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 独战吞渊鬼
就在我率兵攻往下门的路上,吞渊鬼突然现身挡住了我的去路,并施展出诡异的吸功,吞噬了几名准备不足的冥港鬼修士兵。其他站位靠后一些的联军士兵见状都惊恐万分,纷纷抱住附近的石柱或者躲进屋里,害怕同样妖风被吸过去。
“找东西抓紧了,被它吸进嘴里去就肯定完蛋!”
“呀!快拉住我,我要飞出去了!”
“拉住了!拉住了!”
由于离得最近,我受到的吸力其实应该是最大的。我座下的夜飞猫把重心放低,身体尽力往后蹲着,四足的爪子则深深地挠住地面,奋力与妖风对抗,最后才险险地逃过了这一劫。
但吞渊鬼的本事可远不止这些,只见它缓了一口气后,很快就第三次开始吸气,卷起的妖风一次比一次凌厉,吸力也更加强劲。
这下就连夜飞猫也抵不住了,四只爪子抓空了地面上的泥土,身体眼看就要飞起。我赶紧跳下猫背,站在地上先运起阴功来把自己的马步也扎牢了,然后及时伸手抓住夜飞猫的尾巴把它拉住。
于是,随即在左丘下城便出现了如此奇异的一幕:一个人站在地上拉住一只大黑猫的长尾巴,而大黑猫却飞在半空中张牙舞爪,这简直就好比是在放黑猫风筝一样!
我咬紧牙关,调动起丹田内的所有阴力,把脚下的根扎稳,全力抵抗来自吞渊鬼的狂暴吸力。两边在僵持了将近一刻钟后,我才凭着略高一筹的修为,不仅抵挡住了这一轮的妖风吸噬,就连夜飞猫也安然无恙地救了下来。
吞渊鬼见了,也不禁“咦”了一声,面露惊讶之色。
“你也先躲起来吧,暂时用不上你了!”我用力一甩,把夜飞猫甩进旁边的一间屋子里,这下就不怕它再被吸走了。
吞渊鬼明显还是不太服气,先是大大地吐出一口气,甚至连肥大臃肿的肚腩似乎都缩小了大半,准备再次祭出更加狂暴的吸噬鬼功。
我丝毫无惧,冷哼道:“就你会‘吸星**’么?我也会!”
我学着师父当年对付噬阳鬼的架势,扎好马步,调运起丹田内十层的阴力,先缓缓吐出多余的气息,待到妖风一起,也是猛地用力一吸。那股妖风才刚刚起势,还没有来得及形成龙卷风一样的吸力,竟就被我给吸没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神秘功法,我就是将两仪心法运转至最快速度,加大吸收阴气的力道,另外只要再稍微注意一下节奏即可。要知道,阴修修炼靠的就是吸收阴气,而吞渊鬼吸起的妖风其实就是由十分精纯的阴气构成,一送一吸,那岂不是相当于把饭喂到了我嘴边?
吞渊鬼酝酿了半天的吸噬鬼功,却被我一招化解,不禁当场一愣。但它看来也是个倔脾气,不但不肯认输,还又一次运起了鬼功,把肚子里的气全部吐出,就连它那个肥硕的肚腩几乎都变扁了,然后猛然冲我吸了一口气!
我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样运起十二分的阴力不断吸气。阴修的功法本来就是克制鬼功的,更何况我的修为看起来比吞渊鬼还要高出一阶,全力比拼吸力之下,吞渊鬼不仅卷不起妖风来,就连它身上的怨气也反而被我吸了过去。
吞渊鬼大急,赶紧撤掉鬼功,想要切断我的吸力。但此时我已经得势,哪里还由得它想断就断?
我奋力再吸一口气,顿时又从吞渊鬼身上吸过来一大波怨气。吞渊鬼身上的怨气大量流失,吓得它哇哇大叫,情急之下它当即从身后抽出一把巨厚的开山大刀,疯狂地朝我砍了下来。我反应也不慢,连忙散了功,灵活地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吞渊鬼的这一刀。
“嚓!”
一声巨响过后,吞渊鬼的开山大刀竟把坚硬的地面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刀痕,犹如水沟一般。
吞渊鬼的力道虽然霸道,但灵活度却不行,我趁着它砍完一刀还来不及收手之际,便直接跳上它的手背,并沿着手臂一路往上跑。吞渊鬼虽然看见了我的举动,但它实在是反应不及,只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我,慢慢露出惊恐的表情。
“看看是谁的刀厉害?如常刀法!”
我大喝一声,挥出如常刀,潇洒地在吞渊鬼的胸前耍出了一朵暴烈的刀花!
“嗷!”
吞渊鬼顿时发出绝望的惨叫,它的胸前已经被我砍得血肉模糊,本就已经密密麻麻的伤疤上又增添了几道新的伤痕,深可见骨,好比换了一副全新的伤疤图案。
“嗷……”
“嘭!”
吞渊鬼仰面向后倒去,正好掉进了巨大的饿鬼坑中,带着长长的惨叫尾音跌落坑底。
我跑到坑边往下面望去,吞渊鬼那巨大的身躯就倒在了坑底,居然还没挂掉,但肯定是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了。坑里的饿鬼坑群鬼也在底下望着我,脸上的表情惊魂不定,不知所措,显然是极度震惊于它们的帮主竟被我一刀砍落坑底。
斩草就要除根,既然已经把吞渊鬼砍到半死了,我自然也就不打算留它一条鬼命。但是我骑来的夜飞猫已经甩到屋里去了,徒步下到坑底又十分麻烦,也不安全,我便正在犹豫着怎么下去给吞渊鬼补上最后的致命一刀?
这时,坑底传来一声带着申吟的求饶声:“我……认输了,不要杀我……”
原来,是吞渊鬼在坑里求饶。
我冷笑道:“认输?现在又不是比试、切磋,既然你有胆子来拦我的路,就应该做好搭上一条鬼命的准备!”
“是我错了!怪我自己想不到你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你就饶了我吧!”吞渊鬼方才的嚣张气焰此时早已丢到了九霄云外,换作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继续求饶。
“饶了你?那我有什么好处?”
“我……我愿意认你为主人,鞍前马后,任凭差遣!”
听了这话,我便正色道:“我从来不收鬼奴,也不敢收你这样的鬼王做鬼奴。但是如果你肯改邪归正,我倒是可以饶你一命,说不定还能让你继续当这个饿鬼坑的帮主!”
“可以!可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吞渊鬼如获大释,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你现在就命令你的手下放弃抵抗,并协助冥港联军占领下门,不准让任何人、任何鬼从下门跑了!”
“好好好!尖耳鬼,你赶紧去传我的命令,让守在下门的麻脸鬼听从翟港主的命令,立即投降,交出下门!”
“是,帮主!”
一只耳朵又尖又长的小鬼从饿鬼坑中跑上来,对我讨好地说道:“翟港主,小的在前面带路,请贵军也一起往下门去吧!”
既然吞渊鬼已经受了重伤,又肯派手下去帮我劝降守军,谅它再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我便转身冲刀盾营的士兵们喊道:“把我的夜飞猫牵来,咱们继续前进!”
尖耳鬼麻利地跑在前头,我则带着刀盾营跟在后面,很快就到了下门。城头上依然站着不少守军,既有鬼卫队的士兵,也有饿鬼坑的帮众,但明显还是以饿鬼坑的帮众居多。它们看到我带着冥港联军从身后攻来了,都十分惊慌,把防御的方向换到了背后。
不过,不需要我催促,那只尖耳鬼就扯开了嗓子朝城头上大喊道:“麻脸鬼!吞渊帮主派我来传话,说饿鬼坑已经集体向翟港主投诚,命令你也立即放弃抵抗,交出下门!”
听到这句话,下门城头上顿时又是一阵慌乱。一只脸上满是麻子的大鬼从城头上探出身子来,冲尖耳鬼叫道:“尖耳朵!你说的可是真话?”
“真话!真话!你们快点下来,放下武器投诚!”尖耳鬼大声回答。
这尖耳鬼应该就是吞渊鬼的心腹亲信了,城头上的麻脸鬼听了它这么几句话,居然就真的丢下了武器,带着饿鬼坑的帮众全部跳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看着。
这时就该轮到我出场了。我策动夜飞猫往前走了几步,朝城头上大喊:“鬼卫队的士兵们,下城已经被我冥港联军攻陷,骷髅王被杀,吞渊鬼投降,冷元魁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你们还是犹豫什么?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其实,站在下门城头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其他三个门的战况。此时的下城,早已是烽烟四起,鬼卫队也好,各支鬼帮也好,均是兵败如山倒,这些景象肯定都被镇守下门的守军看在眼里。
终于,一名看起来是鬼卫队守门军将模样的鬼修长长地叹了一声,率先把自己手中的兵器从城头上丢了下来,并叫道:“不打了!再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大家保命要紧吧!”
它这么一带头,剩下的士兵也顿时失去了抵抗的信心,纷纷弃械投降。我带着手下的几百刀盾兵,兵不血刃地就占领了下门,并收编了全部的守门部队。随后,冥港联军的大部队也赶到了下门,全部换防,既要防止有人趁乱逃出左丘城,也要防范城外有意外出现的敌军。
602 单挑!
下门的守军被我顺利劝降之后不久,在柳寒的里应外合下,七郎也很快就攻下了泽门。加上率先被攻破的奴门,至此,下城已有四分之三尽在冥港联军的掌握之中,现在就只剩下上门前的广场和角斗场附近一带还有残余的鬼卫队在负隅顽抗了。
殷发率领的护城卫队正在那里与冷元魁率领的鬼卫队厮杀,似乎还处于势均力敌的态势。看来冷元魁把真正的精锐部队都调集在了上门,宁可丢失其他三个门的控制权也要跟殷发决一死战。可见,这两人的恩怨得有多深!
我布置完下门的值守任务,便带着数千大部队往上门方向赶去,打算给殷发一点助力。必须尽快剿灭顽抗的冷元魁部队,才能彻底控制整个下城。
不过,待我带兵到了上门处一看,胜负之势已定。士气低落的鬼卫队战意全无,被殷发率领的护城卫队击溃,节节败退,不断有士兵临阵脱逃或是弃械投降。绝境下的冷元魁不得不率领剩余的死忠、亲信退入角斗场内死守。
随后,七郎、柳寒也分别带着部队赶来了,三支大军在上门广场会合。这下冷元魁更没有了翻身的可能,就看他如何选择自己的下场了,是死拼到底,还是认输投降?
但这也同时给我带来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我应该放过他吗?或者说殷发愿意放过他吗?留冷元魁一命,又能确保他不会反戈一击吗?
七郎不明白此间的关节所在,一来便问我:“冷元魁还剩多少兵力,为何不攻进去?”
我解释道:“角斗场里面的情况我最熟悉,只有两大一小三个入口能够进去,就跟一座城堡差不多,易守难攻。目前冷元魁手下大概还剩五六百名亲信,战斗力并不弱,守住这么一座角斗场足够了!”
“那也不能光站着看呀!要不然就用火攻?”
“不行!”我断然否定道,“角斗场四周连接着四根石柱,如果一起烧塌了,恐怕会连累整个下城!”
“那就劝降?”
“哼!劝降?”这次冷笑的却是殷发,他反问道:“冷元魁是个死脑筋,他会甘愿投降吗?”
殷发与冷元魁是多年的同事兼对手,肯定十分了解他。既然殷发说了冷元魁不会投降,恐怕我们也就真的只能强攻了。但是如何强攻才能避免更大的损失,也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正在我们犹豫不决之时,角斗场的入口处突然有人厉声大叫道:“殷发!”
殷发转头去看,不禁皱起了眉头:“冷元魁?”
我们听了这两声喊,也齐齐往那边看过去。果然,冷元魁独自一人就站在角斗场的入口处,全然无惧场外的层层包围,只是一直狠狠地盯着殷发。
只听他愤愤然叫道:“成王败寇,我仗打输了,就只能认栽!但是你甘当叛徒,引外人入侵左丘城,又怎么对得起左丘城主对你的信任?”
殷发却不以为然,依旧冷笑道:“信任?左丘茂明早就抛弃了左丘城,这一点你我都心知肚明,就不要在那里假惺惺了!况且,翟自胜也不算外人,与其把左丘城交给你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我还不如与他们合作,这样才能保全左丘城百姓的安宁!”
“那就别说废话了”冷元魁阴沉着脸,仍在不服气地叫道:“这场仗你胜之不武,我也不会轻易就认输的,除非你和我再公平地较量一场!”
“哈哈哈!你已经被我赶到角斗场里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还想要怎么较量?不服气你就再出来跟我打一场!”殷发顿时大笑,继续使激将法。
冷元魁咬了咬牙,死死地盯着殷发,最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再打一场,就你和我两个人!不死不休!”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冷元魁这是提出要与殷发单挑吗?
我却暗自摇摇头,心道:“此时左丘城的局势已经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殷发完全可以不必理会冷元魁的提议,哪怕耗到最后也能把冷元魁耗死在角斗场里。如果真的答应了与他单挑,反而会生出许多变数来!”
殷发沉默了半晌,最后才缓缓抬起头来,道:“好!不死不休!”
全场再次哗然,谁也没想到殷发竟出人意料地接受了冷元魁的单挑,这下可就有好戏看咯!
冷元魁说到做到,随即撤掉了守在入口处的兵力,让一部分护城卫队先行进入角斗场内。殷发待手下人探好路,这才大大咧咧地走进了角斗场里。
“走!咱们也去看看!”我兴奋地朝柳寒和七郎招手道。
好歹我也曾经是这座角斗场里的明星,时隔多年再次故地重游,又碰上了这样一场仇敌之间的生死较量,怎么能轻易错过?
进了角斗场后,我才发现里面早就挤满了人和鬼。冷元魁手下的鬼卫队和殷发手下的护城卫队各占据了半边看台,都在拼命地给自己的老大加油助威。刚刚还在拼命厮杀的双方此时竟成了观众,而在场中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的便只剩下了殷发和冷元魁两个人!
“老脖!”殷发悠悠然走进场中,却看都不看冷元魁一眼,径直朝着某处看台上喊道:“老脖!我知道你在呢,快给我滚出来!”
“观众们”都被殷发的举动给搞迷糊了,不知道他到底在喊谁,嘈杂的呐喊声也顿时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只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回应道:“在呢!在呢!老脖在呢!”
大家随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原来不知何时竟有一只老迈的鬼修出现在主席台上,冲着场内招手。不消说,这位正是左丘城角斗场里的“御用”裁判兼主持人:粗脖子鬼!
粗脖子鬼无名无姓,跟它不熟的都直接称它为“粗脖子鬼”,自然是因为它长着一截粗大的脖子,嗓门又大,说起话来就跟雷公一样,只有熟悉它的人才亲切地喊它“老脖”。粗脖子鬼就住在角斗场里,刚刚肯定是因为看见冷元魁带兵冲进来,才急忙躲藏起来避免被误伤了。没想到,殷发终究还是想起它来,硬要把它给喊了出来。
殷发便对粗脖子鬼道:“老脖,今日算你有面子了!左丘城的两位副城主要在这里打一场死斗赛,不死不休!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就你来给我们当裁判吧!”
粗脖子鬼连忙摆手,苦笑道:“您们二位之间解决私人恩怨呢,我怎么好插手?况且这死斗赛本来就没有多少规则可言,您们俩又都是阴修,唯一的规则我看就是谁先杀死对方,谁就是赢家!”
这粗脖子鬼绝对也是老奸巨猾之辈,让它给殷发和冷元魁当裁判,岂不是找死么?到时候在比赛中不管判了谁犯规谁没犯规,可是两边都讨不到好,还是明哲保身,站在一边当看看客就好了吧。
殷发听了粗脖子鬼的托辞,也不以为意,便道:“好吧,不用你当裁判了,你就给我们当个主持人吧!你说说看,我们俩的赔率应该如何定呀?”
“这……”粗脖子鬼又被难住了,急得抓耳挠腮。这个同样也是“送命题”,不管说比较看好谁都不行,万一赔率低的最后赢了,岂不是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还得罪了人?
最后粗脖子鬼只好又打了哈哈,回答道:“二位都是副城主,又都身怀绝技,我看……赔率就一赔一吧!”
“哈哈哈!”殷发仰头大笑,指着粗脖子鬼笑骂道:“你这个老滑头,真是谁都不肯得罪,怕死得很!”
