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常胜帮
鲁胖子的脸色特别难看。
他的“病”已经好了,又能来上班了,但脸色却非常差。我很快发现,他那副黑脸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不管走到哪儿,在干什么,他都是阴沉着脸在盯着我看。我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后来,趁着没开市之前林老板去进货拉食材的时候,鲁胖子勾勾手指头让我过去。我走到他面前,他凶巴巴地道:“新来的!你想干什么?”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道:“我没想干什么呀?我刚才就在那边摆桌子摆凳子而已。”
“我是问你上次鬼市的时候想干什么?”鲁胖子的手指头都快戳到我脸上了,“妈的,谁让你多管闲事了?还敢跟老板说你要掌厨?你有那个能耐吗你?才来一个月,你就想靠拍马屁往上爬了是不?”
我被迫往后撤了一步,仰着脸去躲他的手指头实在是难受,也挺难看的。我不想跟鲁胖子吵,便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如果那天不开工,我们所有人都要被扣工钱,所以我才跟老板说让我临时顶一顶而已。既然你病好了,那掌厨的肯定还是你嘛!”
鲁胖子却不领情,又破口大骂道:“妈的,你不要在那里假惺惺的了!那天被你这么一搞,现在变成只有我一个人被扣工钱了!我艹!”
我也有些恼火了,心想:他这是什么逻辑嘛?只允许他任性害得别人被扣钱,却不爽他自己造成的过错只由他自己一人承担?
我转头左右看了一下,想找其他人来帮我评评道理。可马小凳、老杨叔和胡婶都怕事,故意躲得远远的,那意思就是不想掺和进来,而这时林老板又还没有回来。于是我只好强忍下这口气走开,不去跟他计较。但鲁胖子还在后面一直骂骂咧咧的。
其实我也知道,他就是怕我抢他的饭碗。这种人的心胸本来就不宽敞,当自己的位置受到威胁时就只懂得用暴力或者恶语相向来攻击别人。我才来不久,实在不想跟他起什么冲突,这口气忍也就忍了,不想再去跟他计较。
林老板回来后,鲁胖子又一直在盯着我,看我是不是要去告状。我才没那么无聊,干好自己的活儿就行了。接下来,很快便开市了,大伙儿又开始忙碌起来。但鲁胖子似乎还不肯善罢甘休,暗地里又想着法子刁难我。
一般来说,我和马小凳去送餐的次序是轮着来的,只是偶尔碰到了要跑很远的单子,林老板才会跟我说让我去跑。因为我跟马小凳关系还不错,我的电动车也比他的自行车快,这个做法我也默认了的,不算是欺负我。但今天晚上,每次只要轮到是我的外卖单时,尤其是送餐地点特别远的时候,鲁胖子就故意把这一单的菜排到后面去,慢一点再炒。甚至马小凳都送完一单回来了,我还在等鲁胖子炒菜。
这样一来,无形之间我送餐的次数就减少了,也直接影响到了我今晚的小费。同时又因为送餐的速度慢了,我被那些点了外卖的老客们一通抱怨,还说要投诉到林老板那儿去,搞得我一晚上都很郁闷。
不过,在收摊的时候,我总算是开心了一把。来这儿干了整整一个月,终于第一次领到工资了!
林老板拿着账本给我细算了算:底薪一千,小费六百八十,这个月我的工钱一共就是一千六百八十块。1680!嗯,这个数字还蛮吉利的嘛!而且这个数比我在南亭时跟着师父干要挣得多。尤其是对于一份每三天才出工一次的兼职来说,这样的收入已经算不错的了。如此一来,除了可以解决我的生活费问题外,还能存下来一点当做明年的学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大半个学期就过去了,还有一个月我们就要放寒假了。我在新南华技校的校园生活一直比较平静,除了国庆时跟陆政、岳祥去学校后面的水塘子里游泳遇到了那只溺水鬼外,其他一切都还挺顺利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学校里的气氛也是这么融洽,其实问题学生还是不少的。
这个学校里的学生来源复杂,有中考考上来的;也有高中考不上,被父母逼来学技术混日子的;还有像我一样,自己主动想来学门手艺的。学生的年龄层次拉得也很开,小的才十五、六岁,年纪大的像潘大姐那种都快三十了的也有不少。加之是全省招生,各个市县来的学生都有。这样一来,就总免不了会有人拉帮结派,形成一些小团体、小“帮派”。
最常见的就是以每个市县为基础组成的“老乡会”。南亭县来这儿读书的学生也有二三十个人,属于人少势单的哪一类,一般都比较低调。我也只是偶尔跟他们出去聚一聚,不算太积极。但是其他一些人多势众的大老乡会,就经常因为抢女朋友或是抢球场之类的事情起冲突,甚至是动手打架。
在这当中,家住省城本地的“地头蛇”帮派最多,势力也最大。学校里超过三分之一都是省城本地招来的学生,因此这些学生当中又还细分成了几个派系,比如“东城区派”、“西城区派”、“市六中派”、“铁路子弟帮”和“常胜帮”等等。有时候,他们之间也会起冲突打架,谁也不服谁。学校已经因为这一类的闹事行为开除过几个学生了,但是因为当中还涉及到要退学费之类的麻烦,管理力度也一直上不去。教管科和校警对此十分头疼,这股邪风也一直压不下来。
这一天下午,天气凉爽,我在宿舍里闲坐无事,岳祥、陆政和杜海波便要拉我去打篮球。我也欣然答应了。虽然我平时并不怎么爱打篮球,但难得跟舍友们一起去篮球场运动运动,玩一玩,也胜过呆坐在宿舍里无聊。
我们四个人只能凑一块儿打个半场,对面的篮球架还是空的。玩了大约一个小时,便又来了几个学生。他们直接往我们这边走来,带头的是一个留板寸头的家伙。我认得他们都是机修班的,留板寸头的在我们学校也算是“打”出名气来了。他名叫梁炳,听说今年已经二十来岁了,是在社会上“混过”的,然后又回来上学。
他同时也是常胜帮的“老大”。常胜帮里面的学生都是从省城郊区的常兴、永胜二镇过来的学生,便取了个牛逼哄哄的名号,唤作“常胜帮”。常胜帮人多,抱团,爱干架,下手也黑,一直想争做“新南华第一帮”来着。
都怪陆政、岳祥这两个家伙在外面胡叫,才给我惹了祸。梁炳就因为听说厨师班里也有一个“老大”,就屡次看我不顺眼,想找我麻烦。连我晚上坐在篮球场边修炼阴功,他也来找茬,问我是不是对他有意见,干嘛老坐在这儿监视他?
我实在不想惹麻烦,之前都躲开了,也懒得跟他计较。我来这儿上学就是为了好好学一门手艺,将来好找份好工作要讨老婆过日子的,本来就没想着要争这些虚头巴脑的“老大”名头。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可这一次梁炳偏偏又找上门来。明明一个篮球场上有两个篮球架,我们这边四个人,他们那边六个人,都只够打半场的,他就非得说他们要打全场!
岳祥单纯,看不出来对方是故意来找茬的,还说道:“那要不我们凑一起,刚好十个人可以打全场?”
对面那边一阵哄笑。梁炳一脸不屑地道:“你们的水平那么烂,谁想跟你们一块儿打球?我一会儿还有人要来,你们赶紧起开!”
陆政顿时怒了,叫道:“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梁炳瞪起眼珠子,走上前来道:“我就说你们烂了,怎么滴?”
眼看他们两个就要开始顶牛,我赶紧上去拦开,对梁炳说道:“现在你们那边人也不够,我们就再打一会儿。你们先在对面玩,等你们人齐了我们就走,行不行?”
“不行!”梁炳的下巴翘起老高,故意要挑衅我,“你们现在就给我滚!”
我还没说话呢,陆政又要暴起了。他怒道:“你们凭什么来赶我们?这球场又不是你家的!”
“就凭我们人多,怎么样?”梁炳的目的很清楚了,就是要挑起我们的火气,纯粹是来找架打的。陆政实在气不过,就要冲上去动手,却被我死死拉住了。他的力气比不过我,被我一路推着走了。梁炳等人见我们这边熊了,便“嘻嘻嘻”地笑起来,还在后面不停地嘲笑我们。
“行了,不要跟他们闹”我把陆政推到了篮球场外,才放开他,“走了!下次再来玩!”
陆政依然忿忿不平,反而质问我道:“老大,你怕他们干什么?他们想打架就打呗!还指不定谁先被打趴下呢!”
“傻呀你!”我吼他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四个人,人家六个,你能保证打的赢吗?就算打赢了又怎么样?说不定到时候两边被一起都开除了!”
岳祥这时候也来劝,道:“算了,陆政。大哥说得对,不值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杜海波更怕事儿,刚才就躲得远远的,现在也附和道:“对呀对呀!不要在学校里打架!如果我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那我爸妈肯定得把我腿都打断了!”
几个人都来劝,但陆政明显心里还是很不服气,嘴里也在骂骂咧咧的。不过,我救过他的命,他向来不敢跟我吵。见我先走了,他也只好悻悻地跟着往宿舍走,回到宿舍后就闷头打游戏发泄去了。(未完待续)
107 油炸鬼的心仪对象
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我在省城新南华职业技术学校的第一个学期也很快就要结束了。我这边因为考试科目少,放假比韩婕要早了一个礼拜。于是我便在学校里多待了几天,顺便坚守完西岭公墓的最后两次鬼市。鬼市这边在春节期间要停市一个月,老板们、摊主们和打工仔们也要回家过年了。
等韩婕考完了最后一门试,我约上油炸鬼,三个人一起搭车回南亭县。到家后又过了两天,区东和黄丽君也回来了,五人组终于再次聚首。可搭配还是不变,油炸鬼依旧是单身狗一只,我们其他四个人又免不了嘲笑他一番。
油炸鬼也很郁闷。他去上大学之前还发誓说,一定要在大学里找到一个女朋友。结果去了才发现,大学里妹子更少,狼更多!
“还不如在高中的时候就找一个呢!”他大叫后悔。
“谁让你那么爱挑呢?”韩婕奚落他道,“高中毕业班的时候,男女生比例刚好一比一,不管怎么配对,总还剩一个给你吧!”
“你就别再笑话我了!谁来给我配对啊?”油炸鬼天天跟我们混一块儿,于是就天天吃狗粮,而且还是双份的,绝对管饱!
“现在也还不迟呀!”黄丽君难得也加入进来一起开油炸鬼的玩笑。她道:“据我所知,咱们原来毕业班的女生还有不少没找着男朋友的。你趁着这个寒假,还可以亡羊补牢嘛!”
油炸鬼还真就低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问道:“不骗人?”
韩婕见他居然上钩了,便继续忽悠:“我们怎么会骗人呢?这样好不好,你先说说看你到底心里对谁有意思了。如果她确实还没有男朋友,我们再一起帮你想办法,约她出来玩!怎么样?”
油炸鬼心痒难耐,脸皮却很薄,迟迟不肯开口讲他心仪的女生是谁。我看得烦了,直接给了他一脚,骂道:“犹犹豫豫的,怎么干得成大事?活该你一辈子打光棍!”
油炸鬼这才支支吾吾地憋出来一个名字:“李丹!”
“李丹?”
其他四个人顿时目瞪口呆,这个答案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女孩在班里最低调了,属于闷头学习,而且还很不会打扮的那种。油炸鬼则平日里喜欢咋咋呼呼的,属于没事儿就人来疯的那种。我脑补了一下油炸鬼和李丹站在一块儿的画面,感觉这两人似乎风格也不搭呀!
“为啥是李丹?”区东最惊讶了,他跟油炸鬼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多,“我可没见你和她说过一句话啊!”
我也道:“对呀!她成绩一般般,长相也一般般,你看上她啥了?”话刚说完,韩婕就给我胳膊上拧了一下,骂我肤浅。
油炸鬼又开始抓耳挠腮了,那张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再也不肯说一个字了。
韩婕打圆场道:“别听他俩在那儿乱讲!人家李丹挺好的!既然我和黄丽君答应帮你了,这事儿就包在我俩身上!改天我们先去打听打听,问问她现在还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的话,就帮你俩撮合撮合!”
黄丽君在一边也是点头说“对对对!”。女人似乎天生就对这种事情特别热衷,哪怕是声称最讨厌“八卦事件”的韩婕。
我和区东却是依然不看好。原因一是油炸鬼脸皮太薄,天天跟我们混一块儿,但丝毫没有学到我们俩的半点长处。二是李丹也考上大学了,还是在外省上大学。这两人就算认识了,以后相隔上千公里,怎么约会呀?
但开玩笑归开玩笑,作为好朋友、铁哥们,我们肯定还是会支持他的。如果油炸鬼也能脱单的话,那五人组就会变成六人组,双数明显就比单数和谐许多。据说,六人组合就是小团体的最佳人数,八个太多,四个太少,五个、七个又是单数,不好搭配。经典美剧《老友记》里就刚好是六个主角,三男三女。我们现在就缺一个女的了。
回家除了呼朋唤友重聚之外,我自然也少不了要往排尾村的师父家去看看。师父现在明显闲下来许多,每次去他都在家,似乎天天都在练毛笔字。我又问了他一些我关心的情况,比如风谷岭下那个矿洞里的阴脉出口怎么样了?
师父道:“你去省城上学了之后,我闲着也是闲着,跟苏老板过去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就把洞口的阵图给补好了,外面的木门也换了新锁。这回,我们不单单设了缚鬼阵,还设了个小陷阱,埋了预警符。如果有活人贸然闯进去了,苏老板那边也会收到讯息。”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样应该就稳妥了。预警符是一种比较高阶的符箓,跟西岭鬼市上外卖菜单用的那种符箓很像,都属于可以远距离传讯的飞符。不过,预警符可以传讯的距离更长一些,但传递的讯息就只能是一种,功能跟银行、金铺里安装的警报器差不多。西岭鬼市用的菜单符箓可以传达的信息量要丰富了许多,但传讯范围却大受限制,只能勉强覆盖到西岭公墓的整个坟山,可谓各有所长吧。
我看师父目前实在是无所事事,便又问起他下一步的打算。师父道:“最近我也就是偶尔出去帮人家料理一下丧事,或者看看风水,选选墓地啥的,收入还不够我交这院子的租金。但是我干这一行都干了大半辈子了,现在就算我想改行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我心想也是,鬼市被毁后师父的收入直接少了一半。近来阳间又平稳,也没有什么捉鬼的法事可做,师父的日子不好过呀!
我问师父:“那您有考虑要搬离南亭吗?”
师父摇了摇头,道:“我在这儿都住了二十几年了,不想再跑来跑去的。”
“那您没了收入,又该怎么生活?”
师父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几十年下来,早就把退休养老的钱都存够了。就算我从现在开始啥活儿都不干,也饿不死我。”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随后师父又主动提到了乱葬岗的情况,他说这半年来上面又新住下了几只新鬼,一些是刚死不久的,一些则是他从别处迁过去的野鬼。如果乱葬岗上的鬼再多一些,他就打算还在上面重建鬼市。
“重建鬼市?这个是好事儿呀!”我也觉得这是个好提议,不单单师父又能找到事儿做了,包括原来的那些摊主也可以受惠。
“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鬼太少。”师父却没有显得很乐观,“我前段时间也正在想办法将散落在县城周边各村落的鬼都移居过来,那样比光等着活人死了变成鬼,再安置过去快得多。”
我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县城周边散落的孤坟野鬼也不少,算一算也差不多能有三五十只吧。”
师父还是摇头,道:“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些不是在野外游荡的无根野鬼,他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墓鬼,离不了自己的遗骨、阴穴。要知道迁坟是大事,不能勉强,活人和死人的工作都得做通了才行!若是容易的话,乱葬岗没出事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讨论来讨论去,这件事虽说好,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而后,师父又拉住我的手,说要检查我的阴功修炼进度,这次就比上次他在茶馆里检查时要仔细许多。
师父把完了脉门,对我道:“嗯,跟上次的情况差不多,功力进展缓慢,但脉象还算平稳。不过,你新提炼入丹田的阴力不够精纯,可能就是跟你修炼的时辰不对有关。”
我忙问师父,这种情况要如何解决?
师父道:“你春节前这几天,每个晚上都要到我这儿来一趟,我要好好**一下你的修炼功法。另外,我再用阴元辅助,给你调理调理。阴元里蕴含的阴气十分精纯,下次你再遇到修炼时阴气不纯这种情况,可以直接用阴元修炼补充。”
我苦笑道:“师父,您这话说的?阴元这种东西又不是菜市场上卖的大白菜,我去哪儿找那么多去?再说了,一个阴元差不多值一百块钱人民币呀!我又不是富二代,身上好不容易攒下来这几个阴元,还指望着卖掉换钱去交学费呢!”
