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消耗也是一种促进
占城稻是陆子非第一次发现三季稻的地方,这里的水稻产量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世界之最,而占城理所当然的成了陆家的自留地,武潘来到占城后很生气。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粮食少了这么多,是因为我的刀不锋利还是有些人的翅膀硬了,对我们陆家有意见了,今天大家都在这,我把话撂这了,两个时辰后我要是看不到粮食,所有人,谁也别想在这南洋做生意。”
大家都很惊讶,这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截留属于陆家的粮食,这个后果一般人承担不起,能做出这种事的,证明并不畏惧陆家的势力。
只见大家窃窃私语,就是没有人站出来承认,武潘觉着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打击,这个问题就严重了,南洋这片土地上,不属于朝廷管理,大家靠的都是默契,既然你们不想闷声发大财,那我们有的是解决办法。
在死人脸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魏川看着武潘的眼神变了,“这么做怕是有点过分了。”
“这里谁做主,是不是我的话已经不起作用了。”
魏川说道:“是,但这件事的过程我会上报家里。”
武潘说道:“你只管上报,有什么后果我担着,陆家在南洋的地位不容挑衅,就是皇家都默许了这种局面,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偷了我们的粮食。”
一点粮食值不了多少钱,值钱的是陆家的地位,有人看到陆家在南洋抢钱,心里不均衡了,他们觉着对陆家地位取而代之的人大有人在,所以这是一次试探。
武潘要做的就是一次性解决这种无聊的问题,在南洋,陆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能反驳,要么滚,要么留下听话的挣钱,没有第三条路。
时间缓缓而过,两个时辰的时间很长,放在后世相当于四个小时,武潘一动不动,掐着时间过去的节点,还是没有人站出来承认。
“行动”
三百人的武装队伍出发了,一处庄园内,两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不停的走动,看得出来他们很焦虑,因为有人时不时的就回来给他们汇报消息。
“怎么样了”
“陆家的人出动了,正朝中庄园而来,我们的事发了,公子人也找不见了,看来我们被放弃了,投降吧!”
“这里也有上百人,我们是不是反抗一下,事后公子追究起来我们好歹也有个说辞。”
“反抗?你喝多了,等会你就知道了,乞求我们能活下来再说吧!”
跟随武潘而来的不只是陆家的人,很多人闻讯赶来,都想看看陆家怎么处理这次事件,他们难道不眼热陆家和李家、曹家吗?成堆成堆的金子放在眼前不心动那是假的。
武潘冷冷的看着这个杨家庄园,“一个不留,人头砍下来全给我挂在海峡上,让那些心中鬼鬼祟祟的人也看看,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武潘就没打算给他们反抗的机会,几颗炸药包进去后,里面的
自己都放下了武器,甚至武潘都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震慑着每一个来人的内心深处,陆家行事就是这么霸道,这个杨家和宫里有关系的吧!
粮食杨家的人已经帮他们收好了,武潘转身看着跟随自己而来的人,小小的身影齐齐的看了一遍所有人,一个孩子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对视。
“我今天在这里宣布,不管是谁家,在这里的武装力量都不许超过百人,以后我只要发现一家,那恭喜你们,这片土地永远不许你们家族踏足,也不准给土著派发武器,一经发现,永久除名。”
武潘觉着前面的几位都太仁慈了,这里是陆家发现的,那陆家就有绝对的支配权,你们坐享其成还想摘掉陆家的桃子,这个胃口就有点大了吧!
“武公子,当初陆侯可都没您这么霸道,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把大家召集起来共同商议一下。”
武潘笑道:“吕管家,你说我什么要和你们商量,我师傅是我师傅,我是我,现在这里做主的不是我师傅,是我,懂吗?我的话你们只有执行的份,不能质疑,你不想执行我的命令,你可以不执行,我不强求。”
嘴里说是不强求,可上百颗人头你的人都没有砍完呢?那是百十个人,不是一百头猪,很多人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还是希望有人站出来推翻陆家的暴 政,但这个英雄真的会出现吗?
只要朝廷和皇族不胡乱插手,好像还真没人拿陆家有什么好办法,陆家下手太早了,沿海、琉球到处都是他们的势力,没人敢赌,重要的是丰厚的利益他们不想放弃。
快刀斩乱麻,以强有力的手段绞杀了杨家,武潘回到住所脸色苍白,第一次下令杀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是宋人,这让少年的心还是起了波澜,毕竟那是生命。
这次武潘的动作也奠定了陆家十年内在南洋的地位和利益,远在另外一个南阳的陆子非对这些暂时还一无所知。
铸造局妥妥的国企单位,而且这些人中还有人跟陆子非打过交道,陆子非也没有隐瞒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而且还把赵昕的身份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这就不一样了,未来的主子视察,铸造局的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所有的锤子必须停了,不能吵到主子,停个十天半个月一点事都没有,但吵到主子事就大了。
至于主子说的匕首,我的天哪,最好的工匠全部叫来,主子用意念形容,然后他们就以最快的速度打造出主子想要的,不满意,那还不简单,继续啊!直到满意为止。
陆子非跟着铸造局的司郎中来到了仓库,刀、枪、剑、戟、斧、标枪,应有尽有,一排排上好桐油整齐的放在架子上,陆子非远远的看着都能感受到逼人的寒气。
自家的仓库和这种国家库房比起来,好像没有可比性,反正陆子非是一眼没有看到头,感觉是无边无际,“这里的装备能武装多少人”
“十万是虚数,陆侯上过
军阵应该知道这些装备需要组合,一个人有时候要带好几件,但武装七万人下官百分之百敢保证。”
陆子非笑道:“李郎中,你私自带着我进了库房,我没记错的话这是违规的吧!”
李哲说道:“我的侯爷啊!这里的冶铁技术还是从洛阳您的庄子上传过来的,谁进来都违规,就是您不违规,即使有人告到皇上那,下官也没什么担心的。”
陆子非笑了笑,这人也是个聪明人,两个人一边走,李哲一边介绍,陆子非看到弓弩和床弩上的很多零部件都被螺丝和标准化代替,欣慰的看了看这个其貌不扬的李郎中。
“说吧!带我进来总有目的,你不说我可就走了,这些东西我见的多了。”
李哲咬了咬牙说道:“侯爷,这些装备太多了,再堆积几年,装备换代的话,又要重新回炉,太可惜了,陆侯能不能给朝廷说说···。”
陆子非不解的说道:“装备的数量都是和军队数量相对应的,怎么会多出来?”
“侯爷您忘了,不打仗就没有消耗,除了边军,禁军平常就是假装训练一番,那有什么消耗,即使边军这些年也没有什么消耗,而且禁军悄无声息的裁军几十万,遗留下来的旧装备,您说有多少。”
“那我能有什么好办法,这里面的牵扯太深了,京城那边的铸造局你们没有联系吗?”
李哲说道:“他们和我们差不多,也是堆积如山,兵部和枢密院给我们的命令就是造,可造出这么多,没人用才是最大的浪费。”
陆子非说道:“那就让边军和禁军换装啊!七八万套装备听起来很多,实际要是换完装,我想还不够吧!”
“我的陆侯啊!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您在大理的时候才换完一茬,枢密院和兵部就是再大胆,也不敢这么做啊!”
陆子非心想这些玩意真要被人狸猫换太子,随随便便都能组建一支强大的造反队伍,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外销,陆子非明白了李哲为什么要单独对自己说这个话。
“你是想把这些装备让朝廷卖给高丽吗?装备还没卖,我想你怕是先身首异处了。”
李哲一个激灵,说道:“侯爷您可别乱说,下官那有这个胆子,我说的是禁军退下来的那些装备,回炉有点可惜,放着也是放着,为朝廷创造一点收入不是正好。”
陆子非说道:“这种事情你不应该找我吧!再说高丽的消费能力也就那么一点,你最好是找兵部或者枢密院,他们肯定有办法,当然皇城司必须少不了。”
“国内没人敢提战争,只有在周边的那些小国家想办法了,上级我不是没有找过,他们说宁愿放着烂了,也不资敌。”
“他们说的也有一点道理,说到底还是没有战争的缘故,一场大的战役这点装备也就消耗完了,现在大家都忙着处理制自己国家的事情,没有战争,消耗当然就跟不上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手段单一的皇城司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一部分人的意愿,又或者是京城里某些人的想法,你是铸造局司郎中,很清楚武器装备铸造的价格,这可不是一件两件。”
李哲也没想这么大的事能瞒过陆子非,一个铸造局司郎中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超过五千五贯,没有自上而下的维护,没有人能把这些装备偷偷卖出去。
“很多人吧!侯爷你知道我就是个传话筒,具体有那些人下官就不说了,今天这件事侯爷能帮忙最好不过,尤其是辽国耶律重元,我们知道他很需要这批装备。”
陆子非看着李哲,过了有五秒钟,“你们的胃口很大啊!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这批装备在皇上那也落了案,皇城司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
李哲说道:“来仓库就是想让侯爷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装备,看完我想让侯爷跟我去见一个人,侯爷放心,在南阳的地界上,没人敢对您怎么样。”
陆子非稍微一琢磨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这些人肯定有自己的方案,只不过是自己无意的闯入让他们以为自己是皇上派来的,现在好像只能将错就错看他们想干什么了。
跟着李哲到了一处密室,到处都是咔嚓的声音,这种铁质的密室进去除非是主人主动放你出来,不然以现在的技术手段,你还是乖乖在里面呆一辈子吧!
密室里陈列着各种奇门兵器,有很多都是古董,只不过看起来氧化的很厉害,主坐上坐着一个带面具的人,陆子非也没有理他,晃晃悠悠的看完了密室里的所有兵器。
“可惜了,这杆方天画戟挥舞起来一定感觉很爽,西楚霸王翔宇、并肩王薛仁贵好像都使用的是这杆兵器,真想用他冲一次军阵。”
“陆侯不要把它想的那么好,那玩意就是个装饰品,足足五十斤重,就是大力士又能挥动几下,战场上拿着它和自掘坟墓差不多,古人有些夸大其词了,陆侯是军阵大家,不应不知这点吧!”
陆子非呵呵一笑,房间里的气氛就不那么友好了,“藏头露尾之辈,皇城司的人现在都这么胆大妄为吗?我在想皇上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会是什么反应。”
带着面罩的人鼓起了掌,“厉害,陆侯名不虚传,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被陆侯叫破了身份,你是第一个这么轻松识破我身份的人。”
陆子非嘲笑道:“我还知道更多的呢?你想不想听,当初孩儿军全部加入了现在的皇城司,按年龄来算你们应该是第一批孩儿军的孙子辈了吧!儿子辈的话你的声音不会像这么年轻。”
带着面罩的人陆子非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想来一定很精彩,确如陆子非猜测的那样,“在下很疑惑陆侯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种消逝在时间长河里的东西,按说应该早被世人忘了。”
陆子非说道:“猜测你们的身份很难吗?太祖、太宗,那个年代我们就不说什么了,我只想问一句,你们还是当初的孩儿军吗?”
人说道:“孩儿军永远都是赵家的人,死了也是,这点毋庸置疑,侯爷不必怀疑。”
这么说这件事就有意思了,“赵家也有很多人的,你指的是那个人。”
对方恼羞成怒道:“当然是皇上了,陆侯和我在这完文字游戏有意思吗?”
虽然这个人说他是赵祯的人,但陆子非不相信他没有自己的私心,一个密谍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是想做什么,是谁授意的。
“你,回到洛阳我会亲自给皇上写奏折,你们违反了规则,作为皇上的耳目和仲裁,你们这样做会让很多人生出别的想法,即使背后的人是皇上,也不行。”
“陆侯这是什么意思,你再怀疑我的用心吗?我敢现身见你就不担心你做什么,想必这点陆侯很清楚才对。”
陆子非说道:“你们的身份决定了你们做事的方式,现在你们从暗中出来,站在明处是皇上让你们这么做的吗?皇城司的人我见过不少,你这样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陆子非的难缠出乎了他的意料啊!最棘手的是陆子非动不得,有些后悔见这个敏感的年轻人了,自己藏在暗处的话,解惑和现在就不同了。
陆子非又说道:“是史志聪让你来见我的吗?没想到一个低调的没有存在感的人居然能做出这种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万老和上官温都没有这个胆子。”
好吧!现在彻底**裸了,“陆侯知道的也有点多了,宫闱中的秘密陆侯比我这个家奴还知道的多,这个问题我也有必要回去问问上官了。”
呵呵,这是陆子非第二次发出这样的声音了,暗卫这种东西在暗中才有威慑力,到明面上你什么都不是,和一个侯爷,朝廷的户部侍郎讨论这些问题,真是够蠢的。
“是吗?那我还真期待呢?皇城司都是你这种蠢货,我觉着可以解散了,一点叼用没有。”
“陆侯,我再三对你忍让不是你侮辱我的理由,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别以为我真不敢我对你怎么样。”
陆子非笑道:“我就在站着,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会不会武功你比我更清楚,在这里是主场,蒸煮烹还不是你说了算,来吧!”
“领教了,没想到名满大宋的望北候居然是这么一个人,我认输,这件事史内官也是帮人办事,我是知道你有来南阳的意思后才赶到这里的。”
这个信息量不小,能指挥动史志聪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赵祯,皇上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三司和中书、枢密院之争好像也联系不到这件事上才对。
“你最好别骗我,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会求证的。”
“你可以叫我五号,这件事你随便求证,我是南洋的监督人,在这件事上我们产生了分歧,陆侯的智慧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这种方案也是陆侯第一个提出来的,所以就有了今天的见面。”
“五号,想来你们也高明不到那去。”
“陆
子非,你过分了,希望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陆子非走到五号面前,和他眼睛对眼睛,近距离的对视,“你信不信我敢杀了你,就在这里,当着这位铸造局司郎中的面。”
“陆侯,五号大人,别生气啊!咱们现在是在讨论,这样不好,对谁都不好,没有必要。”李哲急忙上前劝架,这两个人不管是谁出了意外自己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陆子非随手从架子上拿下一把小弩,对着五号做了个射的动作,吓得五号一把抽出了佩刀,看到弩上没箭,怒吼道:“陆子非,我要杀了你。”接二连三的戏弄已经让他失去了耐心。
李哲一把抱住五号,“大人,冷静,冷静,别冲动,陆侯动不得,动了陆侯这天可就塌了。”
心里素质真差,陆子非见时机差不多了,说道:“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或者想让我怎么做,当然你们的问题我有拒绝回答的权利。”
五号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这么易怒,好像被人牵着脖子走了,他怀疑陆子非是故意这样的。
“我们想把一批装备卖给辽国,但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
“除了辽国和西夏,谁还能吃下这么大的一批装备,这点脑子都没有吗?辽国只能卖给耶律重元,这是原则,而且最好是在耶律宗真死后,那时候耶律洪基和耶律重元才会死拼。”
五号说道:“耶律宗真几时死这谁能预料到,他要是再活个二三十年,我们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陆子非说道:“其实你们真的挺废的,皇城司放着自己好好的本职工作不干,非要掺和懂啊这种事情中来,能给我说一下,你们的真实想法吗?”
