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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琦想     百诡夜宴txt下载     百诡夜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6 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的嘴里是一阵苦涩的味道。这就是死亡的味道吗?

    我若是死了,是不是也会跑到乱葬岗里去,跟着其他的鬼一起逛鬼市,吃稀奇古怪的东西,用冥币和元宝来付账?

    哎?一说到冥币、元宝,我怎么就看见穷鬼老曾了?还有老张,还有刘公刘婆、范秀才、方伯、小倩、老邢,金老太带着小明也来了!看来我是真的已经死了,以后我就得跟着他们混了......

    不对!黄丽君和区东为什么也在?他们也死了么?还有油炸鬼、韩婕和班上所有的同学。这是回光返照吗?所有我认识的人和鬼最后时刻都一一地浮现在我眼前,直到我终于看见了老爸老妈的面孔。

    我要是死了,最伤心的估计就是我爸我妈了。他们虽然平时总是动不动就骂我,甚至还打我,可我心里知道他们还是疼我爱我的!我打小就因为有阴阳眼受了多少苦,多少难?这些苦难我长大以后都已经通通不记得了。但我爸我妈那时可是最焦急最担心的时候!为了我,他们花了那么多钱,最后连家都大老远地搬了过来,然后还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若是死了,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爸我妈!

    最后的最后,是我师父。他是唯一一个开口对我说话的人。他一直在叫着我的名字。

    “小胜!”

    “小胜!”

    “小胜!”

    我突然打了个激灵,悠然醒转。师父果然就在我面前看着我,见我醒了,他便停下不叫了。旁边又伸出来一只手摸我的额头,我侧过头去看,原来是老刘。苏老板也在,就坐在一旁,一副紧张过度后才刚舒了一口气的样子。

    “好了,他没什么事儿了。”老刘对我师父道,“我给他吃了袪阴丹,他体内的阴气也差不多都排完了。他再好好休息两天就跟原来一样的生龙活虎。”

    “不过,”老刘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道:“他最大的问题是在这儿!”

    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我师父好像是明白了,点了点头,对老刘和苏老板道:“你们俩先出去一下,我要跟我徒弟说会儿话。”

    老刘和苏老板都答应了,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还把门给带上了。这时,我才注意去观察我所在的地方。我躺在一张破旧的小床上,床边的衣柜和桌子、凳子都显得很老旧。我转过头去看左边,才发现那里的大供桌上摆着一座雕像,奉着茶水和瓜果。

    我觉得那雕像有点“脸熟”,于是努力撑起身来去看。那雕像人物穿的是金盔银甲,手里拿着是钢叉,面色黝黑。哦,是“黑脸山神”呀!看来我现在是在老刘的那间小庙里,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显示天也已经亮了。

    “师父,后来百花镇上的那些鬼都怎么样了?”我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便问道。

    “没事了,那些捣乱的鬼都被我们清理干净了!”师父淡然地回答,显然那并不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了。

    “那有没有人受伤或者......死了?”

    “好些人都多多少少受了点伤,不过都性命无碍。”师父顿了顿,又补充道:“像你一样中过邪的人,需要休养的时间可能就要长一些。”

    我这才蓦然想起,昨晚上我实际上是被那女鬼给上了身,所以才乱七八糟地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般。现在我还依然感觉十分乏力,手脚发软,不过刚才老刘已经说了,我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休息两天就好了。但是,昨晚上那场可怕的梦依旧还是在我脑子里徘徊不去,我又开始有些胡思乱想了。

    “你又在想什么了?”师父见我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我......我没在想什么,只是在回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我问你,昨晚那只吊死鬼附到你身上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抗拒?为什么听了她的蛊惑跑去上吊?”师父盯着我的眼睛问道,神情严肃。

    我支吾道:“我都已经被她附了身,还怎么抗拒得了?”

    师父断然摇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也跟鬼物打交道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你还是能有些抵抗力的。就算是相门符掉了,被鬼附上身,也不至于会这么容易就被她忽悠去上吊!据我所知,吊死鬼一般都喜欢找心事重的人去附身。这是不是跟你最近的心结有关系?”

    我默然不语。我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的那点破事儿!昨晚上我上吊前的自言自语,哪一些是吊死鬼假借我的声音说的,哪一些又是我自己说的心里话,乱乱地我也分不清楚了。

    师父见我不说话了,便以为我是在反省,又训道:“年纪轻轻的就没有了活力,整天都心事重重的,像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办?就为了一个女子,至于吗?”

    他不问这句话还好,问了我反而还不服气了!我恼道:“师父,那可是我的初恋哎!对于我来说,当然很重要啦!师父你有过初恋没有啊?”

    “笃!”

    “哎呀!痛!”

    师父伸手用指节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个爆栗,痛得我大呼小叫起来。

    “没大没小!现在敢跟师父这么说话了吗?”

    我也豁出去了,一边委屈地猛揉着头顶,一边哭丧着脸对师父抱怨道:“师父,我现在真的很迷茫呀!你看看我现在,书读不进去,学习成绩又差。你收了我做徒弟十几年了,也没有教过我一招半式的。我本来以为你也就是个假道士,靠忽悠人骗钱的......呀呀呀,别打别打,我说错了师父!你饶了我吧!”我赶紧捂住脑袋在床上打滚,才勉强躲过了我师父的“爆栗酷刑”!

    我刚才难得地想要向师父讲讲真心话,吐露一下心声,结果一不小心就把平时对他的腹诽给说了出来,这些话我可是憋了好久的了!不过,看来这种话还是少讲为妙。

    我又苦着脸接着道:“昨晚上我算是大开眼界了!师父你怎么就忍心这样子对我?既然你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为什么就不肯把这些真本事教给我呢?我没有个一技之长,以后也不可能找得到像样的工作。莫说我女朋友跟我已经分手了,就算没分手,以后我没工作赚不到钱,也留不住她人呀!唉,所以昨天晚上那鬼附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就越想越没劲,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师父又抬起手来,作势要打我,我又赶紧护住脑袋。师父没有真打,而是训斥我道:“又乱讲话了!还越讲越丧气了!”

    我叹了口气,心想:不讲这些我还能讲什么?关键是,我最近遭遇的都是这些消极、失败的破事儿,你不让我说这些我还能说什么?于是,我又低下头沉默了。

    师父摇了摇头,终于也叹气道:“唉,说起来确实也不能完全怪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确实也没有教给你什么有用的东西......”师父说到这里,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问道:“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跟我学阴功?”

    “什么是阴功?”我突然听到了一个神秘的词汇,便来了精神。

    我师父道:“阴功就是阴间的功法,人修习了之后便拥有了阴力。阴力便如同练武的人修习内功后产生的内力,两者功法不同所以称呼也不同。练武的称内力,修道的人学的是道法,就称法力,我们练的是阴功,就称为阴力。古时阴气重,人鬼混居,阳间用道法,阴间便用阴功。”

    师父说到这里,又叹气道:“唉,但是现在的人口越来越多,世间的阳气也越来越重,阴阳早已失衡。上古之时,阴间就与阳间并存,而且地域大小不相上下。到了现在,阴间之地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小,大多都已转入地下,留在地面上的阴地已经不多了。”

    “那阴间地府真的存在吗?”我听到这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很大的疑问,“还有阎罗王呢?真有阎罗王吗?”

    师父看着我,很严肃地很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有!”

    这下子,我的三观终于被颠覆了!我从小时候发现自己能见到鬼开始,就一直思考这个问题。这么多的鬼,怎么来的我倒是能理解。可他们又是怎么“去”的呢?又去哪儿了呢?管人的有这样那样的**机构,那管鬼的呢?到底由谁来管理他们?我就一直想不明白!

    我曾经也问过师父这些同样的问题,可他每次都是靠忽悠就把我给搪塞过去了。哼哼,这次非得等到徒弟我连命都不想要了,他才肯告诉我这种天地间原本就存在的,最重要最根本的事实和真相!

    我师父不理睬我那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只是继续说道:“地府其实只是阴间的一部分,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阴间并不单指地府,而是有很多处。坟场、鬼市、鬼地等等凡是阴气充裕,能允许鬼物存在的地方都属于阴间。很多阴间也跟阳间一样,只有到了晚上,鬼才能出来活动。白天他们只能寄身于阴性的物质中,比如墓地里、阳光照不到的屋内、阴凉处的瓶瓶罐罐、喜阴植物或者体质属阴的人身上。大一点的阴间,白天鬼也可以出来活动,不过这些地方一般都深藏在地底下。不过你现在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又来!”我在心里愤愤道,但我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也因为世间的阴气越来越少,阳气越来越多,现在有资质能练阴功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当初我肯收你为徒,其实也是看中了你很有修习阴功的天赋,只是我还不想你这么年轻就开始学。”

    “为什么?”我奇问道,“练功夫不是越早越好吗?人家那些练武的不都讲究练个童子功吗?”

    我师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他道:“按说练阴功也是如此。不过,练阴功还有一个很大的缺陷,或者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我追问道。

    “阳间的人学了阴间的功法,自然会有些问题的。”师父又开始语焉不详了,“初学时倒不会觉得有太大问题。可是练到了高深之处,体内的阴力多了,难免就会阴阳颠倒,活人也会变得非死非活,不阴不阳......”

    “那岂不是成了阴阳人?”我一听急了,便插嘴道。

    “笃!”

    “哎哟!”

    师父又给了我一记爆栗,我猝不及防,感觉脑瓜子上面一阵一阵地疼!

    “不懂不要瞎说!”师父呵斥道,“阴阳人是骂人的话!你以为我老头子就听不懂吗?”

    “是你自己说的不阴不阳嘛......”我依然只能在心里抱怨道。

    师父骂完人,神情却又变得严肃起来,对我道:“这阴功,学了之后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你以后不用怕再被鬼物侵扰,反而能像我一样懂抓鬼,会驱邪,还能靠此混口饭吃。寿命上也会有所增加。坏处嘛,就是多多少少会影响到正常生活,不过如果你只是学到初阶,倒是影响不大。你年纪轻轻的,我一直不想让你学得这么早。我自己也是到老了,快五十岁了才开始学的阴功。”

    “怎么样?好坏我都跟你说了,学不学就由你自己来决定吧?”我师父最后总结道。

    我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师父,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正常生活?我天生就是阴阳眼,你也跟我爸我妈说过的,我这辈子可能都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了!要是放在以前,你说了我还未必相信。可最近这一两个月,我因此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我也明白了,既然注定了我的人生不可能普普通通,那我就要不一般的人生!我要自己掌握我自己的命运!”

    师父点了点头,赞许道:“好!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那我明天就开始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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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第一次修炼

    与师父长谈过后,我又休息了几个小时,当天便跟着师父和苏老板一起坐车回去县城。临走前,老刘是百般感谢。这次我师父和苏老板过来,基本上已经把百花镇上散落在周边的游魂野鬼都收完了,然后全部交给老刘处理。老刘说他打算也模仿县城的方式,在他的黑脸山神庙后面也建一小片公共墓地,把这些无主的野鬼都安置在那里,以后就方便管理了。

    回到县城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跟师父回到了排尾村的小院。师父替我打了电话给我爸,说我要在他那儿住几天,其实就是准备要开始教我修炼阴功了。

    第二天的傍晚,太阳下山之后师父便把我叫到屋内,正式要给我传授功法了。我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的,经过前段时间的失落和迷茫,现在我唯一能看得见、够得着的目标就是这个了。按师父的说法,修炼阴功的成功与否将决定我今后的人生命运!

    开课之前,师父特意还理了理自己那件旧夹克,梳了梳头,一改平时邋遢的形象,看来对这件事还是挺重视的。他坐在一张老式的太师椅上,让我拿小凳子坐在他对面,然后才正儿八经开始道:“正如你七月十五那晚所见,我、苏老板和老刘其实都是同行。虽然我们入的门派不同,修习的功法也各有不同,但修炼的方式是一样的。一般来说,外人都称我们为阴修。”

    “阴修?”我心想:好奇怪的称谓。

    师父继续侃侃而谈,道:“阴修其实最初就是相对于道修来说的。道修就是修炼道家功法的人。他们起初都是道士,是出家人,讲究的是出世修行。但是自从道家分出茅山派这一分支后,这一脉的人渐渐地参与俗世事务多了,便改成了入世修行。我们现在所说的道修,其实就是特指茅山派一脉。你之前见过的那个何立平,就是道修,属于玉簪门。他们修习的道法就是以捉鬼克鬼为主,跟我们算是竞争关系,一般是不来往的。此外还有鬼修......”

    “鬼也可以修炼的吗?”我惊奇地打断道。

    师父点点头,道:“是的,人可以修炼,为什么鬼就不可以。之前我讲过,古时阴间与阳间并立,人鬼平等。有了修炼自身以求变得强大的人,就同样有修炼的鬼。鬼修修习的是鬼功,我们现在修炼的功法就是用鬼功结合道法修改而来,称为阴功,修习者即为阴修。所以,是先有道修和鬼修,后来才有了我们阴修。我们居于两者之间。”

    我还是对鬼修比较感兴趣,又追问道:“那鬼修炼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也和师父你一样厉害吗?”

    “嗯,鬼修炼到一定境界也会很恐怖,比自然生成的鬼要厉害得多。不过,这样的鬼修很少见,也很危险!”师父说这话时的表情比较严肃,让我更加好奇。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鬼对自己**的控制力比较弱,一旦鬼功大成,他们可能就会心态失衡,甚至有可能形成祸害。所以不管是道修还是阴修,对于鬼修都是要打压的,不过两者打压的方法和理念不同。我们只是希望能限制和压制鬼修,让他们老老实实就行了。而道修则根本就容不下他们,一发现有鬼修的踪迹,就千方百计要将鬼修找到,全部消灭!”

    “这么霸道?”我吐了吐舌头,那小胡子何立平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更加差了。

    “好了,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小胜来,认真严肃一点,跪在我面前。”师父突然指着地板,对我道:“你虽然拜了我做师父已经十几年了,但我却一直没有告诉你本门的事情,所以还算不上入门。从今天起,你才是正式入门了!磕头!”

    我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心里不停地腹诽道:“什么嘛?拜师还有拜两次的吗?真是爱占我便宜!”

    还好师父也只是意思意思,没有强求我来什么三拜九磕的大礼。他又道:“以后记得,我们这一派叫做归山派!我的本名叫冯道彰,以后你出去见到了同行,便可以报我名号!”

    “龟山派?”我疑惑道,心想:难道是《七龙珠》里龟仙人的那个龟山派么?

    “是归来的归!不要乱想!”师父似乎也看出了我在想歪念头,呵斥道。

    “哦,那师父,我们这一派的掌门和祖师爷是谁呀?”我又问道。很多武侠小说里面,各门各派都有掌门人和祖师爷,单单把他们的名头报出去,在江湖上就可以摆出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不知道我们这归山派里谁才是老大?

    “掌门就是我,祖师爷嘛......咳咳!”师父似乎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掩饰过后,又恢复了那副正儿八经的摸样,道:“也是我!”

    什么嘛?感情这归山派就是你自个造出来的呀!我不禁有些沮丧,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你不要又在肚子里嘀嘀咕咕的啊!”我师父轻易就又看穿了我的想法,严厉地指着我道:“你师父我,在这阴修的圈子里也曾经是有头有脸,有名有号的人物!我自创一个门派又怎么了?你能跟到我这样的师父是你的福气!”

    “是是是!师父说的是!”我连忙点头称是。不管这艘是什么船,我上都上了,反正也跑不掉了,你要逼良为娼,那我也没办法呀!

    “嗯!”师父总算是满意了,点点头又接着道:“我们归山派虽然立派不久,但既然入了我这一门,就要守我的规矩。第一,不得害人;第二,也不得滥杀无辜的鬼;第三,不得欺师灭祖。”

    我听了,便答记住了。这门规倒是挺简单的,我就怕那种清规戒律一大堆的,都搞不清楚哪些事能做,哪些事又不能做。不过依照师父往常的性子,也不可能生造出那么多繁复迂腐的规矩来。不要忘了,他可比我还要懒!