师父骂道:“你这视财如命的毛病怎么一点儿也不见改?人重要还是钱重要?这阴元也好,钱也罢,都花在你自己身上了,还能便宜了别人?”
“话虽然这么说,可我不还得省吃俭用才能凑够学费不是?不然,毕不了业我以后怎么出去找工作?”我不服气,继续诉苦道。
“学费的事儿总有办法解决。”师父却不认为这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如果你下学年真的没钱交学费了,再来找我拿,我这儿还有点钱。”
“算了吧……”我嘀咕道,“您自己现在都还是无业游民呢……”
看望完师父,我又顺便去苏老板的寿衣店也坐了坐。苏老板见了我特别地高兴,又是拥抱又是去泡茶的,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喝过了两口茶水,苏老板便问我:“我给你的纸人纸马用上了没有?效果怎么样?”
“还没有机会用……”我很抱歉地道。
“没用上也不要紧,没事就是最好!”苏老板并不介意,还是乐呵呵地道。
我转头看了看苏老板店里的情况,好像积攒的库存有点多呀。我问他:“苏老板,你这店里最近生意怎么样?”
“店里嘛,生意还跟原来差不多,不好也不坏。”苏老板道,“但是,唉,现在单单做活人的生意,肯定不比从前啦!”
我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不过,他比师父还能好点儿,至少还有个铺面能够维持经营。我又问他:“苏老板你不是有车吗?可以考虑去百花岭做生意嘛!”
苏老板摇摇头,道:“老刘那边的规模太小了,也太远了,赚的钱说不定都不够入场费和来回油钱的!”
“这个倒也是,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不过,”苏老板顿了顿,又道:“你知道我是纸傀门的人,在省城那边也有纸傀门的堂口。”
“知道!知道!”我拍拍大腿道,“我在西岭鬼市上见过,公墓管理处的冥币就是你们纸傀门在负责统一印制!”
“哟,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苏老板惊讶道。
“还行吧”我小小地得意了一下,把去西岭鬼市打工的事也跟苏老板说了。
苏老板道:“嗯,你这样挺好的。我呢,最近也在跟门中的长老沟通,看他们能不能把我调回省城去。南亭县这边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了,我再继续留在这儿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必要。”
“这样也好呀,说不定以后我们就能在西岭鬼市上见面了!”我在那边人生地殊,如果苏老板也能过去,多个熟人帮衬也是好的。
“希望如此吧!”苏老板最后道。
又在家待了几天,便到了春节。我们这儿过年的气氛还挺不错,每天就是吃吃喝喝,放放烟花,打打麻将。我还跟着老爸老妈回了昌东县本家一趟,把该走的亲戚都走了一遍。这当中,居然还见到了纺织厂的那位叔公副厂长。
我倒是没什么,那件事儿对于我来说早就翻篇了。但他却是很尴尬,一直在避免跟我直接面对面。后面他又拉了我爸到一边去,不知聊什么聊了很久。回来后老爸递给我一个红包,说是叔公给的压岁钱。
我疑道:“我都多大的人了,他还给我压岁钱?”
“哎呀,给你你就拿着!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老爸不耐烦跟我解释,又跑去陪本家那几位长辈喝酒去了。
我拆开红包一看,嘿!八百块!
“这还差不多!”我心里笑呵呵的,“正好我缺钱花呢,这钱不拿白不拿!”(未完待续)
108 一石二鸟的计划
年后,我又闲着无事了,便找来区东和油炸鬼一起去打台球。韩婕和黄丽君年前答应的事情也终于有了回话:李丹还没男朋友呢!
因为这个,我们仨见面的时候又免不了拿油炸鬼来开玩笑,说他脱单的机会来了。油炸鬼在我们面前倒是能放开些,但还是对如何搭讪女生完全没有经验。他先来问我,道:“牛腩胜,你小子脸皮最厚了,居然把我们班的两大美女都追了一遍,还不赶紧给我传授传授一些秘诀!”
我笑道:“没秘诀,就像你说的,就靠脸皮厚!”
“我不信!你小子不厚道,总爱背地里瞒着我们去泡妞!”油炸鬼完全不吃我这一套,又来纠缠我。
唉,这小子真没眼力劲!难道我还在区东面前跟你讲,当初我是怎么把黄丽君追到手的么?我翻了翻白眼,一脚把他踢开。我道:“你去问区东!他的脸皮比我还厚!”
区东倒是不管羞不管臊,他是痞子气、混不吝的一个人。他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淡定道:“脸皮?想泡妞,你还要脸皮做啥用?赶紧的,先把你那张猴脸扔一边去,别靠我这么近!”
油炸鬼见我们两头都嫌弃他,又开始抱怨道:“哎,我说你们两个,还是不是好哥们?韩婕她们都去问了李丹了,人家这会儿肯定知道是我在问她的情况,我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下不来了呀!”
我见他真急了,便笑骂道:“你看看你,才说两句就急,说明这脸面还是要的。我们俩教你的也没错呀,泡妞首先第一条,就是不能脸红,不能急!相反的,你最好能想办法把她给逗脸红了,那样你就成功一半了。”
“果真如此?”油炸鬼半信半疑,又去问区东。区东摆架子,只应了“嗯”。油炸鬼便也信了,但说下次还要亲自问一问黄丽君是不是这么回事?
这家伙,在女生面前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在我们面前却跟长了一张“唐僧嘴”似的,啥话都说,啥事儿都打听。自己的事儿还没搞明白呢,又去瞎打听区东的事儿。
“哎,我说猪脚东,你追着黄丽君去到那么远的地方陪她上学,真的管用不?”
区东眼一瞪,道:“咋不管用?我每天下午下了班就去接她下课,然后再一起去吃饭。她班上的同学都认识我,就算有几个弱鸡、胆小鬼想打她的主意的,也只能是干看着流口水!”
“哦!那黄丽君不介意?”
区东摇了摇头,道:“她介意什么?她还就喜欢我这样呢!”
油炸鬼羡慕道:“你这家伙真有福气!找到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朋友!算你有本事儿!”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喝水呢,差点没噎着!妈蛋!那也是我前女友好不好?能不能不要那么露骨地称赞我的继任者!
不过,我和区东已经就这件事情达成了共识,心里的结也早就解开了。更何况我现在有韩婕了,我倒不会因为这种傻话去记恨谁。但接下来油炸鬼的话却更加引起了我的兴趣。
“哎,猪脚东,咱们这儿都是铁哥们,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油炸鬼又贱兮兮地挨到区东旁边,问他:“我就问你吧,你们俩在一块儿这么久了,又在异乡相依为命,有没有哈……有没有机会那个过?”
“哪个?”区东一下子还听不懂他的意思。
“就那个呀!”油炸鬼连比带划的,后来干脆一拍大腿,道:“就说你还是不是处男吧?”
区东一听就笑了,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道:“哦,这个呀?早不是了!”
“卧槽!”油炸鬼大惊小怪地叫道。其实我在心里面也是喊的这句。
区东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引得我们俩一阵羡慕。油炸鬼又去追问区东感觉怎样?爽不爽?区东的回答就是直接给了他一记爆栗:“废话!”
油炸鬼还真是贱!在那边刚挨了一记揍,不长记性,转头又来问我。“牛腩胜,你那边呢?”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他偏偏还死缠烂打,还接着问。我又是一脚,将他屁股底下的凳子踢掉,让他摔了个屁股墩儿,骂道:“关你什么事?”
油炸鬼却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指着我道:“你太没用了!亏你还是我们仨当中最先找着女朋友的!”
我被他嘲笑得很尴尬,又无话可以反驳,只有抱怨道:“我跟区东的情况还不一样!虽然都在省城,但韩婕和我又不在同一个学校,见面的次数比在南亭时少多了,更不用说能有独处的机会!哪有那么容易嘛?”
油炸鬼还是笑我。他刚才被我取笑得狠了,现在抓住机会就要拼命报复。区东倒是没怎么笑我,反倒来给我支招。他道:“这种事情,想成功,就一定要想办法在一起过夜!其他的都不管用!”
我道:“这道理我也懂啊!可就是没这个机会嘛!”
“没机会你不懂创造机会么?”区东理直气壮地道,“按我的经验,要么是你先在外面租个房,然后找理由约她过来;要么就是一起出去玩,回不去了就只能在外面开房。你想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晚上的时间,怕没有机会么?”
我道:“你说的这些招儿我都想过了。但是,首先第一个方法就不现实,我没那个闲钱去租房,我还得是要住宿舍,所以只能往第二个方法去想。可我也试过了呀!她硬说要回去!”
区东又想了想,道:“这样,趁着这几天还没开学,咱们哥俩也在,就帮你一把。韩婕不是问过那李丹了么,刚好明天我们就组个局去唱卡拉ok,喝酒,让她把李丹也约出来。这样我们就一石二鸟,油炸鬼自行解决李丹去。我呢,就帮着你多给韩婕敬酒!一定要喝到晚晚再走,不到老板来赶就不走!到那时已经三更半夜了,肯定大家都回不去家了,然后你不就有机会了吗?”
油炸鬼咋舌道:“啊?还要扯上我呀?这就一步到位,我怕我搞不定啊!”
“你滚滚滚!”区东骂道,“你明天能正常跟人家李丹说上三句话就不错了!到时候你就先提前送李丹回家,我们四个接着喝!”
区东这么一安排,我顿时觉得有希望了,虽说是下作了点儿……妈蛋!男女之间这种事情,还想搞得有多高雅么?再说,我和韩婕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关系,连双方父母都见了的,说她是我未婚妻都不过分了!
我拍拍区东的肩膀,道:“好哥们!这事儿要是成了,将来我们俩结婚的时候,你绝对是伴郎,跑不掉的!”
区东也来跟我击掌,这条特别“不要脸”的计策就这么愉快地敲定了!
末了,为了找回些颜面,我又逼问油炸鬼:“说到李丹,你老实交代,到底看上她啥了?”
油炸鬼的脸瞬间又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在我和区东的不停逼问和殴打下,他才从嘴里蹦出来一句:“她,她比较丰满……”
“哈哈哈!”
我和区东笑得差点跌倒!这个理由确实是够充分、够实在、够没品!
事情都朝着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李丹很爽快地答应了韩婕和黄丽君的邀请,我们六个人今晚就在县城最好的一家ktv订了包厢,说好了是不醉不归!
才隔了半年不见,李丹就有了很大的变化。或许是在大学里受了别的女生的影响,又或许是到了这个年龄段才开始特别注重自己的衣着妆容,李丹和之前在高中时相比,穿着打扮时尚了许多,整个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是她今晚穿了一条修身的上衣,把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害得油炸鬼的眼都看直了。
不过还好,后面一开始有人唱歌,气氛就迅速活跃了起来。所有人一起碰过三杯之后,油炸鬼的紧张情绪也舒缓了许多。我们几个也很自觉,坐着坐着就变成了两两一对搭配,油炸鬼自然就和李丹组成一对。后面摇骰子喝酒,油炸鬼想表现,就要抢着喝。我知道他酒量也一般,就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使了眼色。
不曾想李丹也放得开。她对油炸鬼道:“不能光让你一人喝了呀,下一杯输了我来喝!”
这样一来,场面就更火热了!这种时候,一般就是有仇报仇,没仇结仇。区东提前跟我勾结好了的,所以我和韩婕这一组今晚上输的最多,连累韩婕跟我一起喝了不少。她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但看起来还是能勉强撑得住。
玩到晚上十二点,李丹说要走了,黄丽君也说那就到此结束吧。我和区东立马反对,道:“李丹家住得远,就让柯景贵先送她回去,我们四个接着玩!”我和区东还唱起双簧,互相挑衅表示不服气对方,一定要把对方喝趴下。
油炸鬼得了机会,便独自送李丹回家去。我们都已经帮到这份上了,至于他还能取得多少进展,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然后接下来,就是区东表演的时间了。(未完待续)
109 又断片了
油炸鬼送李丹回家了之后,包厢里就剩下我、区东、韩婕和黄丽君四个人了。区东率先跳出来喊人少了,不配对了,接下来四个人各喝各的!
他明面上是要跟我对着干,但暗地里枪口却对准韩婕,“误伤”了她好几次。韩婕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喝下。论喝酒和摇骰子,区东是专业选手,我们三个都是菜鸟。只要他有心帮我,再加上我暗中“通敌”,整个场面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第二场酒喝下来,输得最多的韩婕说话都大舌头了,依靠在我的肩膀上醉眼惺忪。
到了凌晨两点,包厢里的灯光骤然全部亮了,卡拉ok的音乐也停了。服务员进来说,营业时间结束了,他们要打烊了。于是,我扶起韩婕,区东扶着黄丽君,四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出来ktv。
按照事先设计好的台词,我先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打算怎么回家?”
区东自然是大声回答:“不回了!我家没人管得住我!”
“那黄丽君呢?”我又问。
黄丽君还在犹豫,区东又抢先对她道:“哎呀,你也别回了!省得回去还要挨骂!就跟我走吧,明天跟你爸妈说是去韩婕家过的夜好了!”黄丽君听了,脸上害臊了一下,但也没有表示反对。
“她去我家过夜?那我去谁家过夜呀?”不曾想,韩婕却插了一句嘴,把我的台词给打乱了。不过这句话也正中我的下怀,看来她确实是醉了!
我赶紧接道:“你就跟我走了呗!我也不回去了。”
“哦……”韩婕晕晕乎乎的,紧紧地拉住我的手臂,勉力保持身体的平衡,怕走路走摔了。
“那就这样吧,我们各走各的,互不妨碍!”区东得意地对我眨了眨眼,那意思就是:“哥们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祝你成功!”
我诡计得逞,自然很开心,扶着韩婕就往最近的酒店走去。那酒店的房间还挺贵,要三百块一晚。不过我想了想,第一次这种美好而珍贵的经历,用好一点的房间也是值得的,于是就开了一间。
可就在要坐电梯上房间的时候,韩婕似乎突然清醒了,问我:“这是哪儿?”
我一下子慌了,结结巴巴道:“酒……酒店呀!”
韩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酒店?你酒还没喝够吗?”
我愣了一下,赶紧点头:“是呀,我们上去再喝过!”
“那酒呢?”
我看了看自己空空荡荡的双手,灵机一动,指着大堂一侧的小超市道:“酒不在那儿吗?我们这就去买,好不好?”
“好!”韩婕冲我媚笑道。看来她是醉过头了,思维逻辑都混乱了。我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又扶着韩婕去小超市里买了一打啤酒和几包零食,这才终于坐上电梯往客房去了。
房间里还是挺舒适的,装修精致,灯光柔和,再配上一米八的大床,完美!
我放下东西,扶稳了韩婕,很温柔地捧着她的脸,深情地亲吻她。亲了一会儿,韩婕又突然把我推开,笑道:“不给你亲了!除非你喝酒能喝赢我!”
我道:“好好好!我再陪你喝两瓶!”
于是我在茶几上把啤酒和小吃都摆好了,两个人又开始喝第三轮。房间里没骰子骰盅,我们便用猜拳的。我心想:“韩婕现在也就是醉酒后暂时的回神,我让着她点,再过一会儿她肯定就彻底醉了!”
就这样,韩婕又喝完了一瓶,我则喝了两瓶。我说咱们不喝了,休息吧?韩婕执意不肯,还要接着喝,还醉醺醺地对我道:“呵呵,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骗我上床去,然后做坏事!呵呵,这样吧,如果你陪我把这些酒都喝完了,我就随了你!”
我大喜过望!既然她都已经把话挑明了,我也没必要再去费尽心思哄骗。我叫道:“一言为定!来,继续喝!”
这下子,酒喝得就更快了。我心想,反正酒就剩这么多了,不管她喝我喝,总之喝完了就没有了。于是,我加快速度,大口大口地喝,猜拳的时候也很随意了,连着输了好几把也丝毫不在意。
也不知喝了多久,一打啤酒终于全部喝完了。我指着韩婕笑道:“这下你完蛋了!你是我的了!”韩婕也在冲着我笑,仿佛等着我主动去表现。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顺理成章了,我走过去一把抱住韩婕,把她抱到那张一米八的大软床上,然后,然后……
然后我居然记不清楚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窗外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散射进屋内,让我感觉特别刺眼。我又花了一点时间才弄明白了自己目前身处的位置:“哦,我想起来了!昨晚我们在ktv喝完酒后,我带着韩婕去酒店开房来着!”