站在对面的冷元魁这时也忍不住了,怒声斥道:“殷发!我们俩做生死对决,哪里还需要什么裁判、主持人?这场决斗的赌注就是你我的命,再加上左丘城的城主之位!”
“不不不!”殷发依然很傲气,冲冷元魁摇了摇手指头,笑道:“赌注只有你我的命,何来城主位置之争?你死了,城主位子就是我的;我死了,这城主也轮不到你来坐!”
殷发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眼看已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了,偏偏嘴上还不肯让步,就是要气一气冷元魁。
不过,这话的确也是事实。论打仗,冷元魁已经输得一塌糊涂,若不是殷发同意了与他单挑决斗,又何来赌命一说?
冷元魁果然被气得面色铁青,论口才他可比不上殷发。于是他便把袖子一甩,尖声叫道:“废话太多!动手吧!”
殷发见冷元魁终于要动真格的了,也不敢再掉以轻心,面色立即变得十分严肃。他把重心放低,双手快速摸到腰间。我可是见殷发出过手的,他最擅长的应该就是暗器,诸如飞刀、银针之类的,就藏在他的左右腰间暗袋里。
冷元魁左手上一直抓着一根鬼头拐杖,右手则缩在宽大的袖筒之中,神神秘秘,也不知里面藏着什么?
台上的粗脖子鬼一看这二位终于要开始动手了,便赶忙喊了一嘴:“单挑死斗赛!左丘城副城主殷发对阵左丘城副城主冷元魁,开始!”
603 雾攻
原本是一场顺利的攻城战,打到最后竟变成了一场残酷的单挑死斗赛!
殷发出人意料地答应了冷元魁的挑战,两人准备就在角斗场里展开厮杀,而输赢的赌注就是两个人的命!
随着粗脖子鬼的一声喊,殷发和冷元魁终于要开始动手了。但双方似乎都很谨慎,并没有抢先出手的意思。冷元魁一手高高举起鬼头拐杖,放出幽绿色的暗光,一只手则藏在袖里,看来还预留着后手。殷发也是隐忍不发,两只手都按在自己的腰间,随时可以发出独门暗器。
僵持了一小会儿,冷元魁率先做出了改变,他缓缓地朝殷发走去,鬼头拐杖上的绿光不见了,却开始弥漫出阵阵黑气,萦绕在他的身周。
“嗖!”
殷发这边也立即做出了回应,右手猛地一甩,一道银光径直朝冷元魁飞去。银光的去势极快,以冷元魁那慢腾腾的步法,谁都看得出来是根本不可能躲得过去的。况且,冷元魁看起来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依旧不紧不慢地往前挪步。
转瞬之间,那道银光便飞到了冷元魁的面前,正中他的眉心。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惊呼一声!难道,这场生死决斗在第一回合内就要决出胜负了吗?
“嘭!”
更加令人惊奇事情发生了,银光命中冷元魁后并没有溅起血花,却带起了一阵黑雾。被暗器击中的“冷元魁”突然就不见了,身形化作了一阵浓烟在原地飘散开来!
看到这番奇异的景象,两侧看台上的“观众们”也同时爆发出了一阵惊疑声和叫好声:
“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就是呀!刚刚我还看见他就站在那儿,怎么一下子变成黑烟了?”
“冷副城主这一招太漂亮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隐身术’?”
“等等,冷副城主又出现了!看,在那儿!”
“看来这不是‘隐身术’,而是‘分身术’!”
果不其然,在距离原先的位置大约五米的地方,冷元魁再次现出了身形,可是几乎没有人能看得出他是怎么“漂移”到那边去的?
场中的殷发可不像我们这些旁观者一样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和耐心,他一见冷元魁再次现身,立即抬手又射出一道银光来,比之前面那一道速度还要快。
“嘭!”
可惜的是,这一击仍然没能击中真正的目标,第二个“冷元魁”同样应声而碎,再次化作了一模一样的黑雾,四处飘散。看台上的观众见状,自然又是一片惊呼。
“我看出来了!”坐在我身边的七郎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这两个都不是冷元魁的真身,只是他用黑雾聚成的影子分身!”
“影子分身?”我惊讶道,“那种传说中的分身化形的秘术真的存在?”
七郎摇摇头道:“准确地说,这不是分身,就是影子!冷元魁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分身化形,这顶多也就是一种障眼法。至于他为什么要先使出这种华而不实的障眼法,你就耐心接着往下看吧!”
听了七郎这一说,我便不再追问,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角斗场内。
果然,冷元魁第三次现出身形来。不过这一次他玩得更绝,竟一次现出了三个影子分身,分别位于三个不同的位置!
坐在我们身边的有许多都是护城卫队的士兵,当然都站在殷发一边。他们看到场上连番出现的诡异景象,都不由得担心起来:
“靠!这一下子变出了三个冷元魁,哪个才是真的呀?”
“哼!依我看,三个恐怕都是假的!”
“冷元魁这家伙如此狡猾,殷副城主可要小心了!”
场外属下们的话音未落,场内的殷发已经再一次出手。既然眼前有三个冷元魁的分身,殷发干脆便连发三针,三道银光分别朝着三个分身飞去。
“嗖嗖嗖!”
“嘭!”
“嘭!”
“嘭!”
连着三声轻响,三个分身居然全部都被击碎了,同样化为了黑烟!
冷元魁前后已经变出了五个分身,竟然没有一个是真的。而且,最后这三个分身被击碎之后,场内就再也没有出现影子分身了,冷元魁到底藏在了哪里?
“果然是障眼法!”我这时才总算看明白了,禁不住叫出声来。
只见场内之前被殷发连续击碎的五个影子分身此时都化成了浓雾,弥漫覆盖了半个内场,莫说是殷发,就连坐在看台上的我们也很难看得见冷元魁的身影,他想躲哪里就躲哪里。看来,冷元魁就是打算先用这一招放出浓雾影响殷发的观察视线,以便隐去自己的身形,从而使得殷发最拿手的暗器攻击无从发挥。连人都看不见。那些暗器就算再犀利也找不到目标。
这场决斗才刚刚开打不久,场上的形势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殷发接连出手三次却没能取得任何实效,反而任由冷元魁掌控了局势。此时殷发在明,冷元魁在暗,最先占据主动权的自然是冷元魁,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殷发面色铁青,继续把手按在腰间,眼睛却一直小心地观察四周,随时准备出手。但冷元魁放出的黑雾十分诡异,时不时还变幻一下形状,不断诱使殷发放出暗器,似乎是打算先消耗一下殷发身上的“弹药量”。殷发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出手也变得越来越谨慎。
但黑雾终有散去的时候,随着覆盖的面积越大,雾气也越变得稀薄,估计用不了多久,冷元魁就无法再藏身于雾中,除非他继续放出黑雾来。
“咦!那雾的颜色怎么变了?”
前排有眼尖的观众率先叫了起来。我定睛一看,那片黑雾中果然不知何时竟冒出了一股淡绿色的烟雾,与黑雾混合在一起,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接着,场内好几个位置都接连出现了绿雾,慢慢扩散开来。
“恐怕这绿雾可没那么简单!”我暗自心道。
场中的殷发看来也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对绿雾显得非常忌惮,不断地移动脚步,刻意去躲开绿雾,同时还用一只手掌捂住了口鼻。显然,他认为这绿雾里可能含有毒气,绝不能轻易沾上。幸亏角斗场的内场和外场之间有阵法加持的防护罩,否则我们这些观众恐怕也会跟着遭殃。
绿雾扩散得很快,渐渐地就要取代黑雾占据了角斗场内的大部分区域。这下子殷发就没有多少地方可躲了,而冷元魁还是一直没有现身,或许也在等待最佳机会的出现。
“嗖!”
就在这种困境之中,殷发仿佛终于发现了冷元魁的破绽,忽然抬手一扬,一道寒光便朝着某个角度飞去。
一个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寒光飞过的路线上,接着慌忙往旁边一闪,才险险躲过了寒光的攻击。看那身形动作,应该就是冷元魁的真身无疑了,但他躲闪的这一下却是显得颇为狼狈。
“冷元魁现身了!他就在那儿!”场外的观众们纷纷指着那个模糊身影叫道。
不过,那个身影也就冒出来不足一秒钟便又消失了,冷元魁再次隐身雾中。
殷发倒是不急不躁,继续观察四周,他的目光坚定、锐利,比刚才四处躲闪毒雾时要显得镇定多了。接下来,他再次毫无征兆地朝着某个位置又投出了一件暗器,虽然没能成功击中目标,但又迫使冷元魁不得不做出了躲避的动作,同时短暂现出了身形。
“他是怎么看出来冷元魁藏身的位置的?”我心中十分好奇,随即继续观察场中局势。
殷发接连数次发射暗器,每一次几乎都差一点就击中冷元魁的真身。而且,场内的绿色毒雾眼看也变得越来越淡,快要完全消散了。一旦雾气散尽,冷元魁就无处躲藏,只能现出真身来。
很显然,现在陷入被动境地的反而成了藏在暗处的冷元魁,因为殷发已经找到了对付他的障眼法的好法子。而我在仔细观察几次过后也终于看出了些许端倪。
“嘿嘿,原来是这个道理!”我暗笑道,“毒雾的颜色与黑雾不一样,每一次冷元魁刚要放出毒雾,殷发就能借此辨别出冷元魁藏身的大概位置,然后立马放出暗器。冷元魁的做法被打断,就只能被迫现出身形躲闪,也无法再继续顺利地放出毒雾!”
如此来回了多次之后,冷元魁不得不放弃了原有的隐身策略,在角斗场内的一个角落现出了真身。他站得远远的,当然还是忌惮于殷发手中的暗器。而殷发看样子也不着急进攻,就等着看冷元魁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来。
双方的第一轮交手,殷发将自己的暗器威力展现无遗,直接破了冷元魁的毒雾法术。他的优势就在于中程作战,离得远了暗器的杀伤力就会大大降低。若是换作我去与他对战,自然是要想尽办法先靠近他,距离近了他的暗器就有可能发不出来。
不过,殷发的近身作战能力其实应该也不会太弱,至少比冷元魁是强了许多,所以冷元魁肯定不敢近身作战,只能躲得远远的。
604 养鬼人的专长
殷发擅长暗器,而冷元魁的长处就在于各种诡异的术法层出不穷,且无所不用其极。他先是用了隐身的障眼法,然后雾中加雾,企图放毒对付殷发。在这两招都不管用之后,他接下来又会使出什么诡异的招数呢?
“汪汪!汪汪!”
冷元魁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终于伸了出来,只随手往前一抛,一只小鬼便凭空冒了出来,冲着殷发狂吠。
那小鬼的长相十分怪异,尖嘴长耳,牙齿尖利,手指细长而尖锐如同动物的爪子一般,最奇怪的是它的两条腿,从膝盖以下居然是反关节的。这鬼除了那双眼睛外一点儿也不像人样,倒像是一只懂得直立的猎狗!
“兽鬼!”我不禁叫出声来。
“什么是兽鬼?”身边的柳寒好奇地问我。
我解释道:“兽鬼也是一种炼鬼,是养鬼人用人的魂魄与动物的魂魄相结合炼成的鬼。这种鬼兼具人和动物的体态,半鬼半兽,非常不容易对付!”
我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多年前我也曾经杀过一只兽鬼,那还是在右市肖九合的炼鬼店里遭遇的惊魂一幕。不过那一次我碰见的是一只狮子兽鬼,现在冷元魁放出来的是猎狗兽鬼。但从修为上来比较,同是养鬼人,冷元魁却要比肖九合高出两重;从怨气程度上来看,这一只猎狗兽鬼也明显要比肖九合的狮子兽鬼厉害得多!
“汪汪汪!汪汪汪!”
冷元魁放出的猎狗兽鬼还不止一只,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停地往外丢往外丢,很快就丢出了十只兽鬼。不说还差点忘了,冷元魁是养鬼人,他的真正专长就是炼鬼!
见到这一幕,坐在我这一侧看台上的殷发手下们终于又忍不住集体大骂起来:
“裁判!他犯规了!犯规了!”
“真卑鄙!说好的是单挑,怎么又放炼鬼出来,这岂不是成了一对十一了么?”
这些城卫估计平时也是经常来看角斗赛的,一看见场上局势不对劲了,就立马抗议要求裁判介入。但主席台上的粗脖子鬼此时却不吭声,似乎就准备这么干看着,并不打算叫停介入。
粗脖子鬼不说话,对面看台上鬼卫队的士兵们也不干了,同样叫嚷起来,冲着这边怼道:
“怎么就犯规了?炼鬼就是养鬼人的武器,为什么不能用?”
“对呀!要严格按规定的话,角斗赛还不准使暗器呢!凭什么你们那边可以使暗器,我们这边就不给放炼鬼?”
“刚才比赛前主持人已经说了,这场比赛没有规则,谁先杀死对手谁就赢!你管我们冷副城主用什么招数呢?”
的确,这一场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角斗赛,而是一场个人之间的生死决斗,只不过是刚好借用了这块场地罢了。只要是从殷发和冷元魁自己身上使出来的本事,就尽管可以往对方身上招呼,哪里还需要顾及什么规则不规则?现在赌的不是输赢,而是生死!
“上!”冷元魁压根就不管场外的纷争和吵闹,放完炼鬼后便把手一抬指向殷发。
得到了主人命令的十只猎狗兽鬼终于锁定了攻击的目标,它们齐齐往前一窜,便冲着殷发狂奔而去。并且,这些兽鬼居然还懂得合击之术,很快就散开呈鹤翼之阵包围了殷发,同时从不同方向发动群体攻击!
不过,殷发似乎并不惧怕这些行动快速的猎狗兽鬼。只见他冷哼一声,手里的动作非常利落,一瞬间便朝着数个方向射出了十几枚暗器。
“噗噗噗!噗噗噗!”
“嗷!嗷!嗷!”
那些猎狗兽鬼奔跑速度虽快,但终究还是比不上殷发的暗器快。十几枚暗器几乎弹无虚发,全部命中了目标。饶是这些兽鬼强悍如斯,依然被当场射杀了三只,魂魄立时灰飞烟灭!
剩下的七只兽鬼中又有四只被击中身体,莫不是在奔跑中就颓然倒地,便是被暗器削飞了手脚跑不动了,最后只有三只成功地接近了殷发,张开大嘴伸出利爪扑向殷发。
但殷发的步法也十分出色,左一闪,右一躲,竟毫发无伤地避开了三只兽鬼的攻击。而一旦闪开角度,他的暗器就有了再次出手的机会。
“嗖嗖嗖!”
三声破风轻响,随后带起的就是三声惨嚎。那三只兽鬼好不容易跑到近处竟也逃不过殷发的暗器攻击,均当场毙命。
“哇!”
顿时全场的观众惊呼一声,接着便是一阵叫好声和鼓掌声,甚至就连鬼卫队那边的看台也爆出了一阵喝彩声。殷发这一手暗器连发加神出鬼没的步法玩的确实非常漂亮,片刻之间就击杀或重伤了十只凶猛的兽鬼,着实令人赞叹。
冷元魁一看自己放出的十只猎狗兽鬼竟然这么快就被殷发给解决了,连忙发出指令,把剩下的四只受伤兽鬼都招了回来,重新收进袖筒里。他的面色铁青,简直恼怒到了极点。
殷发这边却是意气风发,指着冷元魁笑道:“怎么样?你还有多少炼鬼,全部都放出来吧!”
“哼哼!我这儿倒是还有一只,既然如此,就放出来给你看看!”
冷元魁怒极反笑,随即从袖中又取出了一个银瓶来打开瓶塞,同时嘴里念念有词。那个银瓶仿佛有灵性,一听到咒语就开始“嗡嗡”作响,并剧烈抖动起来。冷元魁嘴里的咒语越念越急,银瓶也抖动得越发厉害,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想作法?没门!”原本还有些得意的殷发见状,忽然面色大变,急忙抬手就抛出一柄飞刀来,直指冷元魁的面门。
殷发刚才虽然说了些漂亮话,但他也不是傻瓜,真的以为冷元魁就只有这一点点本事了。此时他见冷元魁掏出银瓶后摆出一副要发大招的模样,就知道坏了,又岂能干站着任由冷元魁念完咒语,必须马上放出暗器打断对方的施法。
可是,殷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得冷元魁终于念完了那一大段咒语,刚一闭口,银瓶口处便忽地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来,恰好卷住了那柄飞刀,让它无法再朝冷元魁飞近半寸。接着,黑烟很快就聚集成了一个人形,最好变成一只高大的炼鬼,两只大手只好抓住那柄飞刀,挡在冷元魁的面前。
“殷发这下麻烦了!”我一看这只从银瓶里冒出来的炼鬼,便不由得摇头叹道:“殷发之前太托大了,连续破了冷元魁的雾法和兽鬼后没有乘胜追击,这下主动权估计又要落到冷元魁手中!”