“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与陆侯无关,我们今天只就事论事。”
“你说给我听,我都嫌污染了耳朵,当初我和高丽太子王熙以及他舅舅李资义的手法你们没学会吗?一场战争,要持久的打下去我们才能把东西卖出去,打一两天能消耗多少,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弄死耶律宗真。”
“不可能,耶律宗真身边守卫严密,没有人能在那么严密的防控中杀了耶律宗真。”
陆子非嘲讽道“你看,你还嫌我骂你们蠢了,难道让一个人死就只有暗杀一个手段了吗? 我想杀他,你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你们手握那么多的资源,这点事都做不了,你说皇上养着你们做什么。”
五号说道:“陆侯不用嘲讽我们,除了辽国还有呢?”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们想掀起多少战争,你们就不怕这么做控制不住局面,到时候殃及到我们,一旦大规模的战争开始,那就不是你想停不停的问题了。”
在陆子非看来这种谋划根本不像赵祯的风格,一个偏向于软弱的人怎么会主动挑起战争。
五号说道:“这不是你和我考虑的问题,我们都是执行者,不是决策者。”
第六百四十八章 杜衍的决绝
武则天的内卫,赵匡胤的孩儿军,朱元璋的锦衣卫,这三个是中国历史上比较有名气的情报、暗杀机构,他们都曾在所属的朝代风靡一时,让众人闻风丧胆。
皇城司是这三者中最平和的那一个,这也是由社会环境造成的,在文人动不动就要问罪的情况下,他们也嚣张不起来了,所以在宋朝,皇城司的存在感不是很强。
对于皇城司的出现,陆子非心里的怀疑始终没有减少过,想做这件事,赵祯完全可以交给兵部,四方馆那些人去做,没必要让如同过街老鼠的皇城司去做。
并且他们选择的这种方式让陆子非很是反感,一个特务机构的不知多少号人物用这样的方式请自己,你这是没摆明自己的位置啊!
南阳之行几个人收获都很大,陆子非这次带着赵昕出来就是让他对不管是农业或者工业有一个概念,一个直观的认识,很多皇帝一生都没有出过皇宫,所有的事情都是听臣子的汇报,做事情的大方向他可能知道,但其中的道理就未必了。
在经历了皇城司的事情后,陆子非也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过犹不及,今年完了,还有明年,一辈子的事情一年做不完。
萧惠在洛阳也颇有些乐不思蜀,有一个可爱的孙女,加上陆家的风气很好,他都担心自己时间长了,自己也不想再回那个破破烂烂的大都了。
女儿也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一辈子大都只能是我的故乡,洛阳有我的丈夫,我的女儿,我的亲人,父亲来我很欢迎,别的就算了。
萧惠也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收起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然后一心一意的带着孙女穿梭在洛阳的大街小巷,包括一些名胜古迹,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喜欢寄情于山水之间的人,当然可能有装逼的情结。
来洛阳的时间不短了,自己在朝廷被边缘化,但你也不能长时间找不见人,打猎这个借口一个月还好,时间长了难免别人会起疑心。
临别前,萧惠将自己带来的护卫给女儿留了十五个,自己只带了几个人回去,萧观音一再推辞,但也阻挡不了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留下了的那十五个内心止不住的窃喜,洛阳的日子和大都比起来就是天堂和地狱,看看洛阳,再看看大都,真的没有一点可比性,再说这里的伙食,他们觉着洛阳的饭是人吃的,大都的饭适合猪吃。
最让这群北方汉子中意的是陆家出产的西凤酒,在他们看来,陆家每天给他们的酒能管够,让他们去刺杀赵祯都不是什么难事。
看到留下来人的表情,跟着萧惠走的那几个人表情就如同受委屈的小媳妇,好日子过惯了,再让他们回到以前,是谁心情能好的了。
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但萧观音知道,这次和父亲的见面有很大概率是他们父子最后的见面了,
辽国和大宋始终有一天会发生战争,不管谁输谁赢,都她来说都是残忍的局面。
萧惠心中再向着女儿,但他也是辽国人,是辽国的后族,是辽国的魏王,在辽国还存在的时候,他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但该做的还是要去做。
日新月异的大宋让他心里越发苦涩,粮食这种东西在大宋已经不值钱了,他虽没有亲眼看到南洋那边的粮食进入大宋,但码头、港口的盛况他是看到过的。
一个农耕民族,他在不缺粮食的时候,就证明他们有了向外发动战争的资本,在多次研究中表明,汉人在物产过剩时,一般都会通过战争来消耗。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虽然自己不知道大宋的矛头会对准谁,但有这个倾向已经够了,皇帝整日纵情声色,太子和大元帅争斗不止,辽国牧民苦不堪言,当朝的那些人对这些视而不见,还变本加厉的压榨,自己真看不到辽国的明天在哪里。
平静、发展时期,没有对外的战争或者外界的威胁,朝廷的内部肯定会出点事情,三司和宰执的对抗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这次杜衍没有做那个听皇帝话的乖宝宝。
一个不经意的决定让宰相和百官联合起来,这点让赵祯有点措手不及,当然只是开始有点没想到,在随着时间推移的过程中,赵祯也渐渐的握住了主动权。
因为他明白三司使也好,户部尚书也好,都是自己的臣子,偏不偏帮,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唯一有所改变的只是太宗定下的规矩,从大局面上来讲,这是一件好事。
那句‘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是不是意味着也可以做出改变了,这是他自己内心暂时的一个想法,对那些守着祖制不放的人,未来自己放出这个核弹,将会对他们是一个大的冲击。
一个人的决心有多大,就看他能付诸于多少行动,在争斗的过程中,赵祯给他们的斗争范围就是,你们争可以,但不能影响到你们的本职工作,三司不能用钱来卡正常的工作,而宰执房不能用推脱来阻挠三司的工作。
这些双方都懂,既然皇上没有意见,那就看谁的手段高明了,宰执房在长处在于他们手中有庞大的关系,这些是他们的优势。
而三司最大的优势就是资源,再直白一点就是钱,他们握着大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钱,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三司可以说做的是垄断买卖。
李霖在最初看到双方神仙打架以后就躲得远远的,生怕火星沾在自己身上,他还三令五申的对工部的官员下达过命令,没事谁也不许掺和到两者的斗争中。
然后有些事情不是说你想躲就能躲的过去,前段时间汴河发生了连续几次拥堵,然后赵祯大手一挥就说道,修,给我好好修,必须要修到我满意。
李霖在接到圣旨后,连续给表哥上了三道折子,奏折的中心意思就一个,工部这个大家庭需要一
个做主的,我这个侍郎不行,或者你给我调个部门也行。
上了三道折子,被驳回了三次,李霖就知道没戏了,赵祯的怎么想的他能懂一点,他想通过自己把秀才拉上战车,但皇上你能否好好想想,人家为了躲避都带着你儿子逃走了,还会回来上你的贼船。
汴河的清理也理所应当的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海运现在是发达,但漕运也不能小视,巧的是汴河是漕运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李霖站在相国寺桥上,看着农民工伯伯罢工,心塞的说道:“又怎么了,三司的钱还没送来吗?这样下去我也不干了,谁爱干谁来干。”
“三司的人说我们的预算有问题,和历年修缮汴河的数额相差巨大,他让我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谈不拨款。”
“宋祁呢?他不也是这次的负责人吗?工作完不成,他难道就没有责任,你去告诉那群王八蛋,再要不来钱,小爷我也加入下面那些人的行列,实在不行,他们自己来也行,我退位让贤。”
两头受气的副官能怎么样,自己有人家李霖那样强大的背景吗?没有,得罪的起宰执房那些人吗?得罪不起,敢理直气壮的去找三司要个说法吗?不敢。
他也想像李霖那样来一句,他先人个板板的,你们谁爱干谁干,我不干了,可想想八十岁的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哦,又做梦了,动作再慢点,又要挨骂了。
王尧臣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最大,杜衍也不是吃素的,对王尧臣的心思他摸的很清楚,就是耍赖皮,反正就以各种借口,能拖多长时间算多长时间,只要你认输,我砸锅卖铁也把钱拨给你,
杜衍岂会让他如意,我一个宰相压不住你,我杜衍以后还怎么做人,“户部尚书唐玠呢?让他给我把人手准备好,我要查他王尧臣的账目,跟他玩常规手段他不愿意,那咱们就看谁恨。”
章得象说道:“这是最后一步了,说不定王尧臣就是抱着这个心思,等着咱们主动出击,杜相别忘了,皇上可是给咱们定下规矩的,必胜的局我们没必要自乱阵脚。”
何绍远说道:“章大人你没看出来吗?三司现在都以一己之力对抗我们中书和枢密院,现在还是和那个大宋银行没有整合完毕的结果,再给他们点时间,结果还真不一定呢?”
文彦博也附和道:“是啊!掌财权的人不听宰相的话他们想干什么,当初我们也疏忽了,银行是一个庞大的产业链,这才让三司有了足够的底气。”
杜衍说道:“这次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退缩,倾尽全力也要解决这个畸形的存在,让财权回归户部这是不能再正确的选择,我的宰相生涯快结束了,我想用最后的这点时间为朝廷做一点贡献,希望诸君能和我共勉。”
杜衍说的很沉重,大家也能从他的态度中看出他的坚决,这是要赌上他的政治生涯了啊!
第六百四十九章 小人物的生活
开封城一处偏到不能再偏的地方,一个中年妇女一脸忧愁的在十几平方米的院子里做着刺绣,拉近距离一看,原来她是给婴儿做贴身的小衣,手艺很好,五毒被她绣的活灵活现。 边上两个孩子扎着羊角辫的孩子自己玩的不亦乐乎,手里的木偶看起来油光曾亮,想必也是他们的心爱之物,孩子很乖,轮流着玩,不吵也不闹。 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到了厨房掀开米缸后,脸上的愁容更盛了,缸里的米只能支撑到今天了,明天就没有下锅米吃了。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有点余钱全给他们买肉补充营养了,回到卧室,在衣柜的底层翻出了钱袋,零零星星的几个铜板在手里好像在嘲笑自己似的。 在钱袋的下面,还有一个物件藏的更深,女子拿出来看了看,似乎要下定决心,一个色泽驳杂的手镯,是她结婚时最贵重的财物,以前家里也经历过几次窘境,但最后都坚持下来了,这次好像不行了。 居京城不易的艰辛她是深有体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个话一点也没错,好多时候他都告诉丈夫,我们不做那个小官了,但丈夫反问了一句,不做官我们能做什么。 “小安、小歌,你们乖乖在家里玩,娘去街上给你们买点好吃的。” 孩子能感受到母亲这两天有心事,但他们还不能理解缺钱是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是同样的人,家境却不一样,想不到这些,他们也不会担心,听到好吃的他们还是放心了手中的玩具,给母亲高兴的回应了一声。 在当铺门口徘徊了很久,她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门口的人也大概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的纠结,谁不是走投无路之下才来当铺这种地方,有一点的希望她也不会选择当掉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五百文,最多了,再多你去找别家吧!” “能再多给点吗?这是我祖母传给我的嫁妆,她老人家说这块料子很好的。” “好?放到几年前你这镯子还能值个一贯钱左右,现在你不知道西域和南边的玉石已经到了京城,给你五百文还是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换个人来一百文,多一文我都不会出。” 当还是不当,五百文和自己想的差太远了,不当明天孩子就要饿肚子,自己饿个一时半会没事,可孩子呢? 英雄也抵不过柴米油盐这四个字,王莎拿着五百文钱回到了家里,在路上顺便给两个孩子买了两串糖葫芦,自己也想吃,但看了看手中的钱,她还是忍住了。 米饭,一个腌萝卜,一个炒包菜,看着就没什么油水,但两个孩子还是吃的津津有味,她对自己年轻时的行为有些后悔。 王莎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后悔的念头一闪而过,她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手里的刺绣做完应该能补贴几天,丈夫的俸禄若是发了,这个月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看看天色,丈夫也该下衙了 ,也不知道一个从八品的秘书郎整天在忙活些什么,还不如当初做小吏的时候,那时至少有人过几天会送点小礼什么的,还能补贴一点家用。 “安儿,歌儿,今天想爹爹了没有,快来看看爹爹给你们带了什么。”男人三十多岁,形象收拾的很好,衣服看着有些旧了,但洗的很干净。 他和唐高祖同名同姓,但除了姓名,其他剩下的什么好像都不同。 你说他没能力吧!他却能把自己从吏变成官,不要小看这一点,吏变官,这是一种身份从根上的改变,吏是民,不是官,这是大宋几十万吏员梦寐以求的改变。 你说他有能力吧!妻儿的生活却如此拮据,甚至温饱都要靠妻子变卖自己的陪嫁,在王莎的眼里丈夫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义无反顾的嫁给他了,说来说去王莎气的只是朝廷不发俸禄。 李渊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男孩兴奋的说道:“爹爹,我闻到了,是烧鸡,对不对,肯定是烧鸡,上上上个月我们还吃过呢?”其实是孩子不记得了,他们上次吃烧鸡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安儿真聪明,这次你和姐姐一人一半,可不能一个人偷着全吃了。” 孩子那还能顾得上这些,有烧鸡吃他已经忘了自己碗里的米饭,王莎也没拦着儿子,看着兄妹两开始吃,才对丈夫说道:“不是没发俸禄么?你怎么还有钱给他们买烧鸡吃。” 李渊心疼了妻子一秒钟,说道:“有人请我吃饭,临走时我给两个孩子带的,朝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连续几个月不发俸禄,还让不让人活了。” “也不是给你一个人没发,你以后发牢骚的时候也要看着地方,别嘴上没把门。” “在家里还不让人说了,他们敢做那还不准我们说,家里快没钱了吧!我明天去那个银行借一点,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听到借钱,王莎瞬间就不高兴了,高利贷,驴打滚,她可是亲眼见过无数人卖儿卖女都还不上,多少家庭因为这个妻离子散。 “不许你去借高利贷,今天我把那只手镯卖了,还能坚持个十天半个月,说不定那时候你的俸禄也下来了,没事你借那玩意干什么。” 李渊说道:“银行那不是高利贷,我有好多同事也在里面借了,我听说了,利率很低,挺划算的,再说银行是朝廷开的,他们也不敢放高利贷啊!” 王莎犟的像一头牛,反正别的事情都可以,这件事上没有商量的余地,看妻子的模样,李渊觉着自己也只能先斩后奏了,不然想都别想。 九月的天还长,王莎一边做刺绣,一边问丈夫,“你不是在衙门么?没听是怎么回事,不发俸禄这种事已经好几年没有发生了。” 李渊躺在竹椅上,脑海里还想着以前有私房钱的时候下衙还能去喝一瓶啤酒,那样的日子真他娘的舒坦啊!被妻子打回了原型,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像是什么争斗,我们这种小人物 那里清楚。” 王莎叹息道:“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你说朝廷要是还不发怎么办,我们又没有别的收入,明年安儿就要上学堂了,学费、老师的束脩,这些都要钱,还有笔墨纸砚。” 李渊是越想越烦,这些年大宋也算风调雨顺,朝廷也不知道给这些底层的小官谋点福利,他再想起一个同事给他说的那个故事。 要不要自己也辞职不干了,下海去做点生意,听说南洋遍地是黄金,这个念头冒出来,很快又被他否决了,妻子绝对不会同意的,一个官放下身份去经商,做下贱的职业,他说出来,妻子怕是第一个就要和自己和离。 “不会的,时间再长下面的人也会有意见,京城里像我们这样的人并不少,朝廷不会让这件事无休止的延续下去,我今年要是能向上再升一升,一切的问题都会解决。” 王莎听到丈夫这话,一激动,手中的针扎到了手指,在丈夫升值面前,扎一下算什么,只要能升,扎十下,百下她都愿意。 “真的吗?真的能升吗?我们不在京城呆了好不好,我们去地方吧!地方上的物价没有这么高,我们到时候还可以把这座小院子卖掉,那时候我们手里就有余钱了,过的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李渊苦笑道:“我说的是有机会,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 王莎刚有的那股心气又没了,还想嘲讽两句丈夫,看他疲惫的脸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有人在吗?” 院子本来就不大,外面叫门人的话听的很清楚,王莎看了看丈夫,因为丈夫的朋友多,经常来家里蹭吃蹭喝,想到这个王莎就很不高兴。 李渊摇了摇头,这个声音很年轻,他确认自己没听过这个声音,王莎见丈夫坐着不动,戳了一下他,“去开门啊!大白天的,警察整日里在街上游荡,你怕个啥。” 李渊开门后,看到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衣服穿的很得体,但腰间的那块玉佩能刺瞎他的双眼,余光瞟到了少年身后的那辆马车,上面有望北候府的印记,这些东西他们底层的官员绝不会看错。 思来想去,自家好像和望北候府没有什么交集,“公子是不是找错人了?” 沈括笑道:“是秘书郎李大人家吗?我来找我表姐,她叫王莎莎。”沈括的记忆中都快没了关于这个表姐的记忆,但经不住他那个极品爹,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顺道打听了一下。 “是,是,是,里面请。” 王莎看到沈括也很疑惑,叫自己表姐,能和眼前这个少年对上的似乎没有人在京城啊! “表姐是不是忘了,我们有近十年没见了,我是小括,表姐出嫁时我恰巧在洛阳养病,以至于错过了表姐的婚礼。” 王莎看着沈括,也有些不敢相信,“我记得你小时候长的黑黑瘦瘦的,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可能是因为表弟看到了自己的窘状,亦或者是惊讶表弟的变化。
