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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诡夜宴全文阅读

作者:琦想     百诡夜宴txt下载     百诡夜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1 各自安好也是挺好的结局

    走着走着,我们便到了猴山。猴山是芭蕉谷里比较出名的一个景点。走在我们前面的是一个外地旅游团,那位带队的导游一路带队一路讲解,我们也一直跟在后面蹭听。进猴山之前,那位导游提醒游客:“这猴山不同于动物园里的猴山,里面的猴子是野生散养的,很喜欢捉弄人,抓头发呀抢东西吃呀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儿!尤其是一会儿我们还要进到猴洞里,那里面的猴子最调皮了!所以大家要把自己的随身物品看好藏好,女同志有帽子的最好把帽子戴上,没有的也要把头发扎起来。”

    旅游团的驴友们听了便纷纷开始收拾起来。我们也跟着准备,把零食都收进背包里。黄丽君取出一顶遮阳帽戴上,韩婕留短发也就无所谓了。

    我们尾随着旅游团进了猴山。猴山倒不算大,其实就是在半山腰上的一片茂密林子,以前就是猴群的栖息地。这里开发了之后,依然保留了这片林子,还铺上了木质栈道,原来的纯野生猴子就变成了散养的“宠物”。

    之前那导游讲得煞有介事,但实际上我们进去了一看,感觉其实还好啦,并没有那么夸张。游客们顺着栈道一路前行,偶尔有几只猴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当中,就坐在栏杆或者树杈上,也没有要上来抢的意思。游客们便开始放松了戒心,又翻出各种零食和饮料来喂猴子。猴子们都很可爱,好像只是等着我们拿零食去喂它们吃,有些还很配合,只要给点东西吃就随便让摸,让拍照。

    走完了栈道,就到了“猴洞”。那猴洞是个岩溶洞穴,七拐八拐的还挺长。里面见不着阳光,所以洞壁上装了不少彩色的射灯,把整个岩洞映照得五光十色,犹如仙境一般。韩婕进了洞便兴奋异常,拿出单反相机不停地拍那些石笋、石柱和钟乳石。

    进了猴洞就不一样了,貌似这里面才是猴群的老巢。里面也有不少猴子,但明显比外面的猴子猖狂多了!只要它们看见你手里拎着食物,也不等喂直接就上**,连饮料和矿泉水都不放过。游客们被吓得大呼小叫起来,但随后大多也只是笑骂一句便了,没有人真的会去跟一只猴子计较什么。

    我这人有个小习惯,也是跟我天生阴阳眼有关,会对一些行为反常的东西比较敏感。在别人看来,那些调皮的猴子都是一个样,顶多就是大猴子和小猴子,公猴子和母猴子的区别罢了。我却注意到有一只黑屁股的大猴,举止有些古怪。它最喜欢捉弄人,一会儿扯扯游客的头发,一会儿撩撩裙子,不爱抢吃的就喜欢调戏女游客。

    其实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其他人发现了也顶多是哈哈一笑而过。但我仔细一看,那猴子不单是普通的猴子,而好像是有鬼物附在了那猴子身上!

    那黑屁股猴儿很不安分,而且颇有心机。它撩完前一位女游客的裙子,又偷偷地爬上一根石笋躲着,就等下一位游客走近了再出手。而下一位女游客正是韩婕,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遭了“埋伏”,还一直在抬头欣赏洞顶的风景。那猴子悄悄地从石笋后伸出一只手来,看样子是想去抓韩婕的头发。

    但既然已经被我盯上了,哪里还有让它得逞的道理?我在后面猛地大喝一声,把韩婕和猴子都吓了一大跳。那黑屁股猴儿被吓得赶紧缩回了手,一脸惊恐地望着我。我又走上一步,双手做驱赶状,大声道:“去!滚滚滚!”

    黑屁股猴儿被我赶到了洞壁上,转头冲我龇牙咧嘴怒吼着。韩婕不了解情况,反还捶了我一下,怨我大惊小怪地,吓到她了。

    我一边跟韩婕道歉,一边眼睛还瞅着那黑屁股猴儿,看它还要干什么。那调皮猴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它从石壁上溜下来,躲躲闪闪地跑到队尾的黄丽君身后,伸手似乎想去摸黄丽君的屁股!

    刚才由于我在前面喊了一嗓子,引起了区东的注意。我正想提醒但又碍于开口呢,他也发现了那黑屁股猴儿的猥琐举动,便一把将黄丽君扯到了自己身后,还作势用脚要去踢那只猴子。

    黑屁股猴儿灵巧地一躲,没踢着。但它气得嗷嗷大叫,不停冲区东抓挠作威胁状。区东可不怕它,一见这畜生还敢挑衅,上去又是一脚!那猴子动作还是快,又躲开了。区东捡起一块石头要丢它,却被黄丽君给拦了下来。那黑屁股猴便趁机攀上了岩壁,跑掉了。

    韩婕笑骂道:“你们俩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跟只猴子较什么劲呀?”

    我道:“它刚才要抓你头发,你知道吗?”

    韩婕道:“那你提醒我一句就行了呗!犯得着去又赶又打的吗?野生的动物又不比家养的宠物那么乖巧,再说了,这儿可是人家的地盘。”

    我见和她讲不了道理,便不讲了,只道:“那就算我错了,咱们继续走吧!”

    后面又遇见了几只猴子想要靠近我们,但我们已经起了戒心,它们再没有得手的机会。我也没有再发现像刚才那只黑屁股猴儿一样“有问题”的猴子。这岩溶洞穴里阴冷潮湿,终年不见阳光,正适合鬼物栖居。况且那鬼附在猴子身上,即使外面仍是白昼,它也可以活动自如。

    如此说来,洞里面和洞外面的猴子性情差别这么大也是有原因的。说不定洞里猴群的“歪风邪气”就是被那只黑屁股猴儿给带起来的!

    离了猴山,我们又继续自己的游玩行程。在芭蕉谷里逛完了一圈,便已经是傍晚了。在一家苗家风味的饭店里吃过了晚饭,韩婕带着我们找到了预定好的民宿住下,准备过夜。

    那家民宿是栋三层的吊脚楼。说是吊脚楼,其实还是用钢筋水泥建的,只不过前半部分用竹子搭了一个阳台,再加上内部也用竹子做装饰,看起来就跟真的吊脚楼差不多。一楼是主人家开的小店,二楼、三楼才是客房,一共就四间。韩婕和黄丽君两位女生住三楼一间,我和区东、油炸鬼住二楼一间稍大一些的三人房。

    油炸鬼先进的客房,他想睡最里面靠窗的床位,却被区东赶到中间去睡。那意思很明白了,就是让油炸鬼挡在他和我之间继续当“屏风”。我就比较自觉,直接要了门口的床位。你不想挨着我,我还不想挨着你呢!

    今天大家都走了一天,也觉得累了。三个人放好了行李便都各自倒在了床上,想先休息一下再说。

    我刚躺了一会儿,韩婕的电话就来了。她道:“你上楼来一下。”

    我问:“什么事?”

    她道:“哎呀!你上来我再告诉你!”

    韩婕就喜欢神神秘秘地,向来爱跟我打哑谜。我也不在意,只揣了个手机就上楼了。韩婕就站在房门口等我呢,一见我上来了便笑嘻嘻地问我道:“今天走了这么久的路,累不累?”

    我怀疑道:“你这关怀也太假惺惺地了!无事献殷勤,又想干什么?”

    韩婕捏了我两下,愠怒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假么?我喊你上来是有好事要便宜你的!你却这么损我!”

    “有什么好事?”我问道,笑着作势要往屋里瞧,看这会儿里面是不是没人在。

    “哎呀,不在里面!”韩婕笑骂道,“在阳台上!”

    “什么东西在阳台上?”我被她搞糊涂了。

    韩婕捂嘴笑了,然后对我道:“现在,我给你创造一个跟旧情人相处的机会,你说我是不是很体贴很大度呢?”

    “什么意思?”我突然感觉不妙,好像被她算计了。

    “唉,你去阳台看看就知道了!”韩婕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到了阳台上。

    此时月色正明,阳台上微风习习,竹制的栏杆外便是一棵茂密的大榕树,旁边还有槟榔树、芭蕉树和椰子树,远处则是起伏的群山做背景。在这一副静谧的月夜苗寨风情画里,主角是一位美丽的白衣女子,正静静地望着远方。

    黄丽君听到了我和韩婕的脚步声,转头过来看我们。她和我对视了一眼,却又低下头去。韩婕在我腰间推了一把,冲我使了个眼色,然后便偷笑着跑了。

    这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愣愣地站在那儿。爱慕的话语已经不合时宜了,埋怨和指责也毫无意义,解释和澄清或许可以有,但似乎也没有那个必要了。我们俩之间的感觉就如同那句老歌里面唱的一样:“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恨我吗?”

    黄丽君依然望着远处,只悠悠地问道。

    我恨她吗?

    我不禁在心中长叹了一声。初恋失败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一次巨大的打击,是这辈子都无法磨灭的惨痛记忆。我为此消沉了许久,也煎熬了许久,甚至差点因此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我真的恨她吗?

    听说因爱可能生恨,爱得越深,到头来恨得也就越深。但我想我还没有那么偏激。恰恰相反,我当初为了追求黄丽君愿意付出那么多,就因为我认为爱情便是付出,是希望让对方获得快乐的一种付出,然后再将她的快乐转化成我的快乐!所以,恨并不能让我重新找回那种快乐的感觉。

    而且要说起来,造成我们俩分手的原因,确确实实是以我自身的问题居多,实在怨不得她。再换一个角度来看,经过了这次挫折,我也成熟了许多,又找到了新的更适合我的爱人,现在我是感情、学业、事业都踏上了正途,我就更没有理由再去怨恨谁了。

    “我不恨你,也不想恨你。”我坦然道。

    黄丽君终于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她勉强笑了笑,道:“韩婕已经把你的一些事情告诉我了。虽然她说她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相信她,所以我也相信你。当初我贸然跟你提分手,是我太武断了!”

    “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黄丽君低着头轻轻道。

    我听了连忙摇头:“你不用向我道歉,那件事我也有错,是我咎由自取!”

    “那你......介意我和区东在一起吗?”黄丽君咬起了嘴唇。

    我苦笑。我介不介意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这样天天在我面前秀恩爱,我肯定会介意啦!难道我说我介意了,你们就不交往了?

    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出来。我便道:“你们在一起挺好的,区东比我更适合你。我嘛,呵呵,太肤浅了,只会送花送东西,不会哄人。”

    黄丽君也笑了,道:“区东也不会哄人。不过他好就好在想法单纯,能经常陪我,让我有安全感。我觉得韩婕也很适合你,也许这样的搭配才是最好的。”

    我点点头,感叹道:“既然我们俩没有缘分,现在也都找到了更合适自己的另一半,各自安好也是挺好的结局吧!”

    此话一出,我和黄丽君便一起沉默了,静静地共处,默默地感悟。又过了一会儿,黄丽君才告辞离开。留我自己一个人在阳台上,独自品味这种淡淡的忧伤感。结束一段感情,决绝并不是最难的方式。最难的应该是你刻意要去淡忘它,却怕越想忘记,就越印象深刻,直至最后刻骨铭心。

    还好我还有韩婕。她从屋里走了出来,也不问我跟黄丽君都谈了什么,谈得怎么样,上来就是一吻。我就喜欢她这种直接、大胆的表达方式,这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安慰!

    我们深情拥吻,久久不能分开。我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以往韩婕都要拍掉我的手,但这次她没有,任由我为所欲为。

    “喔喔!嗷嗷嗷!喔喔!”

    一阵难听的吼叫声突然打断了我们!我转头一看,阳台外的榕树上吊着一只猴子,正冲我们龇牙咧嘴,怒目而视。

    韩婕笑道:“这里也有猴子呀?”

    我却沉下脸来。又是那只黑屁股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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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睚眦必报

    “呲!咕咕咕!”

    那黑屁股猴儿又翻到一根树干上,冲我们甩起手来,同时嘴里换了另外一种古怪叫声。

    “呲!咕咕咕!”

    韩婕或许搞不懂它的意思,我却看明白了。它的表情、动作和声音,像极了我白天驱赶它时的模样,只不过是猴子还不能完全模仿出人的语言发音。“呲!咕咕咕!”其实就是“去!滚滚滚!”

    那猴子叫了几声,突然又冲我做了个鬼脸,洋洋得意地转身钻入那棵榕树巨大的树冠之中不见了。被它这么一搅合,韩婕再也不肯给我亲了,一直催我下楼去。我说我不想下去,在房间里待着没意思。

    韩婕道:“没意思你可以把它变得有意思呀!别忘了我来之前跟你说的,你要跟他们两个人都和解了,才算是完成任务!现在还有一个人你没搞定呢,赶紧下去搞定他!”

    我断然摇头道:“我不去!黄丽君是女生,我原谅她没有问题,况且我自己也有错。那个猪脚东不值得我原谅他!”

    韩婕又气又笑,道:“人家区东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呀!你和丽君那时候都分手了,凭什么还不准他跟丽君交往?”

    “哼!我不管!”我不听劝,反而更来劲了,“他要觉得他没错,干嘛还一直躲着我?偷偷摸摸地,亏我之前还跟他称兄道弟!他自己主动来找我认错还差不多,我不可能去跟他低这个头!”

    “去嘛!”韩婕搂住我的脖子撒娇道,“我不希望你们原来那么要好的朋友就这样反目成仇。你去搞定他,回来我给你奖励!”

    我心一动,刚想问她是什么奖励,随即又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韩婕见我软硬不吃,也恼了,一把将我推开道:“那我今晚也不想理你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吹风吧!”说完,她便跑回房间去了。

    我无奈地只好独自一人下了楼。回到房间里,油炸鬼正在玩手游,区东就坐在一旁看他玩,一个玩一个看,大呼小叫地,好像正在起劲的时候。区东见我回来了,却罢了兴致,自己跑回床边玩手机去了。

    我也不理他,往自己床上一倒。油炸鬼匆匆结束了游戏,跑过来问我:“韩婕找你干嘛去了?”

    我头也没抬,说没什么。油炸鬼也不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区东,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沉闷了。油炸鬼夹在我们中间,自己想找话题,却又谁都不接茬,他也感觉郁闷得很。

    油炸鬼叫嚷起来:“哎呀,我受不了你们了!我出去逛一逛,看能不能捡到个落单的妹子回来!”说罢,油炸鬼溜出门外去了。

    我心想,他要是能捡到妹子,那才怪了!但油炸鬼一走,房间里就剩下我和区东两个人了。但我们两个人还是互相不理睬,就这么僵持着。

    又待了大约十分钟,区东从包里翻出烟和打火机来,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房间。估计他也是待不住了,要出去抽烟。我继续躺在床上装睡,实际上还在想心事。区东这种态度让我更不满意了,我打定了主意,绝不主动示好!

    我正眯着呢,外面却传来一阵喝骂声,好像区东在跟什么人吵架。我虽不想管他的闲事,但还是禁不住好奇心要出去看一看。区东站在二楼阳台上,冲着外面骂:“畜生!滚!再不滚我削你!”

    得儿,不用猜我都知道还是那只黑屁股猴儿!

    它正在抓着一根树藤在那儿荡来荡去,距离近时就用脚作势去踢区东,明显学的还是区东在洞里踢它的动作。当然踢是肯定踢不到区东的,这只猴子荡到最近处离区东也有两三米的距离,而区东站在二楼阳台,再怎么伸手也够不着它呀!

    那猴子嗷嗷直叫,不像是在生气,倒像是在嘲笑,显然它是在“调戏”区东了。区东十分恼火,却怎么也够不到那只猴子。他四下寻找,想找根长一点儿的东西去打猴子,最后才想到了自己嘴上叼着的香烟。

    区东猛抽了两口,让烟头的温度更高了些,然后看准了节奏,趁那黑屁股猴儿荡到最近处时,突然将烟头往猴子身上弹去。那烟头不偏不倚,正弹到了猴子没毛的腹部,溅起几粒火星。那只黑屁股猴儿被烫得哇哇大叫,手一松便掉了下去!

    从我的角度是看不到猴子摔成啥样的。不过想来这个高度才到二楼,对于一只猴子来说,怎么也摔不死吧。区东也探出身去望了望,啐了一口便转身回房。他看见我正倚着房门往他那边张望,也不搭话,黑着脸就从我身边过去了。他这会儿被那猴子调戏了半天,心情不佳,更不可能跟我说话了。

    我却有点想不通,那黑屁股猴儿,或者说那鬼,干嘛这么不依不饶的?我们白天在猴洞里不就蹬了它一眼,赶了赶而已,也没真打着,难道这就惹到它了?它一路从猴洞找到这儿来,就为了跟我们怄气?那这猴子(这鬼)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想到这儿,我突然记起来什么。平时我跟着师父出去处理“鬼事”,师父偶尔会跟我提到一些特殊的鬼的类型,还告诉我碰到这些鬼应该如何处理,或者要注意哪些事情。附在这只黑屁股猴儿身上的鬼,依我看很可能就是“睚眦鬼”!

    古时不是有一个成语吗:睚眦必报。意思就是被人瞪了一眼那样极小的怨忿也要报复,比喻某个人的心胸极其狭窄。按我师父的说法,睚眦必报的典故就是从睚眦鬼这里来的。因为这种鬼没什么大的本事,就喜欢捉弄人。而如果你招惹到了它,它就会千方百计地实施报复,你当初如何对付它,它便也如何对付你。

    如此一来,我估计那黑屁股猴儿刚才被区东用烟头烫到了,肯定还会再来!而且很可能会变本加厉地报复。本来白天在猴洞里看到那只猴子招惹是非时,我就考虑着要不要把它给处理了,免得妨害到人。但因为这里是旅游区,人多,我并不想节外生枝,惹人注意。不过,既然现在这鬼主动找上门来了,我不防着可不行啊!

    我这次出来是旅游的,抓鬼的家伙一件也没带。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今非昔比,空着手也不会怕这种小鬼。来之前我就学会了鬼火掌,呵呵,这名头虽然有点儿能唬人,但并不是什么武功掌法,也不是我师父教我的,就是我自己瞎折腾出来的。

    鬼火掌的原理很简单:先运阴力生出鬼火,再把鬼火附在掌心,近距离直接就可以用来拍鬼、抓鬼!一般的小鬼都怕鬼火,要是被我拍到一下,或者抓到一下,嘿嘿,那滋味绝对不好受!用来防身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好了应对之策,我心中大定,还先给自己施了个相门咒。那睚眦鬼附在猴子身上,自然也可以附在人的身上。以我目前的道行,还做不到像师父那样,鬼都躲着他走。

    我瞄了一眼区东,想着要不要也给他施一个咒。但他隔着老远就坐在床头玩手机,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怨气又上来了,算了,既然是他自己搞出来的麻烦事,就让他吃点苦头也活该!

    我又在房里待了一会儿,见那黑屁股猴儿没有再出现,区东也没有再出去的打算,便收拾东西去洗澡了。这家民宿的洗澡间是公用的,一层楼就一间。民宿的条件不能跟正儿八经的酒店比,这儿的热水器很老旧,喷头里出来的水只能说是不冰而已。我哆嗦着快快洗完了澡,擦干身体,穿着拖鞋,手里拿着刚换洗下来的内衣裤和毛巾就跑回了房间。

    刚把房门关好,我就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了。区东居然光着膀子坐在自己床上,还在房间里面抽烟。他冷不冷我不管,但在房间里抽烟就不太文明了吧!

    但我仔细一看,区东好像并不是单单在抽烟。他抽一口,就拿起烟头往自己身上烫一下!再抽一口,又烫一下!他的肚子上、胸口上已经烫出了十几个红点!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得多疼呀!但区东的脸上并不是痛苦的表情,他还笑嘻嘻地,一边烫自己一边还自言自语:“让你烫,让你烫,烫得爽不爽啊?烫得舒服不舒服啊?”

    这下我还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吗?他绝对就是被那睚眦鬼上身了呗!

    我大喝一声:“住手!赶紧给我滚出来!不然我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区东转过头来看我,表情变得狰狞。他丢掉了烟头,站起身来冲着我龇牙咧嘴嗷嗷大叫,分明还是那黑屁股猴儿的神态。看来这只睚眦鬼附身在猴子身上久了,行为举止也跟猴子无异了!

    但它附在人身上还是会讲话的。区东怒吼道:“我让你多管闲事!”他猛地便冲了过来。

    我准备不足,手里又没有什么防身的东西,只好将刚洗过的内衣裤往区东脸上丢去。区东不闪不躲,蒙着头冲过来直接将我撞在了后面墙上!

    我后脑勺在墙壁上磕了一下,顿时便懵了,眼前直冒金星。区东扒掉了脸上的衣物,又把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区东的力气很大,我又被撞得晕晕乎乎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好在那附身的睚眦鬼看起来也不太懂打架,拳脚都没往我要害处招呼。我好歹还是有不少街头斗殴经验的,拼命护住了要害,只让他打我的肩、背、胳膊和大腿。

    缓了好一会儿,我虽然在挨打,但意识在一点一点地恢复,已经开始可以反击了。我躺在地上,用力踹出一脚,正踢中区东的肚子。区东捂住肚子,表情显得难受了一下。虽说鬼附在人身上,挨了打,受到的伤害都是在人的**上,但鬼也是知道疼的!

    区东更怒了,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揪起来顶在墙上,又用双手掐住我的脖子将我往上提。这下子可就麻烦了!这种最不需要技巧的打法,对我来说却是最有杀伤力的打法!

