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 声望与收成
经过与八爪鱼怪的一番较量过后,我成功地砍断了它的四只触手。同时,村长汪守指挥的鬼船也没有遭到严重破坏,于是我便大胆地提出了继续追击的请求。
汪守见我信心十足,最后也决定信任我,随即果断下达了命令:继续冒险追击八爪鱼怪!
鬼船再次降下风帆,同时鬼水手们又开始全力划桨。风力加上人力的作用,使得船速很快就达到了最高速。而逃跑的八爪鱼怪失去了四只触手,游动的速度则慢了许多,渐渐就被我们给追上了。
“鱼叉准备!”汪守见船和鱼怪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鱼叉的射程范围,便命令道。
“鱼叉已经锁定目标!”船舱下的水手们大喊。
“全部发射!”
“嗖嗖嗖!”
三支尖锐的双股鱼叉从鬼船的船底射出,一支被八爪鱼怪躲了过去,一支被它用触手拍掉,但还是有一支鱼叉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它的身体,鱼叉的倒刺深深地镶进肉里。
八爪鱼怪痛苦地扭动了几下身体,但还是不敢停下来,仍旧奋力地往前游,而且游动的方向也学聪明了,愈加地往深处去。可是这些鱼叉的尾端都连着一根韧性非常好的绳子,一旦射中水下的猎物就可以通过船底的绞盘把猎物拉进船舱内。即使射不中,也可以回收之后再次发射。
“再射!”一击命中,汪守哪里肯就此放走这只倒霉的鱼怪,又命令水手们进行了第二轮射击。
这次,剩余的两支鱼叉也都准确地射中了八爪鱼怪的身体。三支鱼叉上的倒刺紧紧勾住它的身体,又通过鱼叉尾部的绳子与鬼船连接,让它再也无法挣脱鬼船的控制。
“收帆!收桨!”
每次汪守下达命令的时机都把握得非常好,没了风力和划桨的作用,自身失去动力的鬼船就成了八爪鱼怪背上的一个巨大负担,只能由它自己一路拖着船在游。
八爪鱼怪虽然体型大,力气也大,但身后拖着一条船玩命地跑路终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它也曾试过停下来奋力把船往下拉扯,但此时的它已经失去了一半的触手,身体上又中了三支鱼叉,实在是没有力气将整条船都拖入海底。而且用力的拉扯还会加剧鱼叉对它造成的伤害,那些尖锐的倒刺让它感觉痛不欲生。
汪守见状,又命人从船底射出一张大渔网,差点就把八爪鱼怪给网住。这只原本称霸一方水域的巨兽此刻便陷入到了十分尴尬的境地,既挣脱不掉身上的鱼叉,浮上水面又害怕我的如常刀,藏在水下还得时不时躲避渔网的攻击,最后的选择就只能是继续拉着鬼船跑。
可跑出几十里后八爪鱼怪终于感觉到筋疲力尽了,不得不重新浮上来,在水面下吃力地游动,速度也放慢了许多。我看时机差不多了,便收起如常刀,从怀里拿出如意筷来。如意筷在我手里迎风一晃,变成了两把尖细的标枪。
我对汪守喊道:“把绳子收一收,让它的头露出水面来!”
汪守立刻答应了,转身命令船舱下的水手开始转动绞盘往回收绳。鱼叉上连接的绳子大约有二十米长,大约收到只剩十米时,八爪鱼怪的脑袋终于浮出了水面。
我看准了时机,便开始在甲板上助跑,跑到船头时再奋力将一支如意筷变成的标枪抛出!
“扑哧!”
第一支如意筷准确地命中了八爪鱼怪的头部。要害陡然受到重创,鱼怪顿时疯狂地抽搐和扭动起来,但它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只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我再奋力投出第二支如意筷,同样命中了八爪鱼怪的头部。这一次,身体已经扭曲到了极致的它在仅仅扑腾了几下后就渐渐没了动静,摊开八只长短不一的触手无力地漂浮在水面上,死了。
鬼船上的水手们兴高采烈,纷纷涌上甲板来庆祝。它们围着我欢呼,完全不吝赞美之词。村长汪守也被我的表现给彻底折服了,连看向我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敬畏。以他的刁钻眼光,绝对已经看出来我的阴功修为至少在第五重以上。这样的修为在阴间里完全足以胜任一个小阴城的城主了!
欢呼过后,如何把这么大的一只八爪鱼怪运回渔村却成了一个大难题。它太大了,根本就无法吊上甲板或者是纳入到船舱当中,最后就只能绑在船尾,一路拖回渔村。
可这一路上八爪鱼怪伤口处漏出的血迹又不可避免地吸引来了诸多海底捕食者,纷纷跟在船后抢食鱼怪的尸体。哪怕我们一直在想尽办法驱赶,待到靠岸时八爪鱼怪的尸体也只剩下一半不到了。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因此一战成名,在这个本就不大的小渔村里成了最受瞩目的“避世高人”,从而备受敬仰,深受爱戴。
我对此却是无可奈何。当初决定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躲避地府的追捕,自然要保持低调,一旦这种“虚名”从渔村流传出去,恐怕就会让某些人对我的来历和真实身份产生怀疑。
还好汪守很及时地出面制止了这种局面的失控,并打消了我的顾虑。他以村长的身份严正劝告村民不要随意向外人泄露我的修为和武艺,同时编造了一个“谎言”,说八爪鱼怪是被其他更大的冥海怪物杀死的,我们只是刚好经过捡了一个大漏而已!
村民们都是从各地流浪而来,或是为了躲避霸权、暴政才来到这里的鬼奴,一直担心如何自保。难得村里来了一位高手,当然会很乐于留住我,于是都对汪守的劝告十分上心。因此,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村里的口风就变了,全部统一口径为汪守编造的那个“捡漏版本”,再也没人提起我那过高的修为了。
我对村民的这种举动感到很欣慰,不仅很快放弃了离开的念头,反而更坚定了留下来定居的决心。
我的面馆船很快又重新开张了。作为村里唯一一家从事餐饮业的面馆,我的生意虽不算红火,但也还勉强能够维持收支平衡。尤其是这个无名渔村作为进入吃鬼林的必经落脚点,我的面还可以卖给过路的探险队吃,同时做人和鬼的生意。
当然,餐饮生意的好坏与否最后还是要取决于菜式味道的好坏。我煮面的手艺现在是越来越精湛,但凡是吃过的顾客都赞不绝口,回头客也渐渐增多。久而久之,从渔村经过的探险队都要来我的船上吃一碗面再走。
除了开面馆外,我和柳寒偶尔也会跟随探险队进吃鬼林去冒险,寻找珍稀的材料以增加收入。我们不单单会和薛达组队,还与另外几支探险队也建立了很好的合作关系,几乎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入林一次。
由于入林的频率高,我们俩对于吃鬼林里面的情况也越来越熟悉。加之我和柳寒的修为、武艺都不错,久而久之反倒成了当地有名的向导,不熟悉地形的各支外地探险队都争相来邀请。我和柳寒收入颇丰,渐渐地也攒下了不少积蓄。
时间很快过去,一年之后,我先前种下的紫麦实验田终于迎来了第一季的成熟期。
讥讽鬼果然是个种地的行家,这一年来它可没少在这片小小的麦田里花心思,解决了许多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的问题。其实说起来,这片试验田能够取得成功,绝大部分功劳都应该归功于讥讽鬼而不是我。
到了收割的时候,讥讽鬼坚持要把剪刀鬼叫上,说剪刀鬼才是天生的“庄稼汉”。
剪刀鬼半信半疑,但还是跟着去了。它的剪刀手确实在收割麦子的时候很管用,于是很快就引发了它的兴趣,只花了一刻钟便把那半亩紫麦田收割完毕。
割完了麦子还要打麦,打出的麦子还要晾干。最后一过秤,我从这片试验田里一共收获十几斤新麦。虽然收成不多,但至少证明了紫麦完全可以在黑水沼泽之外的土地里耕种,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成就了。
十几斤麦子当然磨不出多少斤面粉来,我当即决定把这些新麦当做种子再次全部种下,还特意又进入到黑水沼泽里收集了大约几十斤野生种子回来,终于勉强种满了汪守送给我的那十亩良田。
另一边,讥讽鬼的“诡计”也成功得逞。它手把手地教会了剪刀鬼如何播种和照料田地,很明显是打算把这个种田的活计和任务转交给剪刀鬼。
不过剪刀鬼似乎也很甘心上这个“当”。它仿佛找回了当初在裁缝店里干活儿的热情,积极性非常高,每天都在麦田里忙忙碌碌,浇水施肥,抓虫松土,忙得不亦乐乎。果然就如它自己所说,它并不适合干打打杀杀的工作,就喜欢干这种细活儿。
我见它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就没有去插手去干涉。作为一个领导者,不必强求每一名属下都是全能的,只要物尽其用,鬼尽其材就好。
只是没想到,讥讽鬼考虑的事情居然比我还多,它急于把种地的活儿交出去,其中居然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目的!
468 修船
某一日,我和柳寒再次从吃鬼林里探险归来,照例要与合作的探险队一起将此次的收获物逐个计算价值,好结算各自的分成。这件事情我现在也逐步交给了书虫鬼,让它来干这种记账、算账的工作正好合适。
这时,讥讽鬼走过来,装作很随意地往书虫鬼的账本上看了两眼,然后便来找我说话。
它道:“老板,看来这次你们进吃鬼林又倒腾了不少好东西呀!”
我不知道它这话什么意思,就点点头随口应了一句:“嗯,这次的收获确实很不错!”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好东西都盘下来呢?”讥讽鬼又问道。
我笑了,道:“我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我自己又用不着。”
“你可以倒卖出去呀!”讥讽鬼很认真地说道,“你现在和老板娘干的是卖命的活儿,却只能赚到最初级的收益,这样太亏了!”
我奇道:“话倒是没错,可这里只是个小渔村,又没有商行、作坊和大饭店,这些东西又能倒卖给谁?”
讥讽鬼则继续坚持道:“可你有本钱呀!而且还有一艘船!”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迟疑地问它:“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你和老板娘没必要再冒这种险去赚这种辛苦钱,完全可以凭借你们现在已经积攒起来的人脉和信誉去做倒卖和运输的买卖。”
“怎么做?”
“很简单呀!直接就在这里收购从吃鬼林和冥海里出来的好货,然后再集中运到河口镇或者巨瀑城卖掉。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赚取当中的差价!”
低买高卖这个简单的道理我自然也懂,只是我还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之前也没打算要做这种生意。这次经讥讽鬼一提醒,我才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商机!
我们所在的这个小渔村完全具有这样的潜力。这里不仅有从冥海中捕捞出来的各种新鲜海鱼,而且还出产各种风干后的海产品。尤其是自从上次我除掉附近海域里的“一霸”——那只巨型八爪鱼怪后,村里的渔船越发能够大胆地深入冥海,捕捞更多更稀有的海货。
此外,由于位置临近吃鬼林,过往的探险队也会习惯性地在渔村歇歇脚,各种从吃鬼林里出来的珍稀特产也是数不胜数。而且我在商队和探险队都干过,对于鉴别和估算各种货物的价值也算是行家里手了,在原产地的收购价肯定会远低于在大阴城里的零售价。
最重要的一点必要条件,我打在左丘城当角斗士时开始,到这会儿已经积攒了好几年的积蓄,再加上柳寒的私房钱,总数可以达到三万阴元。以这些钱做本,干这种收购再转卖的生意完全足够了。
我在心里细细这么一分析,顿时也觉得讥讽鬼的这个建议的确靠谱,很适合我去尝试一下。不过,讥讽鬼的毛病就在于,它可以提出一个很好的建议,同样接着也会劈头盖脸地给你浇上一盆冷水:
“老板,好处你肯定都想到了,但是还有一个关键的条件你达不到要求!”
“什么条件?”我疑惑地反问道。
“你的船实在是太烂了!”
讥讽鬼满脸鄙夷道:“这艘面馆船,自打在查老板的手里就已经是破旧不堪了。你接手过来后我就一直建议你开去巨瀑城大修一次,结果呢,开到半路你就执意要跑来这里。现在这艘破船随时都有可能散架,别说去巨瀑城,恐怕再跑一趟河口镇都难!”
我被它这一番毫不留情面的数落也给激恼了,反过来讥讽它道:“刚刚可是你说的,我有船,可以做转卖、运输的生意。才这一会儿工夫你竟然就改口了,嫌我的船烂!你的嘴能不能靠点谱?”
讥讽鬼居然还不知错,据理力争道:“我建议你做这个生意是有道理的,你的船烂我也早就提醒过你多次了,是你自己不重视,怎么还怨到我身上来了?”
“那你明知道现在这艘船已经开不动了,还建议我去做这种需要远航的生意?”
“船不行可以去修嘛!我都说过了,你这船骨架还是能用的!”
“去哪修?你不是说连开到河口镇都难了吗?”
“就在这儿修!”
“这儿修?”我又愣了。上次在经过河口镇时,一位修船的老师傅就曾经告诉我,修这艘破船的钱几乎都可以再买一艘新船了,肯定不划算。而且,在这个小渔村,我又去哪里找会修船的师傅?
讥讽鬼打赢了嘴仗,颇有些得意洋洋,叉起腰扬起下巴道:“没错,就在这儿修。这儿就有修船的大师傅!”
“谁呀?”
“村长汪守!”
讥讽鬼这么一提醒,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它早就把主意打到了汪守的身上,想让我去找汪守帮忙修船。
村长汪守确实会修船,上次我和他出海的时候就得知,他生前是一家造船厂的厂长,年轻的时候从船工开始干起,凭着技艺精湛,后来就一直干到了厂长的位置。上次我们乘坐的鬼船就是他带着村民用栖魂木造的,也是唯一敢深入冥海里去捕鱼的船。既然他会造新船,修个旧船肯定也不在话下。
“老板,你上次帮它们除掉了八爪鱼怪,它们还欠着你一个大人情。这时候你去找村长要求帮忙修船,他肯定不会推脱。而且,嘿嘿,凭着这份人情,修船的费用我还可以帮你砍一砍!”讥讽鬼果然是心思缜密,连修船费的砍价理由都提前想好了。
我虽然脸皮没有它这么厚,但这确实是一个最可行最方便的办法。汪守能造出鬼船那样结实、奇特的船,帮我修好一艘旧船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经过上次出海杀怪的合作后,我也完全可以信任他。
商量妥当,我便带着讥讽鬼再次来到村长汪守家,说明了原因,十分诚恳地请求他帮忙修船。
汪守听了我的话,先是微微一笑,却道:“冯老板,你们已经许久没有离开渔村了,恐怕还不知道最近河道上发生的一些事情吧?”
“什么事情?”我和讥讽鬼闻言皆是一愣,有些惊讶。
“前几天我去河口镇上采购的时候得知,最近河道上水贼泛滥,四处劫掠,专门在半道上抢劫那些来往的船只,甚至还胆大妄为地去偷袭那些城防力量不足的小阴城。据说,最近它们越来越猖狂,已经活动到了河口镇上游一带。河口镇上的人现在无不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水贼!”
我和讥讽鬼对视一眼,都暗暗心惊。当初就是因为遇到水贼袭击,查老板才命丧十八洞。而且河口镇比十八洞也大不了多少,确实应该引起足够的注意。
“所以按我说呀,此时你们想干跑运输的生意可真不是一个好时候。”汪守再次提醒。
“水贼要是来了,那我们这个村子会不会也遭殃呀?”讥讽鬼随即又担心地问道。这里只是一个小渔村,更没法跟河口镇比,一旦水贼来袭,几乎就只有引颈待戮的份了。
汪守的表情却显得很轻松,回答道:“水贼要想到达我们这里,必然要经过河口镇。只要河口镇防备周全,这个小渔村就不会有事,所以我们这儿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威胁。”
“这就好!这就好!”讥讽鬼啥都懂,啥都会,就是胆子小了一些。
“那你们还想做跑船的生意吗?”汪守又问。
我想了想,便道:“村长,做不做这个生意暂且不说,只是我这船确实也太老旧了,不大修一番肯定是开不动的了。这事儿还是要劳烦您出手帮忙呀!”
“呵呵,冯老板既然开口了,这个忙我自然是要帮的。”汪守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还道:“而且,我还会依照我那艘鬼船的样式,给你的船加装一些武器,不为捕鱼,就为了防备水贼的攻击。这样一来,你依然还可以去做你的转运生意!”
