美东先点燃,然后自己又点燃香烟。
“嗯,这烟味道也不错,有外烟的味道。”我抽了口说。
“合资的,也是混合型,外烟味道,该不贵。”美东说。
“六哥找你啥事?是不是要走了?”美东吐了一口烟圈,问。
“对啊,后天要走了,这次是真的要走了……”我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后说。
“真要走了?后天几点?去哪?”美东着急地问。
“晚上的车,去北京的车,就我们坐的那趟,现在改成十点半了吧。然后第二天到了,在北京住一晚,第三天下午坐飞机去日本东京。”
“好啊,真的要去日本了,这回开眼界了!”美东羡慕地说。
“你也要去美国了,听说美国更发达。”我回了一句。
“那怎么办?今天正儿八经给你送送行吧,”美东看了看表说。
“不用了,前几天不是送过了吗?”我摆了摆手。
“那不一样的,那天就是大家凑一块玩玩,必须要送行!”美东很坚决地说。
美东想了想说,“咱们还是去老四那里吧,把六哥也请来?”
“那要去都家镇找六哥啊,”我张着嘴说。
“去呗,咱不是有车嘛。”美东笑着说。
“哪好意思又麻烦你?”我故意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你得让我呕吐吗?快别假模假样的了,呵呵。”美东笑着打了我一拳,“上车!走吧。”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了,又跑这么远这得多少油钱啊,”我故意叹了口气。
“有完没完了?再说我打表了啊!”美东上车坐下后,装作往下按计价器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过先拉我去趟倩倩家吧?我得过去跟她先说一声,明天就要走了。”
我看着美东,又提了个要求。
“嗯,行,应该去说一声,倩倩该难受了,我看她喜欢你,多过你喜欢她……”
“谁说的?”我听美东这样子说,本能得想反驳。
“我说的还不行吗?咱俩谁跟谁,我还看不出来?不过,我没跟任何人说啊。”美东赶紧解释了一下,让我放心。
“唉,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你还知道什么?”我有些不放心地又盯着美东看。
“你还有什么怕我知道的?”美东狡黠地看着我笑了。
(469)-(470)兄弟话别
美东发动了车,顺着跃进路往西驶去。
“现在怎么感觉马路不如原来宽了,车是不是比原来多了不少啊?”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我问美东。
“对啊,车越来越多了,主要是破车多,都是些方向盘在右边的,太别扭了,不好开。但也有些好车,奔驰宝马,不知从哪走私来的,听说都是南方卖过来的,从香港台湾偷运进来的。”
美东谈起车来,滔滔不绝。
“那你也快走了美东,是不是车也要提前卖出去?”
“对啊,我现在正打听着价格呢,等签证一下来了,就把车卖了。听说签证要自己去北京,到美国大使馆去签。”
美东点点头,打开左转灯,准备往倩倩家的小上坡路转弯了。
美东对倩倩家的楼已经轻车熟路了,这次没再问我,径直把车停到了倩倩楼下的路边。
熄了火,“到了,上去汇报吧,可别腻起来没完,下不来了。”
美东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不能,很快就下来,最近也没少在一起,不用腻了。”我笑着打开车门下车走了。
轻快地两个台阶一步地跑上楼,一边轻微喘息着,一边敲着门。
里边没回音,于是想起来还没吹口哨。赶紧吹起了《垄上行》。
“谁呀?是海超吗?”里边传来倩倩的声音。
“对啊,是我,开门吧,”我赶紧停止吹口哨,答到。
门开了,脸上略施粉黛的倩倩看起来更加迷人,“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呀?”
“哦,进屋再说吧,”我进了屋,回手把门带上,倩倩穿着一件家常的t恤衫,但也遮挡不住高耸的山峰,长发随意飘洒在肩上,可能还没梳理过,稍显凌乱,稍显慵懒。
走廊里,进不来阳光,显得有些昏暗,倩倩给我感觉有了更加的朦胧美,压抑不住体内燃烧起来的激情,一把把倩倩揽住,她也顺势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用手挑起了倩倩的下巴,倩倩闭着眼睛,嘴唇微张,舌尖一如往常,像是蛇信一样在嘴里骚动着,吸引着我。
我们互相贪婪地吸吮着,像是要把对方全身盖章,留下印记,完全占为己有。
倩倩轻声呻吟着,要我抱她去床上,我松开了口,刚把倩倩抱起来,想起来美东还在楼下,不行,哪能这么不义气。
“不行倩倩,我今天来是有事的,美东还在楼下等我呢。”
我把倩倩轻轻放在沙发上,直起身子,下意识地提了提裤子,紧了紧腰带。
倩倩看了我裤子一眼,捂着嘴,羞红了脸。我低头看了下,不好意思地弯了下腰,一边掩饰着,一边说。
“倩倩,我要走了,后天晚上的车,先来跟你说一下,美东开的车在下边等着我。”
“真的?怎么这么快?”倩倩愕然地放下捂着嘴的手,站了起来,一下子又扑进了我的怀里。
“不让你走~海超~”倩倩开始撒娇。
“那你换衣服先跟我走吧,”我贴着倩倩耳朵安慰她。
“去哪儿呀?”倩倩仰起头问我。
“美东等着拉我去找六哥,今天给我送行,要请请六哥。”
“那你还回来不?我要你回来陪我~”倩倩噘着小嘴央求着。
“这……”
“回来嘛~”倩倩继续着。
“好吧,我回家说一声,请六哥吃饭,晚上晚点回家,过来陪你行吗?”我想了会。点点头答应了。
“你真好~“”倩倩踮起脚尖亲了我一口,去找衣服了。
我和倩倩快步跑下楼,美东正敞着车门,叼着烟听着磁带,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轻轻拉开后车门,让倩倩上了车,带上车门。然后自己上了副驾驶座位。
美东听见关门的声音,赶紧回头看才发现我和倩倩上车了。
“怎么这么长时间?干嘛了倩倩?”美东故意拖腔拉调地问。
“不怀好意吧?拒绝回答!”倩倩也故意斩钉截铁地回美东。
“哈哈~”美东笑着把烟头扔到窗外,发动起了车,“走啦啊,六哥家是吧?”
“对,直接去六哥家吧。”我点点头说。开到二十六中往南的公路时,美东突然指着前面的车说,“快看!那不是六哥的车吗?”
我正回头跟倩倩说着话,听到美东喊,赶紧回头看。只见前边一辆闪闪亮的枣红色桑塔纳在跑着。
因为到了城乡结合部了,汽车更少,路上几乎看不到小汽车。所以六哥的车很扎眼。
“对啊,是六哥的桑塔纳,追上他吧。”我对美东说。
“坐好了啊,”美东说完,踩下了油门,拉达车吼叫着追上了六哥的桑塔纳。
从车窗看去,六哥带着个大墨镜。正悠闲地开着,一边跟副驾驶坐的一个女孩说话。
美东狠劲按了几声喇叭,六哥转过头来,正要发火,我朝六哥挥了挥手,又转而笑了起来。
六哥速度慢了下来,靠路边停下了。美东也跟着放慢速度,停靠在六哥的车后。
“六哥!这么巧!”我拉开车门跑过去。
“对啊,我也刚从市里回来,你们干什么去?”六哥摘下墨镜看着我说。
“你昨天找我,我没在家,这不今天美东给我送行,想请你一起去。表示感谢!”我跟六哥说完,咧着嘴呵呵笑着。
“这回要走了,开心了是吧?”六哥也看着我笑了,“出去好好干!明天我去送你!今天我就不去了,我这还有点事。”
“别啊,六哥,都想请你去喝一杯呢!”我听六哥说不去了,有些着急。
“六哥,去吧。一起热闹热闹,给海超送送行!”这时,美东也下来了,走到六哥车旁说。
“美东啊,好意六哥领了,我明天晚上去送海超,可以再见一面。今天就不去了,确实有事,谢谢你了啊。”
六哥一边跟美东说着,一边可以转头看了眼车内坐着的女孩。
“那,那好吧,那海超走了,你也可以找个时间去老四饭店,咱们兄弟聚一聚。”美东领会了六哥的意思,无奈地点了点头。
“行!海超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没问题。回去吧,大老远还让你跑一趟。”
六哥朝我们挥了挥手。
“好吧,那我们走了啊,明天晚上你来我家六哥?”我问。
“嗯,晚上去你家吃饭,吃了饭一起走,大姨姨夫肯定要去送你吧?出远门,我开车拉着一起去火车站。”
六哥点点头,又挥了挥手,“好了,走吧!”
我们告别了六哥,看着六哥的车开走了,才和美东上了车。掉头往回开了。
(470)
“这怎么办?六哥不来,咱再去找找晨哥吧?”美东上车坐下后问。
我刚想说话,感觉倩倩在后边拉我,我转过头去。
“咱们就跟美东老四他们吃吧,这样还早点结束,去我家好吗?”倩倩用手挡着,在我耳边悄悄说。
我点点头,“不然这样吧美东,咱别找晨哥了,他下午还要上班,前几天也聚过了。咱们就你我、老四、倩倩、唐晓红这哥几个聚聚算了。”
“也行,这样人少,还能多说说话。也给你和倩倩多留点时间单独聊聊。”
说完,美东回头看了眼倩倩,“对吧?倩倩,我这样安排没错吧?”
倩倩不好意思了,低下头不说话了。
“那咱们就直接去老四那里了。”美东调整了方向。顺着海边向市里开去。
到了老四饭店,正好快到到饭点了。唐晓红在店外招呼着客人。
美东把车停在路边,刚下车就看到唐晓红老远朝我们招着手喊,“倩倩,来啦~”
倩倩也笑着跟唐晓红招了招手。
“今天你们怎么凑一起了?”唐晓红尖着嗓门问。
“唉~海超明天要出国了,今天正式送送行,叫老四赶紧忙活,出来陪海超喝一杯!”
“真要走了海超?”唐晓红看着倩倩问。
“嗯嗯,”倩倩一脸无奈地点头答应着。
“唉~对海超来说是开心事,但倩倩该难受了,”唐晓红赶紧走过来拉住了倩倩的手。
“还坐外边吧?在看看家乡的大海。”美东走到外面的一张桌子旁。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说。
“嗯,坐外面吧,以后你们看着这片大海就看见我了,我就在这片海的延长线上……”我喃喃地说。
“听见没有?倩倩以后想海超了,就来老四这里坐着看海吧。”美东笑着说。
唐晓红啪地打了一下美东的后背,“你别往人家倩倩伤口上撒盐好不好?”
“嗯,没事晓红,我以后自己来找你玩啊,”倩倩在众人面前没再表现出来难受的样子,而是微笑着跟唐晓红说。
“嗯,欢迎你随时来,我现在早上去厂里点个卯,就都在这里了。”唐晓红开心地说。
“老四在里边忙着呢?该找个徒弟了,老自己干太累了。”美东说着掏出烟来,递给我一支。
“嗯,老四是挺辛苦的,不过没办法,刚起步,资金有限,小店得节省费用,能自己干先自己干着吧,等稍微发展发展,就再找个厨师,让老四能休息休息。”
唐晓红说的时候脸上露出心疼的神情。
“我看今天中午不算太忙吧?”我伸头看了看店里面。
“嗯,中午一般散客比较多。海边玩的来吃个便饭。晚上喝酒的多。也不一定,哪一天,中午就满满的,都是大桌。”
唐晓红念叨着。
“咱吃点什么?”美东吐了口烟圈问我。
“唉~吃什么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临走前能跟大家坐坐,聊聊天就很满足了。”我耸了耸肩说。
“那让老四看着做几个菜吧,四个就行。别太多了。人不多吃不了。”美东说着把烟头弹出老远。
“对,少做两个菜,拿几瓶啤酒吧,晓红,唉,美东也不能喝酒,我自己喝两杯。”
我叹了口气,跟唐晓红说。
“别这么说啊海超,不还有我吗?”唐晓红笑着说,“老四忙完前,我先陪你喝,明天就要出国了,怎么也得陪你喝一杯!”
“那太好了,大姐大要重出江湖了。”我高兴地拍着手。
“我就说唐晓红是仗义村里的仗义人吧,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美东也高兴地笑着说。
“你还有脸说?不是你拿个酒瓶子盖滥竽充数,还用我出马呀?”
唐晓红不屑地看着美东说,说完扭头进了饭店,拿酒去了。
“海超,我是真不能喝酒,不然真想陪你喝两杯!”美东看着我,很真诚地说。
“我还不知道你吗?已经够给你添麻烦的了,拉着我又跑了趟都家镇,又废了不少油。”
我故意低沉着脸,故作心疼的样子。
“唉,明天以后就坐不了我的车了,倩倩、老四、唐晓红他们可能明年你回来还都能见着面,也许我们多少年都见不着了,也许你回来时,我已经去美国了。”
美东低着头心情沉重地说,这次不是装的,美东是真的触动内心了。
让美东说得我心里也酸溜溜的,一手摸过来酒杯,刚想有瓶酒就好了。
“酒来啦!”唐晓红嚷着提着一捆烟海大棒啤酒出来了。
“来来来,正好,刚才让美东说得怪难受的,正要干一杯呢。”
我站起来,接过唐晓红手里的酒,放在身边,熟练地解开玻璃丝绳子。抽出两瓶啤酒,起开了。
“来,倒满!咱俩先喝,老四一会就出来。”唐晓红端着空酒杯,大大咧咧地说。
然后,唐晓红扭头问美东,“刚才趁着我不在,又说了什么感动人的话了?”
“没说什么,不告诉你~”两个人又要进入砸牙互怼的模式。
“美东刚才说,明年海超回来时,我们还都能见面,只有他可能见不到海超了……”
倩倩跟唐晓红大体复述了一遍。
“为什么呀?”唐晓红不解地问。
“美东也许已经去了美国了呀……”倩倩又补了句。
唐晓红的笑脸凝固了,换做了不舍的神情,看向美东,“美东~你也快走了吗?”
