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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霸在古代全文阅读

作者:坐酌泠泠水     女学霸在古代txt下载     女学霸在古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四章 流氓师徒二人组

    崔夫人在旁边轻咳一声:“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

    康时霖瞪着眼睛看向崔夫人:“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崔夫人望着他,认真道:“只要您收赵如熙做弟子,保准没人敢非议她。”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

    赵元勋和朱氏是震惊,赵如熙则是茫然——她还不知道康时霖的真实身份呢。

    康时霖没有作声,摸着胡子考虑了一下,望向赵如熙:“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子?”

    赵如熙踌躇起来。

    这时代那真的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她现在已有了一个爹了,以后很有可能在她头上管东管西。现在还要再来一个爹吗?

    而且这个爹人品如何,是什么身份,她可一概不知。要是认的爹是个坑崽玩意,她还能退货吗?

    见赵如熙傻愣在那里不说话,朱氏顿时急了。

    她一推女儿,道:“莫不是高兴坏了?傻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给师父磕头啊。”说着,朝赵如熙眨了一下眼睛。

    母女俩这段时间拼肩作战,早已培养出了默契。

    朱氏这一眨眼,赵如熙就知道这个师父拜得,拜他做师父肯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否则她娘不会这样着急。她娘可不会坑崽。

    赵如熙立刻麻溜地跪到康时霖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弟子赵如熙,拜见师父。”对金主爸爸磕头不丢人。

    “哎哎,快起来。”

    康时霖扶起赵如熙,就在身上摸来摸去,想找个见面礼给赵如熙。

    可他是个懒的,一向不爱在身上带各种累赘,唯有腰上悬着块玉佩。

    他想了想,干脆把玉佩解下来,递到赵如熙面前,“呐,好徒儿,这是师父给你的见面礼。”

    赵元勋吓了一跳。

    康时霖这人心思单纯,心里、眼里就只有画画,其他俗事一概不理。先皇是个做皇帝的,疑心重,思虑多,心里有什么烦恼,那是连皇后、儿女都不能说的,唯有康时霖,因为没有利益之争,跟他说什么都没关系。这家伙的嘴还严,又从来不参与朝堂纷争,有人想去拉拢他,都给他怼了回去。

    因此先皇时常找康时霖喝酒聊天。

    由此,康时霖得了先皇不少赏赐。先皇有什么好东西,只要康时霖喜欢的,都会送给他。

    这块玉佩,因颜色、质地、雕工极得康时霖的喜欢,先皇赏赐给他之后,这些年他就一直挂在身上,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就没有不认识这块玉佩的。

    现在康时霖竟然把这块玉佩送给了赵如熙!

    有了这个玉佩,赵如熙在京城不说能横着走吧,至少没有多少人敢惹她了。

    赵如熙可不知道这些。

    她接过玉佩,高高兴兴地又朝康时霖行了一礼:“多谢师父。”

    崔夫人看到这一幕,暗自高兴的不行。她来这一趟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康时霖的弟子呢,就算不是北宁县的户籍又如何?她来北宁读书谁敢乱说?不怕康老先生骂到他家门上吗?有了这层身份,尚德长公主也不用为难了。有人说话,她就可以拿出康老先生来当挡箭牌。如此处理这件事,简直不要太完美。

    真是皆大欢喜呢。

    康时霖多年不收弟子,现在收了赵如熙,虽说是临时起意,却也心满意足。

    赵如熙小小年纪开创了新画法,而且跟他学画的时间虽不长,但他能看得出来这孩子有灵性。最重要的是这孩子跟京城那些表面贤淑却满肚子小算计、或学规矩学成了木头人的贵族女娃子不一样。

    就冲这孩子敢跟他呛声、敢冲他瞪眼、敢收他三千两银子的束脩,他就觉得很合脾性。

    以后跟人吵架,这丫头绝是个好帮手。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丫头,现在没人敢嫌弃你了。你那画画班到底什么时候开?明天能开不?”他问道。

    “没问题啊。您老人家是我师父,您说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赵如熙拍彩虹屁也是一把好手,奉承话说的半点不露屁味。

    康时霖果然被她这话说的心花怒放,越发觉得这小徒弟收的太满意了。

    “那行,明日开张。”康时霖道,“先定在申正时分吧,大家先见个面,让他们把束脩都交了。”这才是重点。

    现在这孩子是自家崽了,赚的钱四舍五入下也算是自家的。那自然要先交钱再售货。

    他斜睨了崔夫人一眼:“要是北宁书院不要你,那更好。后日咱们就不去北宁了,直接在我京城的别院里授课就好,没的跑来跑去累的慌。我也会辞去北宁的教职,一面跟你画画,一面把我的手艺交给你。”

    “你可是我的关门弟子,得把我的画法学会,免得堕了老夫的名头。你也不要东想西想,科举什么的,你一个女娃娃考那玩意干嘛?能让你当官呢还是让你封侯拜相?老实跟我学画画,好歹也是一介名流。”

    师父这就护上短了呢。

    许熙笑眯了眼,连连点头:“嗯嗯,我一切都听师父的。”乖巧的不行。

    康时霖笑着抚起了胡子。

    这小徒弟,果然很合他老人家脾性。

    崔夫人苦笑了一下,赶紧道:“书院自然不会不要赵姑娘。现如今赵姑娘是康先生您的弟子了,您在那里授课,带个弟子去听课,不是应当应份的吗?京城谁敢非议?想来尚德长公主也绝不会有意见的。”

    康时霖这才满意了。

    他的弟子,可以不去北宁书院。但绝对不能这样被赶出来。他不要面子的吗?

    现在算北宁书院识趣,否则他能骂上尚德长公主的府上去。

    “行了,那就这样吧。”康时霖站了起来,望向赵如熙,“你现在没事吧?跟我去府上,也见一见你几位师兄。”

    这时候,正是晚饭时间,那几个应该都有空。

    一听“几位师兄”,赵元勋的身子又震了一震。

    可无知者无畏,他那啥都不知道的小闺女乐陶陶地点头:“没事呢,师父,我这就跟您过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佬师兄

    赵元勋连忙出声道:“康先生,小女能拜您为师,是她之大幸。身为弟子,第一次上老师的门,哪能就这么草率呢?不如您先行一步,我让人准备些礼物,随后就携小女上门,再行拜师之礼。”

    家长重视,康时霖自然不会反对。况且他那几个徒弟过去,也要点时间。

    “行吧。”他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随意地拱了拱手,转身就出了门。

    崔夫人连忙也跟着告辞。走之前还不忘跟许熙道:“你家中如果没事了,明日早上就回书院上课吧。你那几个夫子,天天念叨你呐。”

    因为赵如熙一看就记住,一点就领悟,特别讨四书五经夫子们的喜欢。她这一不去上学,夫子们的幸福指数迅速下降,崔夫人被叨扰得不行。

    现在想想,要是赵如熙真因为身份的原因不去上学了,没准那些夫子要集体罢课呢。有赵如熙这么个聪明学生对比,想想以后整天面对一群榆木脑袋,夫子们也是很痛苦的了。

    两人一走,赵元勋和大夫人迅速去了库房,把家里存的东西翻了一遍。绥平伯府平日里的开支靠田产和铺面的收益,可遇到大事就得变卖家产,公库里基本没多少好东西了。

    还是大夫人从自己的嫁妆私库里拿了几样东西出来,凑了四个还算像样的礼盒,让几个小厮捧着,跟着赵元勋和赵如熙去了康时霖家里。

    “爹,您知道康先生家在哪儿吗?”赵如熙上了马车,很操心地问道。

    赵元勋瞧了自家傻闺女一眼,本想跟她讲一讲她这个新拜的师父的超然地位。但转念一想,没准康时霖就是看中了他家闺女这份赤子之心呢。

    毕竟无欲无求,才能以平常心对待。知道太多,行为就会被影响,不是畏缩,就是谄媚。康老先生那人超凡脱俗,肯定不喜欢那样的孩子。

    他就只简单地点头:“知道。”全京城豪门大族都知道。

    “哦。”赵如熙就放心了,掀开车帘瞧外面的风景。

    大晋虽然宵禁,但宵禁的时间比较晚,相当于现代的**点钟了。可这时候不过是五点多的样子,正好是书院放学、官员们下衙的时辰。

    看到街道上有女子走来走去,偶尔还会看到骑马的女子经过,赵如熙尽管每天放学都会看到这情景,可现在看到,仍然心情很舒畅。

    原小说为了让女主经常出来蹦跶,跑马打球、踏春郊游,好增加跟男主各种偶遇的机会,展示女主的美丽和优秀,所以设定了一个圣耀皇后改变世界,提高了女子地位,开放了对女子的束缚。这让赵如熙再满意不过了。

    要是穿到明清要求女子裹小脚的时代,那才叫悲催呢。

    唉,幸福果然是对比出来的。

    马车行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停了下来。

    赵如熙看看车门正对着的朱红色大门,再转头看看宽阔的皇宫门前的广场,目光投向了赵元勋:“爹,我师父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虽不是土著,却也知道住的宅子离皇宫越近,身份地位就越高。而且朱红色大门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比如赵元良和赵元坤两人分家后,两家的大门就只能是黑色。因为他们是庶民。

    “康先生的母亲是公主,是先皇的亲姑姑。当今圣上得称康先生一声表舅爷。”

    “哦。”赵如熙点点头。

    自打知道赵元勋利用与卫国公家的亲戚关系,借力打力把魏丘这个三品官干掉,她对这些豪门勋贵错宗复杂的亲戚关系是很服气的。

    康先生的气势比萧夫人还足,有这样的出身也是不奇怪的。

    赵元勋见自家闺女听了这话,半点情绪都没有,既不激动也不害怕,不由好奇地问道:“知晓了康先生的身份,你没觉得受宠若惊吗?毕竟咱家虽是勋贵,但跟他家差的挺远。”

    “我早料到了呀。”赵如熙诧异地看向父亲,“夫子一收我为徒,崔夫人就改口了,还说尚德长公主不会有意见,可见夫子地位超然。况且,一般人家也养不出我师父那脾气。”

    在京城,一块砖砸下来就能砸出个贵族或高官,普通人家出身的,夹着尾巴做人惯了,哪能养出这么一副爆脾气呢。康夫子逮着谁都敢喷,那都是惯出来的。有权有钱都任性嘛。

    赵元勋无语。

    好吧,他都忘了他这闺女有多聪明了。那眼光敏锐的,明察秋毫也不为过了,否则哪能发现魏氏的种种端倪?