“那就最好了!多谢村长!”我大喜,连忙道谢。
“哎,冯老板不用太客气。咱们现在都住在一个村子里,就是自己人了,互帮互助嘛!”
“既然如此,嘿嘿,那村长你看这修船的工钱……能不能少收一点?”就在我和汪守互相客套的时候,讥讽鬼又很“及时”地插话进来,问起了它最关心的修船费用问题。
汪守又是“呵呵”一笑,道:“这个你们不必担心,我算是给朋友帮忙,不收你们的钱。但是修船需要大量的木材,我可以发动村民来帮忙砍树和修船,冯老板就按人头给他们结算工钱即可。”
“不行,村长你肯帮我修船就已经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该收多少还收多少!”我很嫌弃地瞪了讥讽鬼一眼,怪它说话太小气。
但它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径直过去拉着汪守开始商量改造面馆船的具体计划。它也是懂船的人,说的头头是道,连汪守这个老行家也频频点头,这些我可就插不上话了。
于是,此后我干脆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把具体的操作细节完全交给了汪守和讥讽鬼去处理。面馆船的翻修计划即时启动!
469 巨瀑城
查老板留给我的那艘面馆船虽然非常破旧,但吨位其实不小,比汪守的鬼船还要大上一圈。因此,说是修船,其工程量完全不亚于重造一艘新船,需要的木料也是非常之多。
这其中,有一半的木料来自普通常见的树木,只需要在前往吃鬼林路上的那一片密林里就能砍伐到。这种相对比较简单的任务,汪守和讥讽鬼带着几十名村民很快就搞定了。而另一半所需的是特殊栖魂木,还必须得深入吃鬼林去砍伐,然后再用人力、畜力驮运出来。
由于渔村里的村民,包括村长汪守在内都是鬼修,不便进入吃鬼林,就只能由我亲自出马,先是去河口镇上招聘来十几名临时的伐木工人,然后和柳寒一起带队进入吃鬼林里伐木。历时两个月后,才终于勉强凑齐了足够多的栖魂木。
既然是要改装成货船,此前面馆船上的一应设施基本上都要彻底改变。甲板上的舱室、厨房、桌椅全部要拆除,只保留舵盘、桅杆、绞盘、索具这些必备的部件,连船长室也搬到了甲板下面的第一层船舱内。
第二层船舱也撤掉了原先十分管用的水密隔仓,船底板完全使用栖魂木来替换。这样一来,我的船也变成了半艘“鬼船”,上半部分基本还保持传统的货船结构和用料,下半部分则是用了汪守自创的鬼船结构。
这样将上下两部分分开建造的好处就在于,上面可以多装货,下面可以防止水贼凿船,还能从水下发动攻击。
汪守在我的船底前后左右分别装上了四个瞭望镜和八个鱼枪发射器,鬼水手附身进去之后就能直接控制。而且这种鱼枪不同于鬼船的鱼叉,没有倒刺和绳子,更细更锋利。一旦在水下发现水贼潜水靠近,船底的这些鱼枪就会直接招呼过去,堪称水下一大杀器!
此外,甲板上也加装了几把巨弩,增强水面上的作战能力。由于在阴间地底无法使用**,没有枪炮之类的武器,这些巨弩就成了水战中的常规重型武器。或许对上那些大阴城的铁壳战船占不到什么便宜,但对付水贼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历经半年的彻底翻修,我的面馆船终于焕然一新,被成功地改造成了一艘武装货船,既能运货,必要时也能与水贼战斗。这也让我筹备已久的商业计划得以着手实施。为了纪念这一“历史时刻”,我决定给我的新船取一个响亮的名字:“胜利号”!
我本名叫翟自胜,为了避免地府追缉,在逃亡途中我一直化名“冯胜”。虽然现在不好高调地把名字改回去,但以自己名字中的“胜”字来命名一艘船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胜利号”也蛮符合这艘武装货船的气质,嗯,就这么叫了!
不过,船虽然修好了,可接下来我又不得不面临着另外一个难题:缺乏足够的水手来操作这艘新船。按照汪守的设计,船上满编时底下至少需要十二名鬼水手,而甲板上至少需要十八名,一共就是三十名,太少了就无法发挥这艘船的全部威力。如果加上轮换的水手,最高可容纳五十名。
但是我目前手下只有擀面鬼、讥讽鬼、剪刀鬼和书虫鬼这四名助手,加上柳寒和我自己,六名船员只能勉强把船开动起来,就别提什么搬货、运货和作战了。
“没其他更好的办法,还是得先跑一趟巨瀑城。”讥讽鬼无奈地建议道,“那里才有足够的闲散水手可供雇佣,而且跑船经验也更丰富。”
我也点头同意,“嗯,反正以后进了货估计也少不了要跑巨瀑城去出货,顺道先去探探市场行情也好!”
计议已定,新胜利号随即开启了它的首航,先是前往河口镇,再离开冥海进入河道前往巨瀑城。
在距离河口镇百里范围之内,能通过水道连接的只有三座较大的阴城,巨瀑城就是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座,也是商业最发达的一座。当初我们从十八洞逃亡出来,第一目的地就是巨瀑城,不想却鬼使神差地绕道去了吃鬼林边上的小渔村,一待就是一年多,此时才终于有机会前去一睹巨瀑城的繁华。
胜利号的航速比原来的面馆船快多了,从渔村前往巨瀑城只需要二十天即可。这还是在缺少人手的情况下,如果满编,估计速度还能再提升不少。
巨瀑城建在一条地下河的上游,附近有一处非常出名的景观,就是一处巨型瀑布。这条瀑布不但落差大,宽度更是夸张,超过了一公里,巨瀑城也因此而得名。
瀑布下面因为水量巨大,遂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地下湖泊,巨瀑城就坐落了湖泊的岸边。这个深水湖泊也就成为了一处良港,可以停靠许多大船,使得巨瀑城的航运业和商业都十分发达。
巨瀑城的城门是一道水门,就建在港口区的狭窄水道入口。胜利号一停靠,就有几名守卫和官吏上船来检查。
我这次入城用的是河口镇开具的路引文书。原来十八洞的早不能用了,因为路引文书上除了写着出发地、目的地,出行事由外,还登记了随行的人数和鬼数。由于在这附近一带的阴城大都临水,有船的还需要在文书上写明船的样式、特征和用途。
胜利号已经彻底翻新过了,和原来的面馆船相差太大,与文书上的记载相去甚远。于是,我只好重新找河口镇上的官吏开了一张新的文书。好在那边查的也不甚严,给钱就能开。
这次来我只打算招兵买马,所以胜利号上除了正常的补给外并没有装货物。那些官吏在船上匆匆逛了一圈后就失望而去,啥油水也没捞着。不过,鉴于以后会经常跑巨瀑城做买卖,少不了要跟这些负责收税的官吏打交道,我还是很“识趣”地送上了一份见面礼,权当留个好印象。
入了城,靠了港,我便和柳寒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我还是很谨慎,对柳寒道:“咱们初来乍到这里都是生面孔,也不知道这巨瀑城里有没有地府的人。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尽量不要扎堆聚集在一起,以免引起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注意。”
柳寒也赞同道:“那我们就分头行动,我去逛逛街,探探市场行情,你负责招水手。”
我笑道:“你去逛街我不反对,可要是了解行情,还是把书虫鬼带上吧!”
“哼,你还怕我乱花钱么?还派个书呆子跟着我!”柳寒假装着恼。
“不敢不敢,难得从乡下来一次大城市,你就尽情地买买买吧,我报销!书虫鬼就给你当跟班,负责拎包的!”我哈哈大笑。柳寒自然不是那种喜欢乱花钱的小女生,但偶尔女人还是需要哄一哄的。
于是,分工计划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柳寒带着书虫鬼到各大商行去了解各种货物的收购价格;我则带着讥讽鬼先去港口的酒吧里转转,看是否能招揽到一些闲散的水手;擀面鬼和剪刀鬼就留下来守船。
港口区里就开有好几家酒吧,一般都在门口外面摆出一个大酒桶,再挂起一面酒幡,连招牌都没有。这种品味粗鄙的酒吧门前总是弥漫着一股挥之不散的酒骚味,不喝酒的人打那儿经过就会皱起眉头捏起鼻子。但酒鬼们却能像猫儿闻着腥味一样大老远就能寻过来。
跑船的水手长年累月地都在船上待着,没啥乐子可找。船一旦靠岸,便总喜欢到酒吧里坐坐,喝几杯酒,挑逗一下卖酒的吧女,或是打个牌、赌个钱什么的。因此,港口区的酒吧做的就是水手们的生意,去那里面招聘船员应该错不了。
我带着讥讽鬼径直进了离我们最近的第一家酒吧,里面确实有不少水手模样的人物聚集在一起喝酒、消遣,酒味、烟味都甚浓,声音十分嘈杂。但我粗略看了一圈,却没看见里面有鬼修顾客。讥讽鬼一看这情况不对呀,也不敢乱动了,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吧台前,让我自己先四处去瞧瞧。
由于胜利号按照汪守的鬼船样式进行了改造,我这次是打算人和鬼各招一半,甲板上用活人水手,船舱下面用鬼水手,可以最大程度地形成互补。不过既然这个酒吧里没有鬼修,那就先招人吧。
招聘员工这种事情我此前还真没干过,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难道就直接站在吧台上吆喝:“喂!有谁想上我的船?船新、活儿少、待遇好!”
不行,那样就太引人注目了。我决定还是低调一点,先找几个看起来还比较清醒的水手聊一聊。
刚好有一桌酒客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聊天,既没有打牌,也没有找吧女陪酒,估计才刚开始喝。我便到吧台上买了一瓶酒拿在手里,走过去对他们道:“各位,一个人喝酒太无聊,让我也加进来如何?”
那几个人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还未开塞的酒瓶,都笑了,道:“有酒就是朋友,坐吧!”
我很自然地拉来一张椅子坐下,随即打开了瓶盖,先给自己倒满一杯,再给其他人的酒杯里都添上。
“初次见面,先干为敬!”我举杯道。
“干!”
“干!”
一桌五、六个人都很爽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第一杯酒落肚,后面的话匣子就容易打开了。
470 屡屡碰壁
为了能招聘到足够的船员,我不得不“屈尊”去到巨瀑城一家低档酒吧里,跟几名水手模样的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各位看样子应该都是跑船的吧?”我随口问道。
“嗯,都是。朋友你呢?”坐在我对面的一人很客气地反问道。
“呵呵,我也是跑船的!”我回答。
“你不像!”那人却摇摇头,又指了指自己满是皱纹的脸道:“在阴间跑船虽不似在阳间大海里***晒雨淋,但阴风吹多了面色总是要泛白的。而且,有些靠近阴脉的风口里吹出来的阴风就跟刀子一样,你看我这脸就被割得一道一道的!”
“哈哈哈!说的没错哈!”
其他人也看着我笑了,都带着调侃的表情,似乎认定了我是在说谎,但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也被他逗笑了,随后解释道:“我跑船的日子确实不长,而且我也不是水手,是船主。”
“船主?”那些水手一听,更来了兴趣,纷纷问道:“你的船是哪一艘?”
我从开着的窗户往外指了指,道:“呐,就是那艘最新的船!”
水手们好奇地探出脑袋去看,然后都羡慕地点点头道:“嗯,看起来是一艘不错的船,能装不少货咧!”
我借着杆子往上爬,道:“我这船是刚造好的,啥都是新的,就是缺人手。诸位有没有兴趣上我的船呀?”
那些水手又笑了,道:“哦,原来你这位船主大老板是想到这儿招员工来了!可惜呀,我们几个都是有约在身的,现在在各自船上也干得好好的,暂时没有跳槽的打算。”
我听了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耐着性子追问了一句:“诸位都有高就,那有没有其他的同行还闲着的可以给我介绍介绍?”
那群水手倒也热心,纷纷转头在酒吧里帮我寻找目标。最后有人便指着最里面角落的那一桌道:“你去那桌问问。我记得那三个家伙刚刚跟前东家解了约,正好闲着没事儿做呢!”
我朝那边望了望,看见了三名水手模样的人,各自抱着一名吧女在打牌赌钱。其中一人个子挺高,长着一个鹰钩鼻子,嘴里还叼着烟卷,满脸横肉。嗯,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
“我过去怎么跟他们打招呼,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我问。
“那个子高的外号就叫‘钩子’,另外两个是他的小弟。只要你能把钩子搞定,三个人就会一起跟你走。而且,钩子人脉广,说不定还能帮你招来更多的水手!”那热心的水手回答。
“钩子跑船的本事怎么样?”我又问。
“钩子以前在别的船上是当水手长的,跑船的本事的确是没的说,而且他管人、打架、打水贼都绝对是个狠角色,在很多大商船上都干过,是有能耐的人。”
“这么好的船员为什么现在反倒闲着,没人请他?”我疑惑道。
同桌的人这时便都露出了怪异的笑容,道:“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不过, 他花钱大手大脚,就怕你给不起他的工资!”
嗯,工资、待遇要求高点我倒是可以负担得起,而且只要是能力出众者我都有意招揽。至于刺头嘛,嘿,我在阴军里当军官的时候碰到的刺头兵还少吗?
于是,我道了谢,起身重新到吧台拿了一瓶酒,又转到了钩子那一桌。
那张桌子上酒杯凌乱,扔着一把扑克牌和一一堆阴元,很显然他们是在玩斗地主呢。钩子三人一边打牌,一边嘴里粗话不断,抓着烂牌必然要骂几句,抓着好牌也会不由自主地爆出一句粗话口头禅叫好。我看他们赌得正起劲,一时插不进话,就只好站在旁边看他们玩了一会儿。
“哎,这儿来了个人!”坐在钩子大腿上的一位吧女看见我站着一直没走,便出言提醒了一句。
钩子终于舍得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皱了皱眉头,警惕地问道:“干嘛的?”
凡是有求于人,必先投其所好。虽然我平时并不喜欢赌钱,但为了能搭上话,我还是假意道:“我看各位赌的热闹,能否加进来玩两把?”
“你谁呀?懂不懂规矩?”坐在钩子对面的一个马仔却扬起下巴,不耐烦地道:“我们钩子哥从来不跟陌生人赌钱,想玩牌到别桌去!”
既然套近乎的招数不起作用,我也懒得再绕弯子,便开门见山地对钩子道:“你就是钩子吧?听说你现在是自由身,在这一行名气挺大,我刚好有条船,也正缺人手,所以想来找你谈谈。”
“哦?”钩子似乎感觉有些意外,放下了手里的牌,拿一双“鹰眼”上下打量我,问道:“你有船?什么船?”
我见他终于有兴趣了,便很自信地回答:“是货船,还是一艘新船,性能出色,能跑长线。”
“跑哪条航线?做什么生意?”钩子又问。
“一般是在巨瀑城与河口镇、吃鬼林之间往来,偶尔也去千岛城和蛇湾。主要做的是食材、药材和海货的生意。”
“吃鬼林?”钩子惊奇道,“跑那么偏干嘛?在河口镇不就能买到海货吗?”
既然想拉他入伙儿,这种明面上的事儿就不能瞒他,于是我便道:“我现在就住在吃鬼林外的渔村里,专门在那儿收购和转运从吃鬼林里出来的特产。”
“那船呢,平时停哪?”
“就停渔村的码头上呀!”我觉得钩子的问题问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哈哈哈哈!”
钩子忽然仰头大笑,其他两个马仔也爆发出一阵哄笑,连陪酒的吧女也跟着掩嘴偷笑,笑得我实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在笑什么?
“乡巴佬!”钩子笑完了,面露鄙夷地嗤笑道::“你走吧,那种乡下地方我不去!”
说罢,钩子重新拿起手中的牌来对那两个马仔道:“来,不管他,我们继续玩牌。”
我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奚落给骂愣了。跑船嘛,肯定是要跟着船到处跑来跑去的,怎么还嫌去的地方太偏了?
难道他是嫌我这新船主没有经验,或是以为我从小地方来的就给不起高工资?
有本事的人一般都比较高傲,这钩子不但据说能力出众,人脉也广,说不定只要搞定了他就能通过他招揽来更多的水手。也许,我还得再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于是,我又耐住性子道:“我这船上还空着很多职位,听说你以前在别的船上当过水手长,你要是愿意来,这个职位我也可以给你。”
“不去!”钩子依然摇头,手里继续打着牌。
“工资、待遇什么的还可以商量,我这生意以后会越做越大,自然亏待不了你。”
“艹!”钩子猛地把手里的牌往桌子上一摔,指着我怒骂道:“特么的老子都说了不去,你还跟个婆娘似的唠唠叨叨!老子就喜欢花天酒地,你那什么破烂渔村除了咸鱼还能有什么?老子根本就不稀得去!给多少钱都不去!”