听唐晓红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嗯,快了吧,昨天接到我姐的信了,邀请函已经给我发过来了,下个礼拜就去北京,去美国大使馆签证了。”
美东低着头说,说完扭头看向了大海。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要走了呀?还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
唐晓红说着说着开始掉眼泪了。
“来!海超,咱俩干一杯!一路顺风!”唐晓红举起杯跟我碰了一下,仰脖干了。
“美东,我们会在美国见面的,六哥说我跑的船很大,是全球航线的。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完,我也把酒干了。
“嗯嗯~”美东点着头,可就是不可能回头,依旧转头看着大海。
然后,就看到美东故意掩饰着,偷偷用手背扫过了眼角。
(473)-(474)挑粪汉子
进了家门,正好赶上妈妈从阳台的厨房往外端菜,看见我回去了,满意得说,“今天不错,知道明天要走了,早早回来了,赶紧洗洗手,准备吃饭啦。”
“哦,知道了妈。”我答应着先跑回自己房间,赶紧关上门,顺手开了灯,对着大立柜镜子检查了一番。
脸上有些红色的唇印,衬衣肩膀上也有一点,虽然不多,但衬衣是白色的,特别明显。
赶紧把衬衣脱了,找出一件t恤衫换上。用手狠劲蹭了蹭脸上的唇印。一手捂着脸,打开门去了厨房。
我从脸盆架上搪瓷脸盆拿出来,从水龙头接了水,放回去,连脸带脖子一起打了香皂,洗了一遍。又照着镜子看了看,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哥,明天要出国啦,都收拾好了吗?”小溪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我正照着镜子,她在我耳朵边叫着我。
“早收拾利索了,说吧,想要什么?明年回来给你带,明年哥就有钱了,也有带免税件的指标。”
我得意地笑着,扬了扬脖子说。
“哥,那你给我带个电子琴吧,要雅马哈的,我同学家有一台,可好听了。”
小溪羡慕地说。
“行!没问题!电子琴应该算小件。”我痛快地答应了。
“还没出去呢,钱还没赚到,就算计上怎么花了?”妈妈又往桌子上端着菜和热的馒头,一边说着我俩。
“对啊妈,这不是在做计划嘛,定个小目标,还有大目标,大目标是给家里买一台大彩电,还有一台组合音响。”
“组合音响是什么?”妈妈不解地问。
“妈,组合音响音质可好了,大大小小好几个音箱,有收录机,有电唱片机,组合在一起的,这么高!”
小溪一边给妈妈解释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作为补充。
“这么大的录音机,往哪儿放啊?”妈妈摇摇头,“家里这个不是挺好的吗?听了好几年了。”
“妈,那不一样的,等明年哥哥买回来你就知道了。音响效果可棒了,还有很多闪闪发亮的,各种颜色的指示灯,跳来跳去的,可漂亮了。”
小溪很兴奋地继续说着。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先吃饭吧。你爸今天有事,明天晚上回来陪你吃饭,一起送你去火车站。”
妈妈招招手让我们都坐下吃饭。
“妈,我今天去找六哥了,他说明天过来送我,晚上在咱们家吃饭。”我说完咬了一大口馒头,有一段时间没吃馒头了,嚼起来还挺香的。
“对啊,我叫你六哥明天来吃饭的,昨天晚上没等着你,我们在家里说了挺长时间话,你出去好好干,以后得好好感谢你六哥。一定要记得人家的情。”
原来妈妈早知道了。
“好的妈,以后一定会感谢回报六哥这份情的,放心吧。”我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今天吃完饭,早点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晚上坐火车睡不好觉。提前做好准备。”
妈妈嘱咐我说。
“好的,今天不出去了,看会电视,早点睡觉。”
我赶紧表态,“一会吃完饭你们先去看电视吧,我收拾。”
吃完晚饭我主动收拾了碗筷,刷干净,然后擦了桌子,开始扫地,拖地。
听到妈妈房间里的电视里传出来了一首挺好听的歌,歌词也挺有意思。应该是哪部电视剧的片头曲。
星星还是那颗星星哟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山也还是那座山哟
梁也还是那道梁
碾子是碾子
缸是缸哟
爹是爹来娘是娘
麻油灯呵还吱吱地响
点的还是那么丁点亮
哦哦只有那篱笆墙影子咋那么长
只有那篱笆墙影子咋那么长
还有那看家狗叫的叫的叫叫的的咋就这么狂
星星咋不象那颗星星哟
月亮也不象那个月亮
河也不是那条河哟
房也不是那座房
骡子下了个小马驹哟
乌鸡变成了彩凤凰
麻油灯呵断了油
山村的夜晚咋就这么亮
哦哦只有那篱笆墙影子还那么长
只有那篱笆墙影子还那么长
在那墙上边爬满了爬满了豆角秧
哦……
我经常晚上不在家,已经很少看电视了。不过这首歌倒是挺熟,因为到了晚上这个时间,不管走到哪里,谁家的电视基本都是在放这首歌。
大家应该都在看这部电视剧,那个年代电视频道有限,大家几乎没有选择权。所以什么流行风都是协调统一。
经常会出现满大街穿同款同色衣服的情景出现,那个年代,还不是追求个性的年代。都是在追求高度统一。
你有的东西我也得有,你家买电视了,我家也省吃俭用买一台。最多你家12寸黑白,我家努努力买台14寸的。
你家吃什么,我家也是吃什么,大差不差。
你过年买什么布料,什么颜色,做什么款式的衣服,基本上满院子的人家都是穿同款。
这样子才能显示自己追上了潮流,而没有落伍。还没思想说,我要有个性,追求与众不同。
所以说,流行马靴的时候,满大街都是穿马靴的。
流行黑色呢子大衣,大家人手一件。流行白色围脖,不管男女,人人脖子上都缠着一条。
不讲究的,脖子上的灰多了些,搞得围脖最多黑了点,但不妨碍仍旧可以隐约看出底色是白的。
用拖把把厨房,餐厅,还有走廊都拖了一遍。自己房间昨天就收拾干净了。
这才在卫生间的蹲便盆里放开冲水,把拖把投水,投干净。挂到墙上的大钉子上,滴答着水。
洗干净手,去了妈妈的房间,妈妈正和小溪坐在三人沙发上看电视。
我就坐到了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沙发是土黄色条绒布全包的,很敦实,也软和,有弹性。比我那屋的木头扶手沙发舒服。
“妈,什么电视剧啊?听到到处都放这首歌。”我托着下巴,扭头看向电视机。
“好看呀,这个电视剧,《篱笆女人狗》,拍得真好。”
妈妈赞到,“我们单位的都在看。”
“哦,是挺火的,听到外面家家户户电视机传出来的都是这首歌。”我点点头说。
但因为没从头看,看了一集也没看明白演的是个什么意思,就是农村的事。
我也不感兴趣,毕竟我是马上要出国闯世界的人了。于是,跟妈妈和小溪打了招呼,回自己房间准备睡觉了。
(474)
回到自己房间,看了看墙上的北极星,还不到九点,好像睡觉有些早。于是,坐在木头扶手的沙发上,环顾着自己的房间。
又要离开自己的房间,离开自己的家,离开熟悉的地方了。
一年半以前,是发配回了昌河县二叔家,上了河东高中。认识了佳慧,老黑,班长他们。也在艰苦的环境下生活了一年。体味了不一样的农村生活。
明天是另一种生活,是出国看世界,去体味另一种不同的生活,感受与以前所经历的截然不同的环境。
突然感觉生活真的很奇妙,不知哪里起个浪头就把你抛到哪里了。人真的太渺小了。
不知道到船上的生活是怎样的,听六哥说有很多外国人。可以练练英语了。从退了学,一年半没接触过英语了,还能说几句吧?
“how are you?”
“howyou do?”
“my namelong hai chao.”
我自己坐在沙发上对着大立柜镜子念叨了几句,还行,还没感觉多绕口,上船后可以跟外国船员再多交流交流,可能就更熟悉了。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我说的烟海味儿的英语,我想象着船上的老外听完我说的烟海味儿英语后疑惑的表情,自己不禁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眼皮开始打架了,今天跟倩倩缠绵了一下午,尽管睡了会,但还是感觉缺乏休息,加上中午喝了不少酒。
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了,有些想倩倩,想她的红唇,她的山峰,她的大白兔。
如果能有电话就好了,啥时候家里面也能安装上电话,倩倩家也能有电话,我一定会在枕头边安装上一部能挂在墙上的。要一部大红色的,就像倩倩红艳艳的唇。
躺在枕头上,伸手就能拿到听筒,就能拨通倩倩家的电话,她家的电话最好也在她的枕头边,这样,我俩就能聊着天,聊累了,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
早上醒来,第一时间想她了,可以第一时间拨通她的电话,听到她慵懒的声音,互道早安。
听她在电话那头跟我撒娇,听她在电话那头说喜欢我。
那该多好啊,该有多浪漫啊。不知哪一天能实现这个理想。
电话还可以打长途,不用长途台转接那种,可以直接拨号,马上可以接通的。对,就要可以直接接通的。
我越想越兴奋,却没了睡意。那长途电话打给谁呢?
老黑?老黑当兵住宿舍肯定不会有电话,一定都吹了熄灯号,睡觉了。
打给班长?不行,班长家条件太差,不会安装电话的。
那我还可以打给谁呢?我正想着,一个长发女孩走过我的眼前,穿着紧身牛仔裤,黑色半高跟皮鞋,屁股一扭一扭地。越走越远……
我的眼光追寻着她而去,眼睁睁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伸手抓不到,想跑上前去,却抬不动腿,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一步也挪动不了。
我心急如焚,好熟悉的身影,是我想着念着的,我看到了她,却无法抓住她,无法喊她一声,她在我身边走过,却想没看见我一样……
睁眼醒来的时候,天刚破晓,太阳还没有出来。真是早睡早起,从不读书了以后,很少这么早起床了。
昨晚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我在回想着,却想不清楚了。看看窗外蒙蒙亮的天,却想起来了在河东高中时的跑早操。
对了,出去溜达溜达吧,好久没吃油条了,给家里买点油条回来,对了。再买几碗豆浆喝。
我打定主意,翻身起床,穿好衣服,抬头看看墙上的北极星,隐约才五点多,不到五点半。
我轻轻打开房门,蹑手蹑脚进了厨房,洗漱完后,拿了一把暖瓶,准备装豆浆。
刚想打开屋门走的时候,妈妈打开门出来了。
“海超?怎么起来这么早?干嘛去?”
“妈,昨晚不是睡得早吗?我出去溜达溜达,顺便买油条和豆浆回来,好久没吃了。”
“哦,好,临走了,这么听话了,表现这么好……”妈妈叹了口气,“去吧,早点回来。”
我跑下楼,街上人还不多,但已经有跑步晨练的了,我也握着暖瓶慢跑起来。
记得在新北国电影院对面马路拐角的地方有家饭店。有早餐,炸油条磨豆浆,以前都是去那里买。
于是我一路慢跑过去,早上空气真新鲜啊,我贪婪地大口喘着气。想把身体里存的污浊之气全部循环替代出来。
这时,朝阳从东边露出了红彤彤的脑袋,像鸡蛋黄一样,还不刺眼。圆圆的,滑滑的从天边跳了出来,周边映着绯红,越来越靓,越来越刺眼,不一会儿就不敢直视了。
就我看朝阳跳出来的这一会儿,天就大亮了,马路上的行人,自行车就多了起来。
还好,饭店门口排队的还不多,大概有六七个人,应该排不了多久。
买了一斤油条,店家用油纸帮我包好,又打了一暖瓶豆浆,往回走了。
不敢再跑了,快步走吧,马路上从海边,从烟墩山晨练回来的,骑着自行车上早班的。清扫马路的。
还有大家都捂着鼻子躲的,停在路边平房区的130化粪车。
一队带着白色护肩,肩担着两只木质粪桶的环卫工人,从平房院子里挑出满满的,一走一晃荡,往外洒了一路的粪水。
走到拉粪车车厢侧边打来着的盖子旁,小心放下扁担两头的木粪桶,提起一桶,喊了一声,奋力把粪桶里的粪水倒进封闭的车厢里。
周边一阵阵的粪水臭气洋溢四散开来,大家也都捂着鼻子快速走开。
我却看了好久,记得以前很多这样的挑粪工人,住大杂院时,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队环卫工人来挑,记得最早时是拖拉机拉着一个木质的车斗,现在也鸟枪换炮,换上130汽车了。
估计不用多久,这些平房区就会跟市府街商店一样变成瓦砾堆,然后再过一段时间,会拔地而起一片高楼,时代车轮在不停的前进,生活也在不断地改变。
有些是瞬间改变的,有些是潜移默化的,不知不觉中的,这些在我们的生活中出现过的壮硕的挑粪汉子可能一年后回来就看不到了……
尽管大家都捂着鼻子躲避着他们,但大家都曾经离不开他们,这些挑粪汉子也默默地支撑过我们的生活。
(475)-(476)胖翻译官
回家时,小溪也起床了,正在洗漱。嘴里全是牙膏泡沫,呜呜地跟我打招呼。
“这么快,”妈妈接过暖瓶放在餐桌上,打开碗柜找盛豆浆的饭碗和筷子了。
坐下吃饭时,妈妈房间里的收录机里正好传出了激扬的《歌唱祖国》伴奏曲中,传来了播音员清脆高亢的声音:“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间。”
播音员清脆高亢的声音,令我想起了那年元旦的清晨,我独自住在宿舍,早上起来等着佳慧、王丽还有班长,一起去老黑家聚会的情景。
吃着油条,也回想起跟老黑去河东镇街吃油条,照相的往事。时光如水,岁月如歌,过得好快啊,变化这么大,当初的我们天天在一起,如今我们已经四散在各地了。
佳慧回了青海读书,老黑去了北京当兵,今年高考,如果班长能随心所愿,也会去北京,班长是一心想考去北京上大学的。
而我,今天就要去北京了,明天就踏出国门了。也不知老黑在北京哪里当兵,明天我们会身处同一个城市。希望会心有灵犀,身有感受,也会想起我。
吃完饭,去了自己房间的阳台,南边已经看不到红旗电影院了,视线被一栋高楼挡的严严实实。
下边那一片平房,拆除后,挖成了一个大坑,如今大坑已经变成了一栋大厦。
还没有营业,正在装修,据说是一家高档酒店,楼顶也有跟深圳国贸大厦一样的旋转餐厅。
那么高,可以360度俯瞰烟海市区的全貌,据说连名字也仿照深圳,叫烟海国贸大厦。
我突然想起那年在下边院子里,躺在藤椅上,用收音机听京剧的老大爷,那年的悠哉悠哉一去不复返了。
烟海的变化越来越快,越来越大。
太阳转过前边的大厦,露出了半个脑袋,太阳光已经很强烈了,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感觉温度也起来了,刚才没有阳光还挺凉快的。看来,有座高楼挡着有坏处也有好处。
我回身进了屋,这时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赶紧走出去到了走廊。
“谁啊?”妈妈已经也出来了。
“大姨是我,小六!”门外传来六哥的声音。
“哦,小六啊,快进来吧!”妈妈赶紧打开门,把我六哥让了进来。
“大姨,正好海超在家,跟我走吧!”六哥一进门看见了我,就着急地说。
“有啥急事啊?”妈妈关心地问。
“哦,大姨,看我忙得昨天也忘了说了,海超走之前有个国家安全教育,今天上午去外派公司会议室,是国家安全局的同志去给他们作报告。”
六哥跟妈妈解释着。
“哦,那得赶紧去参加,国家安全教育很重要。”妈妈觉悟还是挺高的。
“对啊,据说是让大家提高安全意识,出去要提防间谍和特务的腐蚀拉拢。”六哥这时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六哥,你等会,我换上鞋就走。”我回屋换上了一双双星运动鞋。
“走吧六哥?”我跟六哥说。
“看,又要麻烦你小六,晚上回来吃饭啊。”妈妈叮嘱着我六哥。
“好的,大姨,回来吃,吃完了我接着你和姨夫一起去火车站送海超。”
我跟着六哥下了楼,又坐上六哥的新桑塔纳。
“海超,我把你送到公司,你就去会议室听就行了,在二楼。说你叫什么他们就知道了,都有名单。”
“哦,好的六哥。”我带上车门,点头答应着。
“我还有事,不能在那里陪你听,听完了,你就自己回家吧,估计最多一个多小时,到不了中午就结束了。”
六哥又交代着我。
“好嘞,明白,六哥。”
“我傍晚再去家里,晚上吃完饭送你走。”六哥发动了车。
六哥给我送到公司楼下,就走了,临走交代我,就说是今晚去北京,明天去东京那批。
我点点头说记住了,然后下了车,六哥摁了摁喇叭走了。
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找到了挂着船员合作公司会议室牌子的房间,里边已经有些人在说话了,我敲了敲门。
“请进!”里边有人回答。
我推门进去,有个戴着眼镜,高高胖胖的人,像是工作人员,问我,“找谁?”