    我刚恢复了一点力气,根本就掰不开区东的手指,只能勉强地抠开一丝缝隙,让自己的气管能得到一点儿喘气的空间。区东越发用力,已经将我的双脚都提离了地面。我的脖颈关节处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还好是背后还靠着墙壁,不至于一下子让我失去抵抗能力。

    我拼命地反抗,也想去掐区东的脖子,但我还得留一只手去抠他的手指,不然我就呼吸不了了。我单手只能是去扇区东的耳光,捶他的鼻子,下面还用膝盖去顶他的肚子。但这些招数区东好像都不怕,或者说那睚眦鬼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我其实还有更狠的招数,比如戳眼睛、踢下档等等。但就算我使出来估计也不一定管用,还肯定会伤到区东。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但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场面了,上次我被吊死鬼附身,就是因为我意志不坚定,想法被控制住了,这次我可不会再重蹈覆辙!

    我努力镇定下来,集中精神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导引体内的阴力上,然后又艰难地默念出咒语的每一个字。

    “嘭!”

    我腾出来的右掌上猛然冒出一团绿油油的鬼火来!

    区东盯着那团鬼火,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我抓住机会,一掌猛拍在了区东的太阳穴上!区东大叫一声,掐住我脖子的两只手都松开了,捂住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落回到了地面上,不停地咳嗽、喘气。但我心里明白,决不能就此罢手,必须要趁胜追击!我挣扎着爬了过去,压住区东,继续用鬼火掌一掌接一掌地扇他的耳光,拍他的头。打到恨处,还用拳头捶他,还站起来用脚踢他!

    实际上,我的脚上并没有鬼火,就是怒极了,整个人也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管他娘的是鬼还是区东,先狠狠地揍他一顿再说!

    区东被我打得满地乱滚乱爬,还连声惨叫,不停地求饶。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但是那只睚眦鬼还没有从区东身上跑出去,我就没有停手,还一直追着他打。最后区东猛地用力将我一推,挣脱了跑到窗边。“嗖”地一下,一只鬼影狼狈地钻出了区东的身体,从窗口跑掉了!

    我也停了下来,倒在一张床上剧烈地喘着气。那只睚眦鬼虽然还是被它给跑了,但它已经挨了我那么多下鬼火掌,肯定伤得不轻,估计魂魄受损严重,短期内也害不了什么人了,甚至有可能就此变成了一只傻鬼。

    “呃......痛!”

    区东的体质确实够强,被鬼上了身,又被我狠揍了一顿,这时候他便已悠悠转醒。他坐起身来,看着自己胸前那一大片被烟头烫出来的血包,还有身上被我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

    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再次暴起?刚才是因为我有鬼火掌,才打跑了那只鬼,现在他身上没有鬼了,我还怎么打得赢他?

    “你干嘛打我?”区东黑着脸,盯着我问道。

    “你......唉!”我叹了一口气,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了。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实话实说了,他要不理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你刚才被鬼上身了,想掐死我,所以我还手了!”我指着我脖子上的掐痕给他看,镇静地告诉他,“我们俩打了一架,最后还是我把鬼赶跑的!”

    区东直愣愣地瞪着着我看,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在消化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也许是在考虑一会儿怎么收拾我。

    “哦,那......谢谢了!”

    憋了老半天,区东最后突然从喉咙里咕哝出来了这一句!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区东他刚才是在说谢我么?那他的意思是相信我说的话咯!

    “你不怀疑我刚才是趁机报复,是趁你昏迷的时候揍了你一顿么?”我直截了当地问他。

    “那也无所谓了!”区东摆了摆手道,“反正我自己也觉得欠你一顿揍,这就算两清了!不过以后你再惹我不高兴,我照样会揍你!”

    “哼!那我也一样,你也小心不要来惹我!我现在可是会功夫的!”我捏起拳头威胁道。

    我们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瞪了老一会儿,最后却一起大笑起来!

    “噔噔噔!”

    “砰!”

    房门被猛地推开,韩婕和黄丽君两个人一起出现在门口。

    “你们俩干嘛又打架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韩婕惊问道。

    黄丽君也急忙跑过去,把区东从地上扶了起来。“翟自胜!你下手好狠呀!”她涨红了脸,跺起脚来怒骂道。

    我不慌不忙,笑着道:“没事儿!我们俩是好哥们嘛!有什么问题不是打一场架就能解决的?”

    “再不行就两场!”区东高声接口道。

    “哈哈哈!”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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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小倩来找

    芭蕉谷一游回来后,我和区东的关系终于实现了正常化。见面打招呼,偶尔组团出去玩都没问题了。不过,要是说我俩已经恢复到以前那种无话不说的要好程度还不至于,毕竟都有女朋友了,还要啥铁哥们?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讲,油炸鬼的地位也就越来越边缘化了。原来我们还愿意带着他出去当电灯泡,现在只要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活动都不爱带他了。搞得油炸鬼天天嗷嗷大叫,猛发毒誓一定要找到一个女朋友。

    除了出去玩,我的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着韩婕补习功课,当然师父那边的修行也不能放下。春节很快就到了,我跟着父母到处探亲访友,好歹也得把两边的功课都停一停,包括鬼市上的生意。没人会在大过年的时候,还为了赚那点钱三更半夜跑到乱葬岗去摆摊,所以看坟老头也早早就通知停市了。

    寒假的快乐时光很短暂。转眼间便过完了元宵,接着就要开学了。开了学,所有的一切都要恢复原样,都要按部就班地进行。元月廿五是开年的第一个鬼市日,我和师父总得要好好准备准备,争取开个好市,得了好兆头才能一整年都生意兴隆。

    我们摆的小吃摊跟其他人的摊子不同,总得要到处寻找一些特殊食材。很多都是为一些熟客特意定制的,比如林姨的“凉拌秀发”,老谢和老朱的“白头鞋老”等等。

    “凉拌秀发”所需的头发还比较好弄,直接跟理发店讲好,客人剪下来的稍长一点的头发都给我们留着,那些碎碎渣渣的不要。这也费不了几个钱,定时上门去取便可以了。一般人家也不问,因为有人就需要用头发来编织一些特殊的东西,比如假发套之类的。臭鞋子就不太好弄了,师父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叫老万的人来帮忙收旧鞋子。

    老万曾有求于师父,所以欠他一个人情。当然,老万本来做的就是回收废品的生意,这当中就包括了回收旧衣物。鞋子不也是旧衣物吗?只不过平时都没人愿意去收这玩意儿罢了。

    老万的废品回收站开在南郊的一块空地上,跟垃圾处理场离着也不远,所以那里的空气味道确实不怎么样。我跟着师父走进回收站,看见几个工人正在处理废品,有抽铜丝的,有压纸箱的,有装塑料瓶的,分门别类地进行初步处理,然后再装上车运往各个工厂。

    师父喊了几声“老万”,老万才远远地答应了,从山一样的废品堆里跑了出来。他跟师父热情地打过招呼,便带着我们往旁边的一排集装箱走去。那几个集装箱都已经被改造成了仓库和宿舍,还有工人住在里面。在这么个又脏又臭的地方,我真想象不出还有人愿意住在这里。

    老万打开了其中的一个集装箱,里面存放的全部都是收购来的旧衣物。这些旧衣物干净的,七八成新的,挑出来洗一洗还可以拿去旧货市场上卖。再旧一点、烂一点的就拉去加工成布条,当做拖布、保温毡等新产品的主要布料,或者通过再生,变成棉、无纺布、化纤等更基础的原料。

    不过那里面的味道可真呛人!

    各种馊的、酸的、发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已经无法形容了。集装箱的一角还摆着一张简易的床,上面有被子枕头,说明平时这里面还住人。

    “你平时就住这儿?”我无法置信地问道。

    “没有!”老万断然摇头,“我一个工人住这儿,帮我看废品的。你别小看外面那堆破铜烂铁,我这回收站里面的废品可值好几万呢!要是被人偷了我可亏大了!”

    “那谁会愿意来住这种地方?”

    “嘿嘿,只要给钱,就有人愿意来住!”老万转过头来对我笑道,“生活不易啊,年轻人!”

    我一直捏着鼻子,也有些反感老万那一副市侩模样的意思。集装箱里的味道老万已经习以为常,师父似乎也感觉无所谓,两个人一直在那一堆收来的旧鞋子里翻翻拣拣,寻找出最臭的那几双。

    我不想过去参与这种恶心的事情,就站在一旁看着。老万还真是什么衣服都收,男装女装,冬衣夏裤,丝绵麻绒,应有尽有。我脚底下还有两个破箱子,外面写着“琼华班”,里面都是些旧戏服,还有凤冠、官帽、髯口等一些道具。估计是这个戏班子解散了,直接把原来吃饭的行头都给当废品卖掉了。

    其中一个箱子上面还摆着几个小公仔。我拿起一个来看,咦,刻的是个猪八戒,模样憨憨的还挺可爱的!其他几个公仔也都是些动画人物,都是用木头刻成的,但还没有涂色。

    我拿着那个“猪八戒”去问老万:“你这个卖不卖?”

    老万就随便瞄了一眼,摆手道:“哎呀,就那么个小玩意儿,喜欢你就拿去玩吧!”

    我对他的印象总算是好了一些,道了谢,顺手就把那“猪八戒”塞裤兜里了。

    挑好了几双臭鞋子,我又跟着师父回到了他租的院子里开始“加工”收集来的食材。血蒸蚊子、椒盐蟑螂、酱鼠仔和五毒粥,这几个经典菜色是必须要准备足够分量的,不愁卖不完。烤蛇、烤蟾蜍和烤壁虎这“三烤”也是烤摊上的必备,一般都是供不应求。其他的新菜色如我的创新之作:“天下无牙”和“酸甜苦辣”,顾客反馈也相当不错,也要准备!

    准时晚上十一点,我和师父推着车子又去到了乱葬岗的鬼市开始摆摊。那群鬼都已经等不及了,挤在入口处等着摊主们进场,仿佛才过了个年,他们就全部变成了“馋鬼”、“饿鬼”!

    我刚把桌凳摆好,几位熟客便一拥而上抢座位,摊子、炉子还没弄好呢,就已经坐得满满当当的了。

    刘公刘婆不停地埋怨道:“你们这么久都不来摆摊,可把我们给馋死了!”

    王大娘也忿然毒舌道:“就是就是!有钱你们都不想赚,活该你们发不了大财!”

    我笑道:“大过年的谁不想在家待着,谁愿意来这乱葬岗呀?晦气不晦气?钱要赚,但赚钱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嘛?”

    小明拉着金老太也过来了,他早就等不及了,不停地敲打着桌子,嗲声嗲气地喊道:“烤壁虎!烤壁虎!我要吃烤壁虎!”

    “好好好!炉子生起来了很快就好!”我连忙哄道。

    “我还要吃烤蟾蜍!十串,不,二十串!”小明又叫了起来,“都要加孜然!加辣椒!加香灰!”

    “你点那么多,吃得完嘛你?”金老太训斥道。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我就要吃!”小明立马耍起脾气来。金老太实在是太宠他了,只能摇了摇头,完全拿他没办法。

    抱怨归抱怨,生意还是照做。今晚师父就算想偷懒也坐不稳了,我单单负责烤摊和炉子就已经忙不过来了,他便负责端菜上桌和收钱。我这边忙得连轴转,各色小菜、小吃、烧烤便也流水般地往桌子上端,收银筐里的纸钱也迅速堆了起来,很快就满了。

    林姨、老朱、老谢、胡爷和老张这些个有特殊口味的,今晚上可都总算是解瘾了。肥包、老陆来得晚了些,便直接包了尾,把我摊子上剩下的东西全部吃的干干净净。唯一倍感遗憾的是穷鬼老曾,他一直在旁边焦急地打探着,却一直没有他凑过来的机会。老曾现在已经被我整得服服帖帖的,没有我的允许,他都不敢靠近我的摊子。

    我冲老曾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急。收完了摊,我最后把装得溢满出来的收银筐搬上车时,故意弄掉了几十张冥币散落在地上。师父看见了喊我去捡,我道:“哎呀,不要了!就当给鬼补发过年红包了!”

    老曾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捡起来,那几十张都是壹亿圆面额的冥币,去对面李叔那儿买个包子还是够的。

    到了出口,找看坟老头把纸钱兑换成人民币,今晚整整收入一千元。师父现在也大方了不少,跟我五五分账,塞给我五百。

    我道:“谢谢师父!”便开心地将五百块钱装进兜里。

    出了鬼市,我们正要往家走,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飘了过来,挡住了我的去路。是小倩!

    我愣住了,不知道她想干嘛。小倩向来都只是端坐在鬼市出口边的一座坟头上,盯着每个过路的人看。她一般都不进鬼市里面去,也从来不会光顾我的生意。

    我迟疑了一下,道:“我们东西都卖完了,你想吃也没有了!”

    小倩还是不搭话,却凑上前来看我。她的眼睛透过披面的长发直勾勾地盯着我,还越凑越近,她的鼻尖已经快要碰到我的鼻尖了,嘴与嘴的距离也不远了。

    我实在是很难接受她这种看人的方式,我又不想跟她发生什么亲密接触,她凑这么近干什么?我不得不把头后仰,最后尴尬地别过脸去。师父这时从车摊后面走了过来,但他也搞不清楚小倩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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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谁是你的负心人?

    小倩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又皱起鼻子在我身上嗅来嗅去。被一个女鬼这样子戏耍,我实在是哭笑不得!

    但小倩似乎真的闻到了什么。她再次脸对脸地瞪着我,剑眉倒竖,嘴里的牙齿开始摩擦,发出瘆人的“咯吱”声。

    “负心人!”小倩咬牙切齿地挤出来三个字。

    我顿时懵了,反问道:“谁是你的负心人?你不是在说我吧?”

    “负!心!人!”小倩脸色越来越难看,由惨白色变青灰,再由青灰色变黑紫,眼珠子也瞪了出来,布满了血丝,嘴里的牙齿明显在快速变长变尖。

    我不禁倒退了一步,大声惊道:“喂!你认错人了吧!”

    小倩不理睬我的辩解,抬起两只鸡爪一般的手,上面的指甲长而锋利,在月色下闪着寒光,眼见就要冲我的脖子掐了过来!

    “噗!”

    小倩并没有能掐到我的脖子,而是被站在一旁的师父一挥手给扫开了。她向后退去,狼狈地仆倒在了地上。

    “负!心!人!你们都得死!”

    小倩尖叫一声,又再次起身扑了过来!师父面不改色,挡住我身前。也没见他施了什么法,念了什么咒,就只是猛一抬手去推,小倩又被他给挡了回去。这次小倩直接向后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一棵大树上!

    “你想干什么?”师父大喝道,“当鬼当腻了么?”

    小倩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流出血来,但明显她的怨气更盛了,身上弥漫出一阵浓密的黑气,原本披面的长发也都竖了起来。不知道她是被师父打伤了,还是她要准备爆发了?

    “负!心!人!”

    小倩嘴里还是念叨着这三个字,又歇斯底里地仰天尖啸一声:“啊!”

    那啸声真是难听!我都有点受不了了,赶紧用手捂住耳朵,但好像不管什么用!

    师父面色铁青,他长吸了一口气,胸口慢慢胀起,似乎是在运起阴力。

    “破!”

    师父一声低吼,音量不高,但刚劲有力。小倩的尖啸声顿时戛然而止,她也随即瘫倒在地上。我这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耳膜却还隐隐作痛。

    “到底怎么回事?”师父破了小倩的鬼叫,又突然转头过来问我。

    我茫然摇头答道:“我......我不知道呀!我怎么可能是她的负心人嘛?”

    师父皱起眉头,又转去问小倩道:“你认错人了吧?我徒弟才十八岁,怎么可能是害你的那位负心人?”

    小倩正从地上吃力地慢慢撑起身来。虽说方伯、老孙等众鬼之前就跟我说过小倩很厉害,但我一直没有亲眼得见。今晚我总算是充分见识到了一只怨气十足的鬼应该拥有的强大实力。若不是有师父在,我肯定就要倒大霉,被她给撕成了碎片也说不定!

    “我......我没有认错!我......闻出他的味道了!”小倩抬起头嘶吼道。她依旧是一副恨意十足的模样,但语气明显已经软了。要说实力强不强,根据刚才交锋的这两个回合来看,她比起我师父来还是不够瞧的。

    师父沉吟了半响,又问我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不属于你的,好好想一想,找一找!”

    我明白师父的意思了,便赶紧把身上的东西都翻找出来查看。我来鬼市前一般都不会带什么多余的东西,手机、钥匙、钱包都放在师父房里了。我上衣口袋里倒是有一包口香糖,这个不可能是什么敏感物品吧?

    最后我终于在屁股后的裤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疙瘩,大概只有拇指那般大小。我掏出来一看,哦,是那个猪八戒公仔!

    小倩一见到那个公仔,又开始尖叫起来,很明显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给她吧!”师父道。

    我当初拿了这个公仔,原本是想做成个手机挂件去哄韩婕开心的,但既然已经引起了这么大个误会,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罢了。我远远地给小倩丢了过去,小倩一手抓住,放在鼻下猛嗅。

    “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带我去找负心人!”小倩又朝我恶狠狠地叫道。

    “不行!”师父断然否决道,“等我们先搞清楚具体情况再说!”

    “你们不带我找负心人,我就不让你们走!”小倩却不依不饶,又站起身来,挡在我们的去路前面。她在这里等了三十几年,才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么一点线索,自然不肯就此放弃。

    师父的脸色又黑了下来。这时,看坟老头也跑过来了,他听到了我们最后的几句对话,便对小倩怒道:“放肆!在我这儿谁敢乱撒野?平时我看你身世可怜,才不想搭理你,你个孽障不要给脸不要脸!”

    “我不管!”小倩依然嘶吼着,“带我去找负心人,不然就别想走!”

    看坟老头这下子真的怒了,鬼市这儿是他的地盘,连老邢都得听他的,更容不得小倩来挑战他的权威。看坟老头伸手到衣袋里掏出几张符来,就要准备上去动手。

    师父猛一抬手,制止了看坟老头的举动。他又转头对小倩道:“这样吧,我先给你个承诺。等我们弄清楚了哪个是你的负心人,而当年你们两人之间恩怨的具体缘由又是怎样的,再决定带不带你去找,如何?”

    小倩听了师父的话,面色稍有缓和,但还是不太肯主动让开道路。

    这会儿我师父也烦了,便道:“信不信由你!你若是有胆,就跟上来!”说完,他冲我一挥手说我们走。我赶紧又拉起空车,紧紧地跟在师父后面往外走。

    我走过小倩身边的时候,她死死地盯着我,血迹、眼泪、头发胡乱地黏在她的脸上。她一直在剧烈颤抖着,似乎依然很想出手留下我。但最终她还是慑于师父的威严,不敢轻举妄动。

    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回头去看。小倩并没有跟上来,而是瘫坐在了地上,嘴里依旧念叨着:“负心人......负心人......”但她的眼睛已经没有在盯着我们。她哭的样子很凄凉很无助,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在回去的路上,师父问我:“刚才那小玩意儿是哪来的?”

    我道:“是老万给我的。莫非,老万就是那个负心人?”

    师父想了想,却摇头道:“年龄好像也对不上,老万看起来顶多四十出头。小倩都死三十几年了,她的负心人至少也得五六十吧。”

    我算了一算,确实差了至少十岁。莫非老万实际年龄比外表要老一些?

    师父道:“不管是不是他,这个事儿肯定还是要着落在老万身上才能继续往下查。今晚也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再去问清楚。”

    说归说,但我刚受了这么一个惊吓,当天凌晨剩下的几个小时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我回到家躺在自己床上,只要一闭眼睛,红衣长发白面的小倩就来找我了。我不禁心生烦恼,她这一下是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么?

    于是,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煎熬到了天亮,然后又被老爸叫起床去上学。到了教室,韩婕见我眼圈黑黑的带了一副“熊猫眼”来上课,精神萎靡,便问我:“昨晚又跟你师父去干活儿了?”

    我无力地点点头,就想趴在桌子上睡。

    韩婕无奈道:“你别在这儿睡呀!要不你今天就跟班主任请个假,回去休息吧!”

    我道:“那落下的功课怎么办?”

    韩婕道:“你落下的功课还少么?后面我再帮你补回来吧!”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但随后想了想,却又自己摇头道:“我回去了也睡不着,还是坚持一下,继续上课吧。”

    这一上午可真把我给困死了,一直想睡又不敢睡。课间休息时我实在顶不住了,刚趴下来打了个盹,小倩又在我耳朵边喊:“负心人!负心人!”然后我又被惊醒了。

    如此反复,我实在不堪其扰,也不想再把这件事情拖下去了,必须尽快立刻马上解决!

    中午放学后,我直接跑去了师父家。师父也才刚睡醒,他看起来可没有我的烦恼,还有些惊讶地问我干嘛又过来了?我把被小倩“骚扰”睡不着的情况跟他说了,求他赶紧带我去找老万,把那个该死的“负心人”找出来,否则我今晚也别想睡觉了!

    老万一见到我们,也觉得奇怪,问道:“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这儿的旧鞋都处理掉了,这会儿是一双也没有了!”

    师父拍拍老万的肩膀,道:“老万你先进屋去,我要问你个事儿。”

    老万又把我们带到了昨天的那个集装箱里面,然后再问:“到底啥事?”

    师父指着那个戏班箱子上的那些小木雕问:“这些小玩意儿是谁雕的?”

    “我呀!”老万笑着回答。

    “别开玩笑!不可能是你!”