“那韩婕呢?”我又转过头去找,发现韩婕就躺在我的臂弯里。我没有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欣赏她的睡容。韩婕的脸上带着恬静而满足的微笑,依偎着我,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睡得正香呢!
“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成为我的女人了!哈哈!”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男性的骄傲和豪气,洋溢着幸福的感觉。我终于破处了!终于不再会被油炸鬼嘲笑了!
“但是,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过程呢?”我努力去回想,却始终想不起昨夜那一番**的细节来。“难道我就靠着自己的本能和冲动就搞定了这一切?”
我不禁有些遗憾,这么珍贵的人生第一次,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而且在我的脑海里,居然没有能够保留下一丝美好的回忆!
“哎,好像哪里不对劲?”
随着我的意识和身体感官从沉睡中慢慢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我突然发现下半身部位传过来的触觉信息好像有点不太符合逻辑。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上半身是光着的,可下半身……居然是穿着裤子的!而且连长裤都没有脱!
“什么情况?难道办完事后,我还把裤子又穿上去了?我没有那种强迫症吧?”我翻过身去,又急急伸手去摸韩婕,希望能直接摸到光滑细腻的皮肤。可手上的触感告诉我,她身上也是穿着衣服的!
“不可能!”
我情急之下,便将整张被子掀开!
“我艹!怎么回事?”
韩婕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上她穿的那一套,一件都没少!傻子这时候都能看出来,她不可能也有同样的强迫症,会在完事后又把衣服穿回去的!这样一来,结论就很简单明了了:
我!和!她!昨!晚!什!么!事!都!没!办!成!
韩婕被我这么一掀被子,便也悠悠转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大吃一惊、疑惑万分、目瞪口呆的我,问道:“你怎么了?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韩婕又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喃喃道:“没有走光啊!你都看到什么了?”
“问题就是我什么都看不到好不好!”我终于大大声地吼了出来。
“你想看什么?”韩婕很警惕地问道。
“我,我我我,我想看什么?”我语无伦次了,指着她身上的衣服,“你为什么还穿着衣服?你现在难道不应该是光着身子的吗?”
“啪!”
韩婕直接给了我一记耳光!
“流氓!”韩婕骂道,“翟自胜,你就是个流氓!”
“我流……”我哭笑不得,捂着自己的左半边脸,弱弱地问道:“昨晚上我们俩喝到最后,不是一起上床来了么?”
“是呀!”韩婕点点头,从床上坐起来开始扎头发,一脸不屑地看着我道:“可是你当时已经喝多了,说喉咙难受,就丢下我跑到厕所里呕吐去了!”
“不会吧……”我哀嚎道。在那么紧要那么关键的时刻,我居然掉链子了!还是以这种特别丢人的方式!
“哼!”韩婕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扇着鼻子,“你抱着那个马桶吐了半宿,把衣服都给吐脏了。后来还是我把你的上衣扒掉,再用湿毛巾帮你擦干净,然后又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拖回到床上来睡的!”
“不会吧……”我继续哀嚎道,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裸露的上身,感情这衣服还不是我自己脱的呀!
“不信的话,你自己到厕所去看看,你那条臭熏熏的上衣还丢在洗手池里泡着呢!”
这样的铁证,这样的事实,已经由不得我不信了!我哭丧着脸,把怨气都发到韩婕身上去。“都是你害我喝了那么多酒的!本来我是没醉的,你偏偏说还要买酒上房间来喝!”
“因为我想喝呀!我在ktv还没喝够呢!”韩婕耸了耸肩膀道。
“不可能!”我不相信她的说法,断然否定道,“你当时已经连路都走不稳了!为啥喝到最后,你没醉,我反而醉了?我不信你酒量有那么好!”
韩婕很淡定地笑道:“女人天生就有三分酒量,你不知道么?”
我突然有种被暗算了的感觉,难道……难道我和区东的诡计早就被她看穿了?难道她昨晚是在装醉?
“哦!原来你昨晚上压根就没醉,后面是故意灌我酒来着!”我指着韩婕怒道。
韩婕毫不掩饰,反而得意地一笑,道:“你猜对了!但是那不能怪我,是你自己太弱了!耶!”她还故作妩媚,轻飘飘地冲我吹了一个飞吻过来,然后便走去洗手间里梳洗去了。
“啊!”我懊恼不已,忍不住大叫起来,“真该死!真该死!笨死了!笨死了!丢死人了!丢死人了!啊!”
我猛然扑倒在大床上,把头埋进枕头堆里,感觉都再没脸见人了!(未完待续)
110 “幸福”的烦恼
我确实是有点没脸见人了。
区东和油炸鬼后来跟我见面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就要逼问我那一晚上的经过。我又要面子,又不想说假话,关键是怕韩婕那边不配合,直接拆穿了我。我便推说那一晚我也醉得实在不行,第二天起来就断片了,啥也想不起来,自己也不知道做了没做。
区东和油炸鬼自然是不满意的,油炸鬼居然还真的跑去问韩婕。韩婕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没有揭我的底,直接给了油炸鬼一巴掌,叫他滚!
我们俩的这种暧昧的反应,让区东和油炸鬼猜不准是怎么一回事。我咬死了说,自己当晚已经把韩婕抱上那张一米八的大床了,后面的事情就真的是不记得了!鉴于我之前就有过喝醉酒断片的前科,他们也是将信将疑。
对于这种说法,区东便以自己的经验来推测:“既然已经到达这一步了,后面应该不会有差了!”但油炸鬼还是表示怀疑,居然还追问我床单上有没有红点。我的回答就是一记大脚板子踹了过去!
就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气氛当中,寒假结束了,我们又要各奔前程去了。我和韩婕、油炸鬼依旧一起搭车去往省城。油炸鬼跟我们不同路,在长途汽车站便自己走了。我把韩婕送到广南大学后,自己才返回学校。
我回到新南华技校的宿舍里时,岳祥已经先到了,还把卫生先搞完了。到了下午,陆政也到了。他一放下行李就神神秘秘地拉住我,笑道:“大哥,下面宿舍楼门口有人找你!”
“谁找我?”我愣了一下。
“你最希望谁来找你呢?”陆政笑嘻嘻地反问道。
韩婕?不可能,她才跟我分开,回广南大学去了。师父?也不可能,昨晚上我才最后一次去了他家修炼阴功,他也不会没事就跑来省城。我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猜不出来。”
陆政还是笑,道:“你的仰慕者呀!你的头号女粉丝呀!”
“仰慕者?女粉丝?到底是谁呀?”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还是猜不出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旁边的岳祥比我还兴奋,手举得高高的,“是……”
“哎,知道了也不要剧透!”陆政捂住了岳祥的嘴巴,对我道:“大哥你要想知道是谁,就自己下去看一看吧!”
我拿他们两个没办法,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自己走下了楼。宿舍楼下面来来往往的学生还挺多,因为这会儿正好是返校的高峰期,我一时也看不出来是谁要找我。
“翟自胜!”
突然我听到对面女生宿舍楼门口有人喊我。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徐媛。她手里拎着一袋子东西,正朝我走过来。
“徐媛,你有事找我呀?”我问道。
徐媛的脸微微有点红,她道:“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就是刚从家里上来,带了些特产,拿来给你们尝尝。”
我接过了她手里的那个袋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一袋子芒果,个个又大又圆,黄澄澄的。我道:“哇!这么大个!肯定很甜吧?”
“嗯,我们家自己种的!”徐媛很开心地说道,“无公害、纯绿色水果,你们放心吃吧!”
我笑道:“那真是谢谢你了!可惜我这次上来没带什么东西,不然也可以回赠你一下。”
徐媛突然脸色变得更红了,很羞涩地对我道:“其实,其实我觉得你在上课的时候做的那些菜色看着都挺好吃的,下次要不你就请我吃吧!”
我愣了,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吃我炒的菜,难道这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我迟疑了一下,感觉还是不好直接回绝她,毕竟手里还拎着人家送的芒果呢。我便很客气地道:“没问题呀,反正在课上做出来的菜又带不走,下次你想吃就过来拿。”
“嗯!”徐媛很开心,又拿出手机道:“翟自胜,你把手机号告诉我呗,下次我们可以组织一下活动,两个宿舍之间搞搞联谊。”
“呃,可以呀。”我还是不好拒绝她,把号码也告诉她了,又问道:“你们有什么计划了吗?”
徐媛道:“我们宿舍里好几个人都是下面市县上来的,省城这边的旅游景点都没去过,下次就组织去春游吧!”
我点点头道:“没问题呀!随便挑一个周末我们就可以去了,至于去哪儿,你们来决定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拜拜!”徐媛长了一个小圆脸,完全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眯着的,就像表情包里的标准笑脸一样,上面是两道下月牙,下面是微微上翘的嘴角,还带着酒窝,特别的甜美。她笑着挥挥手,便跑回女生宿舍去了。
我的心很不争气地跳了几跳。面对这样清纯、可爱的小美女,任何男人都会失去抵抗力,更何况还主动向我表示了好感的!
我拎着芒果回到了宿舍,陆政和岳祥早就在楼上偷偷监视着了,一见我上来便去抢那个袋子。
“哇!真的好甜哦!”陆政咬了一口芒果,露出一副花痴样,故作女人状,“都甜到人家心里面了!哎哟,好感动哦!”
“滚!”我骂道,一把将他推开。
岳祥也笑嘻嘻地跑过来瞎打听,问我:“大哥,徐媛跟你说啥了?直接表白了么?”
我瞪起眼珠子,骂道:“表白你个大头鬼啊!人家就是送点水果来给我们吃,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春游,组成联谊宿舍?”
“组组组!为啥不组咧?”陆政马上接话道,“除了徐媛,她们宿舍里还有几个不错的,你也要让我们兄弟几个捡捡漏撒!”
我翻了翻白眼,道:“那下次这种事情就交给你来操办好了!”
“我不成。”陆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是咱们宿舍里的大哥,你不带头组织,谁敢带这个头呀?”
“对呀!对呀!”岳祥也附和道,“大哥你就赶紧组织一下嘛!”
我感觉很无奈。平时我自己的事儿本来就多得很,除了学业,还要抽空偷偷修炼,还要去鬼市打工,韩婕那边也得经常来回跑,真没什么时间操心这种事情。但是,一想到徐媛那张可爱、羞涩的小圆脸,我顿时又沉沦了……
陆政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又凑过来对我道:“我说大哥,你到底在犹豫啥呢?像她这种无知小迷妹很好得手的,何况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不吃白不吃了!”
“吃吃吃!吃你的芒果去吧你!”我一把抓住陆政手里的芒果,用力地往他嘴里塞,挤得黄色的果汁涂了他一脸都是,还滴到了衣服上。陆政嘴巴里被塞满了果肉,“唔唔唔”地直叫唤,这才不敢继续瞎比比了。
唉,其实我自己内心里也是挣扎万分!我目前正处于被韩婕拒绝了的迷茫期,又遇到了徐媛这么主动的妹子,一边是想得得不到,一边却是自己送上门来。我到底是为了爱情坚贞到底,拒绝诱惑呢?还是脚踏两条船,左右逢源?
不过说起来,被人暗恋总是好事儿吧,这只能算是“幸福”的烦恼了!
我刚到省城第两天,就接到了马小凳给我的电话。我有些奇怪,因为西岭鬼市要两天后才开市,而平时我们俩除了在鬼市上共事之外就很少接触了。不过,等他说完了话,我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唐老锅要办寿宴了!
唐老锅在省城的阴修圈子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他办寿宴自然少不了会请一些同行来吃酒,元宝门的众弟子肯定也会去祝寿。按理,我是完全没够资格去参加他的寿宴的。但元宝门本身就是搞餐饮的,唐老锅又是个老派人,办寿宴不喜欢去什么酒店、餐厅,就要在自己家里办。林大筷想在师父面前表现表现,就主动把这个差事给揽了下来。所以,明天的主厨就是鲁胖子,打下手的还是我们这几个原班人马。
马小凳说,他师父已经承诺了,明天的寿宴按加班给我们发加班费,而且还是双份的。明天学校这边还没有正式开课,我只需要去报个到就行了,有钱赚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拒绝了。于是,我便答应了。
唐老锅的家我之前是去过的,第二天报完到,我便自己骑着小电驴“嘟嘟嘟”地过去了。唐老锅的家不算大,也没打算大搞,前面的平房已经不住人了,于是摆了三席,中间院子里摆两席,后面新楼的一楼客厅里再摆上一席,一共就摆了六席。这样规模小的宴席,我们五六个人来操办,其实是很轻松的。
这寿宴请的都是大活人,自然炒的也都是阳间菜。鲁胖子的厨艺其实还是不错的,加上今天是大老板过寿,他刻意要炫技一下,炒出来的菜色都搞得相当有水准,样样精致。我因为学过蒸面点和雕工,林老板便安排我去蒸寿桃。我也想表现表现,就蒸出了一盘三层大寿桃,个个滚圆饱满,红桃绿叶,也颇为好看。(未完待续)
111 大佬云集
寿宴准备到了上午十一点,元宝门的门人便陆续提前来拜寿了。门内上中下三代人,今天全部凑在一起,也就只有十六人。不过,这样的人数在省城的阴修门派里已经算是多的了,要不然也无法在西岭公墓的管理委员会里占据一个席位。
唐老锅明显比我初见他那一天要精神了许多。他今年已经八十有三,正是三年前办八十大寿的时候才宣布退休的。之前师父跟我说,唐老锅城府深,并不一定甘心放权给侯大盆。这次来我也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确实侯大盆对唐老锅还是恭敬有加,其他弟子也是鞍前马后,跑上跑下地帮忙张罗,这就足以表明唐老锅在元宝门内还是拥有最高威信的。我不禁暗自心道:“我师父猜的真没错,果然是老狐狸才最懂老狐狸的心思!”
元宝门的门内弟子年龄拉得很开。“锅灶铲盖刀”,这五位“老”字辈的基本上都已经满头白发。其中有一位我之前在鬼市上就见过,再除掉唐老锅,还有三位我是没见过的。我便偷偷去问马小凳。
马小凳是目前元宝门内辈分最低也是年龄最小的弟子,入门才刚满一年,林大筷甚至都还没有开始传授他阴功。唐老锅似乎也不太记得他还有这么一个小徒孙,叫了两次都把马小凳的名字给叫错了,搞得马小凳非常郁闷。
马小凳道:“坐在我师公右手边那两位是符老灶和王大盖两位师公,他们是在草芽巷那边的财神庙接生意的,所以一般都不会到鬼市来。坐在最下首的那位是赵老刀师公,他打理的正是我们元宝门在鬼市上最高档的一家门店:元宝楼!那儿是专门做粤菜的。不过,他现在都很少亲自下厨了,一般都是由他的徒弟,也就是站在赵师公身后的那一位金大勺师叔来掌厨。”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几个陌生的面孔。符老灶和王大盖穿着很土气,侍立身后的二代弟子们也是一副土鳖样,看来是平时做白事跟死人打交道多了,对自己的形象都不是很在意。赵老刀和金大勺倒是衣着得体,气定神闲,颇有大家风范。其中,赵老刀一直在默默喝茶,很少说话,其他的师兄弟也似乎不太愿意跟他聊天。
对此,马小凳又偷偷解释道:“我听我师父讲,其实赵师公才是元宝门里厨艺最厉害的人,当年也最受我几位师公的师父器重。但他在老字辈里排行最末,掌门这个位置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的。不过,现在元宝楼也就只有他才能镇得住场子,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我听了便顿时对赵老刀起了敬佩之心。他在元宝门里面跟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也只有他才真正像是个名厨的样子。
到了中午十二点整要开席的时候,唐老锅请来的贵宾才陆续来到。这些人都是省城阴修圈里排得上字号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同时都是西岭公墓委员会里的委员,但大多数我都没还见过。
马小凳又免不了要给我逐个讲解一下:“那位矮个子的秃顶小老头就是九宫阁的掌门:余火锅儿!他们的渝派九宫格火锅最出名,于是就干脆给他们的门派取了个名叫九宫阁。但是他们的这位掌门小老头嘛,嘿嘿,那暴脾气是出了名的,谁都不敢惹,也惹不起!”