“不是来开会,听安全报告吗?”我小声说,说完打量着这个工作人员,怎么看都觉得面熟。
“哦,你叫什么名字?”胖胖的工作人员,一边问着我,一边翻看着自己手里拿的花名册。
“我叫龙海超。”我赶紧凑过去,边回答,边看着他手上花名册找自己的名字。
“哦,找到了,去坐吧,是今晚去北京,然后明天飞东京那批是吧?德胜轮。”胖胖的工作人员用笔顺着人员名单找了几个就发现了我的名字。
“对对,是今晚走,德胜轮?”我第一次知道我上的货轮的名字。
“对,德胜轮,在横滨上船。”胖工作人员,嘴角一挑,眯着眼冲我笑着说。
“谢谢,”我欠了欠身道谢后,走向座位了。
“我想起来胖胖的工作人员像谁了,”我一边找着座位,一边想着。
胖胖的工作人员像《小兵张嘎》里的胖翻译官,就是吃西瓜不给钱那个。太像了,尤其刚才嘴角一挑,眯着眼笑的样子特别像。
“龙海超?”听到有人在叫我,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钟强。海员技校学习时的同桌。坐在最后一排,挥手叫着我。
我笑着也招了招手,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这么巧,你哪条船的?啥时候走?”钟强问。
“我今晚走的,刚才听那人说是德胜轮。”我朝胖翻译努了努嘴。
“哎呀,那是姚经理,那我们应该是上的同一条船啊,太巧了。我也是今晚走,火车去北京,明天飞机去日本东京,对不?”
钟强兴奋地拍着我胳膊。
“对对!”我点点头,疑惑地问,“怎么?这屋子里不是一条船上的?”
“呵呵,你没上过船不知道,一条船最多十个八个初级船员,这里好几十呢。就是凑一起听报告。不都是我们船上的。”
钟强说话间,已经把我归拢进一个团伙了,以区别其他人。
(476)
报告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安全局的一位同志,跟我们说了好多间谍特务的案例。让我们出国后提高警惕,不做损害国家和民族尊严的事,当然也得遵守所在国的法律。
记得很清楚一句话就是,他最后说的,“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出国后就不单单是代表你自己了,也不光是代表了你的父母你的家庭,而是代表了中国,你们出去后都是中国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为国争光!期待你们凯旋!”
报告会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
胖翻译官宣布会议结束,然后提醒今晚出发的德胜轮的船员一定按时到达火车站候车大厅门外集合。
定好的集合时间是晚九点,今晚,也是胖翻译官送我们。
我跟钟强也告别分手了,约好晚上火车站见。
出了公司大门,我抬腕看了看上海牌,才刚十点半,时间很宽裕,就不想坐车了,顺着马路往家溜达吧,也可以再看看烟海的大街小巷,毕竟出去一年见不到了。
也算做个告别。
马路上杨柳低垂,随微风轻摆,已经有知了在叫了。路边推着冰棍车卖冰棍的半老太太。
小推车上摆着一个个圆圆的像暖瓶一样的保温桶。不过开口是跟桶体一样大的。盖子都是用很多层白纱布包裹起来的,起了密封的作用。
每个桶里放着不同品种的冰棍,老太太自己心中有数。保温桶上面还盖了几床棉被,加强保温,避免化了。
我买了一块三毛钱的牛奶大冰砖,我最喜欢吃的。平时不太舍得,基本都是一毛钱一根的牛奶冰棍。
一边吃着,一边顺着马路继续走。
“海超?”听到后边有人叫我。回头一看,一个支楞着胳膊,两条腿分成o型骑着自行车的人,老远喊着我。
“刘强?”尽管看不清脸,但看骑自行车的造型就应该是他。
不一会,起到了眼前,“估计就是你,好久不见了,发财了吧?”
我问刘强。
“去哪?海超?我老不在家,跟着领导出差啊,”刘强言语中透着自豪。
“不错啊,成进步青年了,”我笑着说。
“看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不进步了?”刘强停下车子,一只脚踏在脚蹬子上,一只脚支在地上。
“头型也改了,真成进步青年了,”我打量着刘强。
刘强原来后边头发长长的狼头改成很正常的平头了。
穿的也挺正规,白色富绅短袖衬衣,深蓝色西裤,脚上黑皮鞋。
“就是这骑自行车的姿势没改。保留项目吧?”我逗着刘强。
“哈哈,老习惯了,还真不好改,不自然的就成这样了。”刘强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是去哪?”刘强问我。
“哦,我来这边听了个报告,正准备回家。”我随口说到。
“听什么报告?也成领导了?”刘强瞪大了眼睛不解的问。
“我不是领导,听领导作报告,国家安全讲座,我要出国了。”我最后阐明了主题。
“出国?真的吗?要去哪?”刘强果然很惊讶地问。
“去日本东京。”我有些得意地回答。
“啊,去日本啦?听人说,小日本现在可发达了。”刘强瞪大了眼睛,张着嘴,羡慕地说。
“啥时候走啊?”
“今晚就走了,先去北京,在北京住一天。后天飞东京。”我简单把行程跟刘强说了一遍。
“哎呀,真不错,厉害啊,我们兄弟中,你是第一个出国的吧?”刘强一边问一边掏出烟来。
“差不多是第一个吧,最近你见美东了没?美东也要出国了。”
我接过刘强递给我的良友烟,掏出火机,刚要给刘强点上。刘强的火机已经送到我嘴边了,火机冒着火苗。
我俯身点着,抽了一口。
“最近没见美东啊,美东也要出国啦?这是怎么了?流行出国吗?怎么都要出去了。美东去哪?”
刘强连问了好几句。
“美东是去美国,美东姐姐不是已经去了美国一段时间了吗?现在正在给美东办签证。”
我吐了口烟,跟刘强说。
“哦,我这觉得自己还混得不错,哎呀,离你们差大了。”刘强叹了口气说。
“哪有什么好坏,大家都刚刚开始,以后的路长着呢。”我笑了笑。
“请你吃个饭吧,给你送送行啊。”刘强很热情地说。
“不用了,我的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晚上就走了,等明年回来吧,找你一起坐坐,对了老四开饭店了,你知道不?”
刘强有一年多没大跟我们一起玩了。
“是吗?老四还挺能耐的,在哪开的饭店?等有空去蹭他一顿。”刘强鬼头鬼脑地说。
“在海边,烟墩山宾馆对面,叫蓬莱菜馆,买卖挺好的。别去蹭啊,都是兄弟。过去捧捧场才对。”
我不屑地说。
刘强大概也看出我的意思了,也有些尴尬地说,“我就是开开玩笑,去吃饭肯定给他钱,就是,都是兄弟,哪能不捧捧场?”
“这就对了,那好,明年回来再见吧,我走了,家里我六哥还在等的我。”
我抬腕看了看表,跟刘强说。
“我骑车送你回去吧,”刘强热情地说。
“不用了,也走不了多远了,别耽误你的事,我溜达溜达就回去了,正好看看烟海的大好市容。”
我笑着拒绝了。
“好来,海超,那我也有事祝你,一路顺风,明年回来一定找我。好好给你接风!”
刘强开心地笑着,跟我挥了挥手,骑车走了。
手里的烟还剩了半截,我又抽了两口,看了半天,也没个垃圾桶,这才扔到路边,一脚踩灭了。
我顺着跃进路,一路向东,过了新世界商场,远远就看到红旗电影院了。
“对了,去红旗电影院门口的小三角花园看看,好久没去了。以前跟美东没少在哪儿玩。”
于是,就一路向红旗电影院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起了几年前,还在初中时的一次放学后,那天记得是下午听了老山前线下来的战斗英雄来学校做的报告。
我和美东听得热血沸腾,于是跑到小花园继续畅谈了一番人生,畅谈了一番理想。
记得后来还遇到了同学程功,我们三个又上蹿下跳,手舞足蹈地聊了好久,好像都已经穿上了军装,上了前线。
直到天色已晚,路灯全亮了,才意犹未尽地各自回了家。
记得那次是我第一次没有按时放学回家,误了吃晚饭,让父亲还批评了一顿。
虽然挨了顿批,但我心里仍很高兴,因为少年心中已经有了神圣的成长规划。
那,今天,我是按照当初的规划走的吗?我不禁在心里问开了自己。
(477)-(478)父亲写的信
父亲下午很早就回来了,妈妈说,父亲要亲自下厨给我做送行晚餐,从回来后,父亲就闷声不言不语地在厨房忙活着。
我进去问,用不用我帮忙打个下手,父亲一挥手说,“不用了,回房间再看看行李有没有没收拾的东西,再检查检查。”
傍晚,六哥也来了,还给父亲带了酒,给我带了一条万宝路,偷偷塞给了我。
正在厨房亲自掌勺的父亲,听到我六哥的声音,也很热情地迎了出来。这让六哥也受宠若惊,一直以来,父亲对晚辈都是很严肃的。
父亲嘱咐我赶紧泡茶,先陪六哥喝会茶。饭菜马上就好。安排完了后,又赶紧跑回厨房,灶上还有菜没出锅呢。
“怎么样?上午听安全课都明白了吧?”六哥拍着我的肩膀问。
“嗯嗯,都明白了,出去不损害人格国格,为国争光。”我握紧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状。
“嗯嗯,好,别出去丢人。”六哥满意地笑了起来。
“喝茶吧,六哥,”我往茶壶里倒了些茉莉花茶,又拿起暖瓶倒满了开水。
“不用着急倒茶,”六哥还在客气。
“喝点吧,海超都泡上了,”妈妈也笑着走过来,一起招待六哥。
“哎,好的大姨,您别忙活了,我自己来。”六哥赶紧起身,挡住了要倒茶的妈妈。
“那还是我来吧,六哥,你们都坐。”我拿起茶壶,给六哥和妈妈都倒了一杯,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我和六哥坐在两个单人沙发上,妈妈坐在对面的三人沙发。
“小六,这次海超能出国上船干,全靠你了,你出了大力了。得好好感谢你啊。”
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夸六哥。
“大姨,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都是应该的,我和海超是兄弟,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六哥赶紧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
“对了,六哥,今天去听安全报告,还看见了我在海员技校学习时的同桌,他也跟我在一条船上,今晚一起走。”
我想起来今天在会议室碰见了钟强的事。
“是吗?这么巧。也好,上船后有个照应。”六哥欣喜地说。
“这样挺好,互相帮助,都是一起学习过的,也算同学了。”妈妈听后也挺高兴。
“你那个同学家是哪里的?也是烟海的吗?”妈妈跟着问了句。
“钟强是荣成的,好像是石岛的。”我想了想说。
“荣成的也不远,都算老乡。”六哥点点头。
这时,小溪也回来了,跟六哥问了好后,去厨房了,一会从厨房喊我,帮父亲端菜了。
我闻声站起来,去了厨房。
小溪看见我,有些不舍地说,“哥,今晚就走了,自己多保重。一定注意安全呀,”
“嗯嗯,知道!”我笑着点点头说,“回来给你买电子琴,雅马哈的。”
听我说的挺轻松,小溪也开心地笑了起来,我握成拳头一只手伸向我,突然打开,“哥,这是送给你的,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我低头一看,是六个小千纸鹤,各种颜色的,心里面很感动。
“谢谢你小溪,我一定好好保存,放心吧。”我从小溪手里接过了小千纸鹤。
“别说话了,去客厅把大桌子支上,准备端菜吃饭了。”
父亲聪阳台的厨房伸出头来说。
“好嘞!”我和小溪一起答应着。
“你找抹布擦桌子吧,我自己去支桌子,”我跟小溪说完,去我的房间拿大桌面了。
家里的大圆桌只有过年过节时因为做的菜多,才支起来,平时大桌面都是放在我的房间门后边。
我把大圆桌支好。小溪把桌子也抹干净了。我俩陆续往上端菜。
“这么大的桌子,不少菜吧?不用这么客气,让我姨夫别忙了。”
六哥说着,就要去厨房。
“不用管了小六,你姨夫高兴,你帮海超,就是帮我和你姨夫解决了大问题了。”妈妈笑着拦住了六哥。
“你姨夫下了功夫了,春节也没做这么多好吃的菜,”妈妈跟六哥介绍说。
“嗯,那我得好好尝尝,姨夫工作那么忙,轻易不出手,听海超说,我姨夫的厨艺顶上一级厨师了。”
六哥又坐下,咂摸着嘴说。
父亲确实做了不少菜,他的几个拿手菜,海米炝芹菜、葱烧海参、全家福、糖醋鱼都上了。
六哥开车来的,父亲做事很严谨。没让六哥喝酒。大家就直接就着菜吃的米饭。
“哎呀,不喝点可惜了姨夫这个厨艺了,早知道找个司机……”
六哥看着满桌子的好菜,遗憾地说。
“不要紧,等什么时间你有空再来。别开车,我这里有好酒,管你够。”父亲笑呵呵地说。
很少见到父亲这么开心地笑。
“哎呀,姨夫,我是有的是空啊,主要是您没有空啊,听俺大姨说,你天天都很忙,很难在家吃顿饭。”
六哥也笑着说。
“你姨夫是挺忙,等明年海超回来吧,你别开车了,好好来家喝杯酒。开瓶茅台!”