    师父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反倒让老万吃了一惊。他试探着问:“你们怎么知道不是我雕的?怎么,这小玩意儿......很值钱么?”

    “不值钱!值命!”师父却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瞪起眼睛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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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各自解脱

    “什......什么意思?”

    “别废话!快说是谁雕的!”师父步步紧逼,追问道。

    老万也终于有点被吓着了,磕磕巴巴地指着外面道:“是我,我一个工人雕的,就,就是那个跛脚!”

    老万这个废品收购站里有好几个工人,哪个人的脚是跛的我们却没有注意过。师父对老万道:“你叫他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老万慌忙跑出去找人。很快,他便拉着一个老头子进来了。那老头看起来都快七十了,跛脚驼背,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又脏又旧,见了我们他还躲躲闪闪的,好像很怕生人似的。我不禁有些怀疑,小倩的眼光会这么差?怎么会看上他?

    师父问那跛脚工人:“你今年多少岁了?”

    那跛脚畏畏缩缩地道:“五,五十九......”

    才五十九岁的人,怎么看起来跟七十岁老头一样?不过年龄倒是差不多对得上号了。师父跟老万说,让他先出去回避一下。老万很想搞明白我们要干什么,不想离开。师父便把他推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那个跛脚工人也有些害怕,连问我们要找他做什么?

    “干嘛?哼!”师父冷笑一声,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不怕鬼?”

    “鬼?哪里有鬼?”那跛脚好像真的被师父吓了一跳,左右张望,神情变得异常紧张。

    师父转头和我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微微点头,这下我们心中都有底了。怕鬼说明心里有鬼,那还不好办?

    “你,认不认识小倩?”师父决定单刀直入,继续施压。

    果不其然,那跛脚一听到了“小倩”这两个字,便开始哆嗦起来。“哪......哪个小倩?”

    “就是三十年前被你害死的那个女孩!”

    “不不不!她不是我害死的!”跛脚急忙否认,却无形中承认了自己认识小倩。

    “那是被谁害死的?”师父见逼问这招有效,便趁胜追击。

    “她她她......她不是被流氓害死的么?”那跛脚连忙澄清道,极力想撇清楚自己跟这件事的关系,但他却已经完完全全地落入了我们的圈套之中。我和师父又对望了一眼,嗯,绝对是他没错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专程来找你做什么吗?”师父摆出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实际上,我们知道的线索也很有限,提示到这儿也就没了。接下来要再想逼问出真相,还得靠跛脚他自己讲出来。

    跛脚连忙点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点头的意思可能是老万之前跟他讲过我师父是干什么的,摇头应该是表示不知道我们的来意。

    “那你先说说,当年的事情是个什么情况?”师父语气缓和了一些,引导他道。

    可那跛脚却继续摇头,也不说话了,神情十分紧张。也不知道他是被吓傻了还是拒不交代。

    师父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抛弃小倩?”

    跛脚还是继续摇头,我注意到他的眼珠子左右转了两下。看样子他刚才被我们诈过一回之后,现在已经起了戒心,似乎是打定主意死活不认这事儿了。我心想,这下麻烦了,刚问出点眉目来,后面的关键问题还没弄明白呢!

    师父也有些恼了,又换回了刚才的严肃语气,阴测测地道:“是不是要我带小倩来跟你见上一面,你才肯讲呀?”

    那跛脚一听这句话,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又猛摇头。看来他就是个吃硬不吃软的贱骨头,还特别怕鬼。

    “那好,我现在就带她来见你!”师父故意拉长了尾音说道,还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其实有点不太明白他这个眼色的意思,现在是大白天,怎么带小倩过来呀?况且师父之前不是说,要调查清楚了再决定带不带小倩来找“负心人”么?

    跛脚可不知道还有这些个矛盾和限制,他害怕极了,又想负隅顽抗,只是猛摇头叫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们休想吓唬我!这世上又没有鬼!”

    “是吗?”师父冷笑道。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却开始在那堆旧衣物里翻找起来。最后他翻出了一件红色的女士长外套,然后对我道:“你穿上。”

    “啊?”我愣住了,张大了嘴指着自己问道。

    “别废话!”师父不由分说,直接把那件女式外套给我套了上去。呃!我感觉一阵反胃!那衣服都不知道扔在那儿多久了,上面一股重重的霉味。

    师父还不罢休,又继续翻找起来,居然从那堆旧戏服、旧道具里翻出了一口黑须髯口来,给我戴在了头上!

    我这下子终于明白师父的意思了!但我十分非常极度地不乐意,一直在挤眉弄眼地表示抗议!师父却压根不理睬我的反对意见,他还瞪我,叫我不要乱动!

    他转过身去对跛脚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没办法了。就待我请小倩的冤魂上来跟你说话!”

    说罢,他扎起马步,又随便掐了个假手诀,嘴里胡乱念叨起来。他平时这套真真假假的把戏玩多了,倒是有模有样地很,除了我谁也看不出来哪次是真的,哪次是假的。

    师父念了半响,最后猛地一跺脚,大喊道:“有请冤魂小倩,上此童子之身!”他的手一指竟指向了我!

    艹!

    我哭笑不得,但此时就如同是被赶上架的鸭子,不得不从了!我只好即兴发挥,马上低下头来,整个身体猛抖了几下,表情、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这就表示有鬼已经上了我身了!

    一进入状态后,我立马也入了戏,就学着小倩的样子,耷拉着头,让髯口的黑须垂下遮住面孔,然后抬起两只手来**爪状。

    那跛脚顿时就被吓坏了,大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呀!”他拼命退到角落里,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我一看,嘿!这招好像还真管用!我脑子里回想着昨晚小倩的表现,决定就照她那样子来演。我透过披面的长发(实际上只是髯口的黑须,绝对是两码事)恨恨地盯着跛脚,用嘶哑而尖细的声音道:“负!心!人!你就是那个负!心!人!”

    听到了这句话,那跛脚立刻被吓得大哭起来,还冲我跪了下来猛磕头!看来他跟我一样,已经被小倩在梦里折磨过不知多少回了。我还不算惨的,才过了一个晚上。他可能都已经被折磨了三十几年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师父这时也不失时机地在一旁大喝道:“想求饶,那还不快老实交代?”

    跛脚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忙道:“好好好!我说我说!你先不要让她过来!”

    “快说!”我突然尖叫道,把跛脚又吓了一大跳。

    跛脚便开始磕磕巴巴地叙述起三十几年前的陈年往事来。原来他与小倩起初交往时,两人都是一家手工艺品厂的职工。跛脚做的是雕刻,小倩则是刺绣。跛脚当时也算是年轻帅气,又有些艺术才华,小倩长得貌美如花,两个人倒是很登对的一双,甚至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但当时的厂子是国营的,负担重效益又不好,工资也很低。那正是改革开放轰轰烈烈的时候,跛脚便心有不甘,一直想下海做生意挣大钱。正巧,有一位**富婆来县城考察投资,见跛脚长得俊,两人便勾搭上了。

    那富婆答应了要带跛脚回**做生意,实际上就是想养他当小白脸的意思。跛脚心里也清楚,但他当时实在是太想出去闯一闯世界,想发大财想疯了。于是,他头脑一发热,就和小倩解除了婚约,跟着富婆走了。

    其实跛脚后来也没去成**,只到了深圳。富婆给了他一些钱起家做生意。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和经验,结果没几年就亏完了。钱亏得多了,富婆也烦他了便赶他走。跛脚无处可去,又只好回来再想找小倩,这时才知道小倩当年在他走后就出事了。他失魂落魄,还被小倩的兄弟狠打了一顿,脚也给打坏了。而且从那开始,久不久地跛脚总会梦见小倩的冤魂来找他,搞得他差点精神失常。

    再后来,跛脚在外地四处打工,却一直也没能飞黄腾达,前两年只好又回到了这里。他这会儿年纪已经大了,脚也跛了干不了重活儿,就只能跟着老万收废品,苟延残喘。没想到,到老了他还是被小倩的“冤魂”给追债上门来。

    说到惨处,跛脚也不怕鬼了,一下子扑了上来,跪在地上抱住我的腿哭。他哭喊着求小倩原谅他,说自己现在也是生不如死,“你要我死,我就去死了算了!呜呜呜!”

    事情问到这儿,应该都问清楚了。但这出戏又应该如何收场呢?我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师父,意思是这戏还要不要继续演下去?

    师父咳咳了两声,道:“你起来吧!既然把事情经过都说清楚了,那我就先让她回去吧!”于是,他又开始摆造型又念假咒语。我也顺势一阵哆嗦,算是恢复本身了。然后我便赶紧把那身脏东西都给丢到一边去。

    师父对那跛脚道:“你这样吧,你自己亲手写一封信,把刚才你说的这些话都写下来。记住了,要深刻检讨,真心忏悔!然后我会帮你拿去烧给小倩,告慰亡灵,以后应该就没事了吧!”

    那跛脚老头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还又是磕头又是道谢的。师父也不扶他,摇了摇头便开门出去了,我也跟着走。结果一出门,却发现老万正在趴在外面窗户下面偷听,被我们给抓了个正着!

    老万尴尬地嘿嘿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师父拍了拍老万的肩膀,道:“老万,与你无关的事儿不要瞎打听,也不要瞎传,明白吗?”

    “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老万连忙点头答应,完了还主动加了一句:“下次您只管来取鞋子,我不收钱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师父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了吗?

    “那还能怎样?”师父反问道,“他都混得那么惨了,也算遭报应了!况且他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你要真把小倩带去见他,那小倩不得把他弄死?”

    确实,小倩可不像是那么好讲话的人!

    “那我们回去怎么跟小倩讲?您可是答应了要帮她找人的!”我又问道。

    “唉!那就只能是好好劝她了!”师父叹了口气道,“她执念太深,怨气又重,搞不好我还得来硬的了......”

    师父沉默了几分钟,却突然笑出声来。

    我觉得奇怪,他又想到什么了,笑得这般突兀?

    “师父你笑啥?想到啥好点子了么?”

    “没有!呵呵!我突然想起你刚才的样子了!”师父这会儿居然不正经起来,斜乜着眼睛看我,促狭道:“你今天挺机灵的,嗯,演技也不错!”

    艹!

    他不说还罢了,一提这事儿我又觉得特别委屈!

    我大声抱怨道:“师父!您也太会给我出难题了吧!把我当猴耍呢?说要鬼上身就鬼上身,下次我是不是还得来个喷火吞剑,胸口碎大石啊?您哪能这样子糟践你徒弟呢?要传出去了我还怎么有脸见人呀?”

    师父听了我的一通抱怨,反而越笑越起劲了。他摆摆手道:“哈哈!这有什么的?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把事情处理好了就行!”

    抗议无效,我便也恼了,半路就丢下师父,独自一人跑回了家。后面我因为这事儿还郁闷了好几天,心情不佳。女人心细,韩婕也察觉出来了,问我咋了?

    我却不想说,也没法说,说出去怕又被人笑,丢人!

    不过,好歹这件事情我算是尽心尽力去处理过了,心里也不觉得愧疚了。小倩的影子没有再来梦里找我,失眠的问题自然而然也就解决了。

    又过了几天,到了二月初五,我再次去到了师父家准备赶鬼市。可我进到了院子里一看,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准备呢!这又是啥情况呀?

    师父独自坐在屋里发呆,见我进来了也不说话。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师父?今晚的鬼市咱不去了么?”

    师父好像这才发现是我来了,便将他手里握着的一封信递给我看。他道:“这就是那个跛脚写给小倩的信。”

    “哦,他送过来了!”我接过信随口问道。

    我正准备看呢,师父却答道:“是老万送过来的......是遗书!”

    “啊?”我吃了一惊。

    “那跛脚前天晚上就跳河死了!”师父黯然道,“老万今天收拾他的遗物时,才翻到了这封信。信封上面写是留给我的,其实是写给小倩的!”

    我连忙摊开信纸,把内容快速看了一遍。信里前面一大段写的基本上就跟那天跛脚向我们交代的事情经过相差不多,到了后面,便是对小倩的各种道歉和忏悔的话。其中还重复写了好几行:

    “我活该!我活该!我活该......”

    “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

    信的最后一行才算是交待后事了。他说自己要去跳河自尽了,嘱咐老万一定要把信交给师父,再拜托师父烧给小倩,不然他死不瞑目!

    “那他......还有执念吗?”我迟疑地问道。如果跛脚也跟小倩一样,怨气不散,那不还得滞留阳间?

    师父明白我的意思,对我摇了摇头,道:“我也想到了,还特意去那条河边去看了看,没有他的冤魂。”

    既然没有冤魂滞留,那跛脚就应该是顺利去往地府投胎了。这样也好吧,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既然事情已然如此,那还是要有始有终的。师父和我草草地准备了一些食材,赶着时间去到了鬼市。

    到了鬼市入口,师父让我先自己推车进去摆摊,而他则独自去找小倩。我一个人刚摆好了摊子,师父就回来了。我问他怎么样了?师父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远处似乎开始有些骚动,还听到有人一直在喊些什么。声音由远及近,我才看清楚原来是方伯。

    方伯一路跑过来,老胳膊老腿的却像个小孩子般又蹦又跳地。他一路激动地大喊道:“小倩要去投胎了!小倩要去投胎了!”

    小倩要去投胎了?这在乱葬岗可是件大事儿!

    几乎所有的鬼顾客都迅速起身,全部往鬼市最里面的那个角落跑去。我回头望了望师父,师父也冲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意思便是:你想去看,就去吧!

    我也跟着那些鬼们一路小跑过去,也不管什么人啊鬼啊能不能接触啊的这些个禁忌,直接穿过重重鬼影挤到了前排。

    小倩已经跪在了那位苦行僧面前,默然低头,双掌合十。那个和尚则一直在念经,念了好久才终于念到了最后一句“阿弥陀佛”!

    梵音高亢,佛光照下,和尚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小倩的头顶上。在一片温暖而明亮的佛光中,小倩渐渐化为了虚影,就此在人间消散了。

    众鬼一片惊叹。他们不知前因后果,想不通小倩为何会突然想不开要去投胎了。

    但我却是最明白的,她和跛脚都以自己的方式结束了这一段孽缘,从各自的痛苦中解脱了。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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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康安坊又闹鬼了

    处理完小倩的心愿,我对于“情”的理解又深了一层。有缘易,有份难。这世间男男女女如此之多,碰见一个钟情的、投缘的不算难。但要相爱相知,并能够经历坎坷、考验,抵挡住其他诱惑最后坚持到修成正果的,却是难上加难!

    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便更加珍惜与韩婕的感情。每一次相处,不论是上课、晚自习还是私下补习,我都能体会到满满的幸福感。轰轰烈烈不是爱,平平淡淡才是真!

    韩婕对我最近的表现也相当满意,表扬我的学习积极性又提高了。当然,我也不失时机地夸一夸她,比如“没有你这么好的老师,也不会有我这么用功的学生”!

    后来我又自比为“浪子回头”,道:“现在别人就算是拿一个金库来跟我换你,我也不肯的啰!”

    韩婕被我夸得都不好意思起来。她笑骂道:“你要是早把你这个嘴皮子功夫放在学习上,还需要我来给你补课么?”

    我得寸进尺,又调戏她道:“嘴皮子功夫是用在脸上、嘴上的,怎么能用在学习上呢?”

    韩婕顿时羞红了脸,探过身对我是又捶又掐的。我顺势一扯,将她揽入怀中,然后便是好一阵缠绵。

    不过,再怎么亲热,再怎么挑逗,我们之间还是保持着最后一点克制。毕竟都还是少年人,对于人生的第一次还是比较看重的,不想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完成。反正来日方长,总会等到更完美的时机的。

    我修炼阴功的进度也在稳步提升中。师父得空又教了我两个咒语,分别是护身咒和定魂咒。

    那晚小倩冲我扑过来时,师父便是用了护身咒将她挡开。这个咒语跟相门咒不同,相门咒只是护住自己的元神不受鬼魂控制,但不能保护身体。护身咒就更高阶一些,能让鬼物连近身都不得!

    当然,施展护身咒就比较地耗费阴力,所以不能持久。除非是面对凶狠的鬼物攻击,平时一般是不轻易用的。

    定魂咒则是专门用来抓鬼的咒语。人的**和鬼的虚体是不宜接触的,即使直接触碰到鬼的身体了,也只是从当中穿过去而已。所以要想抓住虚无缥缈的鬼体,就要使用定魂咒。初级的定魂咒施展出来,效果就像去年七月十五在百花岭时的老刘一样,近距离直接可以用手抓鬼。练到高阶了,就能像我师父一样,隔空锁定,而且功力越高,施展的距离也可以越远。

    随着我的“抓鬼本事”越来越多,师父更加频繁地带我出去接活儿,目的还是想多锻炼锻炼我的胆量,增长见识。

    这一天,我吃完晚饭正准备去上晚自习,就接到了师父打来的电话。

    他问道:“你今晚能不能请假?周师傅又来请我去帮忙了,而且又是康安坊那边的事儿。”

    年前,我跟着师父应周师傅的请求去过一次康安坊,最后好不容易才把那只食魄的影子鬼给处理掉了。那一次虽说是把鬼给抓到了,但谜团并没有完全解开。到底是谁把那个皮影压在了井盖下面,我们至今也没有搞清楚。

    因此,我一听说又是康安坊那边闹鬼了,好奇心起,立马回复师父说“没问题”!

    我分别打了电话给班主任和韩婕,向她们请假。班主任现在对我的印象已经大有改观,偶尔请一次假她也不会说什么。韩婕则有些不乐意,说我最近跟师父出去的次数有点多了。不过她最后还是同意了,只是又道:“有必要的话,我想再跟你师父谈一谈!”

    我连忙哄她,说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没必要叨扰他老人家了。上次韩婕直接打电话给我师父“谈”过一次,搞得师父郁闷了好久,却把脾气都撒在了我身上。我可不想再当一次“夹心饼干”!

    晚上八点钟左右,我和师父到了康安坊,与周师傅见了面。周师傅眉头紧锁,对师父道:“最近康安坊一带好像鬼物出现的频率太高了!这次又是棘手的事情,不来请你帮忙是不行了!”

    师父问道:“上次的皮影就明显是有人在故意捣乱,这次也是吗?”

    “我猜也是的!”周师傅严肃地点了点头道,“而且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但到底是谁干的?背后又有什么目的?我现在还弄不清楚,也没有找到什么明确的线索。”

    “那就先去看看再说吧!”师父道。

    我们便一起去到了这次的事主家,距离上次出事的那条巷子确实不远,就隔了两条小巷。事主姓赵,是搞装修行业的。他大约四十来岁,大嗓门,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没有什么忌讳,平时人称“赵大嚷”!

    赵大嚷介绍说,自己家里一个礼拜前就开始陆续有一些古古怪怪的事情发生,但查来查去就是搞不清楚原因所在,所以不得已才想到要请师傅来看。

    “起初我还没太在意,后来就越闹越凶了。那天晚上,我半夜里正睡得香着呢,就听到外面“噼里啪啦”地一阵响!”赵大嚷绘声绘色地道,“我起床一看,厨房里的碗碟莫名其妙就摔碎了几个。一开始我以为只是老鼠或者野猫之类的跑进来了,于是第二天入睡之前就把厨房的门给关紧了。但却还是会有碗碟掉下来,摔得一地都是!”

    “我又把所有的瓷器都锁到柜子里放着,结果当天晚上整个柜子都倒了!里面所有的瓷器都摔得稀巴烂!”赵大嚷一边说一边摇头,“现在我又新买了一整套碗碟,这回我只敢买塑料的了,这个倒是摔不坏。可买了新的碗碟回来,特么的它又没动静了!”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情况没有?”我师父问道。

    “有哇!才睡了两个晚上的安稳觉,又有鬼半夜里来敲我房门!真特么瘆得慌!”赵大嚷嚷嚷道,“我爬起来去开门,门外边啥都没有!刚回去躺下一会儿,特么又开始敲!我再去看,还是没人!这一晚上搞来搞去的,一大家子人都不敢睡觉了!”

    “你守过夜没有?有没有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师父追问道。

    赵大嚷愁眉苦脸道:“我第二天晚上就开始守夜了。一有人守夜,那房门就不响了,整晚上都安安静静地!但是到了第三天,我干活累了说不守了,特么的半夜又有鬼来敲门!哎呀!师傅们呀!你们说我该咋办呀?我白天要干活儿,晚上还要守夜,这要累死我呀?”

    师父冲赵大嚷压了压手掌,示意他先不要激动,让他先带我们去他家里瞧一瞧。但是赵大嚷的这一通嚷嚷,把许多街坊邻居都给吸引出来看热闹了。

    其中一个带着个红袖章的社区大爷也来了。他问赵大嚷道:“怎么,你也请师傅到家来看了呀?”

    赵大嚷回身又嚷嚷起来道:“是呀!不请不行呀!熬不住了啊!”

    这时,周师傅介绍说,这位郑大爷是康安坊的治保主任,前两次也是他介绍自己来的。

    郑大爷便告诉我们说,之前有好几户闹鬼的人家都托他去请过师傅了。但是最初请来了几位都搞不定,最后那几户人家就只好暂时搬到外面住去了。这赵大嚷家里也闹鬼,他却是刚刚才得知。不过,郑大爷倒是对周师傅竖起了大拇指,赞他才是真有本事的师傅,前两次请他去的人家后来都没事了。

    我听了心里就很不服气。周师傅要真有本事,还来请我师父干嘛?

    周师傅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连连解释表示谦虚,还指着我师父道:“这位冯师傅的本事比我的大多了!”