第六百五十章 适合才是最好
亲人相见本是高兴的一件事,但尴尬的是没有招待客人的茶叶,这就有点小尴尬了,沈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笑道:“刚和朋友在酒楼吃过饭,表姐你不用忙活了。” 李渊说道:“让小括你看笑话了,家里确实···,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你表姐住这儿的。” “这个不是很难打听,我问了一下我师兄,就是文振华,姐夫你应该认识。” 我认识人家,可人家不认识我啊!状元郎出身,初始就是翰林院编撰,我要是有人家那么好的命就好了。 “认识,小括你说笑了,顶头上司能不认识吗?” 王莎也吃了一惊,表弟家的情况在她结婚后就失去信息了,听丈夫的意思,现在有点非同一般啊! 沈括觉着出来办事那就办的漂亮一点,哪怕是自己那个不靠谱的父亲安排的,“姐夫那天休沐我带你去见见我师兄,一家人不走动就生分了。” 喜出望外的李渊紧忙应了下来,表弟这是明显的要照顾自己啊!想到刚才在外面看到马车上的标记,问道:“小括你和望北候是什么关系,我看你坐的是侯府的马车。” 沈括也没有什么避讳的,他和师傅的关系人尽皆知,“望北候是我师傅,我算是从小在侯府长大的,文师兄也是师傅的弟子,所以我叫他师兄。” 天啊!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一门亲戚,果然媳妇是跟着自己受苦了,不然这个表弟从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那也是泼天的富贵啊! “小括留在京城是想参加科考吗?”不知道说什么的李渊随便找了个话题。 “那要等到后年了,暂时留在京城是师傅交代我一点事情要办,我爹现在在谏院任职,表姐你有时间去看看他老人家,一家人那里有什么仇怨。” 王莎红着眼睛说道:“是我对不起家人,怕给他们丢脸,害的表弟你还要专程上门,你姐夫这些年还算上进,有时间我就去。” 沈括心想上进就这样,把日子真的过成了日子,此时他也理解了父亲的想法,担心自己过来表姐脸上难看,才让他来的吧! 但是又有什么区别,京城这样的人家不少,李家的情况他也打听的很清楚,就靠那点可怜的俸禄活着,一个秘书郎没有人扶持一辈子也到头了,文凭首先就把你卡死了。 “表姐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侄子和侄女现在进学了没有。” 王莎看着两个孩子宠溺的说道:“我和你姐夫商量明年就给他们找个先生,今年年纪还有点小。” 沈括说道:“表姐要是舍得两个孩子,可以让他们去洛阳,师傅在那里有个学校,里面的大儒很多,尤其是对小孩子的启蒙很有好处,我师傅表姐应该听过,是状元,是师兄也是状元,进士也有十几位。” 王莎没听说过,但李渊知道啊!好像叫什么清华大学,现在京城里很多人都说进了清华大学就相当一只脚踏上了进士,自己的孩 子能去,可束脩怕不是个小数目。 “自家人不收钱,表姐不用担心,那里的同龄人孩子也多,侄子和侄女去了也不会太孤单,而且你们不知道,我师傅还是雍王的老师,有时间也会给这些年纪小的孩子讲课。” 沈括说的这些人对李渊夫妇来说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他们平时那有机会接触到那些大人物,像雍王这种,他们想都不敢想。 “这好吗?陆侯会不会有想法啊!毕竟不是自家的。” “表姐多虑了,这点主表弟还是能做的,去洛阳表姐你也可以跟着去,在那里做点小生意,比你在京城要好,我们都是普通人,需要生活的。” 李渊接过话说道:“完全没问题,不怕表弟你笑话,我就是吃了没读书的亏,两个孩子我和你表姐就是不吃不喝也要让他们读书,家里的情况小看你也看到了,很惭愧。” 沈括说道:“这没有什么,比姐夫你们过的差的人大有人在,在这座充满无限可能的城市,只要努力,迟早有一天,梦想总会实现。” 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就不这么想了,小人物的逆袭在小说中有,但那些人怎么也得和师傅一样有逆天的智慧或者特殊的技能,像姐夫这样的,还是算了。 今天来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从表姐家里的情况就可以看出三司和中书的斗争已经涉及到底层的人了,就是生活都难以维持,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三司是真的狠啊! 沈括走后,王莎看到了留在桌子上的钱袋,打开后里面有十几个银币,她就想追出去还给沈括,但李渊拦下了媳妇。 “你还没看出来吗?他这是给咱们夫妻留了面子,人家这是怕伤了咱们才悄无声息的留下的,你追出去两个人不都尴尬吗?” 王莎看着手上的钱袋说道:“望北候是不是那个大宋最有钱的人侯爷啊!听人说他们家人睡觉都是在黄金床上。” “那有夫人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有钱是真的,望北候以擅长赚钱著称,这在朝廷里是公认的,户部侍郎啊!再进一步就是尚书了。” 王莎虽然是个女人,但她心里也在算计,看表弟说话的口气,和望北候家里的关系非比寻常啊!绝对不是普通的师徒关系,这颗大树为了儿子,自己也得殷勤一点。 沈括离开李家又来到另一个李家,进去一看,笑了,原来贾黯和文振华都在,贾黯笑道:“看到没,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含章教出来的弟子果然是一脉相承。” 沈括笑道:“师傅最近带着两个师弟逍遥快活去了,我和文师兄更是没有商量过。” 李霖取下盖在头上的毛巾骂道:“你们来了就给我出出主意,我都快疯了,你说他们争就争,我又不争,非要把我拉进来,我这最近头发都快掉完了。” 文振华说道:“你们看老杜这次的架势,这是要拼命了啊!王尧臣也是够冤的,本以为是说着玩, 谁知道老杜认真了。” 贾黯却不认同,“三司确实过于畸形了,没有这次也有下次,银行的事情是小括收尾的,他最清楚,一个衙门可以对抗所有人,宰相能容忍才怪。” 李霖说道:“是的,钱不是重点,重点是权利,中书和枢密院都被三司卡住了脖子,这才是他们不能容忍的,而且三司游离于中书之外,一个不听话的下属皇上正好给了机会。” 沈括说道:“那枢密院呢?我朝的两大特色三司和枢密院同在,如今宰执房想取缔三司,那枢密院被取缔的那天是不是也快了。” “不、不、不,枢密院不同,钱和兵不一样,枢密院那关系就大了。”李霖否决道。 沈括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三司和户部重叠,枢密院和兵部重叠,两者是完全相同的,在我看来皇上开始还有点支持三司,现在却无动于衷,我觉着很有可能皇上就抱着这样的想法。” 文振华说道:“师弟说的也有道理,三司和枢密院取代了户部和兵部的职能,顶替一个和两个的道理是一样的,户部如愿以偿,那兵部肯定紧随其后,不然张升他怎么面对部下。” 几个人越说越举着有道理,贾黯突然说道:“小括,你师傅是什么看法,我就不信这么大的事你没有请示他。” 贾黯的话一出,几个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沈括,“我师傅啊!他老人家去祭拜祖师了,现在到那里我都不知道,我就是想听他老人家的意见也找不到人啊!” “他一天倒是逍遥自在,朝廷里的事不管,就忙活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唉!咱们是学不到人家的洒脱了,但你们别说,不知不觉他都是侍郎了。” 贾黯说道:“关键是人家一门双侯,这是羡慕不来的。” 那个他们羡慕不来的人终于回到了陆家庄子上,看到君翔和赵昕被晒的黑黝黝的皮肤,邵雍骂道:“你带他们两干嘛去了。” 陆子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出去溜达了一圈,不就晒的黑了一点,这样看起来才健康,师傅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我都快被那些人烦死了,赶又赶不走,我说你是不是故意躲出去的。” 陆子非笑道:“怎么,还没出结果,也正是够墨迹的,您教您的书,不用管他们。” 邵雍说道:“我是不想管他们,但那些人我得罪不起,你给我个话,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你的态度是什么,我们是支持谁。” “师傅你几时关系这些事了。” “是子美啊!毕竟关系到他老丈人,你平常也不管家里的事情,但总归要有个说法,你是大家的主心骨。” 陆子非沉吟了一会说道:“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这件事也不例外,师傅真要让我选一个,我选撤销三司,混乱的权利对对朝廷的层面上来讲,是不利的,面对每年逐渐庞大的财政,三司有点捉襟见肘,我认为没有最好,只有最合适。”
第六百五十一章 烦人的海盗
对政治敏感度一般的邵雍觉着弟子的话挺有道理,合适与不合适这件事作为当事人才是最清楚的,他们属于闲散之人,如何能决定这个事情的正确方向。 他不是热血的书生了,难道当朝宰相还没他一个教书匠想的周全,用弟子的话就是各司其职,教书的你教好你的学生,当官的管理好老百姓,这就够了,自己想这些事情,纯粹的狗拿耗子。 “最近不再出去了吧!没事多给学生讲讲课,你那新学好多问题只有你能给出答案,我们这些人上课的时候被学生的问题难住,你说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 陆子非心想我也想这样,可这恶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有什么办法,在家里享受生活我也知道舒服,这人生就没有让你事事如意的。 “还要出去一趟,这次是真的有事要做,还是大事,家里师傅你继续照看着,至于朝廷,他们爱干嘛干嘛,您不理就是。” 邵雍靠近了一点陆子非,吓得陆子非后退了好几步,“师傅您是?” “你是想累死我吗?你还有没有一点孝心了,如此压榨我一个上来年纪的老头子,你的良心难道就不痛吗?年轻人我劝你耗子为汁。” 这都那跟那啊!不过陆子非觉着这个师傅找的很值,你不在他能帮你把家看的稳稳当当,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一点事都没有,这样的师傅天底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西夏还要去一次,这也可能是我为数不多去西夏的机会了,您老再辛苦、辛苦,很快了。” “你这个孽徒,我还想多活几年,当初真是鬼迷心窍了收你做徒弟,命苦。” 陆子非窃笑一阵后,“师娘和肉肉都还好吧!平时没事让她别干活了,家里不缺她那一个劳力。” 邵雍骂道:“滚吧!我媳妇我自会疼,用不着你来当好人。” 蔡梦玥看到丈夫回来选择视而不见,陆子非感叹,时间长了爱果然会消失,再看看这婆娘,成箱成箱的指挥下人往院子里搬银子,他就觉着这已经是无药可救的症状了。 裴佩佩吃笑着说道:“你大老婆疯了,她这几天把家里的钱全拿出来边晒边数,一边数嘴里还一边念叨,我觉着她没救了。” “我也认同你这个想法,我的宝贝呢?快抱过来让我亲亲,两个月不见想死我了。” “你的宝贝跟着她小娘去玩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闲人,亲爱的老公你有什么安排吗?” 陆子非好奇的问道:“观音呢?她干嘛去了,家里的事还有她能做的吗?” 裴佩佩笑道:“你二老婆现在变成了花木兰,对教书育人起了兴趣,你要是找不到她人,去学校一逮一个准。” 好吧!只要有事可干就好,人一旦无聊,又有大量的时间,那就会不停的胡思乱想,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分散她的注意力,这是好事。 陆家的人不紧不慢的生活着 ,这些年他们也习惯了陆子非在与不在,陆子非现在更多的成为了陆家一个象征性的存在,就像定海神针。 似乎看着陆子非的回来什么影响都没有,但守护的那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就可以松口气,陆子非那强大的震慑力无疑可以给宵小绝对的压力。 “陆侯,您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您了。” “中官大人是?” 进来的赵昕说道:“他叫小凳子,是负责我读书的,一天老烦人了。” 陆子非说道:“约定的时间不是还没到么?是皇上让雍王回去么?” “是皇后娘娘,上次您和殿下遇险,娘娘有些不高兴,但后来脱险后娘娘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在庄子上等着,说见到殿下就快带回京城。” 赵昕似乎对这个小太监没什么好感,遇险这种刺激的事情他还想多来几次呢?怎么到了他嘴里听起来有点丢人,今天也不着急着走,他就去街坊上玩了。 陆子非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凳子还是没敢坐,此时的宦官地位并不高,更何况他在陆子非面前没有什么资格。 “不是皇后娘娘吧!我猜想是那些翰林院的大儒不高兴了。” “陆侯说的不错,皇上比较相信侯爷,但皇后娘娘经不住他们天天唠叨,对陆侯的教育方式娘娘还是保留怀疑态度的,小的多句嘴,侯爷就当听个玩笑。” 陆子非说道:“什么多不多嘴,我这个人没那么多规矩,想说什么直接说。”小道消息有时候比什么都管用,一两句好话又不费什么劲。 “雍王殿下还是回皇宫比较好,陆侯您又不需要以这种方式博取上进路,殿下人还小,您觉着呢?” “中官的建议很好,其实你不来我也会把雍王送回去,中官大人以后有什么消息给我府上透露一点,我在这里先谢过了。” “不敢,陆侯太客气了,有消息我会给您府上通知的。” 都是聪明人啊!“家里有些特产,中官大人走的时候给家里人带一些,都是些土特产,不用客气,不值什么钱。” 小凳子喜笑颜开的答应下来了,他和大多数宦官一样,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就爱钱,这也是他现在最大的爱好,陆子非为人又是出了名的大方,搭上这条船还担心没有钱花。 陆子非对付这种人太有经验了,搞不定只能说你的钱出的不够多,贪婪是他们生理改变后带给他们天性,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那些宦官,他们也贪,只不过是贪的同时做了一些有益于大众的事情。 到处都很平静,章惇却遭遇到了上任以来最大的危机,登州快速的发展积累了大量的原始资金,如此之多的财富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大众的眼睛。 消失已久的海盗却盯上了登州,在陆子非的打压下男孩的海盗基本是销声匿迹了,但随着东海的解放加上高丽的战争,使得这个行业再次催生了无数这个职业。 “我今年才十八岁啊!好不容易混个知府,结果穷也就罢了,这是我的责任,时不时的出来几个告状的我也就认了,但这些海盗又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是因为我年纪看着小,好欺负吗?” 章惇的几个下属都在那努力的憋笑,自家的这位大人绝对是大宋历史上最年轻的的知府,为人也和煦有佳,驭下也无可挑剔,但年纪在这放这,的确很容易被人忽视。 通判说道:“我在想他们大张旗鼓的放出风声来是什么意思,登州海军虽然还没上过战场,比不上泉州、广州两地的海军,但我们也是正规军队,他们没道理看不起我们。” 章惇道:“不可能,登州海军是我上任后就着手训练的,因为我很清楚登州的位置,我想他们先放出风声就是想让我们自己先紧张起来,然后自乱阵脚,他们才有机可乘。” “大人说的在理,我就想,望北候当初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听闻现在南海海盗听到望北候这个名字都能小儿止啼。” “大哥他和我们不一样,他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从战场上下来了,所以对战争他不陌生,西北战场那是绞肉机,和欺软怕硬的海盗不是一个级别。” “人人都想成为望北候啊!我们严以待阵,登州也未必怕了一群散沙的海盗,也不能出了事就找泉州帮忙,上报朝廷,那会显得我们登州众人很无能。” 章惇焦虑的在走了两圈说道:“我觉着这件事不应该瞒着登州的父老乡亲,他们也是登州的主人,我们有责任和义务把实情告诉他们。” 登州能发展起来还是凭借大海靠着商人,这些吃的满肚子流油的商人为了自己的安全都花了大价钱雇佣了护卫,这些人的数量不在少数,得利用起来。 这一招章惇还是跟陆子非学的,海盗来登州最紧张就是商人了,他们在码头、港口有大批的物资,很多人把家底一次性都压上了,章惇用出这一招还是很损的。 渤海海军也接收到了这条信息,与府衙不同的是,他们很兴奋,两年的训练早就憋坏了,组建真正的海军现在只有大宋有,辽国也有一些,但这么久过去有没有战斗力就很难说了。 没有大规模的海战,能检验战斗力的只有海盗,人家发出了挑战信,他们作为地主若不应战,那以后就别出渤海湾了,估计会被登州人民用唾沫星淹死。 海盗的厉害之处在于人数多,来去自如,速度快,渤海海军人数虽少,但在于团结,装备好,正面交战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作战计划必须要有,渤海海军基本是把泉州海军的那一套搬了过来,感觉很死板,但很实用,这样能把容错率提到最高,即使失败了也不至于被人撵的像狗。 就在登州全员紧锣密鼓的筹备时,海盗也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他们的消息也很灵通,登州的一举一动并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线。 “怎么样,是按原计划进行吗?”