妈妈大气地说。
“好的大姨,海超上船好好干,都等着你凯旋归来,”六哥这时转过头来,很期待地看着我说。
“放心吧六哥,放心地爸妈,我一定好好干!”我坐直了,大声地说,像是念决心书。
“好!那我们就都放心了,”父亲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咱抓紧吃,把你送过去,你六哥也好早回家,住的那么远。”
“我没事姨夫,不用担心我,我今晚的任务就是负责接送您和我大姨。”
父亲又边吃边关心地询问了我六哥,都家镇大姨和姨夫的身体状况,得知都挺健康,也很高兴。
我吃了两碗米饭,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就站起来说,“你们慢慢吃吧,我得去自己房间准备行李,活动活动,消化消化食。”
“去吧,别忘了东西,再好好检查检查。”妈妈笑着点点头。
我摸着肚子回了自己房间,现在大立柜镜子前,深情地环视着自己的房间,说实话,真的有些不舍,又要离开自己熟悉的小窝了。
我把自行车钥匙照例放回到最右边的抽屉,等明年回来时再骑吧。
(478)
六哥的桑塔纳车拉着我们一家正好,父亲坐在前边副驾驶,我和妈妈、小溪一起坐在后排座位。
我的行李箱在后备箱里,所以坐着感觉还是挺宽敞的。
“小六,干得不错啊,都自己买车了,我们局里也没有几辆桑塔纳。”父亲跟六哥感叹着。
“姨夫,这不是党的政策好吗,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尽管没富起来,但也跟着赚了点钱。”
六哥谦虚地说。
“小六,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管做什么生意,一定要守法经营。”
父亲三句不离本行,又在叮嘱六哥。
“老龙,人家小六自己有数,也是革命家庭出来的孩子,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妈妈在后边拍了父亲胳膊一下,埋怨地说。
“大姨,姨夫这是为我好,拿我当自己的孩子,我有数,”六哥赶紧表态。
“你看小六这个觉悟,错不了,一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的。”
妈妈又赞到。
六哥的车到达火车站前的广场时还不到九点。
“我先去候车厅门口报个到,一会再回来拿行李,”我跟爸妈说了声,就拉开车门下去了。
在候车厅门口灯光照射下,隐约看见一个胖胖高高的身影,估计是胖翻译官。
我赶紧跑过去,只见胖翻译官嘴里叼着烟,在门口来回溜达着。
“姚经理!”我边喊着,边跑上台阶。
“龙海超!晚上你还来的挺早的,看样,关键时刻能瞪起眼来。”
胖翻译官笑成了眯缝眼,满意地说。
“姚经理,我的船员证和护照是不是都在你那里?”我赶紧询问胖翻译官。
“对,都在我这里,我找找连车票一起给你。来得早,给你一张下铺吧。”
胖翻译官说完,拿出在胳膊下边夹着的公文包,拉开拉锁,找了起来。
“龙海超,龙海超……”一边找一边嘴里念叨着我的名字。
“好,找到了,”姚经理说着。拿出一本褐色,一本深蓝色的证件,还有一张一根大拇指大小的硬纸板车票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褐色的证件,最上面是大大的烫金的国徽,下边是烫金字“中华人民共和国”,再往下是两个烫金大字“护照”,最下边是两行英文,“people's republia”和“passport”。
深蓝色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员证,上面也有一个烫金的国徽。
我也是有护照的人了,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欣喜,赶快打开护照看,翻来就是我的照片,我的名字,黑白的二寸照片,上边的我西服领带,一脸严肃。
“名字对吧?”姚经理在旁边问我。
“对对!”我赶紧合上护照,回答。
“护照和海员证一定放好了,丢失了会很麻烦的。”姚经理嘱咐我。
“好的,一定保护好,”说着,我把护照塞进了衬衣上边的口袋,感觉又不保险,想了想又拉开背的包,感觉还是不保险。
正在为难的时候,听到台阶下边有人叫我,“海超?海超?”
我抬头一看,是美东、老四他们,又往身后看,是倩倩和唐晓红。
“姚经理,我下去一趟,有朋友来送我,”我回身跟姚经理请假。
“好的,说说话去吧,别跑远了,一会集合了。”姚经理尽管长得像胖翻译官,但很和蔼可亲。
得到批准后,我赶紧捂着胸口的口袋,跑下台阶。
“美东,老四,你们来啦,”我心不在焉地跟美东和老四打完招呼后,就伸着头往他们身后看。
“赶紧过去吧,倩倩。”唐晓红看见我在找倩倩,赶紧拉了一把倩倩,往我们这边走来。
“倩倩,晓红,谢谢你们来送我。”我笑着跟她俩打招呼。
“我就不用谢了,主要跟倩倩说说吧,”唐晓红把倩倩推到我面前。
“海超,都收拾好了吗?”倩倩一脸不舍地看着我。
“收拾好了,马上集合了,”我答到。
“捂着胸口干嘛?不舒服吗?”倩倩看我一直用手捂着胸口,关心地问。
“哦,没事,我没不舒服,刚发了护照让好好保管。我这不知往哪放好了。”
我自嘲地笑着说。
“护照啊?拿出来,我看看,我的还没办出来呢。”美东在旁边听见后,赶紧说了句。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护照来,递给美东,美东羡慕地接过去,翻开看着,“龙海超!好,也是有护照的人了。出去好好干吧!”
“我看看,”老四又伸手拿过去,跟唐晓红翻看着。翻看了一会,给了倩倩。
倩倩打开看到我的照片,“拍得挺成熟啊,挺帅气的~”笑着把护照递还给我。
“对了,你们稍等我会儿,我爸妈和六哥还在那边等我,行李还在车上,我过去拿下来。”
我跟美东倩倩说。
“我跟你一起过去吧,跟大叔大姨打个招呼,还有六哥,帮你拿行李,走吧。”
美东拉着我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六哥抽着烟,正跟我爸妈在桑塔纳车旁边说着话。
“大叔大姨,六哥,小溪……”美东过去笑着跟大家打着招呼。
“美东呀,你也来了,”妈妈看见美东笑着问。
“对啊,大姨,跟海超关系这么好,出国了,去那么远的地方,来送送他。”
美东笑着欠身跟我妈妈笑着说。
然后又跟父亲和六哥笑着欠欠身,父亲也难得跟美东笑了笑,没那么严肃。
“美东,跟海超是铁哥们啊,”六哥笑着跟美东说。
“我也帮不上什么,来帮着海超拿拿行李。”美东笑了笑。
“海超,证件和票都拿到了吗?”六哥问我。
“拿到了六哥,护照还有海员证,还有车票都给我了。”我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掏出护照,先递给父亲。
“嗯,一定保管好,丢失不好补发,”父亲嘱咐我,跟姚经理说的一样。
“那行,小六你打开后备箱,帮海超把行李箱拿下来吧,赶紧去集合吧。”
“好嘞,姨夫,”六哥打开后备箱,美东已经在后备箱旁等着了,伸手把我的行李箱提了下来。
“那这样吧,海超已经跟带队的接上头了,那咱们就回去吧,让小六也早点回家,那么远的路。”父亲跟妈妈说。
“行,海超啊,出去好好干。到了就写封信回来报个平安。”妈妈回头看着我,叮嘱到。
“好的妈,我记住了。”我点点头。
“哥,一路顺风,早点回来。”小溪眼圈红红地拉着我的手。
“好的小溪,好好学,明年考个好大学,给爸妈争口气,别学哥。”
看着小溪的样子,我心里也酸溜溜的,“明年回来给你带电子琴!”我故作开心地说。
“嗯嗯~”小溪答应着转回身去,开始抽泣了。
“海超,你过来,”父亲语气温柔地朝我招了招手。
“爸,”我走了过去。
父亲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海超啊,这些年咱们父子俩沟通的不是太好,你不读书了,到现在我也有责任,临走就不跟你再多说了,想说的话都写在信里了,上了船,没事了再看吧,路上别看了。”
“嗯嗯,”我也有些哽咽了,心里难过起来,点着头,接过信,折好了,放进裤兜里。
(479)-(480)站台离别
“好了,咱们上车吧,”父亲朝妈妈和小溪招了招手,率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了车。
“海超,我们回去了,一定注意安全啊,常来信。”
妈妈上车前,又叮嘱我。
“好的妈,”说着话,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海超!好好干!回来的时候,我还来接你!”六哥朝我挥了挥手,握紧了拳头。
“好的六哥,回来再见!”我也握紧了拳头,朝六哥挥了挥。
六哥按了按汽车喇叭,拉着爸妈和小溪走了,桑塔纳的尾灯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呆呆地看着家里人都走了,心里空落落的,开始感觉难受了。
“海超,走吧,我们不走,一起送你到车厢。”美东拍了拍我,搂着我肩膀。
“哦,好,走吧。箱子挺沉,我拿吧。”我想去接美东手里的行李箱。
“没事,我提着吧,你出那么远的门,我替你干点活。说实话,还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再见。”
美东一边费力地提着行李箱,一边不由自主地嘀咕着。
“咱俩一起吧,”我也伸手抓住箱子一点提手。行李箱在中间,我和美东一边一个,一起提着,向候车厅走去。
“快点!刚才叫你名字了,赶紧上去报个到吧。”倩倩老远看见我们,就跑过来跟我说。
“是不是那个胖胖喊的?”我指了指姚经理。
“对,就是他,我跟他说了,你去拿行李了,马上回来,赶紧去吧。”
倩倩拉了我一把。
我和美东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我小跑着上了台阶。
“姚经理,我回来了!”我举着手向姚经理报告着。
这时,台阶上的人也多了起来,都围在姚经理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姚经理可能也没听见。
我赶忙分开几个人,挤了进去,“姚经理!我回来了。”
“哦,龙海超,你回来了,好的,这样人就齐了,咱们进站吧。”
姚经理又用手指点着数了一遍,“九个人,正好!大家注意啦!都跟着我!咱们检票进站了!”
说完姚经理扭头往候车厅里面走去。
“姚经理!”我又喊了声,“你也去北京吗?”
“对啊,我去送你们!跟我走吧。”姚经理眯着眼笑了笑。
“这样太好了,省得找不到组织,”我高兴地喊了句,“不过,姚经理,我还有朋友送我。他们拿着我的行李,我能不能跟他们一起进去?咱们车厢门口见行吧?”
“你行吗?别上错了车,来过火车站,坐过火车没?”姚经理不放心地说。
“哦,这你放心,常来火车站,这里好多工作人员都熟,也去过北京和上海。”
我有些得意地笑着说。
“是吗?那好,能有门路不排队进站吗?”姚经理笑着问。
“可以啊,候车厅里茶座的管事大姐我熟,我去找找她说一声行吧?”