“那位穿西装的假洋鬼子你看到没有?那是柳生门的掌门:柳生千味!柳生门就主卖日式料理,柳生掌门年轻的时候还去日本进修过,最拿手的就是寿司。不过,这位柳生掌门有点儿洁癖,那些老客身上不干净的连他家的店门都进不去,再有钱也不行!”
“带老花眼镜的那位就是老饼家的家主:邴方!老饼家是家族生意,所有弟子都是姓邴的一家子人。他们专业做饼几十年,不单单在鬼市卖,在外面也开了不少店铺,很赚钱的!”
“剩下的几位名气就稍微小一些了。座位依次往下的是纸傀门的曹掌门、鬼戏班的魏班主、黄泉汤的黄老板、画皮社的杜大娘。纸傀门我跟你讲过的,他们是专门开寿衣店的,也负责印制西岭鬼市上流通的所有冥币。鬼市上唯一的戏台子就是鬼戏班搭的,就只有他们可以在西岭后山上演戏,别人连说个相声、玩个杂耍什么的都得经过他们同意。”
“黄泉汤是除了开澡堂子之外,还开了个按摩店,专门伺候鬼的。嘿,虽说我们也是伺候鬼的,可谁也做不到他们那么下贱,没品!画皮社也是差不多的货色,平日里在殡仪馆帮死人打扮也就算了,晚上还跑到鬼市上帮鬼化妆打扮、美甲烫头。尤其是她们的那位老板娘:杜大娘,唉,七老八十了还风骚得不得了!我每次一见到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忍不住要掉一地!你别看我师公对他们还算客气,其实私下里,其他门派都是挺瞧不起他们这两派的!”
听了马小凳啰里啰嗦地介绍了这么多,我也难得对省城的阴修门派终于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我在一旁细细观察,发现这些人虽然表面上都客客气气,谈笑风生,但话里话外总有些明讽暗喻的,没几句真心话。估计平时他们互相之间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事情都没少干。
“哦,对了!”马小凳拍了拍脑袋,又道:“还有一个大门派的掌门人没有到呢!”
“谁呀?”我问。
“火龙帮的帮主:龙大勇!”
“他为什么没来?”
“哼哼!”马小凳却冷笑了起来,道:“火龙帮和我们元宝门一向最不和。我估计师公出于礼节,他的请柬也肯定是送过去了的。不过,都开席了还没到,明摆着就是不想给面子了呗!”
“火龙帮是干嘛的?”
马小凳道:“火龙帮主要就是搞烧烤,在鬼市上的烧烤摊都是他们的。”
“那为什么……”
我刚想再问问为什么火龙帮跟元宝门不和,林老板就跑了过来,大喊着:“开席了!开席了!都愣着干什么,快上菜呀!”
我和马小凳赶紧住了嘴,麻利地开始端菜上桌。主席设在了新楼的客厅里,唐老锅坐在主位,其他各派掌门分列左右,侯大盆作为元宝门的大弟子和西岭鬼市委员会的代理委员,也在最下首陪坐。
院子里的两席,坐的都是元宝门的门人。前面平房里的三席才是唐老锅的其他近亲、好友所坐。至于我们这几个帮厨的,就只能等人家都吃完了散席了,才能凑一块儿吃点剩的。不过,我们今天来就是干活儿来了,有工钱拿还计较这个么?
寿宴一直办到了下午三点才散了。我吃完饭又帮着把卫生都搞完了才撤。开学后这两天一切正常,也没啥可说的了。(未完待续)
112 鲁胖子惹了大祸
正月十五过后,西岭鬼市便正常复市了。俗话说,先抑后扬。休市这一个月里,可把那些老客们给憋坏了,于是在节后便出现了持续的旺市,连着几个鬼市日的行情都是火爆大赚。林老板每次收钱都收到手软,我和马小凳也是跑外卖跑到脚软。马小凳吃不得苦,又在他师父面前抱怨。林大筷倒也不抠,索性给大伙儿都加了工资,自然又是一片欢呼。
但是,不和谐的音调依然存在。鲁胖子年前被林老板骂了一顿,还扣了工资,才稍微收敛了一些。可到了年后,他又故态复萌了。鲁胖子好酒好赌,据马小凳打探到的小道消息,上次那回就是因为他喝醉了酒,又跟人去打麻将,便索性撒谎说自己病了。其实他那天啥病也没有,就是打了一宿的麻将。
这一夜,鲁胖子又是姗姗来迟。他一走进摊位,所有人都闻到他身上那一股浓浓的酒味了。林老板不高兴了,把鲁胖子叫过去,说了他两句。鲁胖子回到灶台前,就故意把那些锅铲瓢盆弄得“叮当”响,拿厨具来撒气。
此后,一整晚上鲁胖子也是全程黑脸,要么是骂老杨叔配菜、上菜慢了,要么就是骂胡婶碗碟洗得不干净,就连我和马小凳也免不了被他一阵吼,嫌我们打包太慢了,妨碍他炒下一锅。他这样一闹,把坏心情都传染给了所有人,搞得大伙儿都不开心,林老板对此也是毫无办法。
鲁胖子自己心情不好,炒的菜也是不甚用心,又惹来老客们一阵抱怨。林老板只好跑过去道歉,结账时还给几位熟客打了折扣,才免了人家去投诉。可快到了收摊的时候,却终于惹出一件**烦事来!
“唔唔唔!唔唔唔!”
“哎呀!这是什么呀?呸呸呸!”
那两位常来的饿死鬼老客正在埋头狼吞虎咽的时候,突然有一位就大声喊叫起来。我们都转头去看,其中一位已经被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不停地吐出嘴巴里的炒粉,同时还死死地盯着他的另外一位同伴。那位更倒霉的老客憋红了脸,嘴巴被撑得老大,里面是一大团炒粉……不!不单单是炒粉,还有别的东西!
那老客用手从嘴巴里抠出来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越拉越长,越拉越大,卧槽!居然是一块抹布!
“呕!”那两位老客一起弯腰猛吐起来。接着,又引起了连锁反应,相邻几桌的老客们也集体呕吐起来!
哎呀,那场面真是恶心!我们这几个大活人也受不了了,纷纷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可林老板不行呀,他还得跑过去安抚,不停地作揖鞠躬道歉。
“对不住了!各位!今晚所有人的消费都免单!都免单!”
“免单就完事儿了么?”那位中了招的老客气得直跳脚,指着盘子里那块大抹布,骂道:“这种东西你们也拿来当粉条炒给我们吃?真以为我们这些鬼都是好忽悠的凯子么?不行!我们要投诉!我们要赔偿!”
“对!我们要投诉!我们要赔偿!”这下,不单单是那两位老客,就连其他桌上的老客们也跟着起哄,大声嚷嚷起来。
这么一嚷嚷,可把全鬼市上的活人和鬼都吸引过来了。谁不喜欢看热闹?尤其是这种大热闹!围观的老客们弄清楚情况后也是同仇敌忾,一起强烈谴责我们这些“无良商贩”,伸出来的手指就像一根根标枪一样,不停地对着我们猛戳猛戳!
而另外一些摊主店主,虽然没有跟着起哄,但也是在暗地里幸灾乐祸。这西岭鬼市上,门派林立,竞争异常激烈。如果有哪个摊位或者哪个门派因为犯了错而被扫地出门,是不会有人同情的,毕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总是好事。
林老板被吓得连连作揖,四处道歉,就差没跪下了。鲁胖子知道是自己闯的祸,这会儿酒也被彻底吓醒了,就躲在灶台后面抱着脑袋不吭声。我们另外几个打工的也是惴惴不安,谁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呀!
“都别吵了!到底怎么回事?”
一声大吼把所有人的声音都给盖住了,接着一个身穿黄色长袍的大块头中年男子挤进人群当中。那人身材高大,留着一头乱腾腾的卷发,身上的袍子黄里带红,红里又带黑,袖子、胸襟上都蹭了不少油渍。他挤进来的时候,旁边的人和鬼都纷纷捂住鼻子闪开,唯恐靠他太近。这人身上的膻味太重了!
我偷偷问马小凳那是谁?马小凳吐了吐舌头,道:“这下惨了!他是火龙帮的帮主,也是鬼市管理委员会里的委员之一:龙大勇!”
哦!这人前两天马小凳还跟我提起过呢,那天唐老锅办寿宴,请了他却没有去。我又问道:“为啥说惨了?”
“火龙帮一向跟我们元宝门不和,在委员会里也是互相看彼此不顺眼。这回让他逮着机会了,还不把我们给搞死!”马小凳扁扁嘴巴摇摇头,一副听天由命了的表情。那边林老板的脸色更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龙帮主!你可得好好帮我们主持公道呀!”那两位饿死鬼老客顿时又喊起冤来。
龙大勇走到他们那一桌,直接用手拎起那块黑乎乎的抹布,冷笑着问林老板:“林大筷,你这是什么新菜色呀?炒粉条变成炒布条了?”
林老板面色铁青,但还是咬紧了牙认错道:“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误,应该是洗锅的抹布掉进锅里了。”
“失误?”那位吞了抹布的老客十分激动,大声嚷嚷道:“我都快吃到肚子里了,你跟我说失误?要不然你也来吃吃看!你要是能把这块抹布也整个塞到嘴里,我就不追究了!”
“对呀!有本事你就吃进去呀!”
“这抹布是能吃的东西吗?简直就是欺负‘鬼’嘛!太过分了!”
“吃吃吃!赶紧吃!让他自己也尝尝味道!”
围观的老客们又群情激愤了一番,纷纷指责林老板的托辞,用各种难听的话骂他。林老板众口难辨,只好低头认罚。
龙大勇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对林老板道:“你也看到了,惹出这么大一件祸事来,可不好收场咯!我不罚你也不行哦!”
林老板低头道:“出了错就要认罚,这个规矩我懂。您说吧,要怎么罚我?”
“这样嘛?”龙大勇考虑了一下,却又去问围观的鬼们:“大家伙儿说说看,要怎么罚他们才公道呀?”
林老板一听他这么说,脸色又是一黑。我也看出来了,这龙大勇身为委员,是可以直接处罚违规的摊位的,但他自己不去做决定,却故意去问围观的老客,明摆着就是要煽动群众,把林老板往死里整!
果不其然,那帮老客们都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各种夸张的意见都嚷嚷了出来。
“就罚他们把那块抹布吃了!老板和厨子各吃一半!”
“平时他们的东西卖那么贵,动不动就一千亿一万亿的,这次也罚他们一万亿!人民币!”
“还罚什么罚?直接把他们赶出鬼市去!不准他们在这儿做生意了!这种黑心的店家,难道还留着让他们下次再坑其他‘鬼’么?”
最后这个意见顿时引起了最大的共鸣,老客们一起挥拳大喊道:“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
林老板面如死灰。龙大勇冷笑道:“林大筷,你也听见了,不是我要赶你,是老客们要赶你!众怒难犯呀!”
林老板哆嗦着手脚,还是很不甘心地争辩了一下:“龙帮主,你罚款就好了嘛!取消入市资格恐怕还得要通过委员会讨论吧?”
“还讨论什么?”龙大勇见林老板居然还敢抗辩,便怒道:“像你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恶劣了!不取消不行!大伙儿说是不是?”
“是!”
“没错!必须取消!”
“不取消我们就罢市!不来鬼市上消费了!”
老客们又是一阵嚷嚷,林老板声微言轻,根本就无从解释。龙大勇见又起了众怒,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当即就要宣布处罚决定:“那我现在就宣布,我以今晚当值委员的身份代表西岭鬼市管理委员会,取消林大筷的入市……”
“等一等!”
人群、鬼群外围突然传来一个及时的声音。围观的人和鬼也纷纷让开,把喊话的人让了进来。原来是侯大盆!他身边还跟着一只鬼,是翁掌柜的!
“呼!”摊位上的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猛擦了一把汗。救兵终于来了!
龙大勇一看是侯大盆来了,便阴阳怪气地问道:“怎么?大家伙儿都认可了的事情,侯委员还有不同意见?你是要袒护你的同门师兄弟吗?”
侯大盆没有理会他的嘲讽,面不改色,直言道:“我虽然也是管理委员会的委员,但这起纠纷的其中当事一方是我们元宝门的摊位,我自然是要回避的。不过,既然是饮食质量方面出的问题,是不是还得经过我们西岭鬼市饮食监督委员会的认定,才好做出相应处罚呀?刚好翁掌柜的也来了,大伙儿就先听听看他老人家的意见如何?”
侯大盆的这一番“官方言论”有理有据,龙大勇一时间也反驳不了,只好交由翁掌柜去出面处理。
翁掌柜先去看了看盘子里的那块抹布和吃剩下的半盘炒粉,又问了那位倒霉的饿死鬼老客几个问题,接着又转去灶台那边看了看。鲁胖子正抱着头蹲在那儿,见翁掌柜过来了,又畏畏缩缩地把头低下。翁掌柜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懒得去搭理他。
简单的调查结束后,翁掌柜又走到摊位中间,大声道:“这家林大筷摊位,是一家老字号摊位了,我平时也是经常来的。我这‘人’呢,一向处事公道,不偏不倚,同时还讲究一个‘理’字!”
翁掌柜平时的说话风格就是比较地慢条斯理,让人着急。但在这种严肃场合,他这一句一句的道理细细分析出来,反而显得让人信服。“这位林大筷林老板,平时呢也算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饭菜的味道嘛,也算是颇有特色!他刚才说是厨子的失误,把洗锅的抹布弄掉进锅里了,嗯,这个说法呢,我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翁掌柜此言一出,惹得围观的群众又是一阵骚动,似乎颇有不满。翁掌柜压了压手掌,又朗声解释道:“大家不要激动,也不要胡乱猜测!凡事呢,都有它的前因后果!炒粉炒出抹布这种事情,对于一家饮食摊位来说,就是灾难性的事故,不可能是有意为之!因为这样做,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嘛!那么大一块抹布,难道客人还吃不出来么?”
翁掌柜这么一解释,哎,还真有不少老客开始点头赞同了!说的也是呀,傻子才会拿抹布来当炒粉去忽悠人,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因此,我认为!”翁掌柜还是继续他那富有特点的、慢条斯理的,不容置疑的讲话方式,最后认定道:“根据以往他们的良好记录,我相信这次只是意外失误!罚款即可!取消入市资格嘛?我个人就觉得有点太过了些哈!”
林老板听到翁掌柜的话,脸色终于缓了过来。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和所有的压力就又回到了龙大勇的身上了,是他坚持要取消林大筷的入市资格。如今翁掌柜的意见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看龙大勇如何决定了。
龙大勇有些尴尬,谁的面子不给,翁掌柜的面子可不能不给。况且,他心里也明白,就因为这种事情取消一家老摊位的入市资格,尤其还是跟自己关系不好的门派的摊位,肯定是要被人诟病公报私仇的。刚才群情激奋的时候,还可以把责任推出去,说是为了平息众怒,可现在既然翁掌柜已经给出处理意见了,他再坚持取消就是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上身来了。
龙大勇无奈之下只好宣布道:“翁掌柜的意见自然是公道的。那我就根据管理委员会的规定,对林大筷摊位进行罚款。鉴于此次的食物卫生事故比较恶劣,对老客造成了身体上的和魂灵上双重伤害,我决定对林大筷定格处罚!罚款一万元人民币!同时还要赔偿这位老客十万亿冥币作为弥补!林大筷,你对此还有没有意见?”
林老板的脸色还是变了一变,这罚得也是有点儿太狠了!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龙大勇的话,而是转头去看侯大盆,投以询问的眼色。
龙大勇顿时又竖起了眉毛,怒视侯大盆,阴沉地问道:“侯委员,难道你对此还有什么意见吗?”
侯大盆还是面不改色,只闷声道:“我同意翁掌柜和龙帮主的意见。”林大筷见自己的师兄这么说了,便也只好认罚,当场拿出一万亿冥币赔偿给了那位吃到抹布的老客。至于一万元人民币的罚金,他也承诺明天就交到管理委员会那边去。
这出大闹剧到此就终于结束了,那些围观的人和鬼也都各自散去。我们这个摊位今晚也不可能再营业了,于是大家便提前开始收摊。那边侯大盆送走了翁掌柜和龙大勇,又回来跟林大筷说了两句话。林大筷一开始还坚决摇头,后来侯大盆再说了一句什么话,林大筷就不吭声了。
林大筷回来后,就直接鲁胖子叫了过去,狠狠地骂了一顿,把刚才受的所有气都发泄到鲁胖子的身上。鲁胖子这会儿也不敢再顶嘴了,只管低着头挨骂。
马小凳偷偷对我道:“你看着吧,这回鲁胖子还是不会被开除的!”