    康时霖大概交待了门房,赵元勋拿出名帖一递上去,门房都不用通禀,直接领了他们去了正堂。

    正房里已坐了人。除了康时霖,还有两个四、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赵如熙反正谁都不认识,没什么反应。可赵元勋尽管心里有了准备,看到这两人还是一个哆嗦。

    无他,这两位,一个是卫国公的连襟,吏部尚书吴怀寺;一个是工部左侍郎龚城。

    想想自家要借吴怀寺的势,还要捧着重礼去叩卫国公家的门,再辗转托人情到吴怀寺那里。人家搭不搭理还要看这事对自己有没有利。现如今这人要成为自家闺女的师兄,赵元勋就心肝儿颤。

    再想想当今皇上小时候似乎也跟康时霖学过绘画,也不知有没有列入门墙。要是他也正儿八经地拜了康时霖为师,那可就闹大发了。

    无知是福,赵如熙可不知在座的两位是大佬,她欢快地给康时霖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师父”,这才好奇地看了两人一眼。

    康时霖乐呵呵地坐在那里,也不起身,指着吴尚书道:“这是你大师兄吴怀寺。”

    自家夫子都六十七、八了,收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做大徒弟,也是很正常的事。所以赵如熙接收良好,对着吴怀寺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大师兄。”

    对于师父隔了二十多年之后,给自己整这么一个比自己孙女还要小的师妹,吴怀寺也是很无奈的。他师父做事仍这么不靠谱。

第一百八十六章 呵呵

    但谁叫自己拜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师父呢?吴怀寺只得回了一礼,又示意了一下,一个婆子捧了个锦盒到赵如熙面前,把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套文房四宝来。

    “这是大师兄的见面礼,还请小师妹笑纳。”吴怀寺道。

    “多谢大师兄。”

    现在赵如熙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毕竟整日在银楼里呆着,每日摸的都是金银珠宝玉石。刚才只搭一眼,她就知道这位大师兄出手不凡。

    别的看不出来,只看那锦盒里的一对玉石镇纸,晶莹剔透,雕工精巧,就知价值不菲。跟它能配成一套的东西,还会差吗?

    “这是你二师兄龚城。”康时霖又指着另一人道。

    赵如熙再次行礼。

    这位二师兄虽人到中年,却是个英俊大叔,表情十分和善。

    他冲着赵如熙微微一笑,回了一礼:“小师妹。”仍然送上了一份见面礼。

    下人打开,锦盒里是一幅卷轴。

    “这是我画的一幅画,送给小师妹。”龚城说着,又不好意思地道,“师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二师兄别那么客气,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是。”赵如熙道。

    听到“一家人”三个字,赵元勋的嘴角抽了抽。

    “我想请小师妹给我母亲画一幅画像。”龚城道,“另外,我听师父说你打算把你那个画法教给别人。我想问问,我能不能也跟你学学?”

    “没问题。”赵如熙爽快地道,“画像没问题,学画也没问题。”

    本来在教会别人画素描之前,她是不打算给人画像的。毕竟答应了这个,不答应那个总不好。收费吧,被人说贪钱;不收费吧,她还不得累死?累死累活的,还有人可能不满意。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但这是师兄,也算是自家人。人家先送了一份见面礼,然后提出要求,她就不好拒绝了。

    不过她也看得出来,这位师兄目光清正,不是是奸滑的,估计跟师父一样,完全痴迷于画技,不大理会世事,所以显得有点不通人情世故。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直通通地提要求,还在刚刚送了礼之后。

    他完全可以事后再托师父问她一声嘛。她允就允;不允,两人也不尴尬。

    她这么想着,瞥了吴怀寺一眼,就看到他满脸的无奈。看样子对这个二师弟,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不过……”龚城见赵如熙答应,很是高兴,随即又提出自己的疑惑,“小师妹这个画法,只能画黑白的吗?能不能画彩色的?”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也知道,老人有些忌讳黑白的东西,总觉得不吉利。”

    古代虽然有水墨画,但多是画风景;画人物的时候还是用彩笔。

    “这我还真不行。”赵如熙为难地道,“师父也知道,我画画用的是木炭。木炭是黑的,纸是白的,所以就是黑白两色。彩色我真不知道怎么弄才好。”

    素描是西洋画法。用西洋画法画人物,当然有彩色的,那就是彩色铅笔素描、水粉、水彩和油画。

    赵如熙好学又聪明,这些画法上辈子也学过。只不过她在上面花的时间精力不够,学艺不精。这辈子有时间的话,倒也能练起来。

    但光有时间、懂得画法不行,还得有客观条件啊。无论是彩色铅笔,还是水粉、水彩、油画颜料都没有,这些画法也就无从谈起。

    而制西洋画颜料,她真不懂。想制出来,得花很长时间琢磨试验,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可不少,于她而言就是有生之年系列了。

    “你为什么会想着用木炭来画画呢?现在改成用笔沾颜料不行吗?”吴怀寺对这个话题也感兴趣起来。

    赵如熙早就想了好理由:“我出生后被抱错的事,想来大家都知道。我养父母虽然对我好,但家里条件并不宽裕。他们虽尽自己所能让我读书写字,但纸笔还是有限的。我又喜欢画画,也知道家里艰难,就瞒着养父母,偷偷在烧火的时候用炭在地上画。有时候画碗,有时候画灶台,有时候画我养母。”

    听到她这话,赵元勋就心酸起来。

    他这女儿,天姿卓绝,无论是才学还是为人处事上,都比他们精心教养的赵靖立还要出色许多。要是呆在侯府被好好教养,不知会出落成什么样呢。偏被魏氏那天杀的给扔到了乡下。

    听到她这话,康时霖等人都有些唏嘘。尤其是吴怀寺,暗自庆幸自己接了赵元勋这份请托,助他将魏丘一家绳之以法。

    康时霖忽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吗?”

    赵如熙摇摇头:“不知道。”其实她知道,因为她聪明嘛。

    被系统砸中的人,可是穿越大神官方认定过的,她不聪明谁聪明?

    系统:“呵呵。”

    “因为你有灵性。不光是画画,为人处世上也如此。洒脱自在,无拘无束,一片赤子之心。要是你被养在府里,没准就被条条框框给束缚了。所以说,命运造就了你。”

    康时霖对于这一点,是十分满意的。

    京城这么多豪门贵族家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很聪明的。但各种规矩教导下,一个个循规蹈矩,刻板的不行。

    系统再一次在赵如熙脑子里冷笑:“呵呵。”

    毛线个洒脱自在、无拘无束,毛线个赤子之心哦。

    这家伙只不过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佬的身份罢了。要是知道,还不定怎么哭天抢地求抱大腿呢。最市侩最斤斤计较最吝啬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娃子了。

    赵如熙虽然听不到系统如何腹诽她,但一听这冷笑她就知道系统是什么意思了。要不是场合不对,她恨不得用唾沫淹死这家伙。

    不过康时霖这话,确实让她脸红就是了。

    “师父您过誉了,我是个再世俗不过的人。待以后相处久了您就知道了。”绝对是黑芝麻馅的。

    说着,她又赶紧道:“不过我已给您磕了头,拜师礼您也收了。可不兴退货哦。”

第一百八十七章 路遇赵如语

    “哈哈哈哈哈……”康时霖大笑起来,指着赵如熙对吴怀寺和龚城道,“看,这孩子好玩吧?啊呀,可算是让我老人家捡到可心的徒弟了。”

    说着他又十分嫌弃地看着两人:“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成了老菜帮子不说,当了官后死气沉沉的。每次见面不说逗我老人家开心,不让我闹心都不错了。”

    被嫌弃二人组:“……”

    吴怀寺能当上吏部尚书,自然比龚城更圆滑更会说话。

    他笑道:“所以师父能收到小师妹这样的灵性孩子,也是我等之幸。”

    说着他朝赵如熙拱拱手:“往后还劳烦小师妹多来陪陪师父。”

    赵如熙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匆促地脚步声,紧接着就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

    他先对康时霖长长一揖:“对不住,师父我来晚了。出城办了个案子,刚刚才回来。”

    “无妨。”康时霖一摆手,对赵如熙道,“呐,自打你那画像出来后,第一个死缠烂打想跟你学画的,就这你这三师兄了。他叫吴宗,在大理寺任职,经常要依据别人的口述画像追查凶手。你好好教他。”

    吴宗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你就是许熙许姑娘?你那个绘画班什么时候开课?我好跟衙门请假去跟你学去。”

    “赵如熙。我现在已认祖归宗了,改叫赵如熙了。”赵如熙先声明一句,这才道,“明日开课。”转头又向康时霖确认,“师父对吧?”

    “……”

    赵元勋看着闺女跟这些人侃侃而谈,神采飞扬,丝毫不因为自己年纪小、地位低而有半点自卑、拘束不自在。而且总是言之有物。再想想自己已出嫁的大女儿赵如玉、二女儿赵如珠,以及正在待嫁的三庶女赵如馨,赵元勋真正明白了康时霖那话的意思。

    赵如玉和赵如珠被他们教养得很好,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走出去在那些豪门贵妃面前,那是人人夸赞的。

    但她们却总被规矩束缚着,一言一行,一笑一频,都循规蹈矩。如那花园里精心养护的花,虽也美丽,却没有了赵如熙这份恣意飞扬的鲜活。

    而康老先生他们欣赏的,恰恰是这一点。

    这一刻,赵元勋彻底放下心来。

    因为康时霖、吴怀寺等人的身份,他心里是担忧的。他担心女儿一个不注意,就得罪了人。到时候以他现在这身份地位,根本护不住这个女儿。

    所以他还打算回到家后,告诉女儿这些人的身份,细细教导她如何跟人相处。他甚至还想着是不是花大价钱,请一个宫里的嬷嬷回来教导女儿的规矩。

    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要是真这样做了,才是害了女儿呢。

    望着兴致勃勃拿出炭笔给几人展示自己画技的女儿,赵元勋舒心地笑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自己这个女儿被魏氏换出去,受了苦,却也如同山里的野花,得了天地灵气的滋养,创了画法,自得了一番造化。自己真该感谢上苍的厚待。

    回去的路上,赵元勋还是把康时霖的超然身份和她那三位师兄的官职告诉了赵如熙。

    可赵如熙的关注点明显跑偏:“我师父那么一个不理世事的人,怎么收的徒弟一个个都在官场上混呢?而且还一个个混得那么好。”

    官油子官油子,这个名称可不是随便乱叫的。混官场,不管你原先有多少傲骨棱角,到后面都要被磨得溜圆。不变得圆滑,那就只能被淘汰掉。

    “你师父看人厉害着呢,这些人不光画画有天赋,在其他方面也是顶顶能干的。”赵元勋笑道。

    “你大师兄做官的本事自是一流。不过你二师兄和三师兄不光如此,还靠画画的本事吃饭。你二师兄在工部,造屋建园,都得他出手画图,再加上为人精明能干,又有你大师兄提携,便提了左侍郎;你三师兄在大理寺干什么的,想来你也知道了。他如今也官至四品。”

    赵如熙点点头:“原来如此。”她师父果然火眼金星啊,可不就一眼认出她也是顶厉害的吗?

    “呵呵。”系统的冷笑又冒了出去。

    赵如熙正要怼这智障两句,就听赵元勋继续道:“另外,你三位师兄,都是勋贵世家出身,有些家境还挺显赫。比如你大师兄,就跟你师父有亲戚关系。这些以后你慢慢会知道。”

    “这样啊。”赵如熙表示明白。

    赵元勋见她表现平淡,忍不住问道:“听到他们的身份这么显赫,你就没觉得惶恐吗?”

