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暧昧的误会
首批两百只鬼奴被运抵水晶城后,该城的布防力量就明显加强了,这也让城中一直惴惴不安的人们稍微放下心来。再等到后面几批鬼奴和援助物资全部抵达之后,估计就算是鬼军真的打来了,也得好好掂量一下能不能啃得动这块硬骨头。
不过,由于水晶城里实在是太热了,我们这些外地阴城来的人都有些受不了,简单休整两天之后,布爷便联系到了柳寒,两支队伍再次合并在一起重返左丘城。
返程同样也很顺利,而且由于没有了大群的鬼奴拖慢节奏,我们行军的速度大大加快,只是就再也没有了来时的那种“观光”的氛围。
至于我,则还需要面对另外一种尴尬的境地。
每天晚上停下来架锅造饭的时候,柳寒依旧派出肖玉和另外一名女城卫来帮厨。我因为这事已经出过丑了,就感觉特别别扭,但是又不好向柳寒提出换个人过来。最可气的是,那个肖玉在帮厨的时候还是时不时地偷偷瞄我,简直就是故意在挑逗我!
我为了避嫌,便尽量不去看她,免得又发生什么不愉快的误会。
还有那个可恨的柳寒,后面她再见到我时居然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就走过去了,神情倨傲、眼高于顶,很是蔑视。她的这种态度让我实在是恨得牙痒痒的!
但是恨归恨,我又打不过她,还是只能硬憋着这口气。据鸟肉说,能当上城卫小队长的阴修至少已经是第四重修为,而且她的武艺也很精湛,可不好惹,是出了名的母老虎!
“你唯一能报仇的方式就是充分运用你的脑子!”鸟肉促狭地对我道,“反正平时走路的时候也没事干,你就可以发挥你的想象力,在脑袋里把她掰过来,翻过去,从前面来,从后面来,让她在上面也行,在下面也行,什么姿势都任君选择,绝对百依百顺!肯定解恨!”
“滚!”我唾了他一口,表示不屑。
鸟肉简直就是想娶老婆想疯了,整天就是各种意淫,还喜欢祸害、带坏别人。用孔健的话来说:“如果你打开鸟肉的脑袋去看一眼,肯定发现他连**都是黄色的!”
行军速度加快了,在路上所花的时间自然也就大大减少,我们只用了十八天就返回了左丘城,比来程时竟快了七天。但在最后时刻却发生了一件让我哭笑不得的小事!
即将到达左丘城之前的头一天晚上,也就是在最后一次帮厨之后,肖玉居然趁着和我一起刷洗炊具的时候偷偷塞给了我一块冰玉。冰玉入手冰凉润滑,是阴修喜欢的一种配饰,虽没有什么大用,但闲时摩挲几下,手上也感觉很舒服。
“这是......”我愣了,不明白她的意思。
“嘘!”
肖玉左右看了看,对我小声道:“快收起来,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我不明所以,但又不好驳她面子,只好依言塞到裤兜里。两个人又继续沉默地洗洗刷刷。
洗完了炊具,肖玉走之前才又轻声道:“这是我表示对你的歉意,希望......以后还能有相见的机会......”
说罢,她微红着脸,快步小跑开了。只留下我站在原地呆如木鸡。
“什么情况?她不是向柳寒投诉我偷窥她么?怎么现在又给我送块冰玉,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我苦笑着掏出那块圆润的冰玉,上面还隐约带着一缕女人的幽香。这算是......定情之物吗?
“难道?”我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下,然后似乎猜到了一些端倪:“哦,我明白了!应该是之前她在偷瞄我的时候,被另外一名女城卫发现了并告诉了柳寒。肖玉没办法就只好推说是我在偷窥她,或许她是怕因为动了春心,而遭到胜阳帮内的处罚吧!”
嗨,真是一场暧昧的误会!害我白白挨了一顿揍,还出了大丑!
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该出的丑也出了,我也不可能再去追究这种事情。我对肖玉其实还真没有什么感觉,唉,希望下次就不要再有见面的机会了吧!免得到时候更尴尬了!
回到左丘城后,商队和押送队的任务便均告完成,随即分开各自回营。布爷连让我们握手道别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就解散了队伍,并照例安排了十天的休整期。我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又开始过起游手好闲的日子,每日就等着到了半夜再去练功和炒阴餐来吃。
此后的大半年里,我的生活就失去了往日的规律。每次回到左丘城休息几天后,就得再次随商队出发前往外地阴城,到了那边同样顶多就休整两天便又返回左丘城。如此往返,忙碌劳累的时候就特别累,闲下来的时候就特别闲,无所事事。
当镖师的工作节奏确实比在长寿饭店当厨师时辛苦多了,但好处也是很明显的。跟着布爷这个老领队走镖,速度又快又安全,提成也高。所以,我现在的收入几乎是之前的三倍!
这些钱的绝大部分便都被我换作了各种阴餐材料。待在左丘城的几天时间里,我就把阴元不当钱一样的花,天天大吃阴餐,而我的修为在每次回来休整过后都能感觉到有了明显的提高。照此算来,我的阴功突破至第三重上阶或许就在这半年时间里了!
不过,也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进展得顺顺利利。跑商队总是时刻与危险相伴,哪怕你已经做到了各种小心翼翼,但意外和不测还是会在你意料不到的时候发生。
就在我们完成了前往水晶城的任务后两个月,布爷又再次接下了一趟押送鬼奴的走镖任务。只不过,这次的任务运送的不是滕家商行自己的货物,而是一次普通的商业交易委托,并且没有护城卫队陪同,就靠我们几个镖师全程护卫。
我们要去的阴城是鬼农庄。具体安排就是先从左丘城押送一批鬼奴过去,到了之后再从那边运送一批牲口回来。由于此次不需要运送太多的货物,所以去的时候我们只带了三只大蜗牛,一只就是布爷的专用坐骑:那头老蜗牛,另外两只则背负我们的辎重和口粮。除此之外,其他人的任务主要就是看管随行的鬼奴。
这次押送的只是很普通的五十只鬼奴,按理是可以装在罐子里一路带过去的。但是这次的主顾也很爱较真,坚决不肯这么做,而是坚持让鬼奴一路跟着走!
当然,他的理由也很充足。鬼是习惯长期生存在有阴气的环境里的,如果一直被装在罐子里,再加上封口贴的禁制,时间久了就会损失怨气,导致等级降低。这无形中就相当于一种价值上的损失。
布爷曾跟这位姓万的师爷就此交流过几次了(他是鬼农庄负责买办的师爷),但却没有用。人家是雇佣我们这支商队的主顾,他非要坚持,那我们也确实没办法。
之所以布爷会反对这样的安排,原因也很简单。和上次的水晶城不同,鬼农庄里全部使用鬼奴作为劳动力,就跟十七、十八世纪的北美种植园差不多,对鬼奴的剥削、压榨十分厉害,只不过在那里受剥削的对象变成了鬼而已。
因此,左丘城里的每一只鬼奴都特别害怕被卖到鬼农庄去。这也给途中的押送带来了不少难度,万一这些鬼奴起了逃跑的念头就麻烦了!
再三商讨之后,万师爷也终于让步了。他又买了一个专门用来装鬼的大花瓶,一次性就可以把五十只鬼奴全部装进这只大花瓶里,然后在瓶口贴上一张缚鬼符就可以保证里面的鬼都跑不出来了。
大花瓶平时就绑在其中一只大蜗牛的背上,但每隔两个时辰就要休息一次。休息时,师爷就会把里面的鬼奴放出来透透气。
这个法子虽然繁琐了一些,但也实在好过全程押送这么多只不安分的鬼奴吧?布爷能争取到这样已经不错了,于是,商队便开始了前往鬼农庄的旅途。
鬼农庄离左丘城特别远,去一趟得在路上走四十天,来回就是八十天,比之前我去过的其他阴城都远得多。而由于万师爷的坚持,商队严格执行两个时辰休息一次的规定,每次休息还必须把鬼奴都放出来透气一刻钟。这样一来,布爷也很难把行军的速度提起来。
起初的一个月还好,大家都挺专注的,平时行走的时候就安心赶路,休息的时候反而如临大敌。毕竟,五十只鬼奴一旦暴动起来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旅途到了三十天之后,所有人都感觉疲惫不堪,精神注意力也在不断地下降。连续几天来,已经发生过多次有人走着走着就被脚下的石块绊倒,或是对身侧的观察不够而遭到零星的怪物袭击。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次出现后,布爷的脾气也在持续变坏,骂人的次数也渐渐多了。但这样的责骂也不能对士气的提升起到什么帮助,大伙儿的怨言反而更多了。
302 意外首现
在前往鬼农庄的旅途中,由于路程遥远、士气低落,布爷的脾气也时不时地发作,导致队内气氛开始恶化。
终于有一天,断后的孔健又因为安排守夜的事情跟布爷吵了一架。他认为自己负责断后,责任重大,就必须保持充足的休息时间,所以提出不再参与值夜。布爷不同意他搞特殊,两个人便争论起来在这队伍里到底是谁在搞特殊化?
最后,还是鸟肉看不过去了,提出自己愿意帮孔健值夜,才总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不过,我看鸟肉的精神状态也不怎么理想,最近连黄色笑话都讲得少了。唉,还是快点赶到鬼农庄吧,这么长的路途确实让人受不了了!
第三十五天的酉时,我照例架好了锅,随便煮了一锅米饭,炒了两个菜就喊大家伙过来吃饭了。由于这时候鬼奴也被放了出来透气,吃饭也得分两拨过去。我快速扒完了一碗饭就走过去换孔健。
四名镖师分居四个方位将鬼奴包围在中间,而那位万师爷还在不厌其烦地给每一只放出来透气的鬼奴套项圈和栓铁链子。他最后放出来的是一只大鬼,也是这帮鬼奴里等级最高的一只初阶黑鬼。
这只鬼一看就曾经在鬼帮里待过,头上长出一根独角,而且身材魁梧,面相不善。前面四十九只鬼奴都被放出来了才轮到它,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于是当万师爷拿着一个项圈正要往它脖子上套的时候它发作了,猛地一下将万师爷推倒在地!
“都跟我跑!”
它怒吼道,并且迅速地往距离它最近的一名镖师冲过去。
那名叫沈良的镖师刚吃饱饭,还在无精打采地用自己的小手指甲在剔牙。等发现鬼奴向他冲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拔出自己的兵器制止,反而被带头的独角鬼一下子撞飞出去,滚落到一个深深的土坑里。
我和另外两名负责看守的镖师见状,急忙上前阻拦。五十只鬼奴是用了五条铁链锁起来的,一条拴十只。我们三个人跑上去各自直接抓住一条铁链往后一拽,齐刷刷地十只鬼奴就摔倒了一片。
另外一边的万师爷也狼狈地跑起来死死拽住一条铁链,同样制止了十只想逃跑的鬼奴。但还剩下一条没人管的铁链锁着的九只鬼,外加还没来得及套上项圈的那只独角鬼却趁机逃脱了!
栓在一起的鬼奴一旦摔倒了,就会跌成一团很难再同时爬起来。我见此就当机立断,舍弃自己这边十只连自己都纠缠不清的鬼奴,全速冲了出去,追击落跑的另外十只。
那只独角鬼跑的最快,后面跟着的就是拴在一起的九只鬼奴。由于脖子都被项圈和铁链拴在了一起,它们也只能扎堆着跑。我虽然也对它们接下来的命运表示同情,但毕竟身上的职责所在,可不能就这样让它们给跑了,否则整支商队这次的任务都有可能亏本,于是便全力猛追。
但是由于地底的地形复杂不平坦,人和鬼要是比起跑步来,肯定是人要吃亏的多。这时,我急中生智,把一根如意筷掏了出来,迎风一晃就变成了一根长矛。我之所以变出这根长矛来可不是要打鬼的,而是要拿它来当标枪使!
我估算好了角度和距离,用力往前一抛,长矛便化作一道飞虹划出美妙的抛物线准确地插入到那九只鬼奴面前的地面上,尾部犹自“嗡嗡”作响,摇晃不已。
这帮逃跑的鬼奴陡然见到前面出现了一根障碍物,吓了一跳之后就下意识地要从旁边绕过去。但它们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好的默契,一半想往左绕开,一半想往右,结果那根拴住它们的长长铁链的中段就卡在了长矛上,将所有的鬼奴都全部一起拽倒了!
趁着它们乱哄哄跌成一团时,我及时追了上去,用另一支如意筷把铁链缠上两圈,然后同样变成一根比刚才的长矛还要粗大的木桩牢牢地钉入地面。
“这下子看你们还怎么跑?”我得意道。
不过,跑在后面的九只鬼奴被我抓住了,可跑在前面的那只独角鬼我却拿它没办法了。它也是鬼精鬼精的,一见我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跑不快,就干脆跑到一片碎石堆里,随即彻底消失在了地底世界的一团漆黑之中。
随后赶来的鸟肉等人协助我把落跑的鬼奴全部抓了回去。营地上也是乱糟糟的,几个人正打着鬼火在附近的土坑里摸索寻找滚落下去的沈良,而布爷则在拿赶蜗牛的藤条抽那些没能跑了的四十只鬼奴。藤条每次落下,“啊啊!呀呀!”的痛叫声便随即响起。
布爷见到我们把九只鬼奴也抓了回来,怒气更盛,提着藤条又走过来挨个抽,抽得那些鬼都一个劲地打滚求饶。我看着有些不忍,想上去劝一劝,但鸟肉却把我拉住了。
“用不着你来劝,人家货主都没说啥呢!”他低声道,下巴往旁边一努。
确实是这样。那位万师爷铁青着脸,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泥土,独自坐在一旁揉着自己的腰,许是刚才被独角鬼撞翻了一个跟头的时候闪到了。要不是他自己动不了手,估计也轮不到布爷来代劳。
布爷将四十九只鬼奴挨个抽了一顿之后才解了气,又对着它们大吼道:“剩下的路途别想再出来透什么气了!统统给我窝在瓶子里一直到鬼农庄!”
此时,下土坑去搜索的人也上来了。沈良倒是找到了,只不过他跌落下去的时候脑袋磕到了一块石头上,流了好多血,仍旧昏迷不醒。
鸟肉除了会当兽医,还勉强算得上是一名随军的卫生员,便抢过去查看了一下沈良的伤口。还好,他说只是脑壳磕破了个小口子,脑震荡可能会有,但还不至于挂掉。
鸟肉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和绷带帮沈良简单包扎好头部,又吩咐大家把他抬到一个平坦的地方躺着,等他自己苏醒过来。
鉴于沈良的伤情不明,商队就只好原地多休整了一天。到了第二天的午时,他才终于醒了,但是说话有点结结巴巴,眼神也是迷糊的。
布爷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启程赶往鬼农庄。那里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阴城了,只有不到五天的步程,沈良也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接受专业医生的治疗。
于是,我们把最后一只蜗牛上的私人背包都各自拿下来背着,腾出空间给沈良搭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就让他安稳地躺在蜗牛背上一直走到了鬼农庄。
鬼农庄称为“庄”绝对是准确的。它的面积很大,延绵了好几个大型的地下洞穴,但里面大多都是开垦出来的大片农田,种满了各种阴间特有的庄稼作物。
还有一个洞穴是专门饲养牲口的,从用来驮运货物的巨形大蜗牛、最适于拉磨的暴躁却蠢笨的无头兽,到供人骑行的大蜘蛛、大蜥蜴和会跳的扁虱,种类繁多。
鬼农庄是各大阴城的粮食基地和养殖基地,商业和娱乐业并不发达,但这里的防御力量一点儿也不弱。庄主府所在的洞穴相比于其他的巨形洞穴来说是最小的一个,只有一个进出口,并安排了重兵把守。
而且,跟左丘城一样,鬼农庄全部使用阴修作为守卫,直接听命于庄主一人。想必也是因为庄内对鬼奴的剥削太厉害,根本就不放心使用鬼守卫,只能用人来镇压鬼。
万师爷带着商队找到了庄主复命。他灰头土脸地上前向庄主报告了路上的情况,长途跋涉,且只损失了一只鬼奴,应该说也算不上是什么巨大的过失。但那位庄主还是暴跳如雷,指着万师爷一通臭骂,显然不会是一个大度的领主。
“把这些想要逃跑的鬼奴都给我拉出去各打二十鞭子!”庄主气呼呼地喝令身旁的手下,让他们立即去执行。
二十鞭子?