那两个马仔也“唬”地一下站起来凶我:“滚滚滚!别败了我们钩子哥打牌的兴致,皮痒了想挨揍是不是?”
钩子和他的马仔这么一喊,酒吧里的嘈杂声一下子就消失了,所有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吃惊地看着我和钩子。
我感觉面子上下不来了,跟那两名马仔愤怒对视。什么玩意儿?要不是我现在船上紧缺人手,我才懒得过来跟这种人搭茬!
我用力地捏了捏拳头,最后还是抑制住了想动手的冲动。自己身上还背着一张通缉令,又是第一次来巨瀑城,实在不应该在这种陌生的地方招惹是非。于是我撇开了钩子他们,转身黑着脸走回了吧台,跟讥讽鬼坐一块儿。
“老板,看来你谈的不怎么顺利呀!”讥讽鬼低声道。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扬起脖子一口闷完,才忿忿道:“这些家伙一个个架子大得很,搞得好像不是我在招员工,倒像是在请菩萨上门似的!”
“这样的员工,就算招了进来也是难伺候的主儿!”讥讽鬼也附和道。
“唉,想当初我手下也曾经管过几百号人的,现在竟然连几个水手都招不来!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哇塞!老板你还有这种光辉历史呀?详细说来我听听!”我一气之下说漏了嘴,却被讥讽鬼给听到了,便饶有兴趣地追问我。
可是我还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它我的底细,便支支吾吾道:“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现在混成这样,说出来更丢脸……”
讥讽鬼看着我嘿嘿直笑,道:“老板你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啥事都瞒着我。”
“我是老板你是老板?”我忍不住回瞪了它一眼,骂道:“废话少说,无关的事也别多嘴问!”
“好好好!”讥讽鬼很识趣地又把话题转移回来,问我道:“那老板你说现在招不到人咋办?”
“我也不知道!”我没好气地回答,“烦着呢,等我先喝两杯下下火先!”
我正喝着闷酒呢,忽然后面有一个人就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喂!听说你在招水手?正好胖爷我最近闲着没活儿干,招我吧!”
471 穷则思变
我刚被钩子等人驳了面子,心情特别不好,便跟讥讽鬼坐在吧台前面喝闷酒。不想背后又被一人粗鲁地拍了肩膀,说他要毛遂自荐地想来应聘。
还没完全把头转过来呢,我就闻到了对方身上那一股浓浓的酒气。他再一开口说话,更是气味刺鼻,即使我已经喝了几杯酒,还是感觉受不了他这个味儿。
那是一个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水手,挺着个圆滚滚的啤酒肚子,手里抓着一个酒瓶,脚下轻浮发虚,站都站不稳。他的块头虽大,但红肿的鼻头和耷拉的眼袋就表明了这肯定是一个经常喜欢酗酒的家伙,恐怕平时醉的时候比醒的时候还多。
我打量了两眼后,就问他:“你也是水手?跑了几年船了?”
那醉汉拍拍自己的胸口。大声道:“七年了!”
“你以前在哪艘船上干过?”
“就这港口里停着的哪艘船上我都干过!”醉汉大大咧咧地一挥手,道:“我待过的船没有十条也有八条,这巨瀑城里谁不认识我?”
醉汉自以为是在炫耀,可我听了却不禁皱眉:这家伙才干了七年水手就跳槽了十次八次,而且还酗酒,用膝盖想一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但另外一边的讥讽鬼不客气地哂笑道:“你每次换工作是不是就因为你醉酒误事才被船长开除的?”
“你说什么?”醉汉一听就怒了,冲上来就要揍讥讽鬼。
我急忙挡在一人一鬼的中间把他们隔开。这讥讽鬼的毛病又犯了,管不住自己那张爱损人的嘴巴,尽给我惹麻烦!
“你起开!不然我连你也一起削咯!”醉汉块头虽大,力气却不如我,始终打不到讥讽鬼那边去。他趁着酒劲又把脾气发到我身上,不管不顾地就是一酒瓶子朝我砸来。
“咣嚓!”
酒瓶甩到了吧台后面的墙上,砸得粉碎,差点没砸到站在那儿的酒吧老板。
我躲过了醉汉丢过来的酒瓶子,然后用力把他一把推开,怒道:“哎,我是劝架的,你怎么连我也打?”
“老子心情不好,想打谁就打谁!”
醉汉居然还不依不饶地继续追着我要动手。酒吧里的人除了老板在大声喝骂却又不敢介入我们的冲突外,其他人也没有上来干涉的意思,显然都在等着看笑话。
本来我刚被钩子没来由地骂了一通心情就不佳,这会儿又来了一个胡搅蛮缠的醉汉,不想惹麻烦结果事到如今却躲也躲不过了。
于是我被逼出手,抓住醉汉的手猛地一拉,同时脚下一绊,让他往后重重地摔了个屁股墩儿。然后我趋步上前,在醉汉脖子根处不轻不重地劈了一掌,把他击晕了。
这时候,酒吧老板看见我三下两下就已经解决了战斗,这才敢从吧台后面跑出来,责问我:“为什么要打架?打坏了东西你们要陪的!”
我指着地上的醉汉道:“是他喝醉酒了要惹事,我只是被逼还手而已!”
“我不管你们谁惹谁,想打架的都给我出去打!”老板气呼呼地叫道。
见此,我知道继续待在这个酒吧里也无济于事了,便拉着讥讽鬼径直离开。其他的看客都在哈哈大笑,嘲笑那醉汉的狼狈样子。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人打算过来找我的麻烦。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估计这醉汉也是经常犯浑,这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这不,酒吧老板正抓住醉汉的两只手,把他像死猪一样拖出了酒吧门口,就让他躺倒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几只正在垃圾桶里觅食的长尾巴耗子受惊跳了出来,直接从醉汉的脸上踩过,留下几排黑乎乎的爪子印,可他却浑然不觉……
出了酒吧门口,我逮住讥讽鬼就是一顿批:“你好不好地去惹他干什么?我们初来乍到的没必要去出这种风头,而且这种醉汉忽悠几句让他走了就是,你这张臭嘴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讥讽鬼也低头认了错,道:“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像他和钩子那样的人真不能招上船来,否则胜利号说不定就被他们给毁了!”
“我当然也知道,刚才无非也就是先打听打听情况罢了,没说一定要招他们。”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唉,还能怎么办?”我叹了口气道,“再换一家酒吧试试呗!”
可接下来的招聘工作进行得也不太顺利。巨瀑城的船运业很发达,一般有经验的水手都不愁找不到工作。偶尔剩下几个闲散待业的要么是年老体弱,要么是身有残疾,或者就如刚才的醉汉那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招上船去反而会给自己找麻烦。
失望地逛完了港口区的最后一间酒吧,我和讥讽鬼又没了主意,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当初离开渔村时的雄心壮志一下子遭到了严重打击。
“让开!让开!别挡道!”
这时,有几只穷凶极恶的大鬼押着一队鬼奴从我们面前走过,气势汹汹地赶开沿路的行人。其中一只大鬼还恶狠狠地盯着讥讽鬼看了几眼,似乎在确认这是不是从队伍里跑出来的鬼奴,却把讥讽鬼都给吓到了。
很显然,巨瀑城里同样也有鬼奴交易。而且从街上的情况来看,能像讥讽鬼一样不戴任何锁链、项圈等表明主人身份的“自由鬼”着实少有,可见这里的鬼修地位并不高。尤其是,我们转了这么多家酒吧,居然都没有碰见一名鬼水手,这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对讥讽鬼道:“这样瞎逛也没啥意义了,我们先回船上再商量其他办法。”
可讥讽鬼却摇摇头道:“不,我们跟着这些鬼奴,看看它们往哪边去?”
我疑惑道:“为什么?”
“那几只大鬼应该是某个鬼帮的头目,牵着的鬼奴很可能是要准备拉去出售的。跟着它们走或许就能找到城里的鬼奴交易市场。”讥讽鬼解释道。
我大概能猜到它的意图了,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咱们招不到合适的活人水手,我建议你的船上干脆就全部买鬼奴来当水手算了!”
“这样可行吗?”我惊道。
“当然可行,而且还有几大好处!”讥讽鬼说到这里,便掰起手指头来给我做分析:“一是鬼奴不需要开工资,只要付出一开始买断它们的费用就行了。二是鬼奴便于集中管理,哪个不听话就抽它们,比伺候那些大老爷似的的活人水手强多了!”
我听了不禁皱眉摇头,道:“你自己也是鬼,怎么也存着这样的思想?鬼也是从人变来的,不能虐待它们!”
“有你这句话就更好了!”讥讽鬼裂开嘴一笑,“第三个好处就是只要你给它们一点甜头和盼头,便足以收买人心,不,是鬼心!还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它们对你的忠诚度!”
经讥讽鬼这么一分析,我也不由得心动了。想想讥讽鬼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虽然全部用鬼奴做水手,从经验和能力上肯定都没法跟人水手相比,但我这船主不也是新手上路么?与其被一帮老滑头水手欺负,真还不如招一帮听话的鬼来干活儿,至少省心多了!
于是,我点头同意了,便和讥讽鬼一道远远地跟在那队鬼奴的后面往前走。七拐八拐地走过了几条街,我们就到了一处广场。那里果然有好几个鬼帮在拍卖鬼奴。
可我一到了奴市上,就迈不开步子了,更别提能站到其中一个拍卖场上去跟那帮奴隶贩子们打交道,讨价还价谈生意。
自古以来,奴隶买卖都是毫无人道可言的勾当。当人被像牲口一样拉到集市上,明码标价地从一个奴隶贩子的手中转到另外一个奴隶主的手中时,他就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和自由,成为了一种可以任意交易的货物。
鬼也是如此。毕竟每一只鬼都是脱离了肉身的魂魄,在思想上根本就与活人无异,受到的屈辱和虐待也是丝毫减不得半分痛苦的。
我对这种场景最为抵触。尤其是当年在左丘城右市里目睹了那只跳舞的女鬼以及她丈夫的悲惨遭遇后,我就一直刻意避开这种鬼奴交易地。现在居然要让我自己主动去参与鬼奴交易,买回来蓄奴当奴隶主,想想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讥讽鬼见了我这副模样,又来取笑我:“想不到老板你还是个菩萨心肠,这样子可怎么去挑合用的鬼奴呀?”
我叹气道:“唉,我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比较心软,不然也沦落不到现在这般境地!要不,你就替我去挑吧,我肯定信得过你的眼光。”
“那可不行!”讥讽鬼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你不过去,说不定他们分分钟就把我给抓起来,当做逃跑的鬼奴给卖了!”
“那怎么办?”我很无奈地挠了挠头,左右为难。
讥讽鬼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道:“我有法子了!”
472 奴市奇景
我接受了讥讽鬼的建议,打算全部使用鬼奴来充当胜利号上的水手,便一路寻到了巨瀑城中的奴市。但是到了这里,我却发现又触犯了自己的一个心结:见不得这种丧失人性的奴隶交易。
好在讥讽鬼的主意就是多,很快就想到了变通的法子。它拉着我往奴市外面走,返回到刚才我们经过的一条街上。那里开着许多家首饰铺和装饰品店,摆卖各种金银首饰,以及钻石、玛瑙、水晶和冷玉制成的各种装饰佩戴物,吸引了不少女性阴修前来购买。
讥讽鬼迅速地看了几家首饰铺里摆出来卖的商品,最后选定了其中一家,指着橱柜里一个看似比较高档的金箍儿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那个金箍儿金光闪闪,看起来像是纯金打造的,而且做工相当精细,雕满了繁复的花纹,只留下一小处空白。可是这个金箍儿即使如不经常购买饰品的我也能看出来:那不是戴在孙猴子头上的金箍儿,而是给鬼奴戴在脖子上以标记主人信息的项圈!
首饰铺的老板当时也被讥讽鬼问得感觉莫名其妙地,愣了半晌才回答:“三十个阴元。”
讥讽鬼吓了一跳(估计这同样是在演戏),怼道:“有没有搞错呀老板?你这项圈比我的身价还贵呀!”
老板听了这话,也不禁面露讥讽之色,道:“这项圈是纯金打造的,只用在最值钱的鬼奴身上,你可用不了!”
“谁说的?”讥讽鬼最讨厌别人看不起它,转头便对我道:“主人,我就要那个项圈!”
我直接懵了,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台词”,心道:“我怎么又成了它‘主人’了,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讥讽鬼直接忽视了我的拙劣演技,回头就对杂货铺老板道:“我主人同意了。但是他也说了,你这项圈卖的太贵,你出价十五个阴元他就买给我。”
“不行!不行!”首饰铺老板断然摇头,“哪有一上来就砍一半价的道理?最少二十八个!”
“你这项圈也就值十五个这么多!”讥讽鬼绝对也是个厚脸皮,依然继续往下砍价:“呐,我最多只能出十七个。”
“十七个还是太低了,二十五个怎么样?”
“十八个!”
“二十四!”
“十九!”
“二十三!”
“二十!”
“二十二!”
“不,就整数二十!卖不卖?不卖我可走了!”
“行吧,成交!”
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过后,讥讽鬼终于把价格压低到一个它觉得比较满意的数字。老板似乎也没感觉吃亏,这笔买卖就算是做成了。
“老板,你现在就帮我刻上主人的名字。”讥讽鬼转头看了看我,笑道:“呃,就单刻一个“胜”字吧!”
首饰铺的老板半信半疑,手里拿着那个项圈却一直在看我,显然是在等我的反应。
我虽然还搞不清楚讥讽鬼的用意,但还是决定信任它。况且,不就二十个阴元嘛,对于我来说还不差这点小钱。于是我便掏出钱袋来付了款。
首饰铺老板这才终于相信了,拿起刻字的工具,在那个纯金项圈上的空白处工工整整地刻上一个“胜”字。这个“胜”就可以代表我个人,其实也可以代表胜利号,讥讽鬼倒也不算委屈了自己。
老板刻好了字,随后就把项圈交给讥讽鬼。讥讽鬼接过来立马就往自己脖子上套,还笑嘻嘻地道:“嘿嘿,还挺合适的,戴上去让我顿时有了土豪的感觉!”
首饰铺老板看着它直摇头,似乎觉得这鬼是不是有点脑残?竟然自己给自己戴上鬼奴的项圈,甘心为奴还那么高兴。
他又疑惑地看了看我,似乎也觉得我是不是个凯子、笨蛋,竟然舍得花二十个阴元去买个金项圈给这么一只不起眼的鬼奴戴?很明显,这个项圈的价值比这只鬼奴的价值还高!
我不去理会杂货铺老板的鄙夷目光,径直拉着讥讽鬼走到一边,然后问它:“你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买这玩意儿干啥?”
讥讽鬼得意地笑了,对我道:“老板,接下来你就看我的表演吧。一会儿挑选鬼奴的任务就交给我了,你待在后面做做样子摆摆阔就行!”
说罢,它又拉着我去另一家服装店里买了一件面料高档的斗篷,把我从头到脚都蒙起来。我照照镜子,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位神秘富商,身边还站着一名脖子上戴着金项圈的鬼奴,妥妥的一副土豪形象。
化妆完毕,讥讽鬼又带着我回到了贩卖鬼奴的广场,让我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装酷。它交待说:“一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只管点头就对了。我挑中的鬼奴你也别发表意见,只管付钱总没错。”
我答应了,就坐在高处,把斗篷拉低,装作深藏不露的样子,其实眼睛一直在好奇地观察讥讽鬼接下来的表演。
讥讽鬼走到离我最近的一个拍卖场,那里刚好正在拍卖一只身强力壮的鬼奴。那是一只青鬼,没有特殊技能,但干粗活儿应该是把好手。卖家最先开价四十个阴元,而几个买家互相竞价之后叫到了六十,负责组织拍卖的那只鬼帮头目已经开始在数数了。
这时,讥讽鬼挤开人群,钻进去大叫道:“我出七十个阴元!”
围观的人群都愣了,颇为惊讶地看着它。鬼帮头目皱起眉头,叱骂道:“哪来的倒霉鬼,乱叫什么,不怕我把你也抓起来卖了?”
“哼哼!你敢?”讥讽鬼大大咧咧地往后指了指我,道:“我家主人就在那儿,他全权委托我来参加竞拍!”