    赵如熙不解地看他:“为什么要惶恐?不是应该高兴吗?以后我在京城可以横着了。”

    “……”

    赵元勋正要教导女儿两句,可目光无意中瞥到窗外的景象,他眼神一凝,坐直了身体。

    赵如熙见他这样,忍不住好奇地转过头去:“怎么了?”一眼就看到了赵如语。

    她正从一个茶楼里走出来,身边跟着扶疏。赵如语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扶疏抬起手,示意等在马路另一边的车夫把车驶过来,却忽然看到正缓缓驶过的马车有伯府的标志。再转过眼,正好对上车窗里赵元勋那双严厉的眼睛。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扯了扯赵如语,示意她往马车瞧。

    “停车。”赵元勋吩咐车夫。

    马车停下,他一弯腰,走了出去。赵如熙犹豫片刻,也跟着走了下去。

    赵如语为什么在这里,赵如熙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

    小说里,多次描写了赵如语和傅云朗幽会的过程。他们就是在京城女子书院和绥平伯府路经的一家茶楼里相见,见面的时间一般都是赵如语放学的时辰。

    今天伯府分家,魏氏还关在牢里没被砍头,赵如语没去上学,但这不妨碍她来跟小情人约会。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平时她放学的时候。

    “伯、伯父。”赵如语战战兢兢地唤了赵元勋一声。

第一百八十八章 赵靖泰的前程

    “你在这里做什么?”赵元勋严肃着一张脸问道。

    赵如语手紧紧拽着裙摆,结结巴巴地道:“见、见我女子书院的同窗。”说着,她看了赵如熙一眼。

    直到现在,赵如语都不知道这位“赵如熙”是什么人,是重生的赵如熙,还是被什么妖魔鬼怪占了躯壳。

    她不怕赵元勋,上辈子她或许有点怕,但这辈子她却不怕。她知道赵元勋看着严肃,实则是个十分温和的人,对家里人也是很好的。

    她怕的是赵如熙。

    她昨晚一晚没睡,思来想去,思索着今生来世的变数,最后她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这辈子之所以很多事都变了,那是因为这个“赵如熙”的存在。

    她不知道这个妖魔鬼怪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占据赵如熙的身体。但她知道正是因为她,换孩子的事才会暴露出来;因为换孩子的事情暴露,魏氏才被抓,于是李木之事东窗事发,魏家一家子完蛋。正是这些原因,老夫人和赵元勋才坚持要分家。

    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追根究底,是因为这个“赵如熙”的存在。

    她现在不知道眼前的“赵如熙”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针对有着重生灵魂的她,还是别的。

    不管是不是针对她。“赵如熙”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人生。她上辈子十分顺畅的路,因为这一系列变故,变得阻碍重重。

    刚才傅云朗什么都没说,只一味安慰她,说只要他坚持,他就一定能跟她成亲。

    但凭着上辈子她对傅云朗的了解,她知道他在说谎。发生了魏氏的事,平南侯夫人一定担心傅云朗跟她还有牵扯,会尽快让他订亲。

    她的婚事,她的爱情,她一切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位“赵如熙”。

    可赵如熙自己呢?因为她回归了大房,有了赵元勋和朱氏的爱护,一定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嫁一个名声狼藉的断袖。就算侯府变成了伯府、分家后的赵家大不如前,朱氏也一定会给赵如熙挑一个如赵如玉和赵如珠那样的好人家,让她生活幸福。

    想到这里,赵如语悲从心来,眼泪不知不觉又落了下来。

    赵元勋最不喜欢女人动不动就流泪。

    他还没说什么呢,赵如语就哭哭啼啼,被人看见了不定说他怎么苛待侄女呢。

    他的声音也冷了两分:“行了,赶紧回家吧。”说着,他转身先上了马车。

    赵如熙挑挑眉,看了这朵盛开的白莲花一眼,也跟着父亲上了马车。

    “走吧。”待女儿一上车,赵元勋就吩咐车夫离开,全然懒得理会后面的赵如语走不走。

    刚才赵如语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辆从旁边驶出来的伯府的马车。他完全不用担心赵如语回不了家。

    赵如语并不敢多耽搁,生怕下一刻傅云朗从茶楼里出来,看到她还在门口上前安抚,被赵元勋瞧在眼里。

    虽说她跟傅云朗的婚事两府的大人都知道,但魏氏还在牢里,马上就要被砍头;赵元良还躺在床上。家刚刚分完,伯府一片混乱。

    这时候被赵元勋知道她出来幽会情郎,而且这婚事还很有可能不成,他会怎么处置她呢?会不会直接让她收拾包袱回许家去?

    所以赵如语半刻都不敢耽搁,快速上了马车,紧跟着赵元勋的马车离开。

    回到伯府,早已过了晚饭时分了。为担心老夫人掂记,赵元勋带着赵如熙先去了荣禧堂。

    刚刚走进院子,就听到荣禧堂里传来老夫人朗朗的笑声。

    自打分了家,宅子缺了两个角,老夫人就欲欲寡欢。要不是前面有赵如熙给她打的预防针,过后又得了赵元勋和大夫人的开导,没准她都能病倒。

    所以听到老夫人这爽朗的笑声,赵元勋和赵如熙都很高兴。

    “祖母,什么事你这么高兴?”赵如熙一进门就问道。

    “啊呀,熙姐儿,你可真是祖母的好孙女啊,竟然被枯木先生看中,收作徒弟。”老夫人把赵如熙叫到身边,伸手摩挲她的脸,满脸慈爱。

    大夫人坐在旁边,满脸笑意地看着她们。赵靖泰也坐在一旁。

    很显然,大夫人已经把康时霖收赵如熙做徒弟的事告诉了老夫人。

    “你真的被枯木先生收为徒了?你大师兄真是吏部尚书吴大人?”老夫人犹不相信一般,需要跟赵如熙确认一下。

    “嗯,是的。”这个消息能让老夫人的精神振作起来,赵如熙也很高兴。

    “熙姐儿,你可真是太能干了。”说着说着,老夫人的眼泪就下来了。

    大夫人看她这样,十分无奈:“娘,这是喜事,您老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哭上了呢。”

    “喜事,确实是喜事。”老夫人抹着眼泪道,“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好消息,我这是高兴的。”

    看到婆婆这样,大夫人也是心酸。

    老夫人听到康先生收赵如熙为徒时的狂喜,别人不能完全理解,只以为赵如熙攀上了更高权贵,能让绥平伯府能得到更多利益,但大夫人却清楚不是。

    大晋朝其实建国也只有二百多年。无论是她们缓平伯府,还是卫国公府、英国公府,都是当初跟着建国皇帝打天下立了大功被封的爵位。

    他们都属于武将。

    虽说现如今大晋的边境还有一些游牧民族虎视耽耽,但大晋国力强胜,那些邻国最多在自己国家遇到灾难时来骚扰一下,不敢大举进攻。

    国泰民安久了,武将的地位就慢慢下降,文官的地位渐渐上升。现如今除了手掌兵权的几个豪门,当初一起获得爵位的其他武将世家都慢慢没落了。

    其他世家因为家中子弟仍在军中仍职,败落的速度会很慢。可绥国公府,因为嫡子赵元勋身体不好,又是唯一一个嫡子不能入军营,赵元良无能,赵元坤野心大而又生性凉薄,老夫人不敢放他出去,因此绥国公府自打绥国公去世后,就后继无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说几句话

    嫡支起码得有两个儿子,才能放心让其中一个入军职上战场。万一上战场的人回不来,这偌大一个绥平侯府,不至于被庶支夺了去。

    嫡支的孩子在前方洒热血为侯府拼前程,庶支的孩子却在后方等着捡便宜,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这也是赵元勋爱重大夫人也纳了妾氏,而大夫人也默许老夫人为他安排妾氏的原因。

    他们嫡支,得有儿子,至少两个。

    有了赵靖立,又有了赵靖泰,大家都欣喜不已。所以他们精心教导赵靖立,准备在他年满十六岁后,就倾尽家中全力,利用仅剩的一点人脉,帮他在军中谋个职位。

    当初知道孩子被抱错,老夫人、大夫人和赵元勋之所以那么痛苦,除了舍不得精心教养的赵靖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所有的孩子重新归位,嫡支只剩了赵靖泰一个男丁。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们都不可能让这么一个独苗苗入军中任职,吃苦冒险。

    那么赵靖泰的前程就成了问题。

    他是世子,是勋贵,是有爵位在身的,不可能去参加科举。

    而不参加科举,又不能入军中做武将,那他还能做什么?

    绥平伯府,只能等着越来越没落。

    可现在赵如熙拜康时霖为师,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那龚城,那吴宗,可都是勋贵世家子弟。因为他们擅长画画,官场上需要有这种特长的人,所以他们入了官场。

    有本事,再有家族投入资源去培养,还有康时霖这样一个师父和吴怀寺这样的大师兄,他们的仕途,注定比一般人更顺畅。

    康时霖收赵如熙为徒是看中她身上的天赋与灵气,绥平侯府自然不能奢望赵靖泰也能拜他为师。但赵靖泰可以跟姐姐学画画啊。

    不说成为一代大师,只需要像龚城和吴宗那样,成为一个具有绘画特长的人,赵元勋通过亲朋好友,为他在工部、兵部、大理寺这些地方谋个实职,还是不难的。

    先前看到赵如熙的画,他们还没多想,只以为平常,并没想过要让赵靖泰跟姐姐学画画。

    康时霖这一收徒,他们欣喜之余,也看到了赵靖泰面前摆着的这条康庄大道。

    “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光熙姐儿拜了枯木大师为师,泰哥儿今早也得了武师傅的夸赞呢。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孩子也长大了,变得懂事了,知道用功了。”

    赵靖泰正用亮晶晶崇拜的眼神看着赵如熙,听得母亲忽然表扬自己,他挠挠头,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

    跟姐姐相比,他实在差太远了。

    “好,好啊。”老夫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泰哥儿你好好学,也跟你姐姐学一下画画。等你长大了,家里给你安排个差事。有了差事,又肯上进,前程肯定差不了。”

    “是,祖母。”赵靖泰站起来应了。

    老夫人又转向赵如熙:“熙姐儿,你说对不对?”

    大夫人看了赵如熙一眼,冲着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暂时应着,哄老夫人开心。

    赵如熙会意,笑道:“祖母,您就放心吧。不说我师父了,便是我师兄都很厉害的。我二师兄在工部,三师兄在大理寺,他们手下肯定缺人手。如果泰哥儿愿意跟我学画画,学得好了,想来谋个跟画画相关的差事是不成问题的。”

    “好好好。”老夫人得了这话,老怀大慰。

    趁着父亲跟祖母叙说去康府拜师的经过,赵靖泰对赵如熙悄声道:“姐,你太厉害了。”

    小孩子心思单纯。他虽然跟赵靖立、赵靖安的感情很好。但魏氏把赵靖立和赵如熙调换,就是要让赵靖立抢他的世子之位;赵靖泰的娘如此恶毒,这让他对两个哥哥立刻由喜欢变成了厌恶。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不想看到两位哥哥。

    刚才父亲和姐姐没回来,祖母和母亲就跟他说了五姐姐以前在乡下日子过得如何凄惨,赵靖泰同情之余,对自己这个亲姐姐的亲近和保护欲油然而生。

    这会儿又知道姐姐如此厉害,他对赵靖立和赵靖安两位哥哥的崇拜迅速移情到赵如熙身上。

    赵靖泰熊是熊了点,但长得很好,容貌更像朱氏。而且这是亲弟弟。赵如熙上辈子是独生子女,一直希望能有个弟弟、妹妹。现在看到这个弟弟,她心里也是很亲近的。

    看到赵靖泰胖嘟嘟的小脸,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问道:“你喜不喜欢画画?等我有空了,教你学画画好不好?”