驯奴人的鞭子我是见识过的,三五鞭子就能把一只瘦弱的鬼奴给抽晕了,更何况是二十鞭!那不得把它们的魂魄都给抽碎了?
“这样会损伤它们的怨气等级的!”我忍不住出声劝说。
但那位庄主正在气头上,自然不可能听得进去我一个陌生小子的话。他恶狠狠地回道:“臭小子!关你什么事?我自己的鬼奴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赶紧拿了你们的赏钱滚回左丘城去!”
这句话一说出口,就连其他的镖师也听不下去了,个个面露怒色。这简直就是一棒子打死一群人嘛!
布爷也黑着脸,但还是劝阻了我们。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就凭我们这几个人也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去。挨了骂的万师爷也急于离开庄主的视线,便带着我们离开到账房处结算了酬金。
大伙儿忍气吞声地拿了钱,又赶紧把沈良送到了庄里唯一的一位医生那儿。医生的诊断比之前鸟肉的判断要稍微严重一些:沈良是重度脑震荡,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以后的行动能力和语言能力!
那也就是说,沈良以后即使不会变成一个废人,也肯定吃不了镖师这一行的饭了!
303 投票
商队历经四十天的旅途后终于到达了鬼农庄,但却遭遇了庄主粗暴的对待。而且受伤的沈良随后又被诊断为重度脑震荡,很可能就此失业。
但是,更让人糟心的是,随后又因为如何处置受重伤的沈良,布爷和以孔健为首的几名镖师又起了争执。
“沈良这个情况你又不是没看见,他这个样子还怎么再坚持完四十天的回程路途到左丘城就医?难道赚钱对于你来说,就比一条人命还重要吗?”孔健很不客气地冲布爷吼道。
孔健最近的脾气也上来了,屡次跟布爷吵架。他甚至在私下里已经挑明了,这次的任务结束后,他就会去找滕伯礼要求换到另外一只商队去,不想待在六队了。他的表态也带动了另外几名对布爷心存不满的镖师,蠢蠢欲动。
但布爷这次的理由似乎也很充足:“刚才医生也说了,庄里条件有限,沈良的伤势在他这里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是让他自己静养。我们早点回到左丘城也就可以早点让沈良得到更好的医治!实在不行,我们把他送回阳间的医院去住院作手术也可以啊!”
“从鬼农庄也可以上到阳间的!”孔健还是不依不饶。
“从鬼农庄上去阳间的出口也只是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我们这一大帮子人突然出现又怎么解释?”布爷继续有理有据地争辩,“还有,鬼农庄肯不肯让我们借用他们的阳间出口还是个大问题呢!”
布爷的话确实也很有道理。因为跑了一只鬼奴的事情,鬼农庄的庄主对我们的态度相当恶劣,能全额拿到酬金已经不错了,还想借用他的阳间出口,恐怕难度很大!
但孔健等人关心则乱,还是想逼迫布爷去找庄主通融。最后布爷无奈之下也只好提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投票!
“平时你们总是嫌我霸道、不讲理!这次我就给你们民主一回!”布爷严肃地环视一周,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里除了沈良,还有十一个人。一人一票,马上返回左丘城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找庄主商量,每个人都要做出选择,少数服从多数!”
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吃惊。这可不是布爷的一贯作风,看来也确实是被孔健等人逼得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但既然布爷都这么说了,孔健等人也自认为大多数人都会站在他那边,便同意了。
投票还采用了不记名的方式,大家在纸条上写了“回”或者“留”的字样,然后丢进一个大碗里。最后大伙儿又推举我去计票,因为我一直没有表态,而且大家应该也比较相信我的为人。
其实,我自己写的是一个“回”字,虽然我认为最后“留”字可能会更多一些。
不是我不关心沈良的伤情,而是出于理性的考虑。鬼农庄对我们的态度太差,继续长留在这里肯定还是会遭白眼的,去求他们借用阳间通道也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与其留在这里耽误时间,真还不如早点回去。
计票的结果是:六对五!
但这个结果却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也让孔健等人哑口无言!
孔健和已经表态支持他的人数加起来就是五个。六个“回”字就表明了其他人都不赞同他们的意见,全部支持了布爷的判断。看来,大多数的人还是能保持理智的。
投票结果既然已经出来,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布爷当即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返回左丘城,并且连夜去找到庄里负责贩卖牲口的另外一位师爷买下了二十只扁虱,这也是之前就由滕伯礼决定好的返程计划,避免空手而归没有收益。
布爷这次除了带上鸟肉一起去牲口栏,还特意叫上了我。
鸟肉曾经在牛市上干过三年,对牲口的好坏很有心得,就由他去挑选二十只可供一人骑行的扁虱。布爷靠在围栏外,却开始跟我谈起心来。
“你这次的表现不错。”布爷一开口就表扬我,让我措手不及。我还真没见他表扬过谁呢!
“你虽然加入六队才半年不到,但是进步很快。”他继续夸我,“我本来还以为你在我这里坚持不了三个月就会哭着喊着回去继续干你的厨师的。”
我苦笑。原来他夸我是因为对我的预期放的很低呀!
我便解释道:“我虽然之前是当厨师的,但从小就能吃苦,也跟着师父抓过不少鬼。所以跑商队的工作我还是可以适应得了的。”
“嗯”布爷点点头,继续道:“这次你能及时把九只鬼奴抓回来,避免了我们遭受一大笔罚款的损失,其实全队人都应该感谢你的。”
“这也没什么啦.......”我挠挠头,被他夸得越来越不好意思了。
“你很机灵,人缘也好,虽然徒手打不过女人,但是短刀和长短棍法都耍的不错。另外,你最欠缺的可能就是经验了。”
“我......”
夸我也就算了,他为啥又扯到我被柳寒痛扁的糗事上去了?
不过布爷说的也是事实,我就没啥好辩解的。他又转过头来认真地看我,道:“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你多锻炼锻炼的。”
“听您的安排,布爷。”我诚恳地回答道。
“好了,话就点到这儿,你明白了进行。”布爷说完这句,便跨过了围栏朝鸟肉走去。
鸟肉已经挑好了二十只要带回去的扁虱,就等着布爷过来拍板了。
我得了布爷的夸奖,心里总有些飘飘然的。也许,布爷表面上很严厉,脾气不好,但他看人、处事还是相当客观的。他应该就是属于那种做事特别认真、严肃的人,只要认为是正确的就会坚持自己的原则,哪怕会因此受到别人的非议。
想到这儿,我也不禁为自己刚才投出的那一票感到欣慰。就如同鸟肉一开始就告诉我的那样:跟着布爷走总没错!
第二天一早,商队再次启程返回左丘城,并且是加速返回。这次,我们唯一需要运送的“货物”就是沈良,而且所有人都有了坐骑。
布爷把三只大蜗牛都拴成一行,让它们头尾相接,就由自己一人来带领。其他剩下的十个人则各骑一只扁虱,同时手里还牵着一只,轮流换骑。
扁虱的特点就是快,而且能蹦得很高,走崎岖不平的地形最适合了。但它们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耐力比较差,不适合长途骑行。两只扁虱轮换着骑就可以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样一来,整支商队的速度快慢完全就取决于前面三只大蜗牛的速度。但这次它们背上的货物都很少,走起来也比平时轻松许多。再加上我们刻意减少了路上休息的时间和次数,按照布爷的估算,原本需要走四十天的行程,或许现在只需要二十七八天就可以走完了。
如此快的返程速度也让孔健等人没有了再次抱怨的理由。大家伙儿的目标都变得一致,就是尽快返回左丘城,以便让沈良得到更好的医治。
十四天过后,回程的路途已经走了一半的时候,商队又再次经过一座狭窄的石桥。桥下就是深达百丈的一道峡谷。
这座石桥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为了方便往来,将人为砍断的一段巨大石笋搭在峡谷的两边建成。但是这种石桥很不稳当,经常会发生断裂,偶尔还有鬼匪会利用这样的危险地形在附近埋伏,突袭往来的商队。
我们来的时候就曾经通过这里,经验丰富的布爷出于小心起见,把商队分成了三部分过桥,这次也不例外。他自己先骑第一头老蜗牛带着另外两头大蜗牛过去,观察对面安全了再给我们发信号。接着中间的大部队九个人牵着十八只扁虱再跟着过去,独留孔健断后观察。中间的人和牲口都全部通过后,孔健再一人骑两只扁虱通过。
这样的过桥方式就最大限度地保护了中间大部队的安全,避免在桥上的时候遭到袭击。最危险的则是打头通过的布爷自己,和断后的孔健。不过,商队里一向以来都是由他们两人一头一尾夹着队伍,谁也不会就此说什么。
布爷骑在领头的老蜗牛背上,慢慢悠悠地带着后面两只蜗牛过了桥。桥对面距离我们有三十米远,是看不太清楚那边的情况的。但很快地,对面桥头燃起了一大团鬼火,那是安全的信号:大部队可以通过了。
桥面比较窄,而扁虱体轻,走起路来喜欢蹦蹦跳跳地,不太好约束。大家伙儿骑着扁虱过去不安全,只能是从扁虱背上下来走路,一手各牵一只过去。中间的队伍虽然长,但也顺利通过了。
除了断后的孔健,我是大部队里最后一个过去的。走到桥中间时,我似乎感觉到脚底软了一下。我低头去看,但光线实在太暗,也看不出是什么原因,那里并没有什么异物。
“也许是我自己坐在扁虱背上的时间太长了,脚发麻软了一下吧?”我心里想道。
304 志愿者
我跟在大部队的末尾通过石桥了之后,就看见布爷正在清点已经过了桥的人数和扁虱的数量,他的手最后点到了我。
“九个人,十八只扁虱!嗯,就差孔健和他手里牵着的两只扁虱了!”布爷道,随即便让我喊孔健过来。
我高声朝对面喊了,孔健也在手上生起两团鬼火做了回应。他抛下一团鬼火留在原地,另外一只手上继续保留一团火苗,高举着开始过桥,剩下的一只手则同时牵两只扁虱。扁虱在前,他在后。
走着走着,刚到桥中间时,我们似乎听到了“咔嚓”一声细响,突然孔健手里的鬼火就掉了下去。咦,他把鬼火丢下去干什么?
不对,是他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啊!救命!啊……”
孔健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绿油油的鬼火恰恰把他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映照得十分清楚,也十分骇人。所有人都惊呆了,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其实就算反应过来了也根本来不及去救他!
孔健的呼救声很快就由大到小,再到无。他手上的鬼火也在我们的视线当中快速变小,直至完全消失。
“这是什么回事?他自己怎么会摔下去的?”
“桥上面没有杂物,难道是他自己踩空了?”
“还有那两只扁虱呢?”
大家纷纷跑到桥头边上,往峡谷里面张望。
“轰隆!”
“是桥断了!桥断了!”
随着峡谷深处传来的一声巨响,我们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布爷弹出一团鬼火落到了残留的桥面上,我们也终于清楚地看见了石桥中段位置的那一截触目惊心的断裂来。
“刚刚这么多人和牲口走过去都没事,怎么他一个人过来反而还断了?”鸟肉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他说出的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简直让人难以理解!
“噗噗!噗噗!”
一阵轻微的细响过后,两只扁虱从断桥下面跳了上来。它们居然没有摔死,还自己跑了回来。
不过,扁虱体重轻,又能跳,如果再懂得利用一下峡谷里的上升气流,摔不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惜孔健却没有这样的本事了。
这趟走镖任务可真是状况频出。先是士气受损,起了内讧,中间跑丢了一只鬼奴的同时还重伤了沈良,现在在回程中又死了一个孔健。真是祸不单行啊!
所有人都很伤心,外加彷徨和恐惧,个别和孔健交好的镖师还泣出声来。残酷的事实确实让人沮丧,对于前途的不可预知性更是令人感到害怕。距离左丘城还有十来天的路程,这后面的路还怎么走啊?
我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惨痛的悲剧。虽然之前跟其他队员聊天的时候,他们给我讲来讲去灌输的无非就是行商途中有可能发生的这样那样的意外和惨剧,但真正到了要面对的时候,不管是我这个新手还是已经跑了几年商队的老手,都还是感觉到一阵阵的无力感袭来,脑子发懵,手足无措。
“福兮祸兮……仅在一念之间!”
“唉……”
布爷长叹一声。他应该是队中经历这种事情最多的人了。
“出来跑商队的人就得学会接受这种命运!”他悠悠感悟道,“如果,刚才是我第一个过桥的时候就先断了,那死的就只是我一个人和三只蜗牛......”
“如果是大部队过桥时断了,那损失就更大了。可偏偏就剩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才断掉……唉,只能怪孔健他自己时运不济,谁也救不了的!”
的确,这就像是轮盘赌一样,谁也不知道这座桥什么时候会断。而不管轮到谁走上桥中间时断了,那就只能怨自己倒霉了!
布爷现在再次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和不自觉想去依靠的对象。他最后又严肃地当着大活儿的面做保证:“孔健在阳间是有家人的。我会向滕总管报告这起意外,并保证把孔健应得的酬金和抚恤金都交到他的家人手里的。另外,我提议大家都把回程的提成都捐给孔健的家人,表表我们的心意!”
众人皆点头称善。人都已经死了,继续悲哀也无用,只能是尽些心意罢了。
短暂休息一会儿之后,不用布爷催促,就有人提议继续前进。
“我不想再待在这种地方了!”他道,“一看到这座桥我就想起孔健,想起孔健我就心里发毛!我们还是继续出发吧!”
“对!我们走吧!这儿还躺着一个沈良呢!”立刻就有人附和了。
其他人也没有表示反对,谁都不想再继续留在这个伤心之地了。
“那就走吧!”布爷很干脆地起身,但又提出了另外一个棘手的问题:“孔健不在了,谁来断后?”
结果是一片沉默。刚刚才起来的积极性又被一阵尴尬的气氛给冲淡了。
断后是一件苦活儿,吃力又不讨好,自然谁也不愿意去干。更何况,刚刚才死了一个负责断后的孔健,谁还乐意走在队伍最后面呀?
布爷又问了一次,还是无人回答。最后还是鸟肉提议道:“布爷,你是领队,这事儿还是由你来定吧!大家伙儿觉得呢?”
可是回答他的还是一片沉默。所有人既不反对这个提议,也没人赞同。我甚至看见几名老镖师已经开始低头了,似乎是想躲开布爷的视线,免得点到自己的名字。
“不好!”布爷自己也摇头否定了鸟肉的提议。
他道:“这个时候还愿意断后的人才是真正有骨气有胆量的人!如果我随便点了一个人的名字,但是他胆气不足,又不想干,强迫的结果很可能既害了他,也会把大家伙儿都害了的!”
“那怎么办?”鸟肉也没招了。
“还是凭自愿吧!”布爷道,“我认为可以担得起这个责任的人就挨个问过去,愿意还是不愿意的都吭一声。到最后如果还是没人愿意干,那就由我来亲自断后,换个人在前面开路!”
布爷这么一说,大家又是一惊。布爷断后是没问题,可同样谁也不愿意走在最前头去开路呀!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开路的人面对的是未知的路径和永远无法预料的局面,责任更重,危险性也更大!
