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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诡夜宴全文阅读

作者:琦想     百诡夜宴txt下载     百诡夜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6 喜事变丧事

    “想找死我就成全你!”熊老大又被我的反击给激怒了,回过身来继续追着我猛砍。我这会儿连防身的兵器都没有了,就只能是四处躲闪,狼狈不堪。

    “嘭!嘭!”

    “还不住手?”

    “在我们面前还敢撒野?”

    随着两声巨响和两句怒斥,洞顶的两名城卫终于赶过来了,同时再次丢过来两个鬼火球。其中一个不偏不倚地就砸中了熊老大的肩膀。

    熊老大被火球砸中了却只是晃了一晃,看起来无伤大碍。它暴跳如雷,不过此时再不走,它可真的就有**烦了。所以犹豫了一下后,它还是放弃了继续追杀我的念头,带着满肚子火转身跑了。那两名城卫也跟在后面紧追过去。

    我脱离了险境,便急忙跑到被熊老大摔到墙边的那个人身旁查看。果然就是田老炉!

    可怜的老头子用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唔唔”地说不出话来,面色惨白,双眼紧闭。显然是刚才熊老大手上使的劲太大了,捏坏了他的咽喉,恐怕再也不能说话了。

    我把田老炉扶坐起来,让他的头枕着我的胳膊。但突然间,我感觉到手臂上温温的,衣袖也被打湿了。再伸手一摸,手掌上沾满了粘稠的红色液体,是血!

    看来他最重的伤不在咽喉上,而是在后脑勺上,应该是刚才摔的那一下磕到了墙上磕破的。我赶紧用那件新斗篷垫在老头的脑后面,紧紧地捂住依然还在流血的伤口。

    田老炉喉咙里“唔唔唔”地**着,面色如同白纸一般的惨白,脸上那一道一道的皱纹也在不停地颤抖着,显然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折磨。他的眼皮努力地睁开,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却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来。

    我看着他那闪烁不定的目光,知道他此时已经是回光返照,早就看不清人了,不禁也开始泪流满面。

    田老炉活到九十几岁,大半辈子都生活在这座阴城里,也一直说愿意就老死在这座阴城里,不回阳间去了。但,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凄惨地死去,连个寿终正寝也没能捱到!

    虽说是舍友,但他老成持重,循循善诱,在我心目中就如同是祖父一般的长辈。我实在舍不得他走,还希望他能再多活个几十岁。可最后他还是躺在我的怀里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随即身体也慢慢变得冰凉,就此撒手人寰。

    我伤心欲绝,仰天怒吼!

    就在此时,洞顶的时钟敲响了子时的钟声,却仿佛是专门为田老炉敲响的丧钟!

    长寿饭店刚开业一天,喜事就变成了丧事。滕叔礼为了给田老炉办后事,第二天就暂停了饭店的营业,把前一天的灯笼、彩带全部撤了下来,花圈也换成了白的。原本的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转眼就成了死气沉沉的灵堂。

    田老炉没有后人,根据他生前的遗愿,我们也不再费心地把他送回阳间去安葬了,就干脆把他的骨灰葬在了长寿饭店后院的一棵树下,让他以后可以随时看见水池子里养着的那几尾夜明鱼。

    我独自一人在宿舍里收拾田老炉的遗物。老头子在长寿饭店干了五十几年的账房先生,自己的东西也是管得妥妥当当的。养老的钱攒了多少,收藏的宝玉、奇石有多少,值钱的衣物、用品也一一列举,就连养了几条夜明鱼都统统记在了一本私人账簿上。

    而就在这本账簿的最后一页,他甚至连遗嘱都提前备好了一份,就夹在封底里。操劳了半个世纪,老头子省吃俭用,一共攒下了一万两千个阴元的巨款,全部存在上城的滕家钱庄里。

    遗嘱是早就写好的了,而且数字一直有删改。大部分的钱他打算用来在左丘城里建一座养老院,就专门收留像他这样不想回阳间又在阴间找不到活儿干的孤寡老人,选址就在下城靠近左市第一街的一小块荒地里,地契也和遗嘱放在一起。

    怪不得他一直说打算老死在左丘城里,原来真的连养老的地方都选好了,盖房子的钱也备齐了。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却没能等到实现这一切的时候。

    但更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他居然把监督这项工程建设的重任交给了我!

    掌柜滕叔礼和田老炉相处了三十年,对于他这个计划也是知情的。滕叔礼看了遗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我道:“你看,之前他遗嘱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这件事他也曾经来拜托过我,但我当时实在是太忙了,就没敢答应他。可能因为这样,再加上他觉得你最值得他信赖,所以后来就改成了你的名字!”

    “可我经常要外出走镖,怎么帮他建这个养老院啊?”我愁眉苦脸道。

    “不急。”滕叔礼劝我,“反正老田攒下来的钱是肯定够用的,明天我带你去找我大哥,让他帮忙找些工人来先把最基本的几间屋子建起来,其他的以后再说。这不刚好长寿饭店重建结束了,可以就安排原班人马再建几间小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我对这些事情都不太懂,也就只好听从滕叔礼的建议。

    而就在处理遗物时,我又见到了那件沾满了血的斗篷,脑子里突然就懵了一下,闪现出几段画面,顿时就弄明白了之前自己一直想不通的几个问题。

    当年我主动出击去找肖九合算账的时候,就是借了田老炉的那件旧斗篷去做伪装,最后遗留在了肖九合的炼鬼店里。而熊老大当时吃掉广告鬼后肯定就发现了肖九合已经被人杀死,它的两名正在接受炼制的手下也被人弄得魂飞魄散。暴怒之下。它便以为旧斗篷的主人就是杀它手下的人,所以一直伺机报复。

    因为田老炉一直住在长寿饭店里很少外出,后来的一年半时间干脆又去了上城守仓库,也就没有给熊老大撞见他的机会。可不幸的是,才刚刚返回下城居住没几天,他就为了去给我们买酒而暴露了自己。

    昨晚,熊老大应该是偶然路过时闻出了田老炉新斗篷上同样的味道,才突然起意要杀人的。可惜田老炉却阴差阳错地因此被它误认为仇家而被害。

    唉,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怪我太大意了!

    如果不是我把田老炉的旧斗篷遗留在了现场,熊老大也不会怀疑到田老炉的身上。所以归根结底,其实是我害了他!

    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明白后,我心里更加难过了,感觉十分愧疚和后悔。但,我也不能让田老炉就这么白白地丢了性命!愤怒之下我暗暗地发誓:一定要为他报仇!

    办完了后事,滕叔礼便带我去找他大哥滕伯礼,商量帮田老炉建敬老院的事宜。滕伯礼也说这事儿不难,就一口应承下来,说会派人跟我一起去看田老炉找好的地方,然后再商量具体的施工方案。

    滕伯礼除了掌管商行商队之外,同时还是滕家在左丘城里的总负责人,对于这种属下被鬼无故杀害的事情也极为愤怒,便向我保证一定会向上反映,要求追查到底。

    于是一天之后,又换成了滕伯礼带着我去城主府内找到了滕家所依附的那位殷发副城主,向他投诉此事。

    殷发表面看起来就是个保养极好的中年人,面皮白净,穿着整洁,一个大背头梳得油光发亮,身上那套西装也是烫得笔直笔直的。他细长的十根手指上套满了各种戒指,还抽着大烟斗,喝着红酒,全然一副精致的西式派头。

    左丘城内人鬼混居,年龄层次也拉得很开,既有像我这样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也有像布爷这样出生在上上个世纪的百岁老人,所以城民的衣着打扮也是五花八门。我从小习惯了干脏活粗活,于是到哪儿都是一身的运动装,或者就穿牛仔裤加t恤。

    布爷和田老炉则比较怀旧,穿的衣服还是右衽的旧式布衣,穿的也是平底的黑布鞋。鬼里面怀旧的就更多了,不过他们穿的却是左衽的寿衣,以示阴阳有别。

    但不管是人还是鬼,都很少有像殷发这样从打扮到品味都全盘西化的,哪怕他的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了两百岁!

    殷发神色不动地听完了滕伯礼的控诉,又听了我对当晚事发经过的描述,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闭上了眼睛默默思考着。

    我和滕伯礼都不敢打扰他,心里也在忐忑不安地猜测他对于这件事情的最终态度。

    一刻钟后,殷发猛然睁开了眼睛,站起身对我道:“你跟我来!”

    我愣愣地看了一眼滕伯礼,不知道为什么只点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滕伯礼却一直在给我递眼色,让我快点跟着殷发走。我不敢再犹豫,急急忙忙跟在殷发身后出了他的办公室。

    殷发大步流星地在城主府内走动。这里面又分为了前楼和后楼,前楼是处理城内政务的办公区域,几位副城主平时也在这里办公和议事。后楼是左丘城主居住的地方,和前楼之间还隔了一个精美的小花园。

317 斗争的工具

    殷发带着我从前楼的左侧一直走到了最右侧的一个办公室。坐在门口的一位书吏远远地看见殷发过来了,便赶紧起身进去通报,然后又急急忙忙跑出来迎接殷发,脸上堆着尴尬而又慌张的笑容。

    这边就是另外一位副城主冷元魁的办公室。他的风格又是另一个极端:简约的暗黑系!

    上城因为不允许鬼进入,所以大部分地方都是使用明火照明的,但冷元魁的办公室里却依然使用鬼火。这也使得里面十分地昏暗,我只能看见一张大桌子和一把椅子,墙角则摆着几个厚重的大书架,仅此而已。

    冷元魁穿着一件特别厚重的斗篷,就如同最怕冷的人在最寒冷的冬天才会穿的那种斗篷。尤其在昏暗的光线下,我根本看不请他的真面目,甚至连他的五官都看不见一处,仿佛斗篷下面是空空的一团漆黑。

    由于办公室里只有一张椅子,而且就在冷元魁的屁股底下,所以连殷发也没地方坐,就只能站着说话。

    “冷副城主,护城卫队向我报告了一起鬼杀人的案件。虽然凶手没能够被当场抓获,但目击证人已经找到,你看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啊?”殷发冷冷道。

    冷元魁默然了半晌。估计他也料不到殷发会突然来访,还直接丢给他一个大难题。

    “护城卫队目前不是由殷副城主暂时掌管吗?这种案子为什么要亲自上门来问我?”他也冷冷地反问道。他的声音犹如幽冥一般,简直冷到了极点,真是不亏了他就叫这个姓氏!

    “哼!凶手已经被指认出来了,就是巨斧帮的熊老大!”殷发继续咄咄逼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巨斧帮每年可都在鬼务司那儿买走了不少犯事的鬼奴吧?”

    “你怎么确定凶手就是熊老大?”冷元魁似乎打算继续推脱。

    “当晚的目击证人我现在就带来了,你自己听听吧!”殷发转身对我打了个手势。

    我也不笨,立马就仔仔细细地又将那一晚的事发经过叙述了一遍,最后很肯定地指认出了熊老大,并且描述了它的长相和所使用的兵器。

    “不单单是我,当时现场还有两名城卫和很多街坊也看见了,他们都可以做目击证人。而且当时还没有到宵禁期!”

    “当时是什么时辰了?”冷元魁追问道。

    “开始动手的时候还差一刻钟到子时!”我很笃定地回答,“熊老大逃走之后,顶上的时钟才响的,这一点所有人也都可以确定!”

    冷元魁找不到任何借口了,又只好沉默起来。

    殷发冷笑一声,语气更加不善:“不管是不是在宵禁期内,鬼杀人就一定要受到惩罚!这是左丘城立城之初就立下的规矩!现在有多名人证,也确定了凶手的身份,难道鬼务司不应该负起责任来吗?”

    “......”

    “难道巨斧帮和鬼务司之间有什么了不得的生意,竟连冷副城主也要为这个凶手开脱?如果是这样,我倒是也可以让护城卫队销掉此案,既往不咎算了......”

    殷发的一番冷嘲热讽终于让冷元魁听不下去了,抬手道:“殷副城主不必再说了,既然证据确凿,鬼务司肯定会鼎力支持,帮护城卫队查办此案!”

    殷发为了田老炉的死,居然亲自出马直闯冷元魁的办公室,这不仅让我感到吃惊,就连滕伯礼也始料未及。

    事后我才从曹哲那里侧面了解到了一些内情:原本殷发和冷元魁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而且他们俩一人管阴务司,一人管鬼务司,职权并不冲突。倒是夹在中间负责城防事务的邬芳总是与这二人发生矛盾,左右不讨好。

    现在邬芳叛逃了,两个人失去了一致对外的目标,关系便渐渐变得紧张,都想争夺更多的话语权。尤其是殷发暂领了护城卫队的管理权,更是野心勃勃,想强压冷元魁一头。但是管理城防事务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或许冷元魁也同样在想着法子去给殷发弄出点麻烦来。

    却不想殷发比他下手快,竟是抓住田老炉之死大做文章,硬生生地迫使冷元魁不得不低头,只好承诺责成鬼务司去调查。在这场权力争夺的序幕之争中,殷发也成功夺取了气势上的优势。

    当然,他们怎么争权夺利是他们的事,田老炉的死总算是受到了高层的重视,这对于我和长寿饭店的全体员工来说就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好事!

    可振奋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一件麻烦事:如何才能将熊老大绳之以法?

    冷元魁果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家伙。他居然玩了一出弃车保帅的手段,推说巨斧帮已经解散了,而帮主熊老大独自去投奔了饿鬼坑的吞渊鬼,现在是吞渊鬼手下的一只鬼头目!

    果然真如曹哲所猜测的那样,巨斧帮实际上就是冷元魁手下控制的一个鬼帮,专门用来转手贩卖鬼务司抓来的那些犯事鬼奴以达到以权谋私的目的。现在冷元魁宁可放弃熊老大这一只鬼,也要保全巨斧帮这个组织。只要躲过了这一波风头,换一个帮派的名号又开始继续贩卖从官方渠道买来的鬼奴了。

    根据两位心怀鬼胎的副城主之间达成的协议,为了将熊老大抓捕归案,殷发同意从护城卫队派出一名修为比较高的城卫,冷元魁也会从鬼务司派出一个比较熟悉饿鬼坑的官吏一起前去协同抓捕。而我作为“指证者”和“辨认人”,居然也要求一同前去!

    到饿鬼坑里面去抓一只鬼出来?这简直就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不好!

    但高层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下面的人也无从更改,只能执行。更何况,我自己可是发了誓要替田老炉报仇的,不可能就此放弃。

    于是,我断然谢绝了长寿饭店和滕家商队里所有来劝说我的人的好意,穿戴上全副的护甲、头盔,备齐了全部的符箓、道具,带上短刀、盾镬和如意筷,慨然应约而去。

    饿鬼坑位于下城的右下角,原本是一个石矿。初建左丘城时,使用的石料绝大多数就从那里就近采集而来。地下城建好了,这个废弃石矿也变成了一个螺旋形的巨型石坑。

    而当时的采矿鬼奴由于工作特别卖力,获得了左丘城主的赦免,全部解除了奴籍。它们在吞渊鬼的带领下,干脆就占据了这个废弃石矿当做它们的大本营,并逐渐壮大成为左丘城内的第一大鬼帮。

    我站在大石坑边上,心惊胆跳地向下张望。坑底不断吹出的阵阵阴风在螺旋形的坑壁作用下,形成了一个接一个的小型“龙卷风”,将坑底的一些杂物和各种诡异声音带上地面。我也实在分不清楚那些尖利而凄惨的叫声到底是风声还是真的鬼叫?

    入坑的通道有两条,我按照约定提前到了靠近下门的那一条,可随即就被几只面色尤其不善的看门大鬼给团团围住了。

    “嘿嘿!小子,你人小胆子倒不小嘛!竟敢一个人来这里?”

    “哈哈!我已经好久没有吃人肉了,难得有自动送上门来的傻蛋。喂,先讲好,他的右大腿是我的了!”

    “那我就预定他的左大腿!”

    “我喜欢啃人头!把他的脑袋留给我!”

    还没下坑呢,我就不得不提前把短刀拔了出来,配合盾镬摆出了迎战的姿势。其实我心里还是有底的,现在正是午时,而且鬼务司和护城卫队的人马上就到了,这帮讨厌的看门鬼也就是来做做样子,想吓唬吓唬我而已。

    果不其然,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们想干什么?鬼务司奉冷副城主的命令前来查案,你们速速散开!”

    哎,这个声音我居然还有些印象!我转身去看,果然是位“熟人”!

    两年前因为追查一只从富贵楼逃跑的鬼奴,鬼务司曾派出一名捕曹到长寿饭店来搜查,还亲自搜了我的身。这可不就是那位给裘富贵撑腰的符捕曹么?这次鬼务司居然派了他这么个软骨头过来!