“好好,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姚经理一听挺高兴,赶紧打发我去探探路。
我掉头回去找到美东,把刚才跟姚经理说的意思跟他说了。
“那好啊,你先进去茶座找王姐吧,我和老四给你拿行李。”
美东朝我挥了挥手。
“海超,我跟你去吧。”倩倩在一边怯怯地说。
“好吧,来,咱俩一起去。”我拉着倩倩的手向候车厅里跑去。
“王姐!”茶座里人不少,王姐正在忙着。
“海超呀,又要出去呀?”王姐一看是我,很开心地打着招呼。
我每次出去或者回来的时候都会给王姐带点小礼物。所以王姐跟我也挺客气的,关系好的挺融洽。
“对呀,王姐,我要去北京,还有不少朋友一起,不过都有票,就是想提前一会进站,不用排队检票了。”
我干脆利索地跟王姐说明了来意,
“行啊,别人不行。你是我弟还不行吗?叫你朋友们过来吧,到齐了一起进。”王姐也挺爽快地答应了。
“干嘛去啊,这么多人去北京?”王姐又问我。
“我要出国了,王姐。先去北京,后天去日本东京。”
我自豪地跟王姐说。
“要出国了?真的吗?你还真厉害啊海超。”王姐惊讶地竖起了大拇指。
“王姐,一会聊,我先去叫朋友们过来。”
“去吧去吧~”王姐点点头,朝我摆摆手。
于是,我赶紧又拉着倩倩跑回门口,找到姚经理。
“说好了,姚经理,让大家进去吧,进了候车大厅往左前方走,那个音乐茶座就是,咱们门口再数齐了人,我朋友就开通往站里的门,放我们进去。”
“是吗?太好了!”姚经理满面带笑,眼又眯成一条缝了。
“大家注意啦!都听我说,现在开始进站了,跟着我,别走丢了,进了候车厅,目标!左前方那个音乐茶座门口集合。”
姚经理拍着手,吸引大家注意,然后高声喊到。
我转头跟倩倩说,“你下去跟美东说一下,去音乐茶座见面。我在音乐茶座门口等你。没有我,他们进不去。”
“好的,我去找美东,”倩倩懂事地点点头,小跑着下了台阶。
“咱们进去吧?姚经理。”我安排好倩倩,转身跟姚经理说。
“龙海超,你还真有一套,今年多大了?”姚经理笑着问我。
“十八了,下个月生日。”我很自然地回答。
“啊?才十八就这么多本事?这帮船员里边,可能你是最小的了。”姚经理有些惊讶地说。
“呵呵,这叫什么本事啊?不就是走个后门?”我毫不在乎地说。
“这说明你适应社会能力强啊,小伙子不错,上船好好干。”姚经理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的,一定!”我朝姚经理笑了笑。
“姚经理我看你挺和蔼可亲的,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啊。”
我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憋不住了,不吐不快的感觉。
“什么问题啊?问吧,”姚经理依旧笑眯眯的样子,看着我。
“有没有朋友跟你说过,你特别像一个人啊?”我拐着弯地问了姚经理。
姚经理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说你挺鬼头的,是不是说我像那个胖翻译官啊?”
姚经理笑完,笑得鼻梁上的眼镜耷拉下来了,两只眼睛从镜框上边,继续眯缝斜眼问我。
“对啊,太像啦,《小兵张嘎》里边那个。”我看着姚经理咧着嘴笑着说。
(480)
姚经理在门口又数了一遍人,都齐了,这时,倩倩叫着美东他们也进来了。
我找到了胖王姐,王姐听说我要出国,更热情了,一边说着祝福的话,一边带我们走到茶座里边,把通往站里的门锁打开。
我们一行人,陆续从那个小门拖着行李进入了站里。
我跟王姐道了谢,和倩倩走在队伍最后。倩倩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想是生怕我跑了。
“海超,”倩倩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充满着了不舍,“不想让你走~”。
“嗯,知道,我也不舍得走,不过机会难得,六哥好容易给争取的……”
“嗯,我知道,到了船上就马上给我写信。”倩倩急切地看着我。
“好好,一上了船,第一个任务就是赶紧给你写信,行了吧?”我搂住了倩倩的肩头。
“嗯嗯,海超~”倩倩的眼圈又红了。
“别这样,倩倩,想点高兴的事,高考成绩快下来了吧?考上哪里了,写信告诉我,让我也高兴高兴。”
“嗯嗯~”倩倩点点头,“你们的船如果跑国内,提前写信跟我说,我去看你。”
“好的,如果去大学报到了,也赶紧写信把收信地址告诉我,别失去联系了~”
说到这里,我又心有余悸地想起了离开河东高中的时候。
还没开始正式检票,所以站台上挺安静的,没多少人。
美东他们已经在车厢下边等着我们了,见我和倩倩到了,看见了倩倩的表情,也都无语,不知怎么说,说什么能安慰一下倩倩。
“海超,我已经把你的行李箱送到车厢里了,你们带队的那个胖胖的大哥看的。”
美东跟我说完,也许怕耽误我和倩倩说些悄悄话吧,也走到一边去了。
又安静得有些瘆人了,我主动打破了沉默,拿出一盒万宝路,是今晚六哥刚塞给我那条,打开盒,弹出两支,递给美东和老四。
“抽袋告别烟吧,明年再见了啊。”我强装欢笑,打着火机,给大家点上。
“海超,出去都不熟,没有兄弟了,自己多保重。”
老四抽了口烟说。
“嗯嗯,没事,咱这性格走到哪都不会吃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弄你!”
“哈哈……”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到了船上,会给大家写信,美东家门牌号码我知道,老四的寄到你的饭店。”我故作轻松地说。
“美东,签好了证,也写信跟我说一下,让我也开心开心。”我抓住美东的胳膊说。
“嗯嗯,咱们都各自保重,各自努力,期待着再见面那天!”美东没敢看我的眼睛,低着头抽烟。
这时,站台尽头入口处开始嘈杂起来,应该是开始检票了。不一会儿,人流就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涌了过来。
拖家带口,大包袱小包裹肩扛手提着,像逃难一样杀了过来。
“海超~”倩倩看到开始检票进站了,预感到我们离分别的时刻越来越近了。
我搂紧了倩倩,“等着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自从那天跟倩倩有了肌肤之亲,我感觉跟倩倩的关系改变了,多出了好多怜惜和不舍。
也感到自己以前对倩倩太冷了,有些对不起倩倩。
“龙海超?”这时车厢门口出现了姚经理,站在车门口向站台上张望着,叫着我的名字。
“到!姚经理!我在这儿,我已经来了,在跟朋友说说话就上去。”
姚经理看见了我,笑着招了招手,“以为你还没到呢,那好,一会抓紧上车吧。”
我赶紧挥挥手,点点头,大声说,“好的,姚经理,马上上去!”
我们买的卧铺票,都是公司买的,待遇还不错,所以大批的人流还没有涌到这边,主要都被硬座车厢截流了。
“海超~”倩倩走到我身前,抬头看着我,“抱抱我吧~”
我看了看美东他们,也许他们都听见了倩倩说的话,把头都扭向了一边。
我伸出胳膊,把倩倩拥进了怀里,紧紧的搂着,倩倩把脸伏在我的胸膛。
“海超。你的心跳真有力量~”倩倩柔声说。
多么熟悉的话,又回响在耳边了。
“青春的力量……”我低下头在倩倩耳边说了句。
眼前却出现了两年前那个静谧的寒夜,佳慧姑姑家门口,那一对初次紧紧相拥的少年。
我低头吻了一下倩倩的额头,“我会想你的,好好保重自己。”
“嗯嗯~海超。你也是~”倩倩已经有些哽咽了。
分别总是令人心碎的,尤其一对正在热恋的小情侣。刚刚体味到一点爱的甜蜜,就要分离了。
倩倩仰起头来,眼角挂着泪珠,红唇微张,舌尖在渴求着。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周围的人,好像大家都在忙着上车。美东和老四背对着我们,在抽烟。
我下了下决心,俯身下去,含住了倩倩的唇。
我们在表达着临别时最后的不舍。
站台上剩下零星几个来晚了的旅客,正在拖着行李小跑着。
车站的值班员一边大叫着,“快点!快点!要开车了!”
一边不停地挥着手。
列车员也站在车门旁开始喊旅客上车,提醒马上就要开车了。
几个聚成堆抽烟聊天的旅客,正在狠嘬着自己手里的烟,恨不得一口把剩下的烟头都填进嘴里,嚼了。
倩倩不禁搂得我更紧了,抬头不舍地看着我。
美东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表。
“倩倩,我们过去跟美东说会话吧,一会该上车了。”我低头在倩倩耳边轻声说。
“嗯嗯~”倩倩懂事地松开我,然后把一封信塞进我的衬衣口袋,“里面有我的照片,家里的地址和我的心,”倩倩低着头轻声地跟我说。
“好的,倩倩,我也会给你写信的,到船上就给你写信。”我抓住倩倩的胳膊急切地说。
“嗯嗯,走吧海超,”倩倩抬起头来,露出了微笑,尽管眼角还有泪珠。我们拉着手,走向美东。
“我要上车了,走了哥们儿!”我微笑着,看着美东。
“上车吧!一路顺风,多保重哥们儿!”美东伸过手来跟我紧紧握着手,然后,我俩又不约而同地抱向对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少倾,我们互相拍拍对方的后背,“再见啦兄弟!”跟美东分开了,美东用手背拭了拭眼角。
“三哥,多保重,等你明年回来好好喝一杯!”老四脸上勉强带着笑也跟我拥抱在一起。
我从老四的肩头看过去,看见唐晓红在一边悄悄地擦着泪。
“海超~”倩倩终于忍不住,哭着又扑进了我的怀里,我又一次抱住了她,轻声在倩倩耳边耳语着,安慰着她。
这时,身后的站台又传来了“嘟嘟嘟~”尖利,急促的哨音。
(481)-(482)民族文化宫
我抬起头向后看去,“嘟嘟嘟”,车尾部传来急促的哨音有戴着红袖章的车站管理人员,挥着小红旗,小绿旗,估计是在给车头信号。
站台上穿着灰蓝色棉大衣,带着大盖帽的值班员,也摇着手里的小红旗,大声提醒着站台上送站的人们远离火车车厢。
“倩倩,我要上车了,明年回来再见,乖乖的,多保重自己。”
我松开了倩倩,倩倩的手也不舍地从我身上慢慢滑了下去,脸上挂着两行泪珠。
“我上去了,回来再见。”我跟美东老四,唐晓红打了招呼,转身上了车。
“再见海超~“我会想你的!”倩倩大声喊着,想跟着火车跑,唐晓红在旁边把住了倩倩的肩头。
美东和老四也边随着火车走,边朝我挥着手。
我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列车员跟着我后边上了车,然后把车挡板放下来,挡住了车梯。把着扶手向车外望去。
这时听到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列车员把车门关上,用四方套口钥匙锁了车门。
然后在车窗站定,列车“轰隆”一声开动了,速度很慢,列车员举手向窗外站台敬礼。
我翘着脚从乘务员身后向车外望去,一边举着手向站台上我的朋友们挥手告别。
“咣当,咣当”火车开始慢慢地加速。出了站台,列车员把手放下,顺手把帽子摘了,回了乘务员室。
把车门位置让给了我,我贴着车窗玻璃,拼命向车后看去,但离站台越来越远了,除了站台上越来越远的灯光,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依依不舍地转过身来,深呼吸了两口,调整了一下情绪,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然后向车厢里边走去。
“龙海超!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没上来车呢,刚要出去找列车员。”姚经理看见我舒了口气。
“我早上车了,在车门口待了会儿。”我看着姚经理勉强露出了笑容。
姚经理看样也感觉出了我的情绪变化,关心地问,“是不是一开车心里就难受开了?第一次自己出远门都是这样,来,坐会儿吧。”
姚经理拉着我坐在他的卧铺上,拍了拍我后背,“加油!小伙子,十八岁啦,男子汉了,该自己出去闯一闯了!”
“嗯嗯,谢谢姚经理。”我笑着点点头,但情绪已经跟刚才在候车厅时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别难过,小伙子,我当年当兵,也是一个人坐火车走的,跟你的情况差不多,有些小伙伴,后来的战友,有带兵的首长。唉~,看见你,就想起了我第一次离家远行的情景。”
姚经理拍了拍我,“加油啊,好男儿志在四方!”
“嗯,我没事,”我朝姚经理笑了笑,挺直了腰杆。
“嗯,相信你肯定行的!我去看看其他人,你的卧铺在哪儿?你的行李箱在我的卧铺下边。”
姚经理低头指了指行李箱给我看,然后站起来问我。
我拿出车票一看,正好在姚经理隔壁的下铺。
我跟姚经理说后,姚经理说,“那就不用拿行李了,挺沉的,就放我的卧铺下边吧,我没有行李箱。”
“姚经理,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日本吗?”我有些失望地问。
“我不去了,我就把你们送到北京,跟北京的代理接上头,跟北京的代理一起送你们去首都机场,我就回去了。”
姚经理笑着跟我说明了行程。
“那就是代理送我们去日本?”因为第一次出国,什么都不明白,所以问题特别多。
“北京的代理也就负责送你们到首都机场出境检查那里,然后你们自己走,到了东京,有日本的代理接你们,然后安排你们吃住行,一直到送你们到横滨上船。”
姚经理很耐心地跟我解释着,这时,我们一起上船的其他船员也都围拢过来,在瞪着眼听姚经理说明行程。
“大家都明白了吧?”姚经理说完抬头环视了一圈,问到。
“明白了,”
“明白。”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听懂了。
“行了,天不早了,十点半开车就挺晚了,”姚经理抬腕看了看表,“看,快十一点半了,都赶紧睡觉吧,别人也都休息了,都别说话了。”
于是,大家都悄悄地散开了,我也坐到了自己的卧铺,刚想躺下,有人从拍我,“龙海超?”
“哦,你啊,钟强,”我一回头看见是钟强在冲着我笑。
“你在这个下铺?”钟强悄声问我。
“对啊,我在这个铺,你在哪个铺?”我也小声问着钟强。
钟强没说话,笑着指了指我上边的中铺。
“哦,挺巧的,行,那明天再聊吧,今天太晚了,”我跟钟强示意该休息了。
“嗯嗯,明天再聊,睡了啊。”钟强朝我笑了笑,脱了鞋爬上了中铺。
我回身也躺下了,车速已经快起来了,咣当咣当的,车轮不停地有规律地撞击着铁轨接头处的声音。
灯灭了,只留下了走廊小桌板下边一溜地灯,微弱的灯光,车厢里刚才热闹的喧哗声已经安静下来了,大家都进入了迷糊状态。??
我躺在卧铺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还处于兴奋状态,在极力想象着日本东京是什么样子,但因为从未出过国,电视报刊杂志这方面的资料也有限,所以,根本没有基本的轮廓。
东京会发达到什么样子?满大街全是汽车吗?不知道有没有骑自行车的。听说路边都是不要了的电视、冰箱、洗衣机等各种家用电器,还有不要的摩托车,都是八成新,
真会这么多,这么夸张吗?不可想象。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东京了,反正去了就知道了。
脑子里又浮现了刚才离别时的情景,爸妈应该也都睡了吧。
都家镇挺远,不过六哥差不多也到家了吧,倩倩呢,不知道她睡了没,是不是也在辗转反侧思念着我。
这时耳朵听着车轮咣当,咣当的声音,才感觉到离家越来越远了,心里突然感觉酸酸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那是我唯一一次离家流泪,也是唯一一次父母送我。自那之后,多少次离家都是拉起箱子就走。我已经适应了闯社会的残酷,心也变得硬了起来,也忘记如何流泪了。
(482)
到北京尽管不如去上海远,但也是漫长的旅程,我们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抵达北京火车站。
同行的船员别说出国了,基本上都是第一次到北京,所以列车广播快抵达本次列车终点站北京车站时,都兴奋了起来,争相趴在车窗玻璃上往外看。
都想早一点看到心目中的圣地,首都北京。
我因为前几年已经跟美东、刘超来过一次北京了,所以感觉没有像他们那般兴奋和激动了。
姚经理又在叮嘱大家到站后一定要跟着队伍走,不要因为新奇而自己走散。
“北京太大了,同志们,走丢了还真没法找你们,就算找到了,也误过了到东京的飞机了,所以只能打道回府了,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是不是得不偿失啊?”