    赵靖泰用力一点头:“好。”

    一家人吃过晚饭,从荣禧堂出来,赵如熙就跟大夫人三人分开了。

    修竹院还没收拾好,她现在还住在品茗居里。

    秋天黑得快,他们吃饭也晚,这时候天色已黑透了。青枫和点绛提着灯笼一左一右簇拥着赵如熙往前走,忽然黑暗里显出一个身影,吓了点绛一跳。

    “五姐姐,是我。”赵如语连忙道。

    赵如熙皱眉看她,又看看她的身后,发现扶疏提着灯笼站在很远的地方,正警觉地朝这边张望。

    “什么事?”她问道。

    “我、我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吗?”

    赵如熙看她一眼,径直往前走:“进来说吧。”

    “就在这外面说,说几句话我就走。”赵如语坚持道。

    “我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如果六妹妹执意要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让我摒退丫鬟跟你说话,我会怀疑你因你母亲的事对我心怀怨怼,欲行不利。”赵如熙冷淡道。

    现在是多事之秋,袁嬷嬷得了大夫人的吩咐要多注意姑娘的安全。她在屋里久侯不见赵如熙她们回来,正提着灯笼准备去接一接,一出门就听到赵如熙这句话。

    她立刻跟老鸡护小鸡一般护在赵如熙身前,厉声道:“六姑娘,你想干什么?”

    赵如语回到家思来想去,心里不安,还真只是过来想跟赵如熙说几句话而已。

    看到赵如熙和袁嬷嬷误会,她连忙摆手:“我真没恶意,真的。魏氏对我又不好,我为什么要为了她怨怼你?我是嫌活太长吗?我就是有几句话想跟姐姐说,进屋说也行。”

第一百九十章 赵大忽悠

    说着,她睁着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赵如熙。

    赵如熙不理她,径直往前走,快走到品茗居门口时,她才道:“进来吧。”她很好奇赵如语想要跟她说什么。

    说实话,在小说里,赵如熙是女主,光芒万丈,所有接近她的女配,幸运的成了衬托她这朵红花的绿叶,不幸的都成了炮灰。

    可现在穿进小说里,跟赵如语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赵如熙还真没看上这个女主,对她光环的那点子敬畏早已因为看清这个人而烟消云散。

    在傅云朗这个官配眼里,赵如语或许是集真、善、美于一体的美好化身。但在赵如熙看来,这不过是一个自私又无能的普通女孩子。

    上辈子,她能顺利嫁给傅云朗,当上平南侯夫人,成为某种意义上的人生赢家,并不是她有多优秀有多努力,而是因为她光荣地被作者创造了出来,钦定为女主。

    所以不管她是多么灰扑扑的一个灰姑娘,但在男主傅云朗眼里,她就是光彩夺目、勾魂摄魄的,她是世上最耀眼最优秀最美丽最动人的女子。不接受反驳!

    情人眼里出西施。爱情的滤镜,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滤镜,是任何软件上的滤镜都不能媲美的。

    看到赵如语要跟赵如熙进去,扶疏连忙走过来,担忧地唤了一句:“姑娘。”

    赵如语停住脚步,看了扶疏一眼,道:“你也进来吧。”

    袁嬷嬷万分戒备地看了她们一眼,急上几步,低声问赵如熙:“要不要禀报夫人?”

    “不用。”赵如熙道。领着赵如语进了厅堂。

    “我想单独跟你说话,最好不要让任何人听见。”赵如语满含深意地看着赵如熙。

    想起赵如语曾经质问过她是谁,赵如熙隐约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这些话,还真不好让其他人听见。

    她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都到院外呆着,不许他人接近。”

    院子太小,屋子又不隔音。下人们呆在院子里,她们稍微说话大声些都能听见。

    “姑娘……”袁嬷嬷肩负赵如熙的安全重任,实在不放心让赵如熙单独跟赵如语相处。

    “放心,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赵如熙笑道。

    袁嬷嬷看看赵如熙,再看看赵如语。

    赵如熙身材高挑,纤合有度。赵如语则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风一吹就倒似的。袁嬷嬷觉得,两人要真打起来,自家姑娘肯定能把赵如语按在地上摩擦。

    所以她的担忧立减,道了一声“是”,领着人退了出去。

    圣耀皇后弄出了玻璃,绥平伯府的窗子就装了玻璃。因为要防蚊,玻璃窗里面又镶了一道窗,这道窗上是蒙了一层纱的。

    为了防止有人在窗外偷听,赵如熙直接把纱窗也打开,露出院子后面的那堵围墙来。

    “行了,有什么话,你说吧。”她道。

    赵如语咬了咬嘴唇,看着赵如熙,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破坏我的人生?你整这么多事出来,我跟傅家的婚事彻底不成了。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如熙望着她,挑了一下眉。

    她跟原主的性格完全不同,别人不知道,但瞒不过重生的赵如语。赵如语用这么笃定的语气来说话,是想让她承认自己不是原主吧?

    与其让赵如语在那里东想西想,不如今天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免得这女人在私下里搞什么小动作,让人烦不胜烦。

    “我就是赵如熙。”她淡淡道,“不过我跟你一样,重新来过。”

    她不会傻到承认自己是穿越者,这对赵如语来说是不能理解的。赵如语只会认为她是孤魂野鬼,是妖魔鬼怪,是外来者侵占了赵如熙的身体。而她自己是原装,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谴责她、鄙视她。甚至在她自己过得不如意后,还有可能去老夫人、大夫人等人面前去揭露她,让她陷于恐怖舆论之中。

    赵如熙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你不是重生的吗?我也是。你是原装的,我也是。你的人生能重来,我的人生为什么不能重来?谁比谁更高贵?

    “不,你不是。上辈子的赵如熙根本不是你这样性格的。”赵如语激动地反驳。

    赵如熙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笑了。

    “对,我不是。”她淡淡道,“我不是上辈子的赵如熙。确切点来说,我不是死前的赵如熙,我是死了之后做了几年孤魂野鬼的赵如熙。”

    “你、你什么意思?”赵如语瞪大了眼睛望她,不敢置信。

    赵如熙望向窗外,语调平缓而低沉:“上辈子,我死后,或许是太过不甘,我没有堕入轮回,而是以灵魂的形式漂荡世间。我看着你过了两年好日子,看着你在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难产而死。”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油灯。灯光在风的吹拂下摇曳,映照在赵如熙的脸上,显得她漆黑的眼眸更加幽深。

    赵如语听着赵如熙低沉的声音,猛地打了个寒颤。

    赵如熙嘴角微勾,继续道:“在你死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怨念已尽,也失去了意识。等我再睁开眼,我就成了未满十四岁还没回到侯府时候的许熙。那时候,我养父母虽然去世,可我叔叔婶婶疼爱我,我不会因为说话做事畏缩村气而被在嘲笑,被人看不起。”

    赵如语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什么话都说不出。

    赵如熙也不说话。屋子里陷入了寂静。

    赵如语自己是重生的,可面对眼前这个是做了孤魂野鬼后才重生的赵如熙,心里仍十分害怕。

    她咽了咽唾沫,急急开口,有意打破这份寂静:“那你……那你怎么知道你不是魏氏的女儿?”

    赵如熙勾勾唇:“做孤魂野鬼,就是四处飘啊,无聊得紧。所以就跟在每一个我生前认识的人身边,看他们做事,听他们说话。侯府被抄家之后,魏氏不是被魏家赎回去了吗?她不停地打发人去流放地给赵靖立和赵靖安送东西,还把抱孩子的事跟她爹娘、亲哥哥说了,我就听到了。”

    她脸上露出怨恨的神色:“我上辈子过得那么惨,都是她害的。这辈子,我自然要让她血债血偿。”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赵如熙你是魔鬼

    赵如语打了个寒战。

    “我、我……我上辈子可没有陷害过你,你别针对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她连连摆手。

    说着,她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可即便如此,你也害得我好惨。魏氏这样,府里又分了家,我跟傅公子的婚事,彻底没指望了。我……我该怎么办啊。”

    赵如熙看着她哭,半晌无语。

    赵如语的哭声不低,守在院外的几人都听见了。

    扶疏急的不行,走到门前不安地道:“我们姑娘没事吧?”

    袁嬷嬷见不得她这样,睨她一眼:“要不你冲进去?”

    扶疏咬咬唇,低下头去没敢再说话。

    好容易等赵如语的哭声低下去了,赵如熙才叹了口气,道:“我就纳了闷了。你都重活一次了,为什么一心只想着嫁男人?”

    赵如语一怔,连最后一点泪意都咽回去了,抬起头望着赵如熙:“什么意思?”

    “你就没想过靠自己?”

    “靠自己?我怎么能靠得了自己?”赵如语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看,你都考上京城女子书院了,可见你还是挺有才华的。听说你的琴弹得挺好。如果你足够优秀,等你从女子书院毕业了,完全可以去周边县的女子书院做音律夫子,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

    北宁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能请到有名的夫子。可其他县却不然。县里的生源很一般,好多女学生在考进去的时候音律方面的基础很差,教授她们的夫子并不需要很高的水平。

    赵如语能考上女子书院,听说她在人才济济的京城女子书院的音律课上表现还挺出色,可见弹琴水平很不错。想要去县里应聘一个音律教习的职位,应该是不难的。

    “这、这怎么可能?”赵如语尖声道。

    赵如熙的说法,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我又不是吃不上饭,为什么要去做教习?我一个女子,孤零零地跑到县里去,像什么话?而且……”而且去那种地方,哪里能认识什么贵公子?那她的婚姻怎么办?总不能当老姑娘吧?

    赵如熙多通透的一个人呐,她又看过大部分篇幅都描写赵如语的小说,对赵如语再了解不过了。

    赵如语虽没把话说完,但赵如熙也知道她的省略的话大致是什么。

    赵如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沉默了。

    便是几千年后的现代,都有大把多的女人将嫁进豪门当成人生的终极目标来努力。赵如语活了两辈子,三观早已形成,她觉得嫁给傅云朗最幸福,赵如熙实在不好说什么。

    小说里,傅云朗确实对赵如语挺好。

    赵如熙也没有兴趣做教导主任,给赵如语纠正三观。

    “好吧,这个你自己拿主意,我就这么一说。”赵如熙道,“不过你也看出来了,我并不是有意针对你,我只是要把上辈子没有纠正的错误给纠正过来而已,误伤了你,我很抱歉,但责任不在我。如果没有我,你只能生活在小榕村。作为一个村姑,你这十几年过不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更认识不了什么傅公子。我觉得人要懂得知足感恩,而不是贪得无厌。”

    她转过眼眸注视着赵如语:“所以我不欠你什么;反倒是你,欠我良多。要是没有你,我上辈子不会过得那么凄惨。我这辈子重来,没有特意去针对你,你还跑来指责我破坏了你的生活,赵如语,你要不要脸?”