于是, 就开始有人劝布爷了,希望他还是继续留在前面带队。可当布爷反问回去:“我来带队。那你愿不愿意去断后?”劝他的人立马就蔫了,闭口不敢回答。
最后没办法了,布爷真的就开始一个个地点名。前面连着点了四个老镖师,全部都摇头表示不敢断后。第五个,布爷的眼光终于看向了我,似乎充满了期待:“翟自胜?”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汇集到了我的身上。我是个刚入队还才满半年的新人,如果连我都拒绝的话,估计剩下的人本事就更不怎么样了。
我身边的鸟肉就是一脸苦逼样地看着我,估计我之后就应该是他排在第六位了吧。他的跑商经验是比我丰富多了,但是功夫太差,嘴巴厉害胆子却不行。或许他算算账、照料照料牲口是把能手,可让他去断后?还是算了吧!
鸟肉过后,就只剩下三名不会武艺的伙计了,让他们去断后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其实我已经是布爷最后唯一靠谱的选择了!
我挨个把队友都看了一圈后,目光又回到了布爷那儿,他依然保留着期待。我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便对布爷道:“那就我来吧!”
全队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好样的!”鸟肉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勉强笑道。
其他人也纷纷向我表示夸奖:
“小翟,靠你了!”
“还是你有勇气!老哥佩服!”
“呼!幸亏有你,我们终于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布爷也非常满意,随即吩咐道:“把多出来的两只扁虱系到最后一只大蜗牛的后面。我还是在前面带队,翟自胜断后,其他人的位置不变。出发!”
新的队形很快就调整完毕,这支多灾多难的商队又再次启动返回左丘城。我学着孔健的样子走在了队伍的最后头,时不时左右观察,还要一直竖起耳朵来关注着背后的任何声响和异常情况。
这种重任在肩的感觉确实不好受,甚至一度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始终保持在紧张的状态下也非常消耗体力和精神力,怪不得孔健会提出免除他的值夜轮班。随后仅仅半天的行程就让我感觉身心疲惫,最后到了晚上的休息时间,我连动手去煮饭做菜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好大家还是比较体谅我这个新手的,一致同意今晚就吃干粮充饥,并且不再安排我值夜。我便得以安稳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又“满血复活”。
其实,我之所以自愿接下来这个断后的职责,多少还是有些小“迷信”的。孔健落桥身亡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如果说霉运已经悄悄地盯上了这支商队,我不相信倒霉的事情总是偏偏发生在同一个位置上!
305 再次休假
俗话说:熟能生巧。在随后的十来天里,我越来越适应了走在队伍最末尾的新位置,并慢慢地找到了一些诀窍。该提高警惕的时候就全神贯注,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加以提防,而不需要高度紧张的时候就可以适当放松一下。人的体力和精神力也是有限的,张弛有度才能保证持久运转。
于是乎,到了后面几天我甚至在晚上露营的时候也开始有余力继续给大伙操办晚餐了。这也使得我在队中的地位得到进一步提升。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换到了新的位置上给大伙儿带来了好运,还是一直侵扰商队的那股霉运已经离开,后面的旅途就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事件,我们历时两个多月后终于顺利地返回了左丘城。
一回到城中,沈良就被立即送往了上城的医务所,那里的医生水平并不比阳间大医院的差多少。第二次的诊断结果比之前的最坏打算要好一些,他不需要接受头部手术,只需要采取保守治疗再静养两个月就可以康复。而且以后应该还能继续从事一些低难度的工作,比如滕伯礼已经给他预留的仓管员的工作。
这样的安排也彰显了滕家的仁义和人情味。沈良说,他只要再干满四年合同期就满了,然后他就可以带着足够多的阴元回到阳间做点小生意、小买卖,安度余生。
但另外一位遭遇不幸的队员孔健就没法像沈良一样有个令人欣慰的结局了。他跌落进百丈深的地下峡谷,注定是连尸首也无法找回来的了。所以,滕家也只能是帮他草草地操办了后事,按照合同给予了足额的抚恤金。再加上我们捐出的一部分提成,勉强保证他的家人还能有所补偿和慰藉。
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布爷此次回城之后,特例给我们放了二十天假,让我们彻底放松一下心态,以便开始下一次的走镖任务。
由于这一趟就折损了两名队员,布爷又找滕伯礼要了两名新人。这样一来,我也顺理成章地升格成了老队员,从向别人请教变成了被别人请教。而且,从此以后我也就被固定在了断后的位置上,继续担负重任。
时光快速流逝,不知不觉我跑商队也已经满一年了。趁着再一次完成走镖任务回到左丘城的时候,我向布爷和滕伯礼提出了休假的申请,并顺利得到了批准。
而我之所以要休假,直接的原因就是:我突破瓶颈了!
一年来的不断努力修炼,再加上休整期间的大吃特吃阴餐,我的阴功修为提升迅速。半个月前就在走镖的途中,我照例在晚上宿营睡觉前运功修炼,却忽然感觉丹田处自行爆发出一小股充沛的阴力,随即周身舒坦,百骸舒畅,脑子里也特别的清醒。
这就是境界突破的感觉!
修为越高,突破就越难。但一旦突破,这种美妙的感觉就越舒爽!
我的阴功终于升到了第三重的上阶,这样的提升不仅让我的丹田里能够储存更多的阴力,也使得我施展术法和阴器时的威力大增。可谓是全面性的提高!
但突破后的修炼就更加难了。后面半个月我再吃阴餐的时候,就开始感觉加成的效果不如之前那么明显。
也许,是又该到了我回去找师父的时候了!
再次重返阳间,我的心情肯定是非常舒畅的,尤其是今年在各方面都算是有所进步了吧。而且我也些怀念那种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的感觉了。
时隔一年后,我再次通过阴脉上到了幽兰轩,照例先去找老辛把一些阴元兑换成人民币准备带回家。这一年来我赚的钱十之**都拿去买阴餐材料了,剩的也不多,便只兑换了三百个阴元,拿到手的人民币就是三万多块。
走出地下室回到地面上,幽兰轩外面却是阴天,还下着小雨,这使得我想晒晒太阳的愿望直接落空了。不过金大勺还是很准时地又开着我的那辆小车来接我了。
我冒着毛毛细雨钻进了车里,立马就发现车内香水的味道换了一种。于是我便打趣金大勺道:“怎么?这车不给嫂子开,换给情人开了?”
“呵呵,这车现在是我自己在开!”
“为啥?”
“因为我给她买了辆小宝马,看不上你这辆了!”
我笑了:“嗯,不错,模范丈夫嘛!”
“那是!那是!”金大勺也很得意。
我又从背包里拿出和去年同样的礼物来递给金大勺。他没有拒绝,接过去之后也没有收起来,而是马上打开烟丝袋子闻了一下,显得很开心。
“呵,你这都成惯例了哈!每次回来我都有礼物拿!”
“嗨,顺路带上来而已!”我摆摆手。
这些礼物都是我走镖到了水晶城时就直接在产地买的,比在左丘城里卖的价格便宜了将近一半。所以今年我就多带了一点上来。
金大勺依然没有把礼物收起来的意思,反而是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烟斗和一个打火机,熟练地把烟丝装上点燃。他“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吐出一个烟圈来,表情显得很享受。
“呵呵,你还别说,我现在抽它有些上瘾了!”金大勺有些不好意思地扬了扬手里的小烟斗,解释道:“这烟丝抽起来比阳间卖的过滤嘴香烟得劲。你看,我为此还改抽了烟斗。”
我笑道:“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多带点?”
“别!”金大勺却连忙摇手,然后做了个鬼脸:“偶尔过过嘴瘾就成,不然我那位夫人又要唠叨了。她反对我抽烟!”
“嘿,想不到还是个妻管严!”
“啥呀?夫妻之间互相尊重而已啦!”
“得了,不用解释了!”我难得抓住机会笑话一下金大勺,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为了老婆,宁可辞职也不敢下阴城的人还好意思否认?”
听到我又把这事儿挖出来,金大勺也只好“呵呵”一笑,干脆就不争辩了。
看着他把烟丝和我送给赵老刀的茶叶收好之后,我顺带着就问起了最近西岭鬼市那边的情况。
金大勺道:“西岭上面还是老样子,也没什么可说的。元宝楼的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我的侯师哥还照样天天跟那帮委员们在办公室里面吵,无非就是因为冥币印的多了还是少啦,哪一派的摊位不守规矩啦,有时候就连在鬼市外面接法事抢生意的破事儿也拿到桌面上来争论,诸如此类咯!”
“委员会那边一直都这样,每天不吵一架我估计他们自己都感觉不过瘾!”我嗤笑道。
“不过,省城这边安静并不意味着其他地方也没事。”金大勺突然就把话题扯远了,“听说崖州市那边的情况就有些不正常!”
“崖州市?什么情况?”我印象中好像之前也有人跟我提过那边的事儿,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了。
金大勺扁扁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人说那边乱得很,又是爆发了传染病,又是鬼修闹事什么的。不过,省城这边的道门都已经派人过去处理了,我们这些阴修门派都插不上手!”
“哦,是这么回事儿呀!”
我终于想起来了。去年就是小胡子跟我说过这件事,他当时也跟着去崖州了。小胡子了解的情况肯定比金大勺要清楚,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我开车把金大勺送回他的家,然后随即拿出他给我准备好的手机给小胡子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久,小胡子才接了,他那边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好像还没睡醒。
“喂,哪位啊?”
“我,翟自胜!”
“哦,小翟啊......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我又从阴城回来了呀!一年休假一次,你知道的!”
“是吗?”
“......”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古董要出手?直接去找我店里的师爷就行了!”小胡子似乎急于回到床上去睡觉,对我时隔一年后再次回到阳间并不太感兴趣。
“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崖州呢?”可我还不想就这么放过他,还是要把那边的情况先了解一下。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哇靠!是你去年告诉我的好不好?”
“哦,好像是哦!”小胡子这才似乎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那边的情况方不方便跟我说说?”
“唉,也没啥不方便的!其实你找一些最近的新闻来看一看就知道了!”小胡子的声音稍微认真了一些,“崖州市的郊区最近发现了不明原因的传染病。被感染的病人会出现发热、呕吐和腹泻,却一直诊断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病毒在作祟。而且,已经开始有不少的死亡病例了!”
“这个传染病跟你们正在调查的事情有关吗?”
“绝对有关!”
“这么肯定?”
“因为,在疫情严重的地方我们都发现了鬼修出没的痕迹!所以要说跟我们一直在调查的鬼军出没完全无关,那就真的是‘见鬼’了!”(未完待续)
306 崖州疫情
一说到崖州发现不明传染病的这件事情上,小胡子的睡意好像一下子就没有了,语气也加快了,斩钉截铁地对我道:“要说这件事跟鬼军无关,那就真的是‘见鬼’了!”
我有些惊讶,也无暇去较真他话里的语病,便皱起眉头问:“只是发现了一些痕迹?难道你们调查了一年,还没有抓到实实在在的证据吗?”
小胡子叹了口气,道:“没有哇!那帮鬼实在是太狡猾了,出没无常,行踪不定,而且每次的动作都能比我们快一步!我昨天参加的秘密追查行动就是只差一点点便可以抓住它们的,但最后还是给它们跑了!”
“这样啊?那目前的形势怎么样,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目前其实形势还不算太严峻。”说到这儿,小胡子的语气却开始放缓了,“我们向当地zheng府反映发现不明传染病的疫情之后,他们还是比较重视的,已经开始采取一些预防和封闭措施。而我们也还在继续暗中追查,双管齐下,总还是会对鬼军的阴谋形成限制的。所以,现在这种病毒在崖州市内总算没有形成大规模的爆发。”
“怪不得你们就一直拖在那边,看来双方现在还是一个僵持的局面?”
“没错!我们一时半会儿还破不了它们的局,它们也无法顺利达到预定目标,两边就只能是继续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咯!”
崖州市的情况我问到这里也算是差不多搞明白了,便也勉励他道:“行吧,那你自己也多加小心。有需要我帮忙的就说!”
其实,我最后这句话也只是顺口这么一说,表示表示客气而已。但,小胡子居然还真当真了!
他顺着我的话就说道:“我倒是有个想法,可能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想法?”我愣了。
“因为这次的调查,我们要对付的目标是鬼军。所以不单单是我们道修,你们阴修也很关注这件事情,而且也不像上次我们追查肖九合的事那么尴尬。”
小胡子的意思我一听就明白了。肖九合即使是阴修中的败类,毕竟还是阴修,所以玉簪门在行动的时候就总免不了对阴修门派产生猜疑。但这次不同,鬼军是道修、阴修都想打击的对象,倒是可以考虑联手一下的。
“你也知道,我们道修打鬼没问题,就是寻鬼抓鬼比不上你们。”小胡子继续介绍情况,“所以前期我们的调查遇到困难后,茅山道会就出面和崖州当地的几个大一点的阴修门派达成了临时协议,一起合作打击鬼军!”
“这是好事呀!”
“不一定!”小胡子却对此表示否定,“事实上,合作后的效果却不是很明显,甚至最近一个月里还连续出现关键时刻屡次扑空的闹剧!所以,茅山道会的高层开始怀疑阴修门派那边有内鬼!”
“内鬼?”我大吃一惊,争辩道:“鬼军从阴间跑出来祸害阳间,这种事阴修从中是得不到什么任何好处的呀!我认为他们没有什么理由会去反水的!”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小胡子还是迟疑道,“我们门内的长老却不这么想,所以就有人提议从别处找可靠的阴修来帮忙,把崖州当地的阴修门派晾一晾!”
“这个提议倒是比较客观。不过,这种内幕你也敢透露给我,就不怕我也泄露出去?”
“嗨!我就是对你的为人放心才跟你说的,毕竟咱们也算是合作了好几年了!”
“那你是意思是,让我过去?”
“我觉得你没问题,也信得过你,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了!”
“唉!”我叹气道,“我刚刚才从阴间上来,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况且我休假的时间不长,只有一个月。要不要去,你还是等我先回一趟南亭探探亲再说吧!”
“行,那我等你消息!”
给小胡子打完电话,我便独自驱车回到了南亭县。
这次回来探亲,老爸老妈的埋怨果然少了一些。除了走镖的时候在旅途上没办法外,我一回到左丘城就会借用滕家的电话线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每隔一两个月就能得到我的音信,老爸老妈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我今年带回来的人民币不多,就只给他们留了两万块钱。不过,就因为给的钱少了,老爸老妈反而愿意收下,承诺会留着给自己花,比如买两件新衣服,买台新的电视机之类的。
唉,父母也渐渐变老了,我又常年不能在他们身边,一阵深深的愧疚感不由得涌上心头!
但是,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明白。不论是在情感上,还是在体质上的原因,我已经很难再走回头路,重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
陪了老爸老妈两天,我便又去找师父。他一见面就抓住我的脉门检查,对我这一年来的阴功修炼进度也感到很欣慰,频频点头表示满意。
“以你的天赋,再加上你的努力和阴餐的辅助,我预计你提升到第四重修为大概只需要两年时间了吧!”
“真的这么快?”我大喜道。
“嗯,最多三年!”师父又保守了一些,“就怕你中间坚持不下来!”
“唉,师父你说对了一半!”我一听他这么说,又有些丧气了,“我自己努力练功是没问题啊,但是吃阴餐的效果最近不明显了。更别提,那些食材有多贵,多难买!”
“废话!哪里会有一招吃遍天的道理?”
师父见我说丧气话,脸色立马就不好了,斥道:“要是修为提升都这么容易,那阴间里岂不是遍地吃货了?”
“......”
吃货?
师父这比喻用的!我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阴功修为越高,就得吃越高级的阴餐,而需要的材料也就越难找,还越贵!”师父最后还是解释道,“毕竟,阴餐也只是一种辅助手段,到头来还是得靠你自己用功修炼才能继续往上进步!”