“派鬼奴来竞拍鬼奴?嘿,今天还真是见着新鲜事儿了!”鬼帮头目不屑地调侃道。
讥讽鬼哪里肯示弱让它占便宜,直接就怼了回去:“你管我是鬼是人,只有最后付得起钱就行了,莫非你还跟钱过不去?
鬼帮头目被它一下子噎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它,不过,似乎我身上的高贵斗篷和讥讽鬼脖子上的金项圈真的起了作用,最终鬼头目还是迟疑地稍稍提高了嗓门,叫道:“七十个阴元,还有没有加价的?”
其他买家一听,都纷纷摇头,表示这个价格太高了。也有一些人是干脆放弃了竞拍,就等着看讥讽鬼的笑话呢。
最后,讥讽鬼很顺利的就用七十个阴元拍下了那只青鬼。它转身跑过来找我,伸出手道:“老板给钱!”
我按照事先说好的,从钱袋子里取了七十个阴元交给了讥讽鬼。讥讽鬼又把钱给了鬼帮头目,然后走上台去牵走了那只青鬼。这下,所有人都没意见了,就只是觉得我这个主人居然这么信任一只不起眼的灰鬼鬼奴,深感好奇,都往我这边张望。
但是,讥讽鬼似乎还嫌不够出风头,又对那鬼帮头目道:“喂,你这么一只一只地拍卖,太浪费时间了!要不,你让我直接去看一看你台下的那些鬼奴,我看到顺眼的就先挑出来,最后全部放在一起咱们再算总价,如何?”
鬼帮头目一听,立马变得和颜悦色,心想:“这难道是碰上一个大主顾了?”
它忙道:“好好好!你先去挑,挑中了咱们再议价!”
可是其他买家就有不乐意的了,抱怨道:“喂,你这拍卖还搞不搞了?把我们这么多人都晾在这里算什么事?”
鬼帮头目却很干脆地回答:“先等一等,等它挑完了,剩下的鬼奴再上台拍卖!”
“去你的吧!”
那些买家听了顿时又是一阵起哄,随即一下子走掉了一大半人。但买卖向来都是以利益为先,散客怎么能跟大客户比?鬼帮头目也不傻,自然是要先保证做成大买卖的嘛!
讥讽鬼大大咧咧地在那群鬼奴里挑挑拣拣,最后又挑了十一只鬼奴出来。然后,讥讽鬼便跟那鬼帮头目开始了激烈的讨价还价。双方可以说是棋逢对手,整整争论了一刻钟才最后议好了价格,总共是八百五十个阴元。
讥讽鬼又跑过来找我拿钱。我二话不说,直接丢给它一个钱袋子,道:“里面一共有三千个阴元,你自己看着办吧!”
讥讽鬼听了十分得意,拎着钱袋转身就过去把账结了。那名鬼帮头目拿到钱也是喜笑颜开,做完这一单大买卖直接就收了摊,把剩余的鬼奴重新赶回奴棚去了。
一次就买下了十一只鬼奴,出手如此阔绰,我和讥讽鬼在这个奴市上立马就引起了众人的团团围观。尤其是那几个贩卖鬼奴的鬼帮头目,纷纷过来游说,想推销它们的生意。
我按照讥讽鬼交待的,一概不答话,只跟在它后面装酷、扮土豪。于是,戴着金项圈的讥讽鬼竟成了这个奴市上的焦点,这么一只矮小的灰鬼身边却围着一帮大块头的鬼头目,还都竞相向它刻意讨好。
这场景让我不觉莞尔,奴市上的其他散客买家也倍感惊奇,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甚至一直跟在后面看热闹。
473 水手满编
最后,讥讽鬼一共在奴市上挑中了四十只鬼奴,刚好把我给它的那三千个阴元全部花完。
这其中,大部分鬼奴的等级是青鬼,怨气在鬼里面算是中等偏上,足够胜任船上的水手工作。另外还有两只块头大、怨气深的黑鬼,每一只的价格都在三百个阴元以上。
但同时,讥讽鬼居然也特意挑选了一只看似瘦弱但机灵、醒目的灰鬼,仅仅花了十五个阴元。我忍住了好奇心,始终没有上去干涉讥讽鬼,想必它自己心里自然有一套选取的标准。
离开了奴市,讥讽鬼才对我道:“虽然按原计划买三十只就够用了,但咱们既然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巨瀑城,就先多买几只备用也无妨。等回去之后对它们加以培训,表现差的就卖掉,表现好的才能留下。”
我点点头道:“既然你这么胸有成竹、有条有理,这培训鬼奴的任务我也就继续全权交给你来负责吧!”
“没问题!”
按照讥讽鬼的建议,为了提高这些鬼奴的积极性,我又跟买来的鬼奴全部签订了新的卖身契。
说是卖身契,其实就是一份工作合同。这些鬼奴只要能顺利地通过培训上岗,成为一名合格的鬼水手,就可以每月领取一部分基本工资,享受最基本的一些福利待遇。这可就比纯粹的给人当奴隶强多了。
此外,我还制定了详细的奖惩规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承诺就是:只要这些鬼奴在船上效力满五年且表现出色,即可脱离奴籍成为自由鬼。如果还愿意继续留下来干的,便可以领取全额工资!
这些措施和规定一经宣布,那些鬼奴们都欢呼雀跃,个个是感恩戴德,干劲十足。在接下来的培训中,所有鬼奴均是全力以赴,争相表现,生恐因为成绩不佳或是犯了错而被讥讽鬼给淘汰掉。
既然把管理和训练这些鬼奴的任务全权交给了讥讽鬼,我便干脆任命它做了胜利号上的水手长。讥讽鬼虽然怨气等级不高,但懂得多,做事也认真,而且敢于大胆管理。我看它在训斥那些犯错的鬼奴时十分严厉,似乎天生就是一个水兵教官,把手下这些鬼奴管得服服帖帖的。
我很满意讥讽鬼的管理能力,闲来时便问它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知识?
讥讽鬼支支吾吾,只随口搪塞说自己其实也当过两年兵,还打过仗。但是当我再追问它是什么时候当的兵,打过什么仗时,它就不肯说了,还自嘲是杂牌军、“双枪兵”。
“哎呀,那都是老黄历的事情了,没什么可吹嘘的,老板你就别问了!”讥讽鬼道。
“双枪兵”的由头我倒是听一些生于民国时的老鬼提起过,说是早期的一些军阀部队在打仗时士兵普遍要身背两杆枪,一杆是步枪,一杆是烟枪。打仗时用步枪,不打仗时就抽大烟。
同时由于他们当时使用的武器来源复杂,有进口的、国产的,哪个国家造的都有,堪称“万国牌”,连军服也是凑合着穿,没有统一的标识。因此这样的军队也被戏称为“杂牌军”。
这样的士兵说是兵,其实跟土匪也没多大区别,平时可没少干欺榨百姓的坏事,是旧社会里的“匪兵”。
我见讥讽鬼死活不肯说,估计那也是一段黑历史,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我和讥讽鬼这边一波三折才完成了招收水手的任务,另一边的柳寒和书虫鬼却是顺顺利利地搞定了“市场调查”的任务。此外,柳寒还真的买回了一大堆新鲜玩意儿,有吃的,有穿的,当然也有一些实用的工具。
我好奇地问她:“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柳寒白了我一眼,道:“你不买点什么,人家肯跟你说实话?”
旁边的书虫鬼也附和式地点点头,道:“老板娘说得对,花的钱不多,却打听到了不少行情。而且,我们还跟好几家商行订了协议,要在我们这儿预定一部分吃鬼林里的特产。”
“嚯!可以啊!刚出去逛了这么一会儿街,就做成了几笔大买卖!”我笑道。
“那是!别以为就你懂做买卖,我也有不错的生意头脑咧!”柳寒得意道。
嗯,看来这一趟巨瀑城来的真值,就一天工夫便搞定了两大任务,顺带着还接了几单生意。这就给我的新商业计划开启了一个好头!
胜利号从巨瀑城启程返回的时候,船上可就比来时热闹多了。每日早起,讥讽鬼总要把所有的鬼奴都召集起来在甲板上点名训话。四十只鬼奴几乎把整个甲板都给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
为了整齐划一,讥讽鬼还把柳寒当做添头买回来的几匹布料派上了用场,请剪刀鬼做裁缝,给每一只鬼奴都做了一件“制式”背心。这些背心根据不同的颜色来区分不同的岗位,就好比军队中的不同军种一样,直观明了。
在这批新招来的鬼奴中,等级最低的一只灰鬼“大眼”就被讥讽鬼安排上了桅杆顶上充当瞭望手。讥讽鬼之所以选它就是因为其拥有一种特殊的技能,最适合做瞭望手。大眼长着一对可以任意伸缩的眼珠子,凸出时就像一对金鱼眼,犹如望远镜一般,根据远近距离调整倍数,甚至还自带“夜视”功能。简直就是天生的“千里眼”!
另外两只等级最高的黑鬼“铁头”和“水妖”则分别被讥讽鬼安排在了甲板和船底,担任上下两个小队长。
铁头是犯了错的前鬼帮头目,平时跟别的帮派打架、火拼那都是家常便饭。鉴于今后有可能在跑船的时候碰到水贼,安排它带领甲板上的鬼水手充当先锋队跟敌人正面厮杀最合适不过了。
水妖则是一只水鬼,听它自己交代,原来在阳间可也干过不少拖人下水淹死的缺德事情。但它为了脱离奴籍,已经向我发誓赌咒,不会再干这种谋财害命的勾当,除非对方是胜利号的敌人。讥讽鬼把水妖安排在了船底,自然也是希望利用它的出色水性在水底作战,击退那些从水下潜游过来的水贼。
其他的普通青鬼也被讥讽鬼按照各自的特点和长处定岗定位,均安排妥当,压根就不需要我去操心。经过回程中的二十天时间培训,这些鬼奴基本上都掌握了最基本的水手技能,可以正式上岗了。
虽然讥讽鬼还是淘汰掉了几只能力不够的鬼奴,但我也没有打算要把它们卖掉,而是一并带回了渔村。毕竟,我在那儿还有个面馆和一片紫麦田,不愁没有地方安置这些劳动力。
回到渔村,汪守等人也十分高兴村里一下子又增添了许多同类。而且对于村民来说,我的实力越雄厚,渔村也就越安全。
不过,为了安置新来的几十只鬼奴,我又还得新盖几间屋子才行。除了搭建鬼奴宿舍和储藏货物用的仓库外,还要把面馆改建在岸上,可不能还继续在船上营业了。
人多力量大,鬼多也好推磨。干这种粗活儿现在我有的是人手,不,鬼手。我只要把计划一说,讥讽鬼便很自觉地带领着手下的鬼奴去村外的林子里伐木。盖房子的工程也是它自己设计和监工,我只需要再次出面去请汪守招来熟练的木工帮忙,并付出足够的工钱即可。
甚至,讥讽鬼为了讨好我,还顺便给我和柳寒也在村里单独盖了一间大屋作为爱巢。这样一来,我们俩总算不用每天都睡在晃晃悠悠的船上了。
修船、盖房子、招水手,这几项大工程一共就已经花掉了我上万个阴元的积蓄。不过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支出,而且即使如此,我手里还剩有一万八千个阴元的本钱,拿来做收购特产的启动资金也绝对足够了。
又过了三个月,解决完了修船和招聘水手的问题,我终于可以正式开始我的新商业计划。主营业务便是专门收购各路探险队从吃鬼林里带出来的特产和渔民们从冥海里捕捞出来的海货。
那些曾与我合作过的探险队都很乐于跟我交易。以往他们难得过来一趟,总是要发愁过多过重的收获物无法运回大阴城去贩卖,就不得不忍痛舍弃一些价值不高或是难以驮运的东西。现在他们便有了第二个选择,可以把一些不方便带回去的收获提前处理掉卖给我,同时还能省下一笔运费,岂不划算?
渔村里的村民也是我的客户。它们每日出海去捕鱼,吃不完卖不掉的就制成各种干货。但因为渔村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偏僻了,村民就一直发愁销路的问题。这下就好了,它们可以把干货全部都卖给我,我再转运卖到其他地方去,赚取差价。
当然,都是住在一个村子里的乡亲,我也不会占它们的便宜,总是尽量给出合理的收购价格,让双方都能挣到钱。奸商我可不当,而且互惠互利的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474 千岛城的掮客
“瞭望手,前方情况如何?”
“报告,前方一切正常!”
“好的。舵手,水流如何?”
“报告,目前水流平缓,稍有逆流!”
“好的。主帆手,风向如何?”
“报告,顺风2级!”
“升起主帆,全速前进!”
“是!”
讥讽鬼底气十足地在甲板上发号施令,指挥胜利号在河道上快速航行。它手下的那些鬼水手们也很听话,熟练地操作起船上的帆具,俨然形成了一股积极向上的干劲儿。
我的商业计划开始之后,很快就采购足了第一批特产。这其中,由于渔村的村民之前就已经积攒了许多滞销的干货,所以这一趟船上装的货物里,海货占了大部分。
虽然柳寒和书虫鬼原先在巨瀑城时曾和几家商行谈好了几份订单,但基本上都是求购吃鬼林里出来的特产,而且巨瀑城离冥海并不远,海货的供应量很足,导致零售价并不高。
于是,我便拍板决定,这一批货就先不去巨瀑城,而是转去稍远一些的千岛城。因为在那里,海货才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从渔村航行到千岛城需要大约三十天的时间,这也是考察这帮刚刚由鬼奴训练而成的鬼水手的一次机会。不过,讥讽鬼这位水手长干的真不赖,基本上不需要我这个船长来操心日常管理的问题,可以安心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千岛城地处两河汇流之处,加之巨石众多,在河滩上便形成了许多石岛和洞穴,于是得名“千岛”。千岛城就坐落在其中最大的一座岛上,同时以围绕着主城的几座小岛作为卫星城,拱卫主城。
千岛城的防卫力量相当不错,拥有着上千名阴修和鬼修组成的护城卫队。而且千岛城的护城卫队以水军为主,配备了十几艘铁壳战船和数十艘飞艇。所以,即使是近期肆虐一方的水贼,一般都不敢靠近千岛城的势力范围。
不知道是否就因为是这个原因,我们的运气也不错,一路上都没有瞧见水贼的踪影。在战战兢兢地渡过了一个月的航行时间后,胜利号终于平安地抵达了千岛城。
千岛城此前我还没来过,只是通过来往的探险队了解到这里的一些情况。这次来了一看,发现其人口和商业规模虽比不上巨瀑城,但船运业却更胜一筹。
既是建在岛上的阴城,自然就不缺良港,可以停泊的商船也是十分众多。胜利号因为来的时机不对,连主城都没法停靠,只能停泊在其中一座卫星城的港口里。鉴于胜利号上满载着货物,搬运不便,我便决定先下船去找买家,联系好了再下货。
我和柳寒、书虫鬼下了船,打算先去各家商行转一转,问问海货的行情。但是我们两人一鬼都是首次来千岛城,既不认识路,也不知道专门收购海货的商行都开在哪里,因此站在码头上有些一筹莫展。
这时,打远处就有三只鬼径直朝我们走来。前面一只穿着考究,脖子上戴着粗大金项链,十根手指上各套着一只金戒指,怨气虽一般,但阔气却十足。后面那两只小鬼则普普通通,显然是前一只鬼的跟班。
那阔气鬼迎上来便很客气地问:“这位船主,是不是外地来的客商呀?”
我迟疑了一下,但回头看一看自己这边的模样,又是刚从船上下来,答“不是”那就是骗鬼的话了。
于是我点点头道:“是。”
“呵呵,那客商是不是第一次来千岛城呀?”阔气鬼又问。
我还没答话呢,旁边的柳寒就皱起了眉头,抢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阔气鬼呵呵笑了,道:“我在这里干了几十年的掮客,哪艘船来过,哪艘船没来过,我一看便知。美女你们这艘船看起来这么新,莫说是第一次来千岛城,恐怕还是第一次跑远航吧?”
“掮客?”柳寒疑惑道,“掮客是干什么的?”
柳寒以前没在商队待过,自然是不了解掮客这个职业。掮客便是专门居中帮人介绍生意的中间人,在生意做成之后才会赚取一些佣金。这个职业在各大阴城里都是有的,尤其千岛城这里地处两河汇流的交通要道上,转运、托运生意十分火爆,就少不了要找这些掮客来从中牵线,迅速做成买卖,避免耽误商机。
而且,我看这千岛城跟巨瀑城不太一样。这里鬼修众多,甚至像眼前这位一样服饰华丽、自带随从的也不在少数。显然,由鬼修来当掮客在千岛城里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既然对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也就不瞎猜疑了,便直接问它:“我这船上的货物你能联系到买家吗?”