    “我再问问你,你觉得什么是鬼?”就在我暗自出神的时候,师父突然又抛过来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给我。

    我着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便只好摇头道:“不懂哦!”

    “那我就换一个问法,你认为鬼是好的,还是坏的?”师父追问不舍。

    这个问题倒是具体一些。我想了想,脑子里立即一一浮现出鬼市里众鬼的形象。嗯,刘公刘婆、范秀才、老张、林姨、小明这些大部分的鬼都应该算是好的吧,从来不害人的。就算是金老太,虽然一开始妨害了几个人,但那也不是她的本心。自从她过来鬼市后,一直表现倒挺正常的。

    真正说的上有点坏的,也就是小倩、老邢和穷鬼老曾了。可是,小倩虽然占了方伯的坟,但她的身世确实挺惨的,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她。老邢敲诈摊主和鬼,收保护费,是有点霸道,但他也管事儿呀!穷鬼老曾到处耍滑头、骗人吃喝是不对,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大奸大恶吧?

    我想来想去,到目前为止我真正遇到过的“坏鬼”,也就是七月十五那一晚在百花镇上了人身的那些鬼了。尤其是上了我身的那只吊死鬼,她倒是罪有应得,被苏老板给打得魂飞魄散了。

    “嗯,我觉得,应该是好的多,坏的少吧!”我总结了一下,回答道。

    师父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他道:“鬼,其实也是这世界上的另外一种生命形式,是人死后的一种**的体现。只不过有时候是延续,有时候是放大,有时候则是逆反。为什么我们要设立鬼市?就是为了满足那些鬼的大部分不太过分的**,让他们好好过日子罢了!只有那些**得不到满足的,或者**过于强烈,失去控制的,就会变成伤人的恶鬼。而我们阴修,其实就是游走于阴与阳之间的守护者。我们帮人也要帮鬼,救人也要救鬼,爱人也要爱鬼!你懂了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心里却在嘀咕:这鬼怎么爱呀?虽然个别的女鬼确实长得漂亮,但又不能真的娶回来当老婆!

    言归正传,师父讲授完这些基本常识之后,就要教我怎么练阴功了。他道:“阴功最高为七重,一重比一重难。但越往上练,阴力就越浑厚。练阴功首先就得先感知到阴气的存在,阴气就好比空气一样,就围绕在我们身边。”

    我上下左右前后都看了看,哪里有什么阴气来着?

    师父又道:“你有先天的阴阳眼,其实我也是。那些没有的人就麻烦一些,还需要用外力后天开启。有了阴阳眼才能看到鬼身上的怨气,那也是阴气的一种。我先将口诀传给你,你默念口诀,再细细观察,看能不能找到?”

    “天地伊始,乾坤已定,两仪相生,阴阳并行。日为阳,地为阴。日光普照,遂生阳气,地灵弥漫,即为阴气......”

    师父嘴里叽里呱啦地念出一大串的古文,我都傻眼了,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还好他念几句就停一停,用白话跟我解释一番,待我领会了再接着教下一段。那口诀也不算长,有一百来个字,大概讲的就是阴气到底是怎么来的,是怎样存在的,又应该如何才能感知到。到了最后一小段,才真正教人怎么将阴气引入体内,并照顺序在各个穴位间流转。运转一周就是一个小周天,七七四十九个小周天便是一个大周天。第一重的功法便只要求初学者每天运行一个周天即可,这也是初学者的极限,再强行修炼便会超出自己的丹田负荷,并无益处。

    师父念完了一遍,就让我背口诀。我平时最怕背书了,但这会儿只好硬着头皮上。勉强背了一个小时,我才终于大概大概能背下来了,但偶尔还是需要师父提醒一下。我问师父这口诀叫什么?师父又支支吾吾,最后说就叫归山诀。龟你个大头鬼哦!明显又是在瞎掰忽悠我!

    修炼阴功的姿势也与那些修道的打坐入定不一样,其实更应该说是相反的。师父解释说,道修打坐都是盘腿。足心向上,手心也向上,用头顶的百会穴去灌导阳气入体。因为根据他们的理论,阳气由天上来,所以姿态要“迎上”。我们则恰恰相反,认为阴气是从地心深处来,姿态就要“取下”。一般就是赤足站在地上,或者坐着也行,但双足要与地面接触,手臂自然垂下,掌心朝地,再用鼻息自下而上地吸取阴气入体。我觉得还是阴修的修炼姿势更正常一些,那些道士盘着腿,把脚心掰上来,反而看着别别扭扭的。

    不过,不管是道修还是阴修,修炼时都一定要抛除掉一切杂念,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皆称为入定。我光着脚丫站在冰凉的地板上,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着口诀。默念三遍过后,我睁开眼睛,仔细观察周围。

    很淡很淡,像薄雾一样的稀薄气体,在空气中漂浮着。这真的跟我在那些鬼身上看到的怨气很像,只是没有那么浓密而已。观察了一会儿,那些薄雾般的阴气又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我又看不到了。

    “这很正常,你才第一次感知阴气,能直接看到就已经算不错的了。”师父难得地夸奖我,接着又道:“以后等你每天坚持修炼,自然而然就随时都能看见,也习以为常了。另外,我当年选在这家小院租住,也是因为它的特殊位置。”

    师父带我出到院子里,指着院子围墙外的山坡道:“这院子后面便挨着山坡,再往上其实就是乱葬岗了。只是我们平时都是由排头村的公共墓地走上去,你可能没有注意到而已。所以这里的阴气还是比较重的,适合我们修炼阴功。”

    当晚,我在师父的指导下,依照他传授的运气方法,开始尝试平生来的第一次炼气修行。我心中默念口诀,先入定了一会儿,便慢慢开始进入忘我境界。起初,我只感觉到心境平和,周遭事物一片肃静,并无异样。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丝细微的奇异感觉渐渐清晰,我似乎感应到了一丝凉意,从我的鼻孔吸入。我知道那就是阴气了。那股凉意越来越明显,进入体内后我感觉浑身凉爽,犹如夏天泡在凉水中一般舒服。

    但这时光懂吸取阴气入体可不行,过一会儿便随着呼吸吐出去了。我又依照着口诀,以意念将入体的阴气聚成一缕细细的溪流,缓缓地在五脏百骸及全身经脉、穴位各处流转。运行一个周天后,最终归入丹田。这就是我修炼成功的第一缕阴力。

    一个大周天,我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运行完毕。此时,我感觉浑身冰凉,说不上难受,但也不见得舒服。师父说,这就意味着我今天的修炼极限已经到了,再练也没有益处了。于是,今晚的修炼便到此为止,师徒二人该休息就休息,第二天晚上再接着练。反正我目前还处于打基础的阶段,没必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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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两边都开学了

    “你这个折角没有对齐,一会展开的时候这箱子就会歪了。”苏老板对我道,又亲手示范给我看了一遍。我挠挠头,心想这折纸还真磨人,没有好耐性是学不来的!

    我跟着师父学了三天的基础功法,每天晚上就是入定,吸取阴气来修炼第一重的阴功。师父说我的进步还是挺不错的,才三天就已经摸到门道了。我自己也得意起来,感觉终于找到一件自己比较擅长的事情了。

    师父却没有满足的意思。他道:“既然你已经入了我们这一行,就要认认真真来学,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的了。晚上你修炼阴功,白天还要学点其他的东西。你现在阴力还不够,学画符还太早,去学折纸吧!”

    于是,师父便把我“卖”给了苏老板。为什么说卖呢?我师父私下有没有收钱我不知道,但我过来的这前几天,实际上就一直在干活。初学的东西非常简单,就是折寿衣店里卖的东西。一开始就折元宝,不停折呀折,把我曾经对于元宝的“热爱”都快给折没了!太黑了!就算我是免费的童工,也不能这么使唤呀!

    到了第三天,或许是元宝的存货已经够多了,我便开始学折寿衣。折寿衣也算不上是精细活儿,只要意思到了就行。首先需要按照尺寸裁剪合适的彩色纸张,再简单折两下,用胶水贴一贴就好了。寿衣也折了两天,装满了三个大纸箱。估计够苏老板他卖一个月的了。

    到了第五天,终于上一点难度了,开始折衣柜和箱子。这些倒是需要一点儿技术含量,不能像折元宝和寿衣那样马马虎虎就能应付过去了,得折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然后还要用到竹条将纸箱子撑起来,大体形状才能出来。最后就是一些贴和画的小技巧,把抽屉、把手和锁头加上去,再画上一些简单的纹饰。折这个速度就慢了许多,我第一天就折好了三个,其中两个苏老板说不合格,就给直接踩扁了扔垃圾堆里了。

    我问了苏老板,他倒没有遮遮掩掩,很爽快地就告诉我,他所属的门派叫纸傀门,折纸正是他们这一门派的看家绝学。他这话我倒是相信没有吹牛,七月十五那天晚上我就已经见识过了,简直牛逼得一塌糊涂!

    相处几天下来,虽然最初的时候我心里有些小情绪,但我认为其实苏老板人还是不错的,对我也很客气。他说那天晚上,我师父把我交给他照顾,结果他一时大意,让那吊死鬼给骗了,还撺掇我去上了吊。幸亏最后他及时发现不对劲赶了回来,才把我给救了下来。不过,苏老板还是感觉有点内疚,所以这次我师父一提出来要他教我折纸,他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又折了大概一个星期的衣柜和箱子,我总算是熟练了,合格率也提升了不少,一天最多可以折出五个成品来,而且都是合格的。毕竟这些都是四四方方的东西,只要折对了步骤就行,也算不上有多难。于是接下来,苏老板便又教了我新花样,开始折一些精细一点的东西,比如桌子、椅子、纸宅子等等。这些形状就相对复杂了,细节要求比较高,特别考究耐性。

    我自认为不算是耐性特别好的人,但在苏老板的这种督(监)促(工)之下,我也不得不沉住气坐得稳稳的,反复练习,一点一点地提高。我师父也时不时过来检查一下我的学习进度。他还对苏老板说,如果我不听教就告诉他,苏老板不好意思教训我,就由他亲自来“行刑”!

    我到这会儿又有点后悔当初答应要学阴功了。可谁想得到会是这种局面呢?唉,真是上错了贼船了!

    好在,九月一日终于到了。我爸我妈商量过后,觉得既然我不去打工了,也不能就这样到处闲逛下去不务正业,还是想让我回去继续把高三读完,好歹尽量能混到个高中毕业证吧!我师父对这种事不可能说不同意的,他也希望我能多读点书,因为越往后的功法就越深奥、越晦涩,文化水平高一点也能帮助理解和领悟。

    这事儿要放在以前,我是不乐意的了。不过现在天天我都累得要死,白天到寿衣店学(干)习(活),晚上又要到师父家修(挨)炼(冻),这日子真特么不是人过的呀!去了学校,我好歹还能放松放松,偶尔打个瞌睡,逃个课什么的。

    不过到了学校,我依然还是有烦心的事情,因为我有特别不想见到的人。开学第一天,我就换了位置。这一招区东之前就用过,我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区东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没有敢来跟我计较。他和黄丽君在班上也是尽量避免有互动,毕竟班里已经有人在嚼舌根了。

    这种狗血的八卦消息总是传得很快的,有几个男生就跑来跟我打抱不平,说要把区东的名声搞臭。我也懒得理他们,虽说我自己心里不是滋味,但还不至于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

    不过,座位换是换了,可一个教室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就有视线偶然交错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比较尴尬了。于是,本来心思就不在学习上的我,上课的态度就更差了。几乎每节课我都会趴在桌子上睡觉,老师在上面敲了多少次桌子我也当没听见,就连数学老师扔过来的粉笔头我也无动于衷。后来班主任就专门找我谈话了,要求我端正态度,尊重师长,还隐晦地提到了不要早恋。她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我就恼了,后面干脆就逃学,连课都不上了。

    班主任又去找家长。我爸我妈在家又是骂又是打的,但我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到了最后,他们也都没有办法了,只要求我每天照常去学校,不捣蛋,不逃课就行了。第一条我做到没有问题,反正我也不想招谁惹谁的,第二条就得看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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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施咒与画符

    两边都开学的日子过去得很快。虽然说我依旧是孤家寡人一个,但这种充实的日子还是帮助我从原先低沉、丧气的心态中走了出来,好歹不用一天到晚地胡思乱想了。

    现在每天晚上的晚自习(基本上都是提前开溜)结束后,我还要去师父家练功,一直练到十一、二点才回家。如果刚好那天轮到了鬼市的日子,那我就干脆不去晚自习了,先练完功再去鬼市摆摊。

    跟苏老板学折纸的时间也改到了周末,我的学习进度也放慢了不少。于是苏老板就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逮住我就让我练(干)习(活)。到了国庆,好不容易放假七天,我也得老老实实地在寿衣店里学(干)满七天!

    到了我修炼阴功满两个月时,师父又给我加了一项学习任务。他说我的第一重功法已经打下入门基础,体内的阴力也积攒了一些,可以开始学习如何使用它了。这让我感觉有些兴奋,检验自己修炼成果的时候到了。

    师父先教给我一段咒文,不长,但很拗口。他要求我必须熟读熟记,做到像绕口令一样张口即来,而且每个字都要咬字清楚,不能含糊。我问他这是什么咒语?师父答:“这就是鬼火咒,最简单也是最常用的咒语!”

    “将你体内的阴力从丹田提取出来,汇聚在右手拇指和食指上,默念鬼火咒的同时轻轻一搓,就可以了。”师父捏起两个手指,示范了一遍,很轻松地就搓出一小簇火苗来。那火苗绿油油的,跟鬼市上用鬼火符烧出来的鬼火一模一样。这下,我终于明白苏老板那晚上是怎么不用打火机也能烧着纸人的了。

    师父又道:“鬼火伤不了人,却对鬼起作用。相反的,阳间的明火伤不了鬼,却能伤人,所以你在使用时一定要注意。”这个道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穷鬼老曾就说过,他不怕钻我的火炉子,就怕去摸鬼火变的老虎尾巴。

    我学着师父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捏在一起,努力地将丹田里的一缕阴力提出来,聚于指尖,然后感觉默念咒语。这个流程其实并不容易,因为我对体内阴力的操控还不是很熟练,那段咒语又很拗口,我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师父叫我莫急,先找好感觉,再多练几遍就好了。

    于是我便沉下心来,先不念咒语了,单单练从丹田里提取阴力这一个环节。等练到差不多熟练了,不会再断断续续,可以持续地将阴力保留在手指尖上时,我才又开始练习念咒语。两者都分别练熟了之后,我便尝试结合起来。

    “滋!”

    随着一声轻微的细响,我伸出的右手指尖上终于冒出了一小簇绿色的火苗,飘忽不定地在空中闪烁。

    “哈哈!”我得意了起来,结果手一晃动,那一点点的小火苗就突然灭了。

    师父骂道:“得意忘形!再接着练,一直练到可以持续一分钟不灭!练不到,今晚就不用睡觉了!”

    ......

    拼着一宿没睡,我终于熟练掌握了鬼火咒,现在基本上就是随手拈来,而且持续时间可以达到了一分半钟。

    学会了生鬼火,还要学会怎么用它。师父第二天又教了我一些简单的方法,可以将那一点鬼火弹射出去,点燃几米外的符纸。这样一来,下次就算再单独面对那些对我不怀好意的鬼时,我好歹也能有个最基本的防身之术了。就算打不赢他们,能把他们吓跑也行。

    除了鬼火咒,师父又教了我几个基础的咒语,比如阴眼咒、敛阳咒、相门咒等等,作用就跟阴眼符、敛阳符和相门符是一样的。不过,因为我的阴力实在是有限,即使施展出来这几个咒语,有效时间还是很短的。于是,师父又开始教我学画符。

    画符当然就得从练毛笔字开始啦!师父给我找来了一大摞的旧报纸,让我猛练字。唉,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学这个?

    我问师父,现在都是用钢笔、圆珠笔了,为什么我们不能与时俱进呢?还要毛笔来画符,又过时又不方便!

    师父给我的回答就是一记当头爆栗!