姚经理很严肃地跟大家说。
“对对,一定不能自己到处走,”大家纷纷表示要听从指挥,跟随队伍。
“好了,到站后,都跟着我走啊,看着我手里这根绑着红绸子的小棍,就当个小旗。”
姚经理说着从他皮包里掏出一根小木棍来,上面绑着一小块红绸子。姚经理尝试着举了起来,还真的比较明显,比较好找。
大家纷纷点头称赞。
“不错吧?哈哈,我昨天在家琢磨了半天,怎么能别让你们走丢了……”
一声长鸣,列车缓缓驶入了北京站,姚经理刻意安排我们稍等一会儿再下车,等车厢里的旅客都下的差不多了,这才招呼我们开始走。
因为本身卧铺车厢人就不如硬座车厢多,这样,等我们到了站台,其他旅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整趟列车的旅客留在站台上的也没多少了。
再加上姚经理举着根绑着红绸的小棍,权且叫它小红旗吧,更加引人注目,确保我们这支小队伍人员齐整,不至于走散。
真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一会儿啊,出了站,有船务公司在北京的代理接我们,大家好好看着,有举着牌子,上面写着:烟海姚夏瑜的,就大声喊我。”
姚经理一边走,一边大声地交代大家。
“好的,”
“明白,”
大家齐声回答着。
“出站口人很多,北京火车站大,全国各地的火车都往这里发,所以同时可能到站好几趟火车,大家还是要跟紧了。”
姚经理为我们九个人操碎了心,因为基本上都没出过门,头一次就进了北京,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真不那么令人放心,生怕走丢了。
我个子高,还没到出站口,就看到了好多举着牌子接人的,我的眼睛快速搜索着,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发现了“烟海姚夏瑜”的牌子。
“姚经理,我看到了,有你的牌子,烟海姚夏瑜!”
我赶紧喊了一声,吃力地伸手拽了一把姚经理,因为我提的箱子比较重,落后姚经理两步。
“哦,是吗?我还没看到,到门口你喊我,”姚经理戴着眼镜,可能看不太清楚。
到了出站口跟接我们的人接上头,我们又随着接我们的人去了停车场,带我们上了一辆白色的丰田大面包车。
车还挺新的,正好能坐我们十个人,加上司机和接我们的代理,车子里挤得满满的。
车子也是顺着长安街走的,所以能让大家有幸都看到了**城楼,我在车里又一次看到了伟大领袖的画像。
“看!**!”在惊呼中,我们一起往车窗右边看去,雄伟的**城楼随着丰田大面包车的前行,向我们快速走来,逐渐映入眼帘,**城楼正中央,一幅巨大的***画像熠熠生辉。
伟大的领袖正目光慈爱地看着我们。?
我们住的地方也在长安街上,听北京的代理说是在复兴门内大街的民族文化宫旁边。
丰田大面包拉着我们跑了也没多长时间就到了住的地方。
住的旅馆条件不是太好,四个人一个房间,不过挺干净。
我们自由组合,我跟钟强,还有他的两个老乡一个房间。
分配好房间后,姚经理又特意到房间里嘱咐我们不要到处跑,可以在旅馆附近走走,不能走远,再有两个小时就吃晚饭了。
姚经理说,在旅馆旁边的小饭店帮我们安排的晚餐。大家一定要五点半前要回到旅馆。
钟强跟他两个老乡都是第一次来北京,急切地拉着我一起想出去走走,我却还在离家的复杂心情中还没走出来,积极性不高。
在钟强的再三劝说下,我也答应随他们一起到旅馆附近转转。
出了旅馆往西走不远就是北京民族文化宫,楼层不高,中间部分也就**层的样子,两边裙楼也就三层高,民族文化宫建筑看起来比较独特,极具民族情调。
民族文化宫附近已经有了不少高层住宅楼,那个年代的北京就已经往高层发展了。
数了数住宅楼有二十多层三十层的样子,数着数着就数花眼了,所以究竟多少层到底没数明白。
“北京的楼真高啊,我看烟海最高的楼也就二十多层,住宅楼也就六七层,这里随随便便一个居民楼就二十多层。”
钟强感慨地说,“原来感觉烟海挺好的,挺发达的,比我们荣成强多了,现在来北京一看,才知道山外有山,楼外有楼啊。”
“那当然啦,北京是首都啊,肯定比烟海要好得多。”
钟强的两个老乡也字一种异样的口气说,好像他们俩是北京人一样,在夸着自己。
我不屑地瞅了他俩一眼,不再说话了。
他俩还要拉着钟强再往远处走,嘴里说着,“时间还早,能去**广场看看就好了。”
听口气明显有搓弄着钟强和我一起去**广场的意思。
钟强好像也没大有主意了,既想去,又怕不认识地方,回来晚了。
所以转过头看着我,意思是征求我的意见。
“我可不能去啊,姚经理交代再三不能跑远了,北京这么大,再回不来,这不是给姚经理添麻烦吗?”
钟强听听也是,回头跟他两个老乡说,“咱别去了吧,龙海超说得对,一到回不来,给姚经理添麻烦不说,一旦误了飞机,咱就出不了国啦。”
他那两个老乡,听钟强这么一说,感觉这事后果是挺严重,“那算了吧,等明年回国有机会再去吧。”
于是,我跟钟强掉头,带着他们开始往回走了。
(483)-(484)首都国际机场
回到旅馆,听到旁边房间有人在说纯正的烟海话,感到很惊奇,因为一路上听到同行的船员基本上都是荣成和文登的口音,还有两个是蓬莱的。
看到房间门开着,于是很好奇地走到门口,往里张望。
看到姚经理坐在里面,也正好看见了我,向我招了招手,“来,龙海超,进来坐会吧。”
我笑着跟姚经理点点头,打了招呼后,走了进去。不过心里嘀咕着,刚才听到的声音明明不是姚经理在说话啊。
“姚经理,你没出去转转啊?”我操着烟海话问。
“我经常来北京,算是咱们公司驻京办事处的,只要来北京办事,都是我来。所以,都熟悉了。”
姚经理笑着说。
屋里还有四五个人,也是我们一条船上的船员。
“龙海超,你好,听口音你是烟海市里的吧?”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白白胖胖。留着大背头,跟姚经理差不多年纪的人站起来,笑眯眯的问我。
“对啊,我是市里的家。”我也礼貌地点点头,笑着说。
“哎呀,真巧,咱俩握握手,可能咱们这条船就咱俩是烟海市里。”
大背头男人很热情地伸出手来跟我握手。
我也赶紧伸出手配合地握住他的手,一边求助地转头看向姚经理。
姚经理看出我的意思了,“对啊,你俩认识一下吧,龙海超,这位是你们船上的二厨,负责初级船员灶,给你们搞好服务的,徐月升。”
“哦,你好二厨。”我赶紧打了个招呼。
“你看老徐上船干的是二厨,但人家在下边可是大饭店的经理,特一级厨师啊。”
姚经理竖着大拇指跟我介绍着。
“哇,是吗?这么厉害!徐大厨,久仰久仰!”我赶紧又朝徐月升拱了拱手,作了作揖。
“别客气,海超,出去就是兄弟,互相照应,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十年修得同船渡,咱们是有这个缘分的人啊。”
二厨岁数大,又当过大饭店经理,有阅历,说话水平是不一样。
“对!上船后就是一家人,而且是一个公司出去的,大家一定要互相照顾,互帮互助!”
姚经理很赞成二厨说的话。
“来,坐下吧,这是我的床,坐下咱弟兄俩说个话。”
越说越近乎,越开心,二厨拉我坐下了,要好好聊聊。
“姚经理说了,你是咱这批船员最小的一个,今年多大了?”
二厨眼睛也不大,看着我笑眯眯地问。
“我今年十八了,下个月过生日。”我不好意思地说。
“哎呀,好岁数啊,年轻真好啊,下月过生日,就得在船上过了,下月几号?我到时炒两个菜,咱们兄弟俩喝一杯,给你庆祝庆祝!”
二厨也是个豪爽之人,场面人,一句话就引起了我的好感。
“多谢徐大哥!给你添麻烦了。”我赶紧拱拱手道谢。
“不要这么客气,我虚长你几岁,不多,也就大一轮,今年三十。叫月升,叫徐哥都行。”
“好的徐哥,你上船前在哪个饭店?”我好奇地问。
“饭店不算多好,但在烟海也算是不错的了吧,松竹楼。”
徐哥很轻松地说。
“啊?松竹楼?”我闻听很惊讶,有些意外。
“对啊,松竹楼,去吃过饭吗?”徐哥很得意,他听出我的意思是挺惊讶的,一定知道松竹楼在烟海也算挺有知名度的大饭店。
“去过啊,何止去过,还去过不少次呢,那你一定认识庞明吧?”我笑着问徐哥。
“当然认识啊,我的厨师长,我的小师弟,怎么?你认识他?”徐哥也有些挺意外地问我。
“嗯,认识,我叫他明哥。也是通过我一个朋友认识的。去吃过几次饭,都是找的他。”
我跟徐哥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和明哥的关系。
“嗯,庞明人不错,干活也挺好。这趟走之前还跟我好一个喝,能喝酒,没完没了的喝。哈哈~”
说到明哥喝酒,我也不由自主地随着徐哥一个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不停地点头赞同。
“松竹楼那么大的饭店,干经理多好啊?怎么还出去跑船啊,徐哥?”
我感到很不理解,已经是大饭店经理了,怎么还愿意出来到船上当个二厨。说白了。就是个食堂里,做大菜的,是个人就能干了。
“哎呀,你还小。不懂啊,当着经理,名声是挺好,可是赚的钱太少了。孩子马上上学了,什么不得花钱啊?出来赚得多,还能买几个大件,干一年也不错。”
徐哥听我问起来,也是一肚子苦水。我才知道,原来那么大的饭店经理也有苦恼,也有烦心事,也缺钱。
“干一年,回去该当经理还当经理,一点也不耽误,我们公司还有好几个领导前两年也出去过在船上干服务生呢。”
姚经理在旁边插了一句。
“对啊,趁着还算年轻,还有尽头,出去看看。也见见世面,免费旅游全世界,还顺便赚着不少钱,这活儿真挺不错的。”
徐哥也点头跟姚经理笑着说。
“当然了,跟你们比就不年轻,快老头了,哈哈~”徐哥说话也很幽默,也比较善谈。
我们就这样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我跟二厨徐哥也成了好朋友。
徐哥也是我跟这帮船员交的第二个朋友,第一个是钟强,一起在海员技校学习的同桌。但日后上了船跟徐哥的关系越来越近,我们俩在船上彼此照应,成了最好的朋友。
跟徐哥的相识,也减少了我独处的时间,避免了自己一静下来就开始想家,想念倩倩,想念美东、老四这些好哥们儿。
听徐哥跟我说,徐哥是通过他连襟的关系上的船,徐哥的连襟是烟海一边一个区里的副区长,而且是一个最主要的区,在烟海来讲,是首善之区,也算不小的官了,公司自然会很给面子。
但徐哥并没有多么张扬,跟谁都很客气,笑脸相迎,加上性格使然,比较健谈,跟大多数船员搞得关系还都不错。
当然,跟我还是最好的关系。
(484)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我们就吃完午饭了,各自拿着自己的行李在旅馆门口排队等着。
到东京的航班是下午三点的,姚经理说,我们得提前去首都机场,因为不光要换登机牌,过安检,还有出国检查手续比较繁琐,都要预留出时间。
而且从北京市区到首都机场还有二三十公里路,路又不好走,就是普通的公路,路况也比较复杂,啥车都有。
我们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昨天去火车站接我们的白色丰田大面包车就开过来了。还是这辆车送我们去首都机场。
上车前,姚经理又再次嘱咐我们好好检查自己的出国证件,护照和海员证。一定保管好,别掉了。
于是,我们每个人又都各自把自己的护照和海员证找出来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又仔细地放好。
去往北京首都机场的路比烟鸢公路宽不了多少,也是破破烂烂的,路过农村,旁边土路上还有赶集的。
还好那年代北京车也少,不堵车。不然就那种路况换做现在,跑一下午也不一定能到首都机场。
“到了!到了!看见北京了吗?那就是首都机场了。”经过一个小时的颠簸,姚经理高兴地指着前方跟我们说着。
我们都兴奋地顺着姚经理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北京两个大字逐渐清晰,一栋宽敞的长方形的宽体建筑出现在我们前方,汽车还能开到二层。楼顶是两个神圣的大字“北京”。
丰田大面包把我们拉到了二层,说了声,到了,下车吧。姚经理率先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然后现在车边一个一个地数人,挨个提醒别忘了拿自己的行李。
集合齐了后,姚经理跟司机道了谢带领我们进了候机楼,候机楼里北京的代理已经先来了,在跟姚经理打着招呼。
一进候机楼感觉特别空旷,宽敞,顶棚很高,给人很舒畅的感觉,迎面吊着两个大牌子,一个写着“国际出发”,画了个向右的指示箭头,一个写着“国内出发”,画了个向左的指示箭头。
候机大厅两边是相通的,没有隔断,可以一眼望到头,人都不是太多,左边的“国内出发”厅相比之下旅客还比“国际出发”多一些。
“都跟我走啊,把自己的护照和海员证,还有国际旅行健康检查证明书拿出来,对,黄色那本,放在手里,一会都需要检查。”
代理一口好听的北京腔。
姚经理在后边也在挨个又提醒我们,真不容易,带了一群土老帽、土老赶出国,把姚经理操心坏了。
代理先带着我们把行李托运了,用机票换了一大堆登机牌牌,交给了姚经理,又挨个分发给我们。
这算过了一关,我们又往里走去,一溜几个岗亭组成了第二关,里面坐着几个穿着橄榄绿制服的武警战士。
代理让我们我们排队通过检查在往里走,告诉我们然后是海关和卫生防疫检查,需要我们应付通过了。
姚经理大声跟我们嘱咐着,说他和代理都进不去了,只能送到这里了。叮嘱我们一定要看好自己的证件,注意广播。
听到走到东京的航班就到登机口检票上飞机,对号入座,上了飞机听机上服务人员的指挥。
我们都迷迷糊糊地点着头,姚经理安排我说,“龙海超,我看你比较精明,出过门。你当队长,带领大家顺利到船上。能完成任务不?”