我惊讶道:“不会吧?他惹出这么大件事儿,连累林老板差点被赶出鬼市,这还不开除?”
马小凳摇摇头,做了个鬼脸,道:“我师父骂得越凶,就越不会开除他。若是真想开除他,就一句话都不会骂他了。毕竟,我师叔的面子可是很大的哟!”
我想了想也是。后面如果不是侯大盆及时出现,还拉来了翁掌柜的做公道,林大筷肯定连这儿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不过,经过了这件事情,鲁胖子这臭架子烂脾气恐怕是得好好消停一段时间了。
果不其然,林大筷骂了好一会儿,最后又歇了口气,才对鲁胖子道:“这一万块罚金,就从你工资里面扣!包括还有赔给人家老客的钱,我一共扣你三个月工资!你服不服?”
“要扣三个月啊?那我这三个月不是得喝西北风去了!”鲁胖子立刻便嚷嚷了起来。
“你要是不想干就别干了!我立马可以另外找个人来顶你的位置!”林老板也不再跟他掰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走开了。
鲁胖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肥胖的肚子随着大喘气一起一伏的,但他终究不敢就此撂了摊子说出辞职的话来。他又恨恨地转过头来看我们,我们这几个还在偷看的人赶紧把脸转了回来,装作继续打扫卫生的样子。
可别人躲开了,我却躲不开。鲁胖子有意无意地走过我的身边,低声道:“你是不是很开心呀?臭小子!”
我愣了一下,忙道:“没有呀!”
“哼!”鲁胖子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才走开了。
我感觉非常地莫名其妙。“这事儿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嘛?”(未完待续)
113 求则得之,舍则失之
忙过了开学的前面几天,到了第一个周末我才终于有时间打算去找韩婕约会。但周五晚上的时候我给她发了微信,她便说周六没空了,让我周日再过去找她。我现在对她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是听她安排了。
我这边刚放下手机,电话就响起来了。我再拿起一看,是徐媛!
“徐媛,找我有什么事吗?”
“翟自胜,你明天有没有空?”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我明天应该没什么重要事情吧。”
“那我们一起去南华峰爬山吧!”徐媛道。
我这才记起她那天跟我讲过的计划,说要组织联谊宿舍的活动来着。“呃,你们宿舍有几个人想去的?明天就出发会不会有点太仓促了?”我心里想着还要回去跟陆政他们几个商量商量,毕竟带这么多人去爬山,安全问题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不用太多人!”徐媛在电话里道。她爽朗、清脆的声音里似乎还有些发颤,“就我们两个先去打个头阵踩踩点呗!如果觉得好玩了,下次我们再多叫几个人一起去,怎么样?”
她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我又不是傻子,这还听不出来她的话外音么?徐媛明摆着就是在主动约我出去了!
我又开始犹豫了,巧不巧,明天韩婕刚好没空,那个“幸福”的小烦恼又在折磨我了!到底去还是不去?是答应她,还是不答应?我挠了挠头,考虑再三。电话那头也没有催我,估计徐媛也在紧张地等我的答复。
这时,我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她那清纯、可爱的小圆笑脸。我的最后一道思想防线立马就崩溃了!好吧,我投降了!
我不由自主地便答道:“那我们俩明天一早就去吧!”
徐媛在电话里显然非常高兴,“咯咯咯”地笑着,道:“好,一言为定啊!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在校门口见面!”
我挂了电话,心里忐忑不安。这算不算是背叛了呢?不算吧!不就是一块儿出去爬个山嘛!我又没有想要把人家怎么样!
我心里在不停地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到了最后,我转念一想,心里自言自语道:“哼!韩婕跟别的男生一起出去吃饭,也没打算要告诉我。我这儿有别的女生约出去爬山,也不见得就有错!你有人追,难道我就没有了么?”
有了这种报复心理做自我安慰,我便觉得理直气壮了许多,当晚就大概大概地收拾了一下,准备了一个小背包,决意明天要跟徐媛去爬南华峰了。
第二天,徐媛穿了一套可爱的白色运动装,配上粉色的运动鞋,更显得小巧玲珑了。我和她一起搭上去南华峰的班车,两个人近距离地站在一起时,她身上一阵少女特有的幽香拼命地往我鼻子里钻。本该是消魂的时刻,对于我却是一种艰难的考验,那种心动的感觉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南华峰离我们学校并不远,或者应该说,我们学校其实就在南华峰脚下,要不然怎么叫“新南华”职业技术学校呢?我和徐媛搭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就到了半山腰的景区大门口,票价也不算贵,持学生证购半票才三十元。买了票,我们俩便开始徒步往上爬。
山并不高,很好爬,大部分时候都是平缓的台阶。景色嘛还算不错,反正对于城市里住惯了的人来说,古树成荫,空气清新的地方都是好地方。如果再有那么几块奇石峭壁,山亭小溪,就可以算是神仙去处了。
我们一路爬着山,一路聊着天。徐媛虽然容易害羞脸红,其实性格还是很开朗的。我和她交谈甚欢,还不时说些笑话逗她,就是为了多看几次她的笑脸。唉,以我这种情场老手去撩这么单纯的小女孩,真是罪过呀!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我们便到了山顶。山顶上有一座道观,是近代才修建的,算不上古迹。我本是阴修,不吃道修那一套,所以并不打算进去。但徐媛非要拉着我进去许愿,还说要找一位“老神仙”算一算命。我心里又“咯噔”一下,她待会儿不会又算出一个姻缘来吧?
这道观里的规矩还是蛮多的,我们刚进去,就有小道士过来引导我们:要先整理着装,在殿外焚香,然后再进殿参拜。如果是从左门进殿,就要先迈左脚,从右门进殿就先迈右脚,中间那道大门是不能随便乱走的。此外,就连焚香和跪拜的姿势也有要求。我自然是不想理会这些繁琐的规矩,但禁不住徐媛要求,我不得已也要跟着她照做。
徐媛跪在三清殿内的蒲团上,闭着眼睛嘴里不停地默念着。我就跪在她身边,看见她的虔诚模样不禁感觉有些幼稚好笑,便想侧耳过去偷听她在念什么。这时,旁边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
“翟自胜!”
我转头去看,居然是小胡子何立平!他这么跑这儿来了?
小胡子今天没带帽子,光明正大地露出头上的道士髻,还穿了一身正儿八经的道袍。但是他脸上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却是不变的。
“怎么?你现在也改信道了?”
我顿时感觉很尴尬。在这个时候被熟人撞见了,总会有点解释不清的。我赶紧从蒲团上站起来,答道:“没有的事!我只是陪她来玩玩!”
徐媛那边也听见小胡子的问话了,便歪着头也来问我:“改信?翟自胜,怎么你原来是信佛的吗?”
我更是苦笑,忙道:“不是!”
“那难道你信耶稣?”徐媛又问。
“哈哈哈!”
小胡子捧腹大笑,而我却只能是哭笑不得。徐媛看我们的表情都怪怪的,也不知道我们在笑什么,又要抓住我追问。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无奈之下只好跟她说道:“我们有点事想聊一聊。你刚才不是说想去算命吗,一会儿我再去找你好吗?”
“哦……”徐媛疑惑不解,嘟了嘟嘴巴,但还是听话地走了。
我这才有空跟小胡子说些正经的话题。我问小胡子:“你现在就在这个道观里专心修行了么?”
小胡子说不是。他道:“这南华观只是我们玉簪门的一个堂口。在省城,我们另外还有几个道观和古董门面,我今天只是过来这边开会的。”
“开会?”我嗤笑道,“你们玉簪门一个道家门派就有这么多产业,还开会?怎么搞得跟商业公司一样!”
小胡子笑而不答,然后反问我:“你不是说你要来省城上学读书么?那个学校怎么样?”
“还行吧!”我道。
“那你女朋友呢?她现在怎么样?”
小胡子没有明着问,但我肯定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于是,我也没好气地答他道:“她也挺好的!这个女孩跟我只是同班同学,今天是来踩点准备组织集体春游的。”
“哦!”小胡子不置可否,但他这个“哦”字却拉出了很长的尾音。
我又不耐烦地道:“你不用再乱猜了,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呵呵!”小胡子终于没有再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又向我问起了南亭县城那边的情况。
我刚从南亭过完年回来,自然是比较清楚的,便把小胡子关心的一些事情跟他说了。我告诉他,因为乱葬岗的鬼市被毁,很多人都失业了,这其中就包括了我师父。
小胡子耸了耸肩膀,道:“这件事,算是我的过错吧!”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瞧你这口气说的,很显然是一点儿悔过的意思都没有!”
聊了几句后,我和他之间也确实没有什么可再聊的了。我便跟他说要走了。
“嗯。”小胡子也不留我,只是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可以打我电话,我的手机号码没换。”
我点了点头,虽然小胡子这人行事乖张,但关键时候还是蛮讲义气的。况且,看起来他所在的这玉簪门在省城里还算是颇有产业,将来多个渠道总是好的。
跟小胡子告别了之后,我便去找徐媛。她刚从一位解签的老道士那儿起来,手里还拽着一张签纸。我指着那张签纸,笑着问她:“你去算出来什么了?”
徐媛小脸一红,赶紧把那张签纸藏好,说什么也不肯给我看。出了道观后,她又问起小胡子的事来。“刚才那道士跟你很熟吗?”
“嗯,在一起,呃,共事过。”我只能是这么形容了。
“共事?”徐媛却还是大吃一惊,追问道:“这么说,你真的也当过道士或者和尚咯?”
我又是苦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清楚了。我道:“我真的没有……徐媛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好吗?我真的啥教都不信!”
“哦!”徐媛扁了扁嘴吧,不说话了。
完了,这话说得有些重了。我很无奈,后面又想办法哄了哄她。徐媛说她并没有生气,但经过这么一搅和,我们俩之间的气氛还是不如一开始的时候了。下山途中便是一路尴尬,同时我内心里也是一路在天人交战。
说起来,我和韩婕还是这小胡子何立平给撮合的。当初韩婕也是跑去算命算姻缘,测字时给小胡子写了一个“胜”字。她刚走,碰巧我后脚也去了小胡子的摊子买符纸,于是才真的有了这份姻缘。今天,就在我心猿意马,隐生二意之时,又让我碰见了小胡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冥冥中的天意警示呢?
小胡子虽然没明说什么,但我那点儿小心思估计是瞒不过他的。其实,经过这一天与徐媛的接触,我对自己也是非常失望。韩婕不愿意跟我发生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并不能成为我背叛她的感情的理由。如果我再继续这样下去,伤害到的很可能就是三个人了!
在回去的班车上,我又偷偷看了徐媛那张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小圆笑脸,顿时生起一阵愧疚。到了最后,我心里终究还是怯了。回到学校门口,我喊住徐媛,老老实实地告诉她,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
徐媛的表情顿时僵了,然后涨红了脸握紧了拳头,生气地大叫道:“你都有女朋友了还约我出来!你是个大混蛋!你不要脸!”骂完,她便扔下手中一直抓着的那张签纸,捂着脸转身跑了。
我本想再多解释几句的,但无奈她已经跑开了,也只好悻悻作罢。这叫什么事嘛?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她约的我好不好?怎么到最后反倒成了我的错了?
我捡起徐媛丢下的那张签纸,已经被她揉成团了,拆开一看,上面写着:“求则得之,舍则失之。”
很显然,这个签对于徐媛来说,是不甚准的。她一个女孩子已经够主动的了,错只错在我身上。但这个签,对我来说却是准得不能再准了!简直就是一语成谶!
我落寞地回了宿舍。陆政和岳祥是知道我和徐媛出去爬山了的,一见我回来就跑来追问:“大哥,你不是跟徐媛出去约会了么?怎么样了?”
我没好气地纠正他们道:“我都说了不是约会,只是去踩点看一看。而且,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不会吧,是哪个?”陆政和岳祥又大惊小怪地叫道。
“那是在高中的时候就谈了的,她现在在广南大学读书。”
陆政顿时摆出一副明白了的表情,“怪不得你一天到晚往广南大学那边跑!大哥,你可不厚道,瞒我们瞒得真紧哇!”
岳祥也是特别羡慕的表情,道:“广南一个,新南华一个,大哥,你真厉害!”
“我说了我对徐媛没那意思!你们怎么就听不懂呢?”我恼了,冲他们大吼道,“都滚开!我烦着呢!”
陆政和岳祥这两个混小子还在装傻,在后边一起故意大声地叹息道:“唉,好!可!惜!哦!”
“我们都还打着光棍呢,有人却左拥右抱,挑三拣四的!”
“这就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同人不同命呀!”
“对,真浪费!真无耻!”
“滚滚滚!你们两个说相声呢?再不闭嘴,看我不抽你们大嘴巴子!”(未完待续)
114 轮到我倒霉了
上次惹出**烦后,鲁胖子果然态度端正了许多。他今晚不但早早就来了,干活还挺积极。甚至,他弄完了自己那一摊活儿后,居然还跑去给林老板点烟,还拍了几句马屁,对林老板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
“待会儿天亮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好好看看,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出来?”胡婶一脸的鄙夷,边干活边吐槽道。
“哼!就他那秉性,老实不了多久的!”老杨叔也不看好鲁胖子这种“转变”。
但是,说归说,林老板显然还是挺受用的。他在鲁胖子面前终于有了一点老板的架子,还拍了拍鲁胖子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勉励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知错能改就好,以后就好好干。
我问马小凳:“鲁胖子已经被扣了三个月的工钱了,他为什么还这么讨好你师父?”
马小凳做了个鬼脸,道:“你以为他真的就怕我师父开除他吗?他不在这儿干,我侯师叔照样会安排他去别的摊位去干,他怕的实际上还是我侯师叔!那天晚上的事,已经不单单只是我师父被罚款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我们元宝门在鬼市上的声望也受了很大的影响,被火龙帮抓住机会在委员会里面大做文章,搞得侯师叔都抬不起头来!”
“那你侯师叔还留着他做什么?”我依然有些不解。
“唉,门人毕竟不如亲人亲嘛!”马小凳道,“侯师叔是二代的大弟子,但能不能顺利掌权还得看我师公的意思。所以他就想办法多安插一些他的亲戚进来做工,先把眼前的权力用起来再说!”
我听了也不禁摇头,这样子任人唯亲,看来就是侯大盆始终得不到唐老锅真正信任的原因之一了。不过,不管他们怎么勾心斗角,都还是元宝门的内部事情,与我无关,我只管打好自己的工就可以了。
事实很快就证明,我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鲁胖子对林老板的态度大为好转,但对我却是越差了。当然,在这种敏感时期,他还不敢明着来搞我,只是说话、做事的时候总有意无意地要刁难我一下,膈应我一下,想让我难堪。我有几次已经很想发火了,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好在我的工作主要就是送外卖,不用一整晚上都跟鲁胖子挨一块儿。他炒他的菜,我送我的餐,并没有太多直接的机会去产生矛盾。我为了少在摊位上待着,宁可送餐回来的时候车子骑得慢些,这样一回到摊位上,林老板立马就会安排我去送下一单,便不用在那儿长时间待着看鲁胖子那张大黑脸了。
到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我正骑着电动车在坟堆、墓园里找编号呢,突然“啪”的一声,我车头上挂着的外卖袋子破了,里面的一份炒饭掉了出来,撒得一地都是!
我暗骂了一句:“真倒霉!”我停下车收拾了半天,才把撒了的炒饭拨拉回快餐盒里面去。但总不能再把这样子的炒饭送去给客人吃吧?我只好又跑回了摊位一趟,把外卖袋子给林老板看了,说塑料袋子在路上破了,得重新再炒一份。
林老板倒是没说什么,就让鲁胖子再炒一份。鲁胖子却不高兴了,说话阴阳怪气的,道:“自己骑车不小心刮破了袋子,却让我来重新炒一份。再炒一份也就算了,就怕耽误了时间顾客又要抱怨了!”
我无以反驳,只好站在那儿听他奚落。鲁胖子炒好了之后照旧装到快餐盒里,再由我去套袋子。这次我特意检查了一下塑料袋的底部,是好的,应该没问题了吧。然后我便去送第二次。我把车子骑得飞快,送到地方的时候那老客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他的原谅。
本以为这只是一起偶然事故,可到了快收摊之前的最后一单时,塑料袋子又破了!这回装的菜还不少,红烧蚯蚓、麻辣田鼠各一份,炒面两份,还外加一瓶二锅头,全部撒落一地!