    我师父却懒得听他们恭维,摆摆手道:“有没有本事不能靠嘴巴讲,先进屋去看看再说。”

    赵大嚷带着我们进了他家,在房子里面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鬼物藏匿的踪迹。我们又挨个看了他和他的家人的面相,印堂中都有些黑气,但不算重。说明那鬼物不是常驻在他家,只是半夜才来骚扰。

    厨房里的摆设也很正常,不过即使关上了门,墙上还是有一个排气扇可以进猫进老鼠,所以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但那个装碗碟的柜子是木制的,还挺重,不是一两只老鼠或者猫就可以拱倒的。

    卧室的房门也很普通,离大门还有五米的距离。师父问赵大嚷:“平时晚上睡觉关客厅的窗吗?”

    赵大嚷很肯定地回答:“关呀!我每天睡觉前都检查过的!”

    那就排除了会有人从窗外往里面扔东西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半夜敲他卧室门的“东西”,一定是会先进到客厅里去的。

    师父又问赵大嚷守夜是怎么守?

    赵大嚷指着客厅的沙发道:“就躺在上面守。但是我腰不好,那沙发又太软,我睡不惯,得睡自己床上才行!”

    “那为啥不换个人来守?”我问道。

    “换谁?”赵大嚷白了我一眼,道:“我老婆一个女人家,怕鬼怕得要死,哪里敢自己守夜?我两个孩子都还小,更不可能啦!”

    我想想也是,看来赵大嚷这一家之主也不好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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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一个谜团接着一个谜团

    我师父对赵大嚷道:“单单这么一看,是看不出什么原因的。我们现在人多,那鬼也不会来。这样吧,你暂时还是得守夜,腰不好就睡地板。先观察几天再说。”

    赵大嚷见师父这么讲,却不满意了,道:“几位师傅都来了,难道就这么看两眼便走了?”

    周师傅只好劝他道:“我们都是办实事的人,不搞那一套糊弄人的假把式。你就先照着冯师傅说的去做,反正这事儿没给你处理完,我们就不收费!”

    赵大嚷无奈只能勉强接受了。我们走出了赵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正在那儿七嘴八舌地议论。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见我们出来了,便挤过来对我们道:“哎,师傅们,顺便也去我家看看吧!我家可能也闹鬼了!”

    一旁的治保主任郑大爷奇道:“你家也闹鬼了?我咋没听你说过?什么情况?”

    “是呀!”那中年妇女愁眉苦脸道:“我们家最近可倒霉了!我每天打麻将都输钱,这个月就没赢过!我老公呢炒股票,原来还能赚点儿,最近都赔得差不多了!”

    郑大爷一听就生气了,骂道:“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女婆,我还以为你家有啥事儿呢?打麻将不输钱,难道只准你天天都赢钱呐?炒股票也总有跌跌涨涨的时候,哪里说只赚不赔的?你们夫妻俩这段时间运气不好,就少打点麻将,少买些股票好了嘛!你不要在这里以讹传讹,制造谣言搞得人心惶惶的!”

    围观的居民听了郑大爷的话,都哄然大笑起来。

    那中年妇女的脸上挂不住了,又辩解道:“还不单单是这些呢!我的小卖部一向生意不错,可最近来买东西的人也变少了,这个月肯定要亏本了!”

    “哎呀!做生意嘛,哪有肯定赚的!”郑大爷也是个直性子,又劝道:“一会儿我就去你家小店里买包香烟啊,算是支持一下你的生意好不好?”

    那中年妇女无话可说了,只能是嘴里嘟囔着退到人群后面去了。

    郑大爷对我们道:“各位师傅们,我们这儿连续出了这么多邪门的事儿,也确实搞得大家慌慌张张的。也劳你们多费点心,把那些个腌臜东西都给请干净咯,我们才好安心过日子呀!”

    郑大爷此话一出,围观的人都纷纷点头附和。周师傅只好又上前安慰,承诺会尽心尽力办好这件事的。

    “我是这儿的治保主任,人头熟,胆子也大!”郑大爷拍起胸脯又道:“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周师傅连忙谢过了郑大爷,两人还又是握手又是拍肩膀地表示亲近。随后,我们这才得以从巷子里挤了出去。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这人一多,比鬼还难缠!”

    我师父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现在才开口道:“看来,这里的情况比我们原先预想的要严重多了!”

    周师傅也忧心忡忡地道:“是啊!这下子一闹,我们若是处理不好,那可真是下不来台了!”

    我问师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样回去了?为什么不呆到子时再去看一看,说不定跟上次一样,鬼就躲在巷子道里呢?”

    师父道:“嗯,的确有可能是这种情况。但今晚是不行了,我们刚才进去这一趟就已经搞得众人皆知了。要知道,我们这次不单单是要解决那赵大嚷一家的问题,而是要解决整个康安坊的闹鬼问题!甚至同时还要想办法揪出背后搞鬼的那个人!所以,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周师傅也连连点头赞同我师父的意见,说要调查这个事儿就只能是暗中来进行。

    我不禁有些沮丧。今晚我特意请了假来康安坊,就是想查清楚上次抓那影子鬼后留下来的谜团。却不曾想,之前的谜团没解开,反而又遇到了更多的谜团,只能就这么无功而返了。

    第二天,师父让我不用请假了,夜里十一点后再去康安坊。我也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免得又去向韩婕解释,因为我也确实很想弄清楚这件诡异离奇的事件。

    晚上上完晚自习,我又跟着师父去到了康安坊。周师傅已经提前到了,他对师父道:“昨天那治保主任郑大爷给我打了电话,说又有另一家人托他来请我去。那我们要不要先过去看看,还是直接去赵大嚷家?”

    “昨晚上赵大嚷家有没有什么异常?”师父反问道。

    周师傅道:“我也给他打电话问了,他说跟之前一样,只要有人守夜就一点儿事都没有。”

    “那他家我们就先不去了,直接去另一家。这只鬼还贼得很,知道要躲着人来!”师父道。但他随即又提醒道:“去之前一定要嘱咐那位治保主任,叫他不能声张,等大家伙儿都睡了再带我们悄悄过去。”

    周师傅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接着便给郑大爷打了电话。看来这郑大爷在康安坊也是跟排尾村的那位村长谢大勇扮演的是一种角色,既是基层干部,又是各种疑难杂事的掮客。

    我看了看时间,我们来得早了些,才十点半。又聊着天等了半个小时,郑大爷才走了出来。

    郑大爷介绍道:“今晚要去的那家人姓顾。他们之前跟我说的情况是,人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会感觉像被重物压住了,明明已经醒了却动弹不得,而且全家人都是这样!后来我也帮他们请过两个师傅,但都不管用。拖的时间长了,他们便怕了,已经暂时搬出去到别处住去了。不过,他们临走时把钥匙委托给我保管,意思是看看有没有人不怕鬼的如果愿意来租房子,就便宜一点租出去。”

    “那事主今晚在不在?”周师傅问。

    “在的!”郑大爷答道,“我特意让他也过来一趟,现在就在家等着呢!”

    于是,我们便跟着郑大爷往康安坊里面走。到了顾家,那男主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那男主人向我们介绍的情况跟郑大爷说的基本一致,他说自从搬出去住后,睡觉时就再也没有那种症状出现,所以问题肯定就出在这屋子里。

    那顾家有个大院子,还有栋两层小楼。我们里里外外地仔细查看,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嘿,还真让我们给找出蹊跷来了。师父的眼睛很尖,在院子里一个大水缸内发现了一个小罐子。他问那顾家人,这小罐子是做什么用的?

    顾家主人道:“这水缸平时都蓄水,用来洗衣服、冲厕所。这小罐子嘛......”他接过来看了看,摇摇头说记不清了,“也许是以前曾经拿来当水瓢用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沉到缸底去了。平时水满的时候从表面也看不见它,这段时间家里没人住了,水干了才露出来的。”

    师父又把那罐子给了周师傅和我看。即使如我这般新手,也看得出来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怨气,但是很淡了。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水瓢,很可能这屋里的鬼就曾经寄居在里面。

    师父把罐子放了回去,然后对顾家人道:“你们暂时还先别回来住,那脏东西可能还会回来,我们下次再来看看。”

    我禁不住又有些失望了,看来今晚又是无功而返。那顾家人和郑大爷把我们送到了康安坊外就回去了。剩下我们三个人还在牌坊下苦苦思索,却依然找不到头绪。

    “看来这幕后黑手很谨慎,不好对付呀!”周师傅叹气道。

    “我们今晚又要白来一趟了么?”我问师父。

    “不!”师父摇摇头,沉着脸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可能不止是一只鬼在捣乱。而且在背后操控的那个人很有目的性,只是我们暂时还搞不清楚而已。”

    “不止一只鬼?”我惊讶道。

    “嗯!”师父很肯定地道,“首先,从各家出现的情况来看,都不尽相同。如果是同一只鬼,为什么会在这家就摔摔碗碟、敲敲门,到了那家又成了鬼压人?昨天晚上那个妇女说家里老亏钱,说不定也是有小鬼在家里捣乱!”

    “是了!”我也突然想起来了。昨晚那中年妇女被街坊邻居嘲笑,我当时也觉得她是不是有点过分敏感了。现在师父这么一分析,我才意识到她那种情况也可能是真的被“穷鬼”之类的鬼给盯上了。

    “不是穷鬼就是衰鬼!”我贸然下结论道。

    “那我们要不要就去那家看一看?我知道她家开的小店在哪里。”周师傅问我师父。

    师父道:“来都来了,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走!”

    于是,我跟着我师父和周师傅又往康安坊里走。由于周师傅也来了很多次了,熟门熟路地自己就找到了那家小卖部。小卖部的楼上就是住人的地方,这会儿那家人居然还没睡,窗户里依然亮着灯。我们站在楼下,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楼上有人在吵架。

    周师傅上去敲了敲门,楼上突然就不吵了。周师傅又敲了第二下,楼上窗户直接拉开了,探出一个头来。

    “你们瞎呀?三更半夜地没看见这店早关门了吗?”昨晚上那中年妇女凶巴巴地骂道。

    周师傅感觉有些尴尬,冲楼上挥了挥手,压低声音道:“我们就是昨晚上去了赵大嚷家的那三位师傅,你不是说你们家也有蹊跷事儿吗?我们过来看看!”

    那妇女愣了,仔细瞧了瞧,便立刻换了副面孔,笑道:“原来是昨晚上那三位师傅呀!你们等一等哈,我现在就下去给你们开门!”

    那女人“噔噔噔”地下了楼,又呼啦一下拉开了小卖部的弹簧门。师父不停地摇着头,嫌她太张扬了。

    “呵呵呵,实在不好意思呀!我料不到你们几位这么晚才来,刚才的话......不要介意哈!”那中年妇女赔笑着把我们领进了店里,还张罗着要给我们拿饮料喝。我正渴着呢,也不跟她客气了,接过一瓶凉茶就喝。

    “你就是老板娘吧?老板在不在?”周师傅问道。

    “在呢!在呢!”老板娘突然又变得不耐烦了,甩甩手道:“那没出息的刚才还跟我在楼上吵吵呢,嫌我打麻将输钱多。他也不算一算他最近炒股票亏的钱,比我输的多出好几倍呢!”

    昨天围观的人多,我们都没能仔细看看她的相门,今晚上近距离一看,确实是有黑气萦绕,还挺严重。我师父和周师傅对望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他们不说,我也明白他们的意思。赵大嚷家的人虽然也有黑气,但都不重,说明那鬼不常驻在他家,只是偶尔才去骚扰。顾家人黑气最重,不过他们已经搬出去了,家里藏鬼的小罐子我们也找着了,却是空的。这老板娘有黑气,但还没搬家,说明那小鬼很可能还在!

    如此一想,我们便精神抖擞起来,开始在店里细细查看。看完了一楼铺面,我们又上到了二楼。那老板已经穿好了衣服等我们上去,但他的态度不算很友好,显然是不太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我们可不管这个,还挨个逮住他看了看相门,也是跟老板娘一样的严重。他们还有个十几岁的儿子,住校在外没回家。

    奇怪的是,我们把二楼也仔细查了一遍,还是没找着那藏匿的鬼物。不过我师父鼻子灵得很,不停地猛嗅啊嗅,那表情似乎很肯定小鬼就躲在二楼。

    我师父突然问那老板娘道:“你们的钱财平时都怎么存放的?”

    老板娘愣了愣,才有些迟疑地答道:“我们家因为开小卖店,需要随时准备一些现金和零钱,所以家里有一个保险柜。”

    保险柜?我都来回转了两圈了,怎么没见着?

    师父也问了同样的问题。那老板娘才不情不愿地把一张单人沙发挪开,露出了镶在墙壁里的那个保险柜。那老板似乎还有点紧张,不知道我们想干什么。

    师父指着那个保险柜道:“麻烦打开我们看一下。”

    老板娘露出一个很为难的表情来。老板则抢着道:“不能开!里面就一点钱,没什么好看的!”

    师父的脸也变黑了,这老板分明是不相信我们。周师傅又劝道:“问题很可能就出在这里面,我们也就看一看。你们俩都在呢,还怕我们顺手牵羊呀?”

    老板娘看了她老公一眼,询问他的意见。老板却猛摇头,表示坚决不同意。

    我又气又笑,便对他们道:“你们还想不想打麻将不输钱?买股票不跌了?若是不打开也行,我们掉头就走。下次就算你再上门请,我们也不来了!”

    我这么一撺掇,老板娘耐不住性子了,就把老板拉到一边去,夫妻俩压低了声音又是一通争论,实际上我们在旁边听得是一清二楚。

    论了一会儿,老板娘气呼呼地回来,对我们道:“不管了!我今天就做这个主儿,开!”

    说罢,她掏出一把钥匙来,插在钥匙孔上,然后开始转那保险柜的密码锁。我们连忙别过脸去,好歹避一避嫌。那老板则在后面坐立不安,想要发火,又不敢上去阻止他老婆。

    “咔!”

    保险柜终于打开了。我们蹲下身来往里面一看,嘿!果真就有一只小鬼缩在里头呢!

    那小鬼个头很小,就跟刚满月的婴儿差不多。它缩在一堆首饰盒后面,面朝里不停地哆嗦,显然是知道我们要对它不利了。保险柜里还有些现金,但不算多,也不知道那位老板一直在紧张什么?

    我们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这下总算是又眉目了!周师傅对老板、老板娘道:“呃,你们能不能......稍微转过头去半分钟,我们做一下法事!”

    一听是这个要求,老板和老板娘都猛摇起头来了!其实我也觉得周师傅人实在是太直了一些,哪儿能跟人家提这种要求呢?

    师父就摆了摆手,道:“没关系,他们想看便看吧!”

    他从怀里掏出了锦囊,手也不用伸到保险柜里面去,隔着一米远虚空一抓,就把那小鬼给收入锦囊里去了。任务完成,我们便准备告辞离开。留下老板和老板娘站在那儿一脸的茫然,他们啥也没看见呀!

    老板娘连忙追上我们,在后面问道:“这事儿就这样解决了?”

    “解决了!”

    “要......要给红包吗?”

    我乐了,回头对她道:“你啥时候打麻将赢钱了,再补给我们吧!”

    离开了小卖部,我便问师父我们抓住的是什么鬼?

    师父道:“是虚耗鬼。它附在哪一家,哪一家的钱财就会莫名地流失,做什么生意都亏,赌什么都输。不过这个只是最低级的小鬼。”

    “那下一步我们准备怎么做?”

    师父道:“周师傅家离这儿近,我们就先去他那儿借用一下地方。我要好好审一审这只小鬼!”

    周师傅对此也没有意见。好不容易有了实质性的突破,他也想趁热打铁,早点查清楚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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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狠心的主人

    到了周师傅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他直接把我们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里。说是书房,其实就是他的工作室兼打坐修炼的地方。书房里都是些道家所用的各种法器、道具和书籍,地上还摆着两个蒲团。

    我师父把那只虚耗鬼从锦囊里放了出来,随即用一只手指头指着它。那虚耗鬼就被定住了,趴在地上不停地哆嗦着。

    “你的主人是谁?”师父叱问道。

    虚耗鬼猛一剧烈哆嗦,却不说话。

    “你是怎么钻进人家保险柜里去的?”师父又问。

    那小鬼还是哆嗦,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师父恼了,转头对周师傅道:“周师傅,我有些小手段可以用一用。不过,还是请你先回避一下,可否?”

    周师傅有些犹豫,他似乎还对那只小鬼心存怜惜。师父又问了一次,他才点头同意,离开了书房。经过这几次相处,周师傅跟我们都很熟了,但毕竟阴修和道修不是一家,有些秘术还是不方便当面施展的。

    师父用一只手定住那只虚耗鬼,另一只手掐了个奇怪的手诀,嘴里“叽里呱啦”地念起咒语来。那咒语我从来都没听他念过,看样子或许是一种“禁术”!

    那虚耗鬼顿时一阵痉挛,四肢不停地抽搐,嘴里也是吱哇乱叫,显得很痛苦。

    “说!你的主人是谁?”师父大声叱道。

    “吱吱!呀呀!哇哇!”虚耗鬼依然乱叫着。

    “还不快说?”

    师父手上明显加了功力,虚耗鬼更叫得凄惨了。我也有点看不下去了,毕竟那只是个小不点,这样折磨它似乎太残忍了吧?

    “哇嗖!哇嗖!小!酒!喝!”

    “小什么?”师父好像听出点什么来了,追问道。

    “小!酒!喝!小!酒!喝!”

    那虚耗鬼狂叫道。它身上的怨气也在不停地外泄,看起来是真顶不住了,再搞下去就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师父终于停止了施咒,虚耗鬼彻底瘫在了地上,不用定魂咒估计他也动不了了。

    “小酒喝是什么意思?”我对这三个字完全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小鬼头平时还喜欢喝点儿小酒?

    “应该是个人名。”师父猜测道,“不过这小鬼是用夭折的婴儿所炼化而成,他连话都讲不清楚。”

    “炼鬼?”我惊讶道。

    师父点点头,阴沉着脸道:“它的主人应该是个养鬼人,也是阴修。有些养鬼人就专门去抓些游魂野鬼来,用禁术炼成小鬼养着,再驱使出去害人,是我们阴修中的败类!”

    阴修中的败类?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禁暗自擦了把汗。这么说,我请穷鬼老曾去捉弄吴鸿德算不算败类?不过好歹我是跟老曾做了公平交易,不算驱使他,当然吴鸿德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想到这儿,我的心才稍微宽了些。

    师父不知道我刚才又胡思乱想了,便让我去把周师傅喊了进来。

    周师傅看着那只虚耗鬼,皱起眉头道:“既然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要不我就把它度化了吧!”

    我师父想了想,却道:“我还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什么主意?”

    “这小鬼虽然说不清楚主人的名字,但它应该还有本能在,会感应得出它主人在哪儿。”师父解释道,“如果我们把它放了,它很可能就会跑回去找主人。我可以在它身上用法术做一个记号,然后我们在后面一路跟着它,或许就可以找到那个养鬼人!”

    周师傅点点头,也觉得可行,不妨一试。可我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虚耗鬼,问师父道:“这小家伙都成这样了,还怎么带我们去找呀?”

    师父道:“它没事,我没伤到它的三魂七魄。我再给它度一度阴气就好了。”

    说完,师父又抓起那只虚耗鬼,将阴力源源不断地往它嘴里送。那小鬼很快便悠悠转醒了,又开始害怕发抖起来。师父又掐了个法诀,将虚耗鬼的一丝怨气引入自己的鼻子里嗅了嗅,然后便把它交给我拎着,让我走到外面去把它放了。

    我们准备出门的时候,周师傅的妻子被我们吵醒了,起来问:“你怎么刚回来又要出去呀?”

    周师傅安慰她道:“没事儿,我们还有些活没干完,你先去睡吧!”

    我拎着那只虚耗鬼走到了屋外,把它放在了地上,然后我又回到屋里。我们三个人就在窗户那儿盯着虚耗鬼,观察它的反应。

    那小鬼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似乎确实感觉身边没有什么威胁了,又抬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嗅,这才慢慢吞吞地往西边爬去。等它爬得远了些,我们才从屋里出来,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虚耗鬼爬的不算快也不算慢。说它快是因为以它的体型,爬起来比那些未满岁的婴儿灵活多了。说它慢,则是相比起其他直接用飘的鬼来说,这种速度实在是跟蜗牛爬一样,我们在后面用走的就可以轻轻松松跟上。

    往西边走了一公里,便遇到了一个水潭。那虚耗鬼走的是直线,也不管是什么地形,就一直往前爬,经过水潭的时候也不会从水面上沉下去。我们没办法,只好小绕了一下,从旁边的一座桥过到对面。好在虚耗鬼爬的不快,我们快步些走,还可以跟得住。

    后面又经过了一片居民区和一片农田,遇到有视线阻挡的地方就靠师父指路,他用鼻子可以追踪到虚耗鬼的怨气。也幸亏北郊这儿还没有完全开发,如果虚耗鬼是在往城区方向爬,碰到高楼大厦隔挡我们就不好跟踪了。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我们到了一块荒地上,那儿有两排临时板房,像是个工地。那工地外面挂了块牌子,但我们注意力都在那虚耗鬼身上,就只是随便瞄了一眼。

    工地里面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保安正坐在靠椅上打瞌睡。那虚耗鬼径直爬进了后面一排板房的左边第一间。那是最大的一间,看起来像是仓库之类的地方。

    我们悄悄从保安身后绕了过去,没有发出声音。到了虚耗鬼爬进去的那间仓库前,我们先透过窗户往里张望,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拧了拧门锁。嘿,运气还不错,没上锁!