    符捕曹手里高高举着一块腰牌,大大咧咧地走过来,手里照例还是牵着一只长鼻犬。他是鬼务司的捕曹,虽然本事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对付对付这些色厉内荏的看门鬼还是很有底气的。

    几只看门鬼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我这样的新人,见了鬼务司的腰牌,便点头哈腰地退下了。符捕曹这才舍得用正眼瞧了瞧我,问道:“你就是那个滕家的目击证人?”

    “是!”

    “你......是镖师?”

    “是!”

    “那就好!起码我不用带着一个累赘下饿鬼坑去!”

    符捕曹有些做作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满脸的傲慢,与他不到一米六的个头极不相符。我懒得搭理他,但为了能顺利抓到熊老大,也只能耐住性子听他的安排。

    “护城卫队的人还没到?”符捕曹又自顾自地嘀咕着,抬头看了看洞顶的时钟。恰在此时,午时的钟声响了,这是三方约定好的见面时间。

    一阵轻微而急促的窸窣声几乎就是伴随着钟声冒出来的。我和符捕曹转头去看,一名全副武装的城卫骑着一只大蜘蛛雄赳赳地过来了。而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系着的那条红丝带!

318 吞渊鬼

    护城卫队派来的居然是柳寒!

    为什么是她?

    不过,我在脑子里略一思考过后,便也就想通了。看来殷发确实是急切想要消除邬芳在护城卫队的影响力,所以这次就派了胜阳帮里仅存的一名骨干成员过来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或许,他是想借机除掉柳寒这个眼中钉。

    柳寒依旧戴着她的面具,不露真容。不过她的准备比我还要充分,不仅骑了一只大蜘蛛过来,身上穿戴的也是硬铁甲,而不是平时在洞顶上巡逻时佩戴的轻皮甲。虽然是个女人,可她手里却持着一杆月牙戟,威风凛凛。

    “在下鬼务司符捕曹,请问......”

    “我姓柳!”

    符捕曹刚要抱拳寒暄一番,就被柳寒打断了话。她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我,问道:“怎么每次麻烦事都有你的份?”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的眼神和她的语气中就可以体会出她对我的不屑之意。我无可奈何,只好摊手道:“因为麻烦总是找上我呀!”

    “死的是滕家的什么人?”她又问。

    “一名老账房先生。”我答。

    “跟你什么关系?”

    “舍友。”

    “你情愿为他去冒这个险?”

    “是的!”

    “你不怕死?”

    “怕!但我必须要来!”

    柳寒点了点头,仿佛稍稍满意了些。随后她转去对符捕曹道:“既然人都齐了,我们就进坑道吧!”

    “哎,柳队长之前进过饿鬼坑没有?”符捕曹却急忙拦住柳寒问道。

    “没有,怎么了?”

    符捕曹的面色变得为难,道:“饿鬼坑里帮众云集,号称过万,它们的帮主吞渊鬼更是鬼力无边!我的意思是,一会儿进去了我们先跟它好好商量商量,最好能说服它主动把鬼犯熊老大交给我们带走。可千万不可用强呀!”

    “那它要是不肯怎么办?”柳寒嗤笑一声,问道。

    “这个......这个我们就到时候再说吧!总之,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哈!”符捕曹有些尴尬,但还是坚持要以谈判为主。

    柳寒微摇了摇头,只好道:“我说话向来比较冲。既然如此,进去之后就由符捕曹全权负责跟吞渊鬼交涉吧!”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统一完了口径,我们三人便沿着螺旋形的坑道往底下走。符捕曹坚持要“请”柳寒先走,他就跟着大蜘蛛后面,而我还是继续干我的老本行:断后。

    坑道其实就是土制的粗糙台阶。由于是给鬼走的,压根就没有考虑到平整的问题,坡度也很陡。我们下坡的时候基本上就是跳跃着下去的,估计一会儿上来的时候就得手脚并用,变爬的了!

    饿鬼坑里仿制地狱也分为了十八层,越往下越窄,就像一个漏斗。每一层都从洞壁上挖出了大大小小很不规则的无数窑洞来,每个窑洞里都住着一群鬼,个个奇形怪状,臭味熏天。它们一见到有生人进来,都一股脑儿地涌上来张牙舞爪,嗷嗷怪叫。

    不过,柳寒的打扮和那只巨型的大蜘蛛很有效地阻止了这些鬼帮众靠的太近。柳寒手里的月牙戟指向哪里,哪里的鬼就不由得骇然倒退。而大蜘蛛也不时地挥舞它那巨钳一样的螯肢,“咔咔”作响,威吓那些明显带有不良企图的鬼。

    符捕曹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哪怕他已经处于我们这个三人小组最安全的中间位置。我在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干脆就倒着走,手里的短刀也在不停地比划,防止来自背后的突然袭击。

    就这样,我们三人一路沿着坑道往下走到了第七层。这一层的洞壁上有一个天然的大洞穴,吞渊鬼的洞府就建在这里面。守门的卫兵凶巴巴地拦住了我们,坚决不肯让我们进去。符捕曹亮出了他的腰牌也没用,直到柳寒亮出了她的月牙戟,并威胁道:“再不让开,我就把你们都戳成鬼泥!”

    眼见双方的冲突不可避免地就要爆发,洞府里幽幽地传出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放他们进来见我!”

    卫兵们终于让开了道,示意我们自己进去。柳寒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依旧打头骑着大蜘蛛进去了,符捕曹和我则尾随其后。

    吞渊鬼的洞府里明火、鬼火都不点,只在洞壁上镶嵌了一些荧光石,隐约能够照见洞里的情景。饿鬼坑里到处都是烂泥碎石,鬼帮众也是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但吞渊鬼的洞府里倒是布置得体,收拾得也挺干净。尤其到了大厅之后,阵阵的五彩宝光把整个洞府都照得美轮美奂。

    彩色的光源来自于各色宝石,红的、蓝的、紫的、绿的,以及钻石、水晶、玛瑙,甚至还有来自海底世界的珍珠。看来吞渊鬼喜欢任何能够发光发亮的宝物,或是将它们摆放在桌子上,或是镶嵌在它的宝座上,或者干脆就穿戴在身上,显得极为雍容华贵。

    可是,埋在闪闪发光的宝石堆里的吞渊鬼却是一只长相极为丑陋的大胖鬼。它脑袋肥大,缺耳歪鼻,左眼上还长出一个巨大的肉瘤,把眼睛都给挡住了,于是它就变成了天生的独眼龙。不过,它的嘴巴却是极大,而且满嘴的利齿,犹如绞肉机的齿轮一般。

    “你们是来找熊老大的吧?”

    吞渊鬼的声音响若洪钟,震得我的耳朵有些难受。但符捕曹却高兴了,他或许还是盘算着怎么开口去跟吞渊鬼提这件事,现在对方一见面就谈到了这个话题,可不省事多了?

    “对对对!”符捕曹连忙回答,“护城卫队的人前两天追捕时看见它一路跑进饿鬼坑了!”

    “这事儿我知道,还差点跟我看门的几个手下打了起来嘛!”吞渊鬼的独眼转向了柳寒,冷冷道:“如果我的手下没说错的话,那时候已经是宵禁了!”

    “宵禁期内,护城卫队照样有权力进饿鬼坑搜查!”柳寒很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咳咳!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产生一些误会也是难免的哈!”符捕曹拼命地给柳寒使眼色,提醒她要注意进来之前就商量好的谈判策略。

    “我们鬼帮不论大小,一般都只和鬼务司打交道。”吞渊鬼还是不动声色,继续话里有话,语带机锋:“我们又没犯什么事,用不着向护城卫队交代什么!”

    “说的是!说的是!”符捕曹连声附和道。

    柳寒翻了翻白眼,很不爽地把头转开了。

    “哎,不过!吞渊帮主,之前我们的人应该也给您通报过了吧?这个熊老大公然犯了杀人重罪,惹得殷、冷两位副城主都大为震怒,责成鬼务司和护城卫队联合下来抓捕这名鬼犯,嘿嘿,在下也是不得不来呀!”符捕曹果然比较会说话,斟字酌句地向吞渊鬼表明了高层在此事上的重视态度。

    “嗯......”吞渊鬼故作沉吟,然后却推脱道,“首先我要事先说明的是,熊老大当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事,我们饿鬼坑完全不知情!他有没有杀人,我们也不清楚,此事与饿鬼坑无关!”

    “熊老大不是你的手下么?”

    柳寒再也耐不住性子听下去了,出声斥道。

    “非也!非也!”吞渊鬼面带讥笑,继续搪塞道:“他之前是巨斧帮的帮主,怎么可能是我的手下?”

    符捕曹又着急地给柳寒使眼色,自己也追问道:“可熊老大确确实实是跑进饿鬼坑来躲藏了呀......”

    “哦,他只是和我相熟,偶尔来做客罢了!”

    “做客?那这么说熊老大确实与饿鬼坑没有任何关系咯?”

    “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既然这样,那是最好了!我也觉得以吞渊帮主的声望和品格,怎么可能会窝藏这种杀人嫌犯呢?”符捕曹果然也很会说话,敏锐地抓住了吞渊鬼的表态顺着杆子往上爬。

    只见他满脸堆笑,摊开手便道:“既然如此,还请吞渊帮主将熊老大交给我们处置吧?”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没想到吞渊鬼更是老奸巨猾,皱起眉头来假装苦恼状。

    “怎么会呢?这里可是在饿鬼坑的......”

    “就是因为在饿鬼坑里才麻烦呀!”吞渊鬼再次打断符捕曹的话,也表示无奈地摊开手来道:“我这坑里,帮众加鬼奴总共有一万两千多只鬼,鬼山鬼海,想从中找出一只鬼来可着实不好办呀!”

    “这......”符捕曹也没话说了。

    这只狡猾的吞渊鬼,居然三言两语就想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谁也没想到它作为一帮之主,也干这种嘴上耍无赖的事情!

    “哼哼!你手下那么多头目、喽啰都是吃干饭的么?一只陌生的鬼跑进来难道它们都没发现?”柳寒再也忍耐不住了,冷冷讥讽道:“况且,你刚刚才说熊老大跟你相熟,是来做客的,客人住哪里难道不是由你来安排的么?”

    吞渊鬼被柳寒这么一怼,也似乎被噎住了。

    果然恶人还是得靠恶人来治!符捕曹那种嬉皮笑脸的谈判方式根本就玩不过人家!

319 第十八层饿鬼

    沉默了半晌后,吞渊鬼才悻悻地解释道:“熊老大之前确实是由我安排住在了地下第十二层的客房里。可据我的手下来报,它因为惧怕你们来抓,已经跑到最下面的第十八层坑底躲去了!但具体躲在哪个洞里,我就实在不清楚了!”

    “那还是劳请吞渊帮主派人再去寻一寻?”符捕曹不甘心,还想努力一把。

    可吞渊鬼却压根就不给他面子,摇头道:“抓捕逃犯是你们鬼务司和护城卫队的事情,我们饿鬼坑不便插手!熊老大的大概位置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可以下去自己找!”

    “那,那还请吞渊帮主约束好手下的帮众,莫要阻扰我们执法......”

    “嘿嘿!我的手下自然会听我的话!”吞渊鬼冷笑道,“但是你也知道,饿鬼坑里的饿鬼实在是太多。甚至有不少从建城伊始就被困在坑底的挖矿鬼,早就失去了灵智,见人见鬼都会咬,连见了我都不怕!这些鬼我可没法管教!”

    “这......”符捕曹彻底没辙了。

    柳寒冷哼一声,厉声问道:“你说坑底的鬼已经失去了灵智,那这些鬼还是不是你手下的帮众了?”

    “以前是,但现在算不上了!”

    “那好!既然不是你的帮众,如果它们胆敢攻击我们,就格杀勿论!”柳寒凛然叱道。

    “你......”

    吞渊鬼原本应该只想模棱两可地打个哈哈,却不料被柳寒套了话。它怒极,可是作为一帮之主,当着我们的面说出的话却是收不回去的了。

    柳寒也不去管吞渊鬼怎么想,扭头就走。我和符捕曹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就只好跟着她出来。

    到了洞府外面,柳寒严肃地问符捕曹:“你的谈判计划已经谈不拢了,还有什么法子没?没有的话我们就直接下坑底找鬼去了!”

    符捕曹却慌忙摇头表示死活都不想下去。他道:“饿鬼坑越往下就越凶险,我能下到这里第七层就已经了不得了!要下你们就自己下吧,我宁愿丢掉这个官职也不会下去的!”

    柳寒毫不掩饰她脸上的鄙夷,骂道:“堂堂一个男子汉,胆量竟然还不如我!你干脆拿把刀把自己下面割了吧,反正留着那两个玩意儿也没用!”

    符捕曹被柳寒的粗鲁语言给气得够呛,可偏偏反驳不了,只好叉着腰走到一边生闷气去 了。

    柳寒又把目光看向我,傲慢地问:“你呢?上次我没踩爆你的卵蛋,不知道留着还管不管用?”

    “管用着呢!你放心好了!”我没好气地回答。

    这个凶婆娘,脸长的挺好看,怎么嘴上粗话连篇的,动不动就问候人家卵蛋?

    “那我先跟你讲好哦,”她指着我道,“我可不认识哪一个是熊老大,如果没人敢跟我下去指认,我现在就立马走人!”

    我简直快要被她气晕了,愤怒地扬了扬拳头:“有什么不敢的?受害者是我在左丘城里最亲密的人,我发了誓要为他报仇的!只要你敢下去抓,我就一定奉陪到底!”

    “嗯!”

    柳寒微微有些吃惊,不过还是点点头赞许道:“那废话少说,就我们两个下去转转吧!”

    饿鬼坑里,越往下走阴气就越重,旁边洞壁的窑洞里住着的鬼修也越凶,等级越高。从第十层开始,里面住的都是黑鬼以上的帮众,而到了第十五层后则全部住的都是墨鬼了。

    这些帮众的态度可不太友好,数次想拥上来骚扰我们,但都被柳寒给逼退了。碰到个别不长眼的,她座下的大蜘蛛也不客气,直接从尾部喷出一张大网将其捆住,黏在洞壁上下不来了。

    就这样,我和柳寒在黑压压的一片鬼群之中艰难地向下走。一层接一层,越到下面坑洞就越窄,窑洞也就越少。鬼的数量也渐渐少了,似乎它们也对坑底颇有忌惮。

    千辛万苦地突破了重重鬼海之后,我们终于到了第十八层。这里地方倒是不大,就是一片普通的空地,大约只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可四周的洞壁上还是挖出了五六个洞穴,也不知道熊老大会躲在哪一个里面?

    “嗷嗷嗷!”

    我和柳寒正在犹豫之时,身后猛然就传来一阵疯狗一般的嚎叫。我急忙转身去看,一只大鬼便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我下意识地抬起盾镬去挡,那只大鬼的尖牙利齿就直接嗑咬在了盾面上,同时还把我给撞翻了个大跟头!

    我顺势向后一翻身,继续坐在地上举起盾镬准备防御。那只鬼果然又张开了大口要扑上来咬我。可是咬到一半它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砰然摔了个狗啃泥。但它还是不死心,拼命扭动着身体要爬过来咬我,却总是差了几尺够不着我。

    我觉得奇怪,便爬起身去观察。

    嗨!原来这只鬼没有手,就只能用牙来咬人。而且它的脚上还系着一根长长的铁链,另一头就拴在一处窑洞的洞壁上,限制住了它的活动范围。

    它的眼睛里泛着骇人的红光,表情狰狞而疯狂,即使脚上被牢牢地拴住了,还是拼命地要往我这边爬,很明显是丧失了灵智的失魂鬼,已经与野兽无异。

    “噗!”

    柳寒驱策着大蜘蛛转过身去,从腹尾部喷出一股蛛丝来将那只没有手的失魂鬼牢牢地捆住,就黏在了地上。

    可刚收拾完这一只,周围窑洞里又猛然冲出来四只大鬼,同样也是张牙舞爪,神态癫狂。幸好它们的脚上也被一条长长的锁链给拴住了,而且铁链的长度有限。我们站在坑底空地的最中央,这四只鬼都够不着我们,只能是隔空冲着生人不停地抓挠,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无一不是疯狂至极。

    我和柳寒虽然被它们包围了,却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也走不动了。看来吞渊鬼在这一点上还真没说谎,这些鬼因为某种原因,早就失去了灵智,见人就扑,见人就咬,犹如僵尸丝毫不懂得进退。

    “咱们怎么办?”我问柳寒,“这些都是墨鬼,可不好对付呀!”

    “哼!有什么不好对付的?都是些傻鬼!”柳寒冷笑道。

    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再说不打也没办法进去窑洞里探查,那就打呗!