    他骂道:“就你聪明!那钢笔、圆珠笔能画符吗?普通的笔和纸根本就不管用,我平时画的符,符纸、毛笔和朱砂都是特制的,能够吸收阴力并保存下来。就算是外面那些假道士画的符,也是用毛笔画的,要不然谁信他呀?这叫专业,懂不懂?”

    我只好唯唯诺诺,继续练字。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我才把师父给我找来的那一摞旧报纸给练完了。随后师父才教我画正儿八经的符咒。

    好在画符并不像写书法要求那么高,还讲究什么意境,只要笔划正确,符文工整,意思到位就行了。那些符咒,表面上看是字体的变形,实际上暗含了阵法的规则。在画的同时,还需要默念咒语,注入阴力,封印在符纸里。这样,到了特定条件下,这张符纸就会触发,就跟施咒的效果是一样的。但由于阴力是提前注入在符纸上的,所以用符就不需要担心阴力不够用了。一张符失效了,再换另一张符,只要符够多,就可以一直持续施咒。

    一开始师父教给我的依然是那几个我已经掌握了的符咒,也是最简单的鬼火符、阴眼符、敛阳符和相门符。待我在普通纸张上练好了符文,师父终于舍得拿出了他藏在床底下大箱子里的画符专用毛笔、朱砂和符纸,让我上手实验。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尴尬了。我单单练个鬼火符,就把师父箱子里剩余的几十张符纸都画完了,结果竟然都没有一张是合格的!

    师父气得呀!他脸黑黑的,正在酝酿着怎么发这个火。我看着丢了满地的失败符纸,自己也觉得太过分了。趁着师父还没有点燃他的怒火,我赶紧主动提出来要去买符纸。师父只好憋着气吼了一句话:“去找苏老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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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又见小胡子

    我骑着电动车去到了岭前村的寿衣店,跟苏老板说我要买符纸。

    苏老板笑了笑,问我道:“你修炼进度这么快呀,都开始练画符了?”

    我挠挠头,苦笑道:“这画符练着太费纸了,也不知道贵不贵?这次可是我自己掏的钱。”

    苏老板哈哈大笑,道:“这符纸说贵也贵,说不贵也不贵,反正肯定比报纸贵!”

    我待他笑完了,就说这次想买一百张。苏老板道:“一百张恐怕都不够你练两天的,你买多点吧,批发价还能便宜些。”

    我问道:“批发价是多少钱?”

    苏老板却回答:“我这儿剩的也不多了,你又一下子要买这么多,不如我直接把批发商的电话给你,你自己去买吧。”于是他随手扯来一张废纸,写了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心里就先骂了一句。这南亭县还真是小,苏老板让我去找的批发商居然就是何立平,那个讨人厌的小胡子!

    “怎么是他?他不是道家的人吗?好像他的门派叫什么玉钗门吧?”我皱起眉头问道。

    苏老板奇道:“咦,怎么你也认识他?不过不是玉钗门,是玉簪门。钗是女人家用的东西,簪则男女通用,道士头上扎着的就叫簪!”

    “哦。”我想不到就扎头发那根女里女气的玩意儿还有这种讲究,不过那小胡子看着怪怪的,说不定就是性取向的问题呢?我也不太想将自己之前的那一点糗事告诉苏老板知道,就说那何立平曾经来找过我师父,所以我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嗯,这符纸并不是普通的纸张,跟道家用的符纸是一样的,平常市面上可买不到,所以我们只能去找他们买。”苏老板解释道,“玉簪门造的符纸质量还不错,价格也算公道,所以我都是跟何立平进的货。你去了就说是我介绍来的。唉,既然他也认识你师父,你直接报你师父的名头也行,说不定比我的还管用!”

    我拿着小胡子的电话号码,离开了苏老板的寿衣店。我心里很不爽,并不想再见到那个家伙。再怎么说,要没他那么一瞎搅合,我和黄丽君还不至于就分手了!

    不过,我一想到师父还正黑着脸在家里等我呢,我硬着头皮也得去呀!于是我又骑着电动车去到了县城步行街。我停好车,走进了古玩一条街,那小胡子果然还在,依然摆着他那个小摊子。不过这回他的摊子上还多摆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测字算卦。

    我走到摊子前面,那小胡子抬头看了看我,他今天戴了副墨镜,但斜翘起的嘴角却依旧笑得那么猥琐。

    “怎么?你现在不做文物贩子,改做算命瞎子了么?”我冷笑着讽刺他道。

    小胡子依然在笑,也不生气。他道:“呵呵,看来你还记恨着我呢?”

    “哼!你害我害得惨了!”

    “那你今天又来找我做什么?”

    我很无奈地道:“我来替我师父买符纸。你这儿多少钱一张,我要买五百张!”

    “一百张五十块,五百张就是二百五!”

    我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捉弄我。谁二百五?你特么才二百五呢!

    不过那小胡子自己也笑了,摇摇头道:“这样吧,作为上次误会的弥补,今天我给你打个八折,另外再免费送你一卦,好不好?”

    我的脸色稍微好了些,道:“打折就可以了,算卦嘛,不用了!”

    “这么说,你不信我这卦?我可是很灵的哟!”小胡子道。

    “不信!”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丝毫不用给他留面子。

    小胡子又笑了,神神秘秘地道:“呵呵,你会信的!”

    他翻开了摊子上的一张字帖给我看。那张字帖此前一直就放在摊子的一角,用一块奇石压着,我没有看见小胡子动过。那张字帖上只写着一个字:胜!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你的名字吧?”小胡子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早就算到你今天要来,而且还会质疑我不会算命,所以我就提前写了这个字放在这里。怎么样?信了没?”

    真的假的呀?有这么厉害吗?我很怀疑地看着那个“胜”字,又伸手去翻了翻压着的其他字帖,都是空白的。

    “怎么样?要不要算?”小胡子又催促道。

    哎,反正也是免费的!“算吧!算吧!”

    “你想算什么?”

    “算......算姻缘吧!”

    小胡子又笑了,笑得贱兮兮的,搞得我莫名其妙的。干嘛?未成年人就不能算姻缘么?

    “不用算了!”小胡子促狭道:“保准你一个月内就会有桃花运了!”

    “喂!你算命的也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我很恼火,怀疑是不是又被他给耍了,批评道,“你都没算呢,就说有?果然是免费无好货,你就忽悠人吧你!”

    小胡子还是不生气,站起来对我道:“你爱信不信吧!来,我带你去拿符纸!”

    他跟隔壁摊的摊主交待了一声,让帮忙给看一下摊子,然后就带着我往街外走去。我跟着小胡子走过了两条街,来到一家书店。

    小胡子对我道:“我到楼上仓库去取符纸,你就在楼下等我吧!”说完他就“噔噔噔”地上楼去了。我一个人站在楼下书店里无聊,便也随意走动走动,翻翻几本杂志什么的。

    这时,我好像听到了一个熟人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哦,原来是韩婕呀!

    韩婕正一副为难的样子跟书店老板商量着什么,脚下堆满了几捆参考书,她手里还抱着几本其他的书。

    “我这已经是最低的折扣了!”那老板道,“要不你改天再来买这几本?”

    “那你能不能帮我先留着,我过几天再来买?”韩婕问道。

    “不行,”老板摇摇头,不肯答应,“这几本书畅销得很,留不了!要不然你可以先交点押金,等我下次再进货的时候帮你留着?”

    韩婕皱起眉头,迟疑道:“还要等下次进货呀......”

    我走了过去,问她:“韩婕,你干嘛呢?”

    韩婕见是我,像见到救星一样,忙问道:“翟自胜!你能不能先借我几十块钱?我今天出来本只打算买班里的参考书的,结果顺便看到了几本我喜欢的书,这下钱不够了!”

    我爽快道:“没问题呀!先借你一百吧,这样好记数。”

    我掏出来一百块钱递给了韩婕,她高高兴兴地把账给结了。然后她一个人又要抱书,又要拎书的,根本就拿不了。我便顺手帮她把那几捆班里的参考书拎起来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碰见小胡子从楼上下来了。

    小胡子把那五百张符纸交给我,还很有礼貌地对韩婕点头示意,笑了笑。韩婕似乎有些怕生,尴尬地站到一边去了。

    二百五打了八折,那就刚好两百块,我又掏了钱付给小胡子。他笑道:“用完了下次再来找我啊!”说完便走了。

    唉,今天一出门,不吃不喝三百块就出去了。好在我目前也不再缺钱,先前去打工的工资、奖金,加上最近在鬼市上赚的零花钱,咱也算是半个万元户了。

    我问韩婕:“你是怎么来的呀?”

    韩婕回答:“我骑自行车来的。”

    “自行车?自行车怎么装得完这么些书?”我奇道,“算了,帮人帮到底吧!我骑电动车来的,就帮你把书运回家去吧!”

    韩婕也不推辞了,又说了声“谢谢”。然后她骑着自行车慢慢地跟在我后面,我们一路往韩婕家骑去。

    她家我倒是轻车熟路,上次来收金老太时都来过了好几次了。到了韩婕家楼下,我又帮她把书都搬上楼。韩父韩母都不在,这下韩婕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对我道:“我爸妈都不在,要不明天我去班上再把钱还你吧?”

    我摆摆手,笑道:“不急不急,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我都行,我又不怕你跑掉!你要觉得不方便,微信红包转给我也行咧!”

    韩婕答应了,还说要请我进屋喝水。我道不用了,心想我那位黑脸师父还在家等着我呢!我就出来买个符纸,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回去后他会不会抽我?

    还好,我回去跟师父一解释,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催着我赶紧继续练画符。这回我知道符纸贵了,也不敢再轻易浪费,便静下心来慢慢画。每画完一张鬼火符,我就拿起来实验,往符纸中注入阴力。只实验到了第五张,那张鬼火符“嘭”地一声,猛生出一团绿油油的鬼火来。

    我将符就夹在手指间,得意地迎风晃动,但怎么晃,它都灭不了。一直待到符纸内的阴力用尽,那张鬼火符才化为了一撮灰烬,大约也坚持了有十分钟的时间。师父这回终于满意了,脸也不黑了。

    接下来,他又让我照着刚才的感觉接着练,要巩固一下学习成果。这种事也没有别的捷径,就是靠不断的练习积累,形成思维和手感上的惯性,熟能生巧,以后方能做到随手一挥就,张张皆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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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阴元

    今天晚上的鬼市,刘公刘婆来得比较晚,都到下半夜了才来。

    我问他们去哪儿了?

    刘婆指着刘公埋怨道:“这老头儿,今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非要去跟人打麻将,结果肯定是输了嘛!越输他还越要接着打,要不是我最后硬拉着他走,他估计真要把我们老两口的私房钱都给输光了!”

    刘公哭丧着脸,自知理亏,任由刘婆骂他也不敢还嘴。我哈哈笑道:“好了,好了!偶尔让他玩几把也没关系啦,只是不要上瘾了就行!你们二老今晚想吃点什么宵夜呀?”

    刘婆听了我的劝,但还是气呼呼的,说气饱了没胃口了。刘公怪不好意思的,就随便点了两碗五毒粥来吃。我让他们先去坐下,然后便去舀了两碗粥给他们端了过去。这时,老孙也来了。

    之前在清明的时候,师父和苏老板去修复风谷岭的阴间通道,顺便从那边清理了几只野鬼转到这里来,老孙就是其中之一。他原来刚到这儿时苦哈哈的,身上穿得破破烂烂,也没钱吃东西,后来为了赚点小钱,还被方伯忽悠去挨了小倩一顿揍。不过现在他在这乱葬岗里混熟了,好像也有些钱了,偶尔会来我这吃一顿,但还是很省的,不敢多吃。今晚他也只是点了一份椒盐蟑螂,过过嘴瘾罢了。

    刘婆还在气头上,见了老孙,恨屋及乌,便阴阳怪气地问老孙:“哎,老孙,你现在为什么不跟你那帮朋友一起混了?他们现在可会弄钱了!刚就赢了这傻老头几千个元宝!”

    刘婆指的就是清明时和老孙一起来的另外几只野鬼。他们现在在乱葬岗里凑成了一个小团伙,听说还是好吃懒做,到处惹事。有时候连老邢也看不过去了,久不久就要敲打他们一下。

    “刘婆你别乱讲!”老孙皱起眉头道,“我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伙的!更何况,我现在是靠我自己干活在挣钱吃饭!”

    刘婆刚才只是乱撒气而已,见老孙这么说,也没话讲了,转过头去不答话。刘公觉得过意不去,就代刘婆向老孙道了个歉。他又道:“老孙你的事我们都知道的,听说你下地下得很勤快呀!”

    老孙脾气还算好,也不恼,笑着道:“唉,我活着的时候就是个矿工。以前就天天钻在矿洞里挖煤,死也是死在矿洞里的,干这个算是我的老本行了嘛!”

    “那你现在也算是有点小钱了呀!怪不得最近你还换了套新衣服,有本事!”刘公夸道。

    我坐在摊子旁边正无聊呢,他们的对话我差不多都听到了。我心想,那老孙应该是经常下到阴脉里采阴元去了,要不然他的钱从哪儿来?阴元这个东西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是什么,师父也还没有跟我好好解释过。我对阴元感兴趣,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看坟老头一直在用钱收它,而且汇率比人民币高多了,一个阴元能换差不多一百块钱呢!

    刘公刘婆今晚没有什么好心情,便草草吃完了就走。老孙呢,是舍不得吃,一只蟑螂一只蟑螂地细嚼慢咽,还故意咬得嘎吱嘎嘣响。就那么一盘菜,他愣是吃到了我们开始收摊的时候才吃完。走的时候,他来跟我结账,也是一张一张地数那些冥币,好像生怕多付了一张就亏大了。

    我站在那儿就看着他数,都有点不耐烦了。其实大伙儿平时用冥币结账,都是论沓论捆的给,就算是散的,也是堆起来比一比高,差不多差不多就行了!要不然,几千、几万亿的数,你得数到啥时候去呀?

    老孙就是个直脑筋,每次来都要数个半天。还好今天他只吃了一盘菜,八百亿也就是八百张,数着数着也差不多数完了。可偏偏越爱较真的人就越容易犯迷糊,他数到了七百多亿的时候想从兜里掏出最后一把冥币,却手一抖,那把冥币夹着一个绿珠子全部都撒落在地上!我因为站得近,那些冥币好多都落在了我的脚面上,那颗发出幽幽绿光的珠子也从我脚面上滚了过去。

    我愣了一下,感觉好像不对劲呀!老孙也愣了,站在那儿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捡。然后我才意识到,那些碰到我的冥币居然都没有变成纸灰!

    我师父突然一翻身,从躺椅上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老孙面前,凶巴巴地盯着他,道:“你看见什么了?”

    老孙被吓坏了,结结巴巴地应道:“我我我,我看到......”

    “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师父用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老孙,表情严厉,“赶紧走!不许到处乱讲!”

    “是是是......”老孙连忙点头同意,慌慌张张地就走掉了。临走时还不忘把早先数好的七百多亿冥币丢到我们的收银筐里,地上散落的冥币和绿珠子也不敢要了。

    师父左右看了看,然后快速地将那颗绿珠子捡了起来,收到口袋里,然后又瞪了我一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摊回家!”

    我十分地惊讶加疑惑,但还是忍住了没问,迅速地将东西都收拾好,跟着师父离开了鬼市。等我们终于回到师父家的小院后,我才开口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也能碰纸钱了?”

    师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道:“嗯,你的阴功已经有了小成,这些东西你都可以碰了。但是,你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显露,就跟以前一样表现吧,尽量不要用手去摸那些东西。”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希望在鬼市上摆摊的其他活人都知道你跟老谭一样吗?万一有人在外面瞎传呢?”

    我被师父给问住了。确实,这个县城实在是太小了,那些摆摊的摊主们平日里多多少少都在这附近走动。大家偶尔在鬼市外见了面,都彼此心照不宣地装作不认识。只有住在墓地外的祠堂里那看坟的老头老谭,才是公开的“怪人”。打我当小孩开始,村里的大人就经常拿看坟老头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比如说“再不好好睡觉,就去喊看坟老头来把你抓到乱葬岗去”!一听到大人们这么说,再顽皮的小孩也会觉得害怕,立马躲到被窝里乖乖睡觉去了。

    我才不想我的形象落到跟他一样呢!