“没问题哈!”阔气鬼很自信地回答,随即问道:“但我得先问一问,客商船上装的都是什么货?”
“大部分都是海货,还有少量是从吃鬼林里出来的特产。”
“哦,那都是好出手的货!”阔气鬼轻轻拍了拍手掌,有意无意地炫耀了一下自己十根手指上的金戒指,道:“我知道有两家商行,一家专门收购海货,出的价最高,需求量也最大。另外一家则是专门收购药材的,吃鬼林里出来的特产一般都是以药材为主对吧?只要我去跟他们一讲,他们肯定会感兴趣的!”
我见阔气鬼说的头头是道,显然也是干这行久了,也就熟了。我考虑了一下,觉得既然我们自己是初次来千岛城,门路不通,那就花点钱请它从中牵线搭桥也未尝不可。
“那,你的佣金怎么算?”
“呵呵,我们这里照规矩,一般都是收取交易总额的百分之三。”阔气鬼见我有意动了,笑容更甚,连忙答道。
“太高了!”我断然摇头,“别的地方都是百分之一到二,你这百分之三简直高得离谱了!”
“不高了呀老板!”阔气鬼又急忙解释,“各地有各地的行情,况且你这船还是第一次来千岛城,人生地不熟的……”
“多说无益!”我立即打断了它的话,态度明确地道:“若是百分之二,我就可以考虑一下。不然,我还不如干脆自己一家一家地去问!”
说罢,我拉着柳寒和书虫鬼作势就要走。
阔气鬼连忙拉住我,劝道:“哎呀,你这位客商怎么性子这么急?你要是自己去谈,本地的商行见你是外地人,肯定把收购价压得低低的,那岂不是更亏?”
“这样吧!”阔气鬼先是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接着又装模作样地咬了咬牙,才道:“百分之二就百分之二!一回生二回熟,我看你们以后也是要经常跑千岛城做生意的,咱们这第一次就算先认识认识,给你们个优惠。只是下次再来,一定还记得来找我介绍生意,如何?”
我站住了,心知这家伙说的也没错。出色的职业掮客由于跟各大商行和商队之间都熟,可以居中谈价。刚才我说要走也只是诈一诈它好压低佣金的比例,真要让我们自己跑去一家一家商行地谈,可不把我们给累死?
生意场上的门道特别多,坑也多,初到一个陌生地方做生意,就得遵循当地的规矩来。既然这千岛城掮客众多,你不找它同样还是得找别人。
我便对柳寒使了个眼色,转回身来对阔气鬼道:“那好吧,我们就先随你去。如果价格谈的拢,佣金就按这个数给你算。如果谈不拢,我可不会掏钱的!”
“没问题!”阔气鬼喜笑颜开,躬身往后一伸手,道:“诸位客商就请跟我走吧!”
我和柳寒、书虫鬼一路跟着那只阔气鬼和它的两名跟班,从停船的卫星城码头拐过了无数弯弯曲曲的街道,才终于来到了主城。阔气鬼在路上向我们做了自我介绍,自称姓金,当地人送绰号:“金大牙”。
金大牙的门牙并不大,也不是镀金的,之所以这么称呼它显然就是因为它能说会道,靠着一副好口才就能赚到大钱。由此可见,金大牙在这千岛城里也算得上是有名的掮客之一了。
金大牙把我们领到主城里的的一家商行,又介绍了商行的老板给我们认识。那老板也确实很给金大牙面子,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来喝茶谈生意。不过,面子归面子,做买卖总是要谨慎一点的,所以商行老板一开始就提出了要看货样。
这个是很正常的要求,我也不是啥也不懂的菜鸟,下船的时候就让书虫鬼背了一小袋海货和药材下来。商行老板看了从冥海里出来的各种干货,颇感满意,认为这批货质量还不错,当即决定要买,并开出了一个收购价。
我来千岛城之前也打听过基本的行情,肯定不会眼前一抹黑地来做生意。那商行老板给出的价格虽不高,倒也不算低得离谱。我还了价,金大牙又从中帮忙抬了抬,最终买卖双方便很顺利地以一个符合市场价的价格达成了交易。
475 第一桶金
靠着一只名叫金大牙的鬼掮客居中介绍,我将胜利号上的所有海货都卖给了千岛城主城里的一家商行,很顺利地赚取到了新商业计划的第一桶金。
书虫鬼拿起随身带来的算盘粗略一算,单单是这一批海货,去掉进货价和船运的开销,大约净赚了两千个阴元。干这一行果然很赚钱!
在商谈价格的时候,我和商行老板还商定了交货的时间和方式,便是由商行直接到港口来收货。由于胜利号停靠的港口离主城太远,还需要用小船转运过来。由商行自己到港口提货就免了我还得额外负担一部分运费,这其实也包含在了购价里面。
此时,金大牙又提出要包揽这个短途搬运的活计。商行老板也同意了,当场就跟金大牙说好了运费,到时候会派人一起去港口验货、提货、办交接手续。这就跟我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谈完了这一单生意,我对金大牙的信任度稍有提升。但柳寒似乎还是对它持怀疑态度,出了商行就对我耳语道:“金大牙这家伙油嘴滑舌的,我不喜欢。你也提防着点!”
我笑了:“做掮客的不都是这样的吗?要是每个掮客都像书虫鬼那样不善言辞,还怎么做成生意?”
“咳咳!”
书虫鬼听我忽然提到它,便很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它记账、算账都很工整很细心,但性格木讷少言,跟人打交道就不行了。
“就算我是瞎猜好了,”柳寒不满地撇了撇嘴,依然坚持道:“不过,这是我女人的直觉!”
谈恋爱可以靠直觉,甚至带兵打仗有时候也可以靠直觉,但谈生意嘛,还是理性一点比较好。至少从目前情况看,金大牙的表现很正常,我没有理由现在就一脚把它踢开。
随后,金大牙又把我们领到了另外一家商行。这家商行主要做的就是药材生意,对于我们带来的吃鬼林特产也感到很满意。于是,一刻钟后,买卖双方同样很顺利地谈好了价格。不过,这一回就需要我自己把货从船上运到商行来做交接了。
金大牙再次跟我提出要承运这批货物。我心想,这批药材只是少量货物,派十几个水手扛都能扛过来了,就没必要另外请人来干了吧。于是便婉拒了。
金大牙又降低了要价,说就当给它赚点小钱吧。
我还是摇头,道:“我们也有人手,而且货也不多,就不麻烦了。”
金大牙似乎有些失望,但见我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随后便把我们带回了胜利号停泊的港口。
第二天,商行果然来收货了。我让讥讽鬼安排水手们把海货都搬下船,商行的伙计就在码头上等着清点、签收货物。金大牙派来的搬工苦力也到了,还划来了一艘小船,准备把这批海货转运到主城去。
几拨人马便在船上船下忙碌着,各自分工明确。但是过了一会儿,我在货舱里清点货物的时候就突然听到甲板上面的铁头在怒吼:“你们是干嘛的,谁让你们上船来的?”
“我们老板让我们上来的!”
“你们老板是谁?我不认识!你们统统给我下去!”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有话好好说嘛!”
“我一向就是这个态度,怎么了?赶紧给我下去!”
“下去!下去!下去!”
接着,甲板上随即爆发出一阵吵闹声,胜利号上的水手们还一起跟着铁头起哄。
我和讥讽鬼忙跑出去看个究竟。原来,是负责转运的搬工上船来了,说是嫌船上的水手搬货太慢,要上来帮忙快一点把货搬完,好收工拿钱,不耽误他们去接下一单活儿。
讥讽鬼本来嘴巴就不饶人,而且这种情况下肯定是帮自己人,便上前骂道:“用不着你们这帮穷鬼瞎操心,都给我滚下去!”
那些搬工都是鬼仆,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干的也都是辛苦的体力活儿,赚的都是辛苦钱。讥讽鬼开口就骂对方是穷鬼,也实在够损的。几名搬工闻言更是恼怒,想要冲过来理论理论。这边铁头等水手也不甘示弱,双方随即开始推推搡搡,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我赶紧过去喝止了本方的水手,然后对那些搬工道:“我是这条船上的船主。这船上有的是人手,不需要你们帮忙,你们在码头上等着就行。”
那几名搬工见我发了话,便没有了借口,这才悻悻地下去了。
我让水手们加快搬货的速度,免得再起口舌。半个时辰之后,商行的伙计在码头上验完了货,跟我交接完毕,当场就付了货款。
这时,金大牙也带着它那两名跟班迈着方步过来了,我照着说好的提成给了它百分之二的佣金。金大牙收了钱,又笑嘻嘻地对我道:“客商果然讲诚信。不过,你们船上下完了货,是不是也要顺便带一批货回去呀?进货的事情也可以找我嘛!”
这个事情其实我也考虑到了。毕竟空船回去不划算,如果能沿途顺路带一批货回去,额外挣一点运费也是好的。这就更需要找金大牙这种掮客帮忙联系货主了。
我问道:“那你看看,能不能找到需要托运去河口镇的货物?”
之所以没有提渔村,就是因为渔村的位置太偏僻,对商品的需求量也太小,只能是打河口镇的主意了。
“河口镇?”金大牙似乎有些惊讶,皱起眉头道:“那边地方太偏了,千岛城的商行很少有买卖往那边去的,这个顺道的货可不好找啊!”
“多少无所谓,就是顺道带个货,能多挣一点是一点嘛!”我道。
金大牙还是摇头,道:“恐怕这种顺道的货还真难找,要不你们自己备一些好出手的货回去如何?”
我稍感失望,便回头去跟书虫鬼商量。
书虫鬼每一次在经过各处阴城时都用心记住了当地的物价,对河口镇更是了如指掌。它建议我道:“买一批粮米和布匹回去吧,这些东西在河口镇和渔村里都不产,所以价格偏高,应该能卖得出去。”
我听了也点点头,道:“嗯,这些东西都是常用的物资,就算卖不出去,留着自己用也行。你算一算装载率,进八成的粮米,两层的布匹。”
这时候,柳寒提出了异议,拉着我私下道:“我还是不太相信金大牙那个家伙,太热心过头了。你要进货回去卖我不反对,但也别进太多,万一其中有猫腻呢?”
我想了想,也觉得柳寒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胜利号第一次来千岛城就很顺利地把所有的货物都出手了,但也太过于顺利了,显得有些不正常。像金大牙这种完全为了利益而存在的掮客,不可能没有过从中做手脚的想法。
于是,我就过去对金大牙道:“我们的船还有其他的计划,所以只打算进一半的载货量,就要优质的粮米和布匹。你可有什么好介绍?”
金大牙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再次堆起笑脸,道:“行,这些货都容易进,我这带你去买。”
随后,我跟随它又去了一趟主城,购进了一批粮米和布匹,只是需得我们自己把货运到码头去。金大牙很自然地又提出想揽下搬运的活儿。
我想起刚才讥讽鬼等与搬工之间发生的不愉快,便拒绝了,道:“船上有的是劳力,我们自己来搬。”
金大牙顿时又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但我不理它,货款交接清楚后照常把该给金大牙的佣金付了。
到了装船的时候,金大牙又抓住最后的机会游说我进更多的货,却一概被我拒绝了。最后,它见我油米不进,态度也一下子冷淡了下来,“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难得来一趟千岛城,既然生意都已经谈完了,我便干脆给大伙儿放了两天假。鬼水手们就在船上休息,讥讽鬼、书虫鬼、剪刀鬼和擀面鬼这些老部下可以自己上岸去逛一逛长长见识。而我和柳寒则直接入住到城里最豪华的客栈里,享受了一回奢侈的服务。
说起来,我们俩从在左丘城认识开始,一直到了地府、十八洞和渔村,柳寒跟着我还没体验过什么好日子,一直都是在偷情和逃亡之中度过。这次也算是我给她的一次小小的补偿吧!
在千岛城休息了两日后,胜利号只载着一半的货物开启了返航。
离城十里,地下河的路径变得弯弯曲曲,河道也是时大时小,船速一下子就慢了下来。不过,此处还属于比较繁忙的水道,来往的船只众多,而且护城卫队也会派战船出来巡视,倒还算安全。
航行到了离千岛城三十里外之后,就完全离开了千岛城的控制范围。胜利号上又恢复到了来时的那种紧张状态,桅杆上和船底的瞭望镜都24小时派人盯着,鬼水手们也是轮班休息,生怕遇上水贼偷袭。
可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当胜利号进入一处蜂窝式密密麻麻的洞穴水道中时,一下子就从附近的小洞里窜出十几艘快船来,把我们给团团包围住了!
476 抗击水贼
刚离开千岛城的势力覆盖范围,胜利号就遭遇了十几艘不明船只的围堵。桅杆顶上负责瞭望侦查的大眼看得十分真切,当即就朝下面大声示警道:“是水贼!一共十三艘船,两艘大船,十一艘小船。”
“全员备战!”讥讽鬼也急忙大喊道,并拉响了船上的警报器。那是一个用大海螺制成的螺号,发出“呜呜呜”的急促警报声。
鬼水手们立即按照平时所操练的那样,纷纷各就各位。其中一部分“嗖嗖嗖”地就往船体里钻,用栖魂木打造的新胜利号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有生命的船。先是船舷忽然往外翻出了几把巨弩,对准从四周来袭的水贼船只,而船底的鱼枪也同样从船底板探出,警惕地寻找水下可能存在的敌人。
甲板上,铁头迅速披挂好全副盔甲,手拿大刀,指挥手下的鬼水手分别站好位置,时刻准备接敌。这一部分水手是讥讽鬼特意挑出来最强壮的一部分鬼奴训练而成,擅长近身格斗,专门就为了防止敌人跳帮过来袭击。
我和柳寒听到警报声后,也匆匆忙忙地从船舱里跑出来,随时准备指挥作战。
“哈哈哈!别想着抵抗了!”对面一艘大船上的水贼头目冲我们挥舞着一把大弯刀,狰狞地笑道:“遇上咱们水狼帮,哪个不是乖乖投降的?”
我见胜利号上都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心中大定,便冷笑地回道:“就你们这几艘小船,也未必就能把我们怎么样。醒目点的,就赶紧让开,莫要鸡蛋碰石头!”
我说这话也是有底的。水贼那边虽然船多,但没有一艘的船体比得上胜利号,而且大多都是小快艇。最关键的是,这帮水贼一眼望过去,基本上都是低等级的鬼,怨气最重等级的就是刚刚说话的那只鬼头目,是一只墨鬼。以我和柳寒的实力,若是在陆地上根本就不会把它们放在眼里。
“哇呀呀呀!”鬼头目一听,顿时气得哇哇大叫。它在这条水道上想必也是横行霸道久了,哪里听过这种遭人轻蔑的话,便暴跳如雷地冲手下的喽啰们下令道:“跳上去!跳上去!我要把船上的人都大卸八块,还要吃了那个嚣张的家伙!”
“啪!啪!啪!”
几声轻响传来,四周的水贼船上立即朝胜利号上抛出了好几把带绳索的钩子。这些钩子就如同大号的鱼钩,牢牢地钩住了胜利号的船舷,水贼们就抓住绳索往船上爬。当然也有一些水贼仗着自己是鬼修,奋力一跃,也能飞上来。
“巨弩,发射!”讥讽鬼一看骂战还没轮到自己上场发挥呢就直接开战了,便大声下令道。
“嗖!嗖!嗖!”
胜利号上的鬼水手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由汪守设计建造的几把巨弩同时开火,分别射出一支两米多长,小臂粗细的弩箭,直取靠得最近的几艘水贼飞艇。这也是讥讽鬼在平时训练时刻意要求的,巨弩的威力巨大,射人射鬼都太浪费了,直接拿来射船才过瘾!
“咚!咚!咚!”
水贼的快艇都只有一层船板,没有甲板和船底板的区别,而且根本就挡不住如此巨形弩箭的穿透力。中了弩箭的快艇顿时都被射穿了一个大洞,甚至断做两截,当场报废。
“快跳!快跳!”那些飞艇上的水贼们都被吓坏了,纷纷往旁边同伙的船上跳。而离得稍远一些的水贼船艇一见巨弩的威力如此之大,也不敢再轻易靠近,反而偷偷地往外围退了退。
但是,胜利号上的水手们还来不及重新装上弩箭的时候,跳帮的水贼就已经落到甲板上来了,水手们只好迎了上去,抽出刀剑来奋力砍杀。这其中,作战最勇猛的自然还属铁头。它在被贬为鬼奴之前就是一名鬼帮头目,而且还是一只黑鬼,冲锋陷阵正是它的强项。
其实,在这种水战当中我最不怕的就是水贼们跳帮过来强攻。它们一旦上了甲板,以我和柳寒的实力再加上铁头等悍将,杀灭这帮不长眼的水贼完全不在话下!