那只炼鬼十分高大强壮,浑身萦绕着浓浓的怨气,它的最大特征就是脑门上只有一只眼睛,却非常大,比一般的鬼头上的两只眼睛加起来还要大。而且最麻烦的是,从这只炼鬼身上的怨气浓密程度来看,竟是一只达到厉鬼级别的炼鬼!
一般来说,阴功修炼到第五重的阴修就刚好能克制住一只厉鬼级的鬼修,但实力相差并不大。冷元魁本身作为一名阴功第五重的阴修,居然可以炼制出厉鬼级别的炼鬼,就已经足以令人吃惊了。现在他自己加上这只独目鬼,便等于战斗力一下子翻了一倍,而对面只能单打独斗的殷发这时岂有不头疼之理?
“凝刀!”冷元魁哑声说道。
他刚刚施完一个大术法,必然十分耗费阴力,因此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还不停喘着气。但此时有独目鬼在身前保护,他就显得很放松,完全可以慢慢恢复体力。
独目鬼听到了冷元魁的命令,便把手中抓着的飞刀随意地揉捏了几下,往旁边一丢。那柄轻薄的飞刀就像一张废纸一样被揉成一团,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独目鬼接着展开右手的五指,凭空一抓,他身上萦绕着的浓密怨气竟迅速地向手心聚拢在一起,凝成了一柄黑色大砍刀!
“这是什么本事?居然能凝气成刀?”看台上不免又传出一阵惊叹声。
今天这两位左丘城副城主之间的生死对决中已经出现了太多太多的惊奇,把两方原本还处于对立的“观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场内,随着精彩的“剧情”起伏而大感惊叹。
不过,冷元魁可没有那个心情去管场外观众的反应,随即指着殷发对独目鬼下令道:“杀了他!”
独目鬼的灵智看起来并不低,并没有像先前那帮猎狗兽鬼一样迫不及待地就往前冲,而是迈着稳健的大步朝殷发走去。
殷发咬了咬牙,扬手就是一道寒光飞出:“嗖!”
“噗!”
出人意料地,那道寒光异常顺利地击中了独目鬼的胸口,直接穿心而过,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贯穿伤口。但更出人意料的是,遭受了如此致命打击的独目鬼并没有立即魂飞魄散,甚至连叫都没叫一声,就跟没事的一样继续往前走!
我看得十分真切,那独目鬼刚才根本就没打算要躲避,而是任由殷发的银针射中自己的心口。但是他身上的怨气竟好似有生命一般,纷纷快速地向伤口处聚拢,不消几秒钟过后,怨气散开,那处致命伤口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605 独目鬼的命门
冷元魁第二次放出的炼鬼竟是一只怨气达到厉鬼级别的独目鬼,它不但可以“凝气成刀”,甚至被殷发射出的暗器击中心口的力魄之后也毫发无伤,处处都透出这是一只很不好对付的鬼物!
殷发并不甘心,又紧接着射出一柄飞刀,更是直接命中了独目鬼的额头,那里可是天冲魄的位置。但独目鬼依然不以为然,任由殷发的飞刀射穿脑门,随后很快就自行愈合了。
看到这一幕,看台上的观众简直都要暴走了!
“卧槽!这是什么霸道的鬼功,居然可以自愈?”
“这不是重点!就算可以自愈,那心口和脑门可都是鬼修的命门呢!这只独眼鬼怎么就跟没事的一样?”
“麻烦了!麻烦了!这下老大可怎么才能杀掉这只鬼呀?”
我同样十分震惊,这只独目鬼修炼的鬼功看来跟和黑太岁修炼的鬼功是一样的,受伤之后可以自愈。但它竟然连顶轮和心轮这两个命门位置受伤了都能自愈,恐怕还修炼了其他的独门秘术。
鬼有三魂七魄,其中尤以天冲魄和力魄是关键,缺一不可。一旦这两魄之一被毁,其余三魂六魄立时俱散!
所以,我猜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冷元魁把这只独目鬼的天冲魄和力魄用秘法强行移到了身体的别处,目的就是让敌人捉摸不透,找不到它的命门所在。
殷发连发两枚暗器之后见伤不到独目鬼分毫,便不敢再发了,只从贴身的护甲内抽出了一柄短剑迎敌。经过了前面几轮战斗,估计这会儿他身上存留的暗器数量已经不多,接下来就只能靠这柄短剑与敌人近身作战了。
独目鬼走到近处,大吼一声,手里的大砍刀就朝殷发砍去。殷发可不敢硬接,慌忙往后一退,躲开了这一刀。独目鬼哪里肯放过他,紧接着追上去两步又是一刀斩落。殷发已经退到了内场的墙边,这时就只好往旁边一翻滚,险险地从独目鬼的腋下钻过。
独目鬼亦步亦趋,紧紧追在殷发的身后,连续挥刀进攻。殷发身为副城主,甚至很可能即将成为城主,但此时也顾不上什么身份、颜面了,只管四处躲闪,跟独目鬼玩起了“捉迷藏”!
按说殷发的实力绝对不比独目鬼弱,但他此前已经经历了连番作战,阴力消耗不小,再加之手里的兵器太短,要想近身与独目鬼肉搏又太危险,在没有把握之前肯定不敢轻易靠近。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到这会儿还迟迟找不到独目鬼的命门在哪个位置,就算冒险近身了又如何能一击致命?
这边殷发被独目鬼逼得到处跑,另一边的冷元魁也没闲着。他趁殷发腾不出手来对付他时又开始嘴里念念有词,还不时往各处角落抛出阵旗,或是再次放出几股黑雾。很显然,冷元魁又要“憋大招”了!
殷发自然也把这个情况看在眼里,但他急也没有用,一来他身上的暗器应该已经快用完了,二来离冷元魁也远着呢,要想用暗器偷袭并不一定就能打的着。
念念叨叨了半天,冷元魁终于即将完成了一整套极度复杂的布置。只见他左手高举鬼头拐杖,右手拿出一个阵盘,用拐杖上的鬼头敲了敲阵盘,然后念出最后一句咒语:“阵起!”
“呼!”
角斗场内的景象瞬间大变,原本空空荡荡只有两人一鬼的场地变成了一座雾蒙蒙的大阵!
“完蛋了!”我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叫道。
其实,冷元魁最厉害的并不是他的术法,也不是他的炼鬼,反而应该是他的阵法!他可以算是一位大师级的阵法师,就连左丘城内的几处防御大阵都是由他亲手布下。此时就算匆忙布下这一个简单的雾阵,也足够殷发喝一壶的了。
阵内雾影重重,虚虚实实,变幻莫测,似乎还暗含着风雨雷电等巨大的能量。这一座大阵将殷发罩在其中,搞得他跌跌撞撞,四处碰壁。本来眼看着前面是一条通道,但当他跑到跟前时,却变成了一堵雾墙挡住去路。
不仅如此,阵中还时不时出现一些机关,或是浓雾化作一只大手从下面想要抓住殷发的脚;或是狂风突然卷住他的身体,让他行动受滞;再或者是毫无征兆地从头顶打下一道像模像样的闪电,吓他一跳!
最让人感觉怪异的是,有时候殷发跑着跑着就会跑到冷元魁这边来,明明双方距离只有几步之遥,可殷发就是发现不了冷元魁站在那儿。冷元魁也不急于出手偷袭,而是一边吸取阴元恢复阴力,一边继续观察形势。
殷发在雾阵中遭遇重重阻挠,偏偏身后的独目鬼又提着大砍刀紧追不舍。它倒是不用顾忌什么阵法干扰,浓雾遇到它便自动散开,犹如“开了挂”一般。不得已之下,殷发只能回身硬着头皮与独目鬼短兵相接,但以他手中的那一柄短剑,又如何能敌得过独目鬼的大砍刀?于是境况愈加凶险,就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了?
这下,恐怕殷发真的要陷入绝境了!
我紧张地盯着场内的战况,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咦!”
这一声被身边的柳寒听到,便不满问我:“你咦什么?”
我道:“我刚才似乎看见独目鬼的动作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殷发刚刚跟它拼了一刀,然后顺手在它腋下虚晃了一剑,它居然躲开了!”
柳寒听了就有些鄙夷加不满:“它躲开便躲开了,反正也没刺到。就算刺到了,它不是还能自动愈合嘛?还有啊,为什么你就这么关心殷发那个家伙?”
我知道她对殷发观感不佳,只好尴尬地答道:“不是我关心殷发,而是我更希望冷元魁输掉这场决斗,冷元魁活着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有就是,既然你也说独目鬼如果被剑刺伤了也会自愈,那它还为什么要下意识地躲呀?”
“对哦!”柳寒这才若有所悟,“难道它的命门就在腋下?”
事实证明,独目鬼的这个小小破绽并不只有我看出来了,场内与它直接交手的殷发看得更是清楚!
殷发居然立即转变了策略,不跑了,反过身来竟与独目鬼正面交手。哪怕独目鬼把手里的大砍刀挥舞,殷发也要坚决地趋近它的近身,主要攻击位置就是它的两肋。
独目鬼果然窘态毕露,命门藏在腋下固然还隐蔽,但它的手长刀长,要想回手保护自己的腋下就显得十分别扭,屡次被殷发逼得狼狈不堪。这样的反应更加坚定了殷发的判断:独目鬼的两边腋下就是它的两个命门所在!
这边殷发终于找到了应对独目鬼的办法,另一边的冷元魁就有点站不住了,随即又开始有了动作。他从身上掏出一颗形似药丸的东西直接就丢到嘴里大嚼起来,吃完一颗又掏出一颗。
“冷元魁连续放出大招,对他自身的消耗也非常巨大,真是不补充不行呀!”我暗自笑道,但渐渐地又起了疑惑:“不过,他这吃下的秘药也太多了吧!就算这些药丸是大补丸,吃这么多难道就不怕有副作用?”
冷元魁吃药丸就真的跟吃糖果一样,竟然连续吞了不下十颗。吃完药后,他又开始念起了咒语,很显然吃这些药是有特殊目的,恐怕还有压箱底的大招要放出来!
殷发在与独目鬼的交战中渐渐取得了优势,反而逼得独目鬼步步后退,甚至还要借助一下雾阵中的机关来干扰一下殷发才能勉强战成平手。炼鬼受养鬼人控制,它的思想、行动养鬼人都会第一时间知道,恐怕冷元魁早就意识到独目鬼被殷发识破命门后迟早要落入下风,因此才急急忙忙地吃药,然后准备放出新的大招。
冷元魁念完了一大段咒语,忽然将鬼头拐杖对准自己。那拐杖上的鬼头顿时放出亮眼的红光,随即从七窍中冒出几缕黑气来,冷元魁便长大了嘴巴开始吸食这些黑气,越吸越快。
不,我看清楚了,那并不是冷元魁在吸黑气,而是藏在鬼头里的一个炼鬼魂魄正在往冷元魁的口中钻!
“吼!”
冷元魁突然仰天大吼一声,犹如猛兽在嚎叫。此时,鬼头上的所有黑气已经全部钻进了他的嘴里,作为一名阴修,他的身上竟冒出阵阵怨气,隐隐呈现出了一只大恶鬼的模样。难道他刚才是任由恶鬼上了他的身吗?
接下来,疑似被鬼上了身的冷元魁就连身体形态也立马发生了变化。他身上的肌肉以可见的速度在膨胀、变大,身高也在猛涨,变得跟熊一样高大,跟牛一般强壮,孔武有力。穿在他身上原本显得十分宽大的衣服这时也渐渐包不住肌肉的快速生长,竟成了紧身衣,到最后领口、袖口、裤腿等部位更是挨个被撑破,爆裂开来!
冷元魁的面部也有了大变化,额头上长出了两支巨大的牛角,面色也变得赤红,眼窝深陷,牙齿变尖。此时的冷元魁,既不像人也不像鬼,倒像是一只大魔人!
606 吃亏的都是老实人呀!
见到冷元魁施展完秘术后出现的一番惊人变化,就连七郎也忍不住叫出声来:“与鬼共舍!”
我惊讶地问他:“什么是‘与鬼共舍’?”
七郎的面色严肃,沉声道:“这是一种极其凶险的秘术,我原本以为只存在于传闻之中,没想到今日竟真的得以亲眼目睹!冷元魁啊冷元魁,你岂止是在养鬼,小心连自己都要被鬼吃了!”
我听七郎说得如此神秘,顿时好奇心更起,便追问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秘术,有什么用?”
七郎这才解释道:“‘与鬼共舍’中的‘舍’指的就是人的肉身。古时人称鬼可以‘夺舍’,其实说的就是鬼上身。鬼只有魂魄,没有肉身,而人既有魂魄也有肉身。鬼上身之后就如同鸠占鹊巢,压制住人的魂魄,并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人的言语和行动。”
“但是鬼上身不能持久,鬼属阴,人属阳,在人的躯体里待久了,鬼的魂魄就会受到损害,更不可能永久占有人的肉身。毕竟魂魄与肉身是天生匹配的,只有人死了之后才会分离开来,魂魄脱离肉身成为鬼,而被遗弃的肉身就成了尸。”
“冷元魁施展的这个‘与鬼共舍’秘术,就是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引恶鬼上自己的肉身,甚至甘愿让强大的炼鬼与自己的魂魄合并,共用一个躯体,从而达到短时间内提高战斗力的目的!”
我听完便倒抽一口冷气,道:“这冷元魁岂不是拿自己的命去冒险,要知道阴修已经提前透支阴寿,死后是不可能变成鬼的。一旦秘术失败,他自己就得死!”
“哼,没错!”七郎冷哼道,“如果控制不当,施法者自家的魂魄就会被炼鬼吞噬,而留下来的肉身就会被炼鬼夺了去,到最后也只能变成了一具僵尸!”
“看来,冷元魁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我不禁叹道。
但我和七郎说来说去也只能是杞人忧天,冷元魁完成了“与鬼共舍”的秘术之后,原本略显单薄、羸弱的身体顿时变得异常强壮、高大。他将手里的鬼头拐杖舞了几下,虎虎生风,这时鬼头拐杖的用途也发生了变化,从施法的阴器变成了战斗时用的兵器。
冷元魁大踏步就钻进了雾阵之中,他就是布阵者,雾阵自然对他不起作用。被困在阵内的殷发似乎还未察觉到冷元魁的异常变化,依然奋勇地与独目鬼交战,浑然不知身后又有一个更大的威胁悄悄逼近。
殷发的手下人自然是十分着急,纷纷开始冲场内大喊:“殷副城主,小心背后!”但喊了半天,殷发也没有任何反应。
冷元魁脸上带着阴笑,举着鬼头拐杖慢慢靠近了殷发。此时,独目鬼仿佛也收到了冷元魁的指示,一改颓势,奋力反击,故意把殷发往冷元魁的方向赶过去,距离冷元魁只相隔了一道雾墙。
雾墙对于殷发来说就是阵壁,如果他依然看不穿雾阵的阵眼所在并及时破坏掉,那他是无法破壁而出的。而冷元魁却可以隔着雾墙直接攻击殷发,所以此刻殷发的处境可以说是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危在旦夕!
我见到此情形,也不由得叹道:“这殷发恐怕是要死在冷元魁手里了!”
不仅是我,和我同处一个看台的护城卫队都具体发出了失望的哀叹声,仿佛都认为殷发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但,这场跌宕起伏、惊奇不断的单挑赛注定要以一个出人意料的方式结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赢家,生死往往就在一瞬间做出决定!
眼看冷元魁高举着的鬼头拐杖就要重重落下,给出致命一击,绝境中的殷发却突然把手中的短剑咬在口中,两只手迅速摸到腰间,随即原地转了一个720度,朝多个方向同时发射出十几道寒光来。原来他身上的暗器居然还没有用完,一直留到这会儿生死攸关的时刻才全部出手!