    “师父,那个绿珠子是不是阴元?阴元到底有什么用呢?”我还有一个疑惑不得不问。

    师父从口袋里把那个绿珠子拿了出来递给我,道:“呐!想看你就自己拿去慢慢看!”

    我用手接过了那颗阴元,它就在我手掌心里滚来滚去的,感觉冰凉冰凉的,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神奇之处。当然以前我也没摸过,也可能以前我就算想摸也摸不了吧。

    “你抓住它,再试着修炼一下我教给归山诀。”师父道。

    我依言握紧了那颗阴元,默念口诀练起阴功来。一股至冰至纯的阴气从我的手掌心处钻入体内,迅速地走完了一个小周天,归入丹田。我顿时感觉丹田内阴力充沛,张开手去看,那颗阴元还在,但颜色似乎淡了一些。

    师父解释道:“阴元这个东西有助于我们修炼阴功,能加快修炼进度。若有阴力损耗大时也可以用来补充阴力。所以这是所有阴修最看重的东西,比阳间的钱还管用,老谭才会一直在收购它。”

    “那师父,我们为什么不收购呢?”

    师父道:“这个鬼市是老谭开的,我们在里面做生意就要讲规矩。都是同道,不能伤了和气。现在阴元这个东西对我也没有什么大用了,所以我也没必要收。但对你还是有些用处,有机会我还是会帮你留一些的”

    我似乎明白了,但又追问道:“师父,那老谭靠收这个岂不是发大财了?”

    师父扬起手来骂道:“你脑子里就知道发财发财!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缩了缩脑袋,躲开了,嘴里却不服气:“不能发财?那老谭都拿去自己用了?那他的阴功厉害不厉害?”

    师父听了却苦笑地摇摇头,道:“老谭跟我一样,功力都被卡在了瓶颈处。他现在也才练到了第三重,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否则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守这个鬼市。每个人的天赋和机遇都不一样,天资平庸的人如果没有遇到大好的机缘,再努力也过不了那个坎!”

    “那师父你呢?你现在练到第几重了?”

    “我嘛?也是第三重。”师父随口答道。

    “苏老板和老刘呢?”

    “也是第三重。”

    我眯起眼睛表示怀疑。平常在接触当中,其他那几个人都对我师父都客气得很,显然我师父在这个阴修的小圈子里地位是最高的。不过,我这位师父要论起说瞎话、撒小谎来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不否认自己也有这个毛病,但说不定就是跟着他的时候潜移默化学来的。

    唉,人家拜师学艺,我也拜师学艺,可我拜的这是什么师父?学的是什么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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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华丽的变身

    今天是农历十月初八。从天干地支上来讲,我出生的时间就是所谓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不知道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摊上了这么一对倒霉的阴阳眼,也就此决定了我这悲催的十八年人生。

    其实从身份证上来说,早几天我就已经满十八岁了。不过我们南方这儿一般都过的是农历生日。于是,又因为差了这么几天,我的十八岁阳历生日的日期就更显得悲催了:11.11!

    我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的这四条杠杠一直苦笑。这特么还真符合我现在的状况!这是不是一种隐喻呀?注定我这辈子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单身狗汪汪汪?

    打开手机微信,果不其然,班级群、朋友圈里都是一堆一堆关于光棍节的信息,有无病**的,有号召组织活动脱单的,还有交流购物狂欢心得的。我随意翻了一遍后,就感觉很无聊,将手机丢到一边去了。

    这天还刚好是周六,窗外阳光明媚,我却没有心情外出,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去油炸鬼家玩会游戏,还是干脆再来个一睡方休。下午我还得去苏老板那儿学折纸,晚上到师父家练阴功,估计也没什么空闲时间让我去自怨自艾了。

    “叮咚!”

    微信响了。我抓过手机一看,是韩婕给我发了个红包,后面还解释说是还那天她借我的一百块钱。哦,她不说我都快忘了这回事儿了!

    我点收了红包,回了一个微笑表情给韩婕。

    “叮咚!”

    我刚把手机放下,微信又响了,还是韩婕。她给我发了张动态图,祝我生日快乐!

    我心一暖,回道:“谢谢!”

    不过我还是追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韩婕回:“你忘了我是班委吗?我可是有你的个人资料哦!”

    哦,说的也是!

    但是我想想好像也不对,我以前填的个人资料里头,出生日期应该都是填阳历的吧?于是我又再问:“可我今天过的是农历生日......”

    “我算出来的呀!”

    “我们这儿不都是过农历生日的吗?”

    “我是学霸好不好?这点小问题还难不倒我!”

    韩婕给我连发了几条信息,最后是一个“哈哈哈!”的得意表情。

    “好吧,算你狠!”

    “不过还是谢谢了!”

    我礼貌地回道。在这个铺天盖地的躁动日子里,难得还有人记得是我的生日,真的有心了!

    “叮咚!”

    怎么又是韩婕?她又有什么事?

    “今天县文化艺术馆那边有画展,我们一起去看吧!”

    嗯?什么鬼?我像是喜欢看画展的人么?

    “画展?呵呵,我不是很感兴趣。”我回道。

    “去吧去吧,我票都买好了!”韩婕还不想放弃,又给我发了张图,正是两张画展的票。

    什么意思嘛?她这叫先斩后奏么?我有些迟疑,难道......

    “穿得帅一点,一会儿来了介绍个美女给你认识!”韩婕抛出了一个能对我产生足够诱惑力的理由。

    “真的假的?”

    “绝对不骗人!”

    韩婕有这么好?还特意给我介绍女朋友?这不像她“刘胡兰”的风格呀?当初我和黄丽君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她还反对来着。

    不过我又转念一想,后来自从我去韩婕家,收走金老太之后,她对我的观感确实改变了不少,还曾经从中调停过我和黄丽君的矛盾。也许还是出于报恩心理吧?

    “那行,我去!”

    “说话算话!一定要来哟!”

    “不过先说好,不是美女我可掉头就走哦!”

    “同意!”

    韩婕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我顿时充满了期待。会是谁呢?还有人仰慕我?难道是......黄丽君跟区东分手了,又想跟我和好?不可能吧!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起床穿衣服。不管怎么说,难得有一次跟异**往的机会,对于我这只单身狗来说,还是要重视一下的。我又翻出了自己那套“泡妞套装”,仔细梳好头,兜里揣上几百块钱,兴冲冲地下楼去了。

    出门的时候,老妈又想叫住我,喊我吃早餐,还说煮了红鸡蛋给我。我怕现在吃了有口气,就说先放着,我回来再吃!

    南亭县文化艺术馆,我们这个小县城里唯一一个有点高雅气息的地方。去年刚刚建成,还很新,也因此连续举办了不少活动来做宣传。但是这种地方我一般都是不来的,那些什么画展啊、书展啊、文物展啊,根本就不是我的菜!

    今天好像还是一位什么国画大师的画展,也算是我们这个小县城里难得的轰动事件,连电视台都来采访了,开来了几辆新闻采访车,两个记者还在现场做采访。我挤了进去,走到入口处去等韩婕。场外人很多,但真正入场去看的观众倒不算多。毕竟太高雅了,懂欣赏的人没有多少个的。

    我站在入口处傻等,在人群看来看去,就怎么找都找不见韩婕那个标志性的革命头。大约等了十分钟,有人后面点了点我的肩膀,我回头去看,是一个扎着丸子头的美女。难道这就是韩婕说要介绍给我认识的那位美女吗?

    我问道:“你认识我吗?”

    美女点点头,拿出来两张票。看来应该就是了!

    于是,我跟着她进了场,心里特别的激动。里面展出的那些画,其实我一副都看不懂,实在是欣赏不来。那位美女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每幅画都要驻足细看。但是她一直不跟我说话,我就有点小尴尬了。我实在忍不住,就想找找话题聊一聊。

    “你是学画画的吗?”

    美女摇摇头。

    “你是韩婕的好朋友吗?”

    美女点点头。

    “那韩婕去哪儿了?”

    “我不就在这儿吗?嘻嘻!”

    那位美女笑着转过身来,她一开口,却让我大吃一惊,这声音明明就是韩婕嘛!这时候,我才得以仔细地正面观察她。脸型没有错,但打扮却大变样了!革命头变成了丸子头,那副大黑框眼镜也不戴了,显得眼睛大了许多,秋水明眸,顾盼生辉。她今天穿了一件牛仔吊带裤,脚上是帆布鞋,显得非常活泼,非常可爱。

    我傻傻地盯着韩婕看,第一次发现她原来长得还挺漂亮的嘛!韩婕的美和黄丽君的不一样,她是一种自信、知性的美,不像黄丽君那么靓丽、高冷。

    韩婕见我傻乎乎地,又笑了,问我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尴尬地挠了挠头,答道:“没,没有......你今天挺漂亮的,呵呵,我一下子都认不出来了!”

    “你是不是认为,我就只能是那种书呆子的形象?”

    “不,不是,”我愈发惭愧起来,其实我之前就是这么想的,但这会儿我只能是尽力解释啦,“你一下子改了发型,又不戴眼镜了,确实变化太大了!”

    “我今天戴了隐形眼镜呀!”韩婕指着自己的大眼睛道,还特意眨了眨,“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生歧视我们留蘑菇头的女生,还在背地里给我起外号,是不是?”

    “我没有,呵呵,没有......”我连忙否认,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韩婕笑得很灿烂,很主动地一下子挽住了我的手,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们还是看画吧!”

    她拉着我,一副画一副画地看过去,还细细地向我讲解其中的意境所在。我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好不停地点头赞同。其实我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在她身上。她自信而优雅的谈吐,显示出极好的文化素养。那些画在我眼里只是寥寥几笔的墨迹,她却总能从中讲出不少典故和寓意来,显得博学而聪慧。

    最让我吃惊和着迷的,是韩婕的大胆和不做作。要知道,我当初和黄丽君也是约会好几次,慢慢熟络了之后,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去牵她的手。两个人当时还扭扭捏捏的,生怕别人看见。韩婕则不管这些,说挽手就挽手,说贴肩就贴肩,仿佛我们已经交往了很久似的。

    其实,进来看画展的人里面,也有很多都是成双成对的,包括有一些看起来像是老夫妻了。人家也是手挽着手,边走边看边评论,仅仅只是把这样的举动看作是一种礼仪,似乎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想多了而已。

    她这种表现,甚至让我自惭形秽起来。在这样高雅的场合里,她似乎更融入一些,举手投足间非常地自然,毫不拘束。我呢?唉,真俗!

    韩婕靠得很近,她身上带有的少女幽香萦绕在我的鼻尖,让我十分陶醉。她讲着讲着,又总爱“咯咯”地笑,也不像其他不自信的女孩那样下意识地要去遮自己的牙齿。当然,她的牙齿也很美,洁白而齐整,可以毫不顾忌地开口大笑。有好几次,我都差点不自觉地要去亲她一亲,还好是及时控制住了自己。好险!

    我们在画展里逛了一圈,也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很惊讶居然跟看一场电影的时间差不多了。不过这两个小时对于我来说,亦是相当美好的两个小时。

    结束后已经是中午了,我本打算开口请她去吃个饭。可韩婕又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说她要回家了,一会儿她还有钢琴课。我一下子被堵了口,只好跟她说下次再约。韩婕开心地答应了,挥挥手说了声“拜拜”,就飞似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茫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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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桃花运的真相

    事实证明,我生日那天的约会并不只是一个错觉。

    后来我和韩婕又约会了几次,每次都是快乐和心动的时光。我们的关系进展很快,也从来不顾忌会被人发现什么的,就光明正大地交往。即使班里面又开始有了流言蜚语,我们也只是置之一笑罢了。

    其实,说起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更像是被韩婕倒追的!

    她每次都很主动地约我出去,也从来不要我送礼物。去哪玩,去做什么都是由她来做主,吃饭、看电影什么的花费都要aa,一分钱也不准我多掏!唉,真的丝毫也不考虑一下我有没有大男子主义心理!

    受她的影响,我不再逃课,而是又回来认认真真上课了。因为她说了,我要想继续跟她交往,是不允许再做一个“学渣”的!这个话极大地刺痛了我的自尊心。我又不是笨,只是之前心态失衡,找不到人生目标,所以才没有学习的动力罢了。我憋足了劲,一定要好好学出点成绩来给她看看,省的每次都嘲笑我“无知”和“肤浅”!

    而韩婕和我的交往,似乎也改变了她。她的发型不再是千年不变的革命头,而是剪了个更干练的短碎发,大黑框眼镜也彻底抛弃了,看起来就像个女强人似的。韩婕的表现也确实像“强人”,是强人所难的强人!

    韩婕先是开始拉着我补习功课,有时候是在我家里,有时候是在她家里。而不管是在谁家里,双方的父母似乎都很乐意支持我们的这种交往方式。

    我爸我妈本来就对我忧心忡忡,怕我不学好。现在倒好了,有一个主动上门帮我补习功课的学***,他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也不会再去管我们是不是谈恋爱了,反正我们也都满十八岁了。

    韩婕的父母本来对我的印象就不错。而且他们对自己的女儿很有信心,觉得能让自己女儿喜欢的男孩子再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我每次去也是尽量表现得有礼貌一些,继续增加他们的好感度。

    再后来韩婕就更“过分”了!我们班主任突然宣布,要在班里结“帮学对子”,就是让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帮助后进的同学提高学习成绩。其他的几个“帮学对子”都是男生带男生,女生带女生,就我是由韩婕来带。

    我问韩婕:“是不是你主动提出来要来带我的?”

    韩婕理直气壮地回答:“是呀!就连这个结“帮学对子”的主意也是我提出来的!”

    我无言以对。

    于是,这下我们俩就连在教室里也是成双成对的了。我们的座位也被调到了一起,上课时老师讲到有我不懂的地方,韩婕就给我单独讲解,晚自习她就辅导我做作业。周末她也不放过,说要给我开私人补习班。

    韩婕跟我要了我师父的电话,自己打过去直接要求减少我去师父家的时间。她大义凛然地对我师父道:“翟自胜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做师父的要支持他的学业呀!难道你不希望他能考上大学吗?”

    我师父被噎到无话可说,瓮声瓮气地答应了以后每个周六和周日,都各只占用我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样一来,我学习画符和折纸的时间就被大大地压缩了。

    我一开始被韩婕的这种极强的控制欲给吓到了,还曾经有过一点小小的抵触情绪。但韩婕又很会做思想工作,严厉鞭策过后就会画风突变,甜言蜜语搞得我又是神魂颠倒的。唉,看来我是彻底落入她的手掌心里,逃也逃不出来了!

    不过慢慢地,我也习惯了和韩婕的朝夕相处,也渐渐觉得就这样子平平淡淡地在一起是一种甜蜜和幸福了。

    过了一个月,这天我师父好不容易又逮到我来练画符。因为韩婕时间掐得很紧,所以到了师父这儿,他也是拼命地催着我练,不然下次又得等到一个星期后了。现在我已经熟练掌握了画鬼火符,成功率接近到百分之百,接下来便开始学画其他的符。

    画着画着,符纸又画完了。师父没有办法,又赶我去买。这次我就不用去苏老板那儿了,自己轻车熟路地直接去到了古玩街,找小胡子要批发价。

    小胡子摆的摊子比前几次我来时,生意貌似热闹了一些,刚好碰到几个年轻女人在他那儿算命。小胡子一边算,一边逗着那几个女人,逗得她们咯咯直笑。但是在我看来,他那样子依然还是那么猥琐。

    那几个女人走后,我去到摊子前面,对小胡子道:“你早就应该干这行了,比当贩卖文物强!”

    小胡子还是不嗔不恼,笑嘻嘻地问我:“哎,年轻人又来找我买符纸了?怎么进度比我想象的要慢了呀?”

    我道:“我最近没什么时间,所以没法经常照顾你的生意了。”

    小胡子又问:“那上次我给你算的桃花运呢?后来应验了没有?”