“呀!你把我家门前搞得这么脏!这么臭!我可怎么进进出出的呀!”刚好那墓主人就坐在坟茔上乘凉呢,一见我把一大堆气味浓重的菜汁泼了一地,二锅头的瓶子也破了漏了,顿时就气得大喊大叫起来。
我连忙道歉,又笨手笨脚地去收拾。可菜倒还好办,那瓶二锅头都已经撒出去半瓶了,可怎么收回来呀?
“我不管!”那墓主人是个小老太太,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很尖细,这会儿更难听了,“你一定要把我这儿给弄干净咯!否则我就去委员会那里投诉你!”
我忙道:“别别别!我确实也不是故意的!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打水拿拖把来,把这儿洗一遍,好不好?”
那小老太太这才肯放我走了。我硬着头皮又回到了摊位,把事情跟林老板汇报了一下。这回,林老板的脸色可不太好了。
“一次装这么多份菜,你不懂多套一个袋子吗?这一晚上你就弄掉了两次,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心思有没有放在工作上?”林老板训斥了我两句,我也只能是低头挨骂,不敢顶嘴。
“赶紧的!鲁胖子你再照着单子做一份!马小凳,这一单换由你去送!还有你,这一单不用你送了,赶紧拿了拖把、水桶去把人家墓前那块地给拖干净咯!不要又让人家去投诉!”林老板对付这种突发事件倒是颇有经验,一通指挥就把各人的任务安排好了。
我取了拖把、水桶又回到了那小老太太的墓前,卖力地给她拖起地板来,还顺带着帮她擦了擦墓碑、坟茔上的灰尘,最后又答应了下次如果她来点外卖,我给她打八折优惠。那小老太太才终于满意了,答应不去投诉我们了。
可我回到摊位上的时候,马小凳却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因为送达的时候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点了外卖单的那位老客很生气,明确表示拒收,说气饱了不想吃了!而与此同时,收市的钟声也响起了,那也就意味着,这几份退回来的菜只能是浪费了!
这下,林老板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也没有骂我,直接就给出了他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处罚措施:扣工钱!
“今晚你浪费了两份红烧蚯蚓、两份麻辣田鼠、四份炒面、一份炒饭,还有一瓶二锅头!这些统统都算在你头上,到月底的时候,我会直接从你工资里扣除!”林老板拿出账本,一笔一笔地给我记上。
马小凳冲我耸了耸肩膀,表示他对此也无能为力。胡婶和老杨叔倒是安慰了我两句。可鲁胖子呢,一直在那儿幸灾乐祸地冷笑。不过这种事情我又怪不得别人,只能是自认倒霉了!(未完待续)
115 两头空
自从那天我向徐媛坦白了之后,心中反而对韩婕有了愧疚。我决心要变得专一,还想要好好地弥补一下。这一天周末,我约好了韩婕出去吃饭,自己也精心地做了准备,先去找了家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再骑着我的小电驴去接她。
韩婕虽不是那种一见了花就感动到快融化了的小女生,但还是挺开心,笑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给我送花吧?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刻意地表现?”
我道:“什么叫刻意呢?几天不见,我今天就特别想你,买朵玫瑰花算什么?走,咱们一起吃饭去!”
我们晚餐的地点就选在了丽兹餐厅。上次来这儿是为了挤走那个情敌韦子轩,顺便也蹭了他一顿饭,感觉味道还真不错。这里环境优雅,服务也很到位,确实是一个约会请女生吃饭的好地方。
这次我是提前订了位的,门童很有礼貌地把我们直接领到了座位上。那个金丝眼镜男韦子轩虽然人品猥琐了一些,但我觉得上次他点的那个牛扒还不错,这次就点了同样的一份。韩婕也点了另外一份西餐,说要尝试一下新的口味。
我们边吃边聊,交谈甚欢。吃到一半的时候,餐厅里的钢琴响了,一个穿着正式燕尾服的男人开始演奏古典的钢琴曲,音符流转,优美动听。此时的灯光特意调暗了一些,服务生也过来给每一桌点上了蜡烛。看来这里的老板还真是下了心思,就是要营造出烛光晚餐的浪漫情调来。
韩婕似乎比我更吃这一套。她脸上微微带着笑意,闭上眼睛去倾听音乐,静静感受这一刻的高雅氛围。我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但也被她感染了。不过,她欣赏的是音乐,我欣赏的是她。我细细地端详着韩婕的面庞,看她沉思但蕴含智慧的眼睛,看她坚挺而宣示独立个性的鼻子,看她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从容和自信的嘴唇。嗯,我确认了这才是我真正深爱着的女人!
吃完了晚餐,我又骑着我的小电驴带韩婕去兜风。韩婕紧紧地搂着我的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任由迎面的风吹乱她的头发。自从到了省城,我们已经很少这样做了,学业和距离阻碍了我们像从前一样毫无间隙地相处。唉,人总是在最单纯的时候,才能有最纯洁的爱情。经历的越多,想得到的越多,心灵便渐渐地变得俗不可耐。
路过一个江边公园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我们就坐在栏杆上眺望江景。公园幽静,雕栏如画,江面上平静无波,正映出一轮完美的圆月,然后我们便情不自禁地在月色下开始接吻。
吻了一会儿,韩婕倚在我怀里,问我:“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懂浪漫了?”
我笑道:“我一向都懂浪漫的呀!只是今天晚上想比平时多爱你一些而已。”
“咦?”韩婕的笑容更幸福了,“就连情话的境界也变得这么高了!你刚才吃的不是牛扒,是蜂蜜吧?”
“那你就说喜欢不喜欢听吧?”
“喜欢!”
我再次用嘴巴直接表达出我的爱意。韩婕也迎合上来,双手搂住我的脖子,两人越吻越激情。我顿时**高涨,手上又不老实了,伸手就去占便宜。韩婕这次却没有表示反感,任由我做坏事。也许是她这种默认的态度给了我错误的信息,我便得寸进尺,大胆解开了韩婕的上衣扣子,伸手入怀。
韩婕急忙缩回手臂,按住我的手,惊问道:“你要干什么?”
“这里又没人,我想要你了!”我不肯收回手,还想去亲韩婕。
“不行!”韩婕避开我的脸,还把我的手往外推。
“为什么还不行嘛,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又在最亢奋的时候被拒绝了,感觉特别不爽。
韩婕匆匆系上了扣子,把凌乱的上衣整理好。然后她看着我的眼睛,很严肃地正告我:“我愿意的时候会给你的。你越是这样挖空心思,我就越不想理你!”
“我没有挖空心思呀!”我辩解道。
韩婕不相信,哼道:“上次你就想灌醉我,骗我去开房。那招不灵了,今晚又来用哄的,带我来这儿是不是也是你事先计划好的?”
“我真的没有!今晚我就是想对你好一点而已,这个地方我都没来过!”这次我是真的被她误会了,生出一肚子的冤屈。
“不管怎样,我要回去了!”韩婕径直走到我的电动车那儿,示意我赶紧送她回去。
这时候我再多解释也没有用了,我只能是把冤屈往肚子里吞,老老实实地送她回学校去。好在韩婕并没有发火暴怒,回去的路上依然搂着我,靠着我。迎面的凉风吹来,我也稍微冷静了些,觉得刚才自己确实过分了。再怎么,也不能在公开场合做那种事吧?
唉,总结一下今晚的经验教训,就是前半部分是成功的,只是后半部分太着急了些。或许,我再忍一忍,跟她说“换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再继续好吗”,很可能就大功告成了!
韩婕到了宿舍楼前,自己跳下了车,没有骂我,也没有跟我道别就上楼去了。我又只好郁闷地返回新南华。
到了第二天,更郁闷的事情来了。中午我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刚巧又碰见了徐媛,她正在和另外一个男生一起吃饭。那男生我认识,也都是一个班的,据说一直在追求徐媛来着。我本想当做没看见绕开,没想到徐媛却站起身,主动牵着那男生的手往我这边来。我很尴尬地想让开,她还是强行从我身边路过了。
徐媛噘着嘴昂着头,还故意不看我。那男生不知道她要干嘛,只能是被她牵着走,经过我身边时还冲我打了个招呼。我尬笑了一下表示回应,但还是感觉好糗。
唉,我真是失败!本来两头都是温柔乡的局面,生生被我自己搞成了烂摊子,结果落得个两头空!(未完待续)
116 忍无可忍
林大筷的摊位因为上次鲁胖子把抹布炒到锅里的事故之后,生意大受影响。一些熟客都不来了,摊位上显得冷冷清清。林大筷不得已,只好搞了个优惠活动,所有菜色打八八折,派出去的外卖菜单也重新更换过了。
新的优惠活动对喜欢逛鬼市的老客们吸引力一般般,但对外卖订单却有相当大的促进。因为那些喜欢点外卖的老客基本上都是懒得走动的家伙,对鬼市上的事情了解没有那么及时,就算有所耳闻,但只要价格够优惠,还是很愿意下订单的。
这也让林老板得以缓和了一下目前的经营窘境,但是却苦了我和马小凳。只见林老板柜台上的那个古香炉里面的烟火基本上就没停过,刚烧来一单,林老板才瞄了一眼还没记完,又烧来一单,那香炉倒似成了真的烧香的炉了。
在最忙的时候,我和马小凳都是同时要送两单甚至是三单,这样才能勉强跑得过来。我们忙得连喝口水的工夫都得从打包时间里挤出来,往往就是先把装好了菜的快餐盒套到塑料袋子里,然后就在等着鲁胖子把菜饭从锅里装到另一个快餐盒里的一点儿空当去喝口水。
但忙中出错总是难免的。这不,我在跑这一趟同时要送两单外卖的时候,其中一个袋子就又破了,两份炒粉撒了一地都是。好在另一单的袋子没有破,炒粉撒的地方也在神道上,附近就有扫把、垃圾桶,很快就清理干净了。
我有些恼火,同时也感觉有些蹊跷,便仔细检查了那个破的袋子。自从上回鬼市我连续弄掉了两单外卖,从那以后我每次都套了两个袋子,怎么还会破呢?难道这塑料袋的质量就这么差?
结果这么一检查,还真让我检查出问题来了。破了的那两层塑料袋底部侧面有一块变了形的地方,还沾着一些黑色的渣,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又拿了没破的那一份外卖袋子来对比,那两个袋子就没有这个问题。破了的袋子里只装了两份炒粉,而没破的袋子里装了一份香煎蚂蟥、一份油炸花生米和两瓶啤酒!
按道理,要破也应该是装得更多、更重的袋子破,没有理由装得少的反而破了。我又抠下来那破袋子上沾的黑渣,用手指搓了搓,心里大概大概有了一个猜测,但是目前还没有抓到直接证据。我决定还是不动声色,先继续把没破的那一单先送到了,然后顺路也去破了的那一单的地址,把两个破塑料袋给那位老客看了。我告诉他袋子路上破了,请求他的原谅,并承诺再送一次。
那位老客倒还算通情达理,道:“这也不能怪你,我就再多等一会儿也不打紧。”
我迅速地跑回摊位,向林老板报告说袋子又破了,套了两层也不管用。林老板没有理会我的解释,说那肯定就是你自己骑车的时候太快了刮破的,照样扣了我的工钱。我没有争辩,忍住不吭声认了罚。
鲁胖子又不乐意了,嚷嚷起来,还开始说一些风凉话,道:“他妈的,你自己笨手笨脚的也别连累我呀!老是让我再炒一次,看我闲得慌找活儿干是吧?”
我没有跟他顶嘴,只是注意观察他的动作。这回鲁胖子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我拿起外卖袋子的时候也看了看,没有问题。于是,这一单便顺利地送过去了。
但是我没有放松警惕,往后每次都是检查完袋子再去送,也没有再出现过破袋的情况。就这样干到了凌晨四点,这时候所有人忙活了大半夜后都有些困乏了。我也跑得有些累了,就又抓住一点空隙时间去喝水。不过,我也留了心眼,用眼角的余光去瞄着鲁胖子。
这一单外卖点的菜比较多,我需要分成两袋子去装,其中一个已经装好,另外一个我只是摆好了快餐盒等鲁胖子装菜,但还没有套袋子。鲁胖子炒好了菜,出锅把菜装进快餐盒里,这一切的动作都没问题,但是!
这时我注意到了鲁胖子的一个不寻常的动作。如果是在非专业人士看来,这个动作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我也是苦练过镬功的,在我看来这个动作完全没有必要,是一个多余的、很别扭的动作。他出完锅后,右手假装在拨拉调整快餐盒里的菜,左手抓着的大锅却有意无意地往边上停顿了一下。
“菜好了!赶紧过来打包!”鲁胖子凶巴巴地朝我大吼道。
我走了过去,并没有立即打包刚炒好的那份外卖,而是直接拎起之前已经打包好的另外一份,查看袋子。艹!那袋子底部果然被烫得变形了!原来这就是鲁胖子陷害我的损招!
那口大锅一直在热炉子上烧着,底部早就烧得通红,只要在塑料袋上稍微蹭一下,就会把袋子烫到变形甚至破洞。这样一来,我骑着电动车在路上跑的时候,打包袋就很容易破开大口子掉下来!
我顿时大怒,冲鲁胖子大骂道:“鲁胖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这样害我?”
鲁胖子见被我识破了他的伎俩,一下子失去了方才的底气,只假装听不明白,道:“谁害你了?你不要乱讲!”
我拎起打包袋,指着那个被烫坏的位置,质问他:“这是你刚才故意用锅底烫坏的,想害我在路上又破了袋子送不成外卖!我都当场抓住你现行了,你还不承认?”
鲁胖子无可狡辩,干脆就耍起混来,说我是在没事找事,还反过来瞪我,大吼道:“你想干什么?小心我捏死你个小王八蛋!”
这时,林老板终于跑了过来劝架,问我们俩到底是在吵什么?我又把那个被烫坏的袋子给他看了,用手搓下一些黑渣,对林老板道:“老板你看,这些渣就是锅底的渣,之前我掉的三次袋子都是被他故意用锅底烫破的!否则好好的袋子怎么可能接二连三地破?就连套了两层袋子也会破!”
林老板板着脸,也用手去搓了搓那些黑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鲁胖子。“你怎么解释?”他问鲁胖子道。
鲁胖子根本就没办法解释,他就咬死了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还说就算是锅底蹭到的也是无意的,怎么能说是他陷害我呢?
“烫坏你的袋子对我有什么好处嘛?你被扣的工钱又不可能归我!反而我还要重新炒一份,难道我还自己故意给自己真麻烦么?”鲁胖子越争辩歪理越多,拍起胸膛来大喊大叫,还要拿肚子拱我。
我实在忍无可忍,就要冲上去跟他干架。鲁胖子虽然块头大,但他肥胖笨拙,以我现在的实力,揍他一顿没问题!
可马小凳跑过来拉住我,死死地抱住我的腰,不让我动手。鲁胖子见我还敢要动手,又挑衅地推了我一把。我怎么可能放过他这种自己找上门来挨揍的机会,就顺势一把抓住他伸过来的两只胳膊,用膝盖一顶,正顶在他的大肚子上。
鲁胖子虽然肚子上肉多,可我顶这一下也是够狠的,他顿时痛叫一声,弯下腰来。我又借着马小凳抱住我腰的力,跳起来用脚重重地在鲁胖子脸上蹬了一脚,把他蹬到灶台那边去,连着整个灶台和锅、铲、炉、盖都撞翻了,哐里咣当地掉了一地。
这下,事情就搞大了!附近的人和鬼又围了过来看热闹,议论纷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林老板的脸瞬间就变得铁青铁青的,他已经无法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打击了,再闹下去,他这个摊位以后还怎么做生意?林大筷在西岭鬼市上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都给我住手!”林大筷大吼道。
他指着我怒道:“你!翟自胜,你被开除了!”
“还有你!鲁胖子,我还要再扣你一个月工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怒了,质问林大筷:“凭什么我被开除了,他才被扣一个月工资?这一整件事都是他搞出来的,就算要开除我,也应该是两个人都被开除才对!”
林大筷黑着脸吼道:“他有没有私下动手脚害你,在我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就是没有定论!现在你们两个打架,就都要处罚!鲁胖子动手在先,我扣他一个月工资!你下手太重,还打翻了我的灶台,我不开除你?那以后我在这鬼市上也不用混了!”