其中两根银针射向了独目鬼的两侧腋下命门,一把飞刀射向了冷元魁的鬼头拐杖:
“嗷!”
“当!”
这一番变化来得太突然,独目鬼躲得过右边一针,却躲不过左边一针,最后还是中了一针,痛得它嗷嗷大叫。不过,银针毕竟威力有限,这一针给它造成的伤害还不足以致命,怨气在伤口处凝结之后便很快复原了。
冷元魁那边更是始料不及,他手上正朝殷发砸落的鬼头拐杖收不住势,被唯一的一柄飞刀射个正着,当场被削断了几根手指,鬼头拐杖也当即掉落地上。冷元魁闷哼一声,捂住受伤的手掌,可手指间还是不停地滴下鲜血来,显然也是十分痛苦的。
殷发用两针一飞刀在逆境中逼退了独目鬼和冷元魁,仅仅只是给自己赢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的真正目标却是散落在角斗场内各个隐蔽角落的阵旗!
“嗖嗖嗖!嗖嗖嗖!”
“咔咔咔!咔咔咔!”
随着几声脆响,之前冷元魁抛出的所有阵旗全部被殷发射出的银针击毁,笼罩在内场的巨大雾阵也随之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冷元魁费尽心神布下的大阵居然就这样被殷发给破掉了!
可还未等冷元魁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又一道寒光随即而至,直指他的腹部。
“啊!”
一声惨呼过后,冷元魁和殷发面对面地紧挨在一起,连接他们的是一柄短剑,剑柄上紧紧抓着的是殷发的双手,然后上面又是冷元魁的双手,剑与手都已经被鲜血所染红。
两个人如此近距离地凝视对方,四只手又紧紧地握在一起,若不是那柄短剑就深深地插入了冷元魁的小腹,恐怕在场的一千多名目击者都会产生某种错觉,仿佛这两人此刻竟像一对舍不得分离的亲密“爱人”!
“你……”冷元魁嘴角开始冒血,眼睛瞪得大大,两边太阳穴青筋暴起,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你居然能识破我的阵法?原来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演戏!”
“哼!不这样,你又怎么会上当,自己肯主动靠近过来偷袭我?”殷发冷冷地回答,仿佛在述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我的暗器在远处对你构不成威胁,要杀你,就只有用手中的短剑才最有效!”
“那你刚才为什么直接不刺我的心口,那样岂不是更有效?”冷元魁自知大势已去,加上腹部伤势带来的痛苦,脸上竟露出了怪异的惨笑,依然执着地问道。
即便宿敌即将死在自己面前,殷发丝毫不为所动,只淡淡地回答:“因为我不想你死得太快!破了你的丹田,最后你一样不得死?”
说罢,殷发猛地用力一拔,便把那柄短剑从冷元魁的身体里拔了出来。一道血箭顿时从伤口处喷洒出来,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啊!”
冷元魁再次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腹部倒在地上。丹田破碎使得他的阴功修为立时被废,体内的阴力荡然无存,加持在身上的秘术也完全失效。他额头上的牛角不见了,强壮的肌肉萎缩了,身体也恢复到了原有的瘦弱和苍白。
但秘术虽破,已经侵入他魂魄里的炼鬼却赶不走了。冷元魁接下来又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打滚,不断发出凄厉的哀嚎,显然正在经受着魂魄反噬的可怕后果。怪不得殷发刚才说不想让他死得太快,这种死法确实不亚于世上任何一种最残忍的酷刑!
同样失去控制的还有呆呆地站在一旁的独目鬼。它在冷元魁的丹田被毁之时就停止了一切行动,站在原地犹如傻子一般。此时冷元魁已经无力再驱使它,它也就失去了灵智,变成了“失魂鬼”。
殷发很是欣赏了一番冷元魁临死前的痛苦挣扎,直到他的手脚渐渐失去了力气,叫也叫不出声来时,才投出一团鬼火,正中冷元魁的面门。紧接着,他又投出手中带血的短剑,准确地击中了独目鬼的右侧腋下。
“吱吱!吱吱吱!吱吱!”
一阵尖利的鬼叫声过后,冷元魁的七窍中飘散出了几缕黑烟,想必这就是那只吞噬了主人魂魄的炼鬼也遭了灭顶之灾。另一边的独目鬼被短剑击碎了命门所在,同样当场灰飞烟灭了。殷发果然够狠绝,斩草还要除根!
从冷元魁悄悄接近殷发准备偷袭,到殷发突然爆发,抢先一步逼退冷元魁与独目鬼,并用银针击毁暗藏在各处的阵旗破坏雾阵,最后成功击杀冷元魁,这一切都进行得实在太出人意料,令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看台上的观众,包括我在内,都不由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唉,这左丘城里会演戏的可不止一位呀!”我暗暗苦笑,不禁摇头叹息道:“左丘茂明和殷发这一正一副两位城主倒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演,而且演的都还是忍辱负重、绝地反击的狠角色!相比之下,冷元魁这个大反派倒显得实诚多了,果真吃亏的都是老实人呀!”
607 左丘茂明的“遗嘱”
经过短暂的震惊和错愕之后,看台上的护城卫队士兵们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还处于极度失落和担忧中的他们,此时变得欣喜若狂,随即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喝彩欢呼声:
“殷副城主赢了!我们也赢了!赢了!哈哈哈!”
“殷副城主万岁!殷副城主万岁!”
“我们的左丘城也保住了,左丘城万岁!”
同时,看台的另一边却陷入了一片哀叹和绝望之中。此前鬼卫队的士兵们眼看着冷元魁似乎胜券已然在握,却不想短短几分钟内局势竟急转直下,不仅胜负易手,最后连冷元魁自己也身死魂消。失去了所支持的首领和精神依靠,它们现在也只能干坐着发呆,显得茫然无措。
两片看台,却是两副光景,冰火两重天!胜与负的差别就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天堂与地狱,一念之间!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一个深沉的声音突然压制住了全场,成功吸引了来自不同看台的注意力。不管是护城卫队还是鬼卫队,还是我们这些代表冥港联军的“中立”派,都不由得把目光重新聚焦于场地中央的殷发身上。
获胜后的殷发脸上依旧沉稳,丝毫没有显露出得意之情。他朗声对全场说道:“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一场单挑决斗,是冷元魁率先向我挑起的。为了避免继续出现不必要的伤亡,避免左丘城内出现无休止的内斗和战乱,当然也是出于维护我个人的声誉考虑,我答应了他的挑战。如果只需要死一个人就可以拯救所有人,不论最后死的是不是我,我都愿意试一试!”
“当然,我也不想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硬是要说我和冷元魁之间没有矛盾,没有分歧,因为几乎全城人都知道我和冷元魁之间确实合不来,是不可能做朋友的!但即使做不成朋友,其实也是可以做同事的。不过很可惜,我这么想,他却不愿意这么想。”说到这里,殷发随手往冷元魁的尸体上指了一指,显得非常鄙夷。
紧接着,他又把手指向了一侧的看台,正色道:“但是不管怎么说,冷元魁与我之间的问题只属于个人恩怨,我并不会因此而怪罪他人。我在这里郑重承诺:绝对不会因为今天发生在左丘城内的种种事情而去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就包括鬼卫队的全体官兵在内!而且,鬼卫队的编制还将继续保留,所有军官的职位不变,待遇不变,士兵们全部脱离奴籍!”
殷发的这一番话说的真是漂亮!真不愧是一位“大演说家”,就连我听了都禁不住要给他鼓掌叫好!
这一番“慷慨陈词”中既有情,也有理,还把造成所有这一切麻烦事的责任都推到了冷元魁身上。反正死人又不会说话、不会反驳,只要静静地任由一口大黑锅扣在脑门上就好!
此外,殷发还不失时机地向曾经反对过他的鬼卫队官兵示好,展示自己的大度和宽容的同时又给出了足够有吸引力的承诺,为的肯定便是拉拢人心,不,“鬼心”!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够顺利地登上城主的宝座!
末了,殷发再加上一句特别能煽动人心的口号:“内讧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有团结才能救左丘城,所以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人和鬼都要团结起来!”
这一句呐喊,顿时就燃起了看台上的激情。一开始还只是护城卫队这边的看台在拼命呐喊:“要团结!要团结!殷副城主万岁!”
慢慢地,对面看台上的鬼卫队成员也终于被这种亢奋的情绪感染了,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喊起来:“要团结!要团结!左丘城万岁!”
于是,最后就统一变成了:“殷副城主万岁!左丘城万岁!团结万岁!”
坐在我身边的柳寒却十分不爽,黑着脸小声骂道:“伪君子!小人得势!”
七郎看起来倒是十分欣赏殷发,还笑着对我道:“看来你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挑了这么一个盟友,这一局你算是赌对了!”
还未等我回话,柳寒便把怨气发到了我身上:“哼!那就是一条阴险腹黑的毒蛇!你这次帮了他,小心他以后反咬你一口!”
我对此也只能苦笑了,绝对不敢还嘴。
“其实还有一个人需要大家特别感谢的,他也为了保全左丘城做出了努力,同时也是出自于我们左丘城的一位大英雄!”殷发在享受了好一会儿欢呼和拥戴之后,突然又把手指向了我这边,并郑重其事地喊出了我的名字:“那位就是曾经称霸这座角斗场的明星:背锅侠!也是现任的冥港港主:翟自胜!”
听到殷发如此一说,也不管到底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全场不论人或鬼的目光顿时都齐刷刷地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也许是因为,哪怕是许多年过去了,“背锅侠”这个名号在左丘城角斗场里还是代表着一个脍炙人口的传说。而昔日的传奇人物今日蓦然再次现身于此,也足以令人惊喜,翘首以望。
于是,接下来全场又一致地爆发出了惊天的欢呼声:“背锅侠万岁!背锅侠万岁!背锅侠万岁!”
这一通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让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光辉岁月,不得不站起身来向四周挥手致意。但得以重温荣耀时刻的我,同时也不由得心生疑窦:“殷发这家伙好不好地突然提起我的名字,把我捧得高高的,是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殷发待欢呼声稍小了一些后,又突然换了一副沉重的语气说道:“其实,翟港主另外还有一个身份大家或许还不知道,他与我们的左丘城主是忘年之交,只是碍于地府阎罗王的情面,不便公开罢了。翟港主此次前来,除了帮我们铲除败类之外,还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我们无比敬重和景仰的左丘城主他老人家,唉,已经去世了!”
“啊?”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再次震惊了全场,不管是护城卫队还是鬼卫队,皆是目瞪口呆,气氛也瞬间就由喜转悲。左丘茂明之于左丘城来说自然无需赘言,虽然一个月前就离城而去,但这时突然传出他的死讯来,还是让所有人都倍感意外。
但我却感到十分不爽,不禁皱起眉头来!
且不说左丘茂明现在到底是死是活都还无法确定,目前也只是猜测,但殷发居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我给卖了,借我的名义来宣布左丘茂明的死讯,实在是有些过分!而且,这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谎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果真是个“好演员”!
可眼下这种情况,还真由不得我去跟他计较。若是我现在就当场拆穿他的谎言,左丘城里好不容易才收拢的人心和稳下来的局面恐怕又得掀起波澜。于是我也只好以大局为重,隐忍不发。但在别人看来,我的沉默已经就相当于默认了殷发的说法。
殷发的“表演”还在继续,他又道:“大家也不必太过于悲伤。左丘城主是四百多年的长寿老人,也正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阴寿将近,所以他才提前离开了左丘城,自行找到了一个坐化之地,最后寿终正寝。但在左丘城主去世之前,翟港主还是得缘见了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并受城主的委托,给我们带回了一道遗嘱!”
“遗嘱?”这回轮到我惊诧万分了,“左丘茂明啥时候写了遗嘱,更不可能是交给了我。这殷发又把这种事往我身上推,到底是想要干啥?”
只见殷发伸手入怀,果真取出了一份有模有样的信笺来。他摊开信纸,高举着展示一周,我隔着老远虽看不清上面具体写着什么,但依然能看见最下面盖着一个大红印章。
殷发举着“遗嘱”,理直气壮地高声道:“在这份遗嘱中,左丘城主交待了他的身后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遗命我,原副城主殷发,接替城主之位!除了这封信外,左丘城主还托翟港主把城主印也带了回来移交给我,这两样凭证就足以证明这一切!”
“但冷元魁醉心于争权夺利,哪怕是在见到左丘城主的遗嘱和引信之后依然拒绝遵从左丘城主的遗命,所以他才铤而走险,拥兵作乱,与我对抗。大家说,他这是什么行为?这明明白白就是在造反!想靠挑拨人鬼之间的矛盾,靠分裂左丘城来博取他个人的利益!他就是一个叛徒,死不足惜!”
原来殷发打的是这个主意!我简直哭笑不得!
遗嘱自然是假的,这一点我心知肚明,殷发只需要找人模仿左丘茂明的笔迹既可以伪造出来一份。至于城主印章嘛,左丘茂明当时走的突然,只记得带走了随身的斩龙剑,城主印估计就留在他的卧室里,殷发只要进去找一找就能找到。
为了能让自己名正言顺地继任城主之位,殷发不但摆了我一道,还冒用了左丘茂明的名义伪造了这么一封遗书。现在他把遗嘱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来宣布,几乎就把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以后也再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地位。高!果然是高!
608 安胎的鬼餐
殷发在击杀冷元魁后,便把造成内乱的全部责任都推到了死人身上,自己却捞到了一个既往不咎、胸怀大度的好名声。接下来,他趁热打铁又当众拿出了一份书信,谎称是左丘茂明的遗嘱,遗命他继任城主之位。
这倒罢了,关键是殷发这家伙居然还把我给拉下了水,说是左丘茂明把遗嘱和城主印章委托给了我,然后才移交给了他!
不过,看台上同样有不少人个我一样对殷发的说法存疑,目光就一直往我这边瞟,似乎想让我出面佐证一下。此时的我便陷入了两难境地,当众表态支持殷发的说法嘛,就等同于帮着他撒谎;当众驳斥他嘛,那接下来必然又会出现什么乱局,更不好收拾。
我在脑中快速思忖了片刻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和鬼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集到我的身上,均好奇地想听听我的说法。
但我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直接宣布道:“群龙不可无首,一城不可无主。左丘城乃阴间第一大城,副城主殷发在左丘城主走后继任城主之位,应是名正言顺之事,不应有任何疑议!我代表冥港,代表冥港联军,率先对殷城主的上任表示祝贺!”
“另外,殷城主此前已经与我冥港联军结盟,并请求我方出兵协助平息左丘城内的叛乱。现在冷元魁已然伏诛,左丘城上下两城重新归为统一,人鬼也将和谐共处。从今往后,左丘城与冥港联军就是盟友了,让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共同对抗地府的残暴统治!殷城主万岁!左丘城万岁!冥港联军万岁!”
我这么一喊出来,手下一直在默默“看戏”的冥港联军士兵们终于找到了表现的机会,跟着我齐声发出阵阵呐喊:“殷城主万岁!左丘城万岁!冥港联军万岁!”
殷发手下的护城卫队对此自然也是拥护的,便跟着我们一起喊:“殷城主万岁!左丘城万岁!冥港联军万岁!”
到最后,就连对面鬼卫队残部也不得不跟着喊了起来。于是,全场齐声高呼:“殷城主万岁!左丘城万岁!冥港联军万岁!”
这时的殷发也只能是面带微笑,向四周挥手致意,首次公开以城主的身份接受群众的欢呼。但估计他心里也在骂娘,脸上的笑容绝对是装出来的!
我在讲话中故意没有提殷发的任命到底是不是来自左丘茂明的遗命,虽然明面上我似乎是附和了殷发的说法,但私下里我就当作是以冥港港主的身份任命了殷发,终究还是压了他一头。另外,我还顺便摆了殷发一道,当众宣布左丘城与冥港联军已经结盟,并将一起对抗地府。
嘿嘿!他赶我上架,我也要赶他上架!在这么多人面前我抢先把这件事宣布出去,便让殷发无法再反悔!