    柳寒骑着大蜘蛛,便把靠她那边的三只鬼给承包了,剩下的一只就交给我去对付。傻鬼就得有傻鬼的对付方法。它们虽然怨气够强,却不懂得躲闪和进退,只要稍微虚晃一招就肯定上当。

    我跟魏大虎是学过步法的,玩这个可没问题。我左一晃,立马又闪到右边,随即一刀将长长伸过来却扑了个空的一只鬼手给砍断了。为了避免它又捡回来安上,我干脆先捡起来那只鬼手,远远地丢到相反的窑洞里面去。这下它是肯定够不着的了,也许刚才第一只没手的鬼就曾经被人这么对付过。

    砍完了那只鬼的两只手,我看着它那张难看的大嘴,心里还是特别不爽。留着你这张嘴岂不是还会过来咬我?

    于是,我上去就是一刀,把它的脑袋也给砍了下来。鬼虽然头掉了,但还是不会就此魂飞魄散,甚至脑袋上的五官还是可以动的。我退了两步,瞄准相反方向的一个窑洞,全力飞起一脚!

    “咚!”

    漂亮!1:0!

    看来我这临门一脚的功夫还不错,那颗鬼头被我精准地踢飞到了远远的洞里去。剩下的就只有鬼的躯干和两条腿了。

    算了,不砍了!就让它们的躯干继续被铁链锁住吧,反正也对我们形不成什么威胁!

    柳寒那边更是轻松。她下手毫不留情,手里的月牙戟连劈带挑,几乎把那些鬼都大卸了八块,最后又全部用蜘蛛丝捆了起来,比我干的还要干脆利落。

    我羡慕道:“你的大蜘蛛真管用!干脆把我这边的鬼也捆了吧!”

    柳寒却不耐烦地骂道:“蜘蛛丝不要钱的就可以随便用么?用光了后面怎么办?”

    我被她骂傻了,感觉一肚子的委屈:“我怎么知道蜘蛛丝也有‘弹药’限制的?”

    轻松解决掉了五只失魂鬼,我和柳寒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要进窑洞里去找一找,否则熊老大可不会主动给我们送上门来的。

    由于也不知道它躲在了哪一个洞里,我们就随便选了一个窑洞进去找。进去以后才发现,里面不是窑洞而是遗留下来的坑洞,早就被挖得千疮百孔了,如同马蜂窝一样。

    而且里面居然也拴了不少疯掉了的失魂鬼,一嗅到生人的气息就不管不顾地猛扑上来,每次都把我们给吓了一跳。唉,要想在这里面找出熊老大这么一只可能是唯一正常的鬼来,确实是个大难题!

    在艰难击退了大约第二十只失魂鬼后,就连柳寒也烦了,恨恨地骂道:“就像这样子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我不敢接她的话头,但也在苦苦地思索对策。有什么办法能尽快地把熊老大赶出来呢?

    可是这里面跟迷宫一样,我们又没有追踪它的手段,根本就没法找!除非......

    除非它自己跑出来!

320 斗熊

    熊老大躲在饿鬼坑的第十八层犹如迷宫一般的坑洞里不出来。我和柳寒下去搜捕时却被那些疯子一样的失魂鬼给拖住了,难以彻底搜寻整个坑底的矿洞,完全找不到它的踪迹。柳寒开始失去耐心了,而我在苦苦思索之后便猛地一拍大腿,想到办法了!

    我虽然只跟熊老大有过两次照面,但它的暴脾气可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一晚在肖九合的炼鬼店里,熊老大就因为广告鬼开门慢慢吞吞的,就怒砸了店门,还当场把广告鬼给吃了!

    是咯!以它那么暴躁的性子怎么可能藏得住嘛?

    我想定了主意,便对柳寒道:“我有办法了,我们先出去!”

    柳寒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如果还是按照目前这种笨办法去找是没什么效果的,于是她还是决定跟着我一路返回了坑底的开阔空地上。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她一脸的怀疑。

    “看我的吧!”我信心满满地回答。

    我站稳了马步,对准某个幽深的坑洞就扯开了喉咙大喊道:“熊老大!你躲在这些洞里想当缩头乌龟吗?我就是前天晚上亲眼看到你杀人的那个目击证人!当时我没戴护甲也没拿趁手的兵器,才让你占了便宜!今天我都穿戴好了,现在向你下战书!有胆子的你就出来跟我正大光明地比一回!不敢出来的就是孬种!”

    “……”

    等了半晌,洞里一点儿回音都没有。

    “哼!”柳寒不禁嘲笑道:“你这个激将法不行呀!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招儿?”

    我道:“不急!更难听的话还在后头呢!”

    我换了个方向继续喊:“熊老大!你不出来是不是因为害怕输给我了呀?你身为一帮之主,手下有那么多的帮众,而我只是一个厨子,修为才到第三重。这样你都不敢出来应战,传出去你以后还有脸在左丘城里混吗?”

    “今天抓不到你我也无所谓!出去了之后我就拿个大喇叭在左丘城里到处喊:‘熊老大每次见了我就害怕得手脚发抖,心惊肉跳,屁滚尿流!它还一直躲在臭烘烘的屎坑里不敢出来!也有可能呀,它最后都被自己的屎尿给熏成了臭死鬼!’”

    “噗嗤!”柳寒也不禁笑了,“嗯!有点意思了!”

    又等了一会儿,但还是不见熊老大出来。看来得出绝招了!

    我又换了个方向继续喊:“熊老大!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个老头了!因为你闻出了他身上的味道,以为他就是害死你那两个手下的人!但是我现在告诉你,遗留在炼鬼店里的那件斗篷是那老头的没错,可当晚穿着过去的人却是我!你那两个泡在玻璃缸里的手下是被我弄死的!那天早上也是我不肯让那只广告鬼给你开门的!”

    “嘿嘿!熊老大!亏你还是个鬼帮的老大,竟然这么没脑子!两次都被我玩得团团转,吃也吃错了鬼,杀也杀错了人!等我出去以后,让你丢脸丢到家的也是我!记住了!小爷的名字就叫做:翟自胜!”

    “嗷……”

    我面对的坑洞没有反应,可背后的一个坑洞里却传出了一声怒吼。熊老大果然忍不住了!

    我连忙转过身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那个坑洞里直接飞了出来,同时举起一把巨斧对准我的脑袋就砍下来!

    我早有准备,哪里会那么容易被它砍到,便就地一猫腰往一侧打滚闪开了。我身后的柳寒怒叱一声,举起月牙戟就和熊老大交上了手。

    “乒乒!乓乓!”

    几个回合过后,高下立分。熊老大的实力还真不弱,看样子应该是顶级墨鬼的存在了。尤其是在暴怒的状态下更是难以对付,柳寒手里的月牙戟加上座下的大蜘蛛也只是勉强跟他打成了平手,还略处下风。

    我在一旁暗暗咋舌:“是不是我的激将法用的太过了,反而激发了熊老大百分之百的战意?这下可麻烦了!”

    当然,我也不可能就站在一旁当观众。好歹我也是个第三重上阶的阴修,打不过总还是可以骚扰一下的吧?

    我便在在外围游走,也不用短刀了,左手持盾镬继续做好防护,右手则改持了如意筷变化成的长矛,时不时上去戳一下熊老大的软肋,干扰它的进攻。

    熊老大在我的不停骚扰下更加愤怒了,直接开启了狂暴模式,手里的战斧不停地挥舞着,砍完柳寒又回过头来砸我一下。

    柳寒的月牙戟本也是偏向力量型的兵器,可在熊老大的战斧目前却是根本不够看的。一开始她还敢于硬碰硬地交击了几个回合,但是感觉实在讨不到任何便宜后,就再也不敢硬扛了,改成以拨挡和躲闪为主。

    她座下的大蜘蛛更是不敢太靠近熊老大。它的八只脚和螯肢吓唬吓唬那些小鬼可以,一旦被熊老大的巨斧砍中,那必定就是一斧两断的结局。于是它处于动物的本能开始害怕地四处打转,这也严重地影响到了柳寒的应战。

    “喷蜘蛛网呀!喷它呀!”我冲柳寒大喊道。

    柳寒听了我的提醒,趁着熊老大转身去砍我的时候也调转了座下大蜘蛛的方向,用尾部对准了熊老大,“噗”地喷出一股蛛丝来!

    熊老大居然也不躲,回身就用长柄的战斧凌空一搅,趁蛛丝还没有铺开成为一张网的时候就把它卷到了战斧上。大蜘蛛又喷了第二次,熊老大也是一搅,蛛丝全部黏到了战斧上。

    战斧本就是纯力量型兵器,沾上一些蜘蛛丝又怎么样?照样可以抡过来砸过去,只不过样子变得有点像大号棉花糖罢了!

    大蜘蛛对着熊老大连喷了几次却都没能喷到它的身上,便不敢再喷了。柳寒无奈之下只好再调转过头来继续用月牙戟应战。

    我一看,心里估计大蜘蛛肚子里的蛛丝也快用光了。不行,还是得想些其他的法子!

    除了柳寒的月牙戟,目前唯一还能对熊老大形成牵制的就是我的长矛了。我把如意筷变得很长,超过了一丈,比正常的长矛还要长了三尺,可以隔着老远去偷袭熊老大的背部。

    对了!熊老大的战斧不是不怕蜘蛛丝吗?那我就给它加点料,看它怕不怕!

    我又冲柳寒大喊:“再喷一次!”

    “你瞎了吗?”另一边正在苦苦支撑的柳寒破口大骂,“你没看见蛛丝对它不管用吗?”

    “再喷一次!我保证这次肯定起作用!”我还是坚持道。

    柳寒脸色发青,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信任我。我再次引开了熊老大的注意力,大蜘蛛趁机再次转过身去,从腹部的尾端喷出一股浓浓的蛛丝来。

    熊老大虽然也听到了我们的喊叫声,但它正在暴怒状态下,可不管那么多,又继续挥舞战斧想依葫芦画瓢地把蛛丝卷到战斧上。

    此时,我已经早有准备,大叫一声:“看矛!”

    我手里的长矛猛地投了出去。出手的同时心意一动,如意筷变化成的长矛继续变长变粗,而且目标并不是熊老大的要害,而是它手上的巨斧!

    “噗!”

    熊老大愣住了。他手里还是举着长柄的战斧,可上面却还挂着一根粗大的横木!

    黏糊糊的蜘蛛丝把熊老大的战斧和如意筷变化成的巨木给黏在了一起,犹如一根粗糙的十字架一样,怎么扯也扯不开。这样的形状还怎么当武器使呀?

    “再来一次!”我又大喊道。

    柳寒这回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再次夹动座下大蜘蛛的腹部,又喷出一股浓浓的蛛丝来。与此同时,我高高跃起,从上往下把另一根如意筷也投射了过去。

    “笃!”

    “噗!”

    连续两声闷响过后,如意筷变化成的木桩牢牢地插在了松软的地上,而熊老大的战斧也又一次黏在了木桩上面。这下子,它手里的战斧不但挂上了两根巨木,还被连在了地面上!

    熊老大怒极了,牛脾气也上来了,猛地一拔就把如意筷变化成的木桩给拔了出来。但拔出来了又能怎么样?拿着一把“*”字型的斧头还怎么砍人呀?

    它气得嗷嗷大叫,干脆就丢掉了战斧,用空手捏起两个沙煲一样大的拳头向我冲过来。看样子它是想直接用拳头把它眼下最恨之入骨的一个人给捶扁咯!

    我没了长兵器,不论是盾镬还是短刀都不敢近它的身,只好翻身躲开继续跟它玩躲猫猫游戏。

    这时就该到了柳寒发挥的时候了。只见她怒喝一声,驱策大蜘蛛快步过来,手里的月牙戟往前一戳再一拉,就在熊老大的腹部和手臂上带走了两大块肉。

    “啊!”

    熊老大痛叫,愤怒之下回身又要去攻击柳寒。

    可这回,手上没有了战斧的熊老大就连大蜘蛛也不怕它了,直接人立而起,用口器前面的螯肢钳住熊老大的拳头,前面的四只脚则当手来用,将它反按倒在地。柳寒也同时用月牙戟戳透了熊老大的肩头,把它钉在了地上!

321 后招

    熊老大被我用计缠住了它最具威胁的战斧,没法用了。它暴怒之下就只好选择用拳头来对抗我们,却如同没了牙的老虎一般空有其表,只是病猫一只。柳寒随即毫不客气地驱使着座下的大蜘蛛将其按倒在地。

    熊老大拼命想反抗,但它的力气再大还是比不过大蜘蛛和柳寒的合力,被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大蜘蛛的腹尾部往内弯曲,就从熊老大的脚开始喷射蛛丝,从脚到头把它缠了一遍,还将它翻过来翻过去地缚紧,就像捆绑一只落网的猎物一样。

    最后,大蜘蛛腹尾部的蛛丝喷完了,熊老大也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大纺锤。它躺在地上犹自挣扎、怒骂,但除了能可笑地扭动几下和发出呜呜的闷哼外,再也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了。

    我拿起短刀走到熊老大的身前,一脚踩住它的脑袋,高举起短刀就想给它致命一击!

    “田老炉,我现在就给你报仇了啊!”

    “当!”

    我看着被柳寒用月牙戟挑落的短刀,回头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要阻止我报仇?”

    柳寒面无表情,淡淡道:“我明白你想报仇的决心。但熊老大既然已经被我抓住了,就属于抓捕归案的逃犯,我必须要把它带回去护城卫队复命,否则我也无法交代!”

    “抓回去了你们又会怎么处置它?”我还是不甘心地冲她大吼,“直接把它打的魂飞魄散?还是又交给鬼务司卖了去当鬼奴,再挣一笔黑心钱?”

    “按照左丘城的城规,鬼杀了人就要先抓去抽一魂剥一魄以示惩戒。但是如果它挺得过这种酷刑惩罚,还要被痛打一百鬼火鞭!”柳寒解释道。

    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我另一个实情:“假如,它真的能连续挺过这两种惩罚而没有魂飞魄散,就会贬为奴籍,最后交由鬼务司处置……”

    “我没的说错吧!呵呵!贬为奴籍不也还有解除奴籍的希望吗?”我毫不客气地怒斥道,“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左丘城制定这样的城规于公平何在?”

    “城规又不是由我制定的!”柳寒无奈地摇头,最后又道:“其实这两项酷刑也真不是那么好捱的。据我所知,左丘城从建城到目前为止,能挨得过这两项酷刑的鬼只有三只,吞渊鬼就是其中之一。”

    “其他两只呢?”

    “都变成了傻鬼,卖到角斗场上后被人大卸了八块!”

    原来吞渊鬼的那副丑陋样子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受了极为严酷的刑罚才变成了这样。哼!也许这种生不如死的惩罚更痛苦一些,就让熊老大去尝一尝吧!

    想到这里我稍稍减了怒气,但毕竟还是感觉很不爽。我冒了生命危险下来饿鬼坑抓熊老大,好不容易抓到了却不给我亲手报仇,那我狠狠揍它一顿总可以吧?

    于是,我便跳到熊老大身上就是一顿猛捶猛打,喉间发出阵阵的快意怒吼。但是这家伙个头太大,皮糙肉厚的用拳头可打不动。既然不给我用刀,干脆就用盾镬敲它的脑袋,用脚踹它的小jj。

    柳寒就站在一旁看着,任由我对熊老大拳打脚踢。打了一会儿,直到我累了打不动了,她才对我道:“解气了一些没有?再打下去它没事反而你就先趴下了!我们也该上去了吧!”

    “呼!”我筋疲力尽地喘了几口气,才站起来回答:“走吧!”

    离开饿鬼坑就意味着我们又要一圈一圈地向上绕行,同时还得面对那些鬼的层层围堵。此时依旧是由柳寒打头,我来断后,被捆成纺锤一样的熊老大就被大蜘蛛系在身后拽着一路往上拖。

    上去的路上,饿鬼坑里的诸多鬼帮众虽然还是照样冲着我们龇牙咧嘴,鬼叫怒吼,但当看到就连熊老大也被我们抓了,它们更不敢贸然上来出手阻拦。我们也就当它们是在做鬼脸罢了。

    不过,走到第十二层的时候,还是忽然跑出来一大堆不长眼的鬼把我们团团围住。

    柳寒挥舞起月牙戟,怒叱道:“都给我滚开!你们想和它一个下场么?”

    但那些鬼居然还是不肯让开,紧凑地挤成一堆就堵在上行的台阶上,根本就不打算放我们过去。而且这些鬼脸上的神色很不善,看来是故意的了,难道是在吞渊鬼的授意下专门给我们找麻烦的?

    柳寒见恐吓无效,便开始破口大骂:“吞渊老鬼是不是不想在左丘城混了?为了熊老大这么一只外来鬼就敢跟我们动手?”