“那高级一点的阴餐,师父能不能再教给我一道?”我自动忽略了后面一句话,只对前一句表示出极大的兴趣。
“唉,你这个滑头呀......”师父也实在是拿我没办法了。
他最后还是传授给了我一道新的阴餐菜式:《十香狗肉煲》!
狗肉属性极阳,所以有些人吃了以后就会上火,流鼻血。这道阴餐需要的狗肉还必须是黑狗肉,简直就是火上加火。不过,黑狗在阳间并不难找,尤其是在南亭县这种小地方,随便到村里走一走就能看见几只,大不了就掏点钱跟狗主人买一只就是了。
这道阴餐最难弄到的食材就是:地狱犬的肉!
地狱犬我在左丘城的角斗场里见过,特别凶猛残暴,人和鬼都吃。这种阴间恶犬别说吃它,就连买不买得到还是个大问题!
不过,师父好歹也在阴间待过几十年,自然是知道些门路的。他告诉我,地狱犬本是地府里独有的恶犬,是阴差们驯养来抓恶鬼的。但是因为地狱犬够凶够大又好用,后来就有人偷偷把一些狗仔拉到鬼门关外面饲养,然后再转卖到地府外的阴城里当宠物。
鬼门关就是地府的大门,那里是阳间的鬼魂正常来报到投胎时必经的地方。报到之后,这投胎鬼就由阴差接引着通过鬼门关进入地府,并一路排队直到轮回司。
鬼门关外同时也是十条大阴脉的汇聚地,是通过阴间各大阴城和各处阴间凶地的要道。因为阴间的商业也挺发达的,鬼门关外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处半官方的商业集市,名字就叫“关外集”!
按照师父的说法,关外集上就有地狱犬的狗肉卖,让我尽量自己想办法去那儿买。我还没到过地府呢,不过商队里的老人也说了,地府跟各大阴城之间也有商业往来,总会有轮到去地府的机会的。
地狱犬的肉与阳间的黑狗肉恰恰是两极之差,乃极阴之物。而《十香狗肉煲》就是参照阳间的地方特色名菜《五香狗肉煲》研制出来的,顾名思义,就是对应各种阳间的食材再配以相对应的阴间食材组合在一起,阴阳调和,两相补益。
主食材是黑狗肉对应地狱犬的肉,而配料中的阳间五香:花椒、八角、桂皮、丁香、茴香,就分别对应阴间的五香:草椒、七角、冰桂皮、鬼头丁和腐茴,并称十香!
这道菜从做法上来说并不难,但难点还是终于收集齐全所有的主配料食材上。但是师父也说了,这道阴餐的功效正好适合我在这个阶段食用,而且一直到突破至阴功第四重之前辅助效果都会很明显。
向师父讨来了《十香狗肉煲》的菜谱后,我又死皮赖脸地开始求师父赐予我如常宝刀。他当初可是承诺了,等我修为提升了就会把那把牛逼哄哄的上古菜刀传给我的。
可师父这次还是断然拒绝了!
他道:“如常刀既然名为如常,就需要你的心态能达到对待任何事情都如寻常事一般的境界才能发挥它的全部威力。过早给你,也只是相当于一把普通菜刀罢了。你还是再等一等吧!”
我不高兴了,心里腹诽道:“说的这么玄乎?还不是舍不得!”
307 师父出马
讨不到宝刀,我也只好作罢。余下的几天里,我还是每天到师父家坐一坐,抓紧时机多向他请教一些修炼上和阴餐制作上的经验,免得回到阴城后想找个人来问一问都不容易。
除了照常的修炼和讲解,我也偶尔会跟师父聊一些阴城里碰到的事情,包括最近小胡子告诉我的关于崖州市的疫情也一并讲了。
可没想到,师父对此却大感兴趣,接连追问我相关的情况。我不敢隐瞒,把小胡子的话基本上都复述了一遍。
师父听了之后便沉吟了许久,才突然道:“这帮鬼修向来行事低调诡秘,这次异动却搞得大张旗鼓,很不寻常呀!”
“师父你的意思......”
“这件事让我又想起了另外一件陈年往事。你应该也还没忘记吧?”师父看着我,表情严肃。
经师父这么一提醒,我这时也终于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师父你是说这事跟七年前乱葬岗鬼市被毁一事有关?”
师父默然点头。
乱葬岗被毁后,虽然师父一直耿耿于怀并到处追查,却始终没有什么确切的结果。当年的惨剧对于我来说也一直是历历在目不敢忘却,刘公刘婆等诸位鬼市老客就好比是看着我长大的街坊邻居一样,我也觉得我有责任去追查此事,为他们报仇!
“既然如此,师父,那我就去一趟崖州!”我当即下定了决心,准备明天就去找小胡子。
“你这就给何立平打个电话,”师父却道,“如果他那边不反对的话,我也跟你一起过去!”
师父也想再次出山?看来这件事他不追查到底是不甘心的了!
我答应了,当即就拿出手机来给小胡子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师徒二人的决定。
小胡子自然是很高兴,道:“能有冯师父亲自出马,那些鬼修肯定能手到擒来!”
联系好了之后,事不宜迟,我和师父当天就收拾好行李,连夜开车去了崖州市。到了那儿,小胡子想安排我们和他住在同一家酒店里,却被师父谢绝了。
虽说是合作抓鬼,但道修、阴修毕竟算不得是同道中人,平时关系也不怎么样,走得太近了总会有些别扭的。更何况,我师父可是个老古董,对于这种微妙的细节向来都很在意。他这次主动愿意和道修联手,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于是,我便只好在附近找了另一家小旅馆先住下。小胡子告诉我,他已经和茅山道会的人通过气了,那边也同意我们加入到这次行动来。但是今晚在时间上是来不及了,就只能等第二天早上再安排大家见个面,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一夜无话。翌日,一大早我和师父就去到了小胡子他们下榻的酒店参加密会。
道修门派果然是有钱!
这家酒店居然还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傍山靠海,优雅别致,是典型的欧式度假酒店。这种酒店的房价,我估计至少也得上千块钱一晚上吧?小胡子他们一行那么多人,竟然在这里一住就是一年!
不过,小胡子出来迎接我们时就做了“澄清”。原来当地最大的一个道修门派“南山派”在这家酒店里就有股份,所以他们是通过内部关系安排住进来的,不需要花钱。
可我却依然翻起了白眼:连半个酒店都是你们的了,那还不叫财大气粗?
唉,相比之下,我们这些阴修就好比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既没钱也形象!
没错,土包子说的就是我师父现在的打扮。他这次来还是穿着一身旧衣服,背着他的旧背包,脚下踩着一双黑布鞋,可不就是一个刚进城的乡巴佬么?
不过小胡子对这个“乡巴佬”还是客客气气地,十分热情。我师父的本事他可是知道的,能请的动我师父来,绝对是个惊喜。
小胡子把我们直接带到了一间隐蔽的小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还有个别头发胡子都白了的。很显然,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在广南道修圈里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了。
“我先给各位引荐一下,这是来自南亭县的冯道彰冯老师父!站在他旁边的这位就是冯老师父的高徒:翟自胜,翟小师父!”
小胡子开始给我们俩做介绍。但是我对他称呼我为“翟小师父”感到很别扭,感觉就像是在称呼一个小和尚似的。
小胡子又接着给我们介绍对面坐的诸位道修大佬,果然都是各大道修门派的掌门、堂主和长老之类的高层。小胡子能在这种会议上有一席之地,也绝对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中坚力量了。
不过,我师父虽然在阴修圈中名气不小,但在道修圈中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所以,对面那些掌门、堂主的态度都还是有些淡漠,仅仅只是点头示意而已,连屁股也没抬起来一下。
只有一位穿蓝衣的胖老头站了起来,朗声道:“冯老师父曾与我们玉簪门有过一段合作的经历,修为、见识和为人都是没话说的。他这次应邀前来,就是为了帮助我们找到对付鬼修的办法,争取突破目前的被动局面!”
之前小胡子在做介绍的时候我就特别注意到他了。他便是玉簪门广南堂的堂主:龚和泰!
说到底,师父和我二人毕竟是玉簪门推荐过来的,这点面子他是肯定要给的。甚至,我们俩这次来之后表现得怎么样,还会直接关系到玉簪门在茅山道会中的威望。如果我们能力挽狂澜,就能让他们脸上有光;而无所建树,也会让他们颜面扫地。
因此,龚和泰代表玉簪门率先表态欢迎之后,我们曾经打过交道的卢长老也开口附和起来。不过,其他门派的高层热情就似乎很一般,看来这里面的道道儿还不是那么简单的!
“久仰!久仰!”
另外一边忽然站起来了一位穿墨绿色太极服的瘦高男子,此前小胡子介绍过了,他就是省城道修大派之一的玄青门的掌门:姜玄。他先是略微拱了拱手,然后尖声问道:“敢问冯师父是出自何门何派呀?”
我师父也回了礼,答道:“归山派!”
“归山派?”姜玄的嘴角翘起,似笑非笑地道:“请恕姜某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过贵派的名号!”
这家伙,来者不善啊!
姜玄是玄青门的掌门,在省城一直与玉簪门是妥妥的竞争关系。他平时或许还不太方便出面直接和玉簪门交恶,但这次似乎就想借题发挥一下,让玉簪门下不来台。毕竟,“归山派”的名头甚至还不如省城那些杂七杂八的阴修门派要来得“耳熟”一些。
其他门派的高层虽然没有笑出声来,但一眼看过去,均是面带讥笑。
见此,我不禁心生怒意:我们师徒两个这次来,好歹名义上也是受茅山道会邀请来的,本意更是好心好意来帮忙,而这帮家伙却只把我们当做权力斗争的工具!
不过,我师父见过的世面可比我多多了。只见他微笑了笑,不卑不亢道:“我们这些阴修,说起来就应该是在阴间里讨饭吃的,出来阳间走动本来就少,姜掌门没听过‘归山派’也属正常嘛!”
“其实,本人在来崖州之前除了与玉簪门的道友有过一些交集外,也完全没有听过什么‘玄青门’以及其他诸位的名号。在这里也请诸位道友恕我山村野夫粗鄙无礼,不会说话,勿怪!勿怪!”
此言一出,对面的十几位道修的脸色“刷”地一下子就变了。虽然只是姜玄出头发难,但师父这么一说,竟把除玉簪门之外的其他道门都贬低了。
而姜玄被师父不软不硬地直接怼了一下,脸色更是发黑。他正待发作,旁边的一位穿道袍的老者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来。
道袍老者也站起来朝我师父拱了拱手,又自我介绍了一回:“贫道向儒,乃崖州本地门派‘南山派’的掌门,不才受各位道友推举,兼任茅山道会广南分会的会长。呃,既然冯师父远道而来,我们自然是欢迎的!不过我想,这时候大家就不要再耽误时间闲聊了,直接切入正题吧!”
看来这位向儒才是这么多道修大佬里面真正的“话事人”。他倒是城府颇深,涵养也够,主动出来消除了尴尬气氛,并把话题转移了。而且,南山派的掌门?那岂不就是这家五星级酒店的大股东之一?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向儒说罢,就冲身后摆了摆手。随即,便有两名年轻一些的道徒推着一个可移动的黑板过来,摆在中间位置以便让所有人都看得见。黑板上贴的是一幅崖州市的地图,是最大号的那种。
地图的中间和左边大部分地方是没有异常的,只有右半边被各色的图钉钉满了,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图钉有红色的,有黄色的,还有黑色的,也不知道都表示了什么意思?
308 不明病毒
“何贤侄,还是由你来介绍一下吧!”向儒又对小胡子道。
小胡子答应了,径直走到地图前面开始讲解。这让我有些惊讶,他不仅能出席在这种高级会议上,还担负起讲解的工作,看来同时颇受玉簪门和茅山道会的器重呀!
“目前在崖州市爆发的疫情,是由一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未知病毒所引发的。zheng府方面还没有研究出病毒的来源和病理,所以也还没有正式的名称,我们就暂且称之为:不明病毒。”
“病毒来源不明,所以zheng府一开始就怀疑来自人们食用野味后沾染上的。但只有我们才明白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只是不好公开表明而已。而这次的疫情防控,最大的难点就在于爆发点时不时会发生变化,可以说是既有规律又扑朔迷离。”
小胡子用一根教鞭指着地图的右半边道:“有规律的地方就是,这次疫情目前还只是集中在崖州市东部的海棠区内,爆发点一共累计有二十六个,全部在郊区和城乡结合部。涉及到的乡镇有三个:本海镇、三河镇以及龙山乡。”
“说它扑朔迷离是因为,不论zheng府在原有的疫情爆发点采取了多么严格的防控措施和隔离手段,每隔一段时间就总会在一个新的地点冒出来。所以传染源很可能并不单单只有一个,或者说是可以移动的!”
小胡子又指着那些图钉道:“冯师父请看,这上面的二十六个图钉,每一个都代表了一个疫情的爆发点,而不同的颜色就代表了疫情的严重性。其中,黄色代表感染者的数量在十个以下,而且没有死亡病例;红色则代表感染者的数量在十个以上百个以下,同样没有死亡病例;黑色就表示该处出现了死亡病例!”
小胡子介绍到这里,师父便插口问道:“病例一次性最多的是哪里?有多少个?”
“是在三河镇的毛芽村,感染八十二例,死亡三例!”小胡子指着其中一个黑色图钉,并补充道:“这也是疫情首次爆发的地方。当时我们所有人,包括zheng府的防疫部门在内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所以采取的措施就慢了,造成疫情迅速蔓延。”
“现在那里的情况如何?”
“基本上控制住了,最近一周都没有再发现新的病例。”
“这么说,这种病毒还是可以治愈的咯?”
“嗯。”小胡子点点头,又详细解释道:“这种病毒,虽然发病快,传播快,但是只要及时发现,及时隔离,以目前的医疗水平还是有很大把握治愈的。而且截止到现在为止的十个死亡病例中,基本上都是老年人,是因为产生了并发症才难以抢救回来。”
“但我们还是不能麻痹大意!”这时候,向儒也插话进来。他这话似乎并不单单是对我们说的,也是对在座的其他道修说的。
“现阶段是因为我们提前介入了,又和zheng府建立了秘密的沟通渠道,所以每一次爆发的时候还是能勉强控制住局势。zheng府方面也不希望造成民众的恐慌,就怕一旦控制不及时造成了大规模爆发,崖州市的医疗体系就会变得很紧张,甚至是崩溃,到那时就麻烦了!”
“你们目前采取的是什么样的预防措施?”师父提问道。
向儒亲自回答:“现在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一是zheng府方面派人严防死守,一旦发现新的疫情就会采取隔离和消毒的方法防治疫情扩散。二是我们道修在暗处四处查探,追踪那些可疑的鬼修出没的痕迹,争取提前阻止它们的阴谋计划!”
“如何追踪?”师父再问。
“前期就是靠我们自己四处派出弟子在乡镇、山村里查找线索,或者抓些小鬼来审一审,问一问。但是这样的效果很有限。后期我们邀请了崖州市当地的几个阴修门派来帮忙,一开始倒是效果不错,只是......”
“只是他们泄密了?”
师父说话毫不顾忌,完全没有为当地阴修门派遮掩和解释的意思,直接把向儒不方便说出来的话给说了。
向儒没有应声,但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这件事还只是一种猜测。”反而是小胡子帮忙澄清了一下,免得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他在地图上连续点了几个地点,对比道:“冯师父请看,在最近几次调查当中,阴修方面提供给我们的信息与实际爆发的地点相隔甚远。有可能是误判,也不能排除是泄密的原因。”
“就是泄密了!”师父再一次斩钉截铁地说道,“或者干脆就是被人利用了,故意要误导你们!”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道修,还包括我都微微吃了一惊,搞不清楚师父的态度为何会这么肯定?