    说起这个,我倒不得不服了。我点头道:“小胡子你算命确实可以,挺准的嘛!”

    “那你得谢谢我呀!”

    “谢你?我为什么要谢你?”我奇道,“是我自己的运气,那终究就是我的,你只不过是提前告诉我了而已!”

    “是吗?”小胡子又笑了,笑得神神秘秘地,“嘿嘿,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算出来你有桃花运的?”

    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道:“你说了我就听着。”

    小胡子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身体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道:“其实,那天就在你来之前,你那位‘桃花’小姑娘前脚才刚走。巧了!她也是来问姻缘的。我当时便让她随意写一个字,要帮她测一测。哈哈,结果她写了个‘胜’字!”

    “接着你后脚就跟着来了,我给你看的那幅字帖,其实是她写的,不是我写的!所以嘛,你们俩天生就是有缘的,我算都不用算,只需要从中牵线搭桥就可以了!她走之前还问了我书店往哪边去,于是我后面就带着你也去了书店,让你们俩见一面,这事儿就成了呀!”

    妈蛋,原来是这样!我哭笑不得,指着小胡子道:“哎哟,我还以为你真有那么神呢,原来还是骗人的玩意儿!说来说去,都是我们俩给你主动送上门来的呀!”

    “但你还是得感谢我呀!”小胡子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道:“算命的时候我跟她说,女孩子呢,也不要过于矜持,遇到喜欢的男孩子,就要主动点,不要扭扭捏捏的。她又告诉我,你刚刚才跟另外一个女孩分了手,担心你接受不了她。我就说了:怕什么?这时候反而要懂得趁虚而入,方能手到擒来!那你说说看,要不是我的话,可能你们俩到现在还隔着一层窗户纸呢!”

    我被小胡子的一番话说得心服口服,于是对他抱一抱拳,道:“行,谢谢了!我们俩这事儿算是托了你的福了!之前我们之间有过一些误会,你还说欠我一个人情,今天就算还上了!”

    “好!”小胡子坐直了身体,也对我抱拳道:“既然你说我已经不欠你人情了,那我也就不用跟你客气什么了!生意归生意,今天的符纸就不打折了,按原价卖!”

    哼!这小气家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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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禁忌话题

    今天是鬼市的日子,我跟韩婕请了假,要去帮师父摆摊。唉,我现在是被她管得死死的,连去哪儿干个什么事儿都要跟她报告!

    不过,韩婕还是给我留了些私人空间。尤其是对于我和我师父从事的那些“神秘事务”(她如此称呼),她是从来不问的。只要我保证不落下功课就行。

    今天师父也去不了鬼市了,早早就跟我打了招呼,要我自己去摆摊。因为有一户人家突发丧事,急急来请,师父要去忙个通宵。我现在对于去鬼市做生意,积极性也不像以前那么高了,反正跟韩婕出去约会,也花不了多少钱,况且我浪子回头又重拾了学业,正憧憬着有朝一日或许还能挤上通往大学的末班车。

    我草草地准备了一些食材,也不打算要卖个通宵,毕竟明天上午还有课呢。到了鬼市,我应付完几个熟客,东西也就卖得差不多了。我难得今晚清闲,就坐下来,跟老张和方伯聊聊天。穷鬼老曾鬼精鬼精的,很会察言观色,他晓得我今晚要早收摊,便提前跑来我摊子前晃悠。我干脆把他也一起叫过来,给了他几根烤串,让他跟我们一起聊天。

    “嘿嘿,老张啊!”方伯没话找话,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张的“嘻哈装”,调侃道:“你这身穿戴可真是洋里洋气的哦!”

    老张问:“咋了,方伯你是觉得好看还是不好看嘛?”

    “那我肯定是觉得不好看嘛!怪怪的!”方伯摇头道,“你看你的裤子这么肥,裤裆都掉到膝盖去了!还有你这夹克,红一块绿一块的,一点儿都不正经。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这帽子,好不好看且不说了,干嘛故意要歪着戴呀?你又不是没钱!为啥不换一套像样一点的衣服?”

    “哎呀,方伯呀,你太老土了!”老张对方伯的点评不屑一顾,道:“这套衣服怎么就不像样?这可是南洋时下最时尚的穿戴,你也要与时俱进懂不懂!”

    方伯还是摇摇头道:“我都死了快一百年了,还要什么时尚不时尚的?”

    “老张你现在说啥好就是啥好呗!”老曾在一旁突然酸溜溜地冒出来一句,“你发财了,不用捱穷了,可就把老哥们给忘咯......”

    “哎,老曾,话要讲清楚哦!”老张直接怼了回去,“当初我跟你混一起的时候,可没少照应过你吧?我又不欠你的,是你自己懒才捱的穷!你去看看人家老孙,刚来的时候也是啥都没有吧?但是人家就吃的了苦,现在天天下地,日子不也过得滋润得很嘛?”

    穷鬼老曾还是有些不服气,但又反驳不了,只在那儿哼哼冷笑。

    我听了老张的话,心中一动。我心想既然刚好谈到了这个话题,不如就跟他们打听打听阴元的事?

    “哎,老张,你刚才说这‘下地’是什么意思?”

    老张愣住了,想不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他看了看方伯,又看了看老曾,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方伯对他猛摇头,老曾却落井下石:“老张,小胜问你话呢!”

    老张对我苦笑道:“小胜,这话我不太好讲啊!你干嘛不去问你师父呢?”

    我对老张的问题不置可否,继续给他下套:“我师父说这鬼市地底下有条阴脉,你们所说的下地,是不是就是指下到阴脉里面去啊?”

    老张果然减了戒心,道:“噢,原来你师父终于跟你讲阴脉的事了,那我说了也无妨了嘛!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那老孙下地是不是为了找阴元?怎么找来的?”我追问道。

    “嗨!”老张摆摆手道:“阴元可不是找来的,是我们辛辛苦苦凝结出来的!”

    “凝结?怎么个凝结法儿?”

    老张解释道:“阴元其实就是将阴气凝结浓缩后聚集成的。阴脉里的阴气非常浓厚,越往下就越重,差不多就跟水一样了!我们下去以后,就得靠自身的鬼气将阴气吸入体内,凝结成珠子般大小的一粒,就是阴元了!”

    “那辛不辛苦?”

    “很辛苦的!”方伯在一旁也不甘寂寞,插口道,“我们光是钻进阴脉里就很费劲,更别提下去以后还要被里面的阴气挤压、冲刷,搞不好连魂魄都会被压碎了,那可真就是魂飞魄散了!”

    我疑惑道:“阴气对你们鬼不是有益的吗?怎么还这么危险?”

    “哎呀,阴气太多了也不行呀!”方伯摇头道:“这就跟人钻到海底是一个道理。水浅的地方还好,但水越深压力就越大,人潜到深水里也会受不了!”

    “凝结阴元也要花费我们很多的鬼气。”老张接道:“我以前下地的时候,累死累活一天顶多也就能凝结出一个阴元来。而且还不能天天下去,如果鬼气耗尽了,搞不好也会魂飞魄散的!”

    “那老孙为什么能天天下阴脉,他不怕‘死’么?”

    这时穷鬼老曾又嘿嘿冷笑了一下,道:“他那就是要钱不要命的货!”老张和方伯居然也没有反驳老曾的话,看来似乎也是默认了老曾的观点。

    我想了想,斟酌再三,还是问了一个比较敏感的问题:“你们懂不懂如何吸取阴气修炼?我们这乱葬岗里有没有鬼修呀?”

    这下老张、方伯和老曾都大惊失色起来!

    “嘘!”方伯一脸惶恐的样子对我道:“小胜你这种话可不要随便乱讲哟!会害死鬼的哟!”

    “为什么?”

    “哎呀,你不要再问下去了!这种话题是禁忌!被别的人别的鬼知道了,我们都要倒大霉的!”

    “唉,不说了不说了,莫谈鬼事!莫谈鬼事!”老张赶紧招呼方伯起身就走,结账时连找钱都不要了。老曾也不敢多待,冲我作了个鬼脸,转眼就溜得不见影了。

    我看着他们三个慌慌张张的样子,心想却犯起了嘀咕:有那么严重么?不就问个问题嘛,至于怕成这样?

    我见顾客都走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始提前收摊。收到一半,我瞅见有一个鬼在坟头后面躲躲闪闪的,好像正在往我这边张望。我定睛一看,认出来是老孙。

    前次鬼市,老孙因为数钱时手没拿稳,把冥币和阴元都撒到了我身上,搞得师父十分紧张,还恐吓了老孙一番。不知道他今天是来想来找师父解释的呢,还是舍不得他掉了的那个阴元?

    我刚才听了老张和方伯的话,才知道这阴元来得也不容易,于是便冲老孙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说话。老孙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

    “我师父今天不在,你是想找他,还是想找我?”我问道。

    老孙尴尬道:“你师父本事大,我怕得很!他不在我才敢过来的。”

    “那你是来找我的咯?”

    老孙点点头,道:“上次我笨手笨脚的,差点泄露了你的身份,所以我今天特意想来跟你道个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这只笨鬼计较。”

    “嗨!”我摆摆手道:“还不至于那么严重,我的架子也没那么大,是你自己想多了。”

    “话可不敢这么说,”老孙还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你们都是修行中人,**我们这些鬼魂。冒犯了你们,我们肯定是怕得很的!”

    我见他越说越离谱了,便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我道:“上次你留下的那个阴元,我拿去用了。还是没办法还的了,就当是我跟你买的吧。我现在按看坟老头的汇率换成纸钱给你,但这种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哦!”

    老孙连连摆手,说不敢收我的钱。我烦了,便假装生气,一定要他把纸钱拿走。老孙这才勉强收下,还一个劲地保证以后会经常来我摊子上光顾。

    老孙弯下腰去取纸钱时,我看见他的身影似乎有些恍惚了。原来刚开始来鬼市时,他身上的鬼气呈现出来是朦朦的灰色。前些天见他,鬼气就已经变淡了,到现在都快成透明的了。我想起方才老张说的话,于是又好心劝告他要注意休息。老孙随口应了一声便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我收拾完摊子,推着车要往出口去。路过一片槐树林时,我听到有人(或鬼)在哭叫着,好像很惨的样子。我好奇心起,便丢下车子往那边去看。只见有五只鬼被绑在了一棵大树上,肩挨着肩刚好围着树干绑成了一圈。老邢手里抖起一根长长的皮鞭,朝那五只鬼甩了过去,连抽三下。

    “噼啪!噼啪!噼啪!”

    “哎呦呦!”

    “疼!疼啊!”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老邢瓮声瓮气,丝毫不管他们的求饶,紧接着又是连抽了三下鞭子。那五只鬼哼哼声还没有停,又被抽得鬼哭狼嚎起来。

    我见旁边也有几只鬼、几个人在看热闹,便逮住最近的林姨问:“老邢这是干嘛呢?”

    林姨鄙夷道:“这五只鬼是活该挨抽!平日里就没干什么好事,坑蒙拐骗的啥坏事都做遍了,刚才又跑去勒索人家戏班子。结果被人告到了老邢这里,老邢才把他们绑起来抽!”

    我听罢也不禁摇摇头,看来鬼和人一样,都有埋头苦干和好吃懒做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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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有爱如此,夫复何求?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又到韩婕家去补习。吃了半个学期的“小灶”,我好歹勉强可以跟得上老师讲课的进度了。但是韩婕跟我说,接下来的总复习才是最关键的,因为我的基础实在太差,她准备从初一的内容开始帮我补。我叫苦不迭,说天天这样补习,我都没有时间放松,脑子都快要爆炸了!

    于是,韩婕便道:“那好,今天就到此为止,我现在带你去放松放松脑子!”

    我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韩婕道:“就去我家后面的伴山公园里散步,这个时节是去那里看落叶最适合的时候。”

    我不明白落叶会有什么好看的。但是韩婕一向都有自己的主张,文艺范又十足,她说去哪就去哪吧!

    伴山公园其实就是紧挨着群山的一片林子,**把这儿稍微改造了一下,修几条步道建几处公共设施,便成了一个公园。平时来这的人不多,倒是晚上的时候跳广场舞的大妈团出动,才会带来一些人气。

    韩婕照例挽着我的手,两个小年轻就像一对老夫妻一样慢慢悠悠地在林间小路散步。此时已是深秋,在这片寂静的林子里,仿佛万物都已变了颜色,正准备迎接冬日的到来。无需抬头,一眼望去,都是红的、黄的、褐的挂满了树梢,煞是好看!

    “翟自胜,你看那山的颜色!”韩婕指着前方提示我。

    天色已近黄昏,半扇落日就藏在远处山峰之间,片片红霞映红了群山,画面着实唯美。我虽是粗人,但这样美丽的景色还是让我顿时感觉心旷神怡,果然脑子里的堵塞烦乱便一扫而空。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辉!”韩婕轻轻吟道。

    我听不太懂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只是笑韩婕的书呆子气又犯了。正想好好调侃她一番时,一阵秋风呼啸而过,树上的落叶便如雪花一般飘落。

    “哇!”

    韩婕欢呼起来,伸开了双手像是翩翩起舞一样,在落叶中连续转着圈。我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抬头望天,任由那些五彩的枯叶落在我的脸上、肩上。画面太美,我不禁看得呆了。

    “啵!”

    我的右边脸颊突然被人亲了一口。是韩婕!她正踮起脚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你干什么?”

    “没什么呀!”韩婕笑道:“嘻嘻,在这样浪漫的时刻,我只是想找个人亲一下而已!”说完,她便迅速跳开,想要逃离“作案现场”。

    我哭笑不得。我居然被她偷吻了!这种事照理难道不应该是由男生来干的吗?怎么一到韩婕这儿都变成反的了?

    我们俩之间交往了这么久,都还没有过这样亲昵的举动。她总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给我补习,教我答题,做不对了还会板起脸来教训人,搞得我整天唯唯诺诺的,都鼓不起这个胆去亲她。这回倒好,我作为男生的尊严又被她剥夺了一项!

    “想跑?没门!”我大喊道。

    我追了上去,韩婕“呀”地一声大叫,又嘻嘻哈哈地在树木之间逃窜躲避。我学习不行,运动细胞还是可以的,三下两下就把韩婕给逮住了。我终于“霸气”了一回,将她一把抱起来强吻!

    韩婕“嘤”了一声,却没有将我推开,反而搂住了我的脖子回应。我们俩四唇相接,深情拥吻,爱意汹涌。这一刻,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存在,我的心中只有她,她的心中也只有我。

    长吻持续了不知多少时间,直到我俩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才终于结束。韩婕倚在我怀中微微缓气。我闻着她的秀发,感受这一份甜蜜,好想这种感觉能够一直延续下去。但我自己却不争气,脑海里偏偏又想起了黄丽君。

    倒不是说我现在还对黄丽君旧情未了,而是当初我与她的交往,也是到了这一步的时候便开始出现问题。如果不能处理好自己身上诸多的秘密与爱情之间的矛盾,我担心还是会重蹈覆辙,和韩婕的关系也维持不了长久。

    我思前想后,觉得与其遮遮掩掩,倒还不如主动跟韩婕沟通讲清楚,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我轻轻抚摸着韩婕的脸,问道:“你想知道......我平时跟我师父是去干什么了吗?”

    韩婕头都没有抬,很随意地回答:“我不想知道!”

    我奇道:“为什么?你平时管我管得那么严,这种事你却不感兴趣了?”

    韩婕还是摇摇头,道:“其实我大概大概也能猜得到吧。但是,我真的不想追问你,你也不用告诉我!”

    “那你......也不嫌弃我?”

    韩婕嗤笑了一声,反问道:“我有什么好嫌弃你的?你现在这样子‘鬼鬼祟祟’的,在我心目中反而还有点神秘感,我就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我也从来不想追问你们的事情。”

    她说我是“鬼鬼祟祟”的,应该只是在开玩笑,但我却不禁有些敏感起来。我继续忐忑不安地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在跟‘鬼’打交道,你不怕吗?”