第六百五十二章 游江海者,托于船
这次海盗对登州行动的召集者对东海的海盗而言是陌生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带着超越普通海盗的人手和装备强行将他们聚集在了一起。 若是陆子非或者曹锋在这里,他们定能一眼认出这个一身得体的儒袍,书生的打扮,长着一双阴森眼神的年轻人—穷酸生,六年前东海五大盗之一。 “你们的人手都准备好了没有,既然大家是联盟,我就把丑话说到前面,想收获最大还想偷奸耍滑,那就别怪我下狠手。” 海盗都是天老大我老二的性子,一贯做老大,突然有个人坐在你头上拉屎撒尿,是谁一时之间都不能接受的。 “老子受够了,你想领导我们,可以,至少你表明你的身份,现在你什么都不说,把我们聚集起来,你确实强大,但我们也不说面糊捏的。” 书生好像没听到这个袒胸露乳汉子的话,喝水的动作都停,这个态度惹恼了大厅里大多数人,汉子的话糙理不糙。 “你们这样的,不说我看不起,真的,我说真话,你们假如在南海混,别说骨头,就连最后的那点汤水都混不到,懂吗?”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你有什么战绩,说出来大家听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样做是不说有点不厚道。” 书生笑道:“你看,边上那几位就不说话,因为人家已经猜到了我的来历,只有蠢人才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藏头露尾,我不屑于,因为你们之中很多人不配。” 再这么下去不行,东海大大小小的海盗聚集在一起不容易,这样的行动也百年难见,有大佬就开口了,“穷酸生,南海大盗,在望北候的打击下还能存活下来,确实有些东西。” 一口点破出身,很多人都吸了一口冷气,能在望北候的打击下还能活着逃窜到东海,这份功力委实不可小觑,换成他们真不敢保证。 穷酸生说道:“没有什么丢人的,望北候有多恐怖那是你们没有经历过,说句不好听的,望北候要是在登州,我有多远就逃多远了,但这个奶娃知府,我们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登州也不能小视,我们自己有多少斤两我们自己清楚,渤海海军两年时间一直在渤海湾训练,具体到底有多少战斗力,我们谁也不知道。” 穷酸生衣襟一掀,指着一张简易的地图说道:“朝廷的海军我从没小看过,我不觉着以我们的实力能和渤海海军硬碰硬,所以登州我们不是我们此次的目标。” “你在开玩笑吧!不是登州是那里,这附近除了登州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们这些人大动干戈,我怀疑你是来搞笑的。” “是啊!除了登州我也想不到别的地方了。” 不是没有聪明人,细心的人留意到穷酸生的目光停留在了密州,“你要抢劫密州,这确实是一招鱼龙混珠的好棋,也不会有人想到我们会虚晃一招。” 穷酸生说道:“不错,我选的目标就 是密州,密州借着登州的光,这几天也实力雄厚了不少,我们还可以逃脱登州海军的围剿,一举两得。” 密州在仁宗朝没什么名气,但正史三十七年后就不一样了,在这里苏轼写下了脍炙人口的千古名篇《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和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江城子》,还有两个大家耳熟能详的人物《清明上河图》的作者张择端、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也是出生在密州。 登州本是抢了密州的优势,因为密州和泉州一样,朝廷是设了市舶司的,虽然弃用了,但在底蕴上还是比登州要强,登州只是因为章惇去的缘故。 登州章惇率领一众官员现在都住在了渤海海军军营,而军营也放在了港口,他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做好了任何抵御狱失败后的善后准备工作。 可等啊等,就是等不到海盗的身影,章惇都在想海盗是不是放了个烟雾弹,故意放个消息耍自己,抓到他们把他们的头全砍了,然后做一道京观才能解自己的心头只恨。 苦苦的等待等来的却是海盗出现在板桥镇的消息,而板桥镇正是密室市舶司所在之地,登州官员是松了一口气,各人自扫门前雪,只要不是在登州就好。 “大人这下可以放心了,这个头疼的问题就交给密州吧!终于可以回家睡个好觉了。” 章惇说道:“密州和登州紧邻相望,密州失守,登州也必然会受到影响,而且我记得咱们登州很多人祖籍也是密州的。” “大人说的不错,的却如此,可出兵密州,我们没有朝廷的命令啊!在登州我们是自卫反击,属于可以理解范围,密州性质就变了。” 章惇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面对这种见死不救的局面我是狠不下心来,朝廷到时候怪罪下来,有我担着,密州必须要救,而且还要使出最大的能力疾驰救援。” 有人承担责任,那一切好说,有了功劳是大家的,朝廷问罪是你的,这种好事想出头的那些人求之不得呢?反正打仗的都是士兵又不是我们。 密州知州于世卿却跟吃了翔一样,说好的登州呢?你这是什么意思,登州是快硬骨头,就密州好欺负是吧!我他先人的这次必须给你来个硬的,软,那还是男人吗? “密州上下活的,能动的,不管男女老少全给我出动,我要让这群无知的海盗知道密州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小看密州我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那些海盗要是知道他们无意中的动作却撩拨起了全密州人的公愤,穷酸生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说不定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板桥镇在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是市舶司里的钱,所有人都知道市舶司有钱,海盗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钱,但这个钱也是市舶司所有人的命。 “钥匙都存放好了没有,这笔钱代表着什么大家都清楚,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了,谁出了问题,自己主动去找海盗 ,不要给家里人带来麻烦。” “都存放好了,分别放在三个地方,由三个不同的人分别掌管,而且他们各自不知道互相的身份,即使海盗抓住一个人也不行,他们小看了如今的密库,没有朝廷提供的炸药,他们一辈子也别想打开。” 这一点市舶司的人深有同感,水泥在朝廷内部流通后,他们就发现这东西用来加固密库再合适不过,在重新铸造后,他们多次试验过,人力根本拿这没办法,至少短时内没办法。 板桥镇距离密州府城还有一天多的路程,市舶司的守卫也不算多,在穷酸生到来后,他们没有反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密库我就是打不开。 穷酸生笑着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说这天底下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吗?” “我不相信,只要是人我相信他就怕死,不怕死的人我今天还真想见识一下。” 穷酸生说道:“到你们展现的时候了,让我也看看你们东海海盗的业务能力。” 各种刑罚逼问了一遍,还是有人顶不住身体上的折磨说出了实情,但三把钥匙想要集齐,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市舶司的主官身上。 “钥匙不由我管,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没有办法,想拿走这里的钱,除非你们能自己打开密库,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密库的门就在众人眼下,铁铸的大门和钢筋混凝土似乎是在嘲讽海盗,一声令下,能想的办法他们都试验过了,结果就是只在混凝土墙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记。 穷酸生楞了,钱在眼皮子底下拿不走的感觉太难受了,这样的情况谁能想到,我是海盗,不是小偷,开锁的技能和我们没有多大关系啊! 现在进退两难了,密库打不开,大宗的钱是拿不到手了,商户的东西拿走有什么用,不是现钱你始终要兑换成现金,给你一船布,给你加孩子做尿布能做一辈子吧! 板桥镇能抢的也就只有那些商户了,去密州府城已经来不及了,“抢吧!能抢到多少就看自己的命了,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穷酸生无奈的说道。 商户一看你拿密库没办法,想把气出在我们头上,是又换一个软的柿子捏吗?那我们得反抗啊!不反抗一大家子人怎么活。 一场戏剧性的抢劫就这样开始了,号称五万海盗的大军放过了板桥镇的老百姓,市舶司,把满腔怒火全送给了密州的商人。 人间惨事莫过于此,海盗杀红了眼,他们眼里只有钱,值钱的东西,但一个港口最多的还是货物,当一个人猛然间失去了信念,他就不知道干什么,没有理智的他们大开杀戒。 登州的海军速度很快,在船上有人问章惇,“为什么要这么做” 章惇对他只说了一句话,“游江海者,托于船;致远道者,托于乘;欲霸王者,托于贤。” 一个打仗的将军懂个屁,但上司的话做下属的你不该附和一下。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一个海盗的自述
密州没事,这是密州知州最高兴的事,板桥镇没事,密州知州心里有了一些窃喜,但听到港口被洗劫一空,变为了人间炼狱,密州知州的心碎了。 登州为什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由一个无人知道的小州变成人所共知的富裕州府,就是依靠港口和吸引商人的到来,密州邯郸学步,照猫画虎,如今刚有一点成绩瞬间回到了解放前,这让一个老年人的心脏如何受得了。 “要是让他们安然无恙的逃出密州,我再无颜见江东父老,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给你们的命令也是一样的,同生共死。” 当一个人豁出一切去做一件事的时候,那他所表现出的决心将会是无限大,密州知州感觉这件事将是自己政治生涯的转折点,要么成功,让朝廷看到你的决心,要么失败,舍生取义。 穷酸生看到东海的这群海盗失去理智,到处杀人,没有一点纪律可言,杀人不是最终目的,来板桥镇是为了钱,不是杀人。 抢钱、抢女人、抢船、抢兵器,这些他能理解,就是怀里抱着布匹、丝绸的他也能理解一点,但那些给包袱里装瓷器的,你们是怎么想的,能给我说一下吗? 成不了大事,这是穷酸生对东海海盗的定义,无规矩不成方圆,首先这些人就没有一颗干大事的心,自己还是高估了他们,狗肉上不了席面。 看着自己的班底,穷酸生说道:“准备撤退吧!这群人已经没救了,再等下去,恐怕我们今天也要栽在这了。” “老大,我们这次来东海的收获并不大,兄弟们怨气很大,要不再让他们发泄一会?”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密州没有海军我们随时可以退走,但我怕登州渤海海军会追过来,那时候我们就成瓮中之鳖了,前有狼、后有虎。” 他猜的很对,章惇若是在他跟前,必会给他竖一个大大的拇指,一天一夜的掠夺其实已经来不及了,登州海军到了密州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战场,而是堵死了海盗所有的退路。 “大人,所有的布局都完成了,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章惇很激动,这是自己指挥的第一场战役,虽然自己只是个动嘴皮子的,但也是处女秀啊! “吴将军你来指挥吧!我就一点要求,所有的海盗都要给我留在这里,一个也不能逃走。” 吴伟很想说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就这点人,一万头猪站在那不动弹我们这两千人也得抓一会不是,怀着同样激动的心情吴伟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十几个足球场大的港口密密麻麻的人,也不清谁是海盗,谁是商户,到处都伴随着阵阵的厮杀,一字长蛇阵摆开后,海盗意识到了不对。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兄弟们快跑啊!” 大家杀的正起劲呢?密州的军队来也不是这个方向啊!那军队是从那来的,聪明一点的也想到登州了,至于那些脑子生锈的,还没转过弯呢? 更有意思的一幕出现了,海盗手里的动作停下了,他们见到官兵第一反应就是抱团,因为他们很清楚单打独斗迟早会被官兵各个击破。 商户们的反应就强烈多了,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这些海盗不仅仅带走了他们的货物,还有他们的希望,无数个家庭的希望,有了反抗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错过。 海盗楞了一下,到底我是海盗还是你是海盗,这身份怎么感觉发生了互换,吴伟更贼,他让渤海海军围而不杀,只是远远看着双方互殴。 穷酸生的心凉了一大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官兵直接杀过来自己还有逃走的希望,现在官兵的行为明显是想全部生擒他们。 “放几艘小船下去看看,有没有逃生的可能。”这是他最后一点点的希望了。 过了有五分钟,心腹回来说道:“出去的没有一个回来,我们没有退路了。” 穷酸生说道:“海上我们回不去了,在登州海军的包围下我们没有机会,偷偷告诉兄弟们,向青州方向突围吧!但是要等到东海的这群蠢货先和登州军打起来。” “青州?老大你没说错,我们离开大海能有什么用,没有船,没有基地,没有后勤,在陆地上官府是有马的,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看不清局势吗?朝廷的船上装满了弓箭手,我们的船速度没他们快,你觉着被他们追上会是一个什么结果,活着一切才有可能,死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东海的海盗很顺利的就上当了,章惇以逸待劳,根本不用短兵相接,强大的远程压制让海盗一点接近官兵的机会都没有,单方面的屠杀化解了海盗连续的进攻。 三攻而竭,海盗开始自乱起来了,打了很久他们突然发现穷酸生的实力一点都没有受到损失,好像只有他们东海的人当了炮灰。 “你什么意思,是想让我们先联合起来对付你吗?穷酸生。” “这是大家一致的决定,和我好像没有多大关系吧!现在被官兵堵住了,你们这是要窝里横吗?若你们想,我奉陪。” “别以为我们真的怕了你,主意是你出的,提议是你第一个说的,决定也是你做的,现在你暗中保存实力,别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傻子。” 穷酸生说道:“我只有一个句话,合作还有一线生机,内讧,我们所有人都会全军覆没,我没有家人,但你们不一样,你们大多都是渔民出身,家和跟都在大宋。” 东海的人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因为穷酸生说的很对,他们有家人,他们的身份也是有迹可循的,一群因为金钱聚在一起的人,你想让他们有多少的忠诚。 “那这次你的人也要跟着我们的人一起冲锋,不突破官兵的围堵,一样是死,真的到了绝境,我们也不是做不出光棍的事情来。” 一群强行捏在一起的无论如何在配合上都比不上军队,人数上的优 势并不能给这场战斗带来什么变化,不知什么时候起,大宋的军队变的这么强大了。 顺风仗不管是海盗还是盗贼都是一样的,但凡遇到一点逆境,他们心里的第一个念头都是逃,能逃多远是多远。 章惇目瞪口呆的说道:“密州这群人是打了鸡血吗?怎么这么生猛,要是知道他们有这样的劲头,那还用得上我们。” “确实没想到,太出乎意料了,这架势我看着都有点怕,不过他们给力就好,倒是省了我们一番力气,一网打尽这群海盗,功劳可不小。” “功不功劳无所谓,南海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不差事,我们要给朝廷一个信息,登州有我们在,那东境就确保无疑。” 当你杀别人像杀猪的时候,表现出来更多的是快感,但反过来别人杀你像猪的时候,你可能接受不了,海盗就是这样。 有第一个放下武器投降的,那跟风的就没什么心里负担了,这个现象在中国好像延续了很多年,直到千年后,这样的现象也屡见不鲜。 战火平息后,章惇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激动?好像没有,但吴伟很激动,章惇十八岁的知州谁都能看出来他不需要这点功劳,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太重要了。 密州知州老泪纵横的握着章惇的手晃个不停,感激的话从见到人就没停过,心里也憋屈啊!自己一个老头子对一个奶娃子低声下气,但他看着被绑成糖葫芦的海盗,嘴还是裂开了。 “登州和密州以后就是兄弟了,只要登州一句话,密州没二话,需要什么章大人随时开口。” 章惇随意应付了这个老头子几句后,问道:“让他们自己人指出谁是头领,让我看看这位大人杰,我没有大哥的兴趣爱好,不然我也可以收藏几个人头留给后人。” 密州知州笑道:“这个愿望章大人还是算了,找出这个罪大恶极的恶人,我要当着老百姓的面把他千刀万剐,再不行也要把头送到汴京去。” 人心不足蛇吞象,在章惇看来这个老棺材板瓤子想的真多,皇上不追究你的责任就算了,你还想利用这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在皇上那捞点好处。 海盗指认老大的事情上很统一,事先没有经过排练的他们手指整齐排一的指向了穷酸生。 “没想到在望北候手里逃过了一劫,却栽到了一个小娃娃手里,走上这条路我就想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穷酸生神情落寂的说道。 “吆,这还跟我大哥交过手啊!了不起,真心的,能在他手里逃脱我必须得承认你有一点能力。” “我对望北候心服口服不代表我对你也信服,别看你头上盯着无数荣耀,但你真的能跟他比吗?十八岁,你差的远了,我换做你,我今天的成就比你还要大。” 章惇不否认这一点,但完全这样,就有些过分了,没有自己的努力,仅靠别人的扶持真的能到这一步吗?