“如果只是误判,不会每次都差的这么离谱!”师父面色如常,继续分析道:“就算是买彩票,买的多了七个号码里总还是会中几个的吧。没理由次次都错,而且还一点儿都不沾边,这简直就是故意反着来猜的意思了!”
所有人都开始点头,师父的结论是话糙理不糙。
“你再把最近几次的爆发点指给我看一看。”师父示意小胡子继续讲解。
小胡子便把那几个点都在地图上指了出来,互相之间的距离还是比较远的。
“之前的阴修门派有没有给你们提供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比如阴脉出口的位置?”师父继续提问。
“有!”小胡子在地图上又指出了几个点,但和任何一个爆发点的位置都不挨着。
师父见了便摇摇头,道:“那他们肯定是说漏了,或者就是连自己都不清楚!”
“那冯师父您的意思?”
“你让开给我自己来看看。”
师父蓦然起身,直接走到了地图面前端详。我也觉得好奇,便也跟着过去看。
那张地图标注得很详细,行政区域、乡镇村落、山川河流都很清楚地标记了出来,而且出版时间还是今年的。师父在几个重点区域看了好久,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就点了点头。
我顺口便问他:“师父,你是不是有发现了?”
师父却又摇头:“暂时还只是个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还是得等再次出现爆发点了才能确认。”
“冯师父,关于这个病毒的来源,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出声提问的是龚和泰,“会不会是鬼修从阴间里的哪个秘密之处找来的,能不能从源头上将其直接捣毁?”
“没有那么容易的事!”师父断然否定了这个猜想,“照我的猜测,病毒的来源不是某个地方,而很可能是一只鬼!”
“一只鬼?”
在座的道修又再次骚动起来。他们或许一直以为是鬼修从阴间把不知名的病毒带到了阳间传播,而从来没想过病毒“本身”就是一只鬼!
“是什么鬼?”
“疫鬼!”
师父面色严肃,道:“疫鬼不可能是最近才生成的新鬼,而是从远古存留下来的凶险鬼修!它传播的是一些来自远古的病毒,特别棘手。古语有云:疫者,鬼神之作。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
“古人就认为,传染病之所以流行,就是因为疫鬼四处作孽,因此才难以防范。只不过据我所知,疫鬼因为太过于伤天和,地府在数百年前就集中处置了一批,要么是抓入地狱受罚,要么是就地封印。按理,早就不应该存在什么厉害的疫鬼了!”
听了师父的解释,那些道修们在面面相觑的同时也频频点头。这样的猜测,或许就能解释得通许多事情了。
“疫鬼的实力怎么样?好不好对付?”龚和泰问道。
师父沉吟答道:“目前我还没有接触过,无法确定它的等级。但疫鬼至少也是厉鬼以上的级别,甚至很可能是鬼王!”
“鬼王?”龚和泰惊讶道,“如果是传说中的鬼王,那我们若是贸贸然去抓它,岂不是有很大的危险?”
“这个问题倒不必担心太多。疫鬼的难缠之处还是在于它能够传播瘟疫,为祸人间,但本身的攻击力却很一般。而且以它目前躲躲藏藏的行踪来看,是鬼王的可能性并不大,应该就是只厉鬼!”
“那就好!呃,如何才能遏制它继续危害阳间?”
“没有太好的办法。”师父比了个往下剁的手势,道:“就只能是找到它,并将其击杀!”
打鬼是道修的强项。他们的道法以吸收阳气为根本,阳刚、霸道。加上道修与鬼修是势不两立的关系,还不像阴修那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见面就是毫不留情的击杀。这样一来,现在唯一的难题就只剩下如何找出这只疫鬼了!
师父今天才刚出场,虽然还没有露一手的机会,就已经靠经验和分析震住了全场,给我们阴修挽回了不少脸面,也使得那些道修的态度不由得恭敬起来。
向儒再次起身作揖,正色道:“如此,接下来还得大力仰仗冯师父和这位高徒的本事了!”
309 三条小河
到达崖州市整整一周之后,我和师父才终于碰上了再一次出现疫情爆发的新地点。这次又是发生在一个郊区的小村庄里,与之前的最后一个爆发点相隔了有三十公里。由于之前的爆发点已经被隔离起来了,两者之间也不可能有什么频繁的人员往来,所以显得特别离奇。
得到消息后,我们跟随着茅山道会的几名头头脑脑一起赶到现场去查看。
这次爆发受感染的患者一共有十七名,均是一夜之间突然同时发病。而且,他们的家人大多也开始出现一些症状了。估计这个爆发点的感染病例至少会在三十名以上。
不过,zheng府这次的反应还算迅速。我们到达的时候,村口就已经设置了检查点拦截进出的车辆和人员,医护人员也已经进村开展工作,目前也还没有出现重症危急的病人。按照小胡子他们的统计方式,这里在那张地图上的位置应该就会多出一个红色的图钉。
小胡子等人是跟zheng府相关部门事先有过内部沟通的,所以一个电话打过去说明情况后,我和师父、向儒、龚和泰、小胡子几个人就得以允许进入疫区。我们还领到了一次性口罩、手套和护目镜之类的防护用具。只有戴上这些,才能进入隔离区。
小胡子悄悄告诉我,其实那些病毒只是对普通人有效,对于修炼过道法和阴功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表示低调而已。
不管怎么说,我们在经过一番沟通和协调之后,还是见到了那十七名病例和他们的家属。已经感染的患者都躺在床上,高烧不退,并伴随着偶尔的呕吐和腹泻。医护人员自然不可能让我们直接去接触这些人,就只能是站在门口或者窗外观察。
不过这样的距离对于我们来说也就足够了。每一名患者的脸上都萦绕着一团浓浓的黑气,很明显是刚刚才被冤魂缠绕过的。而他们的家人都被隔离到了另外一处地方,即使有些人也出现了一些症状,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黑气,证明是通过二次接触传染的。
初步查探过了之后,师父却提出了一个比较敏感的要求:亲自进到隔离区里近距离观察一下那些感染者!
小胡子问他为什么,他只道:“进去看了,才能收集更多的线索!”
小胡子没法,又去请示向儒。向儒倒是很支持我师父的做法,亲自出面与现场的负责人沟通,最后争取到了一套一次性的防护服和五分钟的探视时间。
师父点点头,道:“五分钟够了!”
他独自一人穿上了白色的塑料防护服,全副武装地进了临时病房。只见他走到第一名患者的跟前,端详了两眼,又用手抓了一缕患者脸上的黑气,放到鼻子上去嗅了一嗅。
这个动作却把在场的医生给吓坏了。虽然他看不到那些黑气,我师父也没有直接接触到病患,但毕竟这样做是很不安全的!
师父朝那名医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惊慌,随后又走到了另外一名患者的床前查看,还是采用了同样的查探做法。一连看了三名患者后,里面的医生实在是看不过去了,硬是把他哄了出来。
师父出了隔离区,全身消完毒,又把防护服脱下来,才对我们道:“走吧,我们到村里随便走走,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向儒却急着问他:“冯师父从患者身上查探出什么来了?”
“没什么,只是确认了病毒的的确确就是从疫鬼身上传播来的,而非其他原因!”师父轻描淡写地回答。
“那我们现在要去看什么?”
“看疫鬼出没的路线!”
“这会儿都白天了,还能看出来吗?”
“嘿嘿!”师父得意地笑道,“你们不行,我行!”
其实,师父所谓的“看”更准确地应该说是“闻”!
他修炼阴功几十年,又当了几十年的鬼餐厨师,经常要闻各种香味、臭味(鬼餐可并不都是香的!),鼻子自然是比狗还灵敏,尤其是对于鬼的气味特别敏感。
而且村里面的气味来源不是没有,反倒是太多了。每一名患者身上都残留着那只疫鬼的气息,这给师父的追踪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不过,他在把这个小村子绕了两圈之后,还是找到了他感觉最异常的一栋房子。
那是间左右各有一个厢房的老式瓦房,房后相距十几米就是一条小河。师父在瓦房前面转了一下后又走到了河边。
“疫鬼的气息到这里就断了!”他指着河边的一片草丛道。
“跳到河里面去了?还是从这里爬出来的?”向儒问道。
“从这里出来,也是从这里离开的!”师父很肯定地回答。
“冯师父如何能确定这一点?”
“因为这里有两道气息,一道弱一点,一道强一点。”师父解释道,他又伸手指向了房屋的两侧:“强一点的是在东侧,弱一点的是在西侧,证明疫鬼从河里出来之后是从东侧进了村子,回来的时候是从西侧跳回河里。”
“为何两道气息的强弱不一样?”
“因为这只是一只初阶的厉鬼,比我原先预想的级别还要低!”
“初阶厉鬼?”
师父的话让我们又稍稍吃了一惊,他就这么走了一趟,居然连疫鬼的级别都能判断出来了?
师父点点头道:“我之前说过,要想成为疫鬼,它的怨气浓厚程度至少也需达到厉鬼以上。但是,疫鬼虽然能传播瘟疫,却是需要消耗一些怨气的,尤其是在一夜之间传播给十七个人,怨气就会暂时有所减弱。从它怨气减弱的程度来看,这种差别很明显,所以我判断它现在顶多就是只初阶的厉鬼!”
“也许,这只疫鬼可能是由于被封印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怨气损失得很厉害,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正因为如此,当它每次干完了坏事之后,,必须离开返回到阴脉之中休息恢复,过了几天之后再出来作祟。这也就是我一开始为什么要问清阴脉所在地点的原因!”
“那也就是说,疫鬼出没的地方必须要离阴脉很近咯?”小胡子问道。
“没错,或者说不能距离太远!”
“可这里距离所知的阴脉都挺远的啊?”我疑问道。
师父扁扁嘴,摇摇头,道:“当地的阴修门派很不靠谱,估计他们也很少到这一带来活动,可能漏掉了一处也说不定!”
“那会是在哪里?”
师父指向了河的上游,道:“我们再沿着河往上走一走看看吧。”
村边的小河水流还挺快,而且水量充足,很显然上游处必有更大的水源地。果不其然,在沿着河边往上游走出两、三公里后,我们便到了一个湖边。
那个湖呈椭圆形,紧挨着当地的一座小山,几道溪流从山上潺潺流下,不断汇入湖中。看来,山上的雨水就是形成这个湖的初始水源。
湖大约四百米长,二百米宽,在下游又分出了三条河道分别往三个方向流去,形成了三条小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湖就是松涛湖。”小胡子每天对着那副地图看,自然是很熟悉的了,一下子就叫出了湖的名字,“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在三河镇的中心,三河镇也很明显就是根据这三条河来命名的。”
“这三条河分别叫什么呢?”师父又问他。
“冯师父等等,我还是得找找方向感。”小胡子脸红了一下,最后还是掏出手机来查导航地图。
但是三条河都太小了,在地图上都没有命名。不过,根据它们流经的乡镇,我们暂且就命名为:本海河、三河河以及龙山河。其中三河河就是我们刚刚一路沿着走来的那条小河,位于中间位置,本海河与龙山河分居南北。
我也开了手机导航地图,上面的三条河就像是张开大大的三个怪兽爪子一样,而松涛湖就是爪子的掌心。这时,不需要师父的提醒,我也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湖面上不断涌现出来的阴凉之气。
现在正是正午时分,太阳就在我们头顶上高高照着。即便如此,湖面上依旧凉风习习。普通人或许还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以阴修对于阴气的敏感程度来判断,这湖面之下肯定是一处阴气充沛之地!
师父又爬到高处,往湖的四周都观察了一番,最后指着湖中心道:“我认为,这湖下面就有一处阴脉的天然出口,直接连接到湖底的暗洞里。鬼是可以潜水的,它通过湖水可以任意从三条小河顺流而下,到了河边的村落就潜出来作恶,结束后再原地返回!”
如果真是按照师父分析的这样,爆发点随机出现的问题就可以找出端倪来了。鬼可以在水里潜游而不被道修发现,而之前的爆发点看似没有规律,但基本上就是在这三条河的沿线村落中轮流出现,为的就是故弄玄虚、掩人耳目!
310 声东击西
小胡子看着手机上的地图,这才明白了我师父的意思,但还是迟疑道:“那就是说,疫鬼很有可能会轮流选择一条河作为它出没的航道咯?”
“我也是这样的猜测,你再结合一下之前爆发点出现的顺序分析分析,看是不是这么个规律?”师父点头道。
小胡子闻言又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本子,上面是他做的一些记录。他一边对着小本子查记录,一边对着手机屏幕查地点。
十分钟后,小胡子终于高兴地大叫起来:“没错!的确是这么个规律!”
“找出规律来了吗?那下一次的爆发点有可能会出现在哪里?”向儒急忙问道。
“上一次爆发的地点是在本海河沿线,今天则是三河河……这么说,下一个爆发点就应该是在龙山河沿岸的某一个村庄咯!”
“龙山河沿岸一共有多少个村庄?”
“我数数看。”小胡子对着手机屏幕指指点点的数,最后才叫道:“龙山河一共途经十六个村落,前面已经爆发过九个了,还有七个没有爆发!如果按照之前的规律,爆发点不会重复,一定就在这七个村子里!”
“七个还是太多了啊!”向儒皱眉道。
虽然道修的人手比阴修要多,但想一下子守住七个村,恐怕难度也很大呀。更何况,就算地点明确了,时间还是个问题。我们可不知道下一次疫鬼出没的时间是哪一天?
“把手机上的地图给我看看!”师父一把抢过了我的手机,却有些懵了。他不会操作智能手机!
我忍住笑,还是把小胡子叫过来指给他看。小胡子对这些爆发点的情况最了解了。
“嗯,你们看。”师父指着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说,“今天这个新爆发点离松涛湖太近了,所以我认为疫鬼下一次出现的地方不出意外就应该会选择距离远一点的村子。我们先去除掉上游几个距离近的村子,再去除掉已经爆发过的村子,不就只剩下了最下游的两个村子了吗?”
“冯师父分析的有道理!这样我们的目标范围就缩小到了两个!”小胡子兴奋道。
“嗯,两个就好办多了!”向儒也颇为满意。
“那间隔的时间呢?”我又问师父。
“根据疫鬼的恢复情况看,我觉得应该是五到七天!”
“那也不难,大不了就连续守它三天!”
向儒是茅山道会在广南的分会会长,又是崖州本地的地头蛇,威信很高。既然他选择了相信我师父,便随即做出了决定。返回下榻的酒店后,他开始召集各大道修门派的弟子,布置蹲守的时间和任务,力求细致到位。
而这几天的间隔时间里,我和师父也没有闲着,抽空提前去到了那两个村子考察,先熟悉熟悉地形,以防止到时会迷了路。那两个村子分别叫做“龙尾村”和“龙爪村”,就紧挨在一起,相隔不到一里地,而且龙山河的河道就从两个村子中间穿过。
五天后,向儒的“瓮中捉鳖”计划终于正式开始实施。他把数十名道修分成了三组,每组十几个人,分别以南山派、玉簪门和玄青门的门人为骨干,同时也分别由他自己、龚和泰和姜玄带队,各值守一天。
十几个人手看似不少,但还得再分成两拨各去守住一个村子,每个村子的人手又再两两配对,分散在几个关键位置上。因此,一旦发现疫鬼,其他地方的人也必须要及时赶去支援才行。
而我和师父却被列为了随机待命的人员。说好听点就是地位超然,避免受他们指挥;说不好听了,很显然人家还是对我们有猜疑,宁愿我们站在一边看着就好了。反正我们能把这样的线索和规律找出来,就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
可师父压根就不领这个“情”!
他之所以愿意亲自出马过来崖州帮助道修调查此事,更多地还是想顺带着把之前的乱葬岗疑案也给一并查清楚,又怎么舍得躺在宾馆里等消息?