既然“书证”、“物证”、“人证”俱全,殷发这个城主的位置也算是坐定了。随即,他便开始以新任城主的身份发布具体的命令,梳理城中的各项事务,任命新的官员,安定人心,掌控局势。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下城的控制权,殷发安排护城卫队重新接管了下城的治安,并宣布在下城暂时实行军事管制,直到城内的秩序完全恢复。
其次,鬼卫队的所有成员,不论军官还是士兵都全部集中到广场上接受整编。殷发之前承诺了会保留鬼卫队的编制,估计也是想把这只军事力量抓到自己手里,重新整编自然是越快越好。
此外,阴务司和鬼务司的官吏全部被殷发派了出去,在城内张贴公告,宣读告示,主要内容一就是宣布殷发正式接任城主之位,二则是拨乱反正,安抚城民。
我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殷发发布的命令中并没有一条是涉及到冥港联军的。不过我也不急,下城的三个城门依然牢牢地被冥港联军握在手里,三万大军也尽数入城,根本不怕殷发在这时候就敢过河拆桥。
在等待殷发兑现承诺的这段时间里,我抽空也把自己答应过的另外一个承诺先给兑现了。当初我化妆潜入地蜂窝的蜂巢,与鬼母达成了密约,其中有一条重要约定就是我要帮助鬼母提升到鬼王级。于是,我便开始着手准备制作这一道《安胎龙凤鱼子汤》!
其实,这道鬼餐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属于自创的食谱,灵感则来源于祖师爷的秘籍。我从秘籍中获得了一些启发,稍做修改,将一道顶级阴餐改为了顶级鬼餐。
众所周知,阴功修炼到了高深时,阴修不论男女都会彻底丧失生育能力。但如果修为还处于二重以下时,趁着体质还未完全转阴,女阴修其实还是有机会能怀孕生子的。这道阴餐便是专门为了给怀孕的女阴修保胎时吃的,对母体、胎儿都非常有益。
但大活人可以怀孕生子,鬼一般来说是不可能怀孕的。可鬼母偏偏却是个独一无二的例外。有鉴于这一点,我便把那道安胎阴餐所需的一些辅助食材和药材改了改,烹饪做法也微调了一下,就成了一道鬼餐,也可以说是为了鬼母而量身定制的。
《安胎龙凤鱼子汤》的做法不难,难度则在于收集材料。幸好左丘城里有来自于各处阴城、阴地的货商,多么罕见的食材、药材几乎都能买得到。我把需要的材料列了一份清单,先拿出自己身上有的,缺少的就交给地蜂窝的白头翁去寻觅。
白头翁为了讨好鬼母,自然是十分用心,即使是在目前城内这种纷乱的局势下,还是很快就将所有奇缺的材料收集齐全,交到我这里来。我接了材料,便让白头翁带再次我去了一趟蜂巢,就在里面找了个大一点的、比较通风的房间开始做菜。没办法,鬼母行动不便,不能离开蜂巢,只能是我亲自上门一趟,送餐到家!
这道鬼餐的做法,采用了地龙肚、幽凤肚和透明鱼子这三味食材作为主材,搭配多种滋阴补虚的药材辅助,益气安胎。地龙是一种生活在阴间的凶猛大蜥蜴,当初在西岭鬼市上的火龙帮就喜欢用它来搞烧烤,这也是最容易就能获得的一味主材。
幽凤则是一种少见的阴间鸟类,就生长在距离左丘城不远的死泽里面。其体型酷似锦鸡,但头上长有高高的彩冠,尾部羽毛长而飘逸,且十分鲜艳,又善于在地底洞穴中飞行滑翔,便被俗称为:“阴间的凤凰”。
透明鱼就不必多介绍了,正是特产于吊楼镇外地下巨湖内的一种神奇鱼类,通体透明,只有鱼目和内脏是带颜色的。透明鱼抓到并不难,在吊楼镇几乎随时都可以吃到,但透明鱼一离开湖水很快就会腐烂,所以难就难在如何将新鲜的透明鱼运到左丘城来。
好在透明鱼的肉质虽然容易腐烂,但鱼子只要存放在冰块之中,便能储存一段时间。恰好内乱爆发之前,刚刚有一队客商从吊楼镇过来,正愁着鱼子卖不出去呢,倒是碰上了白头翁这个大买家,全部就给包圆了。我也不跟白头翁客气,除了做汤需要的分量之外,剩下的鱼子我自己就从中截留了。
地龙肚、幽凤肚加上透明鱼的鱼子,这些都是阴间孕育阴物的器官,按照民间“以形补形”的理论,精心烹饪之后让孕妇吃下,便有安胎助产之功效。
这道鬼餐的具体做法,就是把幽凤肚剖开一道口子,洗净之后塞入透明鱼的鱼子,用线缝合好不能让鱼子漏出;再将幽凤肚塞入地龙肚里,地龙肚也要事先剖开洗净;最后把地龙肚重新缝好,放入浓汤中烹煮,同时加入各种珍稀药材;熬煮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后便成了一道最高等级的阴餐,功效并不亚于我做给七郎吃的那道精灵鱼汤。
鬼母的鬼功本来就卡在厉鬼级很久了,迟迟未能突破。此时,这一道大补特补的安胎鬼餐吃下去,它立马就有了感觉,鬼功澎湃,怨气大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要突破瓶颈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开始闭关了!”鬼母神情严肃,挥挥手对我们道:“小蝶、小羽、小雀、小鹞,你们也出去,让我自己待着!”
“是,母亲!”
一直守在鬼母身边的四名鬼侍女齐齐弓腰行礼,率先走了出去,白头翁和吕典也紧随其后。我在出门之前却回头笑着说了一句:“鬼母,预祝你鬼功大成,但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放心吧,等我闭关出来后便自有分晓!”鬼母随即躺下,身上的怨气越聚越浓密,将它自己全身都包裹起来,包得严严实实的,就好似春蚕吐丝一般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怨气丝茧当中。
每名阴修由于修炼的阴功不同,突破的方式也有所不同,鬼修也是如此。我一见鬼母聚怨气成茧,就知道它晋级鬼王指日可待了!
609 废奴浪潮
我依照约定,为鬼母精心烹制了一道顶级鬼餐:《安胎龙凤鱼子汤》。借着这道鬼餐的强大功效,鬼母聚怨气成茧,立即进入了闭关状态,冲击鬼王级别的瓶颈。
好在鬼母闭关的时间并不算长,七天之后便告出关!
闻讯赶来的我第三次在蜂巢的核心处见到了鬼母,但它的气势已然不同,不再是病恹恹地半躺在靠椅上,而是正襟危坐,神气十足。从它身上弥漫的怨气来看,确是成功晋级了鬼王无疑!
这样一来,鬼母便是左丘城内排在吞渊鬼之后晋级鬼王的第二只鬼修。但感受最大压力的绝不是吞渊鬼,反而是刚刚坐上城主位子的殷发。修为依然还卡在第五重上阶的殷发今后将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以他的修为并不足以压制吞渊鬼和鬼母,如果连两大鬼帮的帮主都叫不动,恐怕他这个得之不易的城主之位也不会坐得很安稳!
可还未等我上前道喜呢,先于我而来的白头翁、吕典和小蝶等四名贴身侍女脸上也是喜上眉梢,齐声大呼:“恭贺鬼母晋级鬼王,喜得爱女!双喜临门!”
“喜得爱女?双喜临门?”吃惊的我赶忙定睛一看,嘿!果然鬼母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鬼娃娃呢!
那是个女鬼娃,长得十分可爱、水灵,手脚都是肉嘟嘟的。此时她还不会睁眼,但仔细端详过后发现,她的长相与鬼母简直一般无二。
“这是……”我迟疑地问道,“小鬼母?”
鬼母一听我这么问,竟也笑了,道:“你这个叫法不讲究,但意思差不多是对的。我的芙儿小公主也和我一样,具有生育鬼胎的能力,将来呀,也会成为鬼母!”
看来,我那道《安胎龙凤鱼子汤》对于鬼母的帮助作用要远比我估计的强大多了,不仅助其一举突破鬼王境界,还真的起到了安胎助产的功效,让它顺利地生下了一个鬼娃。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鬼娃,竟是一只未来的新“鬼母”!
我挠挠头道:“一个鬼母已经不得了,到时候两个鬼母一起生鬼娃,你这地蜂窝以后‘鬼丁’可就兴旺了!”
鬼母摆摆手笑道:“她还早着呢!一般的鬼娃生下来只需要两三年即可长成大鬼,但我估计芙儿至少需要百年才能长成。在那之前,她就跟一个小女娃差不多,你也倒不用太担心,呵呵!”
我苦笑道:“我担心什么?最该担心的是你,可千万不能让帮外的人知道了这个小女鬼娃的存在,否则总免不了又眼红妒忌的,恐怕又得惹来一番腥风血雨!”
“这个我自然明白。”鬼母点点头,正色道:“能知道芙儿存在的就只有这个房间里的你们几个,以后我也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视线的!”
一旁的白头翁听了,赶紧上前适时地表了忠心:“放心吧母亲,孩儿会好好照顾芙儿妹妹的!”
“你要叫她公主!”
“是是是,芙儿公主!”
我暗自偷笑:“看来这地蜂窝里等级森严,身为副帮主的白头翁在这个小女鬼娃面前也不过相当于一个下人罢了!”
这次我来找鬼母,当然并不只是来探望请安的,随即便又提起了当初约定之事。鬼母刚刚晋级鬼王又生了“小鬼母”,心情显得十分高兴,这会儿也不跟我讨价还价了,当即交待白头翁去按照我的意思把事给办了。
次日,地蜂窝率先公开宣布要释放帮中的所以鬼奴,把它们全部转为正式帮众,成为“自由鬼”!
这消息一经传开,左丘城内顿时就引发了巨大的舆论浪潮,阴修上至官吏、富商,下至镖师、伙计对此均是议论纷纷,那些鬼奴们更是蠢蠢欲动,欲罢不能。估计左丘城又要因此掀起一阵大波澜。
要知道,左丘城是阴间各大阴城里鬼奴数量最多的阴城,废奴的阻力也最大,要不然我也用不着费尽心思找了鬼母做交易,要求地蜂窝做出表率。
但如果只是地蜂窝释放了鬼奴,随后却没有其他鬼帮跟进,这事很可能就此沉寂下去了。为此,我又不得不亲自下了一趟饿鬼坑。
吞渊鬼自打破城那一天被我重伤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但城内发生的大事估计它肯定都清楚地很。见到我时,胸前布满了新疤痕的吞渊鬼态度倒是十分恭敬,把姿态放得很低,冲我一口一口“翟港主”地叫着。我也不跟它客气,开门见山地提出了我来找它的目的。
其实,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已经由不得吞渊鬼做第二个选择。它只考虑了片刻,就很爽快地答应了给予帮内鬼奴自由的要求,但同时它也请求我给出一个保证,让它能继续坐在饿鬼坑帮主的位置上。
嘿嘿!像这种便宜人情我当然很乐意答应,反正以后殷发才是左丘城的城主,他才需要去头疼有这么一只鬼王级鬼帮帮主的存在。
于是,左丘城第一大鬼帮饿鬼坑也随即宣布了释放鬼奴的决定。只不过与地蜂窝不同的是,饿鬼坑的鬼奴大多不愿意再留在饿鬼坑中当帮众,而是选择离开,彻底成为一只“自由鬼”。其中,又有相当一部分被释放的鬼奴因为找不到事做,就跑到冥港联军营地来请求我收留它们。
我自然是来者不拒,统统接收过来,然后再进行整编。等级高的有战斗力的自由鬼就编成新军补充到冥港联军中,实力较弱的便放到骷髅山去。
对了,原先左丘城内的第二大鬼帮骷髅山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帮主骷髅王被我灭掉,骷髅山也成了冥港联军的驻军之地。随后我也丝毫不用跟谁打招呼,除了留下一部分战斗力较弱的帮众外,剩余的帮众全部收编进了冥港联军。
反正当初我与殷发商谈密约时也提到过这一条:左丘城内的鬼修可以自愿选择加入冥港联军。哪怕饿鬼坑和骷髅山两大鬼帮都分别被我招募走了一大半的帮众,现在的殷发就算不乐意也由不得他!
另外,骷髅山在左丘城内还有不少合法产业,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于是我便任命鸟肉来担任实力大减后的鬼帮骷髅山的帮主,带着那些没有被收编的老弱病残的帮众继续打理这些产业,赚得的收入可以用来贴补冥港联军的军费。
有了三大鬼帮的带头作用,下城的其他中小鬼帮迫于大势所趋,也纷纷宣布释放鬼奴,形成了一股废奴浪潮!
那些中小鬼帮为了吸引得到自由身的鬼奴留下来转为它们的正式帮众,还攀比式地给出了不错的待遇。于是,鬼修在左丘城内的地位一下子得到显著提升,从被人剥削的奴隶成了抢手的劳动力,以后就可以按劳取酬。
不过,除了鬼帮之外,左丘城内还有相当一部分鬼奴是掌握在各大阴修世家和零散的中小店铺、商行老板手里的,这就需要城主殷发出面来采取强制命令了。
殷发先前就与我有约定,答应了我的五大条件。此时他虽说是正式接任了城主之位,但左丘城并不完全掌握在他手里,还得看我的眼色,不然我手下那三万冥港联军可不是吃素的。再加之城内要求废奴的呼声日益巨大,殷发考虑再三后终于还是不得不以城主府的名义正式宣布:左丘城从即日起废除奴制!
为此,当天被释放的鬼奴就聚集在下城广场上狂欢庆祝,并从此创立了一个节日,就叫“自由日”。而作为促成这一切的最大功臣,我和七郎也被邀请到了现场,接受它们的欢呼和顶礼膜拜。
那一天,七郎比我还兴奋,站在上门前的台阶就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他道:“做鬼的兄弟们!我们上辈子都做过人,即使现在做了鬼也跟人其实没有多大区别,要想让活人看得起咱们,咱们自己就先得看得起自己!”
“为什么你们会当了鬼奴?为什么会出现奴制?为什么我们鬼修千百年来一直被阴修压住一头,遭人奴役?就是因为我们不够团结,没有真正聚成一股力量去抗争!去战斗!从冥港到左丘城,我们冥港联军已经证明了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的,解放后的鬼奴也是强大自信的!”
“但是,我在这里要告诉大家的是:我们的脚步不会就此停止!不要忘了还有大半个阴间掌握在地府手里,还有千千万个受苦受难的鬼修兄弟们等着我们去解救。让我们团结起来,打倒地府!解放阴间!”
“打倒地府!解放阴间!”
“打倒地府!解放阴间!”
被七郎的演说激起雄心壮志的自由鬼们热血沸腾,也跟着疯狂呐喊起来。而这样的激情直接带来的结果就是:当天冥港联军的招募处就差点被蜂拥而来报名参军的自由鬼修挤塌了!
仅仅就在那一天之内,冥港联军就招募到了上万名鬼修新兵。再加上前期从饿鬼坑和骷髅山收编进来的新军,冥港联军驻扎在左丘城的部队数量竟达到了六万之众,实力再次大涨!
610 后方遭变
面对在军事实力上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冥港联军,原本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的殷发也不得不放低了姿态,主动把之前答应我的其他条件逐一兑现。
三年前,以左丘城为首建立起来的反港同盟曾发布了对冥港诸城的封锁禁令,这时换作殷发主政后便公告废除。同时,他还正式对外宣布了左丘城与冥港联军结盟的消息,恢复正常贸易往来。
这样的举措使得一些一向以左丘城马首是瞻的中小阴城也闻风跟进,纷纷打破封锁,重新开放各城之间的商路贸易。这对于冥港诸城来说,绝对是一个有助于重建和发展的重大利好。
此外,殷发还宣布在鬼务司增设督脉官一职,专事管理奴门外的阴脉开采,并任命吕典为第一任督脉官。这也算得上是一个重磅消息,并惹来左丘城内一阵热议。
让吕典出任督脉官,自然是我的意思。通过这个任命,地蜂窝就能如愿以偿地掌控了奴门外阴脉的管理权。当然,为了平息争议,吕典必须事先退出地蜂窝,然后以自由鬼的身份出任这一官职。
虽然城内议论纷纷,但吕典确实并未鬼母所生,至少在表面上来说肯定比让白头翁来当督脉官要更合适得多,旁人即使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也对这个任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在鬼母的刻意笼络之下,吕典对于地蜂窝的忠诚已经毋庸置疑,属于能被各方接受的一个人选,也包括我在内。
至此,原本左丘城内的三大鬼帮,实力排在前两位的饿鬼坑和骷髅山都在这次鬼帮大洗牌中遭遇了严重打击。饿鬼坑跑了一半的鬼奴,骷髅山作为鬼帮已经名存实亡,在鸟肉的带领下转去做起了正经生意。而地蜂窝的鬼母不但晋级了鬼王,又刚刚获得了阴脉管理权,原本排在第三的地蜂窝竟一跃成为了左丘城内的头号大鬼帮!