    我在后面却看出端倪来了,凑到柳寒身后道:“它们应该不是饿鬼坑的帮众,是巨斧帮的!”

    柳寒愣了一下,再去看那些鬼的手里,它们的兵器果然都是各类斧子。虽然没有鬼使得动像熊老大那样的重型战斧,但长柄的宣花斧,短柄的板斧,还有细柄的手斧,不一而同。最头疼的是它们的数量,黑压压的至少有上百只,大部分是黑鬼,其他都是灰鬼。

    这下就真的挺麻烦的。我和柳寒刚刚经历过了一场大战,体力已经消耗大半,就连大蜘蛛肚子里的蛛丝也喷完了,还怎么对付这一百来只鬼呀?虽说这帮鬼的实力都不怎么样,但用车轮战轮也能把我们轮死了!

    柳寒面色铁青,高举着月牙戟,似乎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但她嘴里却很不甘心地咒骂道:“这帮倒霉鬼,想不到我居然有可能会死在这么个鬼地方!”

    我刚才在毒打熊老大的时候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胳膊、拳头都是酸的,这会儿也实在是很难再撑得过这么一场敌众我寡的激战了。不过,嘿嘿,我向来都喜欢留一手后招,现在正是使出来的时候了!

    我对柳寒道:“莫急,说到死还不一定呢!我敢跟你进来饿鬼坑,除了身上的全副武装,还带了一个‘护身符’下来!”

    “护身符?呵呵!”柳寒怒极而笑,“这个时候了你特么还有心情搞笑?什么护身符还能对付得了这么多鬼?”

    “就是这个!”

    我从身上摸出了从肖九合那里搜刮来的那瓶驱鬼香在柳寒面前晃了晃,里面还剩半瓶,被我摇得“哗啦哗啦”响。

    “这是什么东西?”柳寒疑惑道。

    “驱鬼香!”我促狭地笑道,“这就是我的护身符!这玩意儿对付熊老大估计不管用,可拿来对付它们这帮小喽啰,应该没问题的!”

    我打开了瓶盖,往自己身上都洒满了。接着,我不管柳寒脸上明显表示拒绝的怀疑表情,自作主张地也给她和大蜘蛛洒上。最后,为了防止熊老大被那些鬼趁机抢走,我连他身上也洒了一些。

    驱鬼香是专门用来对付鬼的,活人就闻不出什么味道来。但大蜘蛛是阴间的生物,似乎也有点不喜欢这个药水的味道,接连猛打了几个喷嚏。

    那些鬼就更是受不了了,纷纷捂住鼻子后退,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着实精彩。很多鬼因为离得太近,甚至连手里的斧子都抓不稳了,只顾着扶墙弯腰大呕。

    “起开!”

    我们终于可以接着往上走了。柳寒见驱鬼香竟然真的管用,便很强势地继续往前推进。几只呕得瘫软的小鬼倒在路上挡住了大蜘蛛的去路,她就用月牙戟把它们挑起一股脑儿全往幽深的坑底里丢。大蜘蛛也不客气,八只脚不停地踢踢踹踹,把挡路的鬼都拱开,踢翻。

    前面的路都被他们清干净了,我跟在后面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如入无鬼之境。我们往前走,那些巨斧帮的鬼就惊恐地往后退。它们竟被无形的臭味给击败了,彻底变成了残兵败将,一路后退,一路丢盔弃甲,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副凶相了。

    就这样一路往上走,我们顺利地到达了第七层。结果看见那位符捕曹竟然还站在吞渊鬼的洞府前傻等呢!

    估计他也是左右为难:就此走了嘛,怕回去了真就不好交代被免了职;下去帮忙吧,他又没那个胆子。

    现在,符捕曹见我们居然还真的把熊老大给抓了上来,惊讶地连下巴都快掉了!

    “哎呀!二位真是好本事呀!简直就是以一当百,神勇无比,万军丛中取敌首呀!”他高兴地屁颠屁颠跑上来奉承道,就连我这个之前一直被他看不起的镖师也是笑脸相迎。

    “滚!”柳寒却是一脸的不屑,驱策着大蜘蛛直接将他撞了一个跟头,并臭骂道:“胆小如鼠,因人成事的家伙!熊老大是我抓住的,肯定就由我直接带回护城卫队去复命,你别想着来沾功!”

    符捕曹心里的小算盘顿时就落空了,脸色又变得非常尴尬。我当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看,就“呸”地朝他脚下唾了一口,还故意吐在了他的鞋上。

    柳寒在经过吞渊鬼的洞府门前时,还特意停了下来,得意地往洞里面大喊道:“感谢吞渊帮主的配合!熊老大已经顺利抓获!就由我们带回去受审了!哈哈哈!”

322 筹建敬老院

    “我收回上次的话!”柳寒正色地对我道。

    此时我们已经安全地走出了饿鬼坑,又一路拖着熊老大往上城走。她要回护城卫队去复命,而我筋疲力尽之下也需要回商队宿舍去好好休息休息。一路上,我们这样两人一鬼一蜘蛛的搭配也蛮引人注目的。

    不过,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柳寒对我的态度明显变了。

    “你虽然好色了一点,但还不失为一条汉子!”她点头赞许道,“你可以保留你的卵蛋,做一个有卵用的男人!”

    我只能苦笑,抗议道:“我的卵蛋我自己来做主,不用你来操心!”

    “呵呵!”柳寒促狭地笑了。

    “喂!”我不满地问她,“你好歹也是女人,长的嘛也还行,为啥性子就这么粗鲁呢?”

    “当!”

    “哎哟!”我急忙缩头,躲开了柳寒忽然拍过来的月牙戟,但头盔却被她磕掉了。

    我拿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实在是没办法,只好狼狈地跑过去捡了回来。

    柳寒眼都不瞅我一下,只冷冷道:“表扬你两句,你就以为你是谁了?惹毛了我,照样可以像上次那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你一顿!”

    “唉!”

    我不禁叹气,心道:“真是个软硬不吃的凶婆娘!”

    解决掉熊老大的事情,我也算是为田老炉报了仇。但我的老舍友还将另外一个更加有挑战性的任务托付给了我,那就是在左丘城内建一座敬老院!

    我对盖房子和赡养老人可都是一窍不通。我家一直就租住在南亭菜市场的一间铺面里,上面住人,下面开店。而我虽然打上初中开始就喊我父母“老爸老妈”,但他们其实一点儿也不老,才四十几岁,连老年人都算不上。这也是唯一让我这个“不孝子”敢于四处闯荡不着家还能稍微觉得“心安”的理由。

    在阳间我都不懂的事情,下了阴间就更是摸不着头脑。还好我拼了命协助柳寒抓到了熊老大,不仅是给田老炉报了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给滕家挣了口气。所以滕伯礼非常高兴,立马答应了要帮我操作这件事情。

    于是,趁着我还要两三天的时间就要离开左丘城去走镖的时候,滕伯礼叫了一个专门在阴城里给人盖房子的“地下包工头”,三个人一起去看田老炉买下的地皮,然后就打算在现场商量怎么来盖这个敬老院。

    上城所在的洞穴比较小,地方有限,而且地价特别贵,所以田老炉即使攒了几十年的工资,也只能到下城去买地。那块地皮就位于下城的左上角,距离左市的第一街和泽门比较近,但地势低洼狭窄,通行很不方便。

    原来那块地还并不完全是荒地,而是一处石滩,不大不小的石头遍地都是,地下河就从石丛中穿流而过。这里曾经用来养殖一些就生长在石缝之间的阴螺。但这里毕竟地方太小,形不成规模,因此很快就被之前的业主给放弃了,现在只留下一间破败的小石屋无人居住。

    此处因为地段偏僻,出行也不便,既开不了店铺也无法做其他用途,就被田老炉看中以低价买了去。不过,在这里建一座敬老院倒是挺合适的,起码离闹市区远,足够安静。

    滕伯礼和那个包工头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查看地形,不停地在各处指指点点,大概就是商量着在哪里可以埋柱子,哪里需要填平后挖地基。我压根不懂这些,就走到溪流下面去玩水。地下河的水清澈且冰凉,不管是喝还是用都是极好的。

    由于流经左丘城的地下河只是一条小溪流,所以里面没有大鱼,只有一些指头大的小鱼小虾,也没人去抓。它们就无忧无虑地在河里四处游,也丝毫不怕我的手,反而觉得很稀奇,都聚集过来嘬嘬咬咬,痒痒的却挺好玩。

    滕伯礼直接帮我跟包工头谈好了价,才喊我过去拍板。他们计划要把整片浅滩都填了然后建起三间石屋,那样施工简单而且还便宜。但我却不同意,希望能保留这片浅滩,建一座类似于吊楼镇那样悬空的建筑。

    “这里离洞顶太远,而且旁边也没有石壁依靠,盖不了吊楼。”包工头指点给我看,试图劝说我不要那么“理想化”。

    他还大概描述了一下改建的难度:“如果一定要建架空的房子,就只能在石滩里打进去坚实的石头桩子,再铺一个的石台。屋子在石台上面,溪水从下面流。但是那样的话造价就高了,而且盖不了三间房屋,顶多就一间!”

    我一听,反而真的来兴趣了:“这样的房子就是我想要盖的!”

    滕伯礼愣了,问我:“你钱够吗?”

    “应该是够的,不够的话我自己再往里面凑!”我很笃定地回答。

    “才一间屋子够住吗?”

    “如果暂时就我一个人住,肯定是没问题。等以后我筹到了更多的钱,可以再加盖嘛!”

    “敬老院呢?啥时候能开放?”

    我笑了:“现在我手头上都没有需要照顾的老人家,开放了给谁住?”

    滕伯礼听了也不禁失笑道:“说的也是!现在左丘城里百八十岁的老头儿虽然也有,但都是有工作的,你这里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人来光顾!”

    这个确实是实情。到左丘城里来的阴修,大多都是过客。他们与各大世家签了十年、二十年的合约,期满之后大多数都是要回阳间去的。像田老炉那样恋上阴间生活的人毕竟是少数。既然如此,就先盖好一间屋子,再静待有缘人吧!

    这样一来,承建方案就必须更改了。包工头给我比划了一个大概的范围,说架空的石台就是这么大,房屋的面积又在什么位置。连接外部的就是一座小石桥,屋前屋后都有阳台。

    这样一来,住在这里的老人们没事就可以在阳台上面乘凉、聊天、下棋,说不定还能钓几条小鱼小虾。这样的日子肯定很惬意!

    当然,我自己也有些小心思在里面。这个地方幽静偏僻,倒是很适合我随时随地炒阴餐来吃,就不怕鸟肉那个家伙来蹭饭了。

    改建计划敲定之后,我和包工头也谈好了价钱,包工包料一共要花八千个阴元。田老炉留给我的钱扣除这些基建开支后还剩四千多个阴元,即使建好后真的有老人来入住,暂时也是够的。

    安排好盖敬老院的事,我也接到了再次去走镖的任务,这一回是要去石林寨。

    石林寨是一个位置比较尴尬的小阴城。从左丘城去它那儿得从泽门出去,然后在前往死泽的半道上拐弯,再走几天就到了。因为同样距离死泽比较近,所以石林寨也会时不时遭受泽潮的攻击,尤其这一路上的治安本就不太好,偶尔会有零星的鬼匪出没。

    滕家对于这一趟货物还是比较重视的,不仅选了布爷这个“活地图”来带队,又加派了三名镖师进六队充实人手。要知道,大蜗牛的背上驼的可全都是值钱的顶级药材!

    这笔大买卖可不简单。前段日子,石林寨刚刚遭受了小股泽潮的突袭!

    虽然他们依靠着地势和城防的优势,最后勉强击退了那些怪物的攻击,但也损失惨重。据说寨子里三分之一的阴修都受了伤,急需各种疗伤药物,所以才急急派人到左丘城采购。

    因为此处不久前才经历了泽潮,也不清楚还有没有遗留下来一些怪物什么的,一路上我们便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日间就加快行军速度,晚上宿营则安排双岗值守,务必要确保安全。

    好在大伙儿都齐心协力,布爷也带队有方,中途虽然就遭遇了两次怪物袭击,但都最终将怪物击杀,无伤无损。十天之后,商队顺利地到达了石林寨,将货物交割完毕。

    石林寨,寨如其名,就建在一片石林当中。这一带的地下洞穴从地质上来说都属于碳酸钙石灰岩溶洞,地下河流众多,石钟乳和石笋到处可见。

    石钟乳和石笋都是由饱含着碳酸钙的水从洞顶往下滴落时日积月累而形成的石头奇观。由上往下生长的叫石钟乳,滴落到地上后从下往上生长的就称为石笋。两者一上一下,在千百万年后终于会合并连成一体,则变成了粗大的石柱。

    石林寨建在一片高耸的石台上,依托周围的石林建起高大的城墙,足以抵御沿着地下河一路疯狂奔袭而来的泽潮怪物。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不少阴修和鬼兵在这场防御战中丧命,还留下了数百名伤员。

    商队驮运的药材顺利抵达,让石林寨的寨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便十分高兴地款待了我们。虽说跑这趟镖也只是生意而已,但被人这么热情地欢迎还是让我们感觉受宠若惊。

    不过,短暂的害羞过后大伙儿也都放开了自我,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大为开怀。只有鸟肉在吃饱喝足之余还不忘叹息一句:“如果再来几个小妞陪陪酒,就更完美了!”

323 临阵脱逃

    在石林寨逍遥了三日后,布爷才不得不用鞭子来将那些嗜酒如命的家伙从宿醉中抽醒,催促着准备回程的计划。

    石林寨因为水源充足,盛产各种阴间的螺类、贝类,是极好的食材。为避免空跑一趟,布爷按照滕伯礼给他定的计划便买了不少阴干的螺肉和干贝,打包好后把十几只大蜗牛的背上都装满了。

    此外,贩卖药材所得的货款也全部交由布爷保管,就装在两个大钱袋子里。其实那才是最需要重点保护的货物,要知道滕家商行跑这一趟镖的收益都全在里面了,回程中可不能有任何的马虎。

    大伙儿颓废了几天后,顿时就失去了来时的警惕劲,开始变得懒懒散散,有时候连队伍都走不齐了。布爷特别恼火,又要打人,可发这样的脾气不但收效甚微还更伤了士气。

    稀稀拉拉地走了五天,不知不觉回程也已经过半。按理,离左丘城越近的地方就越安全,但从心理上来说,也就越容易放松。而这样的状态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第六天,商队来到了一大片的滩涂地。几条小溪在此汇聚然后又分开,只留下几处碎石地和巨石作为可以落脚的孤岛,彼此之间还间隔几米到十几米不等。

    因为阴间没有光源,鬼火也照不到水下的情况,谁不清楚地下河流的深度,更不敢贸然蹚着水过去。于是来往的商队就只能靠几座巨形石笋搭成的小桥连接几处孤岛,走一段路就得过一座桥。

    为了方便后来人看清小桥的位置,之前还有人很贴心地在每座桥的首尾两端都镶嵌上了一颗荧光石。在地底的无尽黑暗当中望去,曲折的几点荧光就好比夜空中的北斗一样。

    商队的队形在这时变得更加地支离破碎,布爷对这种地形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是催促大家赶快通过。

    由于队伍太长,往往是走在最前面的布爷开始踏上一座新的桥时,断后的我还走在后面那一座桥的中段,中间的大部队则停滞在巨石或者碎石地形成的孤岛上,显得十分臃肿。

    “快点!快点!”

    布爷在前面不停地回头催促。他着急地大吼道:“后面的人不要拖拖拉拉的!都给老子跟紧一点!”

    可他再着急也没用,不管是人还是大蜗牛,在这种地方是很难走得快的。尤其是在排队上桥的时候,必然会出现暂时的拥堵。

    我其实也很紧张,在这种地形附近太容易遭埋伏了。我便学着布爷的样子,时不时也会往身后扔几个鬼火球照明,用以观察一下后方的情况。还好,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异常情况还是发生了,不是在队伍的前面也不在后面,而是在最“安全”的中间!

    “哗!哗!”

    “哗哗哗!”

    当所有人都还在注意脚下的路时,旁边的水面却喷出了十几个水花。水落鬼现,原来是十几只凶神恶煞的大鬼!

    “杀!”

    “啊......”

    那些鬼全部手拿利器,趁着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弄明白状况的时候就已经出手了。提刀挺枪直接上前偷袭,有两个人反应不过来,竟当场丧命!

    我在断后的时候向来是刀盾不离身。所以当右侧水中跃起一只鬼来偷袭我时,我便及时抬起盾镬去挡,并趁它下落不及的时候顺手就是一刀切过去,将它砍成两段。那只鬼惨叫一声,重新跌回了水里。

    “是鬼匪!是鬼匪!”有人惊恐地大叫道。

    麻烦了!居然在这里遇到了鬼匪的伏击,恐怕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勉强挡住了第一波的攻击,埋伏我们的大部队也终于全部现身了。我身后从远处陡然又冒出来几十只鬼,手拿各种兵器冲着我猛冲过来。而与此同时,布爷在前面也在大喊道:“往中间靠!首尾都往中间靠!”