    韩婕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道:“怕不怕,那是一回事。相不相信你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又道:“要是在以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是根本就不信鬼神这一说的,更别说什么怕不怕了!但是,上次在我家发生的那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有些真实存在的事实,确实是无法靠科学就能解释清楚的。”

    “尤其是后来,我妈把你去到金家说的话都告诉我了。那些事情虽然匪夷所思,但我自己都亲身经历过了,还能不信吗?既然鬼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那有你和你师父这样的人来专门处理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所以说,正因为如此,我相信你们去做的事情是对的,是必要的!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韩婕的一番话,让我十分感动!难得有人能这么理解我,信任我,支持我!有爱如此,夫复何求?

    我情不自禁,又捧起韩婕的脸,狠狠地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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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苏老板的“江湖规矩”

    我师父对我近期的修炼进度相当不满意。

    我现在虽然还能坚持每天晚上到师父家修炼阴功,但其他的功课如施咒、画符和折纸都统统被落下了。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去慢慢练习和打磨的,而我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补习文化课上了。

    我师父倒不是说对我补习功课有什么意见,他以前对我从来没有要求这么严格过,甚至他自己平时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作风。但是暑假时,我答应了他要开始学习阴功,他为此还寄予了厚望,于是摇身一变,成了一位“严师”,似乎准备要将他的生平所学尽数教会于我。结果这项艰巨的“希望工程”才进行了不到三个月,就因为我要重返课堂而大受影响。

    我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怕师父会迁怒于韩婕。毕竟,我近期的改变都是因为她的出现。尤其是韩婕当初给我师父打的那一通电话,连我都给吓到了。她在争夺我的课余时间的“谈判”中,语气过于强势,丝毫不给我师父留面子,还逼迫他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我猜想师父肯定是心有不甘的,就怕他抹不开面子,会心生怨气。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经过慢慢观察,我发现师父并没有说过什么对韩婕的做法有反感的话,到时间了该放我走时也不会拖延,看来他还是很支持我继续学业的。他有时候会黑着个脸,不过那也纯粹只是因为我的修炼进度慢了,或是练习动作错了,达不到他的预期要求。这时候,他可能会骂我,甚至偶尔还赏我几颗“爆栗”吃,但总体来说,还是在正常值内。

    苏老板对于我来学折纸的时间减少了,倒没有太多的意见。他的寿衣店本来活就不算多,生意反正也是半垄断性质,县城附近就他一家卖寿衣的,有需要都会来找他。当然我们这么一个小县城,如此冷门的市场需求也大不到哪里去。

    学了几个月了,我今天才终于要开始学折纸人纸马了。苏老板先折了一只纸马给我看。那纸马高头阔背,四蹄有力,栩栩如生,还能折叠起来放进包里。这种复杂而且对艺术细胞有要求的折纸,我学起来确实不容易上手。好在苏老板也不心急,只是循循善诱,细细讲解,让我慢慢学慢慢练。

    我一边练习,一边还和苏老板聊着天。他这人脾气相当好,性格也比我师父要开朗一些。在我认识的仅有的这几个阴修里,我师父、看坟老头和百花岭的老刘几乎都是一个风格,平时寡言少语,面相阴沉,举止神秘,不爱与人接触。苏老板则明显不同,如果你事先不知道他是开寿衣店的,可能以为他不过就是个寻常买卖人。他的寿衣店也偶尔会有人来串串门,喝喝茶,唠唠嗑什么的。不像隔壁的棺材铺,让人避尤不及。

    聊着聊着,我便问到了他这寿衣是怎么烧给鬼的,到底有什么讲究?

    苏老板也不瞒我,笑道:“很简单。我在鬼市上卖寿衣给鬼时,先记下他的名讳、生辰八字和忌日,回到店里我念念咒语,再直接给他烧过去。我这边一烧完,买了我寿衣的鬼那边也就换上身了。烧纸人纸马纸宅子什么的,也是一样道理。”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了,这套路确实很简单,关键还是在那咒语上。然后我又问他:“如果是像鬼节那一晚上你烧纸鹰纸兵这些,又是怎么弄出来的?难道烧给自己么?”

    苏老板哈哈大笑,道:“你这娃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说话还是童言无忌啊?我都没死呢,我怎么烧给我自己呀?”

    我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

    苏老板倒是不介意这些,又给我解释道:“那个就不属于给阴间烧纸的性质了,而是我们阴修的一种术法。像七月十五晚上我烧纸鹰那样,就得用阴力生出鬼火来点燃,燃尽之后便是由我自己来控制。”

    “那怎么控制呢?”我追问道。

    “那当然得有特殊的法子啦!”苏老板得意道,“我所在的纸傀门最擅长的就是牵偶术,就如同操控牵线木偶一样操控纸傀。不过同时也会消耗自身的阴力,控制的时间越长,阴力的消耗也就越大。”

    “那我现在可以学了不?”

    “呵呵呵!”苏老板听了指着我又是一番嘲笑,搞得我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你呀你!”苏老板摇头道:“刚刚还说你童言无忌来着,现在变厚脸皮了!你以为这牵偶术是谁想学就能学的呀?你的师父是冯道彰,不是我!我是纸傀门的门人,你是乌龟......你们是叫啥派来着?”

    “归山派!”

    “哦,对!归山派!”看来苏老板也对我师父起的这派名不太感冒,“武侠小说你看过没有?里面都说不同门派的功法是不能乱传的,我们阴修门派也是如此,这你应该明白了吧?”

    “那我师父干嘛又让我来跟你学折纸呢?”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些所谓的“江湖规矩”。

    “学折纸没问题呀!”苏老板手一摊,道:“这又不是什么功法。你来找我学和去找某个幼儿园阿姨学,都是一样的呀!”

    我无语了,这个比方打得真是够清奇的!

    “呵呵,”苏老板又笑了,促狭道:“你想学,也不是完全不行。首先呢,你得回去问问你师父同不同意你学。然后,再来问问我同不同意教你!”

    我听苏老板这么一讲,似乎是愿意教我咯?我便腆着脸问他:“我师父那边先不说吧。苏老板,你要怎样才同意教我?”

    “这个嘛......”苏老板却有些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开口了。

    “哎呀,你说嘛!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答应!”我赶紧表态道,也不管苏老板会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一来,我对苏老板的为人还是很信任的;二来,我自从鬼节那天晚上见识过他纸傀门牵偶术的厉害后,一直心生向往,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他那样大显神通!

    “这个......恐怕要等到你结婚了以后,我才能提要求了......”苏老板迟疑了好一会儿,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然后自己又紧接着摇摇头道:“唉,说那个还太早,以后再说罢!”

    什么意思?什么叫等我结婚了以后再提要求?我一脸鄙夷地看着苏老板,心想:他难道是......想提那种要求?咦!想不到苏老板看起来这么正派的人,也会有这种龌蹉的想法!幸好他没有提,我也没有事先答应他!

    就在我对苏老板的观感大打折扣的时候,他又当做没事一样,继续催促我接着练习折纸。我的积极性却受到了严重打击。

    苏老板没有察觉,还以为我是因为被他拒绝了教授牵偶术而郁闷呢。他便换了个花样哄我,从身上摸出一只符镖来,对我道:“简单的操控法门我还是可以教你一些的,就比如这种符镖,就是最简单的术法。”

    这种符镖我也曾经见他用过,只要丢到被鬼附身的人身上,就可以把鬼赶出体外,确实还是很实用的一种对付鬼的利器。比之前我在鬼市上用的糯米粒强多了,也不至于像黑狗血那般霸道不讲理,不用则罢,一用就得鱼死网破。

    苏老板将那符镖拆开,摊成一张正方形的黄色符纸,上面画着许多符文。我因为跟我师父学了几个月的画符,这些符文倒能认出一半来。

    苏老板道:“这些符文也不算太难,你可以拿回去照着画,练熟了就像平时画符一样先将符纸画好,待墨迹干了再折起来就行了。”

    他又教我如何去将一张正方形纸片折成六角形的飞镖状。这种折纸因为都是对称的,学起来也确实不难。我照着那只符镖原来的折痕,复原然后又拆开,重复练习了几次,也就差不多学会了。

    苏老板见我很快就掌握了,又开始教我怎么使用。“像这样子用两根手指夹住符镖,注入阴力后再发力甩出去就可以了!”

    他用食中二指拈起那只符镖,随意对准了一座折坏了的纸宅子,一抖手。那只符镖急速旋转着飞出,准确命中了那座纸宅子,并扎出一个破洞来。苏老板甩镖那一下动作简直帅呆了!

    我跑过去把符镖捡回来,也想学着他的样子去甩,却怎么也甩不准。我泄气道:“画符不难,折纸也不难,但甩镖这一下太难了!这个道理我听人(韩婕)说过,苏老板你是对空气动力学有研究的吧?”

    苏老板嗤笑道:“我一个小学文化的,你跟我说什么空气什么动力的学问我听都没听过!这玩意儿没那么深奥啦!你回去先拿扑克牌来练,练多了就会了!”

    又是练多就会?这句话我最近听得实在是太多了!唉,看来不管哪行哪业,不下点功夫都端不起这个饭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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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康安坊不“康安”

    聊着练着,我的“折纸时间”也快到了。在剩下的一点儿时间里,苏老板又炫了炫技,折了一个纸人,跟上次他用过的那个纸武士差不多一样。不过这个工艺似乎要更复杂一些,是个戴盔披甲持双斧的纸武士。苏老板还特意将它的双腿折成了跨马的姿势,和之前折的纸马连接在一起,便成了一位骑马的将军。

    苏老板说,这个纸武将他打算拿去风谷岭的山洞里去放,可以镇鬼物。我问他:“怎么镇?你又不可能24小时守在那边,随时给它注入阴力?”

    苏老板道:“这个简单。我可以提前在洞里布置一个小阵法,贴上几张符注入一些阴力,只要有鬼物出现触发了阵法,就可以自燃。不过,用这个法子召唤出来的纸傀支撑不了多久,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我听了越发心痒起来。这个牵偶术太牛逼了!我要是学会了,闲着没事我就折个“千军万马”出来,到时候什么厉害鬼物我都不怕了!或者无聊时就分成两拨,自己指挥两支军队互砍,单纯过过打仗的瘾也行呀!哈哈!

    12月底,对于华南来说才开始进入真正意义上的冬天。南方的冬天还是挺冷的,虽然很多地方还没到降到可以下雪的温度,但由于没有暖气,室内和室外的温差并不大。鬼市这段时间进入到一个淡季,一方面是因为摊主们受不了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还要三更半夜跑去乱葬岗摆摊,说不定赚的钱都不够治感冒的;另一方面,鬼顾客们手里的纸钱也不多了,得捱到来年的清明才能再收入一笔大的供奉。

    于是,我这段时间的主要精力便放在了补习功课上。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韩婕也逮住我拼命地给我补课,说争取期末考试让我赶上班里中游的成绩。我现在语文、历史、政治这些主要靠背书的科目还行,算是补回来不少了。但数学和英语是我的命门,基础太差,要补起来确实不容易。

    我的阴功修炼进度倒算是进入一个平稳期。修炼了四个月,我的第一重阴功已经有所小成,一些基础的施咒、画符和折纸也都掌握得差不多了。我师父的脸终于也不像之前那么黑了。

    有一天他直接问我:“你是不是又交女朋友了?是不是就是那个给你补课的韩婕?”

    我心想,我和韩婕交往都一个多月了,连双方父母都知道了的事,也就没必要再瞒我师父了吧?

    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师父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赞同,只是在抓我修炼阴功这事上就没那么急吼吼的了。我想这种态度应该还是属于默认居多吧。

    但随着我的阴功学有小成,师父便开始带我出去处理一些“涉鬼事件”。以前他也经常拉上我去搭把手,但基本上都是普通的丧事、法事才带我去,忽悠忽悠做做样子,能挣到个红包啥的就行了。现在则不同,他似乎有意在锻炼我,给我创造实战练手的机会,明摆着是要我接他班的意思。

    慢慢地,一些老客户也开始喊我“小师傅”了。比如排尾村的村长谢大勇,他是个万事通,就喜欢帮人出面揽各种疑难杂事,然后再找像我师父这样的“专业人士”去搞定,自己则从中赚些人情或好处。我对于这样的称谓谈不上反感,也说不上喜欢,被人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期末考试前一周,师父接到了一个棘手的活儿。这个活计是周师傅介绍的。我师父跟周师傅的关系好像还不错,互相之间还给介绍生意。

    我曾经问过师父,问周师傅也是阴修吗?师父说他是正儿八经的道修。

    我追问道:“师父你不是跟我说过,道修和阴修不算同行,但都是捉鬼的,那就应该是竞争对手呀?为什么你们还互相给对方介绍生意?”

    师父道:“道修和我们虽不是同行,也有竞争,但在一些事情上还是有共识的。比如,被鬼侵扰的人我们都要帮,而害人的鬼都不能让它再为祸阳间,只是两家做事的理念不同罢了。老周这个人道行不算高,但为人还不错。他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就经常会求助于我。而我这边有时候没空去处理,或者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也会介绍给他。我们算是君子之交吧!”

    我又问师父,这次他介绍过来的生意是个什么情况?

    师父道:“周师傅在电话里也没有细讲,只是说他自己已经去看过了,肯定是有鬼在作怪。但他查了好几天连鬼影都找不着,所以才转到我这里来。我们约好了今天下午一起去事主家看看,到时候再细说。”

    今天下午我本来是要去韩婕家补课的,我师父就让我自己去跟韩婕请假。我跟韩婕打了电话,当然也没告诉她类似于“我师父要带我一起去实习一下怎么捉鬼”的话,就说了我要跟师父出去办事。韩婕还是很通情达理,没有反对,也不追问,只是说我耽误的功课等回来要补上。现在补课对于我来说,每次就跟约会一样甜蜜,我便满口答应了。

    我骑着老妈的电动车,带上师父去到了康安坊。康安坊一带是老城区,建筑都比较老旧了,听说**一直想搞旧城改造,但却迟迟没有动静。周师傅看起来有五十岁的年纪,但身体很硬朗,目光炯炯,声音洪亮,倒像个练武之人。他跟我师父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带着我们往康安坊里走。

    周师傅一边走一边开始介绍情况。打两个月前开始,康安坊的一条巷子里短时间内有几个人突然间就中风了甚至是瘫痪了。但那几个病人里有老有小,最大的八十多岁,最小的才十六岁,也不是同一家人。那些病人被送去医院检查,却检查不出具体的病因,最后医生只说可能是血管堵塞或者神经麻痹之类的。不过还好,这种怪病倒不算绝症,经过调理慢慢也会好转。身体强健的成年人休养一段时间后,基本已经痊愈了。不过巷子里患病的人却越来越多,刚好了一个,又倒下两个。

    一开始,居民们怀疑是不是环境污染之类的原因。但康安坊附近并没有什么工厂、作坊等污染源,喝的水也都是自来水。于是居民便怀疑是巷子口对面的通信基站有辐射,到后面越闹越凶还去集体上访了。通信公司顶不住压力,被迫迁走了那个基站,但巷子里的住户还是继续有人会得这种怪病。

    神经过敏了的居民们又怀疑到了巷口的快餐店,说是那个店的卫生太差了,到处滋生老鼠、蟑螂,才把疾病传染给了人。那家快餐店被迫停业整顿了一个月,可依旧无济于事。

    说着说着,周师傅停下了脚步,指着一家店面道:“就是这家了。刚才说的快餐店老板就是这次请我们来的事主,也住在这巷子里。”

    那位老板亲自出门来迎接我们。他身材微胖,是典型的伙夫摸样。老板自我介绍姓汤,巷子口的快餐店已经开了快十年了。他抱怨道:“我这个快餐店平时很热闹的,停业一个月对我经济损失很大呀!不弄清楚这件事,我以后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你店里卫生状况到底怎么样嘛?”师父问道。

    “唉,老实说原来是差了点儿......”汤老板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如实交代道,“开餐馆的,卫生向来都是最难搞干净的。我把垃圾桶和泔水桶就放在后门外面,有时候那些泔水来不及叫人收走,就会满溢出来。那天有人看见了两只老鼠在偷吃倒掉的剩饭剩菜,我就被举报了,才被迫关了门。后来,工商卫生部门都来罚了款,我也彻底整改了。”

    “现在你们看,我把整个店都重新装修过了,灶台、消毒柜都换新的了,前前后后灭鼠灭虫也灭了好几回了,哪里还有老鼠、蟑螂?”汤老板一一指着店里新增的设备,摊手道:“我敢肯定这怪病就不是因为我店里卫生的原因!”