第六百五十四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我叫郑优,我爹娘给我起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你们想必也懂,我也算争气,文章做的还行,在我们方圆百十里也小有名气,先生告诉我,县试我必过,结果就是我考了三年都没考中,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郑优见没人说话,“很俗套的故事,因为我们当地一个考生觉着我这样的穷人就不应该去科举,然后知县换了两任,我还是我,白衣一身。” 章惇也是从科举这条路上过五关、斩六将过来的,其中的艰辛他深有体会,“你就没找过你们县的教喻或者州府的学事司,一个知县不可能只手遮天吧!” “你们当我没找过吗?但家里的条件能支撑我走多远,一个普通家庭供养一个读书人你知道我爹娘要怎么付出吗?我娘不到四十的人看起来像六十岁,你们见过那样的场景吗?作为一个儿子,看到那一幕,你还有一点良知继续读书吗?” 章惇理解他当初复杂的心情,但不代表认同他的观点,“你大错特错,你爹娘起早贪黑还是想让你读书,出人头地,你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放弃,我想那才是他们接受不了的吧!” 郑优歇斯底里说道:“你不懂,章惇,你是世家子弟,农家子弟的苦楚你没有体会过,道理我比你懂,你的心能硬下来,我不行,海盗怎么了,我抢的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商人,他们私底下一顿饭就是我爹娘几年没日没夜的苦干,我觉着不公平。” “章大人你和他废这么多话干什么,一个海盗将他就地正法,至少可以平息一下沿海老百姓的怨气,这种人就是愤世嫉俗,我见得多了。” 章惇还是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以后遇到这样的事该怎么做,作为一州之长,这些都是份内的工作,这个密州知州眼皮子有些低。 “心中有怨气也不是你这样的做法,要是每个人都快意恩仇,那还要朝廷、官府做什么,害群之马是有,但大部分的官员我相信还是能为民做主的,你当初年纪不大,换一种处理方式,你今天说不定也和我一样。” 郑优说道:“你们应该庆幸,我当时也起了和张元一样的心思,还是心太软了,不然我的结局也不是现在这样,成王败寇,我认了。” 悲剧的酿成从来都不是一天两天,宋朝是优待士大夫,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士大夫,世家、贵族把持这这个通道你进不去,除非和陆子非一样,带着猪脚光环,拥有绝世的智慧。 魏晋时期,世家崛起,到后来杨广输在了他们手中,李世民只是用了偷梁换柱的方法,却也没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那些后世之君更是没有决心去改变这种状态。 郑优只是无数人中的一个,可以说九牛一毛,这样的悲剧以前有,未来也绝不会消失,这是社会环境造就的。 赵祯看到中书送过来有关登州的海盗的情况,他没有太多的担心,再不济还有泉州和广州,走海路也不过几天时间,几个小毛贼动摇不了国本 ,他关心的是皇城司和陆子非之间的对话。 “皇上,后面我们应该怎么做,还要不要让陆侯接触这件事了。” 史志聪现在就像个小鹌鹑,只要和陆子非有关系的,他能少说就少说。 “他是最好的人选啊!看来让你们去接触他是一件错误的选择,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你也对你手底下那些人说说,做事的时候动点脑子,换做是我我心里也不高兴。” “是,我回去就警告他们,雍王殿下马上就要到文德殿了,要不要我把雍王带过来。” “不用了,就让他去会宁宫,他母后想儿子都快想疯了。”赵祯就不想吗?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 陆子非还是好用,在赵祯眼里,一个能用最好方式解决问题的臣子就是最好的,事情能做到面面俱到,这就是人才的表现,儿子的教育具体怎么样他还不清楚,但女儿的问题是确确实实解决了,这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 “去把慈寿宫那位转移到崇庆宫···,还是算了,慈寿宫她应该也住习惯了,听说福康在洛阳喜欢上了一个书生,派人去查查他的家世。” 旁边一个幽灵人站出来说道:“只查身世么?” 赵祯斜视了他一眼,“难道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我的表述你听不懂。”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人从哪里来的,从那里出现的,没有人知道,你说他是个影子也不为过。 曹皇后见了儿子那叫一个稀罕,看着儿子黑黑的皮肤,对身边的人埋怨道:“陆侯也真是的,不好好教书带着我儿子到处乱跑,你看都黑成啥样了。” “晒黑的没事,但是看着精神多了,比在宫里的状态好太多了。”李霖在边上为好兄弟强行说好话。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他放个屁都是香的,我就发个牢骚,又没有怪他,要是我真说点什么,你今晚怕都睡不着觉了。” 李霖讪讪一笑,对赵昕说道:“跟着先生出去玩,开不开心。” 赵昕一边给母后拿自己买的宝贝,一边回答道:“开心” “那你还想不想跟先生出去” “想” 铿锵有力的回答气的曹皇后笑骂道:“你没事就滚,别在这蛊惑我儿子,今年在外面野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沉下心跟着先生好好做学问了。” 李霖的任务完成了,这种打扰人家母子团聚碍眼的事情他做不出来,就在他前脚刚走,赵祯就进来了,看到儿子,父亲表达爱的方式总是含蓄的,摸头杀。 看着手里的两个小匕首,赵祯眼角都有了泪水,还有什么礼物比这个更好,即使是一把不值什么钱的小玩意。 “儿子,当时你和你先生被人绑架了,你怕不怕啊!” 赵昕说道:“不害怕啊!先生告诉我遇到事情不能慌,要冷静,然后我就和先生、君翔在房子里下棋,先生说他能保护我,其实我也能保护他呢 ?” 赵祯心想人格魅力这玩意真的存在吗?最后他把这些都归结在了小孩子爱玩的天性上,但你们玩了这么长时间,学业是不是荒废了。 “儿子,你这一段时间在洛阳,跟着你家先生读书了吗?” 接下来赵昕的回答让赵祯有点措手不及,“先生说我以后是要当皇帝的,所以读书知其意就好了,用不着死记硬背,他还说学问做的再好那也是死的。” 赵祯脸色不太好了,“他就这样教你的吗?” “是啊!先生说读书是为了知礼,处事需要积累和见识,一个学问做的不好的人不一定是一个好皇帝,但一个没有见识的人一定不是一个好皇帝。” 赵祯不理会正在腻歪的母子,他在想陆子非现在给儿子传授帝王之道是好是坏,八岁的孩子是不是有点小了,儿子有理有据的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一点赵祯很欣慰。 说是这么说,学问该做还是要做,第二天给赵昕上课的老儒在听到赵昕离经叛道的回答后,气的吹胡子瞪眼,然后很快就反馈到了赵祯这里。 之乎者也这些赵昕已经在陆子非的教育下在心中的位置降低了好多,几乎可以说是可有可无,兴趣教育的方式和传统教育的碰撞结果很明显。 赵祯也头疼,他觉着两种教育方式都有各自的好处,单纯的新式教育在他心里是有问号的,因为在他看来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陆子非的,在这个事情上需要量力而行。 “儿子,你知道做皇帝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就是一个做一个家里的家长,然后让大家吃饱穿暖。”看着老爹皱起的眉头,赵昕问道:“父皇,儿臣回答的不对吗?” 赵祯苦笑道:“对,但也太简单了,吃饱穿暖的过程中产生的问题你先生是怎么教你的。” “公平,绝对的公平,像一个裁判一样,不能偏颇。” “是你先生教你这么说的吗?” “恩” 这就对了嘛!不然就有点惊世骇俗了,帝王之道是赵祯用一生去钻研、追求、精研的,但怎么在陆子非口中就那么简单,简单到他有点不相信。 他爹真宗一辈子皇帝当的就窝囊,基本是在辽人的恐慌中渡过,他前半生过的也是战战兢兢,只是最近这几年情况才好了一些。 皇帝的定义就是高高在上,至高无上的权利一言可定天下人的生死,但他从陆子非的言行举止中却看到的不是这一点,一个没了神秘性的皇帝还能让天下人恐惧吗? “你家先生还给你教什么了,儿子。” “平衡,在南召县先生说那里的老百姓还不能做到食不果腹,但南阳又不一样了,先生说是什么工业和农业的变化,反正就是一方不能超过一方太多。” 还真是个好老师,该讲的一个不落的全讲了,现在搞得自己不知道讲啥了,一个没当过皇帝的人对皇帝的套路怎么这么清楚。
第六百五十五章 人选
对继承人的培养,赵祯是尽心尽力的,但一个合格的帝王,并没有固定的教育格式,在这个事情上,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放养式、养蛊式,自由式,这些方式有成功的,有失败的,到最后也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 大宋的变化太快,这种日新月异的变化即使当了快二十年的皇帝,赵祯都有点难以适应,一些事情在拿不定主意的时,他只能一个人坐在垂拱殿静思。 儿子亲政以后会是什么样,他也不知道,而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他总觉着自己有充足的时间去调教儿子,教他怎么做一个好皇帝。 在陆子非和传统大儒的教育下,他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在他的直观印象里,儿子短短两个月的变化已经超越了他在汴京七年的时间。 这就证明陆子非的思维,认知远远超过了他们这些人,而正是因为这样,矛盾的地方出现了,作为皇帝,他希望任何人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即使儿子也不能例外。 但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他希望儿子接受到最好的教育,最先进的思想,以便于从自己手里接过权杖,还有一个点,可能就是他不想让陆子非改变一个皇帝的性质。 陆子非,户部侍郎,暂时他还不希望陆子非搅和进这次还没有结束的党争之中,如若三司真的被中书压制乃至取消,那户部侍郎的权利可就大了。 虎子在秦岭中猫了几个月,他把自己能教的都教了,单打独斗这些人随便拉出来一个他都不是对手,哪怕是做饭的,他觉着小非给他们讲的《隋唐英雄传》里燕云十八骑也不过如此,这些人简直就是造反、杀人的利器。 训练到了这种地步,虎子也有点担心了,这些人一旦失控,后果谁都不敢想象,以他们的能力,在野外没有粮食的情况下还能活十五天,若进入城池,那他们随便怎么都能活下来。 而且这些人长时间的训练心理有些变态,如此下去,他害怕自己管不住这些人,在机器的眼中,家人和陌生人差不多,他们在洛阳的家属已经不能成为控制他们的底牌了。 怎么办,这个很重要,因为虎子已经看到了不好的苗头,要是小狼不走就好了,转念一想,小狼在好像也不能怎么办,一个人对上二十几个人,没有一丝的胜算。 苦思冥想后,他想起了小非给他讲过的一个办法,怎么最好的发泄一个人的情绪,长期处于爆发状态的男人,女人是最好的发泄办法。 “兄弟们辛苦了,这段时间大家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样,今天晚上,我请兄弟们去京兆府逍遥一晚上,兄弟们想不想去。” 天底下不喜欢女人的男人有两种,一种是皇宫里的太监,另一种就是哪方面不行,这里的青少年真的不行,如此强度的训练也会让他们行。 训练中的士兵感觉自己的耳朵塞毛堵住了,还是他们听错了,一个人听错了,也不可能所有人听错 啊! “虎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虎哥还能骗你们不成,现在都回住的地方,把你们自己收拾一下,然后我们赶往京兆府。” 一天后,长安城里的人看到这一群野人都有点怕,他们的眼神太吓人了,虎子也无奈,山上就那条件,士兵们也没什么像样的衣服。 澡堂的掌柜看到这一群人,先是楞了一下,接着说道:“一个人无十文钱。” 虎子皱眉,“外面不是写着一个人二十文钱,怎么到了我们这就变成无十文了,是觉着我们眼生,欺负人?” 掌柜的指着士兵说道:“别人是来搓澡,你们是来搓泥,二十文钱给你们洗,我还不够水钱呢?不信你去转角处那家看看,少了七十文,人家都不让你们进门。” 掌柜的说的是真话,现在京兆府绝对没人敢闹事,谁要露出个苗头,街上穿黑皮的立马上门,但看这些人的样子,也不好惹,所以他就把价格抬高了一点点。 虎子也懒得跟他计较,扔出几个银币,说道:“多出来的先放这,多叫些搓澡的过来,你没有狗眼看人低是你聪明,不然,呵呵,虎爷今天非拆了你这里不可。” “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进门都是客,那有赶人的道理。”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然后带着几十个土匪赶往成衣店,一人一套崭新的丝绸夏衣,九月中旬,长安还是很热,成衣店的老板娘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蚊子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下彻头彻尾的捯饬了一番,终于看起来人模狗样了,打听过后,他们听说长安最近有一家潇湘馆很红,不缺钱的大爷们直奔目的地。 大白天进来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少年,可让老鸨子开心极了,长时间混迹在这种场所,使得她们的眼睛狠毒,一眼就看出这些军营里的少年是干什么来了。 尤其是少年看她的眼神,心里那叫一个荡漾啊!是不是自己最近返老还童了,自恋过后她自然知道怎么安排,小姑娘不行,经不住这些少年的征伐,得需要年纪大的,体力好的。 一枚金币入手,她对这些少年的身份更肯定了,军营里有钱花不出去,这就是拿钱找乐子来了,“姑娘们,别睡了,快出来看看这些俊小伙。” 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开始了,反正从中午开始到第二天早上,没有一个人出门,老鸨子担心出什么事,结果她在每一个房间门口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妈呀!这是憋了多长时间,年轻就是好,有交不完的公粮,别牛没累死,地被犁坏了。” 整整一天一夜,虎子见到这些少年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眼睛上不带黑眼圈,“都感觉好不好,爽不爽。” “爽···”回答的有点有气无力。 “下次还想不想来,还想不想要这样多来几次。” “想···” 虎子畅快的笑了,这样就对了吗?还是小非有办法,从他们的脸上明显能看出和一天前的变化,人真是个奇怪的物种。 陆子非下课后,心情很复杂,宋朝是应该是一个天然的时期,不应该是一个满地钢铁,到处都是垃圾的时代,科技、科技,走的太快的科技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在今天的课堂上,终于有一个学生提出了关于磁学的问题,磁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发现,磁出现就意味着电不远了,虽然其他方面还差的很远,但有发现才有进步。 刻意引导下的结果自己也算是自食其果了,有些过于超前的东西会有时候会适得其反,陆子非自己不看好电力的出现,这会加速世界的毁灭。 可现在停的下来吗?