    师父朝我和周师傅做了个手势,意思是那个养鬼人很可能就在里面,让我们先做好准备再进去。我师父掏出了几张符,周师傅则拔出了桃木剑。我的修为尚浅,就不准备跟人斗法了,而是准备了跟人干架的家伙:一根工地上随处可见的钢管!

    我轻轻地拧开了门锁,率先摸进了仓库。我和师父都习惯了在昏暗的鬼市里摆摊,靠着门窗外面透进来的亮光也能勉强视物。周师傅则不行,只能留在后面断后。

    房子里面堆的都是各类的建材,看来这儿真就是一正儿八经的仓库。不过我师父眼尖,在后面拍拍我的肩膀,指着一个角落让我看。那儿有桌子、椅子和沙发,还有一张架子床,或许看仓库的人就睡在那儿。

    我继续悄无声息地先摸了过去,手里握着的钢管已经都粘了汗水。形势诡异,我心里便发了狠,决定一旦有人或者任何东西往我身上扑过来,我也不管了,立马就是一钢管抡过去!

    可一直走到了架子床前,却是啥活的东西都没发现,那虚耗鬼也不见踪影了。我翻了翻床上的东西,被子、枕头都还在,桌子上的茶壶也是温的,才喝了一半。这情形倒像是刚才还有人在这儿呢,他前脚刚走,我们后脚就进来了,相差不了几分钟。

    师父又往四周嗅了嗅,对我道:“不用找了,人走了。”

    “那鬼呢?”我问道。

    “被人给灭魂了!”师父沉声道。

    “灭魂了?”这次,我和周师傅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

    师父点点头,道:“我感觉到那只虚耗鬼的怨气就在这房间里,不过已经完全溃散了,三魂七魄都被打灭了!”

    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追问道:“谁灭的它?”

    “哼哼!”师父黑着脸冷笑道:“还能有谁?就是它的主人呗!”

    我顿时惊呆了!

    艹!这主人也真够狠的!他一定是发现了我们一路跟踪虚耗鬼到了这儿,怕我们继续追查下去,干脆连自己养的小鬼说灭就给灭了!

    周师傅终于找到了电灯开关。灯一开,仓库里面的情况就彻底看的清清楚楚了,确实没人。我们接着又发现了一个后门,也没上锁,那养鬼人很可能就是从这儿走掉的。我推开门去看,外面就是工地围墙,墙上有一个小门也是开着的。小门外则是一片林地,这会儿那养鬼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最有用的线索就这样被掐断了。唯一有收获的是,那个养鬼人可能跟这个工地有某种关系。但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也不清楚,说不定他表面上就是个守仓库的工人,以此做为掩饰。我们也不是警察,不可能直接去盘问这个工地的人。实际上,我们这会儿再不走,被人发现了很可能就当成小偷给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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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有内鬼?

    事已至此,我们也只好撤退。折腾了一夜,现在已是凌晨四点了,我早上七点半还要去上学呢。师父便跟周师傅约好,先回去休息,今晚十一点继续去康安坊调查。

    我回到家,抓紧时间睡了几个小时,便又去学校了。不过还好啦,我平时也经常去鬼市摆摊,又是年轻人,偶尔熬夜一次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上课听讲的效果就打了折扣,我一堂课下来总要走神几次,搞得韩婕很不满意。

    我自己也觉得有必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说不定康安坊这件事还要调查好几天,若是每天都这样,自己肯定也是顶不住的。于是,我提前把下午第一节体育课的假给请了,中午就在家好好补觉,晚上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去捉鬼。

    今天已经是连续第三天去康安坊了。我刚上完晚自习,师父就打电话给我,让我直接过去,比之前约好的时间提前了一些。我们跟周师傅又在坊前再次碰头,一见面他先递给我们两个红包。

    “昨晚我们抓到了虚耗鬼,很快就有效果了。呵呵!”周师傅笑道,“那老板娘今天出去打麻将立马就赢钱了。她高兴得不得了,刚才还特意送了三个红包过来。”

    我接过了一个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二百块钱。好吧,这也算是有收入了,不枉费我这两天熬夜的辛苦。

    收好了红包。周师傅又道:“那老板娘还到处宣传,又介绍了另外一家人来请我们去看。我已经自作主张,答应她了。”

    师父点点头,道:“我没问题。昨晚的线索断了,我们正需要多找一些新的线索。既然有人请上门来,咱们就去吧。”

    随即,我们再次去到了那家小卖部。可师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逃不掉,小卖部门前已经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居民,就等着我们闪亮登场呢!

    “呀!师傅们来啦!大家快看!”那老板娘大惊小怪的叫声离着老远就传过来了。那帮居民竟然便鼓起掌来!

    我和周师傅感觉特别不好意思。以往我们不管到哪一家去做法事,都是悄悄去悄悄走,刻意保持低调。一般的人家也不会到处宣扬,毕竟让外人知道自己家里闹鬼了也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情。

    但这位老板娘就是个喜欢出风头聊八卦的人,不单单别人家的八卦喜欢聊,自己家的八卦也乐意拿出来跟大伙儿分享。当然,这么多人都聚集在她家小卖部前面,多多少少也能带来一些人气和生意。她一直在绘声绘色地跟街坊邻居们描述昨晚我们捉鬼的过程,还添油加醋地增加了一些“紧张情节”。说到起劲的时候,自己还亲身示范了一下我师父昨晚从保险柜里抓出虚耗鬼的动作。

    师父黑着脸不说话,对此特别反感。周师傅也觉得尴尬不已,连忙上去劝说,让那位老板娘赶紧带我们去她介绍的另一家看看。可那些围观的群众已经被勾起了兴致,都不肯散去,簇拥着我们一起去到了下一家门前看热闹。

    这家人姓林,家里的情况是半夜里家具会自己挪动。那家主人说,奇怪的事情是前天才开始的。他早上起来发现楼下客厅里有些家具莫名其妙地移位了。他挪回去后,第二天又跑偏了。后来他便晚睡了一些,在夜里注意听楼下的动静,结果听到了家具在地上拖拉的声音。但是等到他下楼去看时,声音就停止了,但那些家具的位置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们照例在屋里屋外查看了一圈,把客厅的家具也仔细检查了一遍,这回倒没有什么发现。看来这家跟赵大嚷家一样,捣乱的鬼不常驻在家里,半夜才会从外面溜进来。周师傅询问我师父的意见,我师父却大手一挥,道:“走!”

    这把所有围观的人都搞懵了。他们期待的精彩表演并没有出现,我们这三位师傅好像就是来走个过场而已,待不到十分钟就说要走,这不按套路出牌呀!

    他们或许觉得,好歹我们也应该像其他那些师傅一样穿起道袍,甩两下桃木剑,再念个经什么的才像那么回事儿嘛!

    我师父可不管,我们又不是唱戏的,没必要讨好“观众”。平时师父也会玩那套假把式,但在正儿八经捉鬼的时候,他是从来不玩虚的。

    说走就走,我们三个也不理睬老板娘的极力挽留,径直走出了康安坊。我问师父:“他们这么一闹,我们今晚是不是没得搞头了?

    师父摇摇头,冷笑道:“有的搞!”

    我奇道:“怎么搞?”

    “你算一算时间,这林家是前天才开始出现异常的,而自从我们去了赵大嚷家后,赵家就没再有鬼敲门。”师父给我分析道,“这时间刚好能对得上,你说巧不巧?”

    “对!这也太巧了!”我一拍大腿,大声道。

    “那您的意思是,这养鬼人故意在跟我们玩捉迷藏?”周师傅问道。

    师父点点头:“他昨天直接把自己养的小鬼都给灭魂了,就是不想正面跟咱们对抗。但我估计他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肯定还要搞出点事情来。我们就在这儿等一等,晚一点再杀个回马枪,还去林家!”

    我和周师傅也觉得师父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们刚才很干脆地掉头就走,也许可以降低对方的戒心。然后我们再去而复返,就有可能当场逮到他!

    正商量着呢,周师傅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他走到一边去接听,看他的表情似乎又得到了什么新的消息。

    周师傅挂了电话,走回来对我们道:“郑大爷给我打电话,说那顾家人的隔壁邻居向他反映,昨天半夜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声音从顾家院子里传出来,好像是有人闯进去了。我问具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他说是凌晨四点左右。”

    “那岂不是跟咱们去到那家地产公司的时间差不多?”我有些惊讶,感觉这两件事或许可以联系在一起。

    “莫非那顾家也是那养鬼人的一个临时据点?”周师傅猜测道,“他驱使小鬼把顾家人吓走了,自己又被我们追查到了地产公司去,所以就跑到里面去躲着?”

    “嗯,有可能!”我也点头赞同。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师父补充道,“他也许只是想回去拿那个罐子。因为我们追查得太紧,他连自己养的小鬼都灭掉了,拿走罐子也是为了消除证据。”

    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从之前我们调查到的情况看,这个养鬼人心思缜密,又够狠,实在是不好对付。

    “那我们待会儿怎么办?是去林家还是去顾家?”我问道。

    “不如我们就分头行动!”周师傅提议道,“我找郑大爷拿钥匙去顾家,冯师傅你们直接去林家,如何?”

    师父想了想,也点头道:“这样也行吧。不过周师傅,你遇见鬼便捉鬼,遇见人还是最好不要单独动手。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们联系,我们再赶过去。”

    “没事儿!”周师傅大笑道,“不妨您说,我年轻的时候还是练过几年武术的,对付个别小毛贼没问题!”

    商量已定,我们便再次悄悄地摸进了康安坊。这时已经过了十二点,那些看热闹的居民早就回家睡觉去了,只剩下零星几户人家的灯还亮着。我和师父自行前去林家,周师傅则找郑大爷去了。

    到了林家外面,我轻声问师父:“我们要不要敲门进去?”

    师父摇摇头,道:“这林家没有院子,客厅里如果有动静,我们在窗外面也能听得到。如果没动静,我们就在外面守着,那鬼来的时候我们肯定也能看见。”

    于是,师父便安排我躲在一个大垃圾箱后面,他自己去林家窗户外偷听。那垃圾桶味道实在难闻,但附近也没有其他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了,我只好强忍着。

    师父在窗外听了一会儿,冲我摇了摇头表示里面没动静,那鬼应该还没来。他随后也猫着腰跑到垃圾桶这边来跟我挤在一块儿。

    我躲在那儿实在是被熏得难受。要说憋着气嘛,又憋不久,憋到最后受不了了就会大口大口地呼吸,那吸进去的臭味就更多了!我只好把呼吸的节奏慢慢调整回来,宁可小口小口吸,臭就臭一点吧,反正我平时摆摊卖的一些东西也差不多是这个味儿......

    跟垃圾桶相处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渐渐也找到一些应付臭味的法子,那就是多去想其他的事情,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鼻子上转移出去。我想着想着,就开始自己分析起目前的形势来。

    为什么对方对我们的行动这么了解?我们到哪家,哪家的鬼就不来了?

    还有昨晚上跟踪虚耗鬼的时候,那养鬼人怎么就能提前知道我们要去找他了?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

    但这次的捉鬼行动,一直就我、我师父和周师傅三个人全程参与,还能有内鬼不成?

    内鬼?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和师父是不可能有问题的了,那周师傅呢?

    我一直就对师父的说法有异议。他自己都老是说阴修、道修不是一家,偏偏那周师傅就爱来请我师父帮忙。不是同行,但都是捉鬼的,那不是竞争对手是什么?为什么他还给竞争对手介绍生意?

    每次师父都把这事儿说的冠冕堂皇,说他们俩之间是“君子之交”。我觉得最有可能的真实情况是:周师傅的道行确实不高,但在县城的名气跟我师父差不多,有时候人家请了他去,他自己却搞不定,又怕丢了面子,才来找我师父帮忙。

    如果再想得“小人之心”一点的话,那周师傅会不会想借这次机会打压一下我师父的名头呢?这样下次人家再说起来,他就可以大言不惭地道:“我周师傅搞不定的事情,那冯师傅一样也搞不定!”

    我把自己的这点小发现翻来覆去地推敲,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于是,我便小小声问师父道:“师父,你上次来这儿开井盖找到那皮影的时候,周师傅在不在场?”

    师父愣了一下,有点没明白我问这话的意思,“在啊,还是他先发现的!怎么了?”

    “嗯,那就更可疑了!”我暗自想道。我便把我刚才的推测跟师父说了。师父却白了我一眼,叫我不要瞎想。

    我不服气,又道:“师父你想想,除了找到皮影,那郑大爷说前两次他请周师傅来都抓到鬼了,再包括抓虚耗鬼在内,四次抓到鬼的时候周师傅都在场。可为什么别的师傅去就抓不到,我们自己来也抓不到,就他在的时候才抓得到?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师父一下子被我给问住了,一时间也无法反驳。

    我继续猜测道:“这会不会是他自己布的局?或者说他是想借这次的闹鬼事件来捉弄我们,这样才显得他自己也有本事?”

    师父还是摇摇头不赞同我的说法。他道:“周师傅不像会是这样的人!”但他又找不出其它更好的解释来替周师傅澄清。

    我趁胜追击,问道:“之前我们都是一起行动的,抓得到抓不到都没话说。为什么今晚师父你一说要杀回马枪,他就自己提出来要一个人去顾家?说不定他知道在那边又能抓到鬼了,却把我们丢在这里闻着臭味傻等!”

    师父也沉默了。我们在这边躲了快两个小时了,那鬼还没有出现,估计再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我又道:“按我说,我们先不打招呼,就偷偷去他那边看一看情况。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师父也禁不住我的这一番“洗脑”,开始有些意志松动了。又躲了半个小时,他见实在是没啥动静,便带着我离开了林家,悄悄转移到顾家去了。我终于脱离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垃圾桶,顿时感觉世界原来还是这么美好!空气还是这么清新!

    顾家我们上次就去过一次,再说这康安坊的大小巷子我们也来来去去几回了,不用别人带路我们自己也能找得到方位。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坊间早就没了灯光。顾家的门是半掩着的,里面更是漆黑一片。

    我们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进去。今晚乌云半遮月,我们只能靠着淡淡的月光观察院子里面的情况。我最先发现的是地上有一摊反光的东西。定睛一看,那口大缸居然已经破了大半边,缸底残留的一点水流了出来,在月光下形成反射的镜面。

    我们走近了去看,原先沉在缸底的那个小罐子已经不见了。果然就如师父所预料的那样,那养鬼人还特意跑回来把它取走了。

    那周师傅呢?是去追那个养鬼人了,还是在哪个角落里躲着呢?

    师父见此情形,便也不掩饰了,直接生出了一团鬼火照明,同时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周师傅!”

    没人回答。我这边也生了一团鬼火,准备再四处去找找。可我手心里的鬼火刚一生起来,我就给吓了一大跳,手上的阴气流断了,鬼火也立马灭了!

    “怎么回事?”师父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反应,转身问道。

    我指着两米外的另外一口大缸,结结巴巴道:“那水缸里怎么长出手脚来了?”

    师父疾步过来,用自己掌中的鬼火去照,确实那水缸的缸口外面露出了两只手和两只脚,看起来就好像是从水缸里长出来的一样!但再一看,又像是两只断手和两只断脚被人丢在了水缸里面!

    那两只手成虎爪状,好像想要去抓住什么东西。那两只脚上还穿着鞋子,是一双黑色的布鞋。

    “周师傅!”

    看到那双鞋子,我和师父都明白过来了。那缸里的是周师傅!

    我们俩赶紧上前去抓住周师傅的手脚,用力把他从缸里拉了出来。还好他身上是完整的,刚才只是身体在底下,只露了手脚出来。但师父把手伸到周师傅鼻下一探,脸色更难看了。

    “他死了!”

    我惊道:“死了?”

    师父阴沉着脸,道:“他的阳气都被鬼物吸尽了!”

    我再次大吃一惊!什么鬼这么厉害?连一个道修都能被它直接吸干了阳气!

    “可能是噬阳鬼。”师父看出了我的疑惑,沉声解释道,“是最常见的恶鬼。它以吸活人的阳气为食,而且吸的阳气越多,身形就越高大。阴功修为高的养鬼人都会养一只带在身边,专门用来对付道修。因为道修靠吸取灵气修炼,灵气即阳气之精华。道修施法时就以灵气调动天地法则,法力弱一些的道修在噬阳鬼面前可能连施法都很困难。周师傅应该就是对此估计不足,被它偷袭了。”

    我悲伤地看着周师傅的遗体,他躺在地上还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弯着腰,双手向前抓握。我完全可以想见到当时他遇害的情景:那高大的噬阳鬼抓住了周师傅,低下头去吸取他的阳气,而周师傅拼命想掰开噬阳鬼的手,却是力不从心。最后,被吸尽了阳气的周师傅又被噬阳鬼塞进了大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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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我的问题大了去了!

    我感到很惭愧。半个小时之前,我还在贸然怀疑周师傅是内鬼,暗自揣测他的为人,把他想得那么阴险狭隘。可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一直尽心尽力地在调查这起事件,甚至愿意以身涉险,最后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唉!错都在我!”师父长叹道,“是我低估了那养鬼人的实力,以为他只是懂得养一些不入流的小鬼,没想到他居然连这种霸道的噬阳鬼都能驱使!是我害了周师傅呀!”

    “那我们要不要报警?”我带着哭腔问道。

    事情演变成这样,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现在康安坊的问题不再是单纯的“闹鬼事件”,而是一起恶性杀人命案了!

    师父又叹了口气,道:“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了。估计我们两个也脱不了干系,做好再蹲班房的心理准备吧!”

    也许就是为了验证师父这句话的真实性,巷子外面陡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我和师父都赶紧站了起来,不敢再接触周师傅的遗体。随后,几名警员持着枪就冲进来了。他们大喊着,命令我们高举双手,然后跪在地上。接着,我和师父就被警察给按在了地板上再把手都扭到背后拷了起来,我们身上的随身物品也被全部搜了出来一一扣押。最后,我们被带上了警车,直接又拉到了县城公安局。

    这次由于涉及到的是命案,那帮警察可就不像上次那么客气了。他们审我们就跟审罪大恶极的杀人犯是一样的套路。我因为已经年满了十八岁,这回直接被戴上了手铐脚链,锁在审讯椅子上一遍又一遍的受审。

    不过我也没有太多可讲的。上次被关进来的经验告诉我:不要多嘴!不要反抗!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不要乱说!

    那主审的警官很严肃地问我:“你们到康安坊是干嘛去了?”

    我回答:“是做法事去了。”

    问:“做什么法事?”

    答:“驱邪。”

    问:“驱什么邪?”

    答:“鬼!”

    在场的两位警官都嗤笑起来,仿佛听到了特别无厘头的笑话。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主审警官问我。他还对负责记录的搭档示意了一下,那意思是这个问题就不用记到笔录上去了。

    我无奈地苦笑道:“这不是我相信不相信的问题,鬼本来就是这世间确确实实存在的东西!”

    “那你能看见鬼吗?还是能摸到?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它们确确实实存在?”他又问道。

    我很肯定地点点头,道:“我确实是能看见它们,还能跟它们说话,因为我天生就是阴阳眼。”

    “哦!”那主审警官兴致也上来了,笑着问道:“那它们长什么样呢?”

    我如实描述道:“一般的鬼就跟人差不多,也就是脸色苍白一点,身形模糊一点,看起来有点像虚影。”

    “那它们怎么跟你说话的?”

    我耸了耸肩膀道:“就跟人一样,用嘴巴说呀!”

    “那它们吃什么?喝什么?”

    我撇撇嘴巴,道:“大多数鬼吃的喝的都跟我们平时吃的喝的一样,只有个别鬼口味比较独特,喜欢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它们不吃不喝也不会饿死。”

    “因为它们已经死过一回了是吗?”那警官促狭地笑问道。

    “是这么个意思。”我老实回答问题。

    “你是不是鬼片看多了?”他突然没了笑容,很严肃地看着我,“还是盗墓小说看多了?”

    我摇摇头道:“那些东西我很少看。”

    我说的的确是事实。当你每天都可以直接与真实的鬼打交道的时候,你就会觉得那些个什么鬼片啊小说啊都特没意思!这道理就好比是对面的这两位警官一样,别人不了解的就会对他们如何审讯犯人觉得很好奇很神秘。但他们自己估计早就已经对此厌烦了,还觉得是一件特别枯燥无趣的事情!

    “我再一次严肃地警告你啊!”主审警官瞪起了眼睛,声量也提高了八度,“你进到这里来了,就不要想着靠胡说八道混弄过去!你赶紧老老实实地交代问题!”

    我苦笑着摇头。我这还不算老实交代么?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好不好!

    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又走进来一位警官,还是位女警官。我一看,是熟人,正是上次抓我们的那位大妈教导员。

    她看了看我,却不说话。她又走过去翻看了一下笔录,然后问那位主审警官:“他就是这么回答的吗?”

    那主审警官说是,还说我“这小子满嘴胡说八道,特别不老实”!

    大妈教导员不置可否,对主审警官道:“这个鬼不鬼的问题就不用往下问了,直接问他案发的前因后果和详细经过。不管他怎么回答,就照着记!”

    那两位负责审我的警官都答应了。大妈教导员又走到我跟前,神秘莫测地对我道:“上次被你们侥幸逃脱了,这次可就不一定这么好运了!”

    我连忙道:“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你们也要好好查清楚,不要冤枉好人呀!”