于是,我们这两个“随机待命人员”就成了“固定上岗人员”,每天晚上都要去转一转,搞得比道修门派的人还积极。
第一、第二天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到了第三天,轮到了玄青门的姜玄带队值守。我和师父刚到的时候他就表现出了不太友好的态度,这会儿肯定也没有啥脸色给我们看。师父也懒得见他,就带着我继续跑到河边去溜达。
疫鬼的等级太高,完全不同于一般的小鬼,所以对付它就不能用抓小鬼的方法。向儒便花了大力气,派人在河边和几个路口都设置了预警阵,一旦有鬼物出现就会触发,然后所有人就会得到讯号。
不过我和师父不一样,是阴修,身上的阳气很淡,却是可以随意走动走动,只要不故意去引人注目就好了,反正也没人管我们。
我们俩照例沿着河边瞎逛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其实道修安排的蹲守暗哨也大多布置在了河边不远的民房里,那只疫鬼只要一丛河里现身出来,肯定就能发现它。
逛完一圈之后,师父皱起的眉头越来越紧了,仿佛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
我便偷偷地问他:“道修这么大张旗鼓地布置人手进村,会不会太招摇了?”
“不会。”师父摇头道,“他们都是白天就进村的了,而且一直待在屋里。除非道修里面也有内鬼,否则疫鬼是不会那么轻易发现的。”
“但是已经三天了……”
“我有预感,今晚它一定会出现!”
“何以见得呀,师父?”
“七天已经足够它恢复怨气了,没理由它会耐得住寂寞。而且,它之前的规律已经持续了大半年,同样也没理由会突然改变策略,跑到别的地方去。除非……”
“除非什么?”
师父的眼睛顿时睁大了:“除非它这次不直接从河边上岸!”
“那它会从哪来上岸?”
“排污管!”
“对呀!排污管!”
我也睁大了眼睛,叫了起来。鬼可不像人那么怕脏,钻下水道、钻沟渠是很正常的事情。之前我和师父在河边溜达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根不大不小的排污管从位于两个村中间的一家养殖场里一直铺到了河边,不时还往里排些污水。
“走!赶紧去养殖场!”
师父立即转身,匆忙地往那边跑去。我也紧紧地跟上。
村里的养殖场既养鸡、养鸭也养猪,还没到门口呢,就已经远远地闻到了一股屎粪味,十分难闻。但这时候我们也无暇去捂鼻子了,就顶着臭味往场子里跑。
养殖场的大门没有关,门口也没有人把守,我们得以直接推门进入。然而刚一跨进去,师父就猛地停下来脚步,同时鼻子在空中猛抽了几下,完全不顾周围弥漫的臭味。
“它已经来了!”
师父的这句话让我也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个狡猾家伙,果真是从排污管一路钻到了养殖场里来,完全绕开了道修门派在河边的重兵把守。要不是师父醒悟得早,恐怕后果更不堪设想!
“要不要通知玄青门的人?”我悄悄问师父。
师父还在警惕地往养殖场里张望,却一时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他便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我跑到养殖场外面,拿出手机来拨打姜玄的电话。他是今晚带队的负责人,小胡子事先就已经把他的电话号码发给了我。
“喂,姜掌门吗?我是冯师父的徒弟,我们在养殖场这边发现了疫鬼的行踪,你们快点派人过来支援吧!”
“养殖场?”
“对!”
“你们见到那只疫鬼了?”
“呃,还没有。但是我师父已经闻到它的气息了!”
“闻到?哼!龙尾村那边的预警阵都已经被触发了,还有人看到它了!”
“龙尾村那边有人看见疫鬼了?”
“难道还有假吗?我现在正在带着人往龙尾村赶呢!”
“那我们这边……”
“你们那边就自己想办法处理吧!我这边没空!”
姜玄说完这一句就直接挂掉了电话。我悻悻地把手机收起来,又跑进养殖场里去告诉师父这个消息。可师父听了却断然摇头,道:“我不可能闻错这个气息的,那只疫鬼就在这里面!他们那边是假的!”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就我们两个先进去会一会它!”
师父说完,从背包里取出了那把带鞘的如常宝刀。看来他真的是很谨慎啊,还没照面呢,就连压轴的宝贝都先拿出来了!
我也把如意筷取了出来,变成两杆短枪。我的短刀因为在阳间属于管制刀具,所以就留在了左丘城里没带回来,包括那些护甲、头盔也是一样。
师父走在前头,我走在后头,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轻手轻脚地进了养殖场。我在走镖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断后,现在再干起这种活儿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了。
311 互相忌惮
进了养殖场之后,师父又往后面的一排平房指了指,轻声对我道:“那边!”
那里好像是宿舍区。于是,我们又改变了方向,小心翼翼地往那边去。宿舍区里面就在门廊前亮了一盏昏暗的灯泡,几间屋里都是黑的,估计这会儿人都睡了。
到了这里,不用师父说,我也开始感觉到了一股强大鬼修的怨气在四处弥漫。果然师父的判断是对的,那只疫鬼就在这里面!
“谁在那儿?”
忽然,有人出声问道。我和师父慌忙转头去看,原来在一口水井边上还站着一个人,手里拎着一个桶,头上披着一条毛巾在擦头发。这位应该是养殖场里的员工,似乎刚在那边洗脸洗头呢。
这种尴尬情形之下是很难解释得通的,我们毕竟是擅闯进来的陌生人。更何况,师父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那个人再次质问,语气十分严肃。
“我们是……”
我急忙支支吾吾地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师父却打断了我的思路,反而很理直气壮地质问了回去:“你又是什么人?三更半夜在这里干什么?”
“我就住在这里!你们半夜拿着刀想进来干什么?”那人低吼道。
“那你喊人呀!”师父冷笑道。
“你!”
那人却似乎真的被师父给吓唬住了,竟不敢喊出声来。他头上的毛巾依然没有取下来,我们看不到他的真面目,但一双愤怒的眼睛和微微发抖的手显示其情绪正处于激动状态。
师父继续冷笑:“你不喊,那我来帮你喊好不好?”
“喊什么?桀桀桀!你们是来找我的吧?”
另一个声音从平房那边骤然响起,声音嘶哑,却很嚣张。而且,这个声音不是人的声音,是鬼的!
一只面黄肌瘦的老鬼从屋里钻了出来,走到距离我们只有几米的地方。它强大的怨气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形成一种隔空的压力让我不由得心中一凛,冷汗直流。
师父似乎也抵不住这只鬼的气势压迫,往后撤了一步,举起手里的如常刀,摆开了防御的架势。
“桀桀!”那只老鬼的笑声着实难听,“就你们两个人,能对付得了我吗?”
“如果他不插手,我倒是觉得可以试一试!”师父沉声答道。
井边的那个人这时也不再演戏了,直接用头上的毛巾当做蒙面的布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又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这时候,再笨如我也看得出来了:这个家伙和这只老鬼其实是一伙儿的!
既然能跟鬼打交道,又不是道修,那他自然就是阴修了。可一个阴修为什么会跟一只鬼混在一起?
这一人一鬼看起来可不像是养鬼人和受他驱使的鬼这种关系,反而鬼更像是处于主导地位的。因为,人刚才就是在给鬼打掩护呢!
“哦?这么有自信?”老鬼冷笑道,却对师父的提议不置可否。
“你就是那只疫鬼吧?”师父也在冷笑,丝毫不惧。
“嗯,看来你也是个识货的人嘛!”老鬼这样就算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其实,即使他不认,凭师父的超常嗅觉也早就可以确定的。
“你是不是从黎中县被解除了封印才放出来的?”
“黎中县?什么鬼地方?没听说过!”
“你到处散播病毒,是受何人指使?”
“哼,你还不配问这个问题!”
“你……”
“温老,河边给我发信号了,是警告!”井边的阴修突然出声打断了师父的追问,也是提醒老鬼不要话多,唯恐说漏了嘴。不过,他居然称呼那只老鬼为“温老”,可见确实只是个跟班的。
“桀桀!那我就陪这两个自不量力的家伙玩一玩!”老鬼干笑两声,抬脚就想向前来。
师父很谨慎地再退了一步,依旧保持防御的姿态。我站在他身后也能感觉到他浑身是绷紧的,显然还是十分忌惮那只老鬼。不过,井边的阴修虽然手里拿着匕首却没有乱动,只是站着看。于是我便往前一步,站到师父身旁,与他一起面对那只疫鬼,形成以二对一的局面。
“让我先看看你们的免疫力怎么样?”
老鬼笑完也不扑上来,而是直接朝我们一挥手,顿时就掀起一阵冰冷的阴风扑面而来。
“闭眼!捂住口鼻!”师父大叫。我闻言也急忙照做,任由那阵阴风吹得身上凉飕飕的。
不过,急促之间也不可能完全屏得住呼吸,我还是嗅到了一丝腐臭的味道。这一阵阴风应该就是携带着大量病毒的瘴气了!
“没事,这一点瘴气还不碍事!”师父低声道。之前小胡子就说过,这种病毒对于修炼过道法、阴功的人来说并不可怕,即使现在沾染上了,回去一运功就能把它祛除。
“那就是试试来硬的!”老鬼怪叫一声,化身一股黑烟径直朝我们师徒二人扑了过来。它的双手也化作两只利爪,直取我们两人的咽喉。厉鬼的怨气就是足够浓厚,一旦完全释放开来便同时形成了一种压制,让我感觉整个人的动作都变得迟缓了。
但师父也早就等候多时了。只见他面不改色,手里的如常刀不紧不慢地从斜下方往上一撩!
“嗯?”
那股骇人的黑烟还未冲到我们跟前就陡然一拐方向,并顺着刀势往上升腾,避开了如常宝刀的这一记不显山不露水的攻击。
黑烟在空中绕了一圈后又重新化为了人形,那只老鬼也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他的表情很惊讶,疑道:“你这是什么刀?”
“菜刀!”师父冷笑道。
可这样的一个不合时宜的冷笑话却让老鬼变得十分惊疑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如常宝刀,轻易之间不敢再出手。
就在这时,养殖场外隐约传来了一阵奔跑声。根据脚步的密集程度来判断,人数还不少。水井边上的阴修便有些慌张地对老鬼道:“温老,恐怕是那帮道修过来了!”
“哼!你先走,我断后!”老鬼冲他摆摆手示意。那人如释重负,慌忙跑到养殖场的后墙处攀上一堆杂物,翻墙走了。
“你难道想独自对付我们所有人?”师父出声问道。得知援兵马上就到,我也心中大定,明白师父这是在套老鬼的话,想拖延一点时间。
“桀桀桀!”老鬼再次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表情却全然无惧。
“你们抓不住我的!我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师父也笑了,同时往前踏上一步,道:“我能拆穿你的伎俩一次,也就能拆穿第二次!你如果还想计谋得逞,难道舍得放弃这个斩草除根的机会?”
老鬼愣了。我师父这是怂恿它出手来杀他自己呀!
老鬼这下笑不出来了,脸色变得特别阴狠,仿佛随时都会冲过来跟我们拼命。他显然因为师父的这句话而顿生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我和师父都严阵以待,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只要能再拖住这只老鬼几分钟,玄青门的人马上就可以赶到了。
但是,那只老鬼还是足够地老奸巨猾,哪里肯上我们的当?他竟是硬生生地忍住了怒气,冷哼道:“哼!想跟我玩缓兵之计?你们还嫩着呢!”
他忿然转身,再次化作一股黑烟直接钻进了那口水井里。原来,刚才那名阴修站在那里不单单只是为了放风,还是在替老鬼守住一个可以随时逃脱的出入口!
师父一个箭步追了过去,但还是慢了。鬼可以潜入水中不需要呼吸,可活人却没这个本事,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它从井底遁走了。
“唉,我早就应该想到,水井也可以是作为一个进出通道的!”师父摇头叹气道。
“那它这次逃脱了,下次我们再想抓住它岂不是更加困难了?”我问他。
“那也未必。”师父却沉吟道,“原来它是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它的出没规律,它必然也会有所顾虑。而且,这件事最诡异之处还不在于疫鬼出现在阳间为祸,而是阴修居然也勾结起鬼修来了!”
“我估计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今晚过后,要么是鬼修就此破罐破摔,将事态继续扩大;要么因为事情败露了,它们可能就此暂时收敛一些,把疫鬼收回去。”
“那这只疫鬼是不是师父你之前一直追查的那只?”
“应该不是,它的气息还不够强。”师父很肯定地摇了摇头,道:“从黎中县古墓的封印里逃脱的那只鬼至少也应该是一只鬼王级别的恶鬼,而且鬼功霸道蛮横,不像是这种偷偷摸摸出来害人的疫鬼。”
刚说完了这几句,姜玄就带着十几个道修气急败坏地跑进了养殖场,嚷嚷道:“疫鬼在哪里?疫鬼在哪里?”
“跑了!从这里跑的!”师父指着水井道。
“从这里跑的?”姜玄的脸上写满了怀疑,愤愤道:“你们这些阴修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跟鬼修沆瀣一气了?”
312 叛逃
我和师父终于找到了那只疫鬼的行踪,却发现居然还有一名阴修在给它把风。随后的短暂交手使得双方都心怀忌惮,最后被它从水井里逃走了。
而接着赶过来支援的姜玄等人却给了我们一个大黑脸,莫名质问!
“你想说什么?”我可不像师父那么沉得住气,脸也一下子拉了下来。
“哼哼!你们不要装聋作哑了!”姜玄怒道,“我们在龙尾村那边发现有阴修带着鬼修触发了预警阵,我的人还跟他们交手了!”
“那抓到人或鬼没有?”师父问。
姜玄的脸黑中带红,很明显是在交手中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他更加愤怒了:“要不是你们阴修和鬼修同流合污,横加阻挠,我们肯定能将那只疫鬼抓住!”
“你凭什么认定那只就是疫鬼?”师父还是很平静地追问。
“不是它还能是什么鬼?”姜玄简直要暴跳如雷了。
师父叹了口气,道:“龙尾村那边应该只是放***的,真正的疫鬼刚才就在这里。不信你们可以进宿舍去看看,里面应该还躺着几名刚染上病毒的病人呢!”说罢,他往身后指了指。
“那你们为什么还把它放跑了?”姜玄愣了一下,还是不依不饶地。
“因为我们两个人打不过它,就这么简单!”师父冷笑道。他随即又对我道:“我们走吧,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处理了!”
我点点头,便跟着师父大摇大摆地走了,只留下姜玄等人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我们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小胡子就匆匆忙忙地跑到我和师父入住的小旅馆来,刚好赶上我们正在收拾行李。
他惊讶道:“冯师父,你们要去哪里?”
“回南亭。”
“为什么?”
“这里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忙了。”
“冯师父可别这么说,昨晚您已经帮了大忙,只是差一点点就可以抓住那只疫鬼了!还请您再考虑考虑,留下来善始善终呀?”
师父手里继续在打包衣物,头也不抬地回答:“不用了,我能告诉你们的都告诉你们了。而我到这里来调查的另外一个情况也已经弄清楚,就没有必要再留下了。”
小胡子见说不动我师父,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先问他:“昨晚那个养殖场的病人后来处理得怎么样了?”
“还好!因为发现及时,里面只有五名员工染上了病毒,也都已经隔离接治了。”
“姜玄呢?他是不是还想着找我们的麻烦?”
一提到这个家伙,小胡子也是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他好歹也是一派掌门,连向会长都拿他没办法。不过,向会长和我们龚掌门都很信任你和冯师父,还是希望你们能留下来帮忙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我偷眼看了看师父,他的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正在换鞋。于是我也只好摊开手对小胡子道:“这个事我也没办法。这样的合作氛围也很难再继续下去。”
“这个我会想办法沟通……”
“回去告诉你们向会长,”师父突然出声打断了小胡子的话,道,“当地的阴修门派并没有问题,不是他们泄密的,而是别人给了假情报误导了他们!你们完全可以放心地把他们再请过来帮忙!”