这是个问号,开民智必然会产生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几百颗种子种到大宋,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有点头疼啊! 得给他们找点别的事做,不能这样下去了,这个世界的轨道不能偏离了,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在科举上动手脚,考试的题目自己得给朝廷建议、建议,太简单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好像暂时还做不到,自己得去西夏一趟,亲眼看着李元昊这个暴君死了,这是世纪大事,不容错过,李元昊、耶律宗真、耶律洪基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虎子训练完就回来,小狼在兴庆府,自己还得要一个有力的帮手,听话、身手好的,还有谁呢?石湘、杨怀玉,不,这两个人是功勋世家的子弟,怀亮呢?怀亮没问题,可现在他在公安局上班。 “你去一趟应天府,让怀亮请个假,就说我有事找他。顺便告诉他,至少需要两到三个月,你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南星苦着脸说道:“哥,你是不是要去西夏,你别看我,我是从邵先生那里听来的,这次你去带着我,难道我还没有怀亮忠诚吗?” 陆子非听到这话上去就是一顿乱揍,直到南星求饶他才停手,“忠诚?我需要的是你的忠诚,下次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会打断你的腿,你在南洋杀了多少人,你告诉我。” “他们都是蛮夷,又没有什么压力,这次我跟着哥你去,保证不会乱杀人,你让撵鸡,我绝不会追狗,我保证,若是我不听话,哥你再打断我的腿也不迟。” “当初让你好好学习,你不,偷偷一个人跑了,你要是有个功名,你想做什么官做不成,文官的优势我给你讲过无数遍,你非要跟着小狼学,学那玩意有什么好的。” 南星见又回到了唠叨的话题上,梗着脖子说道:“哥,我不会学习的那块料,再说我起步就比别人慢,科举的路不适合我。” “狡辩,行不行我不知道,师傅当时都说了,你可以,二十五岁之前考个举人一点问题没有,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哥,你说这些已经迟了,小云对这些事情也不感兴趣,交给我,我一定能做到最好。”
第五百五十六章 第一批成长起来的人
应天府的地理位置和洛阳是同等的,一个是南京,一个是西京,相同的位置下,区别不可同语,一个富豪和一个乞丐是没有可比性的。 经济能力决定了他的重要性,没钱,那你官员的俸禄就会发的迟一点,府邸修建的也会差一点,官府也会破烂一点,这都是正常情况。 公安局凭空而降后,几乎各处的衙门都不是很欢迎,因为你是来分权的啊!然后应天府的公安局就看起来有点磕碜。 高怀亮一脸愁容的回到公安局,疲惫的躺在椅子上,前几天的案情有点复杂,民间已经有人散播不好的谣言,说是朝廷和皇上失政,失德,影响已经不小了。 一个将门出身的人,岂会相信什么阴魂索命,自己的父辈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怎么不见有什么鬼魂晚上来家里索命,还不是人在作怪,但自己就是发现不了问题出在那里了。 “大人,门外有一个自称是一个你家人的人找您,说他姓陆。” 大哥来了?不可能,大哥一天忙天忙地,那有时间来这里,姓陆肯定也是熟人,“把人请进来,客气一点,是我家的人。” 南星进来后看到高怀亮颓废的样子,嘲笑道:“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高小子吗?怎么了这是,被霜打了。” “南星,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了,我还想着会不会是大哥呢?” “当然是大哥让我来的了,怎么,看你这是有事情,要不我就不说了。” 高怀亮一个激灵,“放屁,大哥的事我就是不干这破工作也要去,说吧!大哥遇上什么事了,找我那必然是急的要命的事。” 南星上下大量了一番高怀亮,问道:“你的功夫落下了没有?” 我去,上来就问功夫,其实高怀亮自己大概也能想到,大哥找他除了自己这一身功夫自己还真没别的能帮到大哥了。 “要不你来试试,反正我自己觉着有进步,这几年很少和人动手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有没有错,你帮我验证一下也好。” 南星觉着自己的脑袋是正常的,还没有受虐的倾向,于是他说道:“大哥想让你陪他去一趟兴庆府,你看你有时间没。” 陆子非当年大闹兴庆府那可是传说,就是现在,那也是传说一样的存在,还去,那肯定也差不到那啊!必须去,没有时间也要去,剑客那是每一个男儿的梦想。 “去,几时,你说个时间,我把手里的工作安排一下,完事了我陪你一起去洛阳。” 南星笑道:“不急,还有时间,看你愁眉苦脸,是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帮忙。” “正好,你帮我参谋一下,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具尸体从河流的上游带到下游,那个时间点河岸两边有无数人看着。” 南星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无非就是那几种情况,一是水性特别好,从河底将尸体带下去,二就是利用工具了,船是可能性最大的。” 高怀亮说道:“你说的这两种情况我都考虑到 了,第一种根本无法实现,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除非不是人,第二,船的话,那条河上的艄公只有一个,我事后问过坐船的客人,小船上没有什么尸体。” “船底下是不是也有可能,将尸体绑在船下,然后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带走。” “我也是这样怀疑的,但没有任何的证据,不能确定这一点,我也没办法抓人,这些人的犯罪的智慧越来越高了,我一天就是和他们斗智斗勇。” 南星说道:“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限的,这是大哥说的,能这么处心积虑的去谋算一个人,那两个人之间的仇恨得是杀子夺妻之恨。” 仇恨,这桩冤案可能涉及到了一家三代,很多事情年代已久,都不可考证了,这就为办案无形中增加了不少难点,再加上家属不少很配合,高怀亮也很郁闷。 “李娟的爹当年为了钱将女儿嫁给了一个浪荡子,她爹也是那条河上唯一一条船的艄公,李娟含着泪又生下了一个女儿,陈静长大后嫁给了一个小有身价的人家,谁知道遭遇了她母亲同样的事情,生了一个女儿死了,自己也死了,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 “我的妈呀!你头不疼吗?我听着都头疼,这是生了多少个女儿啊!我想问一下,李娟死了没有,李娟的丈夫怎么样了,陈静的丈夫怎么样了。” 还是人多力量大啊!南星这三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这个案子的关键点也在这里,“李娟没死,丈夫死了,陈静的丈夫还在花天酒地,陈静的死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倒是她公公死了。” 南星说道:“那你就没查一查陈静的丈夫,按理来说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高怀亮摇了摇头,“他没有杀人,虽然这是一桩父母之命的婚姻,但冯康没有杀人的动机,没有杀人也虐待过不少次,这是我暗中查到的。” “陈静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被人硬摔死的” “孩子多大?” “两岁” 南星心里一紧,活活摔死一个孩子,这人得多狠,心里那关是怎么过去的,这样的狠人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 “这一家人上辈子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所有的因果全落到这一辈子了,我听着都感觉到悲伤,真不知道经历者是怎么渡过这些时光的。” 高怀亮想到他见到家属的情况,也是心有同感的说道:“有过一次,你绝不会再想第二次,人间惨事不过如此,所以我一定要破了这个案子。” “大人,大人,又出事了,冯康死了,冯康又死了。” 高怀亮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冯康死了,怪我,我早该想到的,都到了这个地步,冯康怎么会不死呢?他必须死啊!” 南星说道:“你想到是谁杀了人吗?” “想到了,但是我还是想不通几个问题,跟我走吧!一场悲剧也该结束了,他应该能替我们解开不少疑惑。” 南星好奇,这样一家子人悲惨的命运 他实在是想知道他们的结局会是怎么样的。 郭怀亮想大帝人出去,首先是去局长大人那里报了个口信,浩浩荡荡的带着一大帮子人出发了,郭怀亮走的放心让下属不由的提出了质疑。 “大人,我们不去冯家吗?冯康的尸体在冯家不远处。” “不必了,去冯家也没什么好看的,都他娘的全军覆没了,还去看个什么劲。” “那我们要去哪里,大人你似乎知道凶手是谁了。” “到了”高怀亮指着一条几十米宽的河流说道。 “这不是沉尸陈静的那条河吗?她爹不就是这条河上的艄公吗?” 众人向河中心看去,果然有一条小船停留在哪里,一个老人坐在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星说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还真是曲折啊!” 郭怀亮说道:“不,你没明白,故事和你想的还是有出入的,让陈老爹帮我们解开所有的谜团吧!” 小船慢慢的靠近了众人,陈老爹看着郭怀亮说道:“大人为何要这么执着呢?” “法便是法,法律出现就是为了让人们遵守的,你伤心、难过、愤怒,这一切我都能理解,但你不应该自己动手,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大乱了。” 陈老爹说道:“官府能管的只有听官府话的人,我们听的不是官府的人,而是宗族的话,大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你告到官府自然会有用,宗族难道就能超越国家、法律,朝廷,草菅人命没人逃的过法律的制裁,何况冯家还算不上宗族。” 陈老爹那张解脱的脸上不知是笑还是悲,“自己动手能舒坦一点,这样的仇借官府的手那有我这样痛快,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我还是想尽一点作为父亲的责任。” “陈静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是不是自杀还是被你杀了。” “静儿在我那小外孙女死的时候就不想活了,她是自杀的,尸体是我用船带走的,这条河我跑了几十年,比自己家都了解,所以你们才发现不了疑点,静儿不想活了,找到我,和我商量了这个计划。” 南星在旁边插了一句,“你们还会制造舆论压力啊!真是挺聪明的。” 陈老爹凄然的说道:“有一点点的办法,谁愿意看着女儿死在自己眼前,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被这世道给逼的。” “冯慧新也是你杀的了” “是我杀的,杀他比较简单,冯康倒是废了不小的手脚,但也算让他们得到了报应,大人再不来,我就要自杀了,这些天看大人为小女不停的奔波,我心里过意不去,没想到大人这么快就想到了我身上。” 案情已经真相大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这一切的悲剧的开始都是由你开始,当初你对她们好一点,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幕。” “人啊!只有等到了失去才知道珍贵,娟、静儿,等着我,我来了。”说完一头扎进了小河,也不给官差救人的机会。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一个人影响一个时代
陈老爹死了,两家之口断绝了传承,这是人性下的悲哀,而陈、冯两家只是这个社会看不见角落的一小撮人,只是运气好让高怀亮遇上了,那些没看到的可能更悲惨。 在见证了这场人间悲剧后,南星觉着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冥冥之中遇到了大哥,不然自己今天面对的还不如陈家的遭遇。 “宗族是这个世界罪恶的源泉,这样的人间惨剧他们只想着自己解决,从来没想到官府身上去,是不信任啊!普通人的世界官府高高在上,怎么会理会他们这些小人物。” 南星能给予的只是同情,再深入一点就是遇到这样的事情直接出手宰了那几个畜生,别的他也无能为力,他拥有的力量面对全大宋还是显得微不足道。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他们没有报官,选择了用宗族的力量,你能战胜心里那一关,在我看来已经很了不起了,别自责了。” 高怀亮说道:“你知道我以前的梦想就是上阵杀敌,像先祖那样驰骋沙场,可事情往往和我们自己想的有出入,最后有机会了,大哥却让我转到文臣的阵营里来,其实我心里还是反对,但我爹也同意,我只好来了。” 中间停顿了有一分钟,舒缓了一下情绪后继续说道:“来到衙门我什么都不懂,后来我渐渐的学会了官场的规矩,但老百姓树皮一样的手、猫见老鼠一样的表情,我觉着当官还是要做些事情。” “大哥在这也未必有你做的好,不要钻牛角尖了。” “我没事,走吧!处理完这件案子,我去向府尊大人告个假,然后。” “然后什么” “当然是是去兴庆府了” 陆子非回到家像清闲一会儿,各种各样的事就找上门来了,学生们的思想他需要及时纠正,儿子需要他带,除了商路上的事情能稍微让他省心点。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婚约的事情上我帮你拖延的已经够久了,你是不是该给我说说你的想法了,我倒是觉着不急,但爹和娘却不觉得,游手好闲、一事无成,咱们家里不用你藏拙,想做什么就去做。” 陆子云看着亲哥认真的表情,苦笑道:“我有什么本事哥你还不知道吗?藏拙这话用在我身上有点浪费了,哥你怎么又突然提起这个来了。” 陆子非说道:“爹和娘是不找你,可他们找我啊!这次我出去回来后,你要把镇南侯府这摊子支棱起来,不能像现在这样。” 陆子云说道:“这不是挺好的么?我觉着现在家里就很和谐,兄弟和睦,孝敬父母,子侄相爱,人活着追求的不就是这个。” “唐家是官宦世家,你那个未婚妻真的嫁过来以后,人家未必愿意这样活着,咱们兄弟怎么想并不重要,我们要做出一个让唐家满意的答复。” 阿里娜娜是心中符合妻子的人选,但陆家的地位,自己似乎不能那么做,做了陆家以后就没脸见人了,二 嫂那么尊贵的身份也只能做个妾,唐家的这桩婚姻他纯粹是为了家里人。 在享受这一切的同时,那你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陆子云迟早会长大成人,兄弟二人现在都已经分家,唐家若不是看中镇南侯这个爵位,怎会将嫡生的女儿嫁给一个次子。 “我想去外面,不想在家里,南星曾经也给我表露过家里黑暗势力由他和小狼掌管,那时候我还没做好这个准备,现在我觉着差不多了。” 陆子非说道:“小狼和南星各领一支吧!你想去哪里,从西域回来还不到半年,你这个念头给爹和娘说过没有,他们同意了吗?” 看陆子云的脸色就知道他没说,“我和你们做一个约定,我出去的这几年你们别管我,然后给我一个时间界限,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回来。” “多久?” “三年,三年之后我就回来,这样可行,到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听你们的。” 