我抓起早已准备在一旁的丈八长矛,连捅带挑,当场就击杀了两只刚刚跳上船舷的水贼。在群战当中,骑兵专用的丈八蛇矛就比短柄的如常刀更能发挥出威力来。
另一边的柳寒也不甘示弱,挺起她擅长的月牙戟,娇喝一声,随即划出一道寒气逼人的白光,懒腰斩断了三只甲板上的水贼,堪称“死亡月影”!
“滚下去!滚下去!这是老板的船,我要给老板报仇!”这时,船舱里又冲出了一员“猛将”,手提一把大刀,见着水贼就砍,十分凶悍。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擀面鬼。
它口中所称的老板肯定不是指我,而是指查老板。即使前任东家已经死了一年多,但擀面鬼的忠心依然未改,始终守在这艘船上。就连汪守带领工匠对旧面馆船进行彻底翻修时,擀面鬼也一直守候在一旁,生怕我们把船给拆毁了。
面馆船翻新后就成了新的胜利号,这让擀面鬼最为高兴,经常到处摸着新船上的部件裂开嘴傻笑,还嘟囔着:“查老板的船变漂亮了!”
可这时,今天这帮跳上船来的水贼却重新唤醒了擀面鬼在十八洞里那次水贼袭击的痛苦记忆,想起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查老板,又怎能不叫它暴走失控?
这样一来,原本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的水贼却在我、柳寒和擀面鬼的加入后迅速溃败,反被赶下了船,争先恐后跳到水中躲避。粗略统计,至少有五十只水贼在这第一波正面交战中被我们消灭了。
“砍掉那些鱼钩,免得被沉没的水贼船拖累!”讥讽鬼在高高的桅杆上往下叫道。
讥讽鬼指挥、训练还行,但打架的本事可不行。因此它就早早地爬上了桅杆,和大眼待在一起。同时,它还不忘利用在高处的良好视野,及时出声提醒和指挥甲板上的战斗。
铁头等听了讥讽鬼的吩咐,又挥起刀剑,把之前钩住胜利号船舷的铁钩全部斩断。
随后,铁头又突然凑到我的身边,向我报告:“老板,刚才我跟两只水贼交手的时候认出来了,它们就是前几天曾经想擅自爬上船来的其中两个家伙!”
我吃了一惊,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错不了!”铁头笃定地点了点头。
这下,我便恍然大悟了。这帮家伙是早就跟金大牙勾结好了的,假扮成搬工在千岛城里四处寻找下手的目标,怪不得屡次想要上我们的船,想必就是为了能上船来刺探军情的。
哼!这个金大牙,果然背地里还干着这种谋财害命的勾当!就算它不是水贼成员,但助纣为虐同样也是该死,看我下次再来千岛城的时候怎么收拾它!
我这边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面的水贼头目却也气得直跳脚,发狠道:“都给我下水,把他们的船给我凿出几个洞来!货物我不要了,就要这帮家伙的命!”
讥讽鬼一听,顿时也着急了,迅速从桅杆上溜了下来,冲着船舱下面大喊道:“敌方入水了!舱底准备迎敌!”
“明白!”水妖的声音随即从船舱底部传来,接下来的第二回合就要看它的本事了。
“扑通!扑通!扑通!”
水贼那边都是鬼,就算生前水性不够好,但下了水肯定也淹不死,便纷纷携带着兵器往水里跳,显然是想要潜到水底来凿船。
我和柳寒等面对这种水下攻击就完全帮不上忙了,只能趴到船舷上往下看。胜利号的水线以下也是装了鬼火灯的,能够清晰地照见数十只水贼正在慢慢地游近船体,这也让我不由得手里捏了一把汗!
“嗖!嗖!嗖!”
就在水贼们即将摸到船身时,船底板下面陡然快速地射出几支鱼枪来。这些鱼枪不能及远,想来水妖也是耐足了性子等水贼们靠得足够近了才下令发射的。不过如此一来,也获得了很好的战果,甚至有三只鱼枪是一箭双雕,一下子穿透了两只水贼。
“咕噜!咕噜!咕噜!”
水面上连续不断地冒出气泡来,其中一部分破裂后冒出了阵阵黑烟。那些在水下被鱼枪射杀后的水贼,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哇呀呀呀!你们这帮废物!全部都给我下水!下水!我看他们还有多少只鱼枪?”水贼头目愈发恼怒,更加暴躁地催促手下继续从水下攻击胜利号。
虽然水妖的第一波鱼枪攻击获得了很好的战果,但潜入水中的水贼实在是太多了,简直就跟下饺子一样密密麻麻的。
我转头担心地对讥讽鬼道:“这下怎么办?我不怕它们跳帮,来多少都不怕,但恐怕水下顶不住它们的偷袭呀!”
讥讽鬼也是面色严肃,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们赶紧跑吧!”
“怎么跑?”我指着船头船尾道,“前后都有一艘大船挡着呢!”
“那就撞它!”讥讽鬼握紧了拳头往另一只手掌里用力一捶,咬牙切齿地说道。
477 成功逃脱
“撞船?”我被讥讽鬼的建议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摇头道:“不行,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万一撞坏了胜利号,我们也得全部完蛋!”
“相信我!”讥讽鬼很坚定地对我道:“不管是什么船,船头是最硬的部位,而船身中间则最薄弱。它们的船横在前面,现在就好比是用我们的头去撞它们的肚子,我们肯定不吃亏!而且我们的船更大更新,肯定没事!”
“我们的船真能顶得住吗?”我还是十分担心。
“没问题的,设计胜利号的时候我也参与了,保证伤不到它!”
讥讽鬼确实比我更懂船的结构,既然它这么说了,就肯定不假。于是,我也咬咬牙,点头道:“那就听你的,撞它!”
“甲板上的水手都听我的命令,全部下到第二层甲板操桨,往前划!”讥讽鬼得了我的同意,便立即下令道。
“遵命!”
鬼水手们大声答道,迅速地钻进船舱里,各自找到了一把木浆,从船身两侧的划桨口伸了出去,随即开始奋力划桨。这也是汪守的改造,使得同时划桨的船员数量大大增加。平时胜利号主要靠风力和水流航行,但紧急时刻也可以靠桨力行进,而且速度还不慢。
前面那艘大船上的水贼一见胜利号居然采取了这种搏命的方式,吓得哇哇大叫。由于它们的船是横在河道上的,一时半会儿肯定转不过来,几乎已经不可避免地要跟我们撞船了。那些水贼们干脆就弃了船,纷纷跳水逃生。
“轰!”
一声巨响过后,前方的敌船被胜利号尖锐的船头撞断成了两截,当即就沉了。而胜利号果然就如讥讽鬼所说的,只是遭受了剧烈的震动,整个船体却安然无恙。
“升起主帆!全速前进!”讥讽鬼不失时机地再次下令。胜利号趁着水贼们还来不及反应就突破了水贼的包围圈,继续加速逃离。
但是,水贼剩余的几艘小船还是够轻够快,一直跟在后面紧追不舍。不消一刻钟,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用巨弩射它们呀!”柳寒站在船尾着急地冲讥讽鬼喊道。
“巨弩都装在船舷两侧,射不到后面的!”讥讽鬼无奈地回答。
“那就让它们再划快一点!”
“不行呀!我们的船太重了跑不快,它们已经尽力了!”
“那就扔掉一些东西,往水贼船上扔!”
柳寒这么一通乱喊,却一下子点醒了我和讥讽鬼。我们俩异口同声地叫道:“对呀!扔大米!”
“扔大米?这多浪费呀!”柳寒却被我们两个搞糊涂了,嘟囔道。
“哎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这船上最重的货物就是那几百袋大米,拿来当深水炸蛋正好!”讥讽鬼连忙解释道。
我也十分赞同,当即下了命令:“所有不需要值守战斗岗位的人和鬼,全部都去货舱里把大米扛上来!”
为了坚定大家的信心,打消所有人的顾虑,我第一个跳下货舱,把一袋五十斤装的大米扛上了甲板。接着,我跑到船尾,瞧准了目标,奋力将那袋大米朝追得最近的一艘水贼快艇丢去。
“咚!”
那袋沉重的大米准确地砸中了水贼快艇的船头。那艘快艇大约只有四、五米长,上面坐的又是轻飘飘的几只鬼,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重击,顿时就被砸得船尾翘起,当即就翻了船。
“果然有效果!就这么砸它们!”我高兴地叫道,丝毫不为损失的那袋大米而心痛。只要能够顺利逃脱水贼的追击,这一部分损失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铁头等力气大的鬼水手也照着我的样子把米袋往船尾扔,即使不像我砸得那么准,但沉重的米袋落水时也会溅起巨大的水花,有效地减缓了水贼快艇的速度。
但慌慌张张之下,扛着米袋的水手们随后却在狭窄的货舱门口发生了交通拥堵,进的和出的都面对面地互相挡了道儿。
“大家不要推挤,排成一行,把大米传上来!”还是讥讽鬼的脑子转的快,临时给它们做了分工。
于是,从货舱到船尾,水手们排成了一条队伍,用接力的方式把米袋传递到了船尾。而我和铁头就专门负责抛射“大米炸蛋”,又准确地砸翻了几艘水贼快艇。
同时,不断抛弃的大米也大大减轻了胜利号的重量,得以继续加快速度,最后终于顺利地摆脱了后方水贼的追击。
那只水贼头目所乘坐的另外一艘大船本也跟着追上来,但却被翻了船的本方快艇给挡住了,速度一直起不来。它只能远远地站在船头上愤怒地咆哮着,叫嚷道:“我记得你们这艘船了,这个仇我下次一定要报!”
也难怪它这么发火,本想着来宰一头“肥牛”,却料不到这是头会顶人的“倔牛”。这次水战,水狼帮一方至少沉没了一艘大船和五六艘快艇,此外还被我们消灭了七八十只水贼,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胜利号这边除了船头略微有些破损外,船身基本上没有遭受损害,水手也只是阵亡了四个。不过,逃跑途中丢弃的那几百袋大米也着实可惜。
此后的航程就显得波澜不惊了。胜利号在经过河口镇时,我把船上剩余的布匹卖了,好歹算是挽回了一点损失。也幸亏当时听了柳寒的话,只进了一半的货,否则损失会更大!
回到渔村后,我再次请来汪守帮忙修船。他对我们居然靠一艘船就能击退一帮水贼大感惊奇,同时也为自己设计建造的胜利号的出色表现而感到十分欣慰,因此便满口答应下来。
在实战中击退水贼,让我和水手们对胜利号的作战能力充满了信心,士气高涨。从此之后,我只要在渔村收购到充足的货物,就会定期出航。胜利号大胆地航行于各大阴城之间,丝毫不惧水贼的威胁,声名鹊起。
虽然此后我们又遇到了几次小股的水贼,但它们只要远远地看见胜利号桅杆上飘扬的“胜”字旗,最终都没敢上来打我们的主意。显然,它们已经被打怕了!
不过,据从别的商队得到的小道消息,我的胜利号已经被水贼匪首给惦记上了。水狼帮在附近的水道上势力很大,其匪首也是一只顶级的墨鬼,手下拥有足足上百艘船、上千名水贼。胜利号对付小股的水贼没问题,但还是要避免遇到水狼帮的主力,否则单靠我们一艘船的实力恐怕也对付不了。
但不管怎么样,靠着胜利号的强悍战斗力,我的生意渐渐越做越大,业务也完全扩展到了附近百里内的三座大阴城。其中,巨瀑城就是我最经常跑的一处。那里商业发达,对各种外地特产的需求量也很大。
我又找到了薛达,通过他的关系建立起跟巨瀑城之间的商业往来,定期将收购来的海货和吃鬼林特产销往巨瀑城,着实赚了不少钱。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把之前投入的上万个阴元的本金给赚了回来。
当然,经常在外头跑来跑去的,我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毕竟,我身上还背着一张通缉令呢!
到巨瀑城、千岛城和蛇湾做生意时,我可没少见到街头贴着的我和陆之道等人的悬赏画像,也曾经见到过当地的城卫当街拦住行人进行盘查的情况。这就显示出,即使在距离这么远的阴间地盘上,地府依然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还好,在那张画像上我还是一个小鲜肉的模样,脸上白白净净的,头发也是剪得短短的,干净利落,看起来就是一个十分精神的帅小伙儿。每次看见“他”都让我不由得想给画这副画像的画师点一个大大的赞!
可惜呀,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我却不得不彻底放弃了这个帅气的小鲜肉形象,反而使劲地往相反的方向发展。我留起了大胡子,头发也留长,乱腾腾地披散在脑袋上,用以遮盖住我的额头和两侧脸颊。这样一来,我就从一个白白净净的小鲜肉彻底变成了一位粗犷深沉的熟男。
如此巨大的改变,即使我就站在那张悬赏画像的旁边,恐怕也不会有人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因此,去到外地阴城做生意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我,也从来没有人找过我的麻烦。以我现在的形象,除非是以前的老熟人,否则是认不出我来的。
不过。柳寒对我的这种形象上的改变倒是十分满意。
她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手抚摸我下巴上的大胡子,毫不掩饰地对我道:“我就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以前的你太像小白脸了,一点男人味都没有。你以后绝对不允许再刮胡子!”
我也总是笑道:“早知道当初我就没必要那么辛苦地跑到地府去找你了,在左丘城的时候直接把胡子留上就行了嘛!”
“切!你以为我是那种只看脸蛋不看内涵的小女生吗?”
“当然不是,可我却是那种既有脸蛋又有内涵的男人!”
“自吹自擂,也不害臊?”
“哈哈哈!容易害臊的男人可是讨不到老婆的!”
478 发情期的烦恼
渔村里的生活平静、安逸,娱乐项目确实不多,而且我和讥讽鬼目前的工作重心都放在修建宿舍、仓库、面馆和训练水手上了,更是无暇顾及其他。柳寒对则于这些都不太感兴趣,便经常喜欢跑去村长汪守家找小彩玩。
小彩夭折的时候才十岁,长的十分娇小可爱。因为鬼是无法再继续像人一样生长发育的,加之汪守的溺爱,所以她也就一直保持这样的体型和天真无邪的性格。
不过,柳寒之所以喜欢去找小彩玩,除了她长得可爱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小彩养了一只雌性夜飞猫作为宠物,并取名:小黑。
小黑名字里虽带着一个“小”字,但体型可不小,几乎就等同于阳间的老虎一般。而且它非常善于跳跃和攀爬,能够轻松纵上几米高的围墙,也能在茂密的树丛间蹿跳,甚至还能在倾斜的洞壁上行走。
不过,小黑的性情十分温顺,竟非常乐意让柳寒和小彩骑在它的身上到处跑。小彩是孩童心性自不必说,柳寒一贯是骑惯了大蜘蛛和地狱犬的,对于这种骑行游戏也是乐此不疲。这一大一小一兽倒是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这一天早上,柳寒照常跑去找小彩和小黑玩耍,到了下午却闷闷不乐地从汪守家回来了,眉头紧皱。
我见了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她:“怎么了?平时都是玩到尽兴了才回来的,今天这么早就不玩了?”
柳寒叹了口气道:“小彩被小黑给抓伤了!”
我顿时也吃了一惊,追问道:“伤的怎么样?”
“还好只是被抓伤了手臂,汪守已经给她敷了药,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小黑呢?”
“我和汪守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控制住,关到了一个大笼子里头。不过,估计近期是不可能放它出来的了。”
听到这儿,我不禁疑惑道:“小黑不是一向性情温和、听话的么?怎么今天就忽然把主人给抓伤了呢?”