    “我、我……”赵如语想说什么,却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管你怎么想,反正话我说到这里了。现如今分家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好自为之。”赵如熙神色平静。

    顿了顿,她又道:“另外,你也知道三年后的那场祸事。上辈子你有魏家做娘家,这辈子没有了。如果你不想办法保住赵家,不管你嫁给谁,娘家祸事不停的你,想来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还请想办法阻止祸事的发生。”

    赵如语骤然抬头,眼神里满是震惊:“你让我阻止?我怎么阻止?我无权无势,连皇家人都不认识,有什么能力阻止得了这样一场大祸事?”

    “办法总比困难多。阻止不了朝庭大事,难道你还阻止不了三叔参与那场大事吗?不光是你,我也会一起努力。”赵如熙淡淡道。

    赵如语垂下眼睑,不说话了。

    好半晌,她才道:“好吧,我努力。”

    “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问。别猜来猜去,更别在后面搞小动作。我能知道你把一百三十六两的私房钱藏在你床铺右前脚的空洞里,就能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

    赵如语惊呆了,半张着嘴望着赵如熙,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行了,回去吧。扶疏在外面该担心你了。”赵如熙说完想说的话,就开始往外赶人。

    赵如语木然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回过头来看了赵如熙一眼,拳头握得死紧。

    她回去一定要把私房钱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以后也万万不能惹赵如熙。这赵如熙,简直是个魔鬼!

    原先对于魏丘的垮台,赵如语还没往赵如熙身上想。毕竟赵如熙没有这样的能量。她觉得魏丘的垮台只是魏氏事件的连锁反应。

    可现在赵如语已经肯定了,这绝对是赵如熙的手笔。

    太可怕了!

    “宿主,你……”赵如语一走,许久没出来蹦跶的系统忽然出声了。可讲了半句,它就沉默了下来。

    赵如熙心里得意,面上用若无其事的平淡的声音问:“怎么了?”

    “我实在没想到你会开诚布公地跟赵如语说话。”系统的内心是复杂的。

    它又补充了一句:“还特意吓唬人。”

    “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看小说,自然要合理利用它的内容了。”赵如熙微笑。

    “请宿主不要有去县里当教习、孤老终生的想法。如果赵如语嫁进豪门,她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碾压你。”

    “哼。”赵如熙轻哼一声,“如果我一开始就听你的话,现在是什么下场?事到如今,你觉得我是赢家还是赵如语是赢家?你还不承认我是智者,而你是智障吗?”

    系列不作声了,又开始装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浪费名额

    赵如熙却不放过它:“说话!你少给我装死。”

    系统这才不甘不愿地道:“嗯,你说的对。”

    说完这句,它又理直气壮起来:“这不是应该的吗?我当时绑定你的时候,可是选的智商最高的那一个。如果不是你智商高,我为什么要选你?既然你聪明,能翻盘不是应该的吗?”

    “既然承认我聪明,那我要做的事自有我的道理,最后的结果也一定是走上人生颠峰,成为人生赢家。而你的想法是错误的。所以以后少来跟我指手划脚瞎哔哔。”

    “可你如果你去那什么县里做教习,最多只能嫁给个秀才、举人吧?最多是个县令公子。而赵如语嫁给傅云朗,成为平南侯夫人,有钱有权有地位,动动手指头就能置你于死地,这一点你能承认吧?”

    赵如熙无力吐槽。

    这系统绝对是甜宠文的出产,实锤无疑了。

    赵如熙是个喜欢自己奋斗的人,虽然她也常常把咸鱼挂在嘴上,但她实在不能理解甜宠文里的那些女主。

    重生了,有了上一辈子的人生经验,还有别人没有的前瞻特性,能抓住先机,做什么不好?自己赚钱自己花。看男人顺眼就好好过,看不顺眼就能一脚把他给踹了。

    但这些女人不说好好自己赚钱,自己走上人生颠峰,非得用尽各种心机、使尽各种手段,死乞白赖地要嫁给某个以后能成为大佬的男人。人家看不上,还要各种跪舔。她们就如《致橡树》里的菟丝花,非得“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这种人,重生或穿越的意义在哪里?不是浪费重生、穿越名额吗?

    不过这些话,她都懒得跟系统说了。

    这系统跟赵如语同出一辙,都是被灌输了满脑子的封建残余思想。跟他们说话,心累。

    她只给系统放了一句狠话:“等着吧,我会凭自己的本事,给你挣一个爵位回来。我要向你证明,我不嫁豪门,我就是豪门。”

    听了这话,系统不但没有被怼的沮丧,反而跟打了鸡血一样满满都是兴奋。

    “加油,宿主,你一定行的。”

    赵如熙翻了一个白眼,唤出屏幕,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积分。

    跟萧若彤交好后,她就厚着脸皮问萧若彤要了一本萧夫人临摹的明苍大师的字帖。

    她领悟力本就极强,又早晚勤练字,为了积分很是拼命。短短一小段时间,她就进步神速,现在每练一篇字已经能拿六个积分了。

    她不光早晚练字赚积分,在学习四书五经的时候也坚持做笔记;棋艺才刚开始学,等级虽低,赢一局只能赚一积分,但她在棋课上跟同窗对弈,蚊子腿也是肉。

    如此,一天下来,她也能赚个二、三百积分。

    加上因为开创画法奖励的积分,减掉前面欠下的积分债,光幕上显示她有三千二百五十六积分。

    看看光幕上摆着的孤零零的那个图标,赵如熙挥起拳头挥了挥,给自己打气。

    两万积分不是梦,敏捷丸在向她招手。

    过一段时间,她的书法积分还能涨;而她拜了康先生为师,要学习他的绘画技巧,再把现代画法与古代画法相结合,再创出一种画法来。不管好不好,至少是能有积分的。

    这么算下来,只需一个月,她就能买得起系统的唯一出产“敏捷丸”了。

    到时候,跟府里的武师傅学一学,走轻劲路线,嘿嘿嘿……

    “宿主加油,努力刷分,胜利就在眼前。”系统适时跳出来喊起口号来。

    ……

    “姑娘,您怎么了?”

    扶疏看赵如语自打从品茗居出来,就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赵如语身体一抖,似乎被她这声音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

    扶疏想问赵如语,是不是被五姑娘欺负了,可看看提着灯笼巡逻的大房的下人,她低下头去,没敢作声。

    赵如语自己是重生的,可因为没见过阿飘,平时并没觉得如何。

    今晚听赵如熙说她死后做了几年阿飘,还跟在她身边看了几年的戏。她现在走在黑漆漆的路上,虽然有扶疏陪伴,还是忍不住害怕得自打哆嗦。

    主仆俩走到二房与大房相隔的地方,就看到拱门已砌了大半的墙了。明日,这里应该就会被封起来。

    以后她们想去大房,就得从北边大门出去,绕两条巷子,再从大房的大门进去。

    如此麻烦,没有什么大事,一年半载她们都不会去大房了。想来大房的人也不想见到他们二房的人。

    主仆俩站在围墙旁边,回头看了看隐在月色下的大房那边的方向,以及这条每日要走的路,心里沉甸甸的。

    尤其是赵如语,她这时已经忘记了害怕。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茫然。

    “姑娘,风凉,咱们还是回去吧。”扶疏道。

    “好。”赵如语转身过,慢慢走进了二房的院子。

    此时都已是戌时,平时已是睡觉的时间了。可二房现在还是人来人往,显得十分繁忙。

    以前绥平伯府整个宅子坐北朝南,以中南位置的正堂为中心。二房的院子,也是沿着这个原则建造的。

    魏氏原先住的二房正院在中南方向,坐北朝南。位于正院后面的院子,就成了赵如蕊、赵如语的住处。几个姨娘的院子则是靠西北一角,离现在二房准备在北边开的大门距离极近,几乎挨着围墙。

    可现在要在北边的围墙开个大门,整座二房的宅子,除了原先的倒座北房,就都成了背对着大门的格局,且小姐和姨娘住的院子,位置倒比正院还显得尊贵。

    所以现在就得调整。最起码,姨娘们要搬到原先空置的院子去。她们的院子腾出来,修缮后成为客院;赵如蕊和赵如语也要搬,她们院子要作三个爷儿们的外书房。

    还有,原先虽然分开吃饭,但为了好管理,二房、三房的饭食一向是从大厨房提的。现在二房得把原先的小厨房换个位置,扩充为大厨房,厨娘也得另买。

    工程量挺大,大房明日就要把他们隔断,所以二房的下人正在趁夜搬东西,今晚就得把姨娘院子和赵如蕊、赵如语的院子腾出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乱成一锅粥

    “啊……”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紧接着就是一声脆响,“嘭!”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吵闹声:“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推我?”

    “我没推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

    “啊,你敢打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听到是自己院子那边传来的动静,赵如语顾不得伤春悲秋了,跟扶疏加快了脚步。

    走到她原先住的院子附近,就见两个婆子打成一团,其他下人手里、怀里都捧着东西,站在那里围观。

    赵如语正要说话,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匆匆走了过来,喝道:“都住手。”

    一个婆子本想停下来,可对方趁她停手,直接在她脸上挠了一下,她赶紧还手,于是两人又打成一团。

    赵如语抬头看了妇人一眼。

    这是赵元良的一个妾氏薛姨娘。

    赵元良以前从不管事。成亲前有嫡母、大嫂为他操心;成亲后有魏氏打理。

    现在分家,整个二房一团乱,要操心的事数不胜数,偏魏氏又在牢里回不来了。他思来想去,把管家权托付给了薛姨娘。

    薛姨娘已经三十来岁了,赵元良已很少去她房里。但赵元良觉得她为人不错,又抚养了失去亲娘的赵如蕊,于二房有功。在现在二房无人主事的情况下,让她管家最为合适。

    可赵如语没想到,自己不过出去了不到半日,二房就乱成了一锅粥。

    薛姨娘见下人根本不听自己的,气得脸都红了,叫人把两人拉开,却听那两人又吵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远处传来了赵元良的声音。

    薛姨娘如同见了救星,连忙迎了上去,唤了一声:“老爷。”又把情况说了。

    这件事处理起来倒也不难。两个婆子旧怨已深,趁着搬东西的时候你拌我、我推你,把手里捧着的花瓶都摔碎了。不管孰是孰非,两人都有过错,直接发卖了就完事。

    反正现在二房分家之后,除了分到的那点田地和一个小铺子、三房补偿给他们四、五百两银子,就再也没有什么财产了。

    偏二房正经主子就有五个,还有二老爷的几个姨娘,下人加起来足有六、七十个,每个月发的月例银子和满府人的嚼用都得花许多钱。

    再加上二房还得建厨房,采买厨房所用的家什和厨娘,这么算下来,估计四、五百两银子也就只能够二房花二、三个月。

    在变卖家产和喝西北风之前,二房肯定得把一部分下人卖出去。

    现在这两个下人犯了错,正好发卖出去,一来节省开支,二来也杀鸡儆猴。

    可看清楚这两个婆子是谁后,赵元良就犹豫了。

    这两人,一个曾在他亲娘郑老姨娘身边侍候过,一个则是他得用的一个常随的妻子。卖前一个,会被人骂不孝;卖后一个,他就要被常随和他儿孙怨恨。

    “爷,不如一人打二十个嘴巴子,关进柴房里去,再扣她们两个月的月例银子?”跟着赵元良身边的女人忽然开口道。

    这位十八、九岁、容貌漂亮的女人,正是怀了身孕、被魏氏搜查搜到荣禧堂、将老夫人气中风,引发一系列事故的那位王姨娘。

    赵元良正没主意呢,一听这话,连声道:“对对对,就这么办。”

    见薛姨娘愣着,他眉头一皱:“还不快去?”