    看来,前头也有埋伏呀!

    商队大乱,所有人都慌慌张张地依照布爷的话拼命往中间靠拢。中间是一处碎石堆形成的小孤岛,前后各有一座桥,左右全是水,这也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够占据的有利地形了。

    我和另外一名镖师联手守住了后面的那座桥头,坚决不让后方的鬼匪冲过来。有些鬼想直接从水上漂过来,但这样的话它们的脚下就没有了借力之处,一交手就会向后“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去,对我们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首尾勉强守住了之后,中间的队伍也渐渐稳住了阵脚。鸟肉此时也发挥了老队员的作用,指挥中间的伙计和鬼仆们把大蜗牛都牵到一起,而镖师们则依靠着大蜗牛保护自己的后背,得以全心全意对付来自水里的攻击,至少暂时是不处于下风了。

    可就在这时,意外情况再次发生!

    “哗啦啦!”

    “呀!底下是空的!”

    碎石堆的中间忽然就坍塌了,冒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陷洞!

    猝不及防之下,站在队伍中间的好几名镖师、伙计、鬼仆连同那十几只大蜗牛全都掉了进去,还挤压在一起动弹不得。原来这帮鬼匪早已在下面挖好陷阱埋伏,就是想将我们挤到中间去一网打尽。只是我和布爷在一头一尾的反应还算迅速,抢占了桥头的有利位置,才不至于全军覆没。

    但局势对于我们而言还是越来越危急。我在后面以寡敌众,短刀根本就发挥不出群战的作用,反而在捅到一只鬼匪脑袋上的时候被它紧紧地用手抓住不放。我急切之间抽不回来就只好松了手。此外,我的头盔也被打掉了,身上的护甲多处破损,身上也受了几处轻伤。

    我取出一根如意筷变成长枪来使,继续配合盾镬全力防守。但心里却暗暗叫苦:“难道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看这里!看这里!”

    突然有一个声音高喊道。是布爷!

    喊声出来的同时,所有人的头顶上也出现了一阵绿油油的微光,甚是奇异。那是什么东西?

    交战双方的人和鬼都愣了,居然全部停顿了一下,一齐抬头去看。

    艹!那是一大堆阴元!

    布爷居然将一个大钱袋子高高地抛到了空中,至少上千个阴元就从钱袋里洒落出来,犹如天女散花一般。最后,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钱袋子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陷坑中,上千个阴元散落在大蜗牛和被它们压住的人身上。

    “钱和货都在这里了!我不要了!都给你们了!”

    布爷再次大喊道,随即趁着他前面的鬼匪也在看着阴元发呆的时候硬是被他钻了过去,跑了!

    他作为领队和大家的主心骨,居然就这样临阵脱逃了!

    所有的镖师都倒抽一口冷气。布爷很明显就是弃财保命,同时想让剩下的人都去当炮灰和替死鬼,掩护自己先跑。原来他这个老不死的跑商队这么多年每次都能大难不死,关键时候就是靠的这一招儿!

    而且大伙儿都心知肚明,他就单单扔出来一个钱袋子,里面根本装不下全部的货款。也就是说,他还想夹带着剩下的货款潜逃呢!

    所有人都怒极了,大骂布爷这个没良心的坑货。可那些鬼匪却不管这些,见地上有阴元捡,就更加拼了命地涌上来攻击我们,顺带着要去抢那些散落的阴元。

    情急之下,鸟肉也扯开了嗓子大喊道:“大家都分头跑!自己顾自己的命去吧!”

    本就是丧家之犬的镖师们到了这时就再也无心恋战,拼命地只想冲出重围,往哪个方向去的都有。有人慌不择路之下想从水面上蹚着水逃走,竟不慎踩空掉进了暗沟里。后面即使不被淹死也会紧接着被水里的鬼匪砍死。

    我原本是断后的,但后方桥上的鬼匪实在太多,根本就没法往后方逃跑。而两侧又都是溪流,反倒是前面布爷把守的地方看起来稍有空虚。

    于是,我放弃了后方的防守位置,干脆跳到陷坑中的大蜗牛背上,再跳跃着越过整支商队跑到了前头。三只大鬼发现了我的意图,举着刀跑过来要拦我。我也不减速,把自己的身体躲在盾镬后面,跃起狠狠地直接撞了过去。

    “咣!咣!咣!”

    三件兵器都砍在了盾镬上,但丝毫伤不到我。而三只鬼随即就被我撞开了,痛叫着跌落到水里。我就地一打滚立马又站了起来,快速跑过了前面的那座小桥。几只不甘心的鬼匪也跟在身后想追击我。

    跑步也算是我的一个强项,更何况是在逃命的状态下!

    很快地,我不仅拉开了与身后鬼匪的距离,同时还看到了前面布爷的背影。这个老不死的跑起来也算快的了,怪不得每次都能在这种绝境当中脱身。

    布爷奔跑中回过头看见是我,竟面露阴狠之色。他在跑过又一座小石桥的时候,手里突然摸出了一样东西,直接往脚底下丢。那似乎是一颗弹丸,但是当落在用石笋搭成的小桥上时却破碎了,溅出一滩莫名的液体来。

    我急促之间也不明白他扔这个弹丸是个什么意思,间隔了几秒钟之后也尾随他身后跳上了小桥。可此时我却感觉脚下一软,那座石桥居然断了!

    我要摔到水里去了!

324 以彼之道,还诸彼身

    我身后的鬼匪追兵还在紧追不舍,如果在这时候要是掉进水里那肯定就得死翘翘了!

    我急切之下便将手里如意筷变成的长枪变长,犹如一根长杆往水里一撑,竟无师自通地像一名撑杆跳运动员那样跃过了断桥。

    落到桥对面后我还是心有余悸。原来布爷之前丢出的那种神秘弹丸里的液体是可以软化石灰岩的!他这是又想害人呀!

    差点就再次中了这个老不死的阴招,我心头的怒火顿时“蹭蹭蹭”地往上冒。心道:“你临阵逃跑也就算了,还三番两次地想用别人来当替死鬼拖住身后的追兵?简直就是极度自私的人渣!”

    这时,我竟然又想到了孔健。恐怕上次孔健的死也不是什么意外,当时我倒数第二个走过石桥的时候就似乎感觉脚下的石头变软了。肯定就是布爷因为之前孔健屡次冲撞了他的权威,所以心怀怨恨偷偷设计害死了孔健!

    呵呵!如果那座石桥不是更加粗大一点,或者如果我那次过桥时动作慢了一些,估计当时遭殃的也很有可能就是我了!

    想到此处,布爷的背影在我眼中竟好似变成了肖九合!我心里的杀意大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害我,那我也不会心慈手软了!

    我再次奋起直追。原本布爷早已跑进地底的黑暗当中看不见他了,但一颗小小绿色珠子却出卖了他。

    距离我大约三十米外,一个绿色的小光点在地上不停地跳动。那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正是镖师们拼了老命想要挣取的阴元。而这里为什么会有阴元滚落在地上?除了布爷还能有谁!

    就他的钱袋子最满了,简直都快溢出来了。像他刚才那样狂奔落跑,跑着跑着就总容易掉出来一两个的。我看准了绿色光点的位置,手里生出一个鬼火球往前抛去。“嘭”的一声过后,在鬼火的照耀下布爷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那个位置,于是我便紧跟在他后面追赶,

    我和布爷的距离又很快再次拉近了。我在奔跑时同时也在提防他手里的动作,生怕他再给我下什么绊子,尤其要时刻盯紧他手里的弹弓,那是他最有威胁的武器了。

    果然,布爷见弄断小桥居然还拦不住我,而且还被我用不断抛过来的鬼火给暴露了他的位置,便蓦然回身向我发射了一颗弹丸。我早有防备,抬起盾镬一挡,发出“咣”的一声同时竟还闪出几粒金属敲击的火花来。

    布爷往前跑了几步,又一次回身射击。

    “咻!咻!咻!”

    他这回竟然给我来了个三连珠!

    而且三颗弹丸还是分为上中下三路飞来,这老不死的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了!

    我来不及躲闪,依旧是凭着盾镬的防御向前跃起,躲开下一路的攻击,将上、中两路袭来的弹丸挡飞。布爷见我居然又逃过了他的杀招,脸色也不禁变了。

    嘿嘿!师父传给我的盾镬乃是用地底深处被挤压了亿万年才形成的玄铁打造,坚硬无比,寻常硬碰硬的攻击根本就伤不到它的分毫!区区几颗铁弹丸又算什么?

    布爷连续回身拉弹弓射我两次,不但没能阻扰我的追赶,反而还耽误了自己的逃跑速度。转瞬之间,我就追到了他的身后,距离不过几米了。

    无奈之下,布爷只好停了下来跳到一边摆好了应战的姿势。他将弹弓拉得满满的对准我,嘴里却在大喘着气,胸腹间急促地起伏。他毕竟已经是个一百二十岁的老人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狂奔?

    我此时更不怕他,在远处他的弹弓或许对我还有些威胁,追到近身他就拿我没办法了。我惯用的短刀掉了,而如意筷又只能打鬼,不能打人,于是我便随手抽出了插在背后的如意铲。这铲子变长了也打不了人,就拿来当短棍使吧,总好过空手对敌。

    布爷手上拉满了弹弓,嘴上却还想忽悠我一下。他有些“低声下气”地道:“小翟!我平时对你也不薄!刚才,刚才拿弹弓打你算布爷我错了……不过我猜你一个人肯定不认识回左丘城的路!我们可以一起逃回去!”

    “哼!逃回去?”我冷笑道,“再让你逃过这一劫,你就可以继续当你的领队了,对吗?”

    布爷没听出来我话里的讽刺,还连连点头道:“没问题的!滕家就算不留我,我到别家当了领队,照样可以带你过去!这样好不好,以后走镖的提成我多给你算一份!”

    “去别家当领队?哼哼!然后呢?遇到这种情况你还可以再抛弃一次信任你的队员?”我愤怒地质问道。

    “我……我也是没办法了!你刚才也看见了,那么多人都掉进了陷阱里,是根本逃不出鬼匪的埋伏的!就只能逃出一个算一个了!”布爷还在试图尴尬地解释着。

    “那孔健呢?”

    “孔健……”

    一听到这个名字,布爷可就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搪塞了。我又不是傻子,两次的手法如出一辙,不是他害死了孔健,还能有谁?

    “他只不过是给你提了一些意见,就算你们两人不合拍,也不至于设计害死他吧?”我怒吼道,“别废话了!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布爷的脸色更加阴沉,估计他此时已经彻底放弃了劝说我的念头,心里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你知道吗?”他突然冷冷地说道,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我每次能够在这种绝境中脱身,除了懂得要狠心抛弃累赘,独善其身,另外还是有一样法宝的!”

    “什么法宝?”我顿时提高了警觉,生怕他又使出什么阴招来。

    “就是这个:闻之必死的瘴毒!”

    话音未落,布爷就从怀里掏出一物往身前一丢。

    “嘭!”

    我眼前骤然腾起了一阵黑烟,迅速飘散。我急忙捂住了口鼻,屏住呼吸,同时退后了几步。但黑烟只在空中弥漫了数秒钟,便慢慢消散了。而原本站在黑烟后面的布爷居然就此消失不见了!

    他去哪儿了?

    还有这个瘴毒是什么鬼?闻之必死?

    我憋不了太久的气,只好恢复了呼吸,却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顿时便起了疑惑。

    如果真是毒药,为什么布爷不直接往我身上丢?往他自己身前丢,那岂不是连自己也害死了?

    还有,那个老不死的是怎么变消失不见的?

    太多的疑问一下子挤满了我的脑子,急促之间有些理不清楚了。但此时的形势并不容我再仔细去琢磨,因为背后不远处又传来了鬼匪追击而来的喊叫声。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往前想跑过另一座小桥独自继续逃亡。可就当我准备跳上桥头的时候,不经意间瞅见旁边有一颗绿油油的珠子凭空出现,在地上滚落,还轻轻地蹦跳了两下。

    又是一颗阴元!

    哦,我脑子里突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那是布爷!

    他应该是用了类似于障眼法的秘术把自己隐藏了起来,刚才那一阵黑烟压根就不是什么瘴毒,而是掩人耳目的***罢了!

    “嚯!”

    我毫不犹豫地抡起手里的盾镬,朝那颗阴元的上方挥去。果然,“当”的一声过后,我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变化,一个用黑布遮挡住的人形动了,试图伸手去格挡我的盾镬。但空手挡盾也是会痛的,于是那个人形不由得闷哼一声。

    嘿!这声音不是布爷的还能是谁的?

    我接着挥盾而去的旋转之势,转身就是一记后旋踢,正正地踢中了布爷的胸口,将他踢到了水里。

    “扑通!”

    布爷在水里狼狈地挣扎着要爬起来,还不得不把原本盖在身上的一块黑布掀开。想必这块黑布才是他真正的“逃命法宝”!

    而我刚想跑过去再给他来一下狠的,身后却传来了一记惊雷一般的怒吼。鬼匪居然还不肯放弃追击,并且已经追到近处了。

    我转头去看,果然有几只大鬼追过来,其中一只跑在前头的大鬼怨气冲天,两只胳膊竟比它的大腿还要粗壮,看样子应该是一只顶级的墨鬼。它肯定就是这帮鬼匪的首领了!

    再也没有时间去对付布爷了,还是赶紧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我回身继续往前跑过小桥,同时嘴里却在大喊道:“掉在水里的人是领队,阴元全部都在他身上!”

    布爷站在水里听到我这么一喊,顿时显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但他一时间又爬不上岸来逃跑,而且全身都湿透了,那块黑布也被水流冲走,这时就算是想隐藏自己也没办法隐藏了。

    哼!我这就叫以彼之道,还诸彼身!

    “不要杀我!我把阴元都给你们!”布爷从身上解下那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抛在地上,大叫求饶。

    “吼!杀了你,阴元照样也是我的!”

    那只鬼匪首领却似乎懒得跟布爷废话,跑上来一把将他抓住,随即两只巨手往左右一扯!

    “啊!”

325 倒下的路牌

    布爷丧命的场面十分血腥,被那只厉鬼硬生生地撕成了两半,我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这个老不死的到今天终于死翘翘了,我心里感觉十分解恨,像他这种阴狠狡诈、落井下石的小人早就该死了!真是枉活了一百二十岁!

    但鬼匪还在身后,连首领都冒出来了。我丝毫不敢再作停留,拼命地继续往前方的黑暗里狂奔,简直慌不择路。但好在这附近的地形都是小桥连着孤岛,孤岛又架着小桥,没有别的岔路,只要一直朝下一座桥的方向跑就对了。而每座小桥首尾镶嵌着的荧光石就是指引我逃命的明灯。

    我几乎整整狂奔了一个时辰,直到精疲力尽才不得不停了下来,就瘫软在河岸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背后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完全没有了鬼匪追击的动静,或许它们拿到布爷身上的大量阴元后,就觉得这次伏击可以算得上是完美收官了,也就没必要再去理会个别像我这样跑掉的“小虾米”。

    虽然在这地底的一片黑暗当中我的眼睛看不见身后的情况,但那只厉鬼的怨气非常浓郁,只要它一靠近,我是肯定能感觉出来的。所以,我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极度疲劳和惊恐过后,我再也挡不住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困意,躺在地上就不想起来了,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

    待到我再次醒来时,也不清楚已经沉睡了多久。好在鬼匪似乎真的放弃了对于我这条漏网之鱼的追击,我这个大活人还是得以躺在原地,小命也总算是捡回来了一条。可是,长时间的激烈奔跑过后,全身上下都是酸痛无比的,尤其两条腿脚都仿佛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同样不知从何时起,我身边的小河开始涨潮了。是的,地下河也会有涨潮落潮,因为水都是从地表上流下来的,也会受上游的水量变化影响。但在这里涨潮落潮的规律不定,不像阳间的江流海河那样可以依据月亮的圆缺来做判断。而我在沉睡中也顾不上翻身,一只脚早就泡在了水里。

    我把脚收了回来,打算把裤腿拧干,却不想脚上挂了一样东西。我拉过来伸手一摸,好像是一件衣服,难道是上游商队辎重里的衣物散开后掉进水里,顺着水流飘下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从怀里掏出了两颗荧光石来。这是外出走镖时的必备,必要时可以替代鬼火和明火来照明,虽然亮度略显不够,但好在可以持久,也易于随时隐藏。

    我用荧光石去照了照脚下的那件衣服,翻来翻去却找不到领口和袖子,更不像是裤子,倒像是个黑布口袋。而且这件东西用料摸起来跟普通的布料不太一样,十分柔软,如果不是泡了水,估计也是非常轻薄的。这口袋是拿来装什么用的?