“什么叫没有定论嘛?”我还是不服气,大叫道,“我都抓到他现行了,你还要什么样的证据才能定论?你明明就是偏袒他!就因为他是你师兄的妹夫!”
我这句话一吼出来,顿时大家都安静了。马小凳也不拉我了,捂住脑袋蹲下来喃喃道:“大哥,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喊出来,这下谁也帮不了你……”
林大筷恨恨地盯着我,我这时才意识到,这句话对他的伤害可能比打翻他的灶台还要严重。他闷不做声地从身上掏出了一叠人民币,数也没数,就摔到我脸上,道:“把你身上的牌子摘下来,滚!”
我看了看掉落一地的钞票,咬了咬牙,也没去捡,就摘下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绿字木牌丢给马小凳,转身离开了西岭公墓。(未完待续)
117 流年不利
我一怒之下,把鲁胖子揍了一顿,却不慎打翻了林大筷的灶台,最后就因此被开除了。我愤愤地回到学校,又进不了宿舍楼,只好在操场的角落里坐等了几个小时。我本想将阴功修炼一个大周天,但此时胸臆难平,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来。我想起了师父的话,练功时不可勉强,不可心浮气躁,于是便不练了,只是干坐着。
到了七点钟的时候,宿舍楼应该是开门了。我正打算回去梳洗,手机却响了,是马小凳发了微信过来。他先传来一张图片,是鲁胖子鼻青脸肿的样子,鼻孔里还塞着两团纸卷在止血,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威风样子。后面马小凳又发了一句话:“干得漂亮!替我们大伙儿都出气了!”
我苦笑了笑,回他:“气出了,工作却丢了,冲动是魔鬼!”
马小凳:“其实你揍他可以,打翻我师父的灶台就太过了。在西岭,打翻别人灶台是大忌,尤其是对于做饮食生意的人来说。那就跟打破别人饭碗,不让别人吃饭是一个意思,这些禁忌我师父是很讲究的。”
他说的这个道理我肯定也是明白的。莫说在西岭鬼市,哪怕是在南亭的乱葬岗上,这种事也是不能容忍的。只是当时冲动之下,那一脚就踹出去了,哪里还顾及得到这些?
马小凳又接着发:“还有你最后那句话,唉……”
“你不说那话,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我师父心软,我求一求他,或许过几天又肯让你回来上班了,毕竟最近送外卖缺人手。”
“你走后他的模样,连我看了都怕,没见过我师父这么生气过的……”
我默默地看着马小凳发过来的信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这件事情,我虽然被开除了,但心里的闷气随着那一脚也踹出去了,要说后悔还真没有!但是,我后面又喊出那句话,说是因为鲁胖子是侯大盆的妹夫,林大筷才偏袒他的,话一出口我当时就后悔了。
相处了这么几个月,看得出来其实林大筷是个老实人,对我也还不错。他在元宝门内排行不高,又不受自己的师父唐老锅重视,始终被师兄侯大盆压着,就连想开除自己手底下一个犯过大错的员工都做不了主,他肯定也是很憋屈的。我干得不爽,可以跟鲁胖子打一架,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可林大筷呢?他为了生计,即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估计还得继续憋下去。所以说,我伤害到的其实是林大筷已经剩下不多的一点尊严。
想到这里,我也觉得愧歉起来,便给马小凳回道:“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我不怪你师父。下次你见到他,帮我说句对不起。”
马小凳:“嗯。”
我刚想放下手机,信息又响了,还是马小凳。这次他给我发来一个微信转账:820元。我没有立即点开,而是发信息过去问他:“这是什么钱?”
马小凳:“我师父给你的钱,遣散费啊!”
我明白了。这应该就是林大筷甩到我身上的那一叠钞票,当时我要面子没有去捡,赌气就走了。看来是马小凳后面又帮我捡了起来,现在发给我。我心里一暖,回了他:“谢了!有空还出来一起玩!”
马小凳回了我一个大大的“ok”表情。
此后的几天里,我便闲了下来,不用每隔三天就要跑去熬夜送外卖了。但是人啊,也是容易犯贱!忙习惯了之后一下子变得清闲了,反而心里总感觉没着没落的。更何况,我的学费又得另外想办法去挣了。
烦恼完鬼市上的事情,我还得想办法去哄韩婕。上次约会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对她动手动脚地有点太过分了,后面给她发微信道歉也是爱理不理的。今天晚上我便直接跑过去,在她宿舍楼下面喊她,希望她能出来见我。喊了半天,那位据说对我有意思的范静才从阳台露出头来,道:“韩婕去图书馆自习了,不在宿舍里。”
我又跑去图书馆找,可没有学生证我也进不去啊!我继续给韩婕发信息,她就回了句:“我在看书,别吵我!”
我没有办法,总不能硬闯吧?于是我只好去附近找蔡共和聊天解闷。
“她最近有没有再跟那个金丝眼镜男来往了?”我向蔡共和打听韩婕的情况。
“没有。”蔡共和答我道,“放心,我特意帮你留意了的。那家伙最近盯上了另外一个女孩,没有再去纠缠你女朋友了。”
“那还有没有其他男的来骚扰她?”
“也没有看见。”
“哦,那就好。”我点点头道。总算是听到一点好消息了。
“怎么?你们俩又闹矛盾了?”蔡共和问我。
我苦笑了一下作为回答。我和他的关系还达不到那种亲密无间的程度,还不想把我和韩婕之间那点羞羞事说给他听。
蔡共和道:“唉,你们这些小年轻,动不动就闹矛盾,闹别扭,好好处着不行么?男女朋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要互相迁就,不能动不动就耍脾气!”
我反问他:“你年纪很大么?说的好像你很有恋爱经验似的,你只不过是死的早而已!你死的时候才多大?十七八?还是十九?二十?交过一个女朋友了没有?”
蔡共和很愤怒地瞪我,道:“哎,你有气怎么还发到我身上来了?我也是好心劝劝你嘛!不听就算了!”
可过了一会儿,他自己又想不通,哼道:“我死的时候虚岁已经二十一了!肯定比你现在的岁数大!”
我被他逗乐了,道:“行行,我喊你哥好不好?你以后还帮我盯着我女朋友,我保证继续给你带好吃的!”
“哎!这才像话嘛!”蔡共和得意洋洋,很享受他的“长辈”地位。
我自己又叹了口气,道:“唉,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女朋友跟我闹别扭,前几天还被人炒了鱿鱼,看来当人确实没有当鬼潇洒!”
“去去去!”蔡共和很不赞同我的观点,骂道:“别在那儿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要不然你跟我换换?让你天天守在这儿,想吃吃不到,想摸摸不了,光看着有个屁用啊?”
我想想也是,鬼也有鬼的约束,除了不用发愁吃住生计,其他的精神需求还是满足不了的,要不然也不会专门还有鬼市这种地方。那些老客为了能在鬼市上过个嘴瘾,过个眼瘾、烟瘾、棋瘾以及各种瘾,还得辛辛苦苦钻到地底下去采集阴元,同样是不轻松。蔡共和在这里虽然不用干活儿,但也没人陪他玩呀!
“哎呀,没事的啦!”蔡共和又劝我,“我看你女朋友最近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不像是要变心的样子,可能只是暂时生你气吧。过几天就好了!”
我无奈也只能道:“希望如此吧!”(未完待续)
118 ‘臭’瘪三
麻烦事一件接一件地来。回到宿舍,我一眼看见了陆政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叫唤,脸上肿得跟猪头一样,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岳祥则坐在一旁给他擦红花油,每擦一下,陆政就鬼叫一次。
“疼!你轻点儿!”
“轻了不管用啊!擦上药油就得用力揉到皮肤发烫才行!”
“你不揉还不疼,你一揉反而疼死了!哎哟,我不擦了行不行?”
“不行!不擦就会有淤血了,好不了!”
我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回事?陆政你怎么搞成这样?”
陆政一见是我,就大叫起来:“大哥你要帮我报仇呀……唔唔!”
岳祥急忙上前捂住陆政的嘴巴,不让他说话,然后道:“大哥你别管他,他自己打篮球的时候摔伤的,擦点药油就好了!”
我看了看陆政的伤处,脸上有一处,胸口两处、背上、肩膀上则到处都是,不计其数。我道:“这怎么可能是自己摔伤的嘛?明显就是被人打伤的!”
这时候陆政也终于把岳祥的手掰开,叫苦道:“就是嘛!大哥都看出来了,你还瞒什么瞒?哎呀,你这手上都是药油,还捂我嘴,特么熏死我了!”
岳祥摊了摊手,道:“你活该被打!大哥,你不用理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实说!”我恼了,大吼道。
岳祥看了一眼陆政,摇摇头走到一边去了。陆政则开始愤愤然地讲述他被打的经过。
原来,刚才就在我出去的那一会儿,陆政和岳祥又跑去打篮球,不想又碰到了那个梁炳来清场。这回我不在,岳祥又拉不住陆政,那小子便不自量力地要跟人家动手。结果自然是被对方几个人围殴,打得浑身都是伤。
“那梁炳还说了,以后不准我再去篮球场打球,否则见我一次,打一次!哼!我不能白白吃这个亏!等我下次找齐几个心狠手辣的兄弟,加倍奉还!”陆政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哇哇乱叫。可他一激动,一挥胳膊就又喊疼了。岳祥没办法,只好继续给他擦药油。
我以前也是个问题学生,经常跟区东搭档在南亭二中附近跟别人打架,多大的架都打过了。但我早就过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只为了打架而打架的阶段。自从我来了省城读书,就没有再想去惹什么麻烦。我本不想去跟梁炳那些人争什么名号、地盘,上次也忍过他一回了,但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
我让岳祥继续给陆政擦药,自己就走出来往篮球场那边去。此时我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对方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就是想去教训教训那个梁炳,让他吃点苦头。其实后来想一想,我又冲动了,还是跟最近心情不爽有关。
也不知道是谁的运气比较好,我没有在篮球场找到梁炳,他或许早就打完球回宿舍了。我又转回去宿舍找他。机修班的宿舍在四楼,我便打算挨个宿舍找过去。不曾想,我刚上到四楼,就碰见梁炳从宿舍里走出来,嘴里哼着歌,手里还抓住一卷纸,看样子是要往另一边的公用厕所去的。
我上去拦住他,直接问道:“刚才是不是你在篮球场把我宿舍的一个兄弟打了?”
梁炳突然被我拦住,心情顿时就坏了。他态度还是很嚣张,扬起下巴,凶巴巴地道:“是又怎么样?哦,上次我见过你,你就是他们的大哥吧?现在肯替他们出头了么?”
我也很不客气,指着他的鼻子道:“不要以为你很牛逼!我警告你,不准再动我兄弟,否则我弄死你!”
“哟呵!你说话也很横嘛!”梁炳瞪起眼睛,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我就动他了,怎么样?我现在还要动你呢!”
他上来就要用手推我。我站稳了下盘,挺起胸脯让他推。梁炳推不动我,反而被我弹开。他顿时感觉丢了面子,哪怕旁边并没有其他人在。他怪叫道:“哟!还是练过的?我好怕怕哦!”
梁炳嘴上虽然说着“怕”,但手上却一点儿也不含糊,猛然一拳就朝我的左脸打过来!
我的打架经验绝对比他丰富,现在的体质也比他强得多,其实就等着他先出手然后我再反制。我头一歪,闪过梁炳的拳头,再用双手一起抓住他打过来的右拳,用力一拧,把他的右胳膊掰到背后去!
“哎呀!痛痛痛!”梁炳被我扭住了右手,又背对着我,想打打不到我,想踢又被我夹住了一只脚,根本就无从还手,只能是哇哇叫痛。
我来找梁炳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免得他下次趁我不在又去欺负陆政。因为我刚在鬼市上跟鲁胖子打过一架,已经惹得一身麻烦,不想再惹事了。我没有继续揍他,就拧着他的胳膊问道:“你还要不要动手?要的话我就再使点劲!”
梁炳是当惯了老大的人,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只有他打别人的份,结果这回却被我给制住了。他自然是不服气,还嘴硬道:“你,你赶紧把我放开!不然我喊人了!我的人一来,你特么的就死定了!”
“是吗?”我咬牙切齿地问道,手上又加了些力道,把他的右手都快掰到左肩膀上去了。
“哎呦呦!痛痛痛!不要拧了!不要拧了!我的手要断了!哎呦呦!”
“还欺不欺负我小兄弟了?”我又问他。
“好好好!我,我不动他了!你,你快放手!哎呀,我我我,我快憋不住了!”梁炳突然不喊痛了,身体不知觉地就要往下坐。我也觉得不对了,然后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妈蛋!你怂不怂啊你?”我赶紧松开他的胳膊,放他走。
“你你你,你等着!我下次再收拾你!”梁炳左手扶住吃痛的右手,右手捂住屁股,夹紧了两条腿就往厕所蹦过去,那姿势要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他嘴巴还硬得很,都成这样了,还不忘回头威胁我一下。
我捂住鼻子摇了摇头,骂道:“艹!还真是个‘臭’瘪三!”(未完待续)
119 掌眼
不去鬼市打工之后,我便没有了收入,生活费和明年的学费也没有着落了。不得已,我又到处去求职,找工作。
我曾尝试着也去给活人送外卖,但我对市区的路不熟,送餐效率很低。而且,我平时白天要上课,只能是跑夜宵的单,还不能跑太晚,因为晚上十一点宿舍准时关门。更麻烦的是,这样的话我连一点修炼阴功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
我也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洋快餐店里干过夜班的钟点工。可那儿的时薪一小时才八块钱,我干了一个礼拜,熬了四个通宵,挣到二百五十六块。我也不可能天天去熬通宵,这样算起来,我一个月都拿不到一千块钱。
所以,找来找去,我还是找不到一个比原来在西岭鬼市上跑外卖赚得多,时间上又合适的兼职。我自己总结了一下,觉得自己的专长还是要发挥出来,才能既赚得多又省时间。那我有什么专长呢?一个是会炒菜搞烧烤,这些活儿我都比较熟了。另外一个就有点偏门了:我有阴阳眼不怕鬼,还会抓鬼!
思路捋清楚后,我就开始往这两个方向去寻找工作。正儿八经有门面的饭馆请的都是能上全天班的有厨师证的师傅,没人会请一个兼职的学徒来掌厨。晚上卖宵夜卖烧烤倒是没有那么计较,但省城这边的城管管得严,没有多少地方可以摆摊。至于不怕鬼的职业,唉,基本上都集中在西岭公墓那边,以目前的情况看,我是回不去了。
我无奈地翻了翻自己手机上的通讯录,想找找在省城的熟人有没有好的门路介绍,结果真就让我发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或许我可以去向他求助一下。我立马拨通了他的号码。
“喂,怎么想起来要给我打电话了?”我的耳边很快就响起了小胡子何立平那懒懒的笑声,“是不是想找我算命啊?我算姻缘可是算得很准的哦!哈哈!”
我咬了咬牙,忽略了他话里暗含着的调侃和讽刺,道:“你不是说我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找你么?这句话还算不算数?”
小胡子笑道:“算数!不过,你要先说说看想让我帮什么?”
“帮我找份工作!”我开门见山地告诉他,“我只有晚上和周末有空,但还不是每次都有空。你那儿有没有工作时间灵活一点的,收入也不要太低的兼职介绍我去干干?”
“哦……这样啊?”小胡子似乎也想不到我会突然提出来这么一个要求。他想了想,又问道:“嗯,你是想干哪一类的兼职?我这儿倒是可以介绍你去当个古董门面的伙计,或者是景区保安之类的。我听长老们开会的时候说过,这两个地方目前还缺人手。”
我问道:“收入怎么样?上班时间可以灵活一些吗?”
小胡子道:“景区保安会在周末和节假日的时候临时招一批过来帮忙,应该不耽误你上学的,不过工资就不会太高了。至于古董门面嘛,我自己目前就管着一个,可以适当照顾你一下,上班时间灵活安排,但工资也不可能跟全职的一样。”
小胡子说的这些情况我也早就有心理的准备了,不过我的目的并不在于这些普通的兼职工作。我压低了声音问他:“我是想问问,你那儿有没有跟‘脏东西’打交道的活儿?”
“哈哈哈!”小胡子在电话那一头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诧异道。
“其实我一直就等着你问这句话呢!”小胡子道,“你去当保安、当店伙计太屈才了!你怎么不学学你师父,去做做法事,或者捉捉鬼呢?”