    “是不是你们杀的,现在还没有结论!”她指着我的鼻子道,“不过初步勘察的结果,你和你师父都接触过死者的身体,现场也有一大堆你们俩的指纹和鞋印!除此以外,没有第三人的!”

    我愣了。她说的应该也是真实情况,那噬阳鬼是不可能留下什么指纹、脚印的。但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呢?我突然有些慌了,这事儿好像有点说不清楚了!如果平白无故就背上了一个故意杀人的罪名,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大妈教导员施压成功,便转头出去了。那两位审讯警官又开始继续审我。接下来的问题都是实质性的问题,我的回答也就不像刚才那么有争议了。

    我的说法也基本上都是事实:我和师父是受周师傅的邀请才到康安坊去做法事的,而且都是主人家委托我们去的,这些只要他们去查证一下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但是今晚的法事做的很不顺利,因为那些围观的居民太多,干扰到我们了,我们便只好离开。后来周师傅就单独一人先去了顾家,再然后我们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周师傅已经死了。

    他们问得直接,我也回答得尽量简练。既然他们不信鬼,那大妈教导员也说了不要记鬼的事情,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自找没趣。所以,抓虚耗鬼的经过和发现养鬼人的情况我都隐去了没说。

    事情经过问完了,最后那位主审警官又问道:“你们和死者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或者过节?”

    “没有!”

    “有没有竞争关系?”

    “有一点吧......”我迟疑了一下,随后又加上一句:“但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这次就是合作的关系。”

    “那你们的报酬怎么分配?”主审警官又问道,“你说他一个人先去了顾家,那他要是自己先做完了法事,是不是报酬都归他,你和你师父就拿不到报酬了?”

    这个问题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且我觉得这个问题里好像还挖了一个陷阱,我不能乱回答。

    “不会的。周师傅不会是那样自私的人,他是一个好人!呜呜!”我只能这样回答道。可这句话一说出来,我突然感觉自己的鼻子就酸了。我还是在为之前对周师傅的误会和诽谤感到十分惭愧,我错怪一个好人了!然后我再联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结果情绪便一下子失控了!

    我开始只是哽咽着抹眼泪,后来忍不住了便哭出声,到最后就变成了嚎啕大哭。那两位警官劝也没用,骂也没用,最后只好催着我赶紧把名字给签了,便草草结束了这第一次审讯。

    此后,我又被他们拉出去审了好几回。但是他们问来问去都是那些问题,我答来答去也都是那些回答。再然后我就被送到看守所去了。

    在看守所里,我跟那些小偷、抢劫犯、强奸犯被关在了一起。还好现在看守所也管得严了,没人会打我。相反,他们一听说我是因为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关进来的,都竖起了大拇指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还是你够狠!”

    我哭笑不得。

    在看守所里整整待了七天,我才被放了出来。同时被释放的还有我师父。我问前来给我们办理释放手续的警官,为什么突然就把我们给放了?

    他们道:“死者的法医鉴定已经出来了,是猝死!而且没有明显的外伤。另外,康安坊的治保主任也证实了死者确实是一个人先去了顾家,其他居民也都证实了你们是他们请去做法事的师傅。既然没有证据显示是他杀,那这个案子就撤掉了,你们也就不是嫌疑人了!”

    出了看守所,我问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师父道:“你甘心就这样让周师傅白死了吗?”

    我道:“肯定不甘心啊!那个养鬼人不单单害死了周师傅,还害得我们莫名其妙就背上了这么一口大锅,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去把给他找出来,弄死他!”

    师父道:“那这件事我们就继续追查下去,一定要把它查个水落石出!”

    我点点头,大声道:“好!”

    “不过,”师父口气却软了许多,带着一副愧歉的表情对我道,“我们还是要先解决一下你自己的问题。”

    “我什么问题?”我疑问道。

    实际上,我的问题大了去了!

    整整七天不回家,不上学,还被警察给抓进了看守所,甚至一度背了个故意杀人的罪名,所有关心我的人那还不得都急疯了?我师父是个单身汉,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去哪里了,可我不行!

    我这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师父随后带着我回了我家,亲自向我父母说明情况。我爸我妈非常担心,也非常生气!上次就是因为我跟着师父去鬼市,才被抓进去过一次,这次居然还搞出个人命案来!

    我师父很诚恳地道了歉,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谅解。但我爸我妈情绪特别激动,明确表示不会再同意我跟着师父外出了!在他们看来,我现在正处于迷途知返的阶段,积极上学,用功读书,还找了一个不错的女朋友。他们不希望我再回到之前的那种吊儿郎当的状态去了!

    我为师父感到不平,出现这种事并不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受到这种指责。但师父阻止了我的辩解,叫我不要跟父母顶嘴。他在领受了一顿责骂之后便黯然地离开了我家。

    我父母那边可以有我师父代为解释,代为受过,学校那边就只能靠我自己去搞定了。这当中,尤其是韩婕让我不知如何面对。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操心了那么多,甚至可以说,是她用爱和不放弃改变了我的人生轨道!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韩婕没有跟我吵,也没有跟我闹,而是很冷静地听完了我的解释。甚至她都没有去追问一些我不好回答的敏感问题。

    韩婕咬着嘴唇,最后问了我一句:“你觉得你们正在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吗?”

    “我觉得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我坦然道,“我知道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我们所从事的行业,但我很肯定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那你还要继续去调查这件事情吗?”韩婕又问。

    我点点头,道:“要!这也是周师傅的心愿,我们一定要替他完成!”

    韩婕道:“那你就去吧!这件事情不结束,你也不会有心思放回到学习上来。你也不用跟我请假了,事情办完了你再来找我!”

    我万分感动,没想到韩婕这么信任我,这么支持我!我伸出手去想把她拥入怀中,好好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

    但韩婕却一把将我推开,冷冷道:“别跟我来这一套,我的气还没消呢!以后你再慢慢用表现来证明一切吧!”

    我当场错愕。这女人的心思怎么会这么复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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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再入康安坊

    由于我最后并没有被公安机关定罪,连嫌疑人的身份都被撤销了,学校方面也就没有给我任何的处分。但我还是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接受了一通严肃的思想教育。我不敢造次,只得唯唯诺诺应付了过去。

    可一出了校长办公室,我就给师父打了电话,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康安坊?

    师父问:“你那边的事情都解决清楚了吗?”

    我道:“解决清楚了!”

    他又问:“你父母不反对吗?”

    我道:“他们反对也无效!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们要是再有什么问题,就由我来跟他们说!”

    于是,就在出狱后的第二天晚上,我又跟着师父去到了康安坊。

    师父说,那天晚上我们只顾着查看周师傅的情况,并没有认真地将顾家检查一遍,可能就会漏掉了一些重要的线索。所以,今晚我们的目标还是顾家。这也无形中增加了一个特殊意义:我们在哪里跌倒的,还要从哪里重新开始!

    顾家的大门上不但上了锁,还被公安局贴上了封条。现在这里不单单是闹鬼的宅院,还曾经是一处命案现场。一般人没事也不会来这儿了,更何况是在半夜。我和师父却毫无犹豫,直接翻墙进了顾家。

    院子里的那两口大缸还留在现场,地面上还留着用**笔画出的周师傅的遗体轮廓,让人看了又不禁心生唏嘘。但此时已不容我们再浪费时间,我和师父又生起了鬼火,把顾家前前后后都仔细查探了一遍。

    然而,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师父说,事情已经过去八天了,这地方又被警察彻底搜过了一回,确实很难再找到什么物证。如果是在当时,他还是可以通过秘术去捕捉噬阳鬼残留在现场的一些怨气,或许可以发现一些端倪。但是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我们只好又翻墙出了顾家院子。

    就在离开顾家的时候,我又回头瞄了一眼顾家的大门。这一瞄,让我突然又有了想法。

    我对师父道:“那天晚上我怀疑周师傅是内鬼,后来证明是我错了,但到底有没有内鬼这个事儿还不一定。也许是其他人在给那养鬼人通风报信呢?”

    师父还是不以为然,反问:“这件事就我们三个人在参与调查,不是周师傅,难道还是你我吗?”

    “不!还有一个人,是掌握我们的动向的!”我伸出一个手指头,对师父道。

    “谁?”

    我指着那顾家大门上的锁头,道:“就是那治保主任,郑大爷!”

    师父一听这个名字,也不禁迟疑起来。

    确实,虽然郑大爷并没有直接参与我们的每一次调查,但他多多少少都是了解我们的行动轨迹的。我们什么时候来?去哪家?他都一清二楚!而唯一一次他不知情的便是我们临时起意要去那家小卖部的时候,他当时已经走了。结果那天晚上我们就抓到了虚耗鬼!

    “案发那天晚上他不是应该带周师傅来顾家的么?为什么我们来现场的时候没见到他?后来又是谁报的警?”我又是一连串的追问。疑问越多,郑大爷的嫌疑也就越大了!

    师父皱眉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本就住在康安坊,还帮着养鬼人把这儿闹得鸡犬不宁是有什么目的呢?”

    我道:“不管他是有什么目的,先找到他再说!”

    说归说,但我们并不知道郑大爷住在哪里,也不可能在这三更半夜的时候跑到他家去质问他。看来,这个突破口也不太容易抓住。

    “我们再到林家和赵家去看一看,”师父无奈道,“养鬼人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被公安局放出来了。我们这会儿再去那边守着,说不定就能逮到他!”

    这也是目前情况下,我们唯一可以去碰碰运气的计划了。于是,我和师父又悄无声息地往林家走去。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坊间巷道里早已看不到行人。

    可就当我们刚刚走过了两条巷子的时候,我们发现前面还有一个人在夜里四处游荡!

    康安坊是片老住宅区,路灯很少,经常是隔着几十米才有一盏,而且还很老旧,光线昏暗。我和师父躲在了暗处,远远地观察那个人的行动。师父在阴暗的地方眼睛比我还好使,他轻轻在我耳边提示道:“运气来了,那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刚好那人走到了一盏路灯下面,从背后我看不到他的脸,但他胳膊上醒目的红袖章让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郑大爷没错了!

    “这么晚了他还出来巡逻?”我不禁怀疑道。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师父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赶紧跟上去。我们两个人就贴着旁边人家的墙壁,从一处阴影里快速跑到下一个阴影去,刻意避开路灯的直射范围。

    前面的郑大爷警觉度好像也挺高的,时不时也会回头望一望,但是却一直没有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他走到了一条巷子口处,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便往巷子里面走去。

    我和师父快上了两步,从巷子口探出半个头去观察。郑大爷在巷子里一边走,一边在两边墙上摸索着什么。最后他在一面旧墙外蹲了下来,又鬼鬼祟祟地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就往墙根下塞。

    师父一看到这儿,也不躲了,闪出身来,直接走了过去。我也赶紧跟上,却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主动暴露自己的行踪。难道他有把握跟那郑大爷当面对质了?

    “谁?”

    郑大爷猛然转身叱道。

    “我!”师父堂堂正正地走了过去。郑大爷一见到是他,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他紧紧张张地问道:“你们啥时候放出来的?怎么还敢来这儿呀?”

    “为什么不敢?”师父走到郑大爷跟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周师傅死了,我们就更应该把事情真相查清楚!”

    “那......那也对,是该好好查一查!”郑大爷被我师父的严肃神情给吓到了,结结巴巴道,“但是,公安局那边不是都查过好几次了吗?他们都说是猝死,是周师傅自己身体的原因。”

    “公安局查的是人,我们查的是鬼!”

    “哦,对对对,那还是该查一查哈!”郑大爷勉强笑道。

    “最近几天,康安坊里还有没有闹鬼了?”师父追问道。

    “没......”郑大爷方寸已乱,刚摇摇头,又赶紧点头改口道:“有有有!昨晚上林家又闹过了!”

    “那鬼是不是从你这里来的?”师父向前一步,将郑大爷逼到了围墙边上。

    郑大爷老脸一哆嗦,却断然否认道:“什么鬼从我这里来的?你不要乱讲话哦!”

    师父嘿嘿冷笑,猛一蹲下身,伸手朝郑大爷脚下的墙根摸去。那里有一处墙砖破损后留下的缝隙,师父一掏,便找到一样东西。他抽了出来在我面前展开,我只看了一眼,便不禁咒骂起来!

    艹!又是一张皮影!

    我一把揪住了郑大爷的衣襟,狠狠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养鬼人!”

    “什么养鬼人?我不懂!”郑大爷被当场抓了现行,但他似乎还想装糊涂,抵赖不认。

    “他不是!”师父却摇了摇头,把那张皮影举到郑大爷面前,问道:“这东西是哪来的?”

    郑大爷被我按在了墙上,冷汗直流,但依然猛在摇头,还不肯说实话。

    “哼哼!”师父冷笑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也敢去碰它?”说罢,师父伸出两根手指头往皮影上一夹,便揪出了一只影子鬼来!

    那影子鬼长得扁扁平平,黑乎乎的,比之前的虚耗鬼也大不了多少。它被师父拎在手里不停地挣扎,嘴里“吱吱”地叫个不停。

    郑大爷一脸的茫然:“啥呀,什么也没有啊!”

    师父给我使了个眼色:“你给他开开眼,让他看一看真正的鬼是长啥样的!”

    我坏笑道:“没问题!”随即,我便给郑大爷的眼睛上施了一个阴眼咒。

    郑大爷的眼睛被我突然晃了一下,再一睁开,却给吓了一大跳,脸色都煞白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快快快,快把它拿开!”他惊叫道。

    师父见效果已经达到,便把那影子鬼放回到了皮影中,并收起来。我也在担心呢,那郑大爷年纪也不小了,再这么吓他说不定又得出什么意外。

    师父这才好整以暇地开始审郑大爷了。他问道:“顾家院子里的那个小罐子,是不是也是你放进去的?”

    郑大爷两腿发软,都快站不直了。他低着头,慢慢缓着气,终于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我师父的问题。

    师父见他承认了,便接着问:“那罐子和这皮影,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郑大爷小声道:“大师给的......”

    “什么大师?”我奇道。

    郑大爷摇摇头道:“我也没见过他,只是听忠信地产公司那边的人都这么叫他。”

    “忠信地产公司?”这下轮到我和师父吃了一惊,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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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两面夹击

    我这才猛然想了起来。那天晚上跟踪虚耗鬼去到那个工地时,我瞄了一眼那工地上挂的牌子,上面好像就是写着:忠信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

    “一个地产公司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师父皱眉问道。

    郑大爷站不住了,干脆便蹲在了地上。不过他现在已经彻底老实了,有问必答。

    “唉,这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这家公司搞出来的!”他叹着气解释道,“几个月前,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外面烂赌借了高利贷,欠了一屁股债,居然还把我们家房本儿都偷偷抵押给了人家。后来,忠信地产的人就找到我,说要来收我们家的房子!”

    “我自然是不肯呀!但借条和房本儿都在人家手上呢,我就是不答应也不行呀!”郑大爷愁眉苦脸地开始诉苦,“然后我就去求他们,求他们宽限一些日子让我去筹钱来还。公司的人却说,慢点还钱可以,但要我帮他们做点事儿。我问是做什么事儿,他们也不明说,就让我把康安坊里各家各户的情况都一一告诉他们,还要我晚上出来巡逻的时候给他们放风!”

    “怎么放风?”

    郑大爷缩了缩脑袋,回答道:“他们要来之前会先问我哪家有人?哪家没人?如果你们来了,我还要及时告诉他们!”

    “你特么的还是这儿的治保主任呢!你这叫引狼入室懂不懂?”我恼了,指着他骂道。

    “那我也是没办法呀!我不顺从他们,就要被赶出去睡大街去了!”郑大爷哭丧着脸道。

    “除了放风,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们放置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你们这儿闹鬼就是他们搞出来的吗?”师父问道。

    “唉,我也不傻!”郑大爷又叹了口气,道:“一开始我还不太清楚他们的计划。后来闹鬼的事情多了,我自己也能猜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我也悄悄问过公司的人,他们跟我熟了也就不避讳我了,就说是公司请了一位大师,那些鬼都是大师带来的。再后来,他们说我表现不错,又给我减了利息,便安排让我去放东西。我也不敢拒绝他们呀!”

    “那你为什么还帮着居民去请捉鬼的师傅,你不怕公司的人找你麻烦吗?”这是我之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也是我一直没有怀疑到郑大爷身上去的重要原因。

    “这个我都是跟公司的人报告了的。他们一开始只是让我去请一些假师傅来做做样子,应付一下街坊邻居就行了。但后来公司的人又说,都太假了也不行,最好请个真师傅来抓一两只真鬼给那些居民瞧瞧,他们才会更怕!”郑大爷继续交代道。

    “只不过一开始他们只是想让我去请周师傅而已。因为他们知道周师傅的道行一般般,只会抓一些不入流的小鬼。到了时候,大师再放出来一些难缠的大鬼他就搞不定了,那些居民也就彻底没辙了!只不过没想到,周师傅却把你们给找来了。他们不知道你们的底细,又故意让我委托你们去顾家,就是要干扰你们,跟你们玩捉迷藏。结果如意算盘没打好,还是让你们把那个小卖部里的鬼给抓到了!”

    “然后他们就决定要除掉周师傅了?”审到了关键问题上,师父的神情也是特别的严肃。“你明知有人要害周师傅,还为虎作伥!”

    “不是的!这个情况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郑大爷连忙摆手,赶紧解释道:“他们当时只是告诉我,让我把人带到了顾家就躲远点,没说要周师傅的命啊!我把顾家的钥匙给了周师傅,就借口别家有夫妻闹矛盾了要去调解,就走了。后来到半夜的时候,公司的人又打电话给我,让我报警,我这才知道周师傅竟然死了!我问他们怎么搞出人命来了?他们说,那大师的小鬼被你们捉了,大师一生气就把大鬼给放出来了!”

    唉,周师傅也是时运不济!我听到了这里,也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刚好那天就他一个人去了顾家,这才出了事。如果当晚我们三个人不分头行动的话,事情应该还不至于会演变成这样的悲剧!

    郑大爷一下子交代了这么多情况,让我们都应接不暇了。之前是缺少线索,现在则是线索太多了,千头万绪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查起。师父在一旁踱来踱去,似乎还在思考、印证郑大爷交代的情况是不是真实的。我自己也把这些线索都理了一理,发现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问。

    “忠信地产公司的人,为什么要来康安坊搞事情?康安坊闹鬼对于他们来说,会有什么好处?”

    郑大爷摇了摇头,叹息道:“还能是为了什么?他们虽然不说,我也能猜想得到。不就是因为康安坊旧城改造的项目嘛!”

    “什么意思?”我一时间还没弄明白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郑大爷向我解释道:“县**两年前就提出来要在这里搞旧城改造了。但是一直都没有要动工的消息,也没有哪家公司要来跟我们社区商量拆迁补偿的问题。我也是通过社区主任才了解到,去年年底忠信公司刚刚取得了这个项目的招标。不过他们的手续还没办完呢,所以**就没有进行公示。我想,他们这个时候想让康安坊闹鬼,无非也就是为了压压地价嘛!”

    “这帮奸商!”

    我愤愤不平地骂道。为了多赚点钱,连底线都不要了!

    骂归骂,事情既然已经调查到了这里,下一步应该怎么去解决便成了最大的问题。我们一开始只以为是个别的阴修败类在为祸乡里,没想到他背后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后台。这下可不好办了!

    我把师父拉到一边,问他现在有什么打算?

    师父道:“我们现在虽然知道了他们的全盘计划,但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抓到他们所说的那个‘大师’,他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那我们再审一审这只影子鬼?”我提议道。

    师父却摇了摇头,道:“审它我估计也是跟审虚耗鬼是一个效果,就算再跟踪影子鬼去找那个养鬼人,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师父分析的确实有道理,这个方法我们之前已经试过了,而且对方也有了防备,很难成功。

    师父想了想,又走过去问郑大爷:“今晚他们会不会来?会去哪家搞鬼?”

    郑大爷点了点头,答道:“应该来,去赵大嚷家!”

    “为什么是赵大嚷家?”我问道。

    “因为赵大嚷今天在街上嚷嚷,说好几天都没事了,他今晚就不想再睡地板了。他说他腰痛,顶不住了!”郑大爷畏畏缩缩地交代道,“于是我就把这个情况告诉公司的人了。”

    我又气又笑,冲他挥了挥拳头,骂道:“你这种人,要生在打仗的年代,绝对就是个汉奸!”

    放走了郑大爷,我和师父便急急忙忙往赵大嚷家赶去。郑大爷被我们软硬兼施地这么一吓唬,估计也不敢在背后打小报告了。师父临走的时候对他道:“别以为就只有那位大师会放鬼。你要再敢通风报信,我就往你家里丢十只八只小鬼,让你也体验一下那几户闹鬼人家的痛苦!”

    再次来到了赵大嚷家的那条巷子口,我们悄悄地往里面一瞧,果然,在赵大嚷家外面有一个人影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我正要进去,却被师父给拉住了。

    师父对我道:“那里面不是死胡同,你就这样冲过去,他肯定就从另外一头跑了。”

    我想了想也对,便指着后面一条巷子对师父道:“这几条巷子都是互通的,我就从后面绕过去。师父你还从这边进去,我们给他来个两面夹击!”