    “是。”薛姨娘答应一声,连忙让自己身边的嬷嬷给两人掌嘴。

    两个婆子之所以不听薛姨娘的,就欺她不受宠没地位、性子也软,平日里还没有她们两人受人尊敬。这会儿赵元良这个正经主子来了,她们倒不敢动,被掴掌后就乖乖去了柴房。

    王姨娘扯了扯赵元良的衣袖。

    赵元良这才轻咳一声,道:“薛姨娘一个人管家也管不过来,我看,还是由王姨娘跟你一起管吧。”

    “多谢爷。”王姨娘赶紧蹲身行礼。

    薛姨娘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行了一礼:“妾身遵命。”

    赵如语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个常随的妻子,可是跟王姨娘对了好几个眼神。显然今天这场闹剧,是王姨娘导演的。导这么一场戏,她要的无非是管家权。

    “爹,这不好吧?两个人管家,到底要听谁的?”赵如蕊匆匆赶来,正好听到赵元良那句话。

    “况且王姨娘怀着身孕,不宜劳累。我也长大了,可以帮爹爹的忙了,不如让我协助我姨娘管家?”她又道。

    她自然希望薛姨娘管家。她虽不是薛姨娘的亲生女儿,却是薛姨娘抚养长大的。薛姨娘管家,她也水涨船高,下人见了她都尊敬许多。

    一见女儿来帮忙,薛姨娘连忙道:“是啊,眼看着如蕊大了,要说婆家了,正好趁这机会学学管家。有她帮忙,我一定能把这个家管好的。”

    她看到站在一旁的赵如语,又补充道:“还有如语,也跟如蕊一样,跟我学着管家吧。”

    “薛姐姐,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管的,这个家简直一团糟。两位姑娘跟你学,还不知学成什么样呢。倒不如跟着我学。”王姨娘用帕子捂嘴笑了一声。

    她转向赵元良:“老爷,我虽有孕,却是无碍的。您没听施郎中说吗?要多动动才好呢。而且在管家的过程要动脑子,孩子在肚子里也会更聪明。”

    说着,她还扯了扯赵元良的衣袖,盈盈如水的眼眸里波光流转。

    赵元良本想答应赵如蕊和薛姨娘的,可看到爱妾这样,他又动摇了。

    他挠挠头,叹了一口气:“行了,你们两位姨娘一块儿管吧。如蕊、如语,你们在旁边看一看、学一学。”

    说着,不待这些女人再说什么,他逃也似的走了。

    回到正院,他把自己叫赵兴的外管事叫来,问他道:“我叫你去打听的消息,如何了?”

    “老爷,媒婆手里一时也没合适的人选。她说去请老爷允她些时间,她去好好打听打听,有了消息就来告诉老爷。”

    赵兴说完,抬头看了赵元良一眼,吞吞吐吐道:“老爷,原来的二夫人……咳,还没行刑。您要是马上娶妻,怕是要被说闲话。”

    赵元良烦躁地指着外面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家里没个当家主母,不过一日的功夫就乱成一锅粥。我也没说马上要娶,只是叫媒婆打听着。我跟魏氏夫妻一场,总要收殓了她之后才会娶妻。”

    赵兴正要说话,忽听外面禀报:“二老爷,三老爷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谋个官

    赵元良一怔,忙起身:“快请。”

    来通禀的丫鬟一脸为难:“往哪儿请?”

    赵元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是啊,往哪儿请?

    他在内院是没有自己专门的屋子的。以前不想宿在内院,就会呆在外院的书房里。

    可现在那个外书院划在了大房范围内,他今天把东西都搬回来了,外书院还没布置起来。他现在呆的地方,属于内院。赵元坤即便是他弟弟,也属于外男,还真不方便到这里来。

    他叹了一口气:“就请到这里来吧。”

    不一会儿,赵元坤就被丫鬟领了进来。

    兄弟俩互相见礼,分主宾坐下。

    赵元良苦笑道:“二哥这里乱糟糟的,三弟莫要见怪。”

    “我那儿也一样。”赵元坤道。

    赵元良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能一样吗?三房至少还有主母在,苏氏表面上看似柔柔弱弱的,似乎什么事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可每回跟魏氏互掐,都不落下风。由此可见也是个内里厉害的。表面柔弱无能,不过是装样子。

    再加上他这三弟也是个能人,哼!

    赵元良看了赵元坤一眼,问道:“三弟此来,是为何事?”

    他们两兄弟虽然同是庶出,但互相之间感情并不好。相比之下,赵元良跟自己大哥赵元勋的感情还好一点。

    赵元勋为人宽厚,对两位弟弟也还算照拂。小时候闯祸,都是他把责任担起来的。

    要知道他们小时候,三兄弟在府里的位置可不像现在这样。国公爷最宠的不是嫡子,而是庶出的小儿子赵元坤。大哥担了责罚,国公爷可是不会轻饶的。

    倒是赵元坤,每次捣蛋都是他出的鬼主意;可惩罚的时候,他比谁都会推卸责任。

    这就是个天性凉薄的自私的家伙。

    “我是来看一看二哥如何改建院子,小弟我都没什么主意。”赵元坤道。

    “不过我看你这乱糟糟也不是个事儿。这家里没个主母,是不行啊。”

    赵元良有点不耐烦:“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看我这忙得很,实在没办法陪你闲聊。”

    赵元坤看他一眼,也不恼:“二哥还是这么急性子。我说,咱俩都是庶出,现在被扫地出门,就得这么点家产,吃进去的银子还要吐出来。小弟我被你家连累,我还没说什么,二哥倒是对小弟不假辞色。”

    赵元良冷笑:“得了吧。弟妹嫁妆丰厚,我想三弟也不在乎这点家产。倒是分家,是三弟一直以来求而不得的吧?现在能分家,还是托我的福。三弟不说感激,反倒来追究我的不是。要不然我再去求求大哥,叫他别分家了?反正县里的田产还没去衙门登记,分家合家也是一句话的事。”

    “你……”赵元坤被他说得有些恼,不过很快就压制住了情绪。

    他一摆手:“行了。大哥把咱们踢出门,往后就只有咱们兄弟俩互相扶持了。以前的小恩怨,在兄弟情谊面前,算得了什么?二哥你心里不掂记小弟,小弟心里可掂记着二哥呢。”

    他看着赵元良,正色道:“我听说二哥一直想找份差事?”

    赵元良狐疑地看着他:“差事?你能替我找到差事?”

    赵元坤拿起桌上的点心,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直到赵元良脸上又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才道:“二哥你可别小看我。我以前是被老夫人和大哥压着,没有出头的机会。可私下里,我也有不少的朋友。”

    他拍拍手,喝了一口茶,凑近赵元良,压低声音道:“小弟我不日就要到詹事府右春坊任右清纪郎,虽现在只是从八品的官职,但也只是暂时。只要我好好办几回差,表现好了,马上就能升上去。”

    他将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换了个极放松舒适的姿态,脸上露出从容的微笑:“以前,大哥在五城兵马司是什么职位,你也清楚,我这可不比他那个差,还没那么辛苦。而且,前程可不是他能比的。”

    赵元良听到这话,很是心动。

    他亲自给赵元坤斟了茶,脸上腆着笑:“三弟是个能耐人。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得了前程,可别忘了二哥。二哥虽没什么大用,但好歹一心一意帮你,可不是外人能比的。”

    赵元坤点头:“我就是这么想,所以才来找你。”

    赵元良精神大振,坐直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赵元坤:“什么职位?”

    “京卫指挥使司副使。”

    赵元良一怔:“不是詹事府的职位吗?”

    赵元坤摇摇头:“詹事府没有空缺了。这个京卫指挥吏司的官职,还是我托了不少人情才打听出来的。”

    赵元良很失望。

    他可知道京卫指挥使司副使,是个不入流的官职。没有品阶,活儿还累。一开始做官,他也知道不可能一上来就六品、七品,像赵元坤那从八品的詹事府右清纪郎,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和银子才得到手的。

    既然都不入流,那还不如在赵元坤手底下干活呢。既轻松,责任又不大。而且詹事府看似现在没什么权利,但以后太子登基,首先提拔的绝对是詹事府的自己人。到时候五六品的官职,还不是唾手可得?

    他仍不死心,问道:“要不你再帮我问问。我要是进了詹事府,也能帮帮你不是?”

    赵元坤摇头:“没有。你也知道,眼睛盯着这块儿的不少,上头给了我一个官职,哪能还给一个?再说……”

    他睨了赵元良一眼:“你不会不知道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一家人窝在一个衙门里。”

    赵元良表情讪讪。

    为防贪污舞弊,朝庭是不会让关系极亲近的人在同一衙门里,这个他是知道的。以前魏氏没少拿这个理由来搪塞他,不让魏丘替他谋官。

    见他挑三拣四,赵元坤也不耐烦了,道:“这个位置你去不去?不去我就直接回绝人家了。”

    “去去去。”赵元良忙道。

    朝堂上京城的官位极为有限,多少豪门世家的子弟都盯着呢。绥平伯府以前没有门路。即便有空缺,他们还没得到消息就已经填满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即便辛苦,赵元良也认了。

    现在分家了,他可不能坐吃山空,总要有个进项。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再说个媒

    “五百两银子。”赵元坤又道。

    “啥?”赵元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赵元坤眉头一皱:“你总不认为这职位是天上掉下来的吧?你不拿钱打点,谁会把这位置给你?我那个还花了一千五百两呢。”

    他冷哼一声:“就这,还是我多年经营的人脉才求来的。要不然,京城捧着银子等着这官职的人多的是,怎么可能轮到你?五百两,便是五千两,也多的是人想要。”

    这是实话。

    京里的豪门贵族不缺钱,他们缺的是权、是空缺,是子弟的前途。

    也就是绥平伯府人少。其他人家,哪个不是几十口人?这些子弟呆在家里吃闲饭还要生事,即便花多点钱,长辈也愿意替子弟求个官职。

    做得好了,官职可是能往上升的。每月除了俸禄还有各种收入,花出去的钱总能收回来。最重要的是,升了官,整个家族都沾光。一个拉拔一个,家族整体地位就上去了。

    以前赵元勋也不是不舍得花钱,可捧着银子都找不到门路。

    想到这里,赵元良又有些怀疑。

    五百两银子就能谋到这样一个职位?赵元坤不是跟他开玩笑,或骗他手上的钱吧?否则,怎么可能是他手上正好有的钱财数目?