“我也想呀!可这种事情谁会去找一个年轻人来干嘛?”我没好气地说道,“我师父又不在省城,我没有门路呀!”
小胡子又嘿嘿笑了两声,然后道:“这样的门路我倒是有,目前呢,也缺几个帮手。可是先讲清楚了,我们的做事风格和你们的不一样,你不介意?”
我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道修和阴修之间有着不少的分歧,主要就是对于鬼的态度和处理鬼的手段。但我现在因为缺钱,可以说是饥不择食,哪里还有挑三拣四的机会?
我于是道:“我不介意!”
小胡子还不满意我的回答,继续问道:“那你师父呢?你师父的规矩可多着呢,你跟着我一个道修赚钱,他会不会有意见?”
我咬牙道:“只要帮你做的事不违背我们阴修的底线原则就可以了。”
小胡子那边或许是考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好!我敬重你的原则,尽量不会给你出难题的。至于要干什么,电话里不好说,你今天晚上过来我的店面这边,见了面再详谈。”
“好的!”我答应了。
挂完电话,我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找兼职的事情有着落了,只要小胡子给我安排的不是那种杀鬼害鬼的活儿,我基本上都是愿意干的。至于其他的方面,唉,等跟他见了面再说吧!
小胡子给我的地址是市中心南边的一条商业街里,属于闹市区。我一边找路,一边感慨道:“这里的店面可不便宜,想不到小胡子这么有钱,能把店开在这里!”
商业街里有一座专门交易古董的古董城,里面有大大小小的门面数十家,还有拍卖行和展览厅等等,小胡子的店面就在古董城三楼最里侧的铺面。我找到那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点钟了,可里面的客人还不少,一位西装革履的经理带着一个年轻的伙计都招待不过来。
喜欢收藏的人都有这样的心理,都梦想着有一天能捡个漏,大发一笔横财。所以,古董门面越是开在显眼的位置,装修越高档,行家还不愿意来。偏偏是这种角角落落里的门面,布置随意、简陋一点的店,他们就喜欢进去看一看。
我不想去打扰那两位经理和伙计,就直接给小胡子打了电话。小胡子很快就从后面出来了,然后招手叫我跟他进去。店铺的后面是一个小会议室,摆了一张茶几和一套沙发,再往里面还有一个办公室。办公室很小,里面除了办公桌和椅子,还有两个大柜子,显得很挤。
我和小胡子坐定之后,就开始调侃他:“看来你混得不错呀!开了这么大一家店,还是在黄金地段上,比你以前在南亭时就摆个小摊风光多了!”
小胡子笑了笑,淡淡道:“这店不是我自己的,是门派产业,我只是负责管理。这样的铺面,除此以外我们还有好几家,真不算什么。”
“你们玉簪门到底是干什么的,道修现在都改行去做生意了么?”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小胡子还是微笑了笑,道:“等以后你在这儿干熟了就明白了,我现在说你也理解不了。”
之前师父还因为小胡子在南亭鬼市上使用了烈日符,专程找过茅山道会的人质问。后来那边给出的处理意见就是将小胡子调回门内思过。但现在看来,小胡子被调回省城绝对不是因为南亭的事而受罚,只是表面上给了阴修一个交代。虽然各地的鬼市是阴修门派的地盘,但明面上还是道修门派的实力更强,说是闭门思过,其实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不过,那件事情都过去半年多了,当时的场面我也有份亲眼目睹,现在再去追究那种情况下该不该用那张符已经失去了意义。我现在也有求于他,更不可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言归正传,寒暄过后,我便问小胡子道:“我在这儿具体要负责做什么?”
小胡子道:“很简单,一会儿我约了卖家过来,他们手里有几件古董要出手。古董的真假你不用管,我有位师爷会过来,他负责鉴定,你就帮师爷掌掌眼。”
“掌眼?什么意思?”我问道。
小胡子解释道:“我那位师爷只会看古董的真假,不会看别的。你要看的,就是那些古董是明器还是脏器?明器就是普通的陪葬品,而脏器就是附着怨气的,不干净的明器。”
“就像我当初在南亭卖给你的扳指和玉牌那样?”我的脸一沉。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小胡子却完全不避讳,还直接承认了!
我质问道:“这样说,你们也跟盗墓贼做生意咯!那为什么当初在南亭的时候,你还要举报我?”
“因为你不按套路来啊!”小胡子又哈哈笑了起来,道:“那种东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去找个陌生人就卖了呢?况且,我当时也是怕你年幼无知是被人利用了,才去举报的。像你当时还是未成年人,公安局也不可能把你怎么样,顶多就是当做被人教唆的从犯一样教育教育一下,很快就放了。”
小胡子的解释我还是很不满意,抗议道:“你现在说得轻巧,当年我可是被你举报跑了一个女朋友,知不知道?”
“哈哈!那我后来不也还你一个了么?”小胡子还是笑。
我见讲不过他,便摆摆手道:“好吧好吧,那就扯平!不提了!”
小胡子笑完了,又打了个马虎眼,解释道:“我们收货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去追究别人进货的渠道。呃,一般来说,明清两代的东西转让或拍卖的时候,说是家传的都没问题,比较容易出手。年代再早一点的我们就不敢收了,基本上都是出土文物,这也可以说是收藏家和公安之间都默认的一条底线吧!当然,我们一直也跟公安有合作,提供一些线索给他们去打击那些嚣张的盗墓团伙,也算是维护一下古董市场的秩序,各取所需嘛!”
我摇了摇头,还是不太赞同他们这样的做法。“法律问题我就不去较真了,但那些人从阴宅里拿走东西的时候,墓主人的魂魄还在,但是又阻止不了他们钻进去偷,这样得来的明器上面肯定就会残留墓主人的怨气。你们又拿去卖给别人,就不怕妨害到活人的健康么?”
小胡子道:“这个你放心。我们比你们还要看重活人的利益。这些古董在转手卖给收藏者之前,我们会用至阳至刚的道法祛除上面的怨气,所以就不会对人产生任何不好的影响。”
说来说去,这个生意都是阴修不敢做的事情。但道教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仅次于佛教,佛教靠收门票、收香火钱创收,道教就靠算命、倒卖古董赚钱,只有阴修被夹在缝隙里面求生存,既不受人待见,又见不得光,实在是悲催的很!
但腹诽归腹诽,兼职还是要干的,不然我的学费又要泡汤了。我道:“那这活儿倒不难,我什么时候开始?”
“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安排好了。”小胡子道,“今晚你就留在这里过夜吧。一会儿十二点钟之前,师爷就会过来。十二点钟后,卖家才会到。还有没有问题?”
我道没问题了。小胡子便让我到外面小会议室的沙发上坐着等,又去找来那个经理交待了几句,然后就走了。
当晚我留在店里,一直到晚上十点钟店铺才关了门,但没有上锁。古董城也关门了,只留一道侧门,夜里有保安看守。经理走之前交待我,不要随便去摸柜台里的东西,有警报器。我明白他的意思,虽然是小胡子让我留下的,但经理并不清楚我的底细,所以还是防着我。我答应了,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到了十一点半,店门开了,进来了一个老头。我没见过他,但猜都能猜到他就是小胡子说的那位师爷。师爷见了我,却皱起了眉头,嘀咕了一句:“怎么是个小孩,这不是闹着玩么?”
师爷又走了出去,打了电话给小胡子确认一下,然后回来的时候是一脸无奈的样子。他再怎么怀疑我,也只能接受老板的指令了。他对我道:“先说好了,一会儿卖家来,东西我先看,然后给你。你看完觉得有问题的就放右边,没问题的放左手边去。如果是那种问题很大的,就直接交还给我,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答道:“明白了。”
师爷见我答应了,也不再跟我说话,自行去泡了壶茶,只顾自己喝。我看他一脸严肃,也没有去自找没趣,就继续玩我的手机。(未完待续)
120 白路货
终于到了晚上十二点过十分,又来了两个黑衣人,也没敲门就自己进来了。但他们的神色有些紧张,其中一个还背着一个大包,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偷东西的贼呢!也不知道楼下的保安是怎么放他们进来的?
不过师爷看来是认识他们的,还起身打了招呼。买卖双方都坐定了之后,其中一名黑衣人从包里一件一件地把东西拿出来,都是瓷瓶、瓷碗和古玉等大小古董。他拿出来后并没有直接交给师爷,而是放在茶几上。师爷也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都是等东西在茶几上放稳了才去摸,显得非常谨慎。师爷看完了,也只是推到我面前。
我一开始还不懂,还想着他们做生意也不讲一讲礼节,最基本的待人接物都不会,到了后来才想明白了。像古董瓷瓶这种价高易碎的东西,如果是在两个人手里交接的时候掉了,可就说不清了。到时候你说他松手快了,他却说你接住了没拿稳,扯来扯去就变成扯皮了。东西都放在茶几上,稳稳当当的,谁碰倒了,谁失手了,自然是一目了然,都没得话说。
我看的就没有师爷那么仔细,基本上就是瞄一眼即可。前面四件都多多少少残留一些阴气,但还好,不是怨气。说明这四件东西都是刚从阴宅里掏出来不久,但那个阴宅里面没有鬼。阴气和怨气是有区别的,怨气由阴气而生。阴气对于鬼来说就如同水对于鱼,长期滞留在没有阴气的地方鬼就会魂魄受损,直至魂飞魄散。同时,鬼又能吸纳阴气而生成怨气,怨气越重的鬼就越厉害。阴修也能吸纳阴气,不过修炼入丹田后便成了阴力。
那人拿出来的第五、第六件都是瓷碗,是干净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说明这是阳间之物,或者是从阴宅里出来的时间久了,阴气早已消散殆尽。我按照师爷的交待,把前四件古董放在茶几的左侧,后两件放在右侧。可最后一件刚从包里一拿出来,我就皱眉头了。那是个小小的鼻烟壶,东西小,怨气可不小。师爷看不见,还打开了盖去闻。那小盖一开,里面顿时冒出一缕黑气。
师爷把鼻烟壶推给我,我只看了看瓶口,确认一下里面没有鬼藏着,然后就还给了师爷。师爷愣了一下,对面那两个人表情也立马变得奇怪了。
师爷想了想,还是把那鼻烟壶退给那两个卖家,道:“你这件东西我不收。其他七件我拿计算器来算算,再给你开个价。”
对面一个黑衣人似乎是气笑了,他很不客气地道:“呵,你这位小师傅行不行啊?这三件绝对是白路货!”他说着,指了指鼻烟壶和另外那两个瓷碗。
师爷明显也迟疑了一下,对方的反应看得出他们不像是说假话。师爷又看了我一眼,道:“那二位先等一等,我们出去商量一下。”说完,就把我喊了出去。
我们走到店门外面的走廊里说话。师爷问我看准了没有?我很肯定地回答,不会看错!
师爷还是犹豫,最后又掏出手机来给小胡子打了电话。说了没几句,他把手机递给我,道:“你来直接跟老板说!”
小胡子在电话里问:“那个鼻烟壶是个什么情况?”
我道:“那玩意儿上面怨气很重。这种东西很可能是专门装鬼的器物,说不定是养鬼用的!”
小胡子没有再多问,叫我把手机交还给师爷,然后跟师爷又说了几句。师爷挂掉了电话便回店里去了,我也跟着进去。
“既然二位说是白路货,那能不能告诉我是从哪里收来的?”师爷一进去就问道。
那两个黑衣人都皱了皱眉头,其中一个道:“师爷,你们这儿的规矩,不是从来都不问货源的么?”
“没错。”师爷点点头,“但是黑路货和白路货我们收的时候开价是不一样的。您二位若是愿意说,这个鼻烟壶我可以加价收。”
那两个黑衣人显得更加迷惑了。他们俩凑在一块儿咬了几句耳朵,最后还是对师爷道:“这还是不太合规矩。这三件东西绝对是白路货,没有问题!但既然我们拿来你这里出手,自然还是不希望透露主人家的信息。师爷你就和另外四件一样开价就行了。”
师爷见对方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他拿来了计算器,把那七件古董逐个开价,然后算了个总数给黑衣人看。黑衣人还了一个价,师爷则坚决摇头,不肯让步。那两个黑衣人又咬起耳朵来,最后还是答应成交了。
师爷又当着他们的面给小胡子打了电话,告诉他成交的价格。小胡子那边很快就把钱汇到了对方的银行账户里。双方确认货款两讫后,交易便完成了。两个黑衣人也不客套,迅速离开了古董城。
师爷在把收来的古董全部放到后面的办公室里,至于放哪里了,我也不好跟进去看。我对于古董并不在行,市场价、白路、黑路这些更是一无所知,不过小胡子钱给得这么干脆,还是银行转账,估计肯定是把价压得很低了,否则风险太大。
师爷出来之后问我是走,还是留在这儿过夜?我这会儿回去学校也没地方待,就回答道:“留!”师爷也没有赶我,只是交待我把店门关好再睡觉,然后他便走了。
我锁好店门,就直接躺在沙发上对付了一宿。对于我这种经常在坟堆里熬夜的人来说,凌晨一点多就收工,还能有个沙发睡,已经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第二天是周四,我上午还有课呢。于是,我早早便起床了。没想到小胡子来的也很早,六点半就到了,也省得我再打电话给他。
我一边穿鞋,一边问小胡子:“怎么简单的活儿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干,还要雇我来帮师爷掌眼?”
小胡子道:“我是明面上的老板,这种交易的时候不好直接出面。再说了,看这个,你们阴修比我们更专业。”
我想想也对。不像我们阴修天天要跟阴气打交道的,道修或许能看出来古董上面有没有含阴气或者怨气,但这两者之间的区分以及轻重程度,他们就未必能看得准了。
小胡子进到办公室里,又翻找出那个鼻烟壶来自己亲眼看了看,再次确定。然后他突然问我:“有没有可能,这个是肖九合的东西?”
陡然间又听到这个名字,我也感觉很意外。我沉吟道:“怎么说呢?这个鼻烟壶是有盖儿的,一般鬼自己不会去找这种有盖儿的东西栖身,因为进出不方便,而且很容易被人控制。但单单就凭这么个小鼻烟壶,也很难确定就跟肖九合有关系。毕竟除了他,肯定还有其他人懂养鬼。”
小胡子听了我的分析,也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至少我就知道在娱乐圈、生意圈甚至是官场里,也有人流行养小鬼这种邪术。”
我见他说起肖九合,便顺口问道:“你们还没有追查到肖九合的下落吗?”
小胡子摇摇头,道:“根据你们去年在南亭提供给我们的信息,我们一直在追查这个家伙。这家伙恶贯满盈,还心狠手辣,他不单单只害普通人,据茅山道会的内部统计,至少有五名道修的死跟他有关。之前我们发动了全省的道门一起追查他,甚至还找了公安那边帮忙,内部悬赏已经提高到三十万了!”
“三十万?”我咋了咋舌,惊讶道。
“抓这么个危险人物,悬赏三十万不算多!据说还可能会继续往上涨!”小胡子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是目前我们也只是查到,他就在省城这里某个地方藏着,而且还在继续到处害人。所以,省城这边的道门都很紧张,一抓到任何蛛丝马迹就要追查下去。”
肖九合那个家伙确实很难缠。那一次,若不是关键时候师父还带了把“神器”菜刀出来,说不定我和师父也成了牺牲者了。不过,那次肖九合也被我师父所重创,现在应该还没有恢复到原来的功力,所以才会躲躲藏藏的。
小胡子把鼻烟壶收好,又掏出来一叠百元大钞,数了三张给我,然后道:“这是你昨晚的佣金。”
我谢了他,把钱收到口袋里。终于又赚到钱了,而且是轻轻松松就赚到了三百,比我在鬼市上辛辛苦苦跑外卖舒服多了。
小胡子又对我道:“这种掌眼的活儿也不是天天有。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出去跑任务?佣金肯定会比这多。”
“跑什么任务?”有更多钱赚我自然是乐意的,不过还是要先问一问。
“捉鬼!”小胡子简单明了地道,“就跟你和你师父以前出去做法事差不多。不过我们这儿没有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不念经文,不跳大神,就纯捉鬼!”
“鬼捉到了之后,怎么处理?”这个涉及到我的原则问题,就更需要问清楚了。
小胡子道:“既然我答应了你,到时候就会跟你商量着来。放心好了,我不会随随便便就杀鬼的,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超度他们。”
我见他又承诺了一回,便点点头同意了。小胡子告诉我,他刚领了一个任务,但不算很急,让我先回去休息,明天周五下午再过来找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