“行!坚决完成任务!”我向姚经理立正挺胸,打了个敬礼。
“好!大家都听好了啊,都听龙海超指挥,跟着他走,有事跟他商量啊。”
“水手长?”姚经理喊过来一个敦敦实实,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
“这是水手长,这是龙海超,你上船之前听龙海超的,他出过门,懂得多,听见没?让你的水手都听他指挥。”
姚经理临场安排着。
安排完。偷偷跟我说,原来是安排水手长带领大家,但看到他有点迷糊,没出过门,临时决定让我带着大家上船。
“感谢姚经理的信任,保证把大家安全带上船。放心吧。”我挺直胸脯跟姚经理保证。
“到了东京,有人会接你们,中国字的牌子,写的德胜轮,会说中国话。”姚经理又交代我。
“好的明白,吃住车都有安排是吧?”我赶紧追问了一句。
“嗯,都安排好了,不用你们自己花钱,到船上前的吃住行都是公司安排的。”姚经理点点头说。
“好的,那就行了,不用自己花钱放心了。”我放心地点点头。
“海超,我听你的,你多操操心,我是没出过门。”水手长很客气地跟我说。
“别客气,水手长,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我也很客气地回水手长。
“我叫王兴远,”水手长说到,真是很朴实。
“好的,咱们互相帮助,有一年的时间在一起,慢慢聊。”我点点头。
这时,队伍往前移动了,我和水手长朝姚经理和代理挥手告别。
“好好干,注意安全,明年回来见!”姚经理眯着眼笑着跟我们挥手。
把护照和海员证递给检查的武警战士,接过去后,很严肃,很警惕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护照和海员证上的照片看了半天,拿了个椭圆形的章盖在我的护照上。
过了关后,我翻看着护照,上边那个红色的椭圆形章,上面印的是“中国北京”,中间是日期,下边印的是:出境边防检查。
我回头看了看关外,姚经理还在朝我们挥着手,真是负责任。我赶紧招呼了大家,一起向姚经理挥手致意,然后才继续往里走去。
经过了海关和卫生检疫检查后,我们终于到达了一个候机厅,里边坐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有个头不高的,一个劲点头哈腰的,估计是日本人吧。
我和水手长找到一排空位置,招呼大家集中在一起坐好,并告知大家可以去上卫生间,但要赶紧回来,不要到处跑,很快就登机了。
面向机场里边跑道的大玻璃窗,我走过去,好奇地往机场内张望着。
只见一左一右有两个圆形的卫星式候机厅。每个候机厅停了一架大型的飞机。机头部分是两层的。
“哎呀,这飞机可真大啊,是我们要坐的吗?”二厨凑过来,看到后惊讶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差不多吧,看,就停在我们这边,上面还有日本的膏药国旗。”
我看着外面白色机身,涂着一个大大的“japan airlines”标志,尾巴上涂着一个好像是伸展着翅膀的红色仙鹤的大飞机说。
(485)-(486)万米高空的对酌
“这么大的飞机怎么飞起来的?”二厨看着外面的大飞机,在纳闷地嘀咕着。
“徐哥,一会坐上去,感受感受就知道了。”我笑着说。
“我没坐过飞机,感觉害怕,你呢海超?”二厨有些胆怯地笑着问我。
“我也没坐过,说实话心里也没底。也有些七上八下的,呵呵。”
我跟徐哥实话实说,其实我也很打怵坐飞机。
“哎呀,没办法啊,害怕也得坐啊,跟日本隔着海,坐车也过不去,非得坐飞机不行,不过这么大的飞机应该保险系数比较大吧。”
二厨在自我安慰着,我本来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让二厨说得更害怕了。
我开始坐立不安地在候机厅溜达,走来走去的,刚去了卫生间一趟,却又有想去的感觉。
心里正在七上八下的时候,候机厅里传来声音甜美的广播,由北京首都国际机场飞往东京成田机场的日航航班就要登机了,请乘坐此次航班地旅客带好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到2号登机口准备登机。
随后,又说了一大段英语,听着大概意思也是刚才那一套登机预告。
我听到广播后,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了,而是赶紧招呼水手长,一起招呼同行的船员到二号登机口排队等待。还好一共也没几个登机口,二号比较好找。
等我们把人招呼齐,各自找好了自己的随身行李,一起走到登机口时,已经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旅客已经在排队了。
我跟水手长说,就排在他们后边吧,一会跟着他们走就行了,他们肯定经常坐飞机,都比较明白。
水手长笑着点点头,赶紧跟其余的水手们说了,都交代了一遍。
这时,候机大厅又传来了广播声,前往日本东京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本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到二号登机口上飞机。祝你旅途愉快,谢谢!
然后,英文广播又跟上了,ladys alemen,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登机口过来两位穿着天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语速很快地大声重复着刚才广播里的话。然后打开栅栏,检查登机牌开始放行了。
我们随着队伍一点点往前移动着,我走在第一个,手里拿着登机牌,又转头提醒其他人拿好行李,把登机牌提前放在手里,好出示给工作人员看,免得到了眼前再找,耽误别人上飞机。
还好,大家都顺利地通过了登机口的登机牌检验。跟我不一样,他们不少船员都着急着往前小跑,想早一点上飞机。
就跟那时大多数的人一样。上火车也跑,怕没座,下火车也跑,坐飞机也一样,上飞机也你追我赶,下飞机也一样,飞机没停稳,就着急地站起来取行李,不顾空姐的再三劝阻。
供给紧张的年代,造成了人们不管做什么,都是你追我抢,没有排队的习惯。没有等候的素养,更没有什么给别人留**空间的概念。
顺着廊桥走着就直接到了飞机舱门口,几个个头不高的空姐等候在机舱门口。
不停地鞠躬,说着英语、日语,也有一个空姐说着不太熟练的中国话,“欢迎登机”。
我看到前边的金发碧眼们都把登机牌出示给空姐看一下,然后空姐会指示一下机舱里边,大概是告诉他们座位在哪。
于是,我就又把刚装进包里的登记牌取了出来,并小声通知了水手长,让他也告知大家再拿出登机牌。
空姐向我微笑着鞠躬,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伸出手来,我知道是要看登机牌,赶紧把登机牌出示给她看。
然后空姐向另一边的通道伸了一下胳膊。我这才发现飞机里面真的很大,有两条通道,一排排整齐的座位,像是沙发座,像个小电影院一样。
还有一个小楼梯通向二楼,在候机厅时看到过机头部分有两层窗户,看样子这飞机真是不小,还有二楼。
后边的船员们上来后飞机里就开始热闹了,大家开始叽叽喳喳个不停。新鲜感爆棚,不吐不快。我说了几句,也于事无补。
搞得旁边那些金发碧眼们不停地皱眉头,一脸嫌弃的样子。船员们才不管,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有空姐过来,用两只手掌向下按,示意大家安静。我也赶紧又跟大家说小声点,保持安静。这才没了声音。
我跟二厨还有钟强的一个老乡坐在一起。飞机上有小的电视屏幕正在循环播放着空姐示范系安全带,还有逃生的办法。
搞得我刚才刚有些松懈的心情,又紧张起来。我的两条腿收起来,放出去,不知怎么办好了。好在座位还算宽敞。两只扶手很宽,像是有机关可以打开的样子。
果然,看到电视里面介绍,有的座位扶手里边放的是小桌板,可以打开扶手,拉出来。
但我座位的小桌板是在前边座位的后背上。我的座位不错,是靠着窗户的,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机场内景。
北京机场确实很大,停机坪上停着很多飞机,靠近我们这个登机口有许多都是大飞机,两层窗户的。
涂着各种各种的徽标和国旗图案,应该是分属不同国家的航空公司。
我把视线转回舱内,数了数我们这排大概十个座位,靠近飞机两边的各是三个座位,中间一排是四个座位。是两条通道。
舱内使用英语,日语和不太熟练的国语广播着。欢迎大家登机,乘坐本次航班,介绍从北京到东京的飞行距离和时间。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收好小桌板,把座椅靠背调直,收起遮阳板等等。
广播的同时,两条通道也站着好几个空姐,正在配合着电视屏幕里的紧急情况下需要做的事情。
如拉下氧气面罩,并正确戴上。看得我心情又开始起伏不定了。心里感觉慌慌的。
不由得下意识去把住扶手。却抓住了二厨的胳膊。二厨转头朝我笑了一下,“心里边又开始犯嘀咕了是吧?”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向后倒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索性不看了。
(486)
耳朵却在认真地听着机舱广播,听到介绍,北京首都国际机场飞东京成田机场直线距离是2137公里,实际飞行距离2541公里,飞行时间三小时三十分钟。东京跟北京有一小时时差。东京比北京快一个小时。
广播最后预祝大家旅途愉快,并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再次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
机舱片刻的宁静后,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感觉到飞机开始动了。我赶紧睁开了眼睛,向舱外看去,果然地面上固定物都开始向后移动了。
飞机真的开始动了,准备滑行起飞了,我心里想,害怕也没有用了。
飞机开始慢慢地滑行,开了好长时间,跑出去好远,感觉又拐了个弯,掉头回来,飞机的轰鸣声突然间增大了。
机舱里又传来广播声,但已经顾不上听了,这是飞机开始突然加速了,越跑越快,机场内停放的飞机和候机楼嗖嗖地向后退去,远远的还能看到候机楼顶上的北京两个大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轰的一声,飞机飞起来了,机头朝上差不多三十度的角,向蓝天冲去。地面上的所有都变得越来越小。
飞机还在继续上升,穿过云层的时候,外面什么也看不到了。太阳又照射了进来。我们已经飞行在白云之上了。
棉花糖般的云朵在飞机翅膀下边漂浮着。以前是仰视,现在转变为俯视了,视角改变了,就有了不同的思想和收获。
想起了一直以来,在地面上时总是会去猜棉花糖后边躲着的女孩。现在看得一清二楚了,棉花糖后边没有女孩。
其实那个女孩并没有藏在棉花糖般的云朵后边,而是一直藏在自己的心里,那是少年心里一个最美好,最理想的女孩形象。
她可能会穿着短丝袜,红白相间的坡跟凉鞋,她也许会是穿着紧身牛仔裤,长长的秀发在我铅笔盒上调皮地跑来跑去的,她也会变成是那个举着红酒杯往嘴里倒尽最后一滴的女孩……
但最清晰的还是那个穿着紧身牛仔裤,屁股在我前边扭来扭去,又回眸一笑的那个女孩。那是夹在我日记本里的女孩,她也深深得藏在我的心里。
飞机应该到达了自己适航的飞行高度了,机头不再朝上了,感觉是在平飞了,刚才一段时间没见的空姐又推着小推车出来了。
小推车上摆放的食品和酒水比火车上的要高端许多。车子上边有许多格子,下边还有放东西的柜子。
“看看都有什么?”一直闭着眼不说话的二厨也睁开眼了,伸着脖子向车子上边看着。
“有可乐、雪碧、茶水、咖啡,哎呀还有酒啊,啤酒、红酒,还有小瓶的洋酒。”二厨小声跟我惊呼到。
“都是免费的吧?”二厨问我。
“我也不知道啊,也是第一次坐飞机,咱看看前边都要什么,有没有给钱吧。”我小声跟二厨说。
金发碧眼们各自熟练地索要着自己喜欢的饮品,女士们基本上饮料和咖啡。男士们就有要啤酒红酒的,也看到两个体格健壮的金发碧眼要了两个小瓶洋酒。
“嗯,看样都是免费的,海超。我们也要点酒喝吧?喝点,还壮壮胆。”
二厨小声自嘲地笑着说。
“嗯嗯,好,喝瓶啤酒吧。”我马上同意了。
“别啊,啤酒有什么喝头?又不是没喝过,要两瓶洋酒喝,反正也不花钱,不喝白不喝!”二厨撇撇嘴,很果断地做了决定。
“好,喝洋酒。上头还快,喝完迷糊一觉就到了。”我感觉二厨的提议不错。
“what would you likedrink?”两位涂着淡妆,漂亮的空姐推着小车来到了我们这排座位,其中一位欠下身来微笑着询问钟强的老乡。
钟强的老乡一脸迷茫地看着两位空姐,又转过头来求助地看向我。
“她是在问你想喝点什么,”空姐的英语我还是可以听得懂,于是赶紧接是给钟强的老乡听。
“不用自己花钱吧?”钟强老乡警惕地问。
“不需要,都是免费的,你想喝什么就跟空姐说,”我跟他说。
我跟钟强老乡说完后,抬头看了眼空姐,空姐应该是见多识广吧,看样以前也领教过初次坐飞机,啥也不懂的旅客。还是很耐心地微笑着看着我们。
“我没喝过可口可乐,想尝尝,来个可乐吧,但我不会说啊,”钟强老乡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coke,please.”我指着可口可乐说。
“ok”空姐听懂了,用手捂着可乐罐口,打开后,又拿了一只纸杯倒扣在可乐罐上,递给了钟强老乡。
空姐又微笑着把目光投向了我和二厨。二厨已经急不可耐地伸手指向了小瓶洋酒。
“ok,”空姐做出一个惊叹的表情,点点头,拿出一个小瓶洋酒微笑着递给了二厨。
然后又微笑着看向我。
“same, please.”我快速在大脑里搜索着,感觉应该是这么说吧。
空姐看样是听懂了,耸耸肩,微笑着也拿了一瓶洋酒递给我。又顺手拿了两个小袋子递给了我。然后微笑着推着小车继续向后去了。
“来吧,海超,开始喝吧?喝点壮壮胆吧,可惜没有酒肴啊。”
二叔遗憾地叹息着。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空姐递给我的小袋子,袋子上面印着一行英文“pignut”,还印着几个分开的花生米。照片拍得很漂亮,灯光不错,看起来很有食欲。
“酒肴有了,”我笑着递给二厨一袋。
“哎呀,炸花生米吧?挺棒的下酒菜啊。”二厨接过去看了看高兴地说。
“来,干一口吧?”二厨拧开洋酒瓶盖,举向我。
我跟二厨举杯相碰,在万米高空之上开始了一场特殊的酒宴。
“哎呀,这酒度数不低,还真挺冲的。”二厨喝了一小口,感叹着。
然后撕开小袋子,捏了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酒肴有限,得节省着吃。”
“嗯,特级厨师也有为酒肴犯愁的时候啊,哈哈~”我看着二厨笑了起来。
“对啊,从来也没有这样的时候,在下边,你说吃什么吧,吃什么不是咱说了算?”二厨自豪地挺直了身子。
“嗯嗯,明哥都说了算了,你不更厉害?”我笑着说。
“等明年回国啊,我好好请请你,亲自炒两个菜给你尝尝。”二厨很豪爽地说。
“不用等回国啊,上船也可以。”我笑着说。
“唉,船上我听说没什么好食材,姚经理跟我说,还得想法给大家节约点,省点伙食费好带回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啊,都是为了一家老小挣两个钱,改变自己的生活啊。”
二厨长叹一声。
(487)-(488)灯光璀璨的东京
让二厨说得我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又开始想家了。我不再说话,抬头喝了一口,闭上嘴开始品味洋酒的冲劲。
酒劲是不小,一股力量直冲头顶,辣得我眼睛有些流泪了。
“服务员?服务员?可乐多钱?再给我来一罐!”刚闭着眼感受洋酒的冲劲,就听见后排座有个声音在叫着空姐,听口音应该是我们一起的。
我赶紧睁开眼,转身抬头向后看去,只见钟强的另一个老乡,站在座位上,伸着手,手里拿着一张大团结。
“哎,你干嘛呢?”我赶紧问了句。
“可乐挺好喝的,我寻思着再跟人家要不好意思,买一罐吧。”
那哥们儿笑着,朴实地说。
我和二厨都笑了,二厨笑得止不住。
我跟他小声说,“这上边怎么会收钱卖给你,都是免费的,估计再喝一罐问题不大吧?”