“可是……”
“我另外还有一个建议,”师父还是没有给小胡子把话讲完的机会,“既然疫鬼出没的阴脉出口都确定了,你们如果人力财力充足的话,可以直接从松涛湖那里想想办法!”
说完,师父背起他的旧背包就走出了房间。我也只能是冲小胡子耸耸肩膀,急忙跟了出去。
当天我就开着车把师父送回了南亭县。他的做法我也觉得没毛病,反正已经查明了疫鬼应该和乱葬岗惨案无关,我们还何必留在崖州那边看别人的脸色?
而且,经过那一晚的正面堵截之后,疫鬼接下来的行踪就会大受限制,因为茅山道会已经掌握了它的很多出没规律和路线。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有个了结的,要么是疫鬼被道修抓住,要么是它自己知难而退,就此偃旗息鼓。
回到南亭又待了一个星期,我的假期就结束了,不得不再次返回阴城。
而刚一回到左丘城,鸟肉散人就告诉了我一个极具震撼性的大新闻:邬芳叛逃了!
作为左丘城主手下最卖力,也是我心目中最讲原则性的一位副城主,却被人安以“老巫婆”外号的邬芳,居然真的叛逃了!
尤其最让全城上下都感到震惊的是,邬芳并非叛逃去了别的阴城或者地府,竟然是带了几名亲信叛逃到了鬼军之中,追随那位神秘莫测的鬼帅去了!
阴修甘愿在鬼修手下听命,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之事。所以哪怕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好几天,还是在左丘城内掀起了一阵巨大的争议,街头巷尾几乎都在谈论此事。当然,也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准确的情况,大多都是一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
其实我自己的吃惊程度还倒算是轻的,毕竟之前在崖州就已经碰到一回这种古怪的事情了,只是让我心里更加充满疑惑:阴修听命于鬼修?投奔鬼军?难道邬芳叛逃一事也跟阳间疫鬼作乱之事有关?
满心疑惑之下,我还是去找到了曹哲打听情况。他就在护城卫队里,应该能知晓不少可靠的内情。
曹哲说他最近很忙,公开谈论这种话题也很敏感,就没有照例去“老地方”莲花酒吧喝酒闲聊,而是趁着他刚交班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躲在下城广场的一个角落里简短地聊了几句。
“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曹哲一见面就来了这么一句话。他脱下满是汗水的头盔,低声对我道:“没人能猜得透老巫婆的想法!也没有人能预料得到这种事!”
“之前就没有任何征兆吗?”我问他。
“没有!”曹哲斩钉截铁地回答,“在发生叛逃之前,老巫婆一直在照常管她的那一摊子麻烦事,也没见她偷个懒什么的。而且跟着她一块叛逃的那几名亲信也一直像平常一样做事,没人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背叛呀!”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它就是发生了呀!”曹哲一摊手,表示事情就是如此离奇和突然。
“她们是怎么跑掉的?”
“五天前,老巫婆带了一正一副两名卫队长和四名小队长一共七个人,全部都是胜阳帮的女阴修,说是要到泽门外查看泽田周围前哨站的防卫情况。你也知道,把守泽门的守卫也是她们的人,就没有起疑,让她们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可是到了宵禁过后,老巫婆这七个人全部都没有回来。最后还是泽田最外面的一个前哨站的守卫回来换班时,才说看见她们一路往死泽方向去了!”
“她们去死泽干什么?”我疑惑道。
“她们不一定是去死泽,也有可能中途就从别的路径或者阴脉溜走了,最后去了哪里都有可能。”
“那最后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她们都叛逃到鬼军去了?”
“是左丘城主自己通报出来的!当时上城、下城所有的人和鬼都听到了!”
“左丘城主?”
我大吃一惊。这位左丘城主在我的印象中就很少出现,更别提主动现身出来讲话了!
“他怎么说的?”
“就简单说了几句话,告诉大家老巫婆带着六名属下叛逃了。还有,如果有人发现了她们的踪迹,格杀勿论!重重有赏!”
我摇头苦笑。前一天还是忠诚勤奋的属下,后一天就成了悬赏追杀的叛徒。恐怕这对于年迈的左丘城主来说,也是一次极大的打击,不论是在威信上还是在心态上!
“据我所知,左丘城主之所以知道老巫婆是叛逃了,还是因为老巫婆给他留下了一封信!”曹哲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才敢说出了这句话。
“那就是邬芳自己留了信告诉左丘城主的咯?”
“嗯,信就放在老巫婆的办公室里,是第二天城主派人去找她时才发现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也猜不透呀!”曹哲无奈地摇头道,“或许就只有看过了信的左丘城主自己才明白了!”
“那你们现在护城卫队里的情况怎么样?”
“挺尴尬的!”
“为什么说是尴尬?”我对曹哲用了这个形容词表示不解。
“老巫婆跑的时候不可能带走胜阳帮所有的女弟子,就只带走了几名亲信,而剩下的就只能舍弃在左丘城了。但是这样一来,剩下的这些女城卫肯定也会被人质疑她们对于左丘城的忠诚度,所以现在压力山大,处境尴尬!”
“护城卫队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暂时还没有采取什么处罚措施,因为对于这件事她们也是完全不知情的。”曹哲扁扁嘴,对此不置可否:“当然,要不是因为护城卫队目前确实很缺人手,否则她们立马就会全部被赶走了!”
313 关外集
“那个……叫柳寒的小队长呢?”
曹哲说到邬芳叛逃后,护城卫队里剩下的胜阳帮女帮众的尴尬境地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既救过我的命也让我出过大糗的那位高冷美女小队长。
“老巫婆把她也抛下了!”曹哲道,“剩下的那些女城卫也暂时无处可去,目前就以柳寒为主心骨,留下来勉强坚持着。”
她倒是留下来了?
我心中也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高兴呢?
我被自己莫名冒出来的这股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觉给吓坏了!
搞什么?人家走没走跟我有什么关系嘛?
就算她留下来了又能怎么样?她上次可说过了,再发现我偷偷看她,就……就踩爆我的蛋!
艹!
我犯得着为她操这个心干什么?那个凶婆娘!
不管怎么说,邬芳叛逃一事确实跟我扯不上太大的关系,顶多也就是在出入几个城门的时候接受的盘查更加严厉了而已。
我又开始跟着布爷带领的商队到处跑,在阴间行走四方。水晶城、黑盐城、寒冰城、吊楼镇、石林寨、鬼农庄,几乎所有的大小阴城我都走了个遍。远的单程就需要走一两个月,近的半个月便可来回。
我也趁着去往这些外地阴城的时机四处购买收集各种阴餐材料。除了原本的两道阴餐菜谱外,师父这次又教给了我一道新的菜式:《十香狗肉煲》,这是目前最适合我这个境界的阴餐了。
但是高一级的阴餐材料确实就更难找了,而且很贵,很多时候属于有价无市的状况。所以,还是得趁走镖的时候直接去到产地去买最划算。这其中就包括了《十香狗肉煲》的最重要一味食材:地狱犬的肉!
除了在各地阴城之间行走外,当然偶尔我们的商队也会去地府。但只能到鬼门关外,并不允许我们进去。每次都有阴差出来将商队拦下,然后让我们把货物卸到小推车上,由一些鬼仆转运进地府内。
鬼门关的主体是一座高大的城墙,宏伟壮观、阴森肃穆。城墙约莫有十丈高,三十丈宽,将进入地府的唯一一处地下洞穴给完全封堵住了,只在下面开了左中右三个门。中门是常闭的,只有阎罗王才能从那里进出。
左门是军门,只有阴军可以走,用来保证地府调兵遣将时的出入畅通。右门则是杂门,阴差、鬼仆、包括一些特许的商队都是从这里进出,也是最热闹的一道门。
据说,鬼门关内还有一处特别玄妙的所在,就是接引司。阳间的人死了之后,其魂魄又没有什么执念,便浑浑噩噩、飘飘荡荡地直接被传送到了接引司。那里有专门的阴差对其进行身份核实,然后引导着去排队等着重新投胎。
当然,这些场景我们在关外是无法看得到的,只能是凭空去猜想而已。
卸完了货,布爷照例要安排我们在当地至少休息一晚上。之前师父告诉过我,鬼门关外是有一处集市的,名字就叫做“关外集”。果不其然,布爷就带着我们去往关外集下榻那里的客栈。
关外集距离鬼门关只有一里地,其规模相当于一处小阴城,只不过是受地府直接管辖的。据说里面的开办的每一家店铺的背后都有靠山,莫不是某司的判官,就是牛头马面或者黑白无常,最差也是各大阴帅统领中的一位。
另外,之所以将其称之为“集”,而不是城或者镇之类的,就是因为此处永远都只是一处“临时”的集市罢了,随时都有可能被“舍弃”掉!
毕竟,鬼门关是地府的大门,也是抵御外敌的第一道城门。如果真的到了兵临城下的时候,关外必定会实行“坚壁清野”之策。阴军是绝对不允许鬼门关外面还存在着这么一座城外城的,那样会给来犯之敌一处很好的扎营之地。
当然,地府深入地底,而且阴间本就是它的管辖区域,怎么可能会给别人来攻打它的机会?这种做法也仅仅只是存在于理论层面上而已。所以关外集的规模便一直扩大,形成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商业集市,尤其繁华,几乎仅次于左丘城。
跟着布爷到了客栈放下行李后,我便独自跑出去瞎逛。布爷和其他队员也早就习惯了我的这种“独来独往”的作风,都以为我只是一个“好奇宝宝”,每到一处新的阴城就要到处逛逛看看。
布爷现在对我的观感大为提升,简直把我当做了队内的骨干看待。我向他告假时,他也只是嘱咐了两句,让我不要跑太远,不要像第一次那样错过了归队的时间,便说完了。
我走到街上一看,关外集里和其他阴城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人多鬼少!
这里是地府的核心地界,绝不容许乱来,所以对于鬼的管制是非常严格的。莫说游魂野鬼,就连鬼奴也是严厉禁止豢养的,各家商铺也只能是使用鬼仆。
大街上时不时会有阴差过来巡视,随机查看鬼籍。如果没有地府派发的鬼籍文书,那些陌生的鬼是要被当场抓进地府里去受审的!
如此一来,能到关外集来的陌生鬼无非就是跟随商队一路远来的鬼仆。它们在入集之前就必须得主动上报登记,并由各商队的领队做担保,才能领取一张临时的鬼籍文书。
繁琐的规定就使得各支商队在来地府经商前会特意控制鬼仆的数量,免得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人多鬼少也只是相对而言。依我在街面上观察的情况来看,关外集内的人和鬼之比大约是六比四,其实也差不太多。
随便逛了一圈后,我顺着远远飘散而来的一股肉香味,终于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找到了我一直寻找的那家狗肉店。这家店藏得实在隐蔽,就窝在关外集的最里面一条窄巷里,而且连招牌都没挂出来。可即使是这样,店里面的客人依然是坐得满满的,生意十分红火。
这样的狗肉店,明面上卖的是阳间弄来的活狗、死狗,分别炖成肉香扑鼻的狗肉,活狗炖给阴修吃,死狗就炖给鬼吃。当然,店里在私底下也卖地狱犬,活的也卖死的也卖,活的可以买回去当宠物,死的就也炖来吃,人和鬼都能吃。
我站在店门口就看了看,并没有进去找位置坐下吃狗肉的意思,而是从外面绕到了狗肉店的后门。那里有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正光着膀子在剁狗肉,浑身都是油腻,也不知道是自己身上流的汗,还是狗肉上的油脂溅起粘上的?
我对他道:“老板,我想买点生狗肉。”
油腻胖子乜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冷冷道:“我们这里只卖熟狗肉!你到前面买去!”
我也不生气,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暗紫色的腰牌来给他看。腰牌上面没有任何的文字,只是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寥寥几笔,但也看得出来是一碟正冒着热气的菜。
油腻胖子一见腰牌,顿时态度就变了,满脸堆笑起来。
“哦,原来贵客是鬼膳门的高徒呀!”
我也没有点头,只是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胖子探头探脑地往后门外面的巷子里看了看,见四下无人,然后才做手势让我跟他进去,接着把我带到了狗肉店后面的厨房里。
厨房里还有另外三个厨子正在炖狗肉,散发出浓浓的肉香,闻之令人不由得食指大动!
但胖子并没有在厨房停留,而是又把我带到了厨房里侧的一间屠宰室里。那里放着几个大笼子,装着十几只各种阳间的狗,还有两个人在剥狗皮。不过,我却没有在笼子里看见有关着地狱犬。
油腻胖子指着一处肉案上的大块狗肉道:“客人看看吧,想买多少斤?”
我注意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闪了一下,便生起疑虑。那些狗肉又厚又腥,旁边还有刚刚剥下来的一张地狱犬的狗皮。我皱起眉头,先是抓起一块狗肉凑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又拎起那张地狱犬的皮也嗅了嗅。
特么的!这两者的味道虽然有些相似,但绝对不是从同一只狗的身上剥下来的!
我冷笑地对胖子道:“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拿假肉来忽悠我?”
“没有啊!”油腻胖子还在演戏,假装叫屈道:“客人可冤枉我了!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地狱犬肉,才刚杀的,正新鲜着呢!”
我不理他,径直拿起肉案上的一把尖刀,割下来一小块狗肉,然后在手掌上生起一团鬼火去烧。那一小块狗肉在鬼火的炙烤下并没有呈现出烤肉应有的颜色,而是变黑变皱,甚至发出了**的气味。
我又从地上捡起那张狗皮,也用鬼火去烧,竟然就直接点着了!
“好啦!好啦!”油腻胖子赶紧抢过我手里的狗皮,丢到地上用脚踩灭了鬼火苗。这下他没话说了,只好又换了个脸色,显得有些尴尬。
314 肉香挡不住
在南亭的时候师父就教过我怎么去辨别真的地狱犬肉,要不然就差点被这黑心老板给坑了!
“客人可不要生气!我从来没见过你,所以就稍微试探一下哈!莫怪!莫怪!”油腻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打了个哈哈,给自己找台阶下。
“真肉呢?拿出来吧!”对这种没皮没脸的人是最无奈的,我也只好催促他废话少说,赶紧把真的地狱犬肉拿出来。
“地狱犬毕竟是地府里的官犬,公开卖是要被查的!”胖子还在做解释,“所以我们这里只卖给熟客。客人请再随我来!”
说罢,胖子撩开了屠宰间里的一块脏兮兮的帷布,露出一道隐藏的小门来。小门是开在石壁上的,原来这里面还别有洞天呀!
胖子从身上解下钥匙开了门,带着我走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就必须生起鬼火来照明。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后,我们便进入到一个小型洞窟当中。从洞壁上的痕迹来看,这里应该是人工挖出来的洞窟,或者是将原有的小洞挖成了大一点的洞。
洞窟里分为了两部分,一处是隐蔽的屠宰间,有一个人也在剥狗皮,但这回却是货真价实的地狱犬了!
另一处则是狗圈,用粗大的钢条围起,防止里面的地狱犬冲撞咬烂。胖子直接先把我带到了狗圈处,让我看里面的活犬。
里面只有三条地狱犬,而且还是小狗崽,最大的一只才相当于一头猪那么大。不过即使还是幼崽,凶猛程度已经完全显现。一见我这个生人进来了,三只狗崽全部咆哮着冲过来,不停地撞击着护栏,丝毫不怕因此而受伤。
“这些小杂种可不怕这个。”油腻胖子得意地摸了摸粗大的钢条,贱笑道:“你看它们身上的伤痕,即使不往上撞,它们自己互相之间也会撕咬打斗,从来都没歇过!”