听这意思是要放纵自己了啊!三年时间够干嘛!好像啥都干不了,“你先说清楚你去哪里?我要先确定危险程度。” “东边、要么南边也也可以,只要离汴京和洛阳远一点就可以。” 陆子非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家人和身边的朋友不那么自卑,可有些东西即使你再内敛,也阻止不了自然而然的散发的压力。 “好,一言为定,爹和娘那边我来搞定,去南洋吧!哪里有个岛是我给家里人留下以防万一的后路,你先去一趟琉球,在哪里会有人带你去。” 陆子云嘟囔道:“怎么还有任务,说好的让我出去玩三年。”抬头看到哥哥的眼睛,语风一变,“行行行”眼下最好的是逃出这里,大哥口中的东西短时间内肯定是完成不了的。 小狼到了兴庆府后联系了提早埋下的种子,在普通人眼里,这些人是可用的,在他眼里,这些人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搞搞后勤还行,杀一个人还要思虑良久,酒肉、美人果然是最好的腐蚀辑剂。 “西北每年将近三分之一的收入都投入到了兴庆府,你们这样的成绩怕是难以交差,大哥对你们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大哥照顾好你们的家庭,你们觉着你们这样对得起他的付出吗?” 成绩他们不能说没有,因为在兴庆府,他们的任务是潜伏,收集情报,上次家里来人他们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时间太长了,让他们失去了执行外勤的能力。 小狼对于大哥要训练一支特别行动的力量瞬间豁然开朗,大哥早知道了这些人没有动手能力了,是自己的要求太多、太严格了吗? 但反过来想想,再过十年,这些人别说什么外勤了,忠诚度在他看来都有待商榷,有机会一定要给大哥说一声,这些人靠不住了。 “你们能告诉我,我还能相信你们吗?” “我不管你和小非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样的特长被委派到兴庆 府来,但这种话我希望是我第一次听到,也是最后一次听到。” “我们和小非一起在战场上并肩杀敌的时候你不知道还在哪呢?” 小狼对这些人的狠话丝毫不在意,“事实是你们确实和我说的一样,大哥的情分经不住你们这样浪费的,相信我,一个人没有了价值,你们比我更清楚面临的将是什么。” 人心随着时间是会变化的,这个变化过程无非是好和坏,这些人不能说坏,只是安逸的时间太长了,他们怕死。 “皇宫里的情报怎么样了,李元昊最近的状态和以前相比有没有变化。” “在凤凰山呆的时间长一点,朝政还是没藏讹庞把持,基本上是一言堂,李元昊对他的宠信还是无以复加。” 小狼想了一下,“宁令哥呢?他和没藏讹庞还是走的那么近,现在我不是和你们开玩笑,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的点,我们都要清楚的知道。” “宁令哥多次在府中表露出不耐烦、愤怒的表情,他私下里联系的人超过朝廷官员的一半了,要不是兵权被没藏讹庞看的太死,兵权他也会染指。” 看似明朗的局势并不明朗,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兴庆府目前就是这样的情况,宁令哥的存在感太低,没藏讹庞更像是隐形的皇帝。 破丑遇重贵,这个关键人物自己要不要去接触一下呢?这样的人一旦政治立场发生变化,对这次行动绝对是灾难性的。 这样的大人物自己去未免有点看不起人,会让人觉着对他的重视程度不够,旁敲侧击的去拜访一下倒是行得通,最后的决断只能交给大哥亲自来了。 “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得动起来了,所有有用的信息我们都要分析,最后整合起来,直到大哥来为止,无论是大到没藏讹庞那个层次还是他们府中一个扫地的、看门的、厨子,我们都不能放过。” “很多信息我们不是以文字的方式记载的,口口相传,这样我们的工作量会很大,毕竟这牵扯到的人数太多了。” 小狼说道:“全部汇总到这间房子里来,告诉你们一个应该不告诉你们的消息,在不久的将来,有一批训练有素的人会来到兴庆府,他们将代替你们执行此次的任务。” 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嘴上说好实际做这是两个概念,家里以前没有过这种想法的,不然早就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一窝蜂的都走了,该表现的时候还是要表现的,即使就是回到洛阳,自己的待遇很可能与这次的表现有很大的关系。 还算你们有自知之明,不然见到大哥我第一个就是换掉这些人,思想都禁锢了的人彻底没用。 陆子非觉着自己就是没事找事,没事去招惹这个欧阳修干什么,让他好好当自己的学生不好吗? “为什么你能对学生的影响力这么大?” 除了主角光环还能有什么。
第六百五十八章 坚持的是原则
欧阳修好像在清华大学发现了新大陆,这里的新学问无时不吸引着他,对一个学者而言,这里是天堂,他似乎忘记了赵祯交给他的任务。 两种思想带来的碰撞必然会让其中的一种处于劣势,为了验证到底那一项处于弱势你会不停的去研究,去琢磨,后来你慢慢发现谁都有输的时候,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这个死循环解不开,你就会一直钻在里面出不来,欧阳修能出来,那他还是那个文坛第一人,若出不来,这一辈子就算完蛋了。 陆子非并没有去点拨什么,欧阳修这样的人除非自己走出来,别人的意见对他反而是一种束缚,最好是自己能走出来。 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陆子非最近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但与自己没多大关系,所以就没放在心上,但京城似乎就没那么美好了。 沉默中的爆发比摆在桌面上的更有冲击力,拖拖拉拉的俸禄,各州派发的资金,个别军营的军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终于到了压不住的时刻。 王尧臣一脸颓废的坐在办公桌前,一个衙门对抗整个朝廷,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按说足以自傲了,但他不甘心啊! “你哥最近在做什么,自上次回京后,一封信也没给我回。” 刘攽还是一副处惊不变的样子,好似王尧臣问的话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一样,“给我也没回,我觉着他有些飘了,认不清自我了。” 王尧臣说道:“怎么了,你哥在唐州干的挺不错啊!吏部考核都是优,你说飘了是什么意思。” “家里来信给我说我哥和陆侯的见面不是很愉快,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但家信上说好像是我哥有些忘乎所以了。” 提到陆子非,王尧臣就想到事情的争端一开始他就写信让陆子非站在自己这一边,可一连两封信都杳无音信,他就明白了陆子非的意思,我不想掺和,你们慢慢斗。 没有帮自己,也没有帮杜衍,公平吗?不公平,因为自己是弱势的一方,陆子非现在是没在朝堂,可他在经济和钱方面的话语权非常重,他的一句话,很多人都要考虑一番。 任何事没有如果,银行看似增强了三司的实力,但又何尝不是成了自己的绊脚石,从陌生到熟悉这是一个非常长的过程,三司的主官其实到现在都没有弄清里面的门道。 “陆侯这个人我到如今都没看清,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亦或者他想要什么,银行的事情上,我天真的以为他会来三司帮我,结果,人家都没正眼瞧一下,至于你哥,从唐州任上结束后再说吧!” 刘攽说道:“姐夫,三司这次的斗争外界都传疯了,你是怎么想的。” 王尧臣揉了揉太阳穴,“我怎么想不重要,这件事最大的意外的出在了皇上哪,我觉着皇上会支持我到底,可现实你也看到了,并没有,皇上也想知道三司到底适不适合当下的情形。” “那是不是说三司必然会被取缔?这么 一个庞然大物,朝廷不怕出现什么错乱。” “三司有户部,枢密院有兵部,他们的骨架都是完整的,无非就是个分工问题,三司的问题你要上升到整个国家的层面上来,单纯的以好坏不能区分。” 刘攽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户部能完成的任务三司也能,都是同样的职能,我感觉没有什么区别,大家斗个你死我活有何意义。” 王尧臣笑道:“那意义可就真大了,你姐夫我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官职,但宰相就不一样了,你再想想这件事的起因,他们是觉着皇权和臣权不对等了,超越了他们的底线,他们容忍不了了。” “那皇上更应该支持姐夫你才对啊!削弱皇权对皇上没有一点好处。” “中书的那帮人也小看了皇上的魄力,所以到最后世人看到的只是我和东西两府的对抗。” 刘攽年纪还是太小,看到的大多是事情的表面,更深的他没接触过,所以想不到。 “计相这里有客人,下官等会再过来。”蔡襄进来后意外的说道。 “什么客人,这是我内弟,君谟过来有事?” 蔡襄说道:“大人,现在衙门人心惶惶,大家根本无心工作,您是不是出来澄清一下,也好安定人心,基本的正常工作都维持不了了。” “君谟,我坚持不住了,三司都成这样了,你想一下外界对我们是怎样评价的,为了家人我决定让步,僵持下去没有什么悬念了。” 蔡襄没想到王尧臣会说出这么石破天惊的话来,要是三司还在,他是有机会接任王尧臣这个三司使的,事实历史上的蔡襄确实当做三年的三司使。 “大人真的要放弃了吗?三司几万人大人真一点都不怜惜。” 王尧臣苦笑道:“君谟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何尝又不是一样呢?你在京城上下衙的时候就没听到什么吗?中书和枢密院联手我们没胜算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蔡襄心里不是滋味啊!很多人让他联系女婿,让女婿在背后出一把力,他觉着没必要,朝廷怎么昏晕到取缔三司,结果现在变成了现实,他又有些接受不了。 “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了吗?我们还有后手,还有保命的资本啊!大人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王尧臣说道:“真到了哪一步,君谟觉着你和我还有好下场吗?我能做的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做了,真的,我尽全力了。” 相比于三司压抑的气氛,中书这边就轻松多了,胜利在望,他们为何不高兴呢?几个月的斗争马上就要见分晓了,提前庆祝无可厚非。 “这下三司那边总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吧!还是杜相厉害。”章得象厚着脸皮拍了一句马屁,这个年纪拍马屁有点为难他了。 其他人翻了个白眼,咱要点脸好不好,好歹六十多岁的人了,何绍远像一尊佛爷一样坐在那一动不动,宋祁看着在笑,实际上心早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杜衍对 这些人心里想什么甚至比他们自己还清楚,三司倒台,那杜衍这个宰相也就到头了,这跟他当初在做这件事之前说的一样,我用自己的职业生涯来赌。 “有一点无论如何我都要在这讲清楚,不管我们和三司怎么争,都牵扯不到王尧臣身上去,你们要是这点都想不明白,我劝还是早些收起龌龊的心思。” 这是警告,朝廷的恩怨是非你们不要带到人身攻击上去,三司败了和王尧臣没多大的关系,是三司败了,更深就是我下台,你们别想揪住我以前的事情不放。 “这是当然,王尧臣能力还是有的,不然也不能和我们对抗这么久。” 到底谁做自己的继任者,杜衍也思虑过,宋祁年纪有点小,上台不一定能压住这些老油条 子,要是能在枢密院再干一届,那妥妥的最合适的宰相人选,现在不行。 何绍远资历够了,参知政事之前是刑部尚书,但年纪有点大了,处理政务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应付现在每日一变的大宋,精力跟不上。 章得象跳的欢,但这个人格局太小,睚眦必报,不合适做宰相,一个揽权的宰相也不适合,那剩下的人就屈指可数了,文彦博算一个,概率也是最大的,御史中丞丁度,还是资历不够,开封府尹王拱辰和宋祁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自己是有推荐的权利,皇上的意思也不能忽视,但皇上要是问起自己来,该举荐谁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传话的人到了政事堂门口,杜衍让几个副宰相去做自己的事情,来到垂拱殿,他看到王尧臣居然也在。 皇上这是要结束这场斗争了吗?自己累,王尧臣怕是也不轻松吧! “杜爱卿,王卿上奏说三司不符合现在大宋的国情,想让户部未来决策大宋的财政,你觉着怎么样。” 皇上这话就是给两人台阶下,这会没必要顾及什么,两个当事人都在,彻底解决不正是自己期望的么? “臣认为这样最好,户部和三司权利交织,很多职权都发生了重叠,由一个衙门决策对工作和朝廷都好。” “很好,那就那样吧!明天早朝我们再宣布一次,这个交接事宜你让户部那边有个心理准备。” 赵祯说出这句话时,王尧臣心里的复杂可想而知,赵祯和杜衍又何曾不是呢?一个百年来由太祖钦定的衙门就这样被三个人决定了,谁都想不到啊! 王尧臣不知道怎么是怎么走出垂拱殿的,三司是自己从政生涯的亮点,也是败笔,难以描述的情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就是一句话,难受。 至于未来去哪里,在那个岗位上,他现在倒不是那么在意了,输了声望,输了生涯,但他不后悔。 到家后妻子问道:“是不是有结果了” “皇上已经决定了” “那还不如开始就放弃呢?这段时间你人都瘦了。” “你懂什么,做人就得有原则,在这件事上坚持就是我为官的原则。”
第六百五十九章 时代变革的意义