不过,鬼母还是很识时务的。它主动又和我签订了一份密约,有意于长期合作。说白了,地蜂窝需要冥港联军继续给它们撑腰,我也需要地蜂窝继续在左丘城内扮演“卧底”的角色,双方可以算得上是各投所好,各取所需,互帮互惠。
这样的合作对于殷发来说却是双输的局面。据说他对此十分恼火,但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干预。毕竟,眼下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
既然在殷发眼中,我已经从盟友变成了“恶人”,我便干脆把这个“恶人”做到底。也无需殷发批准,我和七郎就自行在奴门和下门外七里处分别找了合适的洞穴建立了两个营地,打算长期驻军。这就好比是顶在殷发后脊梁上的两把利剑,他要是敢反悔,随时可以出兵攻城。
当然,这两个军营存在的更大目标是为了下一步向地府进发的基地。拿下阴间第一大阴城后,现在冥港同盟的实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挡在冥港联军面前的顽石就只剩下了地府。从左丘城到地府大约需要十五天的行程,中间仅仅隔着一个九曲城,距离已经非常近了。
经过将近十年的努力,冥港从一个偏居一隅的新生阴城发展到了现在的巨无霸,尤其与七郎的鬼军结盟之后,目标也变得更加远大。相信用不了多久,冥港联军与地府阴军之间的对决也指日可待了!
而就在我心情大好,冥港联军上下也都在为转战九曲城做准备之际,却突然传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消息:巨瀑城再次遭到了来自茅山道会的袭击,城主府失陷!
我得到消息后心急如焚,率先找到了七郎与他商议。
七郎看完探子传递来的密报,皱了皱眉头,但表情还算镇定。他对我道:“这份密报上的落款显示是陆之道发过来的,但内容过于简短,很多细节都没有写清楚。不过,既然他只是写了‘城主府失陷’,而没有写‘巨瀑城失陷’,就说明形势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很可能这份密报只是在局势处于胶着之时匆忙发过来的,后续应该还有更加详细的报告。”
我十分赞同七郎的看法,但依然感到非常困惑:“可我还是怎么也想不通,巨瀑城通往阳间的通道不是都已经被封闭了吗,为何还能被茅山道会突破?茅山道会是如何越过城防直接攻击到内部的城主府的?”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七郎摊了摊手,“我们现在急也没有用,巨瀑城离我们这儿太远,消息传过来需要时间。我们还在这里担心、 讨论的时候,说不定那边又有了什么变化。还是再耐心等一等,等收到详细的报告再做议论吧!”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忧心忡忡,随即下令军中实施战备,让士兵们提前打包好行李,各种军用物资也提前装车,随时准备撤军返回。
不过,这一切准备工作仅仅限于在左丘城外的两大军营里,城内的驻军还是先按兵不动,避免走漏了风声。尤其是下城三个门的防务我一直还拖着没有移交给殷发,正常的换防需要继续进行。
终于,仅仅一天过后,来自陆之道的第二份密报就被探子快马加鞭送到了。这份密报的内容便比第一份要详细了许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可以搞清楚了。
原来,反港同盟被冥港联军逐一击破了之后,一直流亡在外的韦城主不甘心失败,他在阴间得不到支持,竟铤而走险投靠了阳间的茅山道会。他为了能夺回巨瀑城的城主之位也算是费尽了心思,念念不忘要报复我和七郎,甚至甘当阴间的“叛徒”,引狼入室!
巨瀑城的城主府内也是有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城外的,韦城主当年就是在城破之前通过密道逃离了巨瀑城,后来才又惹出了许多麻烦事来。我入主城主府后便派人将密道的入口封住,以防再次被人利用。只是没想到密道里还有另外一条岔道,是可以通往城主卧室的,不知为何当初我的手下检查时竟没有发现,还把那个房间改建成了医务室。
韦城主正是亲自带着茅山道会的道修直接从改建后的医务室钻出,迅速占领了城主府。事发时陆之道并不在府内,驻守城主府的侍卫营怎么也料想不到竟有来自阳间的道修会从内部发起进攻,顿时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只能撤出城主府。
随后,据守城主府的茅山道会便与陆之道匆忙间调集到府外的巨瀑城守军展开了数轮交战。但城主府本身就相当于一个小城堡,易守难攻,道修在对阵鬼修时又占有道法上的优势,因此陆之道迟迟未能收复城主府,竟让茅山道会成功地在巨瀑城内站稳了脚跟。
这下一来,巨瀑城的形势就很复杂了。茅山道会占据城主府这个指挥中枢后,粮草、军费和武器装备都不缺,虽然兵力不多,但就好比是一根要命的钉子一样牢牢地扎在巨瀑城的心脏位置,拔又拔不掉,任其发展就会使得茅山道会有时间继续增兵,从而占领整个巨瀑城!
被挡在城主府外的陆之道,手下虽然还握着不少兵力,城中的大部分区域也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城主府被夺后使得军心大乱,武器装备也缺乏,目前只能是暂时把城主府围困起来,却无力反攻。他同时还向四方盟友发出求援信件,并在第一时间通报了远在左丘城的我和七郎。
接到第二份密报后,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形势还没有发展到我想象中的最坏程度。茅山道会虽然靠着韦城主这个败类带路,像老鼠一样径直钻进了巨瀑城的心脏位置,但他们要想冒出头来祸乱整个阴间,其实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而且,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偷袭,陆之道先期的处置还是很及时的,只要他能继续困住城主府不让那些道修跑出来,就造不成太大的破坏。
可是,我刚刚才稳定下来的心情,到了第三天就又乱了!
这次探子送来的密报不单单只有一份,而是连续来了三份!并且,发来密报的除了陆之道外,还加上了留守冥港大本营的汪守和自由城主江老爹!
这三份密报里说的其实都是一件事:茅山道会除了据守城主府与城内的守军争夺巨瀑城的控制权外,居然还兵分两路,打通了从阳间直达城外的通道,并派人进入河道中骚扰过往船只,极大地影响了各条连接巨瀑城的商路。冥港和自由城的船队就在巨瀑城外遭到道修的攻击,虽然损失不大,但这种苗头却必须给予重视。
因为巨瀑城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正好处于几条支流河道的交汇处,一旦巨瀑城的商道被堵,受到影响的可绝不仅仅只是一座城,而是各城之间依靠船运建立起来的商业贸易网络。那可是相当于整个冥港同盟的大动脉、生命线呀!
611 忠言逆耳
左丘城外,冥港联军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要攻打九曲城时,我却接到了来自后方巨瀑城陆之道的密报,称韦城主带着茅山道会从暗道钻出,出其不意地攻占了城主府,并派人进入河道骚扰过往的商船。
这一突发事件完全打乱了我和七郎继续向地府进发的军事计划,而且事态的发展让我无法再坐等下去了,于是立即召集冥港联军的帅将们开了一次紧急军事会议,商议是否要立即派兵回援巨瀑城?
由于此前战线拉得太长,我和七郎手下的干将们也不得不分别委任在了各城主政,依然跟在我们身边一直从冥港打到左丘城的也不剩几个了。原本有资格参加军帐合议的高层军将中,汪守留在了冥港,陆之道留在了巨瀑城,三刀当了鬼农庄庄主,邬芳则暂领了水晶城城主之职,他们四个都远在各城,无法参加这次合议。
目前手里还拥有投票权的,包括我和七郎在内,就只剩下了柳寒、铁头、讥讽鬼和三大鬼王,一共八票。
但参会人数少,并不代表意见就容易统一。几乎从一开始,撤军与不撤军;是先回援巨瀑城驱逐道修,还是继续攻打九曲城剑指地府;来自冥港的代表和来自鬼军的代表立马就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形成两派针锋相对的意见!
当中嗓门最大的依然还是大力鬼王,他一听我说有可能要撤军,不打就九曲城了,便率先不满地嚷嚷道:“翟港主,我们为了攻打九曲城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招来了这几万名新兵,又花了这么多钱买装备买粮草,日日操练,天天演武的,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呀!”
一边的邙山鬼王也帮腔道:“没错没错!就算要回巨瀑城,也应该是打下了九曲城,再打下地府,然后再掉头回去收拾茅山道会,一个都不落下!”
我身旁的柳寒忍不住就站出来驳斥道:“你们两个莽撞鬼知道什么?要是等打下了地府再回头,巨瀑城早就成了人家的了!别的城就罢了,巨瀑城对于我们来说太重要,一旦被道修彻底占领,必然就成了像天坑城和枫谷城一样的大嘛烦。但这一次需要头疼的可不是地府,而是变成了我们!”
“说到底,就是要我们在地府和茅山道会之间做选择咯?”独角鬼王听了柳寒的话,伸手挠挠自己手上那根大角,似有所悟地道:“那就得看我们是想先搞死地府,还是想先拯救阴间?哼哼!要是问我的话,肯定是先搞死地府最爽啦!”
铁头也试探着给出自己的建议,道:“现在我们手下的兵力已经超过六万,打九曲城应该也用不了这么多兵。不若,我们先派一部分回去支援,留下大部队在这里等消息?”
铁头的建议也算是折中之计,但七郎却立即表示了反对:“不行!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瞻前顾后,两头分心!况且,六万兵力打九曲城是够了,但是打地府我看还远远不够!”
我之前与七郎私下沟通时,他一直没有明确表态,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便猜想他应该也是支持继续攻打计划的。
七郎见我看向他,干脆就摆开了手道:“虽然地府和茅山道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先前正是他们忙着狗咬狗才给了我们留下了发展壮大的机会。所以,我不赞同现在就跟茅山道会死拼,最好的策略就是继续在巨瀑城堵住他们,让他们形不成突破口,迫使他们把主攻方向转回到地府那边去就行了。”
但我的想法却与他相反,便道:“你的想法虽然好,但不一定就能如愿。既然茅山道会有韦城主这个家伙带路,我们堵住一个出口,他们还有可能从另外一个出口冒出来。堵是堵不住的,就得像上次我们偷袭他们的地面基地那样,主动出击,给他们一点深刻的教训!”
七郎依然摇头道:“就算依你所言,我们也没必要带着这里的大部队回去。巨瀑城有陆之道坐镇,汪守、邬芳和三刀他们也可以临时从各城调兵过去支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掉我们一开始带到左丘城来的三万兵力,后方诸城留守的部队加起来的总兵力也超过了两万,对付这些道修足够了!”
我也较上劲了,道:“就如同你说六万兵力也恐怕不够攻打地府是一个道理,我们留在后方的两万兵力大多都是老弱病残,战力不强。茅山道会的人数虽少,但武器精良,道法又能克制我们的鬼兵。后方不稳,一旦前线再受阻,我们岂不是进退失据?到最后说不定两边都失算!”
“咱们实际一点吧,毕竟远水也救不了近火!我们这六万大军,从左丘城要想赶回巨瀑城,至少得走一个半月!”七郎突然狐疑地看了看我,问道:“你一向不会这么冲动的,是不是还想着要多杀些道修,为你师父报仇?”
我一听这话就怒了,斥道:“莫要小看我!身为冥港联军的主帅之一,于公于私,我认为都应该先回兵去救巨瀑城!见死不救,可不是我翟自胜的作风!”
七郎见我生气了,也不再激我,默然半晌后便提议道:“既然大伙儿的意见无法统一,那就投票吧!老规矩,多数服从少数!”
冥港与鬼军结盟时定下的军帐合议制度已经施行许多几回了,虽然偶尔也会存在争议,但每次到最后都能圆满解决问题,并没有出现某一派一意孤行的结果。而且,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两边的投票数打平的情况。
用投票都决定不了的事就还得继续讨论,所以不论哪一方都要想办法去游说对方,并做出妥协。多了对话,少了对抗,这样的合议方式就能避免高层内部出现分裂。
“虽然陆之道、邬芳、汪守和三刀眼下都不在,但你我两边正好各剩四票,一共是八票,谁拿到六票就听谁的。”七郎道,“如果是四比四,那我们就按兵不动,继续留在左丘城等消息。”
“同意!”我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同意继续出兵九曲城的举手!”七郎率先举起了他的右手。
毫无悬念地,三大鬼王也齐齐举起手来,它们可都是战争狂,绝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这样一来,七郎那边的票数就已经达到了四票,立于不败之地。
我暗自咬了咬牙,心道:“看来这次投票结果注定要打平了,就不知道下次投票谁能说服谁?”
“同意现在就撤军回巨瀑城抵抗茅山道会的举手!”我道。
我自己第一个举起了手,随后柳寒和铁头也跟着举手。咦?怎么才三票,还有一票呢?
这时我才发现一向喜欢发表意见的讥讽鬼居然在之前的讨论中一言不发,就躲在角落里发呆。哪怕是现在已经开始投票了,它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我皱起眉头来问讥讽鬼:“你呢?磨蹭什么?”
“我……”讥讽鬼还是犹豫不决,“我还没有决定好……”
柳寒顿时就不高兴了,揶揄道:“讥讽鬼你怎么回事?今天你这么安静,有点反常哦!”
讥讽鬼却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唉!老板娘,我这张嘴贱,说话不好听,这个毛病我自己也知道。但是话说回来,老板当初收留我,又让我做了总务助理,肯定不是为了想听我说奉承话的。正所谓:忠言逆耳!也许我现在想说的不合你们的心意,但我还是不能说违心的话……”
我摆摆手,大度地道:“没事,如果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还是可以听得进去的。大胆说吧!”
讥讽鬼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装模作样地干咳两声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咱们就从理智一点的角度来思考吧!眼下,冥港联军刚刚打下左丘城,殷发也被我们捏在手里,又招了三万新兵,士气旺盛,正是一鼓作气的时候,怎么反而还撤军打道回府呢?这么做于理不通呀!”
“而且,阴军这时候应该还在枫谷城被茅山道会牵扯住了大量兵力,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地府防御力量空虚,此时不攻打地府,可能以后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另外还有一点需要提防的是,如果我们突然撤兵,不仅地府能缓过劲来,说不定殷发也会借机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所以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先攻打九曲城,进而攻打地府是更加合理的选择!”
我听着听着,脸上就有点下不来了,毕竟被自己的手下当众提反对意见也是很丢面子的事情。我便不服气地质问道:“你光想着左丘城和地府的局势,那巨瀑城那边的局势呢?我们的大后方不要了吗?”
讥讽鬼不为所动,竟得寸进尺地说道:“老板,最后一点我可能批评你了!你现在好歹也是堂堂冥港联军的主帅之一,手下统领着十来座阴城,眼光就应该放长远一点,要有大将之风,不能计较于一城一池的得失!”
612 发兵九曲城
讥讽鬼丝毫不顾及我的颜面,竟然在军帐合议上当众批判我,说话一点儿也不留情面,竟敢说我目光短浅,没有大将之风,把我批驳得“体无完肤”!
我黑着脸瞪着讥讽鬼,十分不快。但它居然就当作没看见,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它的大道理:
“试问:巨瀑城丢了又如何?巨瀑城只是冥港同盟下面十几座阴城之一罢了,多它一座不多,少它一座不少!要说商路被阻,恐怕影响也有限。道修又没有船,难道他们还能从阳间运下一艘铁壳军舰来?还是像鬼一样潜入水底不用呼吸?”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此时便质问道:“这次丢了巨瀑城你觉得不可惜,但万一茅山道会以此为基地,再继续往其他阴城进犯呢?到时候几座阴城同时失守,我们的大后方就麻烦了!”
讥讽鬼居然还嗤笑一声,反驳道:“被道修占了巨瀑城又如何?此前茅山道会与地府对抗了几年,虽然一开始占了些便宜,但后来不也一直被限制在天坑城、枫谷城、淘金窟等两三个中小阴城里不敢出来?道修与阴修不同,注定是无法长期在阴间逗留的,他们下来闹腾,无非也就是为了报复地府,我们没必要跟他们较真!”