    我又伸手进去摸了摸布口袋的内侧,里面啥都没有,反而又摸到了几处裂缝,还不是被划破的那种,是故意缝成这样的,这肯定不是装东西用的口袋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挠了挠头,想不出商队里有什么布制的物件是这个形状的。

    难道是……

    应该没错了!这就是布爷刚才用来隐藏自己的那块黑布!

    原来这个布口袋一样的东西也是一件阴器,可以用来罩在自己的身上在黑暗中遮挡光线散射,同时还能敛住躲藏在里面的人的气息,确实是一件非常好的隐蔽性“法宝”。如果不是那颗阴元巧不巧地从布爷身上掉落出来,我当时是不可能发现他的。

    好吧,这个老不死的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既然这件黑布罩一路顺流而下鬼使神差地挂在了我的脚上,说明它认定了由我来当它的下一任“主人”,那就不客气地收下吧!

    我把黑布罩拧干,就铺在一块大石头上晾着,然后开始清点身上的物资,有用的留下,没用的就丢掉减轻重量。

    还好我的大部分贵重财物都在背包里装着,盾镬、如意筷等等防身武器更是随身携带。清点过后发现,在这次的劫难中我也只是损失了一些放在大蜗牛背上的换洗衣物和个人用品,另外就是被夺走的短刀和损坏了的头盔、护甲,损失并不算大。。

    另外,我身上的几处轻伤都无大碍,全部已经止了血,也没伤在要害部位。不过,在激烈的交战和长时间的疯狂逃命之后,我的体力消耗非常大,必须得再休息一小会儿吃点东西,才能接着往前走。

    好在商队给每个人都配发了一小部分干粮,足够我勉强支撑三五天的。我就着冰凉的河水吃了一些干巴巴的蓝豆。蓝豆还是得煮软了才好吃,但干的易于保存,也能提供不少热量,是所有商队必备的干粮。

    按照我的估算,此地距离左丘城大约只有三天半的路途了。干粮虽然够吃,可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还不认识路,怎么办?

    此处早已没有了镶嵌荧光石的小桥的指引,我试着往四周丢了几团鬼火查探地形,发现前后都有大小不一的洞窟,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不过我跟着商队混了两年,起码的方向感还是培养出来了。我隐约记得应该是顺着这条地下河往下游走,就怕它半路上会分出支流来,到那时恐怕得需要做选择题了。

    我又休息了两个时辰,便收拾好东西继续出发。一路上为了避免碰到什么不应该碰到的东西,我甚至连鬼火都不敢生起来照明,就一直只在手里举着那两颗荧光石找路。一旦有异常情况出现,我就会立即把荧光石藏到怀里,然后拿出已经晾干了的黑布罩来给自己套上,便可以彻底隐入地底环境原有的无尽黑暗之中。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走了半天,我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地下河在一处岔路口分岔了,而且一分就是三条,分别流向三个不同的洞穴。

    我在附近找了找,竟在河边找到了一块路牌,上面有三块牌子:

    左丘城→

    石林寨→

    死泽→

    四岔路口只有三块牌子,剩下的一个方向一般就意味着是某种无法通行的绝地,也许是死胡同,也许是深渊,还有可能是某种未探明的可怕危险。

    我尝试着把路牌重新立好,但它倒下的时候受到撞击,已经严重变形,无法再准确地恢复原样了。这路牌说不定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伙鬼匪给弄坏的。这帮该死的家伙!

    四个不同的方向,其实我能选择的安全方向只有一个:左丘城。其他三个都是存在危险的,石林寨就是刚刚逃离的方向,那里有鬼匪;死泽里面都是可怕的怪物,孤身一人误入其中基本上就是找死;而未知的方向同样存在未知的危险,去不得。

    四分之一的正确几率呀!这也太低了吧!

    迷路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暂时停了下来,打算先休息一下喝口水吃点东西,然后再慢慢想想办法。我在脑子里拼命地回忆大半个月前布爷带着我们经过这里时做的正确选择,但间隔时间太长,我又是第一次走这条商道,竟是死活记不起来了!

    唉,真是伤脑筋呀!

    到最后,我也只能排除掉前往石林寨和未知路径的两个方向。一是因为我自己刚刚就从石林寨的方向过来的,不可能又倒回去;二是其中一个方向的洞穴里水位比较高,根本就不适合商队通行。

    当然,现在的地下河水位刚刚有所上涨,也不排除那个洞穴里的商道被水淹没了。但在选项太多的情况下,我只能是先排除掉这个看起来可能性比较小的选项了。

    剩下的两个方向,看起来都差不多,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一边是回左丘城的路,一边就是去死泽的路。生与死,抉择就在这一刻了!

    就在我狠下心来,随便找了一条看着比较顺眼的方向打算继续前进时,却忽然瞅见河道里飘来了一样还挺大件的东西。注意一看,居然是个人!

    难道是我的其中一位遭了鬼匪毒手的队友?唉,真是可惜呀!

    既然看见了队友的遗体,我就不可能置之不理,便拿起那块路牌当做钩子,将尸体钩到了岸边并拉了上来。这会是谁呢?

    我举起荧光石去照看那具尸体的模样。由于在水里泡的时间久了,死者的脸部皮肤已经变得惨白惨白的,而且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尤其在脸上从鼻子到左边下颚还被利器割伤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一时间我还真认不出来这是谁?

    最后,还是他手上抓着的一样东西揭晓了答案:一支判官笔!

    这是鸟肉!

    “唉!”我不禁摇头叹息。

    鸟肉几乎可以说是在队里跟我关系最好的一名队友了。虽然他的嘴巴贱了一点,但做事还是很认真的,深受布爷的信任,是个万金油。可惜连他也死了,估计整支商队也就剩我一人生还了!

326 死而复生

    发现鸟肉已死,我悲伤之余就只能将他就近草草安葬,也算是尽一份队友之谊吧!

    我看了看附近的地形,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也许我可以把他搬到那里面去,不需要费力去挖土,只要再找些石块来给他压上,就简单地做一个坟冢好了。

    选好位置之后,我再次将鸟肉的尸体架起来,扛到肩膀上往土坑走去。我的体力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恢复,一具泡了水死沉死沉的尸体就扛了这么二三十米的距离便感觉快虚脱了。刚走到土坑那儿,我一个力竭没抓稳,尸体就自己从背上摔了下来。

    “咔!”

    什么声音?

    我愣了,难道土坑里有石头,尸体磕到上面了?

    “不好意思了,鸟兄!我也是没劲了,不是故意对你不敬的......”

    “咳!咳咳咳!”

    我刚朝尸体拜了拜,表示一下对于死者的尊重,那个奇怪的声音就再次响起。不对呀,那居然是一阵咳嗽声!

    “哇!”

    那具“尸体”剧烈咳嗽了几声后居然翻身大呕起来,嘴巴、鼻子里猛地呛出一大坨水!

    鸟肉这家伙伤成这样居然没死!

    他刚才在水里的时候是仰面朝上的,口鼻没有没在水里。而且我将他扛在肩膀上走了一小段路,最后加上他摔在土坑里的那一下,才把他胸肺部里存留的一些河水呛了出来,随即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呼!这家伙是活过来了,却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赶紧上前去再一次仔细查看他的伤势。其实还好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伤的很重,但基本上都是皮外伤,也就是脸上那道伤疤最吓人。我从背包里取出急救药品,帮他把伤口都上了药,并包扎好。

    鸟肉吐完了肚子里的水,才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虽然还活着,但精神状态非常差,身体极度虚弱。他艰难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喃喃了一句:“你也没死啊......”

    嗯,这句话说明他脑子还是好着的,也认出我来了。我劝他不要费劲了,就躺着好好休息吧。

    鸟肉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身体冰凉冰凉的,所以刚刚我摸他的时候就以为是个死人。现在也得赶紧把他的身体弄干,否则还是有可能真的挂掉。

    于是,我也顾不得再隐藏行踪了,撕下自己的两条袖子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干脆把那几块无用的路牌引着了生成一小堆明火。我又把鸟肉身上的衣服扒光了,让他光溜溜地躺在火堆旁边烤火。

    他的衣服我也拧干了,然后就着那堆火给烤了个半干。这附近没有什么引火的东西,我们俩身上的衣服也不能全部烧掉,否则后面还得挨冻。

    好在鸟肉的体格还不错,烤了这么一小会的火之后,他的体温渐渐恢复了正常。我也把半干的衣服又给他穿了回去。

    “你干嘛脱我衣服?”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句,“是不是一直想占我便宜很久了......咳咳咳!”

    我伸手用力给他拍背,骂道:“哼!你嘴巴这么贱,活该咳死你好了!”

    “咳咳.......水......”鸟肉这会儿可没法跟我斗嘴,只好伸出手来央求道。

    我把水壶递给他,可他只喝了一口就又呛出来了。

    “好吧,其实我想说的是:给我点吃的......”呛完最后这一次,他的气息就顺了,又换了一个要求。

    我拿出蓝豆来直接塞到他嘴巴里,也不敢喂多,就一颗一颗地喂。他慢慢吞吞地嚼着,实在嚼不动了就勉强吞下去。吃了十几颗蓝豆后,他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自己坐了起来,把我给他的两大把蓝豆都吃光了。

    鸟肉再想吃时,我不答应了。我对他道:“你的背包丢了,现在我们俩得共享一人份的干粮。还有至少三天的路程才能回到左丘城,你一口气都吃完了,后面的路还怎么走?”

    “对了,回左丘城!”鸟肉挠了挠脑袋,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又问我:“这里是哪里?”

    我无奈地摊手道:“我不认识路,还想问你呢!”

    我把刚才发现的路牌情况告诉了鸟肉,说出自己的推测,最后才问他的意见。

    鸟肉却摇摇头,苦笑道:“我的脑袋瓜这时候还是懵的,等休息好了应该就能想起来吧!”

    “好吧,那你先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问他。

    “嗨!还能是咋样!”鸟肉难得地叹气道。

    原来,我追着布爷跑出了包围圈以后,剩下的人也开始四下奔逃。鬼匪虽然数量多,也预先设计好了埋伏圈,但人在拼命的时候也是可以爆发出惊人的能量的。因此,鸟肉和另外一名镖师就拼死地从水面上硬蹚了过去,逃到另一处小孤岛上。

    鬼匪们随后展开追击,竟不想留任何活口。鸟肉两人在孤岛上击退了鬼匪连续三轮进攻后,终于无力再战。鸟肉被一名鬼匪砍中了头部,头盔当场被砍成两半,脸也被划伤了。他灵机一动,顺势惨叫一声就倒在了水里装死。

    由于他身上流血的地方多,一掉进河里就染红了一大片河水。再加上他头部的伤势很明显,竟是成功地骗过了鬼匪,就没有上来再给他补一刀。

    随后,他直挺挺地顺着水流漂浮而下。虽然他可以浮在水面上不会淹死,但也无力游上岸,就只好继续随波逐流,然后又因为伤势太重而昏迷了过去。再然后,死尸一样的他就“遇见”了我。

    “如果不是你拉我上来,估计最后我还是得挂掉。不是在急流里撞到哪块石头上撞死,就是卷到旋涡或者瀑布里淹死。”他惨笑地对我道,“好吧,从今往后,我就欠你一条命了!”

    “先留着你这条小命把我带回左丘城再说吧!”我也苦笑道。

    “对了,布爷呢?”鸟肉终于记起来了这回事,问道:“你不是跟着他跑了么?”

    “死了!”

    “死了?”鸟肉大吃一惊,加强语气又问了一遍:“老不死的这回真的死了?”

    “死的透透的了!”我这会儿就换成了冷笑,“被鬼匪撕成了两半!”

    随后,我又将发现布爷用神秘弹丸软化石笋的阴招告诉了鸟肉,说一年前孔健其实也是被布爷害死的。

    鸟肉沉默了半晌,才终于点了点头道:“布爷确实早该死了,我也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亏我还跟了他五年!”

    “他对你还行吧。如果不是碰到这回事的话,他还是会继续带着你跑商队的。”

    鸟肉却苦笑摇头:“迟早的事!我之前跟你说过,布爷每隔一二十年就会换一次东家,几乎每次都是因为弄丢了整支商队的货物,队员也一个没能逃回来,就剩他自己。唉,算一算,他在滕家商行也干了快二十年了......”

    “这次滕家真的是损失惨重!被鬼匪劫走的货物和阴元不说,除了我们俩,其他十六个人都死了。这单单抚恤金就得好大一笔!”我惨然道。

    鸟肉叹道“那帮鬼匪应该是早就盯上了我们。从左丘城去石林寨的时候它们没有发动伏击,估计是知道那时候的货物都是药材,回来的时候才变成了阴元,所以决定在回程时动手!”

    “也可能是在石林寨的时候我们太张扬了,然后才被它们盯上的?”

    “嗯,也有道理!”

    “......”

    “我想起来了!”我们两个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后,鸟肉忽然就叫了起来。

    “你想起来什么了?”我惊疑道,“难道发现鬼匪是怎么掌握我们的行踪的?”

    “不是这件事。”鸟肉笑道,抬手指向我的身后:“我想起来,回左丘城的路应该是那一条!”

    我顺着鸟肉的手看过去,竟然是被河水淹没的那条路!

    “路都淹了,那里面还怎么走?”我质疑道,“你的脑袋瓜没坏吧?”

    “好着呢!”鸟肉确认道,“就是那条!从石林寨过来的右手边是断崖,地下河到了那里就变成瀑布了。这是我刚才说到你不救我上岸我就会摔死的时候记起来的。”

    “那对面那一条呢?”

    “石林寨对面就是死泽。”

    “剩下往左边这一条就是回左丘城的路咯?”

    “绝对没错了!去是时候往右去石林,往左去死泽;回来的时候便是往左回左丘,直走去死泽。这是布爷教我的口诀!”

    “嗯,看来这个老不死的死了以后还能发挥一下余热嘛!”

    既然方向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只能是边休息边等地下河的水位降下来了。反正鸟肉这时候才刚刚恢复一点还走不了路,我又背不动他,就再休息一下呗。

    我在附近扩大了寻找的范围,终于找到一些干燥的地底植物,弄回来许多又生起一堆火来。这回可不单单是给鸟肉烤火了,我还顺便用盾镬煮了一锅蓝豆汤。热乎乎的豆汤下了肚,我和鸟肉的体力很快就恢复了。

    再次休息了大约两个时辰,河水终于退潮了,回左丘城的路径也慢慢显现出来,果然是可以安全通行的。

327 我又失业了

    原来鸟肉并没有死。濒临死亡的他在我及时救助下又活了过来,并恢复了清醒的脑子,指出了回左丘城的正确路径。吃饱喝足,水位降低,我们俩便要启程返回左丘城。

    鸟肉在我的搀扶下艰难起身,却对着自己手里剩下的那支判官笔哀叹道:“我三师父唯一留给我的念想,丢了一支就凑不成对儿了!”

    我嘲笑他:“那你可别往河里看,否则你会有自杀的念头的!”

    鸟肉苦笑:“我知道自己被毁容了,英俊的相貌很遗憾没能保全。但,女人总还是喜欢钱的吧?我只要能回去,存款还是有不少的!”

    “切,你这时候还想着讨老婆的事儿呢?”

    “咋能不想呢?越是死里逃生了,我就越是感觉得抓紧了!不然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我就只能是以处男之身去地府报到了!”

    “别忘了,你是阴修!还想死了以后继续当鬼么?”我讥笑道。

    “对哦!那我更应该抓紧了,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告别处男之身!”鸟肉斩钉截铁地发誓道。

    与正常的活人不同,阴修在死了之后,是注定无法变成鬼的!因为修炼了阴功的阴修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其实就是提前预支了阴寿!

    人都有阳寿,同时鬼也有阴寿。阳寿就是人活在世上的时间,阴寿就是鬼存留在阴间的时间。据说地府里主簿就掌管着每一只鬼的阴寿,超过了这个时间还没有及时到地府投胎就会自行魂飞魄散。

    当然,阴寿与阳寿不同的一点就是:阴寿很长,短则数百年,长则数千年,而且还可以通过各种方法去延长。可是阴修却因为在没死的时候就预支了阴寿,并将其中一部分转化为阳寿,所以一旦身死魂魄也会就此消亡,连变成鬼的机会都直接失去了。

    我一路听着鸟肉的自言自语,一路扶着他往前走。多了一个人同行我就稍微心定了些,哪怕只是个半残废。鸟肉对于各条商路比我熟,这里距离左丘城只有不到三天的路程了,应该不会认错路的。

    但是方向的问题解决了,食物和安全问题紧接着开始困扰我们。我是轻伤,鸟肉是重伤,莫说再遇到什么鬼匪、怪物,哪怕想走快一些都感觉很困难。因此一路上我们两个人躲躲藏藏如惊弓之鸟,生怕再遇到什么东西,晚上都不敢生火煮饭和取暖。

    到了第三天,干粮吃完了,我就只好跳到地下河里去抓鱼,然后和鸟肉一人啃半条充饥。而且这鱼还不能生火来烤,就生吃。

    原本三天的路程,我们磨磨蹭蹭地花了四天半才终于走完了。当我们远远看到那一大片泽田的时候,心中无比激动,感觉自己到这里才算是又活过来了!