确实是这样。冲撞了几次后,三只狗崽就对我失去了兴趣,转而互相攻击起来,下口也丝毫不留情面。也不知它们这算是在玩耍呢?还是天性使然,同类之间也一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
长成年后的地狱犬体大如牛,性格阴狠,十分凶猛。但是一旦被驯养成功后,就会对主人保持绝对的忠心。因此,把它驯来看门守院、抓鬼打猎都非常管用。要不然这种地下交易也不会一直存在,哪怕有可能会遭致地府的严厉处罚。
“大狗呢?为什么只有狗崽?”我问那胖子。
“我们这里不养大狗,也养不起!只好……”胖子摇了摇头,又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手势。想必是他另有一处养犬的基地,这里还只是当作贩卖时展示用的临时狗圈而已。狗崽才卖活的,大狗就直接杀了再运过来卖肉。
我又走到了那只正在被剥皮的地狱犬那儿看了看,嗯,这只就不可能有假的了。
“这肉卖多少钱一斤?”
“四十五个阴元!”
“四十五?”
我大吃一惊,这地狱犬肉怎么这么贵?哪怕只是死狗肉!
我来的时候还想着多买一点,至少买个十斤吧。那这样算来,就得一下子花掉我四百五十个阴元了!
“便宜一点吧,老板?”我皱起眉头道。
“唉,客人,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店里生意可热闹着呢!很多人过来点名就是要吃地狱犬肉的!”胖子一脸的市侩,皮笑肉不笑,“你看今天就剩这最后一只了,你要是来得再晚一些,恐怕都没得买了!”
“我买上十斤,你给我多少优惠点!”我无奈道。
“十斤呀……”胖子低头掐了掐手指做算术题,然后才对我道:“四十三一斤,不能再减了!”
“行吧!四十三就四十三!”我咬咬牙,答应成交了。
胖子便亲自操刀,从那只刚剥完皮的地狱犬身上切下了一大块肉来。可上了秤一秤,妈的居然又多了二斤一两来!
油腻胖子又使出他那套拙劣的演技,摊开手对我道:“切多了没办法,客人要是愿意全部买走,我就给你算十二斤整数吧!”
我实在是对他无语了。一个天天剁肉切肉的屠夫怎么可能一刀下去差这么多?就算让我来切,也不会误差超过二两!
而且,多出来那一两零头明摆着就是为了诱惑我多买才切的,这胖子老板的心机还挺重!
不过,我还是心甘情愿地吞下了这一两肉的诱饵,再次咬咬牙把十二斤地狱犬肉全部买下了。反正以后总要用得上,能便宜一点是一点吧,免得下次还要来挨他宰!
买好的生狗肉我拎着出了店门,就在巷子里直接放进了如意碗里。这个宝贝碗挺神奇的,比冰箱还好用,只要是阴间的食材放进去了就不会坏,阳间的食材放进去也能保存很长时间。
回到客栈之后我就好好休息,接着第二天随着商队启程返回左丘城。路上的种种辛苦我也经历得多了,便在此不表。
十香狗肉煲所需的十几种食材终于全部收集齐了,一回到左丘城的商行宿舍,我迫不及待地就要开始尝试第一次炖制。
这道阴餐的食材要求繁杂,但做法其实相当简单。将阳间的黑狗肉和阴间的地狱犬肉洗净后先放入锅内烫熟,随后再用文火慢煨。此间就要加入各种调味料,同样也是阴阳相对应各一份,以起到阴阳调和的作用。
大约一个时辰后,锅内的狗肉都已熟烂呈酱红色,即可食用。这道阴餐,肉香浓郁,口感极佳,尤其大补,而且对于阴功修为有很大的促进。我试吃第一次后,立即就感觉它的效果确实比之前的那两道初级阴餐明显要好上许多。
但这道菜还是有“缺陷”的。除了食材昂贵之外,最让我感到烦恼的就是炖制的时间有些过长,其次就是那股肉香实在是太浓了,总会飘到厨房外面去,容易暴露。
这不,才吃到第三次,浓浓的肉香就把一个贪吃的家伙给吸引过来了!
“你在偷吃什么?”鸟肉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就在我背后出现,把我吓得不轻。
“呃……我炖肉呢……”我支支吾吾道。
“什么肉?”
“狗肉……”
“狗肉?”
鸟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闭上眼睛,把鼻子伸得长长地凑到锅前狠狠地吸了一鼻子,随即嘴里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嘿嘿嘿!你这个家伙,居然半夜自己躲起来偷吃,也不叫上我!”他搓着手,埋怨我道。
“你不是睡了么?又爬起来干什么?”
“嗨,睡觉前忘了清空膀胱了,所以我是被尿憋醒的!”他居然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别想着把我支走了,赶紧给我舀一碗来尝尝吧!”
“……”
我翻了翻白眼,但又对他无可奈何。都是一个队的队友,而且在一起出生入死一年多了,总不能连一碗狗肉都不舍得给他吃吧?
十香狗肉煲实在是太补了,我都不敢一次炖得太多,怕吃坏了肚子。于是只好把狗肉分成了两小碗,我和鸟肉一人一碗。
“唔!好吃!好吃!真特么香!”鸟肉边吃边赞,只用了两分钟就把狗肉吃完了,连碗底油腻腻的肉汁也舔得干干净净。
“还有没有了?”这家伙意犹未尽,又跑来问我。
我指着空荡荡的锅里让他自己看:“就剩一些油渣了,你要不要?”
“要!”
没想到这个贪吃的家伙还真是不肯放过一滴肉汁,自己跑到饭堂里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半个馒头,笑嘻嘻地对我道:“我小时候饿怕了,看见剩下的食物就觉得很可惜。这是晚饭的时候我看见布爷掰剩下的,他不吃了我就随手顺走了留着。嘿嘿,这会儿刚好拿来配这香喷喷的肉汁!”
于是,他便用那半个馒头去蹭锅底的油渣,蹭一下吃一口,再蹭一下再吃一口。每咬一口,他都细细嚼了才吞到肚子里去,脸上还带着特别满足的表情。
唉,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人还能把半个又凉又硬的剩馒头吃得这么享受、这么开心的!
有了第一次,就难免有第二次。隔天晚上,我耐住性子磨蹭到了半夜丑时过后,才蹑手蹑脚地跑起来进厨房里炖肉。结果,这样也居然逃不过鸟肉的狗鼻子!
他得意地笑道:“你的小心思早就被我看透了。俺鸟肉散人一晚上不睡,就是等着你这一碗炖狗肉呢!”
我再次哭笑不得,又只好匀了一半肉给他吃。
而且,这个家伙还真是“早有预谋”,竟然备好了几张大饼,专门就用来蘸肉汁吃的!
我也是服了!
不行了,明天晚上必须要停一停了。不是我小气,但每天晚上都这样被他蹭吃蹭喝,也很容易会暴露阴餐可以增长修为的小秘密的!
看来我还是得自己到外面租一间房住才行,那样才有私密性。而且从省钱的角度来说,鸟肉吃掉的每一碗狗肉,几乎就够我交半个月房租的!
315 重新开业
我刚从地府回来没几天,就刚好赶上了一个特大的好消息:长寿饭店重新开业了!
历时一年半,在花费了上万个阴元之后,长寿饭店的前楼终于在半个月前重建完成。这个好消息还是滕伯礼亲口告诉我的,因为他的三弟滕叔礼还特意跑来问过他,同不同意放我回长寿饭店去继续当厨师?滕伯礼则说了,得看我自己的意见。
对于滕叔礼的这个美意,我也只好婉拒了。毕竟我现在在商队这边跟着布爷混的还不错,而且在阴餐上的巨大开支也不容许我再回去挣取那一份微薄的厨师工资了。
不过,和我一起住在上城商行宿舍里的田老炉已经提前回到长寿饭店里去住了。他说他还是比较想念下城里晚上鬼哭狼嚎的“热闹氛围”,在上城**静了,他反而有点不习惯!
到了饭店重新开张的大喜日子,我因为还在休整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自愿地跑过去当帮手,忙里忙外地干个不停。
长寿饭店的新前楼风格比之前的略有改变,不过肯定是更加美观大气了。店里店外也是张灯结彩,热热闹闹地。原来的老伙计们大都回来了,只有我和另外一名护院选择留在了现在的岗位上。但不管是谁,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喜气,干活时的劲头也是十足的。
开业第一天的生意就很火爆,简直就是客满为患!
我一看厨房里缺人手,二话不说就撸起袖子也进厨房去帮忙。那些活儿本就是干熟了的,哪怕时隔了一年半,但老本行还是没忘了的。厨师长余辣子见我这么勤快,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还说要去找掌柜滕叔礼要求给我算今天的工钱。
我连忙摆摆手道:“不必了!又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做什么?这钱要是拿了,倒显得我小气了!”
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打烊过后滕叔礼才终于有时间把店里的伙计们都聚在一块儿,自己人喝一顿团圆酒。
席间,大家都兴高采烈地,不停地互相敬酒。滕叔礼最开心了,也是大伙儿争相敬酒的第一人选。因此,哪怕他是一个酒量很好的人,也很快就被灌醉了。可他实在太胖了,我们也只能是将他扶到柜台后面坐在他习惯的太师椅上打盹。
老板率先带了头,其他人也就没有不喝的了。就连田老炉也难得地抿了两杯,虽没有醉,一张老脸还是烧得红彤彤的。我们都笑话他好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大伙儿兴致颇高,喝到后来连库房里的酒居然都快喝完了,就剩下最后小半坛子米酒。许是刚刚开业,库存还没有来得及补齐。但是大伙儿还是意犹未尽,于是就来猜拳,说好了谁输谁就去买。可人多了猜拳就不好分出胜负,猜了十轮八轮竟还是分不出个输赢来。
田老炉已经喝不动了,但也没去睡觉,就坐在一旁看我们喝,凑个热闹。这时他便干脆站起身道:“你们就接着喝吧,我老人家亲自出马去买!”
我们都不同意,说那多不好意思?
老头却坚持要去,道:“我吃得太饱了,出去走一走可以顺便散散步,松松筋骨。”
大家一听他这么说,就由得他去了。我抬手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就多提醒了田老炉一句:“快去快回!宵禁时间快到了!”
田老炉却摆摆手,道:“还有半个时辰呢!别看我老,一刻钟还是能走个来回的!”
说罢,他便披着我去年给他买的新斗篷出门去了。
于是,剩下还没醉的人又继续猜拳行令,气氛依旧热烈。很快地,我们就把最后那半坛子米酒也喝光了,但此时田老炉还是没有把酒买回来。
有人就开始嘀咕了:“难道老头子都老糊涂了,在哪儿迷路了吧?”
又有人摇头道:“不会!老田在下城里住了几十年,就算是闭着眼睛他都应该能走回来的!”
“哎,莫不是他刚刚喝了这么两杯就醉了,半路上在哪摔了吧?”另外一人却大惊小怪地猜测道。
我也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便自告奋勇要出去看看。
最近的酒铺离长寿饭店也就隔着两条街,而且是连着好几间在一起的,田老炉去买酒必定就是去那儿买,来回确实用不了一刻钟。而此时洞顶上的大时钟现在只差一点点就要走到子时了,不应该这么慢的呀?
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都在往回走,而街两边的店铺也大多开始往上装门板了。我一路走过去都没有看见田老炉的身影,直到我走到了第八街和第九街之间的一条巷子里,却突然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正在把什么东西举得高高的。
不对!被举到半空的是个人!
那是一只大鬼手里掐着一个人,将他高高举起。那个人因为脖子被掐住了,脚又够不着地,嘴里只能呜呜地直哼,却叫不出声来。
这只鬼这么嚣张?还没到宵禁期呢就开始欺负人了?
我看不过去了,便大吼一声:“你想干嘛?还没到子时呢!”
那鬼听到我喊,便随手把那个人狠狠地丢到墙角,转身冲着我龇牙咧嘴地低吼。麻烦了,看它那浑身浓厚的怨气,居然是一只墨鬼!
以我现在的修为可打不过它。我不禁有些后悔了,平白无故干嘛要去惹这种麻烦事呢?
但是,另一个奇怪的感觉同时也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这只鬼的模样......似乎有些眼熟喔?
“多管闲事!那我就连你也一块吃了!”那只鬼虎背熊腰,浑身黝黑,明显是属于那种纯力量型的鬼修,喜欢硬碰硬的蛮不讲理的家伙。
我这时候离它太近了,就算是跑也未必能跑得掉,只好硬着头皮与它对峙,同时抬头大喊道:“城卫!城卫!这里有鬼杀人了!”
此时还未到宵禁期,如果附近刚好有城卫在巡逻听到了就肯定会下来抓鬼。哪怕是没有城卫下来,喊两嗓子能吓退它也是好的。当然,我也不可能就把希望都寄托在未知的救兵上,自己也从身上掏出了那副如意筷子,变化为两只短枪准备迎敌。
那只墨鬼却完全没有被我的叫喊声吓到,也根本没有要跑路的意思,反而被激怒了,狂吼着朝我冲过来,同时从身后抽出一柄大斧来劈我!
我想不到他居然还直接用上兵器了,而且还是如此霸道的战斧,哪里敢接招,只能是就地一滚,从它的肋下躲到了另一边去。
但那只鬼还是不依不饶,又继续疯狂地劈砍追击。我连躲三次后终于躲不过去了,便急忙抬起一支短枪格挡。
“啪!”
那支短枪刚一接触到沉重的巨斧就被磕飞了,落到很远的地方变回了筷子的原形。我的虎口也是一阵发麻,不停地发抖。这家伙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不过,看到了这柄大斧我也终于认出它来了。这不就是我一年多以前在肖九合的炼鬼店里遇见的那个熊老大吗?
当时我搜刮完了肖九合的宝贝,打算就躲在店里直到第二天早上再离开。它却巧不巧地提前上门来找肖九合谈生意,那只广告鬼就是因为我不同意开门激怒了它而被它当场吃掉的!
它难道认出我来了?
但从熊老大的反应来看,并不像是这样。倒像是由于我撞见了它正在追杀别人,而打算连我这个“目击证人”也一并灭了口。
对了,被它追杀的那个人又是谁?
此时,我的鼻子里忽然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酒香味。转眼一看,那名受害者的脚下倒着一个酒坛子,已经摔裂了一个口,酒水正“咕噜咕噜”地往外冒,醇厚的酒香在巷子里渐渐弥漫开来。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在长寿饭店已经喝了太多的酒,居然一开始都没闻出来。
难道那边躺着的那个人,就是出来打酒的田老炉?
但是熊老大可不会给我弄明白整件事情的时间。它大吼一声,继续抡起那柄巨大的战斧向我劈来。我不敢再硬扛了,往后一跳躲开。战斧沉重的下落之势收不住,直接将地面上的一块石砖给劈碎了。
“嘭!”
就在此时,从洞顶上陡然落下来一团鬼火,险些就砸到了熊老大。一人一鬼都愣了一下,齐齐抬头去看。原来,有两名城卫正骑着蚰蜒往我们这边赶来,只是洞顶太高了,他们还得绕到最近的一根石柱才能下到地面上来。
而且,因为打斗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旁边有两家店铺的老板也探头探脑地走出来看热闹,只是想帮忙又担心惹上没必要的麻烦。
熊老大一见势头不对了,我又跟泥鳅一样地滑溜急切之下也抓不到,便怒吼了两声,转过身去就想跑。
可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这个时候却不能轻易让它跑了。于是我反扑了上去用剩下的一支短枪去攻击它,想将它缠住。不想熊老大的反应也不慢,回身就是一斧子抡过来,我手里的另外一支短枪也被它磕飞了。
不行呀!我今天出门并没有戴护甲,也没有带短刀和圆盾,单单靠如意筷来对付像它这种纯力量型的鬼修根本就占不到任何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