    “那就多谢三弟提携为兄了。”他抬起手,朝赵元坤拱了拱,“不过我们二房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手无余财。一家子还没去喝西北风,还多亏了三弟你补偿给我的田地差价。现如今一家子要吃饭,修缮屋子要花钱;魏氏虽不好,却也跟我夫妻一场,我得去收殓她,这都要钱。”

    他长叹一声:“这五百两银子,我实在是拿不出来。要不三弟你帮我先垫着。等我走马上任,想办法把魏氏名下的那两个铺子收回,再拿铺子抵你垫的银子?”

    听到这话,赵元坤恨不得把桌上的茶泼到赵元良的脸上去。

    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这个京卫指挥使司副使,即便有人脉,他也花了一千两来打点。现如今让赵元良出五百两,他竟然还一文不出,想空手套白狼。

    要不是詹事府的人暗示他让自己人占这个职位,他也希望赵元良上任后能反哺他这边,让他更得詹事府上司的重用,他才不管赵元良呢。

    “你出二百两,我替你先垫三百两,不过得写借条。要不然这事就算了。”他板着脸满脸不悦地道。

    赵元良见他这样,摸摸下巴想了想,点头道:“行,我拿二百两。不过这借条就不必了吧?咱们亲兄弟,写借条就太见外了。你放心,哥哥我不是不讲诚信的。有借必有还。再说,我到时候得拿铺子抵。”

    赵元坤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行吧,快些。”再磨叽他就忍不住要打人了。

    赵元良这才示意赵兴搬了匣子来,数了二十个银元宝给赵元坤——这还是赵元坤昨日刚给他的钱。

    赵元坤叫下人提了装银子的包袱,起身道:“明日跟大哥下县里去过户田契。后日我去打点,没准大后天就叫你去上任。你这几日不要乱跑,免得找不着人。”

    赵元良正琢磨着,如果赵元坤失言,拿了他这二百两银子没了下文,他该怎么跑到他家去大闹,带着一家子到他家去吃喝。

    一听赵元坤这话,似乎不像是蒙他的,他顿时大喜,拱手道:“如此为兄就在家里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赵元坤情绪缓和了些,站起身来:“天时也不早了,那我就告辞了。”

    赵元良殷勤地起身,打算送赵元坤出门。

    赵元坤走了两步,状似无意地道:“我看你家中一团糟,没个主母还真不行。而且你要做官,难道还要每日回来处理家中琐事?”

    赵元良长叹一口气:“这也没法子的事。”

    看刚才的情形,他就知道光靠两个妾氏,是没办法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不光不行,反而更乱。

    可他坚持把家交给薛姨娘也不行,薛姨娘弹压不住家里。

    王姨娘为了争权,刚刚只是叫人摔了两个不值钱的花瓶。如果不让她参与管家,她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她怀着身孕,又是年岁正好最娇媚的时候。就算是爱作妖,赵元良也实在舍不得发卖她,也只能这么凑合着了。

    “我听朋友说,魏氏就是这两日了。”赵元坤道。

    赵元良一愣,不由生出一种悲怆的情绪来。

    夫妻一场,尽管以前赵元良生气的时候,恨不得把魏氏掐死。可真正到这地步,他还是感觉心里堵得慌。

    “你这样也不行,好不容易谋个差事,要是被家中拖累,办坏了差,可就麻烦了。媒婆不靠谱,那嘴里就没一句实话。我让你三弟妹给你留意吧。娶个嫁妆丰厚的寡妇或弃妇,也能缓解一下你家里的状况。”

    赵元良这一回是真心实意地感激了。

    他朝赵元坤作了一揖:“多谢三弟。”

    “行了,你身上还有伤,不用送了。兄弟俩,不必这么客气。”赵元坤摆摆手,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差点撞上端着点心正准备进屋的赵如语。

    赵如语原被赵如熙吓了一回,精神不济,根本不想参与薛姨娘、王姨娘之间的争权夺利,打算回屋去歇息的。

    无奈她院里的家俱要搬,根本没地方歇息,只得站在那里,听两位姨娘和赵如蕊吵吵,顺便监督丫鬟婆子搬东西,别让她们再摔坏了。

    因为二房现在内院、外院不分,赵元坤跟着丫鬟进来,正好经过搬东西那一片混乱,被赵如语看见了。

    想起赵如熙提醒的话,赵如语心里一凛,想了想,赶紧去厨房拿了一份点心到赵元良这里来。

    赵元良的屋子门口是有小厮守着的,她不好偷听,正打算不经通禀就闯进去。没曾想正好听到了赵元坤最后这几句话。

    “三叔。”她扬起笑脸,对赵元坤道,“刚我看到您来了,正要送些点心进去招待您呢。你这是……要走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想当年

    赵元坤除了自己的妻儿,在缓平伯府对谁都不亲。

    他朝赵如语点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对赵元良道:“二哥,那我回去了。”

    赵元良接过赵如语手中的碟子,顺势道:“如语,你替我送送你三叔。”

    “不用了。”赵元坤说着,领着小厮快步下了台阶,不一会儿就走出了院子,完全没有要等赵如语的意思。

    赵如语走了几步就跟不上了,只是停住脚步,目送他离开。

    她转过身来,扶着赵元良进去,状似无意地打探消息:“爹,三叔来干嘛?”

    赵元良这人没什么责任心,如果魏氏对儿子和女儿都一样疼爱,他对孩子是不管的。反正有人打理,他只管自己吃饱喝足就行了。偶尔遇见了就跟逗小狗小猫一般逗一逗,其他的根本不操心。

    可打小赵靖安和赵如语一起长大,魏氏对儿子无微不至,对女儿却人前慈爱、人后漠视甚至恶语相向。赵元良见状,说了几次魏氏都不改,他只好对女儿多出了几分关注。

    赵如语长得甜美,从小因为母亲的冷待,很是乖巧懂事。赵元良跟她接触多了,对她便真心疼爱起来。

    虽然后来确定抱错了孩子,赵如语的做法让赵元良有些不满。但老夫人要把赵如语留下来联姻,赵元良也没生出把赵如语送回许家的想法。后来赵如语考上京城女子书院,赵元良还生出了几分老父亲的欣慰,送了一对镇纸给她以作勉励。

    这会儿家中一片混乱,两个妾氏为管家权斗得跟乌鸡眼儿似的,倒是这个女儿还掂记着自己,这叫赵元良十分高兴。

    他忍不住跟赵如语炫耀:“哈哈,你三叔说,有个官职要让我去做一做。”

    “官职?”赵如语一愣,“什么官职?”

    “京卫指挥使司副使。”赵元良道。

    赵如语上辈子做了几年平南侯夫人,倒是知道这个官职是不入流的官,但这不妨碍她瞪大了眼睛赞叹:“哇,听起来好厉害啊。爹爹,这么说你做官了?而且是比大伯父原先的官职还要厉害?”

    “没错。京卫指挥吏司可比五城兵马司厉害多了。五城兵马司整天跟流氓地痞打交道,捉点小蟊贼。”赵元良得意地道。

    赵如语给赵元良递了一块点心,面露疑惑地道:“三叔得了这么个机会,为什么不自己去,反而给了爹爹您呢?”

    怕赵元良误会,她又赶紧解释一句:“我不是说爹爹不该做官,而是三叔似乎没有这么好心。”

    “哎,你可说对了。他给我弄这个官职,是因为他有一个比我这个更好的差事,詹事府右春坊右清纪郎。”

    赵如语心里“咯噔”一下。

    上辈子,赵元坤通过太子身边的幕僚跟太子搭上线,最开始做的就是这么个官儿。后来他的才能被太子赏识,得了太子的重用,在詹事府里的官职升的很快,最后参与了谋逆。

    她心绪不宁,也懒得再应付赵元良了,先问了一句:“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去上差?”

    “还早,这事还没定。等你三叔去打点好,才能上任。”

    赵元良不放心,又叮嘱她道:“如语你是个嘴紧的孩子,爹爹才把这事跟你说,你可别传出去,跟谁都别说。要是传到你祖母耳里,她要是不想让咱们这一房起来,定然要搅了我跟你三叔的差事。”

    他又利诱道:“你想,爹爹当了官,你是不是就是官家小姐了?往后说亲也容易,是不是?等爹爹赚了钱,给你置办丰厚的嫁妆。”

    “爹爹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赵如语保证道。

    她站起身来:“爹,时辰不早了,您身上还有伤呢,早些歇息吧。”

    从赵元良那里出来,赵如语站在院门口,望着被灯笼照得明明暗暗的院子,心里一团乱麻。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她明年及笄就会出嫁,成为平南侯府二少夫人。后年,平南侯和世子傅云开一起战死在边境,傅云朗成为平南侯。

    因为平南侯和傅云开战死沙场,二皇子赶赴边疆,结果亦战死,尚德长丈夫的驸马因救护不力被免职下大狱。

    五皇子闻兄去世,高烧不退,不久亦病死。

    大后年,太子跟四皇子争执,在争执中错手杀死四皇子。在皇上免掉他的太子之位并将其囚禁,绥平侯府因赵元坤参与谋逆的关系,被抄家,流放三千里。

    太子在囚禁中不知怎么的跑了出来,愤而逼宫,皇上在宫乱被人趁机刺杀身亡,被禁卫军打成重伤的太子被三皇子拿下,旋即自刎而亡。三皇子即位。

    这一次的边境战败,以及后来的谋逆宫乱,因皇上、太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牵扯其中,本就与他们关系错综的勋贵世家完全不能置身事外。

    三皇子本就在边境战败后掌握了军权,以宫乱之中又掌握了御林军。他登基即位后立即清算勋贵世家,整个京城被御林军围住,现在京城的许多豪门大户,有的被抄家,有的被流放,有的被贬谪……

    清洗之后,朝堂一片清明。掌握大权的都是三皇子的亲信和科举上来的寒门子。清洗之后剩下的不多的勋贵世家,都夹着尾巴做人。登基后的三皇子,不像当今皇上一样被勋贵世家捆绑束缚,而权柄在握,真正成为了一言九鼎的国君。

    在这两场大动荡中,她因嫁得早,并没有被绥平侯府连累;傅云朗更是因祸得福,因死了父兄,直接继承了爵位,并在三皇子登基后得了重用。

    本来她刚嫁过去,平南侯和平南侯世子就战死沙场,她的三叔被砍头,绥平侯府被抄家流放。她的婆婆本就暗恨她迷了傅云朗的心,让傅云朗死活闹着要娶她,婚后又把她当眼珠子疼,十分看她不惯,于是就骂她是不祥之人。

    但她的外祖父魏丘,因出身寒门又有能力,被三皇子重用,直升太子太傅,婆婆对她不满也不敢把她休回去,最后不得不对她和言悦色。

    她和傅云朗,上辈子就是两场大动荡的受益者。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兄妹

    所以,她要阻止这两场政治动荡的的发生吗?她一个小小的普通女子,有什么能力阻止?稍有不慎,她将跌入万劫不复吧?