    我们俩最后就瘫倒在了泽田外的第一个左丘城前哨站的塔楼前。我极度疲惫无力地对着前来查看我们的守卫说道:“帮,帮我们去通报一下滕家总管滕伯礼……就说第六队遭到鬼匪袭击……除了我们两个,其他人全部遇害……”

    “哼!”

    滕伯礼铁青着脸,断然转身离去。只留下我和鸟肉面面相觑,忐忑不安。

    我们俩被人抬回到左丘城后又紧接着昏迷了两天。身上的伤势其实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由**和精神上的双重疲劳导致。所以,等到我们苏醒过来,并向滕家总管滕伯礼汇报情况时,竟是双双躺在病床上。

    从去程到回程,从接受石林寨的款待到遭遇鬼匪伏击,我详详细细地回述了整个过程。稍有遗漏,旁边的鸟肉就加以补充。但总的来说,我们俩的“供词”还是基本一致的。

    可滕伯礼听完之后脸色却更难看了,竟没说一句话就拂袖而去。不知道他是因为布爷的背叛而深感震怒,还是怀疑我们俩密谋串供,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布爷身上?

    不过,随后他的三弟滕叔礼也来看望我了。从滕叔礼的口中得知,滕伯礼的怒火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他还是因为这一趟商队几乎全军覆没而深受打击,而且滕家商行的损失极其严重!

    要知道,阴城内的商行最看重的就是信誉。在阴间行商是个玩命的活计,偶尔丢失一些货物,折损一两个人手都是常事。由于这一行的利润很高,这些局部的损失是完全可以弥补回来的。可一旦没有了信誉,别人就不敢再来滕家的商行下委托了!

    按照我和鸟肉这两个死里逃生的幸存者的说法,左丘城内最有经验的领队布爷居然背叛了所有人,抛下整支商队跑了?

    这种极具爆炸性的新闻不论是真是假,只要在城内传开,对滕家商行的信誉就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而事实证明,凡事只要变成了坏事,总是需要一只替罪羊来顶罪。布爷已死,谁也没法追究他的责任了。但我和鸟肉可是唯二活着回来的人,所以我们俩便“顺理成章”地担任起这个角色。

    我因为伤势较轻,休息几天之后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又可以下床到处走。鸟肉则还需在宿舍里多躺半个月。

    六队全军覆没,我又暂时成了下岗待业的闲散人员,每天就在上城里到处瞎逛也没人管我。商行宿舍里的人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和鸟肉,很明显并不是很相信我们俩的话,可能觉得我们是在抹黑布爷。毕竟布爷也在左丘城里混了几十年了,人设一直是认真负责的老领队,哪里能这么容易就崩塌掉?

    因此,针对我们俩的谣言反而是满天飞。这下就有点麻烦了,据鸟肉躺在病床上打听来的消息:目前竟没有一支商队愿意收留我们了!

    他在商行里混的日子久,人脉关系还是有一些的,至少比我有人缘。每天总有一两个人过来探望并跟他时不时咬咬耳朵。所以他的消息一向比较靠谱。

    据他说,滕家商行里的其他领队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接受我们这两个倒霉蛋。而滕伯礼最近一直因为善后的事情颇为头疼,暂时也没空过来妥善处置我们。我们现在就处于“被待业”的状态下。

    可接下来,我们俩就连每个月正常的基本工资也没能按时领到手,这就有点诡异了!

    于是,我在商行宿舍里待着实在觉得很不爽,就干脆搬了出去,暂时居住在“田老炉敬老院”工地的那间废弃石屋里。

    那间石屋是之前的业主留下的,从我手里承接了工程的包工头还没有打算拆它,就临时用做存放工具的仓库。我也不嫌弃,跟他打了声招呼,随便收拾一下就住进去了。

    虽然条件是简陋了些,但对于经常跑商队需要在野外露宿的镖师来说,有一个屋顶和四面墙遮挡,就已经没什么可挑剔的了。最起码,我可以趁着这段平稳的休息时间好好地多吃几顿阴餐,补一补,从味觉和修为上犒劳犒劳委屈的自己。

    闲着无聊的时候,我就去小溪边发呆,和水里的小鱼小虾玩耍,或者干脆去帮着施工队干活儿,争取早日把敬老院盖起来。就这样无所事事了一个月,我居然开始隐约体会到了当初田老炉的心境,若是就这样在阴间养老等死确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可这种平淡日子很快就随着鸟肉的伤愈而告终。

    他顶着满头的纱布,拄着一根拐杖过来找我,并且一开口就是要跟我商量一起找新工作的事情。

    我笑他:“就你现在这‘披麻戴孝’的,还一瘸一拐的样子,谁愿意雇你呀?”

    鸟肉白了我一眼,一把将头上的纱布都拽了下来,露出脸上那道业已缝合的伤疤来。伤疤虽然已经结痂,但破相也是不可避免的事了。不过,这家伙本来长相就比较猥琐,加了道伤疤反倒显得硬派了。

    “嗯,你这应该算整容成功了!”我很满意地给了他一个“赞”。

    “能不能不要再关注我的高颜值了好吗?”鸟肉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往溪水里照了照,打量一下自己的新造型,“说正经的,你还想不想找新工作了?”

    “废话!我现在都快穷死了!”

    这句可是大实话。连续吃了一个月的阴餐,我自己的积蓄都已经花完了,不得不暂时“挪用”一些田老炉留下的善款先顶着。

    “不过,你这腿脚行不行呀?”我还是很怀疑地指了指鸟肉手里的拐杖。其实我都不太记得他回来的时候哪只脚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休养一个月后竟还需要拄拐杖?

    “嗨!我的腿脚好着呢!”鸟肉得意地笑了,原地蹦跳了两下,又把手里的拐杖耍了起来,“这是布爷留下来的东西,是滕总管让我去清理那老不死的房间时发现的。我当时借口自己的腿伤了需要拐杖就顺走了。”

    “切,一根拐杖你也偷?”

    “嗨!我每跟过一位师父就能继承点什么,布爷也算是我半个师父吧?拿他一根拐杖不算什么!”

328 婷姐

    “这拐杖有什么特别的?”我一把将鸟肉手里的拐杖夺了过来,细细打量。

    那是一根鹰头拐杖,这一点倒是很适合他“鸟”肉散人的名号。而且这是布爷的珍藏,那个老不死的跑了几十年商队,身家绝对厚实,所以这拐杖肯定不会是什么次品。

    “跟你的盾镬一样,这也是用玄铁打造,不过我的够直够硬,不像你的是‘弯的’!”鸟肉嘿嘿贱笑道。

    我自动忽略了他的猥琐比喻,但翻来覆去还是看不出那根拐杖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这?顶多相当于一根铁棍罢了,有什么好稀罕的?”

    “你按一下鸟头上的眼睛,左右都行!”

    “呛!”

    我刚照着鸟肉的说法去按,拐杖尾部就猛然弹出一截利刃来,拐杖也就变成了一把兵器。

    “这个阴险老头果然收藏的都是这些阴损的东西!”我不禁骂道。

    “给我拿回来!”鸟肉一把将拐杖抢了回去,不满地叫道:“轮不到你来嫌弃,现在这是我新的看家兵器了,刚好能弥补我丢了一支判官笔的损失!”

    “好吧,”我叹道,“可以说正事儿了不?你找着什么好差事了?”

    鸟肉却冲我促狭地摇了摇手指,故作神秘道:“这里不是说正事儿的地方,你要是真有兴趣就跟我走一趟,我带你去转转。”

    “去哪儿转?”

    “右市!”

    “去那儿干嘛?”

    “啧!哪儿来那么多话?就问你去不去吧?”

    “唉……”我无奈摇头,起身把鞋穿好,道:“我去!我去!再不去就真的没钱吃饭了!”

    相对于左市,右市这边我来的比较少。一是我很讨厌看见里面随处可见的鬼奴交易的悲惨景象,二是肖九合给我留下的阴影还在,有事没事我都不想再出现在这里。

    可鸟肉这家伙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走到半路居然一把将我拽进了一家酒吧里!

    进去之前我只来得及瞄了一眼门口挂的招牌:“妖姬酒吧”。

    要知道,下城里开的酒吧可跟曹哲带我去的上城酒吧完全不同,这里可是专门招待鬼的地方。我们这两个大活人也跑进去凑什么热闹?

    “嘿嘿!这是我前段时间才刚找到的好地方!”鸟肉试图解释。

    我甩掉他的手,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吗?看你这架势明摆着就是熟客了!”

    的确,鸟肉带着我进去了之后便轻车熟路地找了一个卡座坐下,一路上还色眯眯地跟好几个女鬼招待**,并直呼对方的芳名。落座之后,他伸手冲一名酒保打了个响指示意他过来。这种表现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好吗!

    “鸟老板想要点什么?”那只年轻的帅小鬼果然也认识他,一过来就讨好地问道。

    “先上两打鬼啤,然后把婷姐叫来!”鸟肉很自然地交待道。小酒保应了一声,随即跑腿去了。

    “婷姐?”我满脸质疑地看着鸟肉,“你的老相好?”

    “嗨!就是个妈咪罢了!”他摇头否认。

    “是人是鬼?”

    “咳咳……这个重要吗?”鸟肉差点被酒呛到,尴尬地反问。

    “废话!”

    “你干嘛要歧视鬼呢?”

    “我不歧视鬼,我歧视你!”

    “唉,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还是个处男,没尝过女人滋味。”鸟肉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为难道:“既然阳间回不了,在阴间也可以潇洒嘛!”

    “难道你真的想讨个女鬼当老婆?”我难以置信地问他。

    “非也!非也!”鸟肉断然否认,并强调:“我和她们之间纯属精神交流!精神交流哈!”

    “鬼才信你!我可从来不信!”

    “这就尴尬了,我还想给你也介绍一个呢……”

    “滚!我不需要!”

    “喂,据我所知,你也单身好久了啵!这样的状态可不行,对你的手和海绵体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用不着你操心!你这个老处男才需要担心海绵体的问题!”

    “所以我才来这儿放松呀!”

    趁着和鸟肉打嘴仗的时间,我把妖姬酒吧里的情况大概地观察了一下。这里面不用鬼火也不用明火,全部采用荧光石照明。此外,舞池的顶上挂着一颗灯球,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旋转起来竟然也似阳间的舞厅一样五光十色,只不过这种微亮的彩光刚好适合阴间鬼顾客的喜好。

    酒吧里地方还挺大,酒客也不少,生意十分火爆。怪不得这里的老板舍得花钱赚吆喝,专门带着十几只漂亮女鬼们跑到角斗场里去表演中场秀,并以此来打广告。而那次去扮演“女角斗士”的女鬼们此时就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呢。

    但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酒吧里的客人除了鬼,居然还有不少大活人!

    看来和鸟肉一样需要“精神交流”的阴修还是大有人在。他们一年才能回阳间一次,就总免不了要排解一下心理上的寂寞,至于生理上的……算了,我还是不予置评吧!

    我和鸟肉干坐着喝完了半打鬼啤,才终于见到一只浓妆艳抹、徐娘半老的女鬼扭着丰满的腰肢往我们这边走过来。她虽然面相已经不年轻了,但身材还是保持得很好,尤其是身上那一件紧身的超低胸v领晚裙,将脖子以下,肚脐以上一大片的雪白美景大胆地展现出来。

    “哟!是鸟哥哥找我呀!”她斜斜地依靠在鸟肉肩上,将手里的一条粉红丝帕往那张口水直流的疤脸上轻甩了一下,娇嗔道:“都几个月没见你了喔!死哪儿去了?”

    “嘿嘿!我前两个月走镖去了!”鸟肉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两座圆润的雪坡,手还不自觉地握上了女鬼的腰肢。

    这位应该就是婷姐了吧?

    “呵呵,今天一见,鸟哥哥的脸上更有男人味了嘛!”婷姐掩嘴笑道,同时又往鸟肉身上靠了靠。

    距离美景太近,鸟肉的一对眼睛差不多快成了斗鸡眼。但他还是舍不得挪开视线,涎着口水道:“那是当然!婷姐要不要亲胸感受一下?”

    “咯咯!”婷姐及时地伸手挡住了鸟肉想要埋进雪堆里的疤脸,妩媚笑道:“好啦!好啦!比我年轻貌美的姑娘多的是,你今天想找哪一位耍呀?”

    鸟肉很不甘心地叹了口气,道:“婷姐,为什么你每次都这么急着敷衍我呢?你应该把我们的关系发展成朋友关系,而不是客户关系!”

    “唉,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早已超出朋友关系了!你的手从来就没老实过!”婷姐也叹气道。

    不知何时,鸟肉握在婷姐腰间的手掌已经往下挪了三寸,还在不停地变化手型。这家伙!

    鸟肉却丝毫没有露出被抓了现行的窘迫,只是耸了耸肩膀道:“请不要介意,我只是手滑了而已!”

    “快点说吧!想找哪一位姑娘?”婷姐翻了个白眼,显然也拿他没办法,只是嘴上继续催促道:“今天的客人来的都比较早,你早些说我就早些给你安排。要是慢了,就只能捡人家挑剩下的了!”

    “呃……”鸟肉居然还认真地想了许久,才道:“安安在不在?”

    “已经陪客人去了!”

    “那小雅呢?”

    “进包厢去了!”

    “朵朵?”

    “有熟客预定了!”

    “怎么搞的?”鸟肉不满地大叫起来,“婷姐你故意的吧!”

    “都跟你说了今天的生意很热闹,你又不是看不见!”婷姐故作恼怒,一把将鸟肉的咸猪手拍掉,叉起腰发嗲道:“再挑说不定就没有了!”

    “好好好!婷姐你就说还剩谁吧?”鸟肉连忙讨好。

    “小雪、娜娜、橙子,你见过的就剩这三个了,其他都是新来的!”

    “还有新来的?”鸟肉的眼睛亮了,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有啊!刚来了五个!”

    “婷姐……”鸟肉满脸堆笑,抓起婷姐的手就亲,“看在朋友关系上,推荐一个质量最好的新人给我吧!”

    婷姐已经被鸟肉纠缠得快受不了了,连忙答应道:“没问题啦!你等着就好啦!包你满意!”

    她又转过头来看我:“跟你一起来的这位小帅哥呢?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不用了!谢谢!”我急忙冲婷姐摆手道。

    “那就点一位咯!你们稍坐,我马上去安排!”

    “谢谢婷姐!”鸟肉终于放开了婷姐的手,但最后还是趁婷姐准备转身离去之时,伸手在觊觎已久的雪峰上蹭了一下。

    “死鬼!每次都这样!”婷姐羞恼地骂道,又把手里的丝帕往鸟肉脸上一甩,随即快步逃离了。

    我用极度鄙视的目光看着鸟肉,嘲笑道:“你和她这样难道也算是‘精神交流’?”

    “咳咳……”鸟肉强行掩饰,故作不在意地解释道:“鬼没有**,魂魄就是纯粹的精神体。我跟她们的精神体交流,肯定不能算**交流嘛!所以只能算是精神交流!”

    “你还要脸不要了?”

    “你看看我的脸,仔细看看!这张脸还能要吗?”

    我果断放弃了与他争论下去的打算,骂道:“不要脸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唉,彻底服了你了!”

329 新队友

    很快地,婷姐真就带来了一只年轻漂亮的女鬼,唤作“米拉”。米拉的身材虽不如婷姐那么火爆,长相却是可爱型的。鸟肉见了很满意,便让她陪坐在身边,一个劲地劝酒。

    我对他的这种表现已经无语了,也不想跟他“同流合污”,便只好自己一个人坐在对面喝闷酒。

    鸟肉抱着米拉挑逗了一会儿后,才终于想起来要跟我说的正事儿。

    “你胆子够不够大?想不想弄点刺激的钱来花花?”他突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你打算拉我去当土匪呀?还是打算抢钱庄?”

    “喂,现在不开玩笑!我先问你,去死泽你敢不敢去?”

    “死泽?”我微微有些吃惊,疑惑道:“你想拉我去参加探险队?”