    师父对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计划。于是,我便一路小跑绕到了赵大嚷家巷子的另外一头。还好,那可疑人物还在,应该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因为我这头离赵大嚷家比较近,所以师父便率先从那一头冲了过去。那可疑人物立刻发现了师父,急忙掉头就往我这边跑过来。我等他快跑到巷子口的时候,猛地冲了出去,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那人戴着兜帽和口罩,我看不见他的面孔。但他被我踹倒之后在地上滚了两圈,嘴里闷哼了一声,显得很痛苦。一想到就是他害死了周师傅,我的恨意就上来了,就再想扑上去按住他,狠狠地揍一顿。可那家伙的反应也很快,一伸手,把他手里拿着的一个小罐子丢到了我脚底下。我猝不及防,一脚正踩在了那个小罐子上,结果重心就向后一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一下可把我给摔惨了,整个背部在硬地砖上重重地砸了下去,痛得我是龇牙咧嘴,倒吸几口冷气。那家伙则借机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往外跑。我强忍着痛,也赶紧挣扎起身追了上去。

    按说以我一个年轻仔的速度,要追上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背部的伤势影响了我的跑动,在后面追了好远都没追上。那家伙又贼得很,在纵横交错的巷子里左拐右拐地几下就跑不见人影了。我泄了气,扶着腰慢慢走回了赵大嚷家。

    师父见我一个人回来了,又是这么个痛苦表情,便急忙问道:“怎么,他打伤你了?”

    我摇摇头,指了指地面道:“刚才在这儿摔的。真特么窝火,竟然被他给跑了!”

    我的背伤倒应该没啥大碍,就是好不容易才逮住这次机会,只差那么一点点便能抓到那个养鬼人了。我心情烦躁,不禁咒骂了几句。闹了半天,还是功亏一篑!

    师父却对我道:“没关系,你去追他的时候,我这边又有了收获!”

    我忙问是什么收获?

    师父把刚才掉在地上的那个小罐子拿给我看,道:“我跑过来的时候,人虽然追不上,但刚刚好一只小鬼从赵大嚷家里钻了出来,直接就藏到罐子里去了。嘿嘿,我在后面算是捡了个便宜!”

    我一听,总算有了些安慰。我问师父:“那是个什么鬼?”

    师父道:“是一只宅鬼。它就喜欢在人家里捣乱,搞恶作剧,目的就是吓跑活人,然后把空宅子占为己有。而且,我估计这只宅鬼就是之前把顾家人赶走了的那只!”

    “那我们要不要审一审它?”我问道。

    “要审!这只宅鬼知道的东西应该不少,我们把它带回去好好地审一审!”

    师父刚说完这句话,赵大嚷家的大门就“吱呀”一声开了。赵大嚷手里拎着一根木棍跑了出来。

    “怎么是你们?”他看清楚了外面的人是谁,很是惊讶。但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猜疑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师父淡定地笑了笑,抬起手里的小罐子对他道:“我们来帮你解决问题呀!从今往后,你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在自己床上睡个好觉了!”

    “......”

    那只宅鬼果然灵智比之前的两只小鬼高多了。我和师父回去之后,将它从罐子里揪了出来好一顿严审。那宅鬼哪里顶得住我师父的拷问秘术,在经受一通“刑讯逼供”之后,便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它所知道的全部情况。

    那养鬼人的名字叫肖九合,与之前虚耗鬼说的“小酒喝”便对上号了。肖九合确实是忠信地产公司请来的,目的就是要在康安坊里制造闹鬼的传言,以便忠信公司压低地价。之前,这宅鬼已经折腾走了两家人,包括了顾家。赵大嚷家和林家则是最近才开始侵入。

    当然,更深层次的问题比如肖九合出身于哪个阴修门派,以及忠信公司的幕后老板是谁,宅鬼看来都确实不知晓。不过,宅鬼还是提供了相当重要的信息。那便是肖九合身边除了养几只小鬼外,还养了一只凶猛的噬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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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算计和反算计

    据那宅鬼说,这只噬阳鬼已经长到了一丈多高。一丈约等于三米,可以想见那恶鬼的恐怖模样,也不知它吸噬了多少活人的阳气,才能长到这般高度?

    师父的脸色十分难看。肖九合这样的养鬼人已经不单单只是一般的阴修败类了,说不定他的身后还有更大的后台或者组织。

    我问师父:“阴修的门派也分正邪吗?”

    师父道:“有!阴修门派本就龙蛇混杂,各自为政。有些门派醉心于阳间的利益纠葛,便忘了初心本意,沦为富贾巨商的走狗。更有甚者,某些阴修门派自己就在阳间自成一股势力,利用各种邪术鬼物,背地里做了不少罪恶勾当。”

    我曾初涉社会,知道人心叵测,利益至上,但没想到这阴修圈子里也是这般乌烟瘴气。我不禁意兴阑珊,心灰意冷。

    师父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对我道:“你也不要垂头丧气。那些走狗败类毕竟只是少数,阴修中大多还是正义之辈。你看守鬼市的老谭、百花岭的老刘、苏老板和你师父我,不都是正派人吗?我们虽然行事诡秘,孤僻不群,但心里却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你只要心存善念,不忘初衷,就不会感觉烦恼了!”

    我点头称是。师父的这一番点拨,及时地清除了我的疑惑和浮躁。修行路上,当真是不能行差踏错。正与邪,对与错,往往就在那一念之间!

    忙碌了一整晚上,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今天刚好是周六,不用去上学,我便留在师父家补觉。而且,我担心我要是回家去睡的话,说不定就被我爸我妈给锁在家里不给出来了。康安坊这件闹鬼事件查到现在,好不容易就快水落石出了,这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我可不能掉链子!

    整整睡了一天,我补足了睡眠,吃饱了饭,又再次在半夜时分跟着师父去到了康安坊。昨天师父要了郑大爷的电话号码,已经提前约他出来在牌坊下面碰头。

    郑大爷神情憔悴,焦虑不安,一见到我们就诉苦道:“两位师傅呀!你们怎么还没完没了地来了呀?你们这样搞得我很为难呀!”

    “我们为难你什么了?你倒是说说。”我冷笑道。

    “你们昨天晚上把大师交给我的皮影抢走了,还把大师给打伤了,忠信公司的大老板很生气呀!”郑大爷哭丧着脸道,“他们今天一大早就把我叫到公司去了,把我一顿臭骂,怪我办事不力,把风的时候没有及时发现你们......”

    “你见着那位大师了?你怎么知道他受伤了?”师父突然插口问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说不定那肖九合还一直躲在忠信公司里假扮仓库管理员。如果是这样,我们就知道该去哪儿找他了。

    “没有,是公司的人告诉我的。”郑大爷错愕地摇了摇头,又道:“不过我倒是见着那位大老板了。”

    “大老板是谁?”

    郑大爷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反问道:“你们还不知道忠信公司的大老板是谁吗?忠信地产,忠信地产,这个公司就是吴忠信开的呀!”

    “吴忠信?”我和师父都愣了一下。我师父可能还不太熟悉这个名字,我却一下子想起来了。吴忠信就是吴鸿德他爹!南亭水泥厂的老总!本县有名的大富豪之一!

    怪不得我就觉得这公司的名字很眼熟,却一直没有跟“吴忠信”联系起来。原来他才是幕后指使,特么还真是冤家路窄呀!他儿子吴鸿德曾经跟我是情敌,还打过几场架。结果现在我又跟他直接干上了!

    “你怎么跟他们解释皮影被我们抢走的事儿?”师父又问那郑大爷,“他们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他们的底细了?”

    “没有没有!”郑大爷连忙否认道,“我怎么敢告诉他们呀?忠信公司的人要是知道我已经被你们拆穿了,他们早就一脚把我踢开了!我只好撒谎说我已经放好了皮影,你们后面才过去找到的。这样他们顶多就是骂我两句,怨我没把东西藏好罢了。”

    “今晚大师还来不来了?”我问道。

    郑大爷点点头又摇摇头,为难道:“他们跟我说大师今晚要来,但却没告诉我要去哪一家。他们还要我注意你们的行踪。如果我发现你们来了,是要及时报告的......”

    “那你报告了没有?”我不怀好意地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郑大爷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唉,我现在是两头不讨好,两边都不敢得罪呀!”

    “没关系,今晚你就如实报告。”师父突然又道,“就说我们已经来了,现在去林家,接着去顾家!”

    “还去顾家?”我惊讶道。

    师父点点头,却没有解释。他又伸出手来对郑大爷道:“把顾家的钥匙给我,一会儿我们自己去。”

    郑大爷从身上摸出一大串钥匙来挑出其中一把,给了师父。但他还是有点搞不清楚我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那我......就真把您二位的行踪跟他们汇报了?”

    “说吧!”师父很肯定地点点头道。

    于是,郑大爷便走到一边去打电话,就照着师父交待的说法向对方报告。他打完了电话,又过来问我们还需要他干什么?

    师父说不需要了,让他今晚就回家待着。

    等郑大爷走了,师父便带着我往林家走去。我这才问师父是不是故意想要引那肖九合出来?

    师父道:“没错。现在对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找他不好找。但是既然他也想找我们,那我们干脆就主动给他送上门去好了!”

    我也赞同师父的计划,道:“那肖九合昨晚上被我狠狠地踹了一脚,又被我们抓走了两只小鬼,自然是想来报仇的。”

    师父也道:“这个肖九合定是个心狠手辣,不肯吃亏的人。之前我们只是抓了他一只虚耗鬼,他居然就放出噬阳鬼来报复,害死了周师傅。这次他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说到这里,我却不禁有些担心了。我问师父:“既然如此,他必定会在暗处偷袭我们。我们又有多少胜算呢?”

    我昨晚上已经跟肖九合直接交过手了,论打架斗殴,我肯定是不怕他的。但他身边还有一只强壮凶猛的噬阳鬼,我对付这个就彻底没信心了。

    师父却冷笑道:“他有他的优势,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和底牌!”

    我见师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问他这话怎么讲?

    师父道:“他的优势就是在暗处,可以偷袭我们。但是我们现在将计就计,实际上是在顾家给他设了个圈套,引他主动现身。而且,他能够依仗的最大实力就是那只噬阳鬼,我们也已经提前知道了。嘿嘿,我们对他了如指掌,他却对我们了解甚少,这正是我们的优势!”

    “顾家?”我奇道,“师父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肖九合会在顾家偷袭我们?”

    “很简单。”师父道,“林家附近的地形不适合他埋伏偷袭,而在顾家他之前就偷袭过周师傅,必定是觉得更有把握一些。再说了,我之所以告诉郑大爷我们要先去林家,其实就是给肖九合一点时间提前去顾家埋伏布置。”

    “师父你真的那么有把握可以干掉那只噬阳鬼?”讲了这么多,这个问题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虽然师父看起来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但如果我们到时候搞不定那只恶鬼,那岂不是给人家送菜上门去了?

    师父轻蔑一笑,对我道:“我们是和周师傅一起来的,肖九合很可能还认为我们俩也跟周师傅一样是道修。那噬阳鬼对付道修是管用,可对付我们阴修,就像是拿鸡蛋去碰石头!一会儿交手的时候,他若是不放出噬阳鬼倒罢了,若是放出来,我就让他看看我的手段!所以说,这才是我们的杀手锏!”

    听师父这么一解释,我不禁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老油条就是老油条,算计起别人来可真是又准又狠!

    到了林家,我们就在附近随便溜达了一个钟头。果然如师父所料,根本就没有什么动静。师父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差不多时间了,便带着我转去顾家。一路上我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这样的强劲对手我是第一次碰上,尤其还是阴修同行。

    昨晚上是我们偷袭肖九合,再加上是近身搏斗,我才占了便宜。今晚则完全反了过来。虽然师父说的轻描淡写,但我心里还是隐约有种预感,这事儿不一定就像他说的那般轻巧!

    顾家的大门跟昨晚上一样紧闭着,但这次我们带了钥匙了。我先上去小心翼翼地把锁头打开,再把公安局的封条撕掉,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就不能再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了。

    来的路上,我和师父就已经商量好了战术。我随手捡了一把扫帚拗断,只留木棍把儿来当防身武器。一会儿还是我走在前面打头阵,师父贴我在身后,手里抓着一把符箓,随时准备扔出去。对付人,我是主力;对付鬼,就换师父到前面来。

    一切准备妥当,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了顾家的大门。顾家院子里还是空空荡荡的,丝毫看不出里面有人的样子。今晚月亮还算给力,不用生鬼火我们也能看得见院子里的情况。我和师父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这时候如果那肖九合已经在这院子里埋伏好了,那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他偷袭。

    我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影。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据说那噬阳鬼有三、四米高,如果它藏在院子里,我们肯定早就发现它了。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我们身后掠过!

    “谁?”

    师父率先发现了,喊了一声。我也转头去看,那黑影很快就窜进了顾家那栋二层小楼里,从楼梯那边跑上了二楼。

    “我们上去看看!”师父拍拍我的肩膀道。

    我提着棍子快步走在前面,往楼梯小跑过去。师父还是跟在我后面。我刚到楼梯下面,正准备踏上一级台阶,却发现楼梯间下面好像有点不对劲,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被塞在了楼梯间里。我还没看清楚是啥呢,那一大团黑东西就动了起来!

    原来是一只鬼,而且还是一个大家伙!它居然缩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让人意想不到!

    那大鬼还没有从楼梯间里完全挤了出来,便一拳向我挥了过来!我猝不及防,只能是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棍子格挡,却被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给打飞了出去,又重新摔回了院子里面。师父刚才跟在我后面,也没有看清楚前面是什么情况,被我撞了个满怀,带倒在地上。

    我胸口一阵闷疼,手里的棍子已经断成了两截。师父似乎也摔的不轻,手里的符箓也掉落一地。没想到那鬼的虚影也能有这么大力气,可以直接对我们造成伤害。

    那只大鬼彻底从楼梯间摆脱出来,它一站直,脑袋就已经够得到二楼阳台去了。它面目狰狞,身形孔武有力,嘴里“呼呼”地吐着黑气。不用师父介绍了,我敢肯定这就是肖九合养的那只噬阳鬼!

    噬阳鬼的个头大,动作却不慢,见我和师父在地上摔成了一团,便抬起大脚丫子朝我们猛跺下来!我急忙向右边滚开,师父则向左边,那鬼的大脚板跺在地板砖上,让我感觉整个地面都剧烈震动了一下!

    我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幸好我和师父两个人还算有默契,没有往相同的方向滚,否则撞在一起那有一个人可就真的要被踩扁了!

    “呼!”

    一阵拳风紧接着袭来。我还没来得及起身站稳呢,那噬阳鬼又是一拳打了过来!我赶紧向后闪开。

    “哐啷!”

    我的身旁响起清脆的一声,院子里本还完好的那口大缸也被打碎了!在这种紧张时刻,我的脑子里居然还有空闲快速地闪过了一个念头:原来前面那一口大缸也是这样被打破的呀!

    那只噬阳鬼见我行动敏捷,打不到我,它便突然站住不追了。它张开大口,开始做吸吮状,不停地对着我猛吸气。一阵冷风从我身后吹过,我陡然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失去了温度,冰凉冰凉的!我身上的体温也在不停地流失,脚底下也在打滑,整个人似乎也要被它吸过去了!

    “真该死!”

    我自己暗骂了一句。形势变化太快,这大鬼一开始都是连续的直接攻击,搞得我手忙脚乱,都差点忘了吞食阳气才是它的最大威胁之处!

    “破!”

    幸亏还有师父在。他这时已经站起身来,见我被噬阳鬼给吸住了,立即一个箭步跨过来挡在我前面,然后双掌在往前一拍,便把那股吸力给拍散了!

    那噬阳鬼突然被破了法,也愣了一下。但它似乎也被激怒了,又张开了大口,开始吸吮起来!

    这次的吸力更强了,我急忙在师父背后蹲了下来,极力向后仰倒对抗这股吸力。师父则不慌不忙,扎稳了马步,吐出胸中的余气,然后居然也开始不断地吸气!

    师父吸气的动静不大,节奏却很有力,越吸越有劲。那噬阳鬼虽然声势大,但相比起来是外强中干,根本就吸不动师父。一人一鬼针锋相对地开始斗法,都想把对方吸过去,同时又要抵抗对方的吸力。

    不过两边很快就分出了高下。那只噬阳鬼虽然脚下没有动,但身上的怨气不停地被吸走,而且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它开始急了,拼命加大吸力,却更乱了分寸。要命的是,它的怨气不断地流失,它的体型也在不断地变小!

    那噬阳鬼终于明白自己遇到克星了,它根本就不是我师父的对手!它彻底放弃了吸吮的动作,开始哇哇大叫,不停地向后挣扎逃脱。可它的体型越变越小,已经缩到原来的一半,现在的个头比起师父也高不了多少了!

    师父还是稳扎稳打,控制好自己吸气的节奏。他每吸一次,噬阳鬼就要哀嚎一次,那声音简直比杀猪还难听!还好鬼的叫声一般人都听不到,我们在顾家院子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也还不至于吵醒附近的街坊邻居。

    可就在这个即将决定胜负的节骨眼上,又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小楼里面窜了出来,径直撞向了师父!

    师父被迫停了吸力,运起护身咒来抵挡。一声闷哼过后,他向后猛退了两步,我赶紧将他扶住。我定睛一看,冲出来的又是一只鬼,但却不是一般的鬼,更准确地讲它其实就是一副骷髅!

    那骷髅阴沉沉地盯着我们。说它“阴沉沉地”并不是说它真的有五官表情,一个骷髅头上面无非也就是两个黑乎乎的眼洞,但只是这种“面无表情”便足以让人感到不安!(未完待续)

074 师父的“刀”!

    先前那只噬阳鬼在骷髅鬼的帮助下终于摆脱了师父的吸力。它不敢再逗留,踉踉跄跄地往小楼里跑。看来它的主人就躲在那栋二层小楼里,一直在遥控指挥。

    师父的神情非常谨慎,对那只骷髅鬼显得十分忌惮。骷髅鬼的体型比噬阳鬼小多了,但似乎更不好惹,身上的白骨“咯咯”作响,行动却异常灵活。

    “你要小心一点。”师父没有回头,低声提醒我道,“这鬼不是普通的鬼,是用尸体炼制而成,属于尸鬼。它的鬼体很坚硬,又打不死,我只能靠阴术击退它,你尽量躲在我后面。”

    我连忙答应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帮不上什么忙,实际上反而成了师父的累赘。

    这个道理不单单是我自己清楚,对面的骷髅鬼也看出来了。它突然毫无征兆地发起了攻击,先是往旁边墙上一窜,然后脚下一蹬折了回来,同时探出一只森白的骨掌抓来。它是想绕过师父,目标直指背后的我!

    师父急忙向右跨一步,仍然护在我身前。他运起护身咒抬手一挡,那骷髅鬼的鬼爪只在他的小臂上留下一道血痕,便被弹飞了。骷髅鬼一击不成,又转向另一边,用一种极其鬼魅的走位,瞬间绕到我的左侧,眼见就要抓到我了!

    师父反应也很快,左手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扯到后面,顺势右手又往前一挡,将骷髅鬼格开。不过,师父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血痕,两只袖子都被抓破了。就这样,那骷髅鬼连续冲击,目标始终都是对准了我,而师父则是沉稳应对,每次都及时将它挡开。但师父的两只胳膊上面已经是伤痕累累。我不禁担心起来,不知道师父还能坚持多久?

    师父也看出了形势不妙,喊道:“把我背包里的刀拿出来!”

    师父还带刀了吗?我有些惊讶。但此时情况紧急,也不容我再多想。趁着师父再一次格开了骷髅鬼的攻击,我赶紧伸手摸进师父背上的背包,很快就摸到了一件扁扁平平的东西,是皮制的还带着把儿,好像就是刀柄。我一把抽了出来,也没细看就直接递给师父。师父抓住那把奇形怪状的刀鞘,一下子就把刀拔了出来。

    艹!

    居然是一把菜刀!

    菜刀不奇怪,奇怪的是它还配鞘!我只见过配鞘的剑、配鞘的匕首和配鞘的长刀,可从来没见过一把菜刀还配鞘!

    师父却完全没有我的这些疑虑。他一刀在手,顿时整个人的气势就不一样了。他一手持刀,朝斜向45度举起,仿佛眼前纵使一山,亦不堪他一刀之威!

    那骷髅鬼见了那把刀,居然就被吓得不敢造次,畏畏缩缩地想往后退步。也不见师父施了什么法术,只向前踏出一步,大喝一声,对着骷髅鬼便隔空劈下!

    “喝!”

    那骷髅鬼仿佛被吓傻了,哪怕还离了有三五米远,也是急忙抬起双手去抵挡。

    “咔嚓!”

    骷髅鬼的两只骨臂瞬间便断成了数截,随即化为粉末!

    “嘎!”

    “啊!”

    骷髅鬼发出了很难听的一声惨叫。可与此同时,它背后楼里面也传出了一声惨叫,好像是人的叫声!

    骷髅鬼跌跌撞撞地就往后跑去。师父砍完一刀,似乎也很费力,缓了一口气才道:“追!那肖九合想逃!”

    我扶起师父,跟在骷髅鬼身后就追了过去。奇怪的是,那骷髅鬼并没有往楼里或者楼上跑,而是从旁边绕过了小楼,跑到后院去了。它虽然受了伤断了两只手,但跑起来还是很快的,我们被一下子拉在了后面。

    等我们终于绕到了后院的时候,便看见那只骷髅鬼贴着后院的围墙,正用肩膀将一个人影托上墙去。可它没了手,动作不免笨拙了许多。

    我正想跑过去把那人拉回来,师父却拦住我,道:“不要冒进!”他用力一甩手,将手里的菜刀扔了出去,准确地命中了那只骷髅鬼的后背。

    “嘎!”

    “啊!”

    又是连续的两声惨叫!墙内的鬼在惨叫,墙外的人也在惨叫!