“依我的判断,很可能它是到了发情期了。”柳寒无奈地解释道。
“发情期?”我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野生动物和人不太一样,交配对于它们来说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繁衍后代的一种方式,并不是随时随地都有意愿或冲动去进行交配行为的。因为生存的环境不同,动物们的发情期也很短,只有在这一段时间里才会进行交配行为,而且交配完了之后雄性和雌性很可能就互相不再理睬对方了。
或许只有作为智慧生物的人类,才会将交配行为当做是联络配偶感情和享乐的一种方式,乃至于形成了一种文化、习俗或者说是社会关系,将之提高到了伦理道德层面的问题。并且,人类几乎一年四季都乐于与心仪的异性发生性关系,哪怕目的早就不是单纯地为了繁衍后代了。
就拿我和柳寒来举例子,虽然我们两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确正式的关系,更没有生养后代的可能,却频繁地进行这种激情运动。发情期这个概念要是用到我们俩身上,那简直就是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柳寒此前可是养过几年的地狱犬的,不可谓经验不丰富。她可不像我这样迅速就把事情想到那么歪的地方去,还在一本正经地向我解释道:“小黑到今年满三岁了,已经到了成熟期。它又是雌性,在发情期内就会比平时容易脾气暴躁,富有攻击性。小彩就算是它的主人,也难免会被误伤。”
“这个发情期一般要多久才能过去?”
“大约一到两个月吧。”
“这么长?那个大笼子能关得住小黑两个月吗?”
“唉,就算能,一直关着它也不是个解决办法!”柳寒又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才想着先回来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我又不懂饲养夜飞猫。”我一脸的茫然。
“我寻思着咱俩是不是能给小黑找个伴?”
“找伴?这里哪还有第二只夜飞猫,莫非小彩舍得把小黑放回吃鬼林里面去?”
柳寒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对我道:“不是把小黑放回去,而是咱们进吃鬼林里面再捉一只出来!”
“啥?”我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再抓一只夜飞猫回来养?”
“没错!”柳寒很肯定地点头道,“而且必须要雄性的!”
我不禁感觉好笑:“这个法子能行吗?包办婚姻可不一定幸福哦!”
柳寒白了我一眼,道:“现在又不是让你去当媒婆,只是要你跟我一起进吃鬼林里去抓一只雄夜飞猫回来而已!”
我苦笑道:“说的轻巧!我们俩合力去杀一只野生夜飞猫倒是应该不成问题,若是想活捉一只回来,这个难度可得翻好几倍呀!”
“要是没难度,我还用来问你么?”柳寒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了,“而且如果小黑怀了孕,还能生下几只幼崽来,岂不是好事?”
我顿时明白了,恐怕这不仅仅是要帮小黑找个伴的问题了,而是柳寒也想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夜飞猫!不,很可能是几只!
“我这还养着几十只鬼呢,再养几只大猫……呵呵,怕是养不起哟……”我挠了挠头,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
“别废话!”柳寒不高兴了,叉起腰嗔道:“就说你去不去吧?”
我再度苦笑,叹息道:“唉,你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不去吗?”
没错!不解决小黑的发情期问题,柳寒就会进入“发怒期”,而我以后恐怕也会像小黑一样只能憋到发狂了!
但是要进入吃鬼林里活捉一只野生成年雄性夜飞猫出来,这事儿可也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的。野生猛兽必然是桀骜不驯之物,硬搞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如何把一只活的的雄性夜飞猫弄出吃鬼林也绝对是一个大问题。
于是,我建议柳寒还是去找村长汪守商量商量,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好的法子。毕竟他在这吃鬼林边上的渔村里也待了不少年头了,当初小黑也是他捡回来的,或许能提供一些实用的思路。
当然,其实我心里还是打了小九九的。这事说起来到底还是为了给小彩帮忙,汪守如果也觉得活捉野生夜飞猫这个计划不靠谱,或许还能帮着劝劝柳寒打消念头呢?
到了汪守家,怎么也应该顺便看一看小彩和小黑。小彩还在卧床休息,而小黑则被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小黑还是显得很暴躁,不停地在笼子里撞来撞去,对着铁条又啃又咬。再这样撞下去,恐怕这单薄的铁笼子也撑不过几天。
不过,刚好汪守请了一位医生过来,正在给小彩看伤,说一会儿也要给小黑看病。
显然这位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医生,并不是什么科班出身。他生前就住在大山里头,是个赤脚医生,据说啥病都会看。在山里不但医生奇缺,药品也奇缺,他就靠抓草药来给人治病,同时也给牲口治病。
按他的说法,人跟牲口其实也差不太多,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吃草药也肯定都能把病治好了。他过世了之后到了阴间,自己又凭多年的经验辨别出许多阴间的药材,现在又专门给鬼治病。当然,能不能治好也没关系,反正又吃不死鬼!
这位老村医给小彩敷完了伤药,又来到了小黑的笼子跟前,瞧了又瞧。
“嗯,狂躁不安、两眼泛红、口舌发干,是上火了!”他最后下了结论。
一旁的柳寒却翻了白眼,很不客气地怼道:“上火了?这只夜飞猫明摆着就是发情期到了,越把它关着就闹得越凶!”
“也许是发情期到了,也许不是……反正症状就是上火了!”老村医慢条斯理地反驳道,“得下下火!”
“怎么下?”
“多喝水!”
“切!”
柳寒嗤之以鼻,一脸的不屑。
但老村医依然不为所动,招呼汪守取来了一盆清水,自己又从身后的药囊里取出了几棵奇怪的药草来。他将其中一棵用手使劲搓啊搓,搓出几滴绿色的草汁掺进水里,交待汪守把水盆端去给小黑喝。
小黑已经闹腾了许久,想见也确实是渴了,汪守刚把水盆端过去,它就伸出长长的舌头开始喝水,一口气就把一盆水都喝光了。
“这药草有麻醉作用,跟阳间的曼陀罗差不多。”老村医解释道,“过一会儿药劲才能出来。”
哎,果不其然!十分钟过后,小黑便渐渐安静下来,趴在地上眼皮子开始发沉,然后很快就睡着了。
老村医十分得意,回头还挑衅式地看了柳寒一眼。柳寒懒得理他,便把头转了过去。
老村医随后把几棵药草留给了汪守,交待道:“这草汁也不能多吃,每次等它闹腾得厉害的时候再给它吃一棵,保准立马消停……”
“噗噗噗!”
可是,老村医的话没说完,小黑的屁股后面就发出几声巨响。随即一阵恶臭飘来,在场的所有人和鬼都纷纷捂住了鼻子。
老村医这回才尴尬地笑了笑,辩解道:“咳咳,副作用总是难免会有的嘛……”
479 偏向虎山行
没办法,虽然小黑吃了老村医的那种药草会拉稀,但好歹能暂时让它安静下来,总比一直在笼子里犯狂躁症强。汪守收了药草道了谢,便准备把老村医送回去。
柳寒也对那种药草来了兴趣,拿起几棵来瞧了瞧,又递给我看。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了:如果我们也带上这种药草进吃鬼林去,抓野生雄性夜飞猫的时候或许就能派上用场!
柳寒冲我使了个眼色,又皱了皱眉头。我笑了,知道她不肯低下头去求人,就想支使我去。
我跑过去对老村医道:“老先生,这种药草还有没有多的了?能不能再给我一点?”
老村医有些诧异地看看我,摇头道:“这玩意儿劲大,鬼可以吃,野兽也可以吃,但人可不能乱吃!”
我笑道:“放心,我不给人吃,就给夜飞猫吃!”
老村医这才点点头,对我道:“我这儿也没多的了,你想要可以自己去采。就在去往河口镇的那条小道上,很好找的。”
“那也行,谢谢老先生了!”
等汪守送走了老村医,我便找他探讨起入林抓野生夜飞猫的事情。汪守果然如我所愿地表示了反对,说不能因为小黑的事情连累我们去冒这种没必要的险。
但柳寒依然很固执,说她心意已决,必须要去!
我也实在劝不动她,只好认真地跟汪守商量起各种准备事项来。进吃鬼林里活捉野生夜飞猫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只能由我和柳寒去做,汪守留在村里就负责再造一个大铁笼子和一个饲养场。
大铁笼子造好后就拉到吃鬼林外面等着,待我和柳寒抓到了野生夜飞猫就把它装在里面带回。饲养场也是为了将来给两只夜飞猫交配、繁殖时使用的,必须要够大,而且要够坚固,经得起两只成年夜飞猫的折腾。
汪守对于这些要求都满口答应下来了,还特别感谢我们俩能来帮忙。
我苦笑道:“不用谢我,我也是被逼的……”
柳寒在一旁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赶紧很自觉地闭了口。
第二天,我和柳寒开始收拾装备。由于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人入林,所携带的物资就尽量精简,除了武器之外就是足够我们吃一个月的干粮。我还特意跑去老村医所说的那条小道上采了一袋子草药放在背包里。
收拾妥当之后,我交待讥讽鬼等把家看好,建房子和训练水手的计划也不能耽误,这才放心地出发前往吃鬼林。
进吃鬼林探险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了。从入口往左侧的一条峡谷里走,大约十天之后就能到达一处被称为“黑森山”的地方。那里就是野生夜飞猫的主要栖息地,经常能遇见这种猛兽。
夜飞猫是吃鬼林里的顶级捕食者之一,又是独居动物,并不太好找。而且这里是它们的地盘,我们其实算是擅自闯入了它们领地里的猎物。平时我们入林一般都绕着黑森山走,这回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呀!
到了黑森山,我和柳寒便放慢了脚步,既是防备有可能凭空出现的猛兽攻击,也是要细细查找一下,看是否能发现野生夜飞猫的活动痕迹。
果然,我们很快就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发现了一处特别不寻常的痕迹,发出暗蓝色的荧光。柳寒对此十分熟悉,说那就是夜飞猫的尿液,撒在树干上应该是用来标记领地范围的。这么快就找到了野生夜飞猫的踪迹,看来这一趟活儿还挺顺利。
柳寒居然还凑过去近处闻了闻,随即喜道:“气味跟小黑的略有不同,很可能是一只雄性!”
我惊讶道:“这你都能闻出来?”
柳寒却毫不在意地回答:“那是自然!你以为我养了几年的地狱犬,是白养了么?”
说罢,柳寒便沿着地上滴落的荧光尿液一路往前走去了。我只好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跟上。
但是在那之后我们又走了一天,却一无所获。黑森山里各种大小阴生动物种类繁多,也不怕人,有些还是平时难得一见的珍稀物种。可这次我们的目标是野生夜飞猫,也只能忍痛放弃追猎其他动物的冲动了。
当晚,我和柳寒便在黑森山里宿营。我们找了一块干燥的空地当宿营地,然后我开始搭帐篷。柳寒在附近捡来一堆干柴燃起了一堆明火,架上一个水壶开始煮热水。
我和柳寒下阴间也多年了,早就习惯了在昏暗的环境里视物。只要有一点点鬼火或者荧光,我们就能看见几丈之外的东西。人的眼球可以自动适应周围环境的明暗度,明火的光亮驱散了周围的漆黑,但也影响了我们的视野,现在我们只能看得清楚在亮处的景物,暗处就啥也看不见了。
柳寒煮开了水,拎着一热一冷两个水壶起身离开火堆,在密林边上找到一块凹陷的大石头当脸盆把两壶水都倒进去,准备把身上的护具卸下来然后洗把脸。我则取下背上的盾镬,架在火堆上接着煮晚餐。
“吼!”
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漆黑的树影中如鬼魅般窜出,亮出雪白的獠牙和利爪猛然扑向柳寒!
“当心背后!”我当时刚好面对着柳寒并率先发现了偷袭的怪物,急忙大声示警。
柳寒毕竟也是在军队待了好几年的老兵了,一听见我的喊叫声,即使不清楚背后的状况,也立马果断地俯身弯腰低头,卧倒在地。那只大黑影顿时扑了个空,正好从柳寒的背上跃过。但它的后腿还是顺带着在柳寒的肩膀上蹬了一下。
幸亏柳寒还没来得及完全卸掉身上的护具,护肩挡住了大黑影锋利的爪挠,当场裂成了两半!
大黑影一击不中,迅速转过身来,再次摆出攻击的姿势。我赶紧把盾镬里的汤汁泼掉抓在左手里当做盾牌使用,同时右手下意识地从腰间拔出了如常刀,闪身就到了柳寒的身前形成保护。
那只大黑影见换了对手,也谨慎地没有继续扑上前来发起攻击,只用泛着红光的兽目死死地盯着我。这时,我终于看清楚了,那黑影果然是一只野生的夜飞猫,体型比小黑还要巨大!
“你没受伤吧?”我不敢回头,就面对着夜飞猫出声问身后的柳寒。
“我没事!只是护肩坏了。”柳寒趴在地上回答,接着又大声地提醒我:“不要用刀,不能伤到它!”
“不用刀怎么对付得了它?”我怒问道。
“用你的如意筷!”
我腹诽了几句,只好把如常刀重新插回刀鞘里,改用了如意筷。一根如意筷子抓在手里迎风一晃,就变成了一根长长的哨棒。柳寒那边也从地上爬起来,去掉了月牙戟的戟头,打算只用杆子来对付夜飞猫。
那只野生夜飞猫显然也不笨,一见我们俩都拿起了武器,自觉不敌,便回身一闪,闪进黑暗之中不见了。
“我看清楚了!”柳寒不但没有被刚才的惊魂一刻吓到,反而高兴地对我大喊道:“这是一只成年的雄性夜飞猫,年龄应该在五岁左右,正好配上小黑。就是它了!我们一定要捉住它!”
我不禁皱眉:“可这林子里太黑了,夜飞猫又浑身黑漆漆的,这下怎么把它找出来?”
柳寒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进林子里去追!”
“不行,太危险了……”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柳寒已经钻进了密林里。我喊不住她,又怕她有什么闪失,只好摇着头跟在她后面也钻了进去。
离开了生着明火的空地,就相当于从明亮处进入黑暗处,我们的眼球又不得不再次对周围环境的明暗度进行调整,才能适应密林里的极低能见度。因此,我感觉到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根本就看不见密林里的景物。
“吼!”
刚进入密林里还没等我的眼睛适应过来,从漆黑的树影中间陡然又扑出一个大黑影,这次被偷袭的目标竟然是我!
看来这只大猫的灵智还不低,表面上是窜进了密林里逃走了,其实一直就躲藏在密林的边缘处守着。等我和柳寒先后离开了明亮的空地进入漆黑的林子,又刻意放过了走在前面的柳寒,转而攻击殿后的我。
不过,从在商队开始我就已经习惯了殿后,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会随时提防着身后的情况。一听见身后传来凌冽的破风之声,我便迅速地回身用盾镬一挡。
“叮!”
夜飞猫锋利的爪子抓在了坚硬的盾镬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它的体型巨大,体重也至少是我的两倍,加上一扑之势,撞得我不由得倒退几步才勉强站稳。
“吼!”
夜飞猫这次还使出了连招,爪子没能抓到我,随即伸长了脖子,张开血盆大口冲我的脑袋上咬了一口。还好我反应及时,来了个乌龟缩头,蹲下身体,把头部藏在盾镬后面,让它咬了个空。
再次偷袭不成,那只夜飞猫也不恋战,转身又钻到树影后面不见了。
480 记仇的夜飞猫
我和柳寒辛辛苦苦地跑来吃鬼林里抓野生雄性夜飞猫,刚进入黑森山遇到的第一只便是年轻的雄性夜飞猫。这可是最理想的捕捉目标!
不过,如此顺利地找到目标虽然是件好事,但近在眼前的目标想捉住却太难了,还不得不时时提防它的致命偷袭。首先是柳寒在宿营时被扑倒,肩膀上挨了一爪,随后在密林里又轮到我差点被咬到脑袋。
前面的柳寒听到身后有打斗声,急忙跑回来问我:“夜飞猫又跑哪里去了?你没打伤它吧?”
她不先问问我的情况,却只关心那只该死的大猫,这让我不由得吃起醋来。我没好气地回答:“没!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它就又跑掉了……小心你身后!”
正在说话间,一个巨大的黑影又凭空出现在了柳寒的身后。这家伙!就喜欢趁我们不备从身后偷袭!
幸亏柳寒早有了防备,也不回头,直接往旁边一闪身,躲开了夜飞猫的扑咬。她顺手用月牙戟的枪杆试探性地一抡,却因为用的力气太小,竟被夜飞猫一口咬住杆头。它的力气颇大,柳寒一时无法将枪杆夺回,又怕被夜飞猫的爪子挠到,不得不松开了手,放弃对于枪杆的争夺。
就在这危急时刻,我飞身赶到,用如意筷变成的哨棒朝着夜飞猫的脑袋一桶。它的反应也是极快,随即松开了嘴里的枪杆,用前爪拍掉我的如意筷,然后又闪身钻进了树影里。看来这家伙是绝对不肯同时面对我们两个人的,只有等我和柳寒分开时才会出击。
此后,我和柳寒在密林里到处追踪,反而却被这只野生雄性夜飞猫不停地偷袭和骚。它浓密黝黑的毛发与漆黑一片的密林几乎能够完美融合,而且又十分机敏,动作也十分灵活,不停地在树丛和灌木中间跳跃、躲藏,时不时才从暗处窜出攻击。这样的攻击手段让我们叫苦不迭。
在交手的时候也是感觉缩手缩脚的,用棒子打的力气太小了不行,劲使太大了又怕伤到它,使得我和柳寒总有些手忙脚乱,实在跟不上它的节奏。我不禁心生疑惑:到底谁是猎物,谁才是猎人?