我看到头顶上有个叫人的按钮,于是按了一下,按钮的灯亮了。
不一会儿,有个空姐快步走了过来,“may i help you sir?”微笑着问我。
“one more coke please.”我尝试着跟空姐沟通。
“ok,lease.”空姐微笑着点点头,说完转身走了。
很快,空姐端着一个小托盘,里边放着一罐可乐,上边还有一只杯子倒扣着。
我接过了可口,跟空姐道了谢。等空姐离开后,伸手递给了钟强的老乡。
“谢谢哥们儿,你真厉害,这英语挺溜啊。我们都跟傻子似的。”钟强的老乡满脸带笑地接了过去。
“行啊,海超,以后上了船,我得多跟你在一起。我一点英语不会,你得多帮我翻译翻译,先谢谢啦。”二厨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客气什么,徐哥,我也是蒙的,上学时学了一点,看样还能用上。”我轻松地笑着说。
“来!再喝口!”二厨又举起了小酒瓶跟我碰了一下。
又一口下去,感觉就稍稍有点意思了。我跟二厨边聊着,边喝着,边就着花生米。
也没多在意,一小瓶洋酒就下肚了。感觉自己已经有些迷糊了。
“我得睡会儿了,徐哥,”我跟二厨说了声,就倚着靠背,闭上眼迷糊开了。脑子里一点害怕的意识也没有了,光想着要睡会了。
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再睁开眼时,从飞机窗口看出去,下边的棉花糖般的云朵已经染上了彩霞的红晕。
空姐们又开始忙碌了,到了送餐的时间了,我看了看表,吃完飞机餐基本就快到东京了。
飞机餐有牛肉饭和鸡肉饭两种。我要了牛肉饭,又要两个小瓶洋酒,还跟二厨笑称,再晕乎晕乎就到东京了,一路上就都忘记害怕了。
我自己又要了一杯咖啡,替二厨又要了一听可乐,我们俩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聊起了庞明。
“你怎么会认识庞明的?”二厨看我跟庞明差了不少岁,有些纳闷地问。
“我一个挺好的大哥在海员俱乐部工作,第一次去松竹楼吃饭,就是我那个大哥请客去的,明哥帮着安排的,然后过去一起喝的酒,就这样认识了。”
我把跟庞明认识的过程简单地跟二厨说了一下。
“哦,我说嘛,也不是同学,差了好几岁,住的离着也挺远。庞明是我的小师弟,他那两下子,我也教了他不少。”二厨不无自豪地说。
“徐哥,你好好的大饭店经理不干,跑出来当二厨,不后悔啊?你一出来,经理的位置不就没了?”
“后悔什么?是,在家里干着经理,有吃有喝有面子,可是没有钱啊,挣那点死工资,一年没有两千块钱,唉~不好干什么,不够花的啊。”
二厨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对,要说挣钱上船是对的,跑一年最少也得两万多块钱,顶在下边干十年的。”
我点点头说。
“对啊,还能买免税的大件,还能出国,还能坐在飞机上喝着洋酒,看着风景。对吧?”
二厨满足地笑了起来。
“要说经理,按我的水平和资历,就算上船跑了一年,明年回去还得给我安排个经理干。”
二厨胸有成竹地说完,用叉子叉了一块牛肉送进嘴里,忘情地嚼了起来。
“那行,不管你去哪个饭店当经理,以后就算是我的据点了,到时投奔你,去吃饭多照顾照顾。”
“这没问题,小菜一碟。咱是什么关系?见面就已经修行了十年的感情了,对吧?十年修得同船渡嘛。”
二厨笑呵呵地回答。
“不用非得等到明年下船,一上船,我先熟悉熟悉情况,搞明白了以后。咱就可以没事做点好吃的,有我在,这一年在船上不会亏待了你的嘴,放心吧兄弟!”
二厨信誓旦旦地说。
我听二厨说话这么大气,靠谱,自然也是非常开心,最起码不用担心吃不惯船上的饭了。
我转头向机舱窗外看去,天渐渐暗下来了,下边一望无际的海洋,好像开始出现了一些小岛,已经有了陆地的迹象。
空姐们推着小推车出来,在往回收拾餐具和餐食容器的时候,机舱里也传来了广播声。
大概意思是我们快到东京了,飞机已经开始下降高度了,在二十分钟后降落在东京成田机场。
“是不是说快到了?挺快啊,三个半小时,也没感觉怎么样就过来了。”二厨听着广播听不太懂,于是笑着问我。
“对啊,快到了,感觉快是咱们迷糊了一觉,立了大功的是小瓶洋酒,不然心里还得提心吊胆的几个小时。”
三个多小时,在免费吃喝中很快过去,我和二厨还喝了两个小瓶白兰地或威士忌之类的洋酒,那时还少年,对酒没甚研究。
总之,晕乎乎地到了东京上空,机舱里传来广播,再次强调说是要系好安全带,马上就要降落了之类。记忆比较突出的词就是“landing”。
(488)
我急切地向窗外望去,真的颠覆我的世界观,很令我失望!小日本怎么会这样?上世纪八零年代,是中日关系蜜月期,已经接触到一些日本产品,对日本也有了些稍稍的了解。
如:电视,冰箱,傻瓜相机,也看过一些日本动画片和《血疑》《排球女将》等日本电视剧,知道日本比中国富裕,但没想到差距会如此之大。
飞机翅膀下边,灯火辉煌,在电视上也没见过的,无数高楼闪着五颜六色霓彩,在不停地擦着飞机翅膀向后跑去。放眼望去,这样闪烁的高楼在四周还无边无际。
我目瞪口呆,不是世界上四分之三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怎么会这样?那时小小的脑袋怎么也理不清这个差距如何创造的。
好吧,尽管如此,你也是资本主义的灯红酒绿,糖衣炮弹。我脑袋里倒有不少此类的词等着形容东京。虽是最后一批才赶尾入队的,但总算也曾经是少年先锋队员,觉悟还是有的。
二厨大概也是看愣了,也是光瞪着眼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地惊叹着。
后排座的几个同行的船员更是在惊讶地大呼小叫,让我不得不回头好几次去提醒他们。
说实话,别说他们了,我自己也是被飞机翅膀下边的灯火辉煌给惊呆了,大家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下了飞机,来到大厅,跟首都机场又是天壤之别。装修华丽,宽敞明亮,清洁卫生,一如我们国内现在的很多机场。
服务人员个头真是多数不高,日本人几十年来长高了不少,服务态度极其恭敬尽心,都是大幅度的鞠躬,嘴里不停地嘟哝,只听懂一句“哈依。”
这与当时国内傲娇的服务也是天壤之别。
害得我也跟着鞠了半天躬,还了不少礼,文明古国,礼仪之邦嘛。不能给国家丢份。
我想起了出国之前,安全局的同志给统一上课做的安全报告,出去后要不卑不亢,但要小心资本主义腐蚀,要有国家安全意识,注意保密。
于是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决定不被资本主义的华丽外表所迷惑,还是要坚定信念。我想我也不知道啥秘密,“我是**接班人”这机密也不能告诉外国人啊。
果然,如姚经理所说,在到达大厅门口看到了有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年轻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德胜轮”。
我拉着水手长走过去,跟他用英文打了招呼,没想到他还会说中国话,一问,原来是华侨。
但是举止已经高度日本化了,点头哈腰地一点不比日本人差,礼貌程度真是没得说了。
华侨代理带领着我们,出了到达大厅。外面还是霓虹一片,真是亲眼看到了花花世界。繁华程度真是我们国内任何城市也无法比拟的。
怪不得走之前,安全局的同志来给我们上课,那是提前打预防针,怕我们经受不住糖衣炮弹的轰炸。
我想,这还没轰炸呢,刚看见点资本主义的皮毛,怎么就被吸引了呢,不能就这么投降了,想着想着,我又挺直了一点胸膛。
我们一行九个人,坐上中巴车,经过高架桥,经过全封闭的双向车道分开的路。经过灯红酒绿的街道,大约一小时,来到下榻处,东京确实很大。
一路的繁华,一路的霓虹,一路的车河,看到了一路的红男绿女,穿着打扮真是跟我们不可同日而语,不是一个欣赏层级上的。
路上,二厨看着窗外,悄悄地问我,“这能对吗?这小日本也太发达了。好像我们当初学的不是这样啊。”
“哈哈,你还不允许别人进步吗?看样,咱们国家得加油了,被小日本落下挺远了。”
我看着窗外瑰丽繁华的街景也不由地说了一句。
“看样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不能满足在家当个饭店经理,就应该走出来看看世界,看看我们跟世界的差距有多大,有多么惊人,免得当井底之蛙,回去也好更加努力地建设咱自己的国家。”
二厨不愧是比我大个十几岁,还是有思想,有境界的。
“徐哥,你挺厉害啊,不愧是当经理,当领导的,开玩笑归开玩笑,思想高度还是有的,上起政治课还一套一套的,不差于我们上学时的政治老师。”
“哈哈,是吧?不能白当了好几年经理啊,思想境界还是可以的吧?”二厨小声笑着说。
我们下榻的地方是个不大的旅馆,没有床。全是榻榻米,算有个床垫吧,铺着白色的床单,显得特别整洁,一丝不染。
我们随便走了走,到处新奇地看了看,确实到处都很干净。卫生间里居然有国内高级宾馆才有的白色厕纸,我一直担心,这么大手大脚,一天得被人拿走多少啊。
餐厅也很干净,饭菜很简单,紫菜卷的饭团,现在知道叫寿司,紫菜酱汤,几块炸鱼排之类的。
没有酒,我跟二厨在飞机上喝得也差不多了,正好飞机上的餐食数量不是太多,刚才也就算垫了垫底。
现在又吃了一顿饭,这才算真正的饱了。
第一次在日本吃饭,也很兴奋,什么东西都想尝尝,那饭团吃起来感觉味道也不错。
饭后,我跟二厨出了旅馆,在附近转了转,可能是居民区,附近很安静,马路上也很整洁,路边有好多亮着各种灯光的自动售货机。
我跟二厨好奇地走过去看,卖什么的都有,大多数还是以饮料为主,各种各样的饮料,我们以前都没见过,当然也不知道机器怎么用。
看到机器里面的饮料都是日本字,除了雪碧个可口可乐外,还有一罐看懂了,因为上面印着中国字“乌龙茶”。
我跟二厨决定待在一边看看日本人怎么用这种自动售货机买东西的。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骑着赛车的年轻人。把车子停在自动售货机旁,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塞进了一个孔里,然后在自己喜欢的饮料下边按了一下按钮。
就听见“咕隆”一声,年轻人打开售货机底部的一个盒子,取出了一罐饮料,打了喝了几口,一手持罐,一手扶把,骑着赛车走了。
回去了旅馆,老板也是礼敬有加,鞠躬加“哈依”,对日本人有了好感,看着也不像老电影《地雷战》《地道战》上那帮人啊。一琢磨,也对,哪里都有好人,哪里都有坏蛋!
看样我遇到的,都是日本的好人。
初初踏上日本的土地,感觉震撼,那也是改变我世界观的开始,此后我越来越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走的地方则越来越多。
日本的干净,真是没有死角的干净,除了发达程度,礼貌和干净,算是我初识的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