三司职权重回户部这是一个天下人关注的问题,两个相同的机构融合,那多出来的人员怎么办,户部尚书一人,侍郎一人或者两人,也同样分四个属衙,郎中两人,员外郎四人,主事若干。 现在问题是这些位置上都有人占着,总不可能重复设置,这样中书和其他六部是不会同意的,这次三司之事大家都看出来卡财权的难受,让户部肆无忌惮的壮大,那等于是不给其余六部活路。 三司从上到下这些人都是专业的财会人员,属于专业性很强的技术人才,流失到民间,朝廷也不是很愿意,培养这一批人可不容易。 那有人就提出来了,既然所有人都不想我们去户部,我们也不想去受人白眼,朝廷就新组建一个衙门,把我们这些人放在一起。 这个提议让人耳目一新,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谁都不伤,户部的权利也不至于超于前面的三司,大家都能放心一点。 尤其是吏部,这个后世的组织部心里不爽到了极点,那朝那代我们不都是六部之首,到了宋朝就变了,先是被三司和枢密院压,后来来了个公安部,若是户部再爬到我的头上,你让我这个一直以大佬自居的衙门怎么看。 胡宿发言了,“小范大人,你有什么好的建议说出来,我们这些前辈可以帮你参详、参详的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胡宿是四川人呢?一嘴总设计师说话的口吻。 范纯佑唯有报以苦笑,父子同朝为官,儿子的姓前加一个小字做以区分这是惯例了,“银行是单纯的金融业务,只和金钱打交道,和朝廷没有直接的联系,所以我建议银行还是单独自成体系。” 宋祁说道:“自成体系可以,但必须接受朝廷的管束,怎么说你也越不过户部,熟悉金钱的也只有户部这一块了。” 赵祯还是不动声色,商量么?讨论么?理越辩越明,最后总归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户部尚书唐介都没说话,那就意味着他也接受了这个提议,自己着急什么。 范纯佑笑道:“我没说要脱离朝廷的管控啊!户部可以监察,包括每年的审核、查账等等,但户部平时不能插手银行的事物,而且我建议未来银行总行行长这个人选上,一定要是懂金融的,可以形成一个惯例。” “少年人脑子就是灵活,怪不得我们这些老家伙跟不上时代了,很好,我觉着不错,头脑清晰,建议明确,银行还是回归以前的样子,小范大人就不错,第一任总行的行长就是你了,大家再给小范大人配一个副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杜衍这是一锤定音啊!即将下台了还不忘恶心胡宿一把,胡宿现在是欢喜的过头,没时间想这些,他现在只想拿回属于户部本身的权利,其他的,没时间考虑。 范纯佑内心一笑,还真让陆侯说中了,最后的结局几乎和他说的一样,“银行啊!不同于别的衙门,一般人玩不转,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回到你的手中。 ” 宋祁不服气,自己做了参知政事还没有什么作为呢?你们这一个个的就四处放炮,还让不让我活了,大家都有意见,那我也有。 海贸和市舶司是自己的成名作,“臣觉着市舶司的职能也不能满足现在海上的需求了,朝廷默许了开海,那必须要有相应的措施,不然最终大量的金钱只会进了个别人的口袋。” 我去,这个猛啊!谁不知道海贸这一块是皇上的私人钱袋,宋祁的炮口直接对准了皇上,这个就有看头了,此话一出,居然没有一个人声援宋祁。 “哦,宋爱卿有什么想法大胆的说出来吗?只要是有益于朝廷和老百姓的。” 咦,皇上为什么不生气,按理应该言辞强烈的拒绝才是啊!今天皇上为什么这么好说话,转性了吗?不可能,皇上是大肚,那也要看是什么事。 “陆侯是大宋金钱第一人,我这样称呼众位同仁没什么意见吧!” 胡宿笑道:“这是公认的,谁敢有意见,我还想着陆大人早点回来帮我呢?谁有意见那谁来户部帮我搞好这一团乱麻。” 关键是我想去,你要吗?要意见的人也闭口不言,其实大家还是想听下面的话,陆子非回家休息是大家决定的,宋祁这个时候提出来,是不是要把搅屎棍请回来。 宋祁见大家没意见,说道:“陆侯曾经和我说过,朝廷想要有钱,国库想要充裕,必须有大量的商人,他的话到底正不正确,三司和朝廷也印证了,是正确的,但···。” “宋大人你说话一口气说完啊!我这人老了,心脏不好,被你这么搞几次,我得当场去世。” “哈哈哈哈哈哈” “商人是有了,也赚钱了,紫宸殿里的很多人也跟着陆侯在海上赚钱了,但朝廷的收入却微乎其微,这是为什么呢?” 正题来了,很多热都想到了宋祁要说什么,这时候他们的眉毛就皱了起来,拿自己家里的钱去肥朝廷,他们还不是圣人,当然不愿意了。 宋祁大声说道:“我们再组建一个商贸司,专门对商人成立一个衙门,关于商人的处理,货物的价格还是商税。” 空气很宁静,这是要针对偷税漏税的那些人了,而且这个衙门一旦组建成功,就相当于给商人头上带了一道紧箍咒,卡死了商人的脖子。 在赵祯的视野里,这绝对是有利于朝廷和大宋的,自己那点蝇头小利已经微乎其微,在国策面前自己身为皇帝也要让步。 “杜爱卿,你怎么看。”又把问题抛给了众人,你们的提议,你们商议,这一招赵祯是越用越喜欢。 杜衍知道这是个得罪人的事,但皇上都开口了,你总不能一句话不说吧! “我认为宋大人的提议是好的,是合理的,当然这也要大家共同商量,我说的只代表我个人的意见,仅作参考。” 这你妹,我这户部尚书屁股 底下还没热呢?你们就这样针对我,好吗?银行我捏着鼻子认了,但商税这个大头你们也想从银行分割出去,真当我是木头人。 “臣不同意,商税、商贸都是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来的,都是以民间的买卖能力来决定的,朝廷的插手到底是起到一个好的作用还是搅乱的作用谁能保证。” 王拱辰这个大前锋出来了,陆子非不在的时候,他觉着没有对手,打嘴炮他已经失去了兴趣,但今天他就是想怼一下胡宿,他就是嫉妒,你胡宿不见好就收,还想学三司,我能让你得逞了。 但这个说话还是要讲究方式和分寸的,不能让人看到你是故意针对,不能牵扯到私人恩怨上来,“我觉着宋大人的提议很好,商人逐利,必须要多加控制,至于是好是坏,胡大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么?” 胡宿气的手指发抖,“王府尹是汴京的主官,要是让汴京的物价和河北两路的物价一样,你觉着河北两路的老百姓会愿意吗?” “我们可以因地制宜啊!有了商贸司,就可以让他们调研各地的交易能力制定相应的价格,这不是很好吗?胡大人你认为我说的有问题吗?” 商税这一块是户部的大头,封建社会各地的赋税并不是所有的都运送到了京城,当地还要截留一部分,寅吃卯粮是经常性的,多数还是以粮食为主,金银大多来自商税,现在朝廷虎口夺食,胡宿不跳脚才怪。 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户部坐收了三司让其他几部不舒服,不然不会全是反对的声音,没有赞同的,一边倒的局势独木难支,现在他是体会到了王尧臣的痛处。 “那审查总该由户部来了吧!”胡宿见事不可为,就想着我先把这个商贸司放在户部下面再说。 各退一步,见好就收,宋祁觉着也没什么问题,放到户部下,中书就有了插手的权利,不至于变成户部的内部事物,他们没有借口。 杜衍说道:“这样还是不行,户部的审核人员要是和银行、商贸局的人沆瀣一气,那朝廷岂不是被蒙在鼓里了。” 劲爆的新闻今天是一个接着一个啊!这不仅仅是防微杜渐了,今天这个早朝大家好像就是奔着户部来的,不把你削弱到和大家持平不罢休啊! 胡宿已经气到说不出话了,你们这是把软柿子往烂的捏啊!赵祯不会在意一个人的感受,他只是在意你说的话、做的事对大宋对赵家对朝廷有没有好处。 “组建了商贸司也不少一个审计司,这不是针对户部,是审计所有的衙门,京城和附近的州府及陆,每年审查一次,偏远地区三年审查一次。” “杜相这个建议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很好,这个审计司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组建起来,就这么决定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很多人还至今还稀里糊涂的,什么商贸司、审计司,甚至作用他们都没搞明白,实际很简单,这是社会发展的需求。
第六百六十章 进化论
大宋日报上分了一章篇幅重点介绍了朝廷这三个新部门,以中国人保守的共性,他们对商贸司和审计司没有发表太多的言论,只因银行他们已经熟悉了。 这些都和普通老百姓没多大的关系,有密切关系的只是官员和商人,以前从来没有可以查官的衙门,御史台也没有这个权利,他们的职权是闻风奏对。 审计司审查每个衙门每年的支出情况,那这个事情就可大可小了,小到公费吃一顿饭,大到朝廷的拨款,每一笔支出你都要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不然刑部大牢见。 清官是拍手叫好,贪官是哀声哉道,他们都在四处打听是谁出了这个损主意,后天知道是宰相大人的主意后,都默默的去办公了。 和官府不同的是,商人对商贸司充满了好奇,因为大宋日报上的解释是商贸司总领大宋境内的一切商贸交易,只要是商人,那你就在商贸司的管辖范围之内。 朝廷只是决定出了一个大方向,小细节还没有做好,所以给商人的解释是让他们先等等,随后就有一系列的政策出 台。 政策,张余初脑袋都大了,自张方平走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现在这个莫名的好事落在了自己头上,戴泽希是自己的副手,可一点头绪没有你让他咋办。 然后就有人给他说了一句话,‘商事不懂去洛阳’,张余初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张方平当初和陆侯的关系不一般,还有一个戴泽希在呢?这可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属下。 陆子非正在学习嫁接技术,他非要给儿子和闺女说葫芦藤上能结西瓜,这别说小孩了,就是大人也不会相信,全家人都等着看陆子非的笑话呢?这不是天方夜谭是什么。 其实葫芦藤上结西瓜,这个在农村的孩子大多都试过,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挑选好西瓜藤蔓接到葫芦藤上就可以了。 张余初和戴泽希也不敢打扰,直等陆子非忙活完了才见礼,“你们怎么来了,被贬了?” “没有,没有,就是想来给陆侯请个安。”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平时怎么不见你们来呢?走吧!来了先吃饭。” 中国的酒桌文化博大精深,事情一般都在酒杯中就解决了,席间,张余初忍不住说道:“陆侯,三司被取缔了,和户部合二为一了。” 陆子非夹猪头肉的筷子稍一停顿说道:“哦,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早朝,宫里传出的消息是王大人主动放弃了挣扎,真伪我们就不知道了。” “意思是你们没工作了?到我这来是想让我帮你们想想办法?” 戴泽希说道:“不是,即使是,我们也不好意思不是,多难为情的,这次我和张大人过来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想请陆侯你给我们指条明路。” “你们每天都在京城呆着,什么消息都瞒不过你们的耳朵,我在洛阳,什么都不知道,这次你们怕是真找 错人了。” 张余初急忙说道:“没有,没有找错人,朝廷新组建了一个商贸司,我是主事,戴大人是副官,我们没有任何思绪,所以陆侯,我们是真心来求教的。” 商贸司,终于有人忍不住对商人下手了吗?这可是一次薅羊毛的好机会,该肥的都养肥了。 “商贸司,就是字面的意思,这有什么不懂的,管理一州一府难,商人有什么难的,而且你们还是针对他们去的,我在想朝廷为什么让你们来做这件事?” 戴泽希苦笑道:“他们还不是想借陆侯你的手,他们还是想利用我和你的关系。” 陆子非没有否认,明面上的关系再否认,是不是有点过于虚伪了,“这个没什么难的,商贸现在就是陆地上的贸易和海贸,朝廷更看重的是海贸,你们从这个方向去做,准错不了。” 张余初说道:“朝廷就给了我们一个头衔,剩下的什么都没有,我们该从何入手。” “当了这么些年官,这个还要我教你,当然是先把衙门的框架搭起来,不要急于的去求成绩,这个你们可以参考我当初组建公安部的时候,用一个地方作为试点,然后慢慢推行,你们两个各负责一块,还有什么要我说的吗?” 戴泽希也不认为自己是外人,傻傻的问了一句,“商税呢?” 陆子非想把自己手里的筷子扔出去,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商贸司为什么会出现,就是有人对现在的商税不满意了,至于具体的定多少,这个我不好说,你们需要去实地考察,看看各种商品的利润大概有多少。” 两个人一听这个一个头两个大,天底下到底有多少商品,恐怕眼前这位心里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数目,这你让我们两个怎么搞。 “笨,你们就不会归类吗?日常用品归为一类,奢侈品一类,然后调查其中的一个,这不就完了,看你们纠结的那样子,主政一方了,让上官看到你们这个样子,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 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几句话就解开了两个人大半的心结,你总不能让陆子非去帮他们吧!那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张余初说道:“陆侯,你何时才回朝堂啊!这修养的也够久了,时间长了会让人淡忘的。” 陆子非反问道:“朝廷任命新的户部侍郎了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 这是默契,陆子非不回去,朝廷也不会任命新的侍郎,当朝天认为差不多了,你可以回来了,那你才可以回去,这取决于赵祯的态度。 张余初是有自己的私心,陆子非是户部侍郎,商贸司挂在户部,那自己有什么问题就可以随时去请教了,免费的谁人不喜欢。 朝局在没有稳定下来之前陆子非没有回去的想法,等一切差不多都安定了,自己回去不正好,现在去凑热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大力开放海贸,让太祖 定下的禁海令成了一张废纸,杜衍站在臣的角度觉着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进一步分散了皇帝的大一统集权,但赵祯真的就吃亏了吗?士大夫,这个宋代皇帝心中的刺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被消灭。 双方各取所需,谈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短时间臣子得意,长时间赵家得益,答案交给时间去证明。 杜衍请辞了,这是必然的结果,谁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奏折是到了赵祯的桌子上,不过皇帝陛下看了看没有发声。 看样子是没有三次皇上不会同意了,下一任的宰相就是大家关心的话题了,皇宫的人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但赵祯却在见一个久违的故人。 “臣有点不太适应现在的节奏,变化太大了,皇上您这么稳,难道不想听听外界的评价。”河北两路经略使韩琦说道。 “外界的评价对朕来说有负担吗?倒是你的想法朕想听听。” 韩琦犹豫了一下,最后轻声说道:“臣觉着还是太仓促了,很多事情都没有准备好,唐介接手三司就能比王尧臣干的好,或者户部的作用会比三司好,商贸局就不说了,审计司的人大多都是三司的老人,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和户部起冲突,针对户部。”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这个是宰执房和枢密院共同决定的,朕在这件事上几乎没说话,户部赞同了这个做法,那好、坏他们都得受着。” 韩琦不反对改革,但改革你要有目的的去改,不是你想到了什么就想改什么,这不符合一个国家的法度,今天你想改革了,提个建议,明天又不想改了,那朝廷还有什么制度可言。 “反弹的力度怕是会很大,户部那些人闲散惯了,皇上要不把户部侍郎调回来?”说完目不转睛的注意着赵祯的表情变化。 赵祯顺手从桌子上抽出一本奏折让韩琦看,韩琦看完后,内心哭笑不得,这小子,都到侍郎这个位置了,怎么还这么随便。 “回家祭祖?老祖先给他托梦说没钱花了,这样的理由他都找的出来,真是服了他。” 赵祯说道:“有时候你不羡慕他的性格吗?说他爱财,但我知道他把挣的钱大多都投入到基层建设上了,说他不爱权,有时候觉着他又是个官迷。” 韩琦说道:“他对我的印象不好,皇上是知道的,西北三年战事,有着太多的悲惨发生,其实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人,一个纯粹的民族主义者。” “是啊!他对皇家和权利并没有多少敬畏,他敬畏生命、敬畏老百姓,可能他们这种有能力的人都有一点和正常人不同吧!” 韩琦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几个新衙门我怎么看都有点带着他的影子,皇上您不觉着吗?” “爱卿的眼光还是那么毒,就此事我在之前就差人去问过他,多少都和他有点关系吧!他只说大家觉着没问题,可以有,那就是合理的,他成为什么‘进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