    “聪明!”鸟肉朝我竖起大拇指,“一点就通!”

    进死泽探险可不像走镖那么简单了,据说那里面危险重重,到处都是怪物。而探险队干的就是险中取宝的勾当,要么是猎杀某种强大的怪物,要么就是到某种险境里寻找珍贵的药材。参加探险队,就意味着要去玩命了!

    我料不到鸟肉打算给我介绍的竟是这样的一份新工作,也不禁迟疑了。我不敢立即答应,想先问个明白:“是哪里的探险队?”

    “滕家的呀!”

    “滕家还不打算放弃我们俩?”我对此却是有些惊讶。

    “怎么会?滕伯礼就算不信我的话,还能不信你么?”鸟肉哂笑道,“再说了,我们也确实没什么撒谎的必要啊!只是现在其他商队都不想要我们了,滕家应该还巴不得我们自己去找点活儿来干。”

    “嗯,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点点头。

    鸟肉又道:“其实从滕家的角度来说,与其让我们留在城里无所事事,或者跟我们提前解除合约,还不如让我们去参加探险队。我们能活着回来固然是好事,死了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这次我却微摇了摇头,不太认同鸟肉对于滕家的看法。毕竟在我的接触中,感觉滕伯礼和滕叔礼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于是我便把话题又转了回来:“这支探险队的目标主要是什么?采药还是杀怪?”

    “是九幽蛇!”鸟肉道,“最近,城里对于九幽蛇皮的需求量大增。而且据说在上一次攻击石林寨的小型泽潮中,就发现了好几条九幽蛇。这些怪蛇舍得跑出来到处溜达,那说明死泽里的就更多了!所以,现在去猎蛇是最好的时机!”

    九幽蛇是一种大如蛟龙一般的大蛇,其皮轻薄而坚韧,用来制作优质的皮甲最适合了。它的蛇蛋我倒是经常看见有人卖,平时吃的阴餐冰火蛋炒饭里用的就是这一味食材。不过活的九幽蛇我还没见过。

    “左丘城里的各支探险队都出发去猎九幽蛇了。滕家也想赶紧组建一支专门猎蛇的新探险队,便四处网罗人手,还到处挖角。”鸟肉一边喝酒,一边继续给我介绍情况。“据我得到的情报,他们目前还缺两个人手!”

    “这支探险队愿意要我们吗?毕竟我们现在可是臭名远扬哦!”我其实更担心的是这一点。

    鸟肉却笑了,促狭道:“没问题!由于这支新探险队的队长是个怪胎,而且经验不足,因此并没有几个人愿意加入。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他找到的新队员基本上都是跟他一样的怪胎或者不合群的家伙。这岂不是正适合我们俩?”

    “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怪胎!”我骂道。

    “一个会武艺的厨子已经足够怪的了,他居然还花钱去开什么敬老院!”鸟肉冲我眨眨眼,笑道:“嘿嘿,其实关键是我馋你炒的那一口饭菜,所以才来拉你一起入伙!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这些人到底有多怪胎?”我依旧满心疑惑,生怕被鸟肉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给卖了还不知情。

    “呐!他们现在都在酒吧里坐着呢,现在就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下!”鸟肉狡黠地一笑,悄悄指向了其他的几个大活人。

    尼玛!原来这个龌龊家伙带我来这里之前,是早就算计好的了!

    我这时候才赶紧仔细地再去关注了一下鸟肉指出的那几个陌生人。咦,其实当中有一个还真算不上陌生:新探险队的队长居然就是龙小炎!

    “我已经跟他们的队长打好招呼了,今天来这里其实就是让大伙儿彼此先见个面。”鸟肉举起酒杯,朝龙小炎遥遥致意。

    龙小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顺便看了我一眼,却没有任何表示就转过脸去继续喝酒了。

    “龙小炎是怎么当上这个队长的?”我非常惊讶地问。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你认识他?”鸟肉倒仿佛比我还惊讶。

    “他是三年前跟我同一批进来的新人,没想到他混的比我好多了!”我感慨道。

    “嗨!好啥!”鸟肉却摇头,“龙小炎在商队只待了一年,就因为不服管而被他的领队投诉到腾总管那里。后来他干脆就申请去了探险队,在那边待了两年。但是他的脾气实在太臭!两个月前刚刚又把他的一名队友给揍了一顿,就又给开除了!”

    “嗯,他确实是个很招人讨厌的家伙!”

    我顿时又想起了刚进左丘城时与龙小炎短暂相处的一天。一起入城的三人中,我和曹哲后来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可龙小炎却从来都不愿意搭理我们。偶尔在上城碰了面,他也从来不跟我打招呼。

    “其实,滕家本来是很看好龙小炎的,甚至有意培养他。因为他刚刚晋级了第四重修为,是新人当中最有潜力的一位。也正因为如此,滕伯礼在组建新探险队时第一个就想到了他,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

    “以他那样的臭脾气,我们俩当了他的手下可不好受吧?”我犹豫道。

    “没事,他对谁都那样!”鸟肉还是劝我,“又不需要你跟他交朋友,只要干活儿时大伙儿能齐心协力就行!”

    “还有其他人呢?”

    “看见坐在龙小炎对面的那只大笨牛了没有?他叫吕典!”

    我顺着鸟肉的手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头“牛”……那竟然是只鬼修!

    在左丘城里的鬼修一般都会加入某一个鬼帮,这物以类聚的正常现象。但,人有不合群的人,鬼修之中也总有些另类的就喜欢跟着人瞎混的。尤其是在探险队里这种情况就更加普遍。反正都是玩命的勾当,鬼本来就连命都没有了还怕这个?

    这只鬼修的怨气并不算很骇人,大约是只顶级的黑鬼吧。只不过他的个头实在太大,体型是龙小炎的两倍,而且头上还长出了两只弯弯的牛角。所以,叫他大笨牛的确是个很贴切的叫法。

    “吕典是龙小炎的前任队友,据说这次是自愿从原来的探险队里跳槽过来跟他的。”鸟肉的消息着实够灵通,早就把这些新队友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他的鬼功是走纯力量路线的,鬼术基本不会,就是有一膀子蛮力,傻大个!妥妥的肉盾!”

    我远远地打量了一下吕典。嗯,虽然说他是只鬼,但居然还有老队友愿意跳槽过来跟随龙小炎,倒是说明龙小炎的人缘还不至于差到无可救药。

    “坐在那边角落里的是西门桀!”鸟肉的手又指向了另一边。

    那里是整个酒吧里最阴暗的角落,一个弯腰驼背的瘦子独自一人坐着。摆在他面前的那瓶酒还是满满的,仿佛只是个摆设,点它的人压根就没想过要喝。西门桀绝对就是个怪人,看起来一副很阴沉很猥琐的样子,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甚至比鸟肉还要猥琐!

    “他有什么本事?”我悄悄问道。

    “他算是半个养鬼人吧!”

    “半个是什么意思?”

    “西门桀的师父是个正儿八经的养鬼人,他年轻时就学过养鬼术。但后来他师父因为练功失败竟被自己养的恶鬼反噬咬死了,据说死状十分惨烈!于是从那以后,西门桀发誓只杀鬼,不养鬼!”

    “那他还到这鬼市来?”我看那西门桀,果然他看向酒吧里的各种鬼时的神色都很不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放心,他城府深着呢,不会在这里乱搞的。”

    “西门桀的战斗力怎么样?”

    “呃,他是刚从别的阴城过来的新面孔,我这边只知道他对付鬼很有一套。不过,既然他曾经会养鬼那肯定也会杀鬼,而且我听说他找鬼的能力也非常厉害!”鸟肉最后耸耸肩膀,道:“至于打怪物嘛,我就不清楚了!”

    “还有没有其他人了?”

    “还有最后一个,嘿嘿,也是最漂亮的一个!”鸟肉贱兮兮笑着,抬手又要去找人。

    漂亮?不是吧!最后一名队员居然是个女的?

    这可就稀罕了!

    要知道左丘城里阴修有两三千,除了护城卫队里的胜阳帮女帮众外,就很少有女阴修了。

330 刘雨馨

    “呃,她不知道去哪儿了!”鸟肉看了一圈,却找不着人。

    “你就说她有什么本事吧?”

    “她是个弓箭手,听说箭射得很准,只是和我们一样都没参加过探险队,此前一直在当镖师。”

    “哦!”

    这样一来,再加上我和鸟肉,这支探险队一共就是六个人了,而且果然每个都是“奇葩”!

    不过,细细分析一下,这六个人里既有力量型的,也有以术法见长的,有喜欢近战的,也有擅长远程射击的,而鸟肉应该就属于万金油型,这样的人员搭配倒是非常合理。

    聊了这么一会儿,也喝了三大杯鬼啤了,我便站起来准备去放放水。阴间的厕所当然也分男女,但是就不分人鬼了,反正人和鬼的下面都长的一样,没什么好稀奇的。

    我径直走到一个用小木板隔出的位置上,解开拉链准备释放,就看见站在旁边的一人转过头来看我,还冲着我笑。

    搞什么?

    我吓了一跳,刚要泄洪的闸口又急忙关上了。隔壁站着的竟然是一只女鬼!

    “是你走错了?还是我走错了?”我皱起眉头问她。

    “你说呢?”女鬼笑道。

    这只“女鬼”长的其实还不错,只是穿着打扮很中性,短短的头发,苗条的身材,恰到好处地配上束身的皮衣。而最引人注目的其实是她的头发和眉毛颜色全都是白的,显得有些扎眼。但是她到底是男还是女?

    我看了看厕所里的设置,妈蛋!有小便池的好不好,女厕所会有这玩意儿吗?

    “你能不能……把头转过去?这样我会很别扭的!”我对她/他道。

    “ok!”她/他把头转了回去,接着很自然地打了两下冷战,然后再把拉链拉上,走了。

    靠!居然还是个男的!

    忽然来这么一下,弄得我又没有尿意了,只好悻悻地洗完手回到外面。我刚坐回卡座上,鸟肉就诡笑着指着吧台的方向对我道:“呐,刚要给你介绍的那位美女回来了!”

    我转头一看,尼玛!啥美女呀?可不就是刚才在厕所里打过照面的那只“伪娘”鬼么!

    他......算了,我还是用这个她吧,不然实在太别扭了……她正坐在吧台前面跟一只帅气的阴柔男鬼酒保调笑,还不停地“咯咯”笑,一副花枝乱颤的样子。

    而最让我感到有些困惑的是,当一位翘臀的女鬼招待从她面前走过时,她居然也伸手掐了一下,露出一副很得意的笑容。女招待也不生气,只是笑骂了两句就走了。

    “她叫刘雨馨,本来是鬼帮白眉教的。那是一个小鬼帮,一度在右市还很吃香。只不过白眉教去年就被骷髅山给吞并了,个别帮众不愿意跟过去的就自己跑了出来到处混饭吃!”鸟肉不知道我已经跟这女鬼打过照面了,还一个劲地介绍情况呢。

    刘雨馨?唉,连名字都是娘娘的!

    “什么白眉教黑莓教的我不管!”我瞪着他问道:“我只关心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怎么?难道刚才你们已经……”鸟肉顿时明白了,大笑道,“哈哈!怪不得你回来这么快,脸色也白了,是被吓到了吧!哈哈哈!”

    “滚!”

    “哈哈哈!”

    “……”

    “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男是女。白眉教里收的全是像她这样非男非女,是男又是女的鬼修,听说还可以随时互换!”鸟肉又笑了一会儿,见我的脸越来越黑才停下来,改口提醒道:“不过,你下次见着了她最好也不要问这个问题,否则说不定会惹来杀身之祸哦!”

    “哼!”我也不客气地说道。“只要下次她不来撩我就行,否则她也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哈哈哈!”鸟肉又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隔空介绍完了几位未来的队友,鸟肉便示意我跟着他一起举杯,挨个过去找他们敬了一杯酒。除了龙小炎,其他人倒是都举杯回敬了。不尴不尬地转了一圈,我们又回到了卡座上。

    鸟肉对我道:“今天只是非正式见面,就是互相看看顺眼不顺眼,值不值得凑一队。嗯,看来都没问题哈!”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怀疑道。

    “跟你说了这些新队友都是怪胎,没有当场黑脸就是顺眼了嘛!”

    “唉!摊上这帮奇葩......”我深深地摇头叹息,心想:“我这算不算是上了贼船了?”

    此后,我和鸟肉加上米拉,两人一鬼又喝了几打鬼啤。我不想再喝了,就跟鸟肉说要回去了。鸟肉却让我等一等,让米拉去把婷姐又叫来。

    婷姐再次扭着细腰过来了。她问道:“怎么,鸟哥哥对新人可还满意否?”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鸟肉忙不迭地点头,目光还是聚焦于婷姐的胸前。

    可婷姐这次不给他机会了,竟站在我这边来,倚靠在我的肩膀上说话:“既然满意了,还叫我来做什么?”

    “嘿嘿嘿!”鸟肉贱兮兮地笑,做了一个我看不懂的手势,“米拉可不可以……”

    “可以!呵呵!”婷姐的表情一下子丰富了,媚笑道:“你把费用加倍就可以了!”

    “没问题!没问题哈!”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俩,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鸟肉站起来神秘地对我笑道:“行了,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自己走吧!”

    “不是吧?”我目瞪口呆,叫道:“你真就打算找一个女鬼来解决你的处男问题?”

    “非也!非也!”这家伙又来这一套!

    “我说了这只是纯属于精神上的交流。”他竟然还能厚着脸皮掰扯道,“只要有一方不是用**进行交流,我就不算破处,还可以继续保持处男之身哦!”

    “滚尼玛蛋!”

    三天之后,我们这支“怪胎探险队”终于要整装出发了。

    既然是由滕家资助的探险队,装备和补给问题自然还是由滕家商行来提供。鸟肉得以进入这支探险队其实龙小炎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全权让他负责操持这些杂事。

    我和鸟肉之前的护甲在鬼匪袭击中几乎全部都毁了,只能是重新再配一套新的。我那把早已用顺手了的短刀丢了一直感觉很可惜,这次便叫鸟肉特意给我找了一把差不多的。但不管是重量还是形制上握在手里总是不太习惯,也只能是凑合着用吧。

    可这样临时拼凑出来的装备还是让我遭到了龙小炎的鄙视。他冷冷道:“你在商队领那么多工资,也不舍得买点好装备?”

    我只好解释:“我之前的装备全被毁了,所以暂时用一下。”

    “你的装备就是你的附加生命,是好是坏很可能就会决定你的生死!”他说完这一句就掉头走了。

    龙小炎身上的装备确实就很齐整。从头盔到全身上下的金属护甲,一看就是一整套定制的。但他身上除了带了一把匕首外竟没有带任何的武器,难道他就打算每次都扑上去跟九幽蛇近身肉搏?

    不过,我还是注意到了他双手的手套、护腕以及腹甲上都有数个凹槽,应该是刻意留出来的。至于那是干什么用的,我就猜不到了。

    那位沉默、阴鸷的西门桀虽然没有穿戴得像龙小炎那么密实,但身上那套纯黑色的皮甲看起来也不是一般之物。而他的武器居然是一杆阴幡,就跟我在肖九合店里翻出来的阴幡差不多是一个样式的。果然这就是专业养鬼人的必备器物!

    或男或女的鬼修刘雨馨也是身着轻甲,不过却是全身白色系的。她一共带了三把远程武器,双手短弩就挂在腰间,背后则背着长弓。除此之外,她带的最多的就是箭,弩箭四袋、长箭两袋,另有同样数量的备用箭囊放在辎重里。

    “大笨牛”吕典却是个另类,居然光着膀子扛着一块石碑就过来准备出发了。我不禁皱眉:“龙小炎嫌我的装备太次了,为什么却容许他的前队友不带护甲?而且他肩上那块石碑是啥意思?”

    但不管怎样,大家都是老手了,该带啥不带啥根本就不用再多啰嗦。而且探险队就这么六个人或鬼,也不用带货物,所以这次甚至连大蜗牛都没牵,只牵了一只大蜥蜴作为驮负辎重的牲口。

    大蜥蜴的体型比扁虱略大,可以同坐两人,且耐久度并不比大蜗牛差多少,灵活性也很不错,作为探险队的驮负牲口正合适。关键时候它扁平而长的背部还可以当做“活担架”用来驮负重伤员。

    与在商队时的统一安排不同,探险队要求行动更加迅速和灵活,因此补给全部是分配到各人的。大蜥蜴的负重能力也有限,除了口粮和淡水外,每个人只允许在辎重里带一些必备的额外物资。像刘雨馨就带了几袋备用箭,而大笨牛则在蜥蜴背上装了一个沉重的大包,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准备妥当之后,龙小炎作为一名新的探险队队长带着我们这群人鬼混编的“奇葩”小队出城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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