    我师父问道:“那你为什么还不重新开业?”

    汤老板却苦笑了,伸出右手做了几下抓握的动作,似乎有些僵硬。“你们看,我自己也中招了!前几天开始手就麻了,连锅铲都抓不稳,还怎么炒菜呀?所以我才想着找你们几位师傅来帮我解决问题呀!”

    师父在快餐店里转了一圈,确实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于是他又让汤老板带路走到巷子里,一一指出哪家和哪家的什么人都有哪些症状。

    乍一看,确实没有什么规律,患了病的一共有六户人家,八个病人。这六户人家有住巷子口的,也有住巷子尾的,汤老板的家差不多是在中间。八个病人里男的稍微多一些,有五个,女的三个。从年龄上看,其中最严重的是一位八十几岁的老头,中风了两个月,依然还没有太大的好转。最小的是一位十六岁的男孩,突然间就瘫了一只左脚,不过现在已经可以慢慢走动了。另外,还有一对小情侣,一个刚瘫了左边肩膀,一个瘫了右边的。再除去最后才中招的汤老板,剩下几位都已经康复了。

    师父在巷子里观察了一番地形,又问周师傅这儿的风水如何。风水理论还是得问道家的人,我们阴修一般都不去研究这个,属于实干派。我平时学的东西也都是有具体用途的,很少有那种虚头巴脑的纯理论。

    周师傅显然也是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了。他回答道:“我前前后后都勘察过了,整个康安坊的风水还算不错,宜居、益寿,按理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的。”

    “这些病人的面相如何?”师父又问。

    “面相有好有坏,但疾厄宫上均有山根断痕,显示为近期才突然染疾,原因不明。”周师傅看来也是做事很认真的人,早就做足了功课。

    “印堂?”

    “没有阴秽之气!”

    师父问了一通,却没有得到任何有帮助的答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周师傅挨近了些,低声道:“不过我晚上过来时,却隐约感觉到一丝怨气,所以我觉得还应该是有鬼物在作怪!”

    我师父点点头,对汤老板道:“这会儿还是白天,我们暂时看不出是什么原因,晚上再来转一转。”

    汤老板问:“晚上你们要做法事吗?”

    师父摇头道:“这种事情就跟看病抓药一样,得先找出真正的原因,再决定做什么法事,这样才有效果。晚上我们来,也主要是先到各家去走走看看。”

    汤老板道:“既然如此,这天也不早了,也到饭点了,你们三位就在我这儿将就着吃顿便饭吧。我右手麻了,开店是不行,但用左手炒几个家常菜还是没问题的。”

    我师父看了看我和周师傅,询问我们的意见。我反正已经请假了,肯定是以师父为主。周师傅却道:“既然冯师傅愿意接了这个烫手山芋,我就没必要在这里献丑了。我还是回去吃吧,冯师傅如果还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周师傅的意思其实很明白,他是道修,现在承认搞不定这件事了,便托付给了我们阴修,但两家还是不方便一起出手的,这也是老派人的讲究。师父也不挽留,朝周师傅拱了拱手。这个是旧礼,跟现在的人握手是一个意思,但不会显得那么刻意,动作潇洒利落。

    周师傅告辞走后,我和师父也不客气了,就留在汤老板家吃饭。汤老板的手艺不能说很好,但炒的都是下饭的硬菜,我胃口大开,连吃了三碗。汤老板的老婆也很好客,见客人喜欢吃自家的饭菜,全程笑容满面。

    饭后,我师父便让汤老板带我们去有病人的那几家走访。生病的人我们都见了面,确实没有黑气萦绕,说明没有脏东西上身,家里也没有发现鬼物藏匿滋扰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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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吃“耳朵”的鬼影

    不过,经过这一番调查,我和师父还是总结出了一些规律:患病的人都是有过半夜回家经历的人。有些是专门做晚上生意的,有些是经常上夜班的,他们经常就会熬夜。那位八十岁的老大爷平时喜欢打麻将,有时候晚上出去打到十二点后才回家。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辍学了又没找到工作,偶尔会跑出去找网吧上网,一直玩到凌晨两点网吧关门了才回来。那对小情侣倒是没有熬夜的习惯。但在我师父的追问下,他们怪不好意思地承认了,得病前一晚曾经出去唱k,回来时在门口缠绵了好一会儿才进的屋。汤老板则是因为心情郁闷,前几天出去跟朋友喝了顿酒,给喝醉了。他在朋友家里躺到了下半夜,才自己打的回来的。

    这样一来,师父便断定问题很可能就出在巷道里,这些人应该都是半夜在巷子里走动时着的道儿。

    到了子时,师父让汤老板不用跟着了,就带着我在小巷里溜达。这条巷子东西朝向,也不长,大约只有一百米,最里面是个死胡同。巷子里只有三盏路灯,一前一后和中间,各间隔了五十米左右,所以光线有些阴暗。巷道还不到两米宽,所以大家也没有往门前堆什么杂物,连盆栽都没有。如果真有鬼的话,那只鬼会躲在哪里呢?

    我跟着师父从巷子头走到巷子尾,又从巷子尾走到头,来来回回仔细查看了两遍,都没有什么发现。巡到第三趟时,师父突然停了下来,左顾右盼地皱起了眉头,好像有所察觉。我也四处观望,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直觉告诉我,周围的气氛确实是有一丝丝的不对劲了。

    师父看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巷子里走,我还是跟在他后面。走着走着,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还是时有时无,若隐若现地冒出来。然后突然有那么一刹那,我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跟踪我,而且距离还很近!

    我猛然回头,发现身后除了我的影子外空无一物。我再去看左右两边的人家,一边是11号,一边是14号。但到了这个点,两户人的大门都已经关了,连窗户里的灯光都灭了。我再抬头去看,头顶上是一排电线,却似乎有一个形状异常的黑影附在上面。

    师父在前面也停了下来,转头问我:“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我指了指头顶,答道:“上面好像有个东西。”

    师父走近了些,眯起眼睛去看,但是他也看不清楚上面是什么东西。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朝上面照了照,那黑影似乎还有翅膀,可能是小鸟儿或者蝙蝠,也可能是大一点儿的昆虫。

    师父从地上捡起一粒小石子,对准那黑影弹去。看来师父也是练过这招的,弹石子的手势跟苏老板教我的一模一样,那石子丢得也很准,直接命中了黑影。但那黑影只晃动了一下,却没掉下来,依旧留在原位。

    师父道:“应该不是活物,我托着你,你伸手去把它取下来。”

    那排电线准确讲应该是网线、电话线之类的光缆线,不带电的。我伸手估摸了一下高度,大约三米左右,或许能够得着。师父让我站直了,伸手抱住我的小腿,把我举了起来。

    咝!师父的手好冰哦!

    我隔着裤腿也能感受到一股凉意。不过今晚上温度本来就低,我们又在这户外转悠了好一会儿了,可能是冻的吧。我伸长了手,将将可以够得着那黑影,一拽就把它给拽下来了。

    嗨!原来就是只纸鹤呀!

    那纸鹤是用红纸折成的,刚好就夹在两根电线之间,不知道是哪个熊孩子丢上去的。旁边的楼都是两三层高,要丢上去也很容易。师父将那只纸鹤拆开了看,只是张纯色纸,没有任何图案。闹了半天,问题还不在这纸鹤上。

    于是师徒二人又接着往前走,这时候已经快走到中间那盏路灯下面了。师父依旧走在前面,我就跟在后面两、三步远的位置,基本上就是踩着师父的影子在走。但我的不安预感却越来越强烈,时不时总要回头去看看有没有东西跟在我后面。

    唉,不对呀!

    我又突然心生疑惑,停下了脚步。为什么师父只有一个影子,我却好像有两个?我回头目光往地上看去,果然我身后是两个影子,大约呈30度角分开!

    难道是光源问题,如果附近有两个光源,照射在我身上就会产生两个投影。但是我抬头观察了一下,巷子里的三个路灯相距还是比较远的,旁边人家也没有开门廊灯,离我最近的光源就是中间那盏路灯。

    我试着摆了摆手,地上的两个影子也一起摆手,动作非常一致。我又晃了晃脑袋,两个影子也一起晃脑袋。我做了个比较复杂的伸展动作,全身肢体都活动开了,那两个影子也都毫不费力地准确完成,没有任何停滞或不到位的情况。

    我又走到师父的影子旁边,想比对一下角度,看看哪个影子是有偏差的。可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我的两个影子居然把我师父的影子夹在中间,倒像是师父从两个一模一样的我中间冒了出来!

    师父这时候也看出问题来了,就站在一旁看着我做动作。但是他没有说破,还提示道:“你跳一跳,跳起来!”

    我明白师父的意思。我站在地面上时,两个影子都与我的脚相连,如果我跳起来后离开地面,按理两个影子就应该脱离我的脚。

    我用力往上猛地一跳,那两个影子竟然都脱离我的脚了,还是分不清哪个是有问题的。但乍一看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太合理。于是我又再跳了一下。

    妈的,果然有问题!

    我跳起时,那两个影子的脚虽然都和我的脚分开了,但是“它们”的脚是连在一起的!

    师父道:“不用跳了,我们再去汤老板家一趟。”

    我们敲开了汤老板家的门。他还没睡,只是惊讶为什么我们又回来了。进了屋后,光源就多了,影子也分散了,前后左右都有。我细细数了一下,我脚下影子的数量跟师父的是一样的。

    师父点头会意道:“没跟进来,它不喜欢明亮的地方。”

    汤老板搞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就问查出来什么原因没有?

    师父道:“汤老板,这个事情要想查清楚,可能还需要你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

    “你出去到巷子里走一走,走到巷口再走回来。走到中间那盏路灯的下面你停一下,在那里干什么都行,但是要停够半个小时。”师父交待道。

    汤老板对我师父的这一个要求感觉莫名其妙。他又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师父也不解释,就道:“我们要做一下实验,但是你放心,没有什么危险。”

    汤老板一脸的疑惑,但还是穿上衣服出门去了。我和师父上到了二楼阳台上躲着,从栏杆缝里偷瞄,看汤老板怎么走。

    汤老板出了自家门口,朝巷子口的方向走去。我们注意观察了一下,一开始他身后就只有一个影子。随着汤老板走过了中间那盏路灯,光源的投射角度发生了变化,他的影子跑到前面去了,但还是只有一个。这时候,那“鬼影”应该还没有跟着他。

    汤老板走到了巷口便折了回来,那边离得远了,我们也没有看清楚他的影子有没有变化。直到他又走近中间那盏路灯下时,我们才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背后果然又多出来一个影子!

    师父交待汤老板要在路灯下停够半个小时,于是他走到那里便站住了,却不知道该干什么,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冬天深夜在户外还是挺冷的,汤老板实在没事干就摸出根烟来抽,还把两只手都插进衣兜里保暖。他整个人在路灯下一抖一抖的,身后的两个影子也跟着在抖。

    烟大约抽到了半截的时候,其中一个影子终于有变化了!

    左边的影子没有再跟随汤老板的动作,而是悄悄地把一只手从衣兜里抽出来,伸到右边影子的耳朵上掰了一下,竟然就把另一个影子的左边耳朵给掰下来了,还塞到嘴里去嚼!

    汤老板似乎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他没有往后看,而是抬手去搓了搓自己左边的耳朵,像是被冻麻了。他背后缺了一只耳朵的真影子还是跟随着他的动作,但缺的那只耳朵就缺在那里,没有复原。吃了耳朵的假影子也急忙跟上了汤老板的动作,但在节奏上还是延迟了一小下。

    看到这里,哪个真,哪个假应该就搞清楚了。我看向师父,想问他下一步准备如何处理?

    师父用手指比了比嘴唇,还是示意我不要声张,要我继续观察。

    汤老板抽完了烟,丢掉烟头又开始跺脚、搓手,好像感觉有些不耐烦了。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是没有走开,继续站在路灯下,又掏出一根烟来抽。

    又过了几分钟,汤老板身后的假影子又有举动了。它再伸出手来,这回准备去掰的是左边的耳朵。

    这时,师父突然站了起来,在阳台上喊:“汤老板,外面太冷了,你赶紧回屋吧!”

    汤老板答应了一声,把烟丢了,一路小跑回来。他背后那个假影子被师父这么一打岔,赶紧停下了动作,又和另一个真影子恢复一致。

    我跟着师父也迅速下了楼,在楼道里等着汤老板进来。汤老板不停地喊着冷,进了屋还在发抖。我上去仔细地查看了一下,他的影子数量跟我的一样,而且每个影子的左边耳朵也不缺了。

    师父问道:“你左边耳朵麻不麻?”

    “麻!外面太冷了!”汤老板下意识地又伸手去搓了搓左边的耳朵,想搓暖一些。

    “那你右边的耳朵呢?”师父又问。

    汤老板也摸了摸右边的耳朵,道:“嗯,这边还好吧......”

    师父点点头,道:“好了,我们大概知道原因了。我们要先回去一趟,准备好干活的家伙再过来处理。”

    汤老板还想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师父就是不肯说,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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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魂与魄

    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注意用余光查看身后,但并没有多出一个影子来。师徒二人顶着寒风,骑着电动车回到师父家的小院里。

    这会儿,我才有空问师父我们今晚遇见的到底是什么鬼?

    师父道:“那应该是影子鬼中的一种,也叫食魄鬼!”

    影子鬼很容易理解,但食魄鬼又是什么意思呢?

    师父解释道:“那就要从什么是魂,什么是魄开始说起了。魂与魄其实是不同的。史书《左传.昭公七年》中就讲道:‘人生始化曰魄,即生魄,阳曰魂;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也。’”

    “‘附形之灵者,谓初生之时,耳目心识、手足运动、啼呼为声,此则魄之灵也;附所气之神者,谓精神性识渐有所知,此则附气之神也。’也就是说,魂主管人的精神灵智,而魄主管人的**生理。”师父背了老长一段古文,我都听得云里雾里,只有最后两句解释算是听懂了。

    “人有三魂七魄。道家典籍《云笈七签》中记载:‘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这三魂七魄,活人缺少一个就会生病甚至死亡!”

    “啊?这么多呀?”我越听越懵了。

    师父道:“多不多也是与生俱来的。但一般人不论生前死后,魂魄应该都是一体的。人死后,魂魄就应该自行去到地府报到投胎。没有去的也不能擅离自己的遗体、坟冢,因为魄是不能到处乱跑的,魂就可以。鬼缺了魄,便如人缺了肢体,影响行动;缺了魂,便少了心智、记忆。”

    师父说到这里,我又突然想起了那位千里迢迢跟着自己骨灰坐飞机回故乡的王总的爹。那只老鬼刚到时跟傻子似的,连话都不会说。但经过师父的“治疗”,很快就恢复了。

    我便问师父:“上次葬去百花岭那位王总的爹,是缺了魂,还是缺了魄?”

    师父道:“那是只伤魄鬼,魂没丢,魄却受损严重。”

    “师父你是怎么治好他的?”

    师父摆摆手道:“不能算完全治好,我只是帮他找回来了两魄,所以他现在勉强还可以说话、走动。”

    “那魂丢了也能找回来不?”