“记住!地府才是我们冥港最大的敌人!地府一日不除,我们就一日不得安宁!地府一旦缓过劲来,我们这一路从冥港打过来才好不容易解放的各座阴城,难保不会又被夺了回去!”
讥讽鬼这下算是过了嘴瘾了,但却惹得我十分恼火,差点就忍不住想要揍它的冲动。但我偏偏又想不出什么理由来驳斥讥讽鬼的话。甚至于,我转头看了一圈,发现铁头和柳寒也在一边听讥讽鬼说一边点头,露出一副由衷赞同的表情。
我不禁怒问道:“你们俩也赞同讥讽鬼的观点吗?”
铁头连忙又摇头道:“不不不!港主,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赞同!”
我转而苦笑,铁头这话不但没给我帮衬,反而搞得好像是我在动用上司的威风压制部下的意见,更显得理亏了。
“唉!我这帮部下里要论忠诚度,最忠心耿耿的就是铁头了,可惜他不能给我提供太多的参考意见!”我暗自叹道。
另一边的柳寒却不需要看我眼色,竟也直言道:“呐!我这人一向说话直来直去,你也知道我一向很讨厌讥讽鬼的,但这次它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如果真的要在拿下地府和失去巨瀑城之间做选择,孰轻孰重,你应该心里也有个比较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继续逼迫讥讽鬼投我一票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事了。很明显,真正支持撤军回援的只有我一个,我再怎么坚持自己的想法也得服从大伙儿的决定呀!
于是,我无奈之下只好表态道:“好吧,既然说好了这个军帐合议是靠集体决策,我也不能一意孤行。传令下去吧,着令邬芳、三刀和汪守调集可战的兵力和战船,先行支援巨瀑城。至于冥港联军主力则继续留在左丘城备战,尽快发兵九曲城,争取早日向地府发起总攻!”
既然决定了下一步的战略方向,就要把事情做好,不管这样的决定合不合我自己的心意。为了扩大军事力量,我随后亲自又到上城的城主府里去找到殷发,向他提出要求左丘城出兵协助冥港联军攻打九曲城。
殷发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左丘城城主了,自然是大大咧咧地占据了原本属于左丘茂明的城主办公室。不但如此,估计连左丘茂明原来的那间大卧室也一并占了去。殷发的做派又比较高调张扬,莫说一个办公室和一个卧室,就连整个城主府里里外外都几乎翻修了一遍,很多地方都跟我之前来时看着不一样了。
但不管殷发在自己的城主府里多么威风,见了我也绝对不敢硬着腰杆说话。况且,我和他之前可是有过攻守同盟的约定,现在又在城里有几万驻军,不怕他此时不认账。
不过,殷发还是稍稍“抵抗”了一下,嘀咕道:“我们之间的盟约说的明明白白,左丘城只帮助你们对付地府,却不会帮你们对付其他阴城。九曲城是离我们最近的一座大阴城,平时的商贸往来最频繁,这样的要求……我做不到。”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便微微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九曲城就由我们自己来打,但是你们也要派兵跟我们一起出动。因为,打完九曲城,接下来我们就要打地府了!”
殷发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道:“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同意出兵。但是你看,城内的局势才刚刚稳定下来,不宜动用大多的兵力,否则左丘城有可能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就问:“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先说说能派出多少兵力吧?”
殷发迟疑了半天,才蹦出两个字来:“五千?”
“呵呵!”我讥笑道,“殷城主,五千兵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左丘城的兵力我可是清楚得很!放心好了,我不抽调你的护城卫队,只要求把鬼卫队交给我指挥就行了!”
经过殷发整编的鬼卫队兵员也达到了两万,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考虑才保留了这么庞大的一支军事力量。也许是为了对付冥港联军,也许是为了对付下城里蠢蠢欲动的鬼帮,但这时候反而先便宜了我。
殷发面露不豫之色,道:“左丘城十万鬼民,你一下子就已经招募走了三万新兵,再让你带走两万鬼卫队,岂不是把半座城的人口都交给你了?”
我依然笑着说道:“确实是有点这个意思,但我也不是没有好处给你。”
“什么好处?”
“地府里的投胎鬼莫说是三两万,几百万都是算得少了!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假如你帮我顺利攻下地府,只要是愿意跟你回左丘城的投胎鬼,你尽管可以带走!”
“真的?”殷发一听我这句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你啥时候见我开过空头支票?连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不也是我的功劳么?”我再次露出了讥讽的笑意。
当初殷发假借我的名义,说他继任城主之位是左丘茂明的意思,还伪造了一封遗书,翻出了城主印来证明。我当时在角斗场不方便拆穿他,现在可就没必要跟他客气了。
殷发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他装作没听出来我的言外之意,依旧追问道:“如果地府里的鬼都愿意来左丘城呢?”
我笑道:“那你就全部带走!怕只怕,你的左丘城到时候装不下!哈哈哈!”
我这么说当然是有自信的。一旦地府被解放,多出来的几百万只鬼就成了无主之鬼,地府肯定装不下,更别说左丘城了!
殷发这时就变得爽快多了,当即敲敲桌子对我道:“一言为定!我不但会派出两万鬼卫队加入冥港联军,我自己也会亲自带队随你一起出征,攻打地府!”
“哈哈哈!如此最好!殷城主你可真会见风使舵呀!哈哈哈!”
在阴间,鬼就是人口,就是劳动力,就是消费力,所以殷发的态度才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答应派兵,还主动表态愿意亲自带兵加入冥港联军的行动。这样的好事可不能假手于人!
如此看来,殷发似乎也打算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到我的身上,十分看好冥港联军这一次能够击败阴军,占领地府,赶走阎罗王。但不管他打的是什么样的如意算盘,只要双方都有利可图,便是双赢的局面。
鬼卫队的加入,就使得讨伐地府的大军总兵力达到了八万。这么庞大的一支部队,需要给新兵配备的武器、盔甲和每天消耗的粮草可都是极大的数目。冥港联军此时远离自己的大本营,补给不易,这些物资就只能用钱在左丘城现买,需要的经费同样几乎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幸好我“弄钱”的渠道还不少,脸皮也够厚。我先是从骷髅王的宝库里搜刮到了一笔巨额财宝,又去饿鬼坑找到吞渊鬼狠狠“敲诈”了它一笔,再加上从殷发和地蜂窝处分别借了一部分贷款,竟真的就把全部所需的军费给凑齐了!
同样地,得益于左丘城的物资储备丰富,商业贸易此时也得以恢复,八万兵员所需的全部军事物资居然也能在短时间内全部装备完毕,整装待发。
除了备齐粮草、装备,新军的战斗力也有了明显的进步。之前新招收入伍的三万新兵到这时都经过了至少三个月的整训,就算打不了硬仗,当一当辅兵和民夫则完全没问题。到时候,登城作战还是得靠我们从自由城带过来的三万精锐部队。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讥讽鬼用心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我和七郎登台阅兵,焚香祭神,像模像样地搞完了一整套出兵仪式后,便带着八万大军浩浩荡荡地从左丘城出发,豪气万丈地开赴九曲城!
613 一泻千里?
十天之后,冥港联军陆续到达了九曲城外,并开始围城。九曲城此前也早就得到了消息,及时封锁城门,坚壁清野,只留下了一面空荡荡的城墙静候我们的到来。
由于九曲城的位置就夹在地府和左丘城两个“巨无霸”之间,且附近的水系发达、商路通畅,平时来往的商队络绎不绝,商业繁华。城内的人口数量因此达到了六万之众,在阴间也是一座排得上号的大阴城。
据线报称,城内的防御力量分为正规军和民兵,总共大约有一万兵力。同时,由于九曲城的蓄奴问题也颇为严重,六万城民里就有超过一半人口是遭受压迫的鬼奴,就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派它们出来充当炮灰?
九曲城也是一座完全建在水上的阴城,几条地下河流汇集到这里,交叉分流,最后形成了九条河道,分别从城中穿过,通往不同的地方。每条河道穿过九曲城的城墙时都会留出一个口子,并建立一道水门进行管理,所以此城竟一共有九道城门,便因此而得名:“九曲城”。
但是九曲城又与同为水城的巨瀑城不尽相同,这里的河道虽多,但河道相对要窄,水深也不够,只能行小船和舢板,像无畏号和胜利号那种大船是肯定开不进来的。更何况,我们这次带来的都是陆军,战船全部留在了自由城,无法依仗水军的恐怖实力从水路发起进攻。
但同样受限于复杂多变的水道,九曲城的形状显得有些奇特,并不是常见的那种四四方方或者圆形的城墙,而是依水而建,形似一个不太规则的大葫芦。“葫芦口”对着的方向正是地府,同时也是最大一条河道的出口。而“葫芦屁股”对着的方向则是通往左丘城的陆路商道,这一侧并没有开城门,平时来往商队要想入城就得搭乘城外的摆渡船。
但此时,由于冥港大军的到来,那些原本繁忙穿梭在河道上多如鲫鱼的大小船只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估计都躲进了城里。冥港联军此时面对着的“葫芦屁股”便是九曲城最完整的一段城墙,倒也算高大坚固,城头上站满了守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我带来了八万大军,倒也不急于立即攻城,还是先要召开一次战前会议商讨一下攻城的战术。与以往不同,这次战前会议的地址不在营帐内,而是选在了距离九曲城城墙不到三百米外的一处高地上。那处高地的高度与城墙差不多,站在上面大致能把城头上的守军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可以便观察敌情便分析对策。
殷发也被我邀请来参加这次会议,他虽然明确表态了不会让手下的鬼卫队参与攻打九曲城,但我叫他过来其实想打的另外一个主意。
“殷城主,你此前可在这个角度俯瞰过九曲城?”我一来就指着九曲城问殷发。
殷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装模作样地也到前头去望了望,才回答道:“没有。不过,在这里看过去,九曲城的规模并不亚于左丘城啊!”
“嗯,左丘城确实是拥挤了一些,人口过于密集。殷城主可以考虑一下扩建了。”
“此事我倒也想过,但泽门外无险可守,为了抵御泽潮,泽门外只能继续开辟田地。奴门外就是阴脉,没有地方了。下门外就是商道,建商铺、住所容易堵塞道路……”殷发作势沉吟道。
“上城应该可以扩建一下?调集民夫去把洞穴挖宽一些也好嘛!”我继续建议道。
“上城吗?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殷发到这时才不禁有些狐疑起来,反问我道:“翟港主,你叫我来是想聊九曲城呢,还是聊左丘城的?”
“呵呵呵!听你刚才那么一说,就顺口问一问罢了!”我很随意地摆摆手,笑道:“我们还是来聊九曲城吧!殷城主,你对九曲城城主可否熟悉,关系如何呀?”
殷发道:“九曲城的城主就姓曲,此前也曾经在地府里任职过,和我算得上是百年故交。平日里因为贸易之事,我和他也时有书信往来。”
“哦?认识上百年了,那绝对应该算得上是过硬的老交情咯?”
“还行吧……”殷发终于开始听出不对劲来了,语气变得迟疑。
我笑道:“既然如此,殷城主是否愿意出面替我们充当说客,去与曲城主谈一谈?”
“谈什么?”
“殷城主你看,冥港联军此番来的目的其实更主要是为了攻打地府,九曲城只不过是恰好拦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况且,双方军事实力相差又如此悬殊,我们的军队数量比他们的城内人口还要多!如果曲城主愿意让我们借道,我们也就不必大动干戈了嘛!”
“借道?呵呵!”殷发突然开始冷笑,“原来翟港主叫我来这里,就是想让我去劝降九曲城!不过,借道这个理由也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柳寒一听殷发这回答的态度,顿时就不高兴了,直接骂道:“殷发!喊你来开会是给你面子,说话注意点,不要不识抬举!”
殷发看了看帅帐内一众面色不善的冥港联军诸将,即使心中再怎么不满,这时也只能稍稍收敛了些。他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后才接着解释道:“九曲城是地府的门户,那个曲城主此前也曾在阎罗殿里当过内侍官,是阎罗王的心腹臣子。他这个城主位置说白了,就是靠了阎罗王的关系才当上的,岂是那么容易就肯归降?”
“我虽然和他有些旧情,但也只是泛泛之交,更绝对无法与阎罗王相比。我即使进了九曲城去找曲城主游说,也只能是去看他的白眼,挨他的骂罢了!所以,劝降一事,我建议你们就不要太寄希望于此了……”
“这么说,殷城主是建议我们直接强攻咯?”我没等殷发说完,便冷冷问道。
殷发不得不又说了一些软话来找台阶下:“嗯,我认为强攻倒也无妨。曲城主以前当的是内侍官,对军事一窍不通,手下也没有什么可用的良将。因为九曲城的位置夹在地府和左丘城之间,两头的关系处的都不错,自我感觉很安全,所以一向对城防事务重视不够。只要你们冥港联军采取的战术对路,攻下九曲城完全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说罢,知道自己不受待见的殷发随后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我也没有出言挽留,只是暗自偷笑。
其实我也早就料到殷发不会对我的提议太上心,更不可能积极地出面去给我当说客。我想要达到的目的无非也就是拉着殷发一起在九曲城头前面露个相,让城内的守军看见他的身影。这样一来,殷发就等同于上了我的“贼船”,以后再面对曲城主或者阎罗王的时候,他可就脱不了干系,也当不了墙头草、两面派了。
殷发走了之后,剩下的冥港联军诸将帅这才开始正儿八经地开始讨论起攻城的战术来。
我问七郎:“鬼帅可有什么好的计划?”
七郎道:“不使劝降之术也罢!我大致看了九曲城的整个地形,其实并不难打。九曲城一共有九道城门,又都是水门,河道水深也不够,属于无险可守、易攻难守之城。以我们的兵力打下这座城来应该完全不在话下,问题只在于如何能把损失降到最小而已。”
诸将听了也纷纷点头称是。我便道:“按道理,九曲城水路众多,又都是水门,自然应该派出战船攻击。但我们目前手里没船呀,难道只能强攻城墙?”
诸将听了又开始纷纷摇头,似乎都有些感到惋惜。
这时,一向比较沉默的铁头罕见地发表了它的看法。它转头问我:“港主,你还记得我们当年在攻打十八洞用过的‘筑坝淹阵’的招数吗?”
铁头突然提起这事儿来,我不禁有些尴尬。那一次并不能算得上是成功的战例,属于想出奇招致胜却玩大了,差点反过来把自己的船队都给毁了!
好在铁头的意思并不是想让我重温“糗事”,它接着说道:“九曲城不是水道多吗?我们这次干脆就用水攻!”
“如何水攻?”我一时没搞明白它的想法,反问道:“十八洞那次我们是在下游,筑起堤坝可以暂时抬高上游的水位。可这一次我们是在上游,筑坝只会截断下游的水流,怎么会淹到城内呢?”
铁头笑道:“这次我们不打算‘水淹七军’,而是打算‘一泻千里’!”
“一泻千里?啥意思?”诸将帅大眼瞪小眼,还是没能跟上铁头的思路。
铁头也不卖关子了,指着最近的一条河道说:“正由于我们是在上游,就可以轻易地控制水流的大小,然后对下游造成影响。大家想一想,如果我们先在各条水道上筑起堤坝,拦截水流,待到蓄足足够的水量之后再突然泄洪,顺着河道倾泻而下的水流必然十分巨大!那几道水门肯定抵不住这样的冲击!而且,河道里的水位一下子升高了,城内的设施也肯定被淹,到时候我们攻城就更有把握了!”
614 水冲九曲城
忽然之间,一向只懂得冲锋在前的硬汉铁头竟似开了窍,把我之前在十八洞时用过的水攻计划修改了一下,变成一个相当有可行性的计划。
七郎听了铁头的计划后便率先赞道:“铁头的主意好!这计划就叫做:‘水冲九曲城’吧!”
“确实是妙计呀!”讥讽鬼也难得地拍拍铁头的肩膀,竖起大拇指道:“老伙计,今天你简直让我刮目相看了嘛!”
铁头不好意思起来,忙摆摆手道:“快别夸我了,这哪是我的功劳?还是得靠港主先想出来的好主意,我只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我笑道:“不必过于谦虚,你这一计可比我上次的要实用多了!”
大伙使劲地夸了铁头半天,直到开始布置详细的任务分工时,柳寒才又想起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破门的法子有了,但是入城的船呢?船的问题还是没法解决嘛!到最后不还得靠强攻爬上那道城墙?”