    那骷髅鬼从后背中刀的地方开始,像垮塌的竹架一般不断开裂、倒下,最后化为了一堆齑粉。那把刀也自行掉落下来,插在地砖上。

    我还是有些不甘心,三步两步跑到墙边勉强爬了上去。墙外面是另外一条小巷,但此时已不见人影,那肖九合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不用追了!”师父在后面喊道,“这只骷髅鬼是肖九合用自己的精血养出来的。我灭了它,肖九合肯定会受到反噬。这会让他阴功大损,估计不好好休养个几年是不敢出来露面了!”

    我听师父这么一说,便从墙上又跳了下来。师父已经把那把菜刀从地上捡了起来,又重新插回刀鞘中,放回背包里。我蹲下来看了看地板砖,好家伙!那把菜刀自己掉下来那一下,就在地砖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裂痕,简直就跟掉进豆腐块里一样!

    我正想好好问问师父他那把神奇菜刀的由来,顾家隔壁邻居的灯却亮了。一个男人声音朝这边喊来:“谁呀?谁在那边乱叫啊?”

    师父低声对我道:“快!我们也赶紧走,不然一会儿被人逮到了,又解释不清了!”

    我们慌慌张张地逃离了顾家院子,连大门都没来得及锁。不过好在今晚顾家院子里也就坏了一口大缸,就算有人报警,警察也应该不会大费周章地去调查什么。至于后院里的那一堆骷髅粉,也不见得会引起谁的注意,简直就跟墙灰白土一样嘛!再来那么一阵风吹过去,估计什么都没了?

    我和师父经过这一场人鬼大战,已经是筋疲力尽。师父的手臂又受了伤,我们便径直回到了师父家。我翻出屋里的急救盒,里面就一包纱布。

    我对师父道:“那骷髅鬼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细菌病毒之类的东西,你还是得去医院消消毒,再打了个破伤风针才行。”

    师父摇摇头道:“没事,那些东西都伤不了我。你就给我包扎止血一下就行了。”

    我拗不过他,只好先简单地帮他包扎好了两只手臂。好在伤口并不深,血也都止住了。我问师父:“肖九合阴功大损,又跑了,康安坊这事儿我们是不是就算解决了?”

    师父摇摇头道:“还差最后一件事情。”

    我问:“哪一件?”

    师父道:“吴忠信!”

    对!他才是罪魁祸首!我居然差点把他给忘了!

    我又问师父:“你打算要怎么对付他?”

    师父道:“虽然这件事情是由吴忠信挑起的,但最后闹到这么不可收拾,主要还是肖九合的责任。再说了,吴忠信的如意算盘已经被我们给彻底打乱了。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在康安坊的居民那里占到什么便宜。我们只要给他一个教训就可以了!”

    我却不太同意师父的意见。我道:“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师父冷笑道:“虽说只是教训,但可大可小。等我们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由来,再决定如何处置他!”

    师父这么一说,我就没有意见了。我暗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吴忠信家也闹一闹鬼,让他鸡犬不宁!要不然就让穷鬼老曾去他家住上一年半载的,让他做生意亏死、赔死!

    计议已定,我又继续留在师父家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去跟那吴忠信好好算账。可刚睡到清晨七点,我们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师父家外面的院门被人敲得震山响!

    我和师父目目相觑,不知道这会儿又是谁跑来找,难道昨晚上的事情真的又惊动公安局了?但我们也没有要跑的意思,就算是公安局来找我们,我们也不怕。

    我穿上衣服,喊着:“来了!来了!谁呀?”然后便走出去开门。

    原来是我爸我妈!

    他们满脸怒容,见我出来开门立刻就是一顿臭骂。

    “刚出看守所,你又是两天没回家!你想干嘛?”

    “都跟你说了不准来这儿了,你还来!是不是想气死我们呀?”

    “走走走!跟我们回家去!”

    我一把将老妈的手甩开,道:“我不走!我们这儿的事还没办完呢!”

    我妈更怒了,大骂道:“你什么事这么紧要啊?是不是还嫌被警察抓的次数不够多啊?你先进了公安局,又进看守所,下一步你是不是还想去蹲监狱呀!”

    我爸直接上来就是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骂道:“小兔崽子,出息了啊!敢顶嘴?敢离家出走了啊?”

    我也恼了,大声道:“我要是真离家出走了,也是被你打跑的!”

    我爸更火了,挥起拳头就要上来揍我。这时,后面传来我师父的声音:“老翟呀!先不要动手打孩子,有话好好说嘛!”

    我爸我妈见师父出来了,脸上还是怒气冲冲的样子,但嘴里骂人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师父又道:“我知道你们很担心小胜,也怪我没有及时跟你们打招呼。但小胜真的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只是干我们这行的本来就很容易让人家误解。前两次警察来找我们去,也是因为有些事情不好解释清楚。后来解释好了,不就放我们出来了吗?”

    “那也不行!”我老爸嚷道,“让人家知道我儿子隔三岔五地就被警察抓进去,我们这老脸还要不要了?在亲戚朋友面前我们怎么抬得起头来?”

    “你就不要再提你那些个亲戚朋友了!”我听到这儿,也恼火了,“就说你那位什么堂叔副厂长!我好心帮他处理掉一个**烦,他却是怎么对我的?扫地出门!”

    老爸一听我又提起这事儿,脖子一缩,理亏了。

    我得理不饶人,又接着道:“我打小你们就跟我说,是师父救了我,才让我能够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要不是师父,我们一家人说不定都过不上安稳日子。难道师父还会害我吗?”

    师父对我们家的这个恩情是我爸我妈这么多年来都报答不了的,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我这道理一说出口,他们也就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无话可说。

    “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你们不要还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待!”我抱怨道,“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心里有数。我已经可以自己辨别是非对错了!”

    “你十八岁了又怎么样,在我们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我们就是怕你年轻不懂事,出去惹了**烦!”老妈也不服气,嘀咕了一句。

    “这个道理我懂!我也不会有事没事就跑出去给自己惹麻烦,但是有些事情就不能单单只考虑自己!”我反过来苦口婆心地劝道:“如何这世上的人都只为自己考虑,那不都成了自私鬼、势利鬼了?周师傅的死不是我们造成的,但我们却知道谁应该要负这个责任!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要为周师傅主持公道!”

    老爸老妈被我的一番大道理给唬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我。

    我见好就收,又拍起胸脯保证道:“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们今天就可以把这件事情搞定!过了今天,我会老老实实回家去,按时上学!用功读书!好不好?”

    老妈迟疑地看向我老爸,询问他的意见。老爸被儿子一顿“教育”,面子上可能有点儿下不来,迟迟不肯表态。

    这时,师父也来帮腔了。他道:“老翟呀,你儿子说的很有道理。你想一想半年前他是什么样子?再看一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小胜真的是长大了,有担当了!你也放心好了,今天一过,不管事情如何,我都会赶他回家去!”

    老爸只好顺着台阶下了。他道:“就今天一天!明天一早你就得给我老老实实上学去!我还指望着我们家能出一个大学生呢!”说吧,他拉着我妈便扬长而去。来的时候风风火火,走 时候却是偃旗息鼓。(未完待续)

075 惩戒

    我哭笑不得,转头对师父道:“既然都醒了,要不我们就这会儿去找那吴忠信?”

    师父点头说好,但他这时才想到应该去哪里找吴忠信的问题。

    我却笑了,道:“我知道他家在哪儿,他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床呢吧!”

    时隔一年,我再一次去到了吴鸿德家门口。不过这次不是来找吴鸿德,而是找他老爹。这时还不到八点,大门紧闭,围墙高耸,怎么进去又成了难题。

    师父想了想,对我道:“直接上去敲门就好了。”

    我奇道:“直接去敲门?人家会让我们进去吗?”

    师父道:“我自有办法,敲吧!”

    我依言便上去敲了几下门。有人在里面问:“谁呀?”

    我一听声音,嘿,老熟人又要见面了,想躲都躲不了!

    吴鸿德从屋里走了出来,第一眼就看到我了。他皱了皱眉头,黑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师父接过了话头,答道:“是肖九合介绍我们来的。”

    “肖大师?”吴鸿德奇道。看来他也见过那肖九合,不知道他跟这件事有没有关联。

    “嗯。”师父点点头,大大咧咧地道:“我知道有些事情肖九合解决不了,搞砸了,我们是来收场的!”

    吴鸿德一听师父这么说,自己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他还是转头又问了我一句:“你也认识肖大师?”

    我笑道:“是呀!我和他都打过好几次交道了!”

    吴鸿德半信半疑,但还是打开了门请我们进去。师父问他吴忠信在哪儿?吴鸿德道:“我父亲在书房里,我带你们去。”

    吴鸿德家确实是有大富之家的气势,有前院后院、前楼后楼,中间是个小花园,还建了一个游泳池。我们跟着他左绕右绕,才终于到了吴忠信的书房。

    吴忠信的年纪不算老,保养得很好,浓眉方脸,神情严肃,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我暗想,这么个老爹,怎么就生出了吴鸿德那么一个猥琐、软弱的儿子?

    吴忠信坐在书桌后面,手里夹着雪茄,正在沉思,似乎心情不佳。他突然见吴鸿德带了我们进来,便皱眉问道:“他们是干嘛的?”

    吴鸿德回答:“他们是肖大师介绍来的,说是来......收场的。”

    “肖九合?”吴忠信怒气更盛了,很不客气地问我师父道:“他去哪儿了?为什么打电话都不接了?他派你们来是收拾烂摊子的吗?”

    师父冷笑道:“没错,我们就是来收拾烂摊子的!”

    吴忠信见师父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也不知道我们的底细,便收敛了一下语气,问道:“你们跟肖九合是什么关系?他人呢?”

    “他已经被我们打跑了!”我得意洋洋道。

    吴忠信和吴鸿德大吃一惊,齐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师父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皮影和一个罐子,丢到书桌上,道:“什么意思你自己看!”

    吴忠信父子俩顿时脸色就变了,赶紧向后退开,下意识地想远离那两样东西。看来他们肯定之前就见过了,还清楚那是什么物件。

    师父又对我努了努嘴,道:“去把窗帘拉上。”

    我答应了,一脸坏笑地走过去拉上两边的窗帘,屋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你们要干嘛?”吴鸿德有些慌张了,颤声问道。

    “干嘛?”师父轻蔑地一笑,道:“你们不是喜欢在背地里搞鬼吗?我现在就让你们好好跟鬼亲近亲近!”

    师父左手从皮影里揪出影子鬼,右手从罐子里抓出宅鬼,就把它们丢在桌子。我不失时机地上前分别给那两父子都施了阴眼咒。吴忠信和吴鸿德都一下子被吓得脸色发白,互相抱在了一起。吴鸿德惊恐地大叫:“快拿开!快拿开!不要让它们过来!”

    那只影子鬼估计是被我们整怕了,出来之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不敢乱动。宅鬼则眼珠子乱转到处瞄,裂开嘴一副很欢喜的样子,好像有点看上这间屋子了。它见我和师父都没有要约束的它的意思,便露出本性来。

    宅鬼跳下桌子,跑到书架那边去,这里瞧一瞧那里摸一摸。书架上不光有书,还陈列着许多看起来很名贵的花瓶、玉雕和纯金摆件。宅鬼看得眼睛都发亮了,便伸出长长的舌头去舔那些亮闪闪的陈列品,一副垂涎三尺的贪婪模样。

    看完了书架上的东西,它似乎又瞧上了另外一件东西,就径直往吴家父子俩那边跑过去。吴鸿德紧张极了,随手从一张矮几上抓过一根古董龙头拐杖就冲着宅鬼抡去。可那只宅鬼的鬼体是虚体,任由吴鸿德狠抡了几下,也只是空费力气。

    不过,这几下倒是惹恼了那宅鬼。它哇哇大叫,猛地往前一窜,居然就窜到吴鸿德的身体里面去了!

    吴鸿德顿时猛哆嗦了几下,脸上的表情立马就起了变化。他原先恐惧、慌张的神情没有了,却弯下腰来,咧开了嘴,把舌头也吐出来,“嘿嘿”地怪笑着,完全就跟刚才那宅鬼的神态是一模一样的!

    吴鸿德转头过去看着他老爸,眯起了眼睛,嘴角的口水不停地往下滴。他这副模样把自己的亲爹都给吓坏了,吴忠信急忙从椅子上起来,跑到椅背后面去躲着,连声叫道:“儿子!你怎么了?我是你爹呀!”

    吴鸿德不理睬吴忠信的呼叫,一下子跳过去,蹲在了椅子上。这下又把吴忠信给唬了一下,往后退步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坐倒在地上。吴鸿德并没有继续攻击吴忠信的意思,只伸出舌头来在椅背上舔了几下。原来,那张大椅子的靠背是金属制的,金光闪闪很有贵气,便吸引了宅鬼的注意。

    可吴鸿德舔了几下椅背,却摇了摇头,一副很嫌弃的样子。他应该是舔出来那椅背不是纯金的,所以很失望。吴鸿德又抬头到处看寻找目标,最后目光定在了头顶的那盏大吊灯上。他往上蹦了一下,却够不着。于是,吴鸿德便先跳到了旁边的茶几上,又爬到柜子顶上,再猛一跳,跳到了那盏大吊灯上面!

    “嘿嘿嘿!”

    吴鸿德开心地坐在那盏吊灯上荡来荡去,用手抓起上面的吊坠和灯泡,挨个地抚摸把玩,还用舌头舔,玩得不亦乐乎!

    这一幕让坐在地上的吴忠信彻底崩溃了,对师父大喊道:“大师饶命呀!不要让它伤害我儿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就这么一个独子了呀!”

    师父却不急,施施然问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了,我便救你儿子下来。”

    “好好好!”吴忠信连忙点头,“你问什么都行!”

    “忠信地产公司是不是你开的?”师父问道。

    “是!是我开的!”吴忠信不假思索地答道。

    “忠信公司是不是拿到康安坊的旧城改造项目?”师父又问。

    “是!是我拿到了!”吴忠信还是很干脆地承认了。这都是公开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既然你都拿到了这个项目,为什么不好好地去跟康安坊的居民商量拆迁补偿的事情,非要找肖九合来放鬼扰民?”师父其实想问的问题却在后面等着呢!

    吴忠信迟疑了一下,但此时已容不得他再撒谎狡辩,只好老老实实交代。他先叹了口气,再回答道:“我是靠经营水泥厂起家的,但水泥厂又是靠挖矿山支撑着的。现在我那个厂子的矿山已经快挖完了,生产线马上就要停了。我前些年赚的钱是多,可我家业大,开销也大呀!所以,我就想着趁手里还有点钱,赶紧转型去做其他生意。”

    “现在最赚钱的肯定就是房地产业了。我便开了这家忠信地产公司,又疏通了**那边的关系,才拿到了康安坊的旧城改造项目。项目是拿到了,可我初步一核算,这个拆迁费实在是太高了,我的资金根本就不够!继续融资嘛风险太大,退出嘛又不甘心,搞得我是进退两难!”讲到了这里,吴忠信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来穷人有穷人家的烦恼,富人家也不见得就高枕无忧。

    “直接说你找人放鬼的事情,不要扯远了!”师父叱道。

    “是是是!”吴忠信连忙回道,又接着讲述:“这时,我手下一个亲信就偷偷建议我说,他认识一位大师,可以让康安坊闹一闹鬼。这房产嘛,最怕各种乱七八糟的麻烦问题。如果一旦有哪栋房子被人传说是闹鬼了,房价立马就要跌!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就同意了,后面我那个手下人便请来了肖九合。”

    “一开始,肖九合行事还是比较低调的。他先在康安坊里放了一只影子鬼,应该就......就是这种鬼了吧!”吴忠信哆哆嗦嗦地指着还趴在桌子上的影子鬼道,“但是后面却被那姓周的给抓去了。肖九合就要求我派人去负责盯梢放风,我便让手下人去找了那个治保主任,逼他做事。可后来,这件事情就越闹越大了。肖九合放出去的鬼越多,到后面就越难收拾。这不,把你们二位高人也给惊动了!”

    “那周师傅的死是怎么回事?是谁下的命令要除掉他?”师父毫不理会吴忠信的恭维,直直地盯着他,厉声问道。

    “不是我!不是我!”吴忠信急忙摇手,辩解道:“那肖九合虽然是我请来的,但他完全不受我控制。事情越闹越大之后,我便让他先停一停。可他已经在你们那儿吃了亏,还差点被拆穿身份,竟不肯善罢甘休,执意要报复,最后居然还闹出了人命案来!这个我也料不到哇!”

    师父又问道:“肖九合现在在哪里?你是怎么找上他的?”

    吴忠信道:“我现在也找不到他了,打电话都是关机!推荐他过来的是我一个手下,但今天这个家伙也找不见人影了,估计是怕我怪罪,就先跑了!”

    师父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吴忠信交代的情况是否真实。我在旁边听了,觉得这吴忠信虽然拼命把自己的责任都推到肖九合身上,但整件事情的过程应该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大师......”吴忠信见师父不再问了,便畏畏缩缩地道,“您问我的话,我都老老实实回答了。您能不能先把我儿子给放下来呀?”

    师父又看了吊灯上的吴鸿德一眼,似乎这才记起来上面还有个人呢。吴鸿德正在把一个灯泡往嘴巴里塞,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那个灯泡仿佛受到了干扰,“嗞嗞”地闪着火花。师父抬起手来隔空一抓,那只宅鬼便从吴鸿德体内“嗖”地一下落入师父的手中。师父顺手将它塞进了桌上的罐子里,还把影子鬼也收了回去。

    失去了宅鬼控制的吴鸿德在吊灯上摇晃了几下,突然就从上面掉了下来!吴忠信惊叫一声。不过还好,吊灯底下就是一张大沙发,吴鸿德摔在上面应该也无大碍。吴忠信跑过去扶起自己的儿子,不停地用手指去掐他的人中。吴鸿德半响才悠悠地醒了过来,却还是迷茫不知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情况。

    师父收好了两只鬼,又问吴忠信道:“肖九合帮你做事,你答应要给他多少钱?”

    “一百万!”吴忠信回答。

    “已经给了多少?”

    “五十万!”

    师父很干脆地伸出手来,道:“把剩下的五十万给我!”

    吴忠信似乎有些懵了。怎么毫无征兆的,这位大师开口说要钱就要钱呀?我也有些吃惊,我可从来没见师父开口跟人家要过这么多钱。

    师父一看吴忠信还在迟疑,便怒道:“给不给?不给我就把这两样东西都留在这儿了!”

    “不不不,我给我给!我这就去拿!”吴忠信哪里还敢说不?五十万对于他来说,应该也算不上是一笔大数目,反正也是预备了要给肖九合的。他跑到书柜那儿,打开下面的格子,露出一个保险箱来。他开了保险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公文包,拿回来交给了师父。

    “里面就是整整五十万了,绝对不会少!”吴忠信信誓旦旦地说道。

    师父打开公文包看了看。我也凑过去瞄了一眼,哇塞!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钱!当然,我指的是人民币,冥币不算!

    师父也没数,又扣上了公文包,然后对吴忠信道:“这次,我只是对你做一个小惩戒。相对于你干的事儿来说,我这样已经很客气了!希望你以后吸取教训,少折腾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明白没有?”

    吴忠信忙不迭地点头称是。他一见师父把桌子上皮影和罐子收进背包里,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吴鸿德还在不停地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随后,师父带着我迅速离开了吴家。刚一出大门,我就问师父:“我还是觉得太轻易放过他了,为什么我们不把他交给警察呢?”

    “交给警察?去哪里要证据?警察会信我们这套说法吗?”师父反问道。

    我一听,顿时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道:“哎呀!刚才真应该用手机把吴忠信交代的情况拍下来,这样不就有证据了吗?”

    师父却还是摇摇头,道:“没用的。你始终要记住一点,我们不是警察,私下逼供也是犯法的。如果你把刚才的经过都录下来,过后吴忠信也完全可以翻供否认,那录像反倒会成为我们恐吓威胁他的证据!你岂不是自作聪明,没让警察把他抓进去,自己又先进去了?”

    师父说的确实有理。我心里暗骂道:“特么的!这道理还没地方说去了!”

    不过,我转眼又一想,今天就到吴家走了一趟,便轻轻松松赚了五十万!这段时间的苦也终于算是没白受。五十万啊!对于我们这种寻常百姓人家来说,可真是一笔巨款了!

    我笑嘻嘻地,一脸讨好地问师父:“师父,这公文包里的五十万您打算怎么分啊?”

    “分?”师父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反问道:“分什么分?”

    不是吧?这么黑?我急道:“这么多钱,师父你不是想独吞吧?”

    “哎呀!”话音刚落,我便痛叫起来。师父随手就给了我一记爆栗。

    “你别想得美,这钱你不是给你的,也不是给我的!”师父道。

    我不服气,嘴里喃喃道:“那是给谁的?难道真的还要还给那肖九合么?”

    答案随后便很快揭晓了。师父带着我又去到了周师傅家,我们先在他的灵位前恭恭敬敬地鞠躬、上香,然后向周师傅的遗孀表示了慰问。周师傅的妻子似乎还对我们有些误解,不愿接受我们的安慰。

    我师父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公文包留在了周家。他告诉周师傅的妻子,这里面是周师傅应得的报酬。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去。我却还有些依依不舍,出门之前还又回头看了一眼。

    唉,五十万啊!就这么跟我擦肩而过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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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221/ 第一时间欣赏百诡夜宴最新章节! 作者:琦想所写的《百诡夜宴》为转载作品,百诡夜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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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诡夜宴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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