    而且,这辈子魏家被抄,魏氏被斩,绥平伯府分家,她即便成为了京城女子书院的学生,也依然很难再嫁进平南侯府。就算她想办法阻止了后面那场动荡,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如果她没能成为平南侯夫人,傅云朗却依旧青云直上,那她岂不是为人做了嫁衣裳?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抹悲凉。

    “姑娘,东西已归置好了,夜也深了,咱们回去吧。”扶疏见她站在那里久久不动,忍不住出声道。

    赵如语被她的话语惊醒,从悲伤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她望着灰黑的天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算了吧。别人的生死,关她什么事呢?如果她过得不好,别人的荣华富贵与她何干?便是三叔给她爹弄的这个京卫指挥使司的职位,她也不想阻止。阻止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爹爹不当官,就只是普通庶民,她也成了平头百姓,更加配不上傅云朗。可当了官,她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所以她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让父亲别去帮三叔做事、别参与到太子的事里去便可。同时她也会为她跟傅云朗的婚事而努力。只要她抓住傅云朗的心,并且对他有所裨益,他们的婚事,还是能成的吧?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阻止三叔给父亲议的这门亲事,别让父亲跟三房搅合在一起。

    这才是于她而言,最最要紧的事。

    理清楚头绪,她转过身,朝赵靖安的院子而去。

    “姑娘,您去哪儿?”扶疏总感觉自家姑娘很不对劲,可到处人多嘴杂,她又不好询问。

    见姑娘没回自己的新院子,而是去了赵靖安那里,她只得提着灯笼跟上。

    “我去看看哥哥。”赵如语道。

    赵靖安自打昨日去牢里看了魏氏,浑浑噩噩地被带回家后,就一直高烧不止。

    赵靖立沉默地陪他去打听消息,沉默着陪他去看望魏氏,沉默地守在他的病床前。自打从大房搬回二房,他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二房的院子需要调整,赵靖立搬过来后,没去赵元良给他安排的院子,直接住进了赵靖安这里。

    赵如语跟着小厮进去,就看到赵靖立衣衫仍然十分整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容憔悴,表情漠然。

    看到这样的赵靖立,赵如语心里涌起一种同病相怜的复杂情绪。

    赵如熙重生,使得这辈子情况改变极多。除了她,影响最大的就是赵靖立了。

    上辈子,赵靖立如今还好好的在大房做他的侯府世子。当他年满十六岁的时候,大夫人变卖了自己的嫁妆,替他谋了一个差事,又替他说了一门好亲。

    那时的赵靖立,笑容灿烂,意气风发。

    只是没过一年,就被赵元坤连累,流放三千里,余生凄凉。

    这辈子,他失去了世子之位,回归了二房,头上有了那样一个为他所憎厌、却又一心为他打算谋划的母亲,每日要面对一向看不起的父亲,他的心情,是崩溃的吧?

    但从云端跌落,以后却不用被三房所牵连,免去了被流放的命运。所以这份改变,对赵靖立而言,还是好事吧?

    赵如熙重生,改变了绥平伯府所有人的命运,于他人而言是好事。可对她而言,却是坏事。

    想到这点,赵如语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了谷底。

    扶疏见自家姑娘又发愣了,偏大少爷也不理睬她,场合有些尴尬。

    她不由伸手,扯了扯赵如语的衣袖。

    赵如语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几步,轻唤了一声:“大哥。”

    赵靖立转过眼眸,似乎这才发现她到来。

    他点了点头,便又转过头去,盯着廊上煎药的红红的炉子。

    “二哥如何了?”赵如语只得又道。

    赵靖立没有转头,声音沙哑:“请了御医来看过,喝了药好多了,现在烧已退了。”

    施郎中的医术虽然高明,却仍拿赵靖安的病束手无策。

    可分家了,赵元良身为庶民,是没有权利请御医来看病的。还是赵靖立让小厮去求了赵元勋,让他拿帖子请御医。御医开了药方,又用艾灸给赵靖安治疗了一番,一直在说胡话的赵靖安才安静下来,沉沉睡去,烧也退了。

    “他现在睡着了吗?”赵如语又问。

    “嗯,睡了。”

    赵靖立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冷淡有些失礼,便多说了一句:“明早他醒,我告诉他六妹妹来看过他。”

    赵如语点点头,言归正传:“我过来,除了看望二哥,还想跟你说一件事。”

    赵靖立眉头一皱,这才转过头来,望向赵如语:“什么事?”

    赵如语扫视了院子一眼:“咱们能进屋说话吗?”

    赵靖立踟蹰。

    如果两人是亲兄妹,进屋说话自然没什么。可赵如语跟他并没有血缘关系,要是被人说起,实在不好听。

    赵靖立一向不大喜欢赵如语,他总觉得这位妹妹小心思很多,不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他淡淡道:“就在这儿说吧,我没有什么话是别人不能听的。”

    这话简直跟赵如熙同出一辙,让赵如语很不喜欢。

    她压住心头的不悦,低声道:“刚才三叔来找爹爹,说让三婶帮爹爹说一门亲事。”

    赵靖立一怔,转头看了他身后的屋里一眼。

    赵元良娶不娶亲,跟他没关系。但赵靖安恐怕会受不了。

    整个绥平伯府三房人,唯有赵靖安对魏氏感情最深。要是他知道母亲被关在牢里等待被斩,父亲这边就迫不及待要娶新媳,不知会如何爆发。

    他站起身来,对赵如语道:“到这边来说吧。”说着,往前走了一段路,到了他自己的屋子门前。

    确定这里说话,赵靖安即便醒着,也听不见他们的话,赵靖立这才道:“说吧。”说完这话,他若有所思地看了赵如语一眼,揣摸她来找自己说这事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九十八章 接风宴

    可不用他猜,赵如语就说了出来:“我以前常听老夫人说三叔野心大,生性凉薄,对大伯和爹爹没有半点手足之情。以前还没分家,他几乎是不跟咱们这一房来往的,一年里跟爹爹都说不上几句话。我总觉得,他看不起爹爹。”

    赵靖立眉头又皱了起来。

    “所以我总觉得三叔这么热心地替爹爹说媒,还在这种时候,似乎是不怀好意。可我看爹爹挺高兴,我也不好泼他冷水。想来想去,我也没人商量,这才来找二位哥哥。”

    赵靖立神情稍缓,对赵如语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六妹妹,这事你做得对。三叔这人,说话做事总有目的。他此来,不知又打什么歪主意。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只管来找我和靖安。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休戚与共,要齐心协力才好。”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赵如语对赵靖立绽开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二哥那里,就拜托大哥劳累多照应了。不过大哥也要保重身体。二哥明日要是病好,看到你这样,他也会心里不安的。他的烧既已退了,你晚上也早些歇息吧。有下人照看着,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又十分关怀体贴地道。

    “好,多谢。”赵靖立这声感谢又真诚了一些。

    从赵靖立的院子出来,赵如语望着天上从云层里钻出来的月亮,深深地吐了口气。

    她现在很想傅云朗,很想很想。

    她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傅云朗,让他替自己分担烦恼,让他帮自己分析局势。她想做上辈子那个什么事都不用发愁的小女人,只需如小鸟一般偎依在傅云朗怀里,让他给自己挡风遮雨。

    只是她不能。傅云朗如果知道她不是以前的那个赵如语,而是重生的,会害怕吧?

    ……

    被赵如语掂记的傅云朗,跟她分开后,就直接去了二皇子萧令谱名下的一处宅子里参加接风宴。

    前段时间,他跟五皇子去了一趟江南,今日才回到京城。萧令谱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来参加宴会的是一群平时一起打马玩乐的世家子弟,大家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一个年轻公子看到傅云朗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喝酒,闷闷不乐,笑问道:“傅二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为小美人发愁呗。”另一人开玩笑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

    傅云朗抓起面前的一个炊饼扔了过去,笑骂道:“滚。”

    大家打闹惯了的,对方也不以为意,接过炊饼顺势啃了一口,坐到傅云朗身边来。

    见大家都在说话,并没有注意他们,他拍拍傅云朗肩膀,叹了口气道:“我就想不明白了,那赵如语有什么好的,把你迷成这样。”

    大晋民风开放,很有几分唐朝的味道。性情活泼的贵女也经常往外跑,在一起打马玩乐,跟其他勋贵公子也常常玩到一块儿,互相之间看对眼的事也时有发生。

    勋贵子弟也是有阶层有圈子的,顶尖的那一波有他们的圈子,中下层勋贵也各有自己的圈子。

    正因如此,那些互相看对眼的亲事往往门当户对,长辈们也乐见其成。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大晋京城的豪门贵族,基本上都会在儿女快要及笄成人的时候才议亲,就怕儿女到了花信之年另有心上人。当然,也是防止其未婚夫、妻夭折,让自己的儿女背上克夫或克妻的名声。

    因为民风开放,傅云朗和赵如语作为甜宠文的男主、女主,都是恋爱脑。两人互相衷情,也不避讳让人知道,所以萧令衍隐约听随从提及过此事。

    这人叫张思义,他有个妹妹跟赵如语玩得好,一群人又经常出去玩乐,他们兄妹都知道傅云朗和赵如语的这点事。

    见傅云朗听了自己的话,脸色沉了沉,很显然不愿意听这样的话,张思义就感觉没趣起来。

    “行行,你一个人在这里思念佳人吧,我去那边坐去。”他将椅子挪了挪,往主桌那边方向靠近一点,转移注意力去听两位皇子和傅云开等人的谈话。

    他们都是勋贵子弟,年纪也相当,大家平时一起玩乐,凭喜好交友,跟站队无关。家中长辈也乐得晚辈们这样私下里交往。以后遇到难事,凭着少时的这点情谊,没准就能救他们一命。

    因此萧令谱今晚设宴,只言语了一声,就有十几个少年来赴宴。宴席摆在萧令谱宫外的别院大厅里,分了两桌,四周点了灯笼,把整个厅堂照得十分亮堂。

    坐主桌的人,除了两位皇子,其他的都是如傅云开这样有世子身份的。大家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已跟着父辈学着打理家事,因此所谈的都是各地的风俗和家里所经营的营生。

    哪样营生赚钱,哪里的田地好,哪里的官犯了事有庄子卖,大家聊得甚是热闹。有时候聊着聊着,就能谈成一笔买卖。

    谈成的买卖拿回家去告之长辈,有时候对自家家族生意能产生很大影响,收益颇多;这些子弟自己也越发受长辈重视,得长辈夸赞。

    因此京城越来越多勋贵家的世子想要加入到这宴席中来。无奈萧令谱和萧令衍两兄弟行事谨慎。为免受皇父斥责和其他皇子的妒忌弹劾,只把世子人数控制在五六人之间,其他在家里不掌权的公子也在这个数里,否则就要被说成结党营私。

    “……不知那魏丘名下财产何时发卖。听说他在北宁有两个大庄子,另在其他县里也有几个,京城的铺面、宅子也有不少。这一、二十年光景,他倒是发了好大一笔财。”

    坐在萧令衍下首的是岑家的公子岑颂,他跟两位皇子是亲表兄弟,故而每次宴席都有他的位置,而且说话也相对随意。

    “听说他二儿子读书不行,却十分善做买卖。”一个世子道。

    另一个世子立刻鄙夷:“什么会做买卖?这话也就唬唬外人罢了。朝堂上谁不知道魏丘这人善钻营会计较,又做过好几年的肥差。他这份家业,来路的可不简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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