于是,大伙儿又陷入了一番苦思之中。攻破水门容易,但要想趁乱冲进城内,确实还是需要一种有效的水上运载工具。光靠鬼兵潜游过去可不行,那样的话就好比是给守军的弓箭兵提供现成的练箭靶子,伤亡肯定少不了。
但九曲城附近根本就没有大片的树林可供伐木取材,即使把随军运来的木制攻城器械全拆了,也不见得能赶出几艘船来。眼看铁头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妙计,实战中可能就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
不过,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这么多有经验的军将凑在一起想主意,终究还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这一回脑洞大开的变成了讥讽鬼。它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兴奋地叫道:“我咋就忘了呢?我们这次带来的大多都是鬼兵,又淹不死,还要什么船?有个大水盆或者冲浪板之类的玩意儿就行了!”
“大水盆?冲浪板?”大家听了又是一头雾水。
讥讽鬼得意地说道:“我小时候住在乡下,曾经划过一种小木船。说是木船,其实就是用一个大水盆做的小孩子玩具。当年我们就坐在水盆里,从一处堤坝上面顺着水流滑落下去,跟冲浪差不多。”
“可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木盆呀?”秦嘉在军中负责后勤辎重,它应该十分清楚这个情况。
讥讽鬼摇摇头道:“不一定非要用木盆。鬼比小孩子还要轻,我们可以换成别的类似的东西,只要能顺流而下就行。我们的刀盾营中不都配备了许多木制的大盾吗?那些木盾临时拿来凑合着用一用还是可以的。只要稍加训练,让鬼兵们学会了站在木盾上顺着水流往前滑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嗯,大木盾倒是不缺,一万副我都能给你凑齐了!”秦嘉点点头,又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讥讽鬼的主意也不错!”七郎又赞道,“冥港联军里有不少鬼兵曾经在船上当过水兵,玩这个应该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我高兴地猛一拍巴掌,笑道:“这一仗我们就当来玩水了!第一个项目叫‘水冲九曲城’,第二个就叫‘木盾冲浪赛’!哈哈哈!”
计议已定,冥港联军便开始着手挖土、筑堤坝。进出九曲城的九条河道中,只有葫芦口通往地府的那条河道因为位于下游而无法筑坝,其他八条都在上游。于是,我们便打算在这八条上游河道上各筑起一道临时堤坝。
不过,在筑坝之前还得先在河道旁边挖出一个蓄水池,引河水进去,然后再开始筑坝。这样的做法就可以额外增加一部分蓄水量,在泄洪的时候能提高水流的冲击力。
另一边,三大鬼王则开始组织鬼兵在上游河道里特训,专门操练如何用木盾滑水。确实就如讥讽鬼所说,站在大木盾上顺着水流往下滑就跟冲浪差不多,而且趣味性十足,说是特训,其实就跟玩儿似的。不仅士兵们玩得不亦乐乎,就连即将带队冲锋的三大鬼王也被激起了童心,踩在木盾上兴奋地哇哇大叫,还玩起了各种花活儿!
几万大军挖几个水池子,筑几道简易的水坝根本就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地,五天之后,水池、堤坝都建好了,九曲城上游的八条河道全部被截断了水流,使得下游的水位急降,城内的河道都开始要见底了。
城头上的九曲城守军看着眼里,急得直跳脚却只能干瞪眼,不敢出城阻挠施工。据说曲城主派往地府求援的信使已经去了好几天,到这会儿还没有收到回信,也不见半点阴军的踪影。恐怕阎罗王是没打算要来救九曲城了,这便使得城内的民心开始大乱。
本着围城必缺的原则,我故意留下葫芦口的城门没有封锁,这几天零零散散地就开始有些城内的难民乘船出城想要逃离这座“危城”。这些逃亡的难民中有开着货船的,也有开小舢板的,有外来商队也有本城居民。
其实,我还是在暗地里留了一手,明面上没有封锁城门,却在下游的洞穴里埋伏了一千名鬼兵。当这些逃亡的船只经过时,鬼兵便从水里潜游过去,趁其不备占领船只。
按照我的交待,如果船上查明了确实都是从外地来九曲城做生意的客商,就全部放行,人、鬼和货物丝毫不犯,只告诉他们:冥港联军攻打九曲城只为解放鬼奴,不为掠夺财物,今后依然欢迎他们来九曲城做生意。
当然,如果查明了船上的乘客有本地的居民,尤其是富商和官吏,则当场扣下,船只也一律征用!
如此搞过几次后,城内的外地客商基本上都跑光了,本地居民则不敢再往外跑,冥港联军的也得到了几艘小船和小舢板。虽然就这么这几条船不顶什么大用,但也聊胜于无吧。
堤坝建起来并截断水流之后,冥港联军倒不急于立即泄洪,还是照着老套路先派出一部分远程兵力对准九曲城“葫芦屁股”处的那段城墙发起一阵猛攻。从自由城一路带过来的攻城器械再次发威,一轮猛烈的远程火力喷射到城头上,打的守军根本抬不起头来。
我和七郎之间做了分工,我负责指挥陆路进攻,七郎负责指挥水路进攻。我除了派出投石机、床子弩外,攻城车和云梯也安排在一边列好队伍待命,一旦水攻开始,它们也会同时在陆上发起如潮的攻势。
“开闸放水!”负责水攻的七郎终于大吼一声。
“得令!”站在他身边的传令兵立即吹响了海螺号,这就是事先约定好的泄洪信号。
守在八条临时堤坝旁的杂兵们当即开始抡起铁锤,纷纷开始拆坝。堤坝一倒,被“压抑已久”的水流瞬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顺着河道倾泻而下,卷起一道道汹涌的巨浪,直冲着下游的城门拍击过去!
“轰!咔嚓!”
“轰!轰!咔嚓!咔嚓!”
随着八道人工制造而成的巨浪先后冲击到八道城门上,当场就有五道城门被大水冲毁,剩下的三道也是摇摇欲坠,不堪一击。
“冲锋!”七郎紧接着再次下令。
“杀呀!杀呀!杀呀!”
三大鬼王身先士卒,率先踩着大木盾从上游顺流而下,然后趁城头的守军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快速地从破损的城门下面冲进城内。这下一来,九曲城有五道城门同时失守,一万名冥港联军的鬼兵顺利地攻入城中与守军交战。
看到水路城门被攻破,我也及时下令道:“云梯,上城头!”
“冲呀!”
两万多负责进攻城墙的陆军部队也随即冲到了城墙根下,搭起高高的云梯往上爬,开始“蚁附攻城”。
先是被远程火力压制,后又受到城门失守的双重影响,城头上的守军此时已是无心恋战,很快就在冥港联军压倒性的兵力优势下溃不成军,纷纷弃守阵地,狼狈逃窜。“葫芦屁股”的这段城墙也顺利地被我率军攻破。
城门、城墙先后失守,九曲城内的守军显然已经无力回天,那些军将和高官便如树倒猢狲散,哪里还顾得上组织抵抗,都在忙着卷起准备好的家眷细软,打开唯一还完好的“葫芦口”城门,各自乘船逃命去了。
这其中,挂着城主府旗帜的一艘铁皮战船尤其引人注目。据说那就是曲城主的专用旗舰,船体虽不大,但胜在坚固耐击打,特别适合在狭窄的水道中通行。有曲城主的旗舰带头,后面又跟着数十只大小船只,我布置在下游的一千兵力和少量的几艘小船根本就无力阻挡,只能任由他们仓皇地逃往地府的方向。
曲城主这一跑,剩下的跑不掉的守军士兵便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动力,纷纷成建制地丢下兵器向冥港联军投降。他们嘴里一直在大骂个不停,很明显是对曲城主抛弃他们表示愤慨。
就这样,作为从左丘城通往地府路上的最后一座大阴城,同时也是地府的“门户”,九曲城仅仅用了一天时间便被冥港联军顺利攻下,变成了进攻地府的“桥头堡”!
615 九曲有酒
九曲城绝对算得上是一块“大肥肉”呀!
顺利占领九曲城后,冥港联军完全控制了城内的各处要害部位,包括位于城中心位置的城主府。原来我以为九曲城只不过是仰仗了地府的鼻息才得以生存和繁荣起来的,平时肯定被阎罗王压榨得差不多了,没想到那位匆匆逃离的曲城主也是一位“守财奴”,竟在城主府的府库内藏匿了大量的钱财、物资。本来我还有些担心的军费问题,此时却是迎刃而解了。
“曲城主呀曲城主!”我看着府库里堆积如山的库存物资不禁衷心地感慨道,“你可真是冥港联军的一位幕后大功臣,居然提前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的后勤物资,堪称最最称职的‘后勤保障部长’!如果我们最终能顺利打下地府来,当给你记一个大功!”
府库里储备着这么多的战略物资,此处的防务可绝不能出错,必须派最亲信的属下来值守,而铁头就是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选。此前我带队攻占万牛谷和鬼农庄时,负责镇守府库的就是铁头,它忠心耿耿,做事认真,有它守着,我完全可以放心。
铁头很快就带着五百亲兵赶来,随即便开始布置防务。除了在府库门前站岗的守卫外,它还安排了几队机动岗哨,就在府库周围巡逻,说是以防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趁乱想来这里浑水摸鱼。
我见铁头事无巨细地亲手去抓落实,根本不用我来操心,便十分满意地带着侍卫营去往下一站,考察曲城主的书房去了。
嘿!还别说,真就让铁头猜着了!
刚接管不到一个时辰,铁头就急吼吼地带着几名士兵押了三个五花大绑的陌生人来找我,说是在府库外面找到小偷了!
我一看,铁头押过来的这三个人年纪还都不小了,一个头发花白没留胡子;一个胡子花白却是光头;还有一个头发胡子全都白了。见到我,他们都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起喊了起来:“翟港主!翟港主!不要杀我们!我们是冤枉的呀!”
我皱了皱眉头,先问了铁头:“他们这三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在哪儿抓到的?”
“就在府库后墙外的酒窖门口!”铁头得意地回答,“原来呀,港主你刚才发现的府库只是储备钱粮和重要物资的地方,后面紧挨着的就是曲城主的酒窖。我派出去的其中一支巡逻小分队就在那儿发现了这三个行踪可疑的人,当时他们鬼鬼祟祟地正从酒窖里出来,于是就把他们给抓了起来!”
“那酒窖里能有什么可偷的?就偷酒?”我又气又笑,骂道:“城里这会儿都乱糟糟地,你们三个老头儿不想着保命要紧,还想着趁机来偷酒?为了喝酒,不要命了?”
那三个老头却纷纷再次喊起冤来:“不是呀,翟港主!我们并没有去偷酒喝!也没有偷其他的东西!”
铁头一听就恼了,指着那三人骂道:“你们还敢抵赖!我手下的兵都已经当场从你们身上搜出赃物来了,人赃并获,居然还嘴硬?一会儿等港主问完了话,我就把你们大卸八块!”
“不要呀!军爷!饶了我们吧,我们真不是小偷!那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呀!”那三个家伙哭丧着脸求饶道,却没有否认被当场搜到赃物一事。
我便问铁头:“他们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呐!就是这个,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铁头给我递过来几个用细绳捆着的包裹,形状有两个是完整的长方形,还有几块断成两截或是缺了角的,外面都裹着白色的绸布。包裹上的细绳都已经被士兵扯断,我摊开绸布,发现里面裹着的竟只是几块发了霉的“砖头”!
那些“砖头”看似砖头,但肯定不是砖头,因为太轻了,闻着还有一股酸味。我一时也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于是便问那三个老头:“赶紧老实交代,你们是干什么的?拿的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其中花白头发那个急忙回答:“我们三个都是曲城主手下的酿酒师,这些霉块其实就是酒曲!”
“哦,是酒曲呀!”我恍然大悟。
酒曲又叫酒粬、酒麯,是酿酒时所需的一种主要原料,和谷物混合在一起后酿制就能将谷物里面含有的糖分发酵成为酒。中国的白酒大多都是用酒曲法酿造出来,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我虽然没酿过酒,但关于酿酒的基本理论知识在上厨师学校的时候也是学过的。
酒曲的起源已不可考,关于酒曲的最早文字可能就是周朝著作《书经·说命篇》中的“若作酒醴,尔惟曲蘖”。酒曲实际上是从发霉的谷物演变来的,所以我刚才看着这几块酒曲就像是发了霉的“砖头”呢!
既然这三个是酿酒师,身上带着酒曲,倒应该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和反应却明显透露着不正常,恐怕这里面还有些许猫腻?
于是,我便追问道:“这些酒曲你们是从哪里取出来的?”
果然,那三名酿酒师顿时面面相觑,支支吾吾,挤眉弄眼地,竟无一人敢作答。这显然是三人被抓了之后还没有来得及“串供”,想撒谎又怕说法不一。
我顿时就板起脸来吓唬道:“你们不想说也罢,既然在城主府中被我们抓住,就肯定是曲城主的余孽!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了!铁头,把他们都拉出去砍了!”
“是,港主!”
铁头刚应了声,那三名酿酒师就立马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跪倒在地求饶:“我们说!我们说!这些酒曲都是曲城主藏在地下酒窖里的,他跑的时候来不及取走,我们就想着自己来拿……”
他们这一喊,便说漏了嘴。铁头率先惊讶道:“地下酒窖?原来除了地上那一间,地下还藏着另外一间呢!”
我则冷笑道:“还说不是偷?曲城主藏起来的秘密东西,你们凭什么能拿走?”
其中那个留着花白胡子的光头酿酒师就急忙辩解道:“真不是偷!本来这些酒曲就是曲城主特别批准给我们做研究的,我们随时都可以进去取一部分出来,用不完的再放回去!”
“研究?”我奇道,“这些酒曲不是拿来酿酒用的吗?还能做什么研究?”
那个头发、胡子全白了的老头儿看起来年纪最大,也是表现最镇定的一个,另外两个花白头发和光头在说话时就总望向他,三人中隐约还是应该以这个白胡子为首。他这时便出声解释道:“唉,翟港主,老夫就不瞒您了!这些酒曲并不是普通的酒曲,并非出产自于九曲城,也并非产自于现代,而都是古物!”
“古代的酒曲?”
“是的,而且是从一处古墓里发现的上古酒曲,非常奇特。所以曲城主才会把它藏在地下酒窖里。而我们就是曲城主专门请来研究这些酒曲的酿酒师。”
“曲城主要研究这个做什么?”
“‘九曲有酒’港主听说过吧?”
“废话!阴间里谁没听说过那句顺口溜?”
白胡子说的自然就是阴间世界里不知何时便开始流传的那一句顺口溜:“鬼农有粮,水晶有钱,九曲有酒,巨瀑有船,左丘有泽,地府有阎罗!”
这句顺口溜讲的都是阴间里各大阴城所具有的最有名的特产。最让我自豪的是,顺口溜中提到的几座大阴城,除了地府超然之外,其余的五座阴城都被冥港联军所攻破,并成了冥港同盟中的一员!
其实,这句顺口溜当中的“左丘有泽”和“地府有阎罗”肯定不能算特产了,而是一种调侃。左丘城毗邻死泽,虽然平时能组织一些探险队进去搜罗各种珍稀的食材、药材回来售卖,但每隔数十年就会爆发一次的“泽潮”也让左丘城倍感压力,每每遭受巨大的损失,并不见得能从中得到什么优势。
而“地府有阎罗”这半句除了有调侃的意思外,还隐约包含了一层讽刺的意味。正是凭借了阎罗王的威望和权势,使得周边并没有什么丰富资源的地府却成了阴间最富有、实力最强横的统治中心。
如果有哪个阴城敢不顺从阎罗王的旨意,强大的阴军就会打上门去,或者采取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直到对方臣服,并签下城下之盟。盟约中不仅要认地府为主,还规定了要定时朝贡,免费为阴军提供兵员等等“丧权辱城”的条款,完全就是赤果果的不平等条约!
但凭着强大的军事实力,阴间的大小阴城即使心存不满,但也只能俯首称臣,接受阎罗王的统治。即使规模大如左丘城这样的超级阴城也得在表面上表示归顺,否则就是与地府为敌,不得安宁。
哎,扯得有些远了!不过话说回来,“九曲有酒”这半句却是名正言顺。按照白胡子老头儿的说法,此名头的来由还得归功于他们三个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