    “去哪找?说不定早就没了!”师父断然摇头道,“魂如果离开魄太久,就会渐渐消散掉。就如同你在风谷岭山洞里见到的那只鬼,三魂尽失,都忘了自己是谁?是什么东西?留在这世上是为了什么?比野兽还不如!魂主导魄,缺了魂的鬼就叫失魂鬼,心智已失,顶多只记得自己滞留在阳间的执念。不过失魂鬼还是可以轮回投胎的,如果七魄俱失,魂也会消散,再也无**回了。”

    哦!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怪不得这些跑出来妨害人的鬼跟我在鬼市上见到的正常鬼都不太一样,说白了就跟人间的疯子差不多,就得看好管好。

    师父把他的锦囊、各种符和一个糯米袋都塞进他招牌式的旧式背包里,那些只是做样子用的道袍和桃木剑都没带。看来他对这只鬼还是很重视,打定了主意今晚一定要抓到。随后,我们又连夜赶去了康安坊。

    到了巷子外面,师父让我把电动车停在远处,然后对我道:“我阴功的修为高些,鬼轻易不敢近我身,所以这次还得用你去做诱饵,引它出来。你把糯米袋放兜里,手也插在里面,随时可用。这糯米粒虽然制不住它,但只要延缓它一下就行,我再去收他。”

    我点点头,道明白了。接着我又拿出符镖,问师父道:“我这个符镖可以用不?”

    最近没事的时候,我就在房间里练甩扑克牌,现在已经有点准头了。我也想趁此机会试一试实战效果。

    “可以,糯米粒和符镖你都带着,哪个好用就用哪个。”师父点头同意了。

    师父说完就先走进了巷子,照例还躲在汤老板家二楼偷看。我则稍等了十分钟,才慢慢悠悠地往巷子里走。我之前已经走过一回了,还差点当场揭穿了那“鬼影子”,不知道它会不会认得我,万一就不敢出来了呢?当然,也有可能它会记仇,也想吃我的“影子耳朵”。

    我走到巷子中段的那盏路灯下面停了下来,就站在汤老板之前所站的那个位置。我不抽烟,就掏出手机来假装在灯下刷微信。我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插在兜里,强忍着不往后看,实际上注意力一直在师父那边,等他发信号。

    站了快二十分钟,汤老板家二楼的阳台上突然多了一道微弱的灯光。我抬头一看,阳台上的廊灯亮了,这就是我和师父约好的信号,他这会应该已经跑下楼了。说时迟,那时快,我看到灯亮的一瞬间立刻做出反应,抽出口袋里的右手,将一大把糯米粒洒在我身后的两个影子上。

    这回是右边的影子明显哆嗦了一下,就是它没错了!

    我又掏出一支符镖甩了过去,要打右边的影子。它这会儿知道装不下去了,赶紧往旁边一闪,躲过了。我又甩过去一个,还是被它给躲过了。那假影子的动作非常鬼魅,一会儿在地上,一会儿又跑到墙上,甚至还倒贴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但那鬼影子的形状还是跟我的身体轮廓一样,让我始终有一种错觉:是一个“我”在追打另一个“我”。我也从来没见自己这么灵活过,那场面邪乎地很!

    这时,师父已经跑出汤老板家的门口。我见符镖始终甩不中那鬼影,心想还是糯米粒杀伤面积大些,只要再拖它一拖,师父就赶到了。于是,我又伸手入袋抓出一大把来,再猛一挥手,抛洒出一片糯米雨来。那鬼影子也确实快,一脚蹬在墙上,一窜就窜出老远去,居然还是被它给躲开了!

    我赶紧追了上去。但那鬼影子已经受了惊,一刻也不敢停留,左右闪了几下后便钻进一个下水道口里不见了。我跑到下水道口的井盖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师父从后面跑了上来,又趴下来看了看,闻了闻,却缓了气道:“没事了!它老巢就在这里面,明天白天我自己再来一趟,把它翻出来就行了。”说完,师父掏出一张符来就贴在井盖上,还找了半块砖头来压住。

    随后,师父又回去跟汤老板说,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脏东西就在下水道里。他让汤老板明天请两个工人过来把下水道清一清就好了。汤老板搞不懂他手麻怎么会跟下水道扯上了关系,但还是答应了,说找好了工人再打电话通知我师父。

    第二天,我有课就没有再去康安坊,下午放了学才跑到师父家去问结果。师父很随意地就从床脚下捡起一个塑料袋递给我,让我自己看。我打开那个塑料袋,顿时一阵恶臭就弥漫出来,满是臭水沟的味道。

    但好奇心还是击败了我的恶心感觉。我捏住了鼻子,把袋子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粗看像是块又脏又破的抹布。我用一根手指小心地摊开了那块布,结果发现那不是布料,更像是牛皮制品。那块皮子呈一个人形,由十一小片组成,关节处还可以活动,但皮人上面的图案已经被污水给冲刷得脏兮兮的,根本就认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这是什么东西?”我疑惑地看着师父。

    “是皮影。”师父道。

    “皮影?就是北方用来演皮影戏的那个道具?”我更惊讶了。那玩意儿我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从来没见过实物。

    “嗯,就是这东西搞的鬼。”师父点点头道,“它就压在井盖下面。昨天晚上我们看不清楚,但到了白天一抬开井盖就看见了。那影子鬼白天就附在这上面,晚上才出来害人。它啃食人的影子,实际上就是在啃食人的魄,所以那些人才手麻脚麻的。那八十岁老头估计是直接啃脑袋上了。”

    “那鬼呢?”

    “已经交给周师傅送去投胎了。”

    这件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就应该了结了,但我师父却还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我仔细想了想,也感觉确实遗留了不少疑点。

    “师父,这当中是不是有些蹊跷呀?”我问道,“这东西在我们南方根本就没人会玩。而且怎么会被压在井盖下面呢?”

    师父叹了口气道:“是呀!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有问题。很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儿的!”

    “故意放的?谁会干这种缺德事?”我吃了一惊。

    “不知道。”师父轻轻地摇了摇头,面色很严肃。像这种东西一般人是不懂的,很可能也是阴修或者道修之类经常跟鬼物打交道的人,才知道那皮影上面还附着一只影子鬼。

    这可不是一般的恶作剧啊!那条巷子里都有八个人着了道儿,严重的都已经中风。这还是幸亏找到了我们,才给处理掉了,否则往后还得有人遭殃。

    但这种事情就算报警也肯定不会有人来管,谁会相信我们的说法?不把我们当神经病看就不错了!

    而如果就靠我们自己去调查,也无从下手。那皮影被塞在井盖下面已经两、三个月了,谁还会记得有没有人伸手进去过?就算有人见过那个嫌疑犯,在这偌大个县城,想找出一个陌生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况且,说不定那人早就离开了。

    想来想去,此事也就只好作罢。过了几天,我也差不多把这事给忘了。毕竟,修炼阴功、补习功课和发展新恋情,才是目前占据我主要精力和时间的三大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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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一起喂油炸鬼吃狗粮

    期末考试成绩发下来了。班上一共七十几个人,我总分排名第四十四。

    这个数字虽然看起来很不吉利,但我的成绩进步确实是很明显的。要知道我以前可都是在倒数几名内徘徊,具体的排名更多是取决于填选择题时数笔划的运气。至于吉利不吉利,晦气不晦气,对于我们这类从事“阴阳行业”的人来说,也根本不会当回事。

    成绩出来之后,韩婕逮住我就是一阵香吻,比我还高兴。唉,搞得我也想入非非,冲动连连......若不是她那才三岁不到的弟弟跑过来捣蛋,也想要亲亲......那场面恐怕就失控了!

    考完了试,接着就放寒假了。别的学生一放寒假,还有更高追求的,或者觉得自己还需要加把劲的,大多都去报了补习班。韩婕说我不用报,因为她就是最厉害的补习老师。

    我问她:“那你呢?别为了我耽误了你自己。”

    韩婕道:“不会的。以我的成绩,考上大学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只在于我自己想报考哪所大学而已!”

    我便又问她:“那你决定了要报考哪所大学了没?”

    韩婕却反问我:“你觉得你能考上哪所大学?”

    我连忙摇手道:“我可不能跟你比!外省的大学我想都不敢想,我能考上本省一个专科就不错了!你也千万别抱这个念头,非得要跟我上同一所学校!”

    韩婕笑了,道:“放心吧,我还没那么花痴!不能上同一所学校,在同一座城市总可以吧?我们俩到了报志愿的时候,就挑同一座城市里的大学报不就行了!”

    我想想也对,这样两个人离的也不远,也不会影响到韩婕的学业,算是最理想的选择了。

    寒假伊始,不管报不报补习班,总得要先歇两天吧?前段时间因为期末考试复习,我们已经连轴转了好些日子,于是就想着先去哪儿玩一玩,放松一下。我倒是无所谓,这种事一般就交给韩婕去做决定。韩婕便跟我说:“咱们就去芭蕉谷玩吧!”

    芭蕉谷是我们临近一个苗族自治县这几年才建好的一个民族特色旅游区,主打苗族风情。谷里面有苗寨人家,晚上可以在里面过夜,就住吊脚楼民宿,此外还有猴山和其他一些自然风景什么的。

    我听了自然一口答应,还不禁浮想翩翩起来:孤男寡女在旅游区过夜,韩婕这是明显在给我创造机会么?在打包准备出发之前的那两天里,我承认我的思想一直有些龌龊,还往背包里塞了一盒“必备用品”。

    结果,就在出发的那一个早晨,我遭到了当头一击,“龌龊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就被彻底粉碎!

    我尴尬地看着同样背着行囊前来和我们会合的黄丽君和区东,以及随后背着大包小包也跑过来的油炸鬼,根本就搞不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

    这哪里还是什么情侣出游?特么的就是一个小型旅游团的配置嘛!

    我黑起脸来问韩婕:“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把整个班都叫上了?”

    韩婕偷笑,凑到我耳边道:“没有啦!就我们五个了!区东和黄丽君也正准备出去玩,我就把他们拉过来了,同时也是想给你们一次和解的机会。”

    “那油炸鬼呢?”

    “油炸鬼可以当你和区东之间的调解人,至少可以保证你们两个一言不合的时候不会真打起来!”

    “你这么自作主张,就没想过要问问我的意见?”

    韩婕一摊手,毫不在乎道:“我一向都喜欢自作主张,你跟我一起这么久了,早就应该习惯了呀!”

    我恨恨地咬了咬牙,冲她怒目而视。韩婕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就跑开了。

    事已至此,再埋怨耍脾气说不去了,那就显得我小鸡肚肠了。尴尬就尴尬吧,反正又不是光我一个人在尴尬!

    这一路尬游直接从我们搭上旅游大巴车时就开始了。好不好,巧不巧,我们五个人的位置都在最后一排。我坐在左边靠窗的位置,区东占了右边的,韩婕挨着我坐,黄丽君自然就挨着区东坐,把油炸鬼当做屏风一般隔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去芭蕉谷大约有三个小时的车程。我和区东自然是闭紧了嘴唇当哑巴,互不理睬,都不讲话。倒是韩婕和黄丽君两个闺蜜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偶尔加进来一个油炸鬼刷存在感。

    走着走着便到了中午时分,还有一个小时就到芭蕉谷了。旅游大巴并没有停下来给我们吃中午饭的打算,肯定就是直达目的地了。黄丽君从包里拿出了一桶薯片,分给大家吃。韩婕和油炸鬼自然是不客气,自己伸手去拿。我眼睛一直看窗外,不想就为了几块薯片就轻易示好。

    区东也在看窗外,视线跟我完全相反。但此时,黄丽君却做了一个可能她认为很自然的动作,而我却感觉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她居然当着我的面开始给区东喂薯片!

    恨!

    怒火中烧!

    妒意膨胀挤满了我的整个心腔,让我胸臆难平!

    我辛辛苦苦追了她几个月,她可从来没有亲手给我嘴边喂过一次零食呀!她这是故意在做给我看的吗?

    “好吃吗?”

    “嗯!”

    这种对话更是火上浇油!他们俩是编排好了的吧?

    我脸上挂不住了,喉咙里干咳了两声,挪了挪屁股,但目的其实是想引起韩婕的注意。

    韩婕问道:“你怎么了?”

    我道:“没什么。”但嘴唇还是刻意地吧嗒吧嗒了两下。

    韩婕会意了,道:“我这儿也带了饼干,你要不要吃?”

    “嗯!”

    我故作随意般点点头,但双手依旧插在咯吱窝下,没有要亲自动手的意思。

    韩婕也不在意,自己撕开了包装拿出一块来递到我嘴边,道:“呐!”

    我一口将饼干叼入嘴中,还故意嚼得很大声。

    “好吃吗?”

    “嗯!”

    同样的对白又轮到了我们这边。我吃完一块,韩婕又给我喂了一块,然后又喂了一块,然后又再喂了一块,直到把整包饼干都喂给我吃完了。

    一块两块也就罢了,喂到最后估计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韩婕也咬咬嘴唇,暗暗地拧了我胳膊一下,那意思是你不要太过分了!

    其实我也吃得挺难受的,不管是谁,一口气把整包饼干吃完都得干得慌!

    我又咳咳了两下,这次是真咳,韩婕只好又去翻包找水出来给我喝。这时,右边的黄丽君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先拿出了一瓶牛奶,插上吸管伸到区东嘴边,道:“薯片吃完了口干不干?喝牛奶吧!”

    区东居然跟大爷似的,凑上嘴巴就吸了起来!

    我妒意又上来了。韩婕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我不接,只冲着水瓶努了努嘴。韩婕瞪了我一眼,我还是不接。韩婕也不想我下不来台,无奈只好又自己拧开了瓶盖,举到我嘴边。我就着瓶口,咕噜咕噜喝了两口,算是找回了些面子。

    “啊!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下子,最受不了的人变成了油炸鬼。他举高双手做抓狂状,大声抱怨起来。

    “我特么一早就应该预料到会有这种局面,就不应该傻逼逼地跟你们出来!”油炸鬼大呼后悔,又捶胸顿足道,“这里就我是光棍!还没到地方呢,你们就开始喂我吃狗粮!左边喂完右边喂!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哇?”

    “那我之前就问过你了,要不要也约一个你心仪的妹子出来,刚好凑成三对?你又不敢!”韩婕笑道,“如果是班里的女生,我倒是可以帮你递个纸条什么的!”

    “唉,我的脸皮可不像这两位那般厚!”油炸鬼哭丧着脸道,“本来是光棍三人组,现在他们一个找了班花,一个找了学霸,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你有游戏机陪你就行了呗!还要啥女朋友?”我揶揄道。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这话说的?”油炸鬼愤然,竟口无遮拦起来,“当初你失恋的时候,还不是靠着我和我的游戏机活过来的?现在你另有新欢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尴尬了,方才的嬉笑打闹顿时变成了沉默。

    “哎,呸呸呸!”油炸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扇了两下自己嘴巴,骂道:“瞧我这么不会说话,就活该我找不到女朋友!”

    油炸鬼虽然自黑了一把,企图挽回,但车厢后排的尴尬气氛却一直持续下去,到我们下了车才总算结束。不过很明显,韩婕的如意算盘打得并不如她意,她完全低估了我与区东、黄丽君之间的恩怨。

    此后一路上,我们明里暗里地又较起劲来,比如中午饭讨论要吃什么,进了景区要不要请导游讲解,以及景区内的路线选择问题等等等等,总是意见不统一,搞得韩婕自己也被夹在了中间,左右不讨好。

    于是,我们一行五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继续着芭蕉谷内的游玩计划,但却没有了游乐时所应有的愉快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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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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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诡夜宴介绍:
血蒸蚊子、椒盐蟑螂、酱鼠仔、五毒粥,这些都是我“胜记”夜宵摊上的美味,欢迎大家前来品尝!冥币、人民币均可结账! 我虽然是一名问题少年,但我的“问题”比较特殊,从小到大我总能看到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于是,我拜了一位神秘的师父,可他什么本事都没教给我,只带着我半夜到坟堆里去卖夜宵…… 问题少年勇闯阴间开饭店怼鬼差斗阎罗,游走阴与阳、人与鬼之间,却被爱情所累,他该如何抉择? 不同于一般的灵异小说,营造诡异、悬疑气氛的同时,本书加入轻松搞笑、幽默调侃的风格,着重于主角的感情成长,评说世间百态。有鬼的地方,亦有江湖! 本人思想端正,三观正确,只是脑回路千回百转,总免不了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绝无宣扬迷信邪教之意! 本书纯属一本正经瞎扯淡,请勿对号入座,信以为真!百诡夜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百诡夜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百诡夜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