本来一开始我就对这个劳么子的“招亲计划”十分不满,这会儿更是耐不住火气了。于是终于逮着一次机会,我手上的如意筷稍微加了些力气,狠狠地一棒扫在了那只夜飞猫的后腿上。
方才一直还很嚣张的大黑猫顿时“呜呜”地痛叫了两声,踉跄着钻进密林里,从此不再现身出来,想必是被我打跑了。
“你使那么大劲,是想把它打瘸了么?”柳寒不禁埋怨我道。
我也没好气地回答:“打瘸了更好!那样我就可以直接把它拖回去,免得再到处乱跑!”
柳寒骂道:“你懂什么?野生雄兽一旦失去了凶猛的兽性,雌兽是不会对它发情的!”
我也懒得跟她顶嘴,只暗自嘀咕道:“我才不信呢!瘸的只是腿,只要中间那玩意儿还能用不就行了?”
折腾了半夜,却依然让那只野生雄性夜飞猫给跑了,一无所获的两个人只好回到宿营地,草草地吃了些东西便休息。当然,为了防止再次遭遇野兽袭击,我和柳寒还得分班守夜。
第二天,我们俩继续前进寻觅,还故意弄出些动静来,希望附近的夜飞猫能注意到我们。这几乎是拿自己来当诱饵了,就不知效果如何?
但也许那只雄性夜飞猫真的是被我打怕了,又或者我们已经离开了它的领地,之后的两天里都没有再遇到一只野生夜飞猫。
到了第三天,走出大约十几里后我才又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发现了新的踪迹,那同样是一滩发出荧光的尿液。
柳寒上前嗅了嗅,却失望地摇摇头,道:“这应该是一只雌的。”
这也标志着我们已经进入到了另外一只雌性夜飞猫的领地。这次我们入林的目的是想抓一只野生雄性夜飞猫回去给小黑配种,雌性夜飞猫并不是我们的目标。于是,我和柳寒没有接着往前走,而是随即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没想到,刚走出二里地,就在我们停下来准备喝水歇息的时候,一只夜飞猫犹如神兵天降一般从树顶上跃下,亮出锋利的四爪,直接落在了我的背上!
我在行进时一直将盾镬背在背后,这只夜飞猫偏偏就等着我把盾镬卸下时才发动了突然袭击,可见其十分阴险和狡诈。还好我身上还穿着一件秘铜软甲,虽然不可避免地被它扑倒在地,但背上并没有受伤,就是背后的衣服却被猫爪撕成了碎片。
“滚开!”柳寒大惊,急忙过来解救,挥舞着没有来得及去头的月牙戟将夜飞猫从我身上赶下去。
我立即翻身起来,也亮出了如意筷,嘴里则叫道:“刚到新地头,这么快就遇上主人了?”
柳寒听了我这么一叫,知道我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那只大猫见偷袭不成,转身窜入灌木丛里不见了。
不过柳寒眼尖,就这么一个照面她便看清了那只夜飞猫的性别,又惊又喜道:“咦!居然又是一只雄的,难道我刚才判断错了?”
我也注意看了,那只夜飞猫在跳跃的时候左边后腿似乎不太利索,便顿时恍然大悟:“你想多了,这还是第一晚我们碰见的那只雄性夜飞猫!”
“难道我们又转回到它的领地里来了?”柳寒疑惑道。
“不!”我冷笑道,“我倒是认为,明摆着它这是一路都在跟踪我们,想要报我那一棍之仇!”
“嗯,这倒也符合野生夜飞猫的性格,比较容易记仇哈!”柳寒不禁捂嘴笑道,“看来它是盯上你了!”
我却哭笑不得,怒道:“你别在那儿做生物研究了,还不想办法捉它!”
“吼!”
果然,我的脑后骤然又响起了破风之声,那只野生夜飞猫的确认准了我是它的大仇人,非要致我于死地不可!
我顺势卧倒,接着打了个滚,险险躲过了这一击。柳寒去掉了戟头,又拿着枪杆来帮忙驱赶。但我们随即又再次陷入了之前的窘境,打跑这只夜飞猫很容易,但要想捉住它始终感觉有些投鼠忌器,施展不开手脚。
而夜飞猫也仿佛看出了我们的顾虑,偷袭更加地肆无忌惮,甚至任由棍棒打在它身上也要扑上来咬我。
“这样下去岂不是只有挨咬的份?”我十分恼火,咬咬牙就想出了一个计策,要反其道而行之!
我对柳寒道:“我们在这里没法捉它,得把它引出来,引到吃鬼林外围去!”
“怎么引?”
“就这么引!”
说着,我用力的一棒击中夜飞猫的右侧后腿,让它呜呜乱叫着钻进密林去了。
柳寒怒道:“好不容易才遇见,你干嘛又把它打跑了?”
我好整以暇道:“安啦!我刚才用的劲跟前晚那一次差不多,只是让它感觉吃痛,却不会伤了它。我就是要让它自己再往小本子上记一笔,下次还来找我寻仇!”
柳寒这时也大约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想让它自己来追我们?”
“没错!”我点头道,“我们就一路慢慢地往吃鬼林外面走,故意引诱它来跟踪我们。等到了吃鬼林外围的时候再把它捉住,这省得我们即使捉住它后还得想办法把它大老远地从这里运出去。”
“嗯,或许是个好主意,可以一试!”柳寒终于也表示了赞同。
计议已定,我和柳寒便转身往回走,朝着吃鬼林的入口方向而去。
一路上,我还做足了戏码,装作背部受了伤的模样,显得十分痛苦走不快。柳寒时不时也故意往地上丢一些我们吃不完的干粮,或者是在附近猎杀到的小动物,就为了引诱那只野生雄性夜飞猫来跟踪我们。
果然,在隔天晚上宿营的时候我们又遭遇了夜飞猫的偷袭。我独自一人守夜,坐在稍稍远离火堆的地方假装打瞌睡,其实一直在留意附近尤其是身后的动静。只要风声一起,那必然又是偷袭来了!
我早有防备,随手抓起身旁的盾镬挡住了这背后一击。再回头一看,依然是那只已经吃过两次亏的雄性夜飞猫。
我嘿嘿冷笑道:“你这是得有多贱,就喜欢送上门来挨揍!”
于是,在假意跟它纠缠、玩耍了几个回合后,我又用如意筷往它屁股上抡了一记重的,第三次将它打跑。
夜飞猫在逃走之前,居然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愤怒。
我却乐了:“嘿嘿,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欢迎你随时再来寻仇!”
如此这般,又花了十天时间我和柳寒才走到了吃鬼林的外围。那只野生雄性夜飞猫也始终没有放弃找我报仇的机会,一路跟随,想尽办法要偷袭我。偶尔它也会偷袭柳寒,但都没能得逞,估计把它气得够呛。
走到吃鬼林入口处的最后一片林子时,我们终于要准备动真格的了!
481 猫的姻缘
在往吃鬼林外围走的这几天里,柳寒沿途采了不少树藤,编成了一张简易的网。我也准备了几根结实的绳子准备用来捆猫,这只野生雄性夜飞猫的个头颇大,不捆紧一点可不行。
“吼!”
这已经是第六次偷袭了!夜飞猫似乎也察觉到了我们业已到达吃鬼林的边缘,它可不想就此放过我,于是便发起了最凶猛的一次攻击。
但我和柳寒对付这只野生雄性夜飞猫已经驾轻就熟,就跟耍猴一般,故意引诱它来回跳跃,轮流攻击我们。跳了十几个回合,我看它似乎有些疲累了,就冲柳寒喊道:“准备撒网!”
我弯下腰从下盘一棒用力地抡过去将夜飞猫猛地扫倒在地。它四只脚上都挨了重击,顿时只能哀嚎地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身来。柳寒配合默契,紧接着上前撒出藤网把它准确地兜住。
夜飞猫想要挣扎着起身,又被柳寒奋力一拉,拖倒在地。它彻底急了,直接用爪挠牙咬,很快就咬断了两根树藤。
我见状便冒险弃了如意筷,往它背上一跃,径直骑在猫背上按住它的脑袋,先是狠狠地打了几拳。夜飞猫有些晕菜了,趴在地上直晃脑袋。我掏出背包里事先准备好的药草,伸手就往它嘴里塞了一把。
夜飞猫忽然感觉嘴里有动静,也没弄清楚是什么东西就下意识地狂咬大嚼起来。但很快它就感觉不对了,又“呕”地一下子吐出来。
我怒了,又朝它脑袋上狠狠揍了几拳,继续往它嘴里塞药草。夜飞猫其实想嚼的是我的手,一发现味道不对便吐出来。但如此这般几次后,药草的汁液也不可避免地随着它的唾液流进了咽喉里。
药草麻醉的药效开始起作用了,半晌之后夜飞猫睡眼惺忪,终于趴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我长出一口气,从夜飞猫的身上下来,还很得意地拍拍这只大猫的屁股道:“谁说老虎屁股摸不得?这下总算是搞定了,拿绳子过来吧!”
“噗!”
随着一声巨响,我站在猫屁股后面的两只脚顿时就被一大坨猫粪给埋住了,阵阵恶臭随之到处弥漫开来!
柳寒捂住鼻子嘴巴取笑我道:“对了,差点忘了这药草还有副作用呢!”
“尼玛!”我站在粪堆里却是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捏着鼻子干完了掏粪工的活儿,又丢弃了一双鞋和一条裤子,我才和柳寒一起把夜飞猫的四只脚都结结实实地捆好了。我让柳寒留下看守被药草迷倒的雄性夜飞猫,自己跑到吃鬼林外面去找笼子。
果然,吃鬼林入口外面就放着一个大铁笼子,底下还装着四个轮子,方便运送。除此之外,汪守还特意派了一个村民牵着一只大蜗牛在入口守着,一见我出来就问:“捉着了夜飞猫没有?”
我点点头,吩咐道:“你就在外头等着,我把它弄出来。”
然后,我自己拉着大笼子进了吃鬼林,和柳寒一起把夜飞猫装进笼子里。为了保险起见,我又塞了一棵药草进它的嘴里,至于排便的问题就不管了,任由那些秽物遗留一路。
大铁笼子推出了吃鬼林,就改用大蜗牛拉回去。到了渔村,我们把昏迷的野生雄性夜飞猫抬进饲养场里,让它自己慢慢苏醒。
这个饲养场是挨着洞壁建起来的一座石头屋子,十分结实,建造的时候汪守还特意留了几个观察用的小孔,可以从那儿窥视里面的动静。
半天后,野生夜飞猫终于慢慢清醒了,随即开始怒嚎,扒墙撞门,显得十分暴躁。它在吃鬼林里无拘无束惯了,蓦然被关进了如此狭小又冷冰冰的一个局促空间里,自然会感觉极不适应。
柳寒试着投了几只小动物进去喂它,但是也不管用,它吃完了反而更加有力气发狂、发泄。
汪守和小彩也来看我们捉到的野生成年夜飞猫,都十分惊叹我们居然真的能把这么一只凶猛、狂野的巨兽捉来。可是,接下来最关键的一环,让小黑与之交配又怎么来实施呢?
柳寒道:“这种事情不需要我们来操心,它们同类之间自有沟通的办法。来吧,可以把小黑也放进去了。”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小彩看着饲养场里那只巨大的野兽雄性夜飞猫,不禁担心地问道:“小黑能对付得了它吗?”
柳寒笑着摸了摸小彩的头,道:“放心吧,小黑的本事也不赖呢!”
汪守让村民把装着小黑的大铁笼子推到饲养场的门口。小黑闻到了同类的味道,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也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害怕?
打开饲养场的门,我先拿着如意筷进去驱赶那只雄性夜飞猫。它可还是记得我的,立马愤怒地冲着我吼叫,脚下的利爪不停地刨地,却始终不敢轻易扑上来,反而往后退靠着洞壁。
柳寒打开笼子,让小黑也进去了,我则闪身出来,随即把门关紧。所有人都趴到饲养场的观察孔处往里面张望,准备旁观一场“好戏”。
两只夜飞猫对峙了许久,起初先是冲对方怒吼比嗓门,随后又开始沿着饲养场的墙壁绕圈子。绕着绕着,两只大猫竟互相追逐厮打起来。不过,看得出它们并不是要动真格的,依然是在互相试探而已,越到后面越像是在玩耍和嬉戏。
小彩看到这里才终于不那么紧张了,只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不舍得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小黑和那只野生雄性夜飞猫打闹了许久,然后渐渐安静下来,开始互相磨蹭身体,用舌头为对方梳理毛发。ok,这算是进入前戏了!
柳寒捂着小彩的眼睛把她给哄走了,说是少儿不宜。我则笑着看完了随后的整个过程,最后满脸不屑地鄙夷道:“咦,这雄夜飞猫的个头这么大,怎么却这般不中用?连姿势都不换一个就完事了?”
此后,小黑和那只野生雄性夜飞猫就一起待在饲养场里,犹如情侣一般如胶如漆,整天腻在一块儿。
可是好景不长,才过了两天小黑忽然就变了脸,莫名发怒把雄猫给抓伤了,要赶它离开。雄猫不甘心,还想往小黑身上凑,竟又被咬了一口,右前腿上出现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不得已我只好再次出手,进去饲养场内救下雄猫,把它赶到原先装小黑的大铁笼子里。这只雄性夜飞猫受伤之后对我的帮助依然毫不领情,又开始狂暴发作起来。汪守按照老村医的法子,把药草汁掺进水里让它喝了,才把它迷倒。
柳寒叹息道:“看来夜飞猫的习性跟阳间的老虎颇为相似,都是独居动物。雌猫一旦交配成功,就容不得雄猫留在身边了。”
“那这只雄猫我们该怎么处理?”我问道。
“给它包扎一下,放回吃鬼林去吧!”
“放回去?”我顿时就不乐意了,摇头反对道:“辛辛苦苦才抓来的,为什么要放回去?”
“这只雄猫野性未驯,留着也养不成。杀了它又恐小彩伤心,还是放了吧!”柳寒劝我道。
小彩的意见我可不管,但我知道肯定拗不过柳寒,便只好听她的,随后把那只野生雄性夜飞猫放回了吃鬼林里。
小黑交配过后果然不再暴躁、发狂,变得如同以前那么温顺了,犹如一只家养的大猫一般。不过,柳寒还是没有立即将小黑放出饲养场,依然把它留在里面,只是时不时地和小彩进去与它逗玩。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黑的腹部逐渐开始下垂、变大,几近拖地,竟是成功“中标”,怀孕了!
三个月后,小黑顺利地产下了一窝幼兽,一共五只,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小猫崽,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相比寻常的家猫来说,夜飞猫的幼崽也就是个头大了些罢了,所以柳寒和小彩就天天把它们抱在怀里,照顾得无微不至,比小黑这个亲生母亲还要称职。
我有点头疼地问柳寒:“这五只小猫你是不是都要留下来养?”
柳寒道:“不是。只有性情温顺的才适合留下来驯养,野性难驯的还是得放回吃鬼林里面去。”
于是,她们在饲养的时候就一直注意观察,果然发现有两只幼崽是性情比较温顺的,随母亲。
夜飞猫的幼兽也和老虎、狮子一样,从会走路开始就喜欢互相追逐打闹,靠这种游戏来锻炼自己的捕猎技巧。但野生幼崽对于人类一般都比较敌视,长到半岁时,幼崽们已经大约如狼狗一般大,而且只要我们一靠近就会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予以警告。哪怕它们从小就是被人类养大的,但与生俱来的这种野性还是会对非本族类产生敌意。
而其中的两只幼兽则并不介意柳寒的抚摸和逗玩,表现得比它们的兄弟姐妹要友善多了。这两只幼兽刚好一公一母,就被柳寒留了下继续驯养。其他三只野性难驯的幼崽待它们长到一岁时就放回吃鬼林里面去,让其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