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西北那片黄土地
“侯爷,下官终于等到您来了,您要再不来,我怕我是活不下去了。”王安石用笑容欢迎一脸寒霜的陆子非。
“王大人你别叫我大人,大人这两个字我实在受不起,求求你,饶过我,让我过两天安生日子,你是不是看我没事,就想给我找点事。”
王安石笑道:“下官也不想啊!可没有侯爷您,下官就要把命留在这里,现在我的命就在侯爷您手里呢?您那小手稍微用点劲,下官就去见佛祖了。”
“东西呢?给我。”陆子非随意的翻了几页就失去了兴致,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无非就是贪污、隐瞒、强取豪夺,真不明白种这点地能怎么样,还不如自己出海一趟的收入。
“就这样吧!你的目的达到了,回家等着,看皇上和朝廷要把你发配到那个犄角旮旯里去,这次你是真的出名了,以后还是别这么冒险了,年轻还是很有资本的。”
王安石能不怕吗?身家性命系于一身,“侯爷教训的是,这次以后朝廷也不会给下官这个机会了,希望未来还能有和侯爷一起共事的机会。”
对王安石青年时代就崭露头角,陆子非认为很正常,但这样冒失和自己的到来可能会让这个未来的宰相提前夭折。
“这次得罪的人很多,士大夫阶层对你的印象也非常差,不要把朝堂上那些人想的太蠢,在我看来,至少那几个大人物都猜透了你的心思,在土地这件事上我得承认,你比我做的更好,更有魄力。”
“经不起侯爷如此夸赞,下官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无知者无畏吧!侯爷做的事,下官是望尘莫及,大事下官做不来,只能在这些小事上下点功夫了。”
陆子非向皇陵里面指了指,王安石也跟随而来,“这件事结束了,我们聊聊,你只考虑到皇上会有六成的概率支持你。”
王安石插嘴说道:“侯爷高看我了,那有六成,最高的时候我觉着五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证明你还有些自知之明,在土地改革这件事上,任何人皇上都会抱着支持的态度,当然这个力度就很难说了,土地不是根本,皇陵也不是根本,根本的原因是什么,你想过吗?”
王安石想了一下说道:“皇上想试探朝臣的反应?也有可能是想试探世家的态度。”
陆子非说道:“能想到这两点你为什么不把他们结合起来呢?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在作怪,皇上觉着他有能力可以推翻那句话了,你懂吗?本朝的土地兼并虽然严重,但还没到那种无法忍受的程度,你想想看,是不是这样。”
陆子非的话带给王安石的冲击力十足,“侯爷,您不是在说笑吧!皇家和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皇上还想推翻祖制不成。”
“自己去想,多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觉着在污浊的官场中,你还算的上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蛰伏、沉淀并不一定代表着失败。”
陆子非走出很远
后,王安石才深鞠躬作揖,“感谢侯爷的点拨之恩”。
陆子非今天对他说的这番话已经有些越线,而且也确实只有陆子非在这种情况下救他的狗命,感谢一下人家没啥问题,况且只是鞠个躬。
在当众用火漆封口后,陆子非将账册递给了来传旨的小太监,小太监还有点怀疑,不想接。
“你只管带回去,直接送到皇上手里,其他的事自然有人来做,你怕个啥。”
好说歹说,小太监还是极不情愿的带着账册回去了,至于皇上会怎么利用这本账册,那与他没有关系,王安石可以说踩着电线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且还十分漂亮,受伤的也只能是赵家那些土地主,即便这样,记恨王安石的人也不少。
在这次的清查中,王安石虽然说没有彻底犁庭扫穴洛阳所有的土地,但几块最硬的骨头全让他啃完了,这就是一个信号,皇陵都能查下去,为什么别的地方就查不下去呢?这也就为下一次全国的土地丈量埋下了伏笔。
陆家、老百姓实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有些老百姓还借此收益,还有多出来的那些土地,至少能让洛阳老百姓所平摊的税收少一点点,哪怕是一个铜板,那他们也算是感受到了国家的福利政策不是。
王安石是赵祯让他保下来的,不然朝廷有钦差在洛阳,何必让他费这个事,还不是皇上看中了王安石的才华跟他的出身。
七月的天是真的能把人热死,尤其是西北,大中午的天四十几度,体质差一点的人在太阳底下坚持不了一分钟。
**着上身的虎子说道:“小狼,想不想念家里的啤酒和小凉菜。”
“虎哥你说望梅止渴能解决问题吗?这也太热了吧!你们小时候在这里是怎么渡过的。”
虎子大笑道:“那你就说错了,我家在秦岭山脚下,这个时候那里才是最好的避暑胜地,再加上我们那边小河很多,夏天没有这么热。”
小狼说道:“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晚上赶路,白天休息,不然我人还没到长安,命先丢了,虎哥你觉着怎么样。”
“那你有说的那么夸张,你大理你不也支撑过来了,西北的天就是有点干热,雨水少,再有两天我们就到地方了,到时候给你找个窑洞住,冬暖夏凉,绝对舒服。”
七月的西北,地里的庄稼只有高粱、豆子这些辅粮,太阳虽然晒的蔫蔫的,但看着长势还不错,村庄里炊烟袅袅,传来阵阵香味,这里似乎变得和虎子记忆中的样子有点不一样了。
“虎哥,到了这里,你不准备带我去你家看看吗?”
虎子有点为难,他不想回到那个充满偏见家,但亲情真的可以割舍吗?
“越穷的地方事越多,在这里跟是如此,你知道吗?我对家的印象都模糊了,跟着小非出来的那天,我就没想回去过,这次不是小非让我来,我真的不想回到这个地方。”
小狼说道:
“虎哥你至少还知道家在那里,我觉着现在条件好了,再去计较那些就没有意思了,爹、娘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虎子说道:“那你陪我去吧!看看也好,好坏也有个结果。”
四个人,四匹马,走到那里都很显眼,尤其还是四匹非常健硕的骏马,西北靠近西夏,马匹在别的地方稀罕,在这个地方就很常见,但这么漂亮的战马也很少见。
很多人凑上来想问虎子他们,但看到马上的刀和小狼的眼神后,都退却了,长安这座十三朝古都在经历了几次战争洗礼后,又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范仲淹在陕西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一前一后七年时间都在这片土地上,陆子非人生的第一桶金也是在这里赚到的,后来他把大量的物资回馈到了陕西,铸就了现在这样一副生机勃勃的土地。
在这里没有大宗的交易,更多的是以物易物,小狼还是兴致勃勃的问东问西,当老百姓看到他手中的银币后,用不是很标准的关中话拒绝道:“没钱给你找零”没读四声,加上很重的鼻音,听着还挺有味。
在吃了一碗羊肉泡馍后,小狼才结束了自己的淘宝之旅,在京兆府他们没有多做停留,第二天就来到了凤翔府,因为这里是虎子的家乡。
“当初跟着小非回来的那些人,最多的就是京兆府、凤翔府、秦凤路,这三个地方,大多数人跟着小非去了洛阳、京城,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留下来,后来小非经商以后,有人又跟着经商,这就是你大哥最早的班底。”
小狼说道:“大哥用最短的时间建立了一个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世家,说句虎哥不开心的话,用一帮泥腿子这天底下也只有他能做到。”
“是啊!在战场上就是,训练了几天就上战场,你自己想,他说能带着我们活下来,而且他还是个读书人,那时候我们四神无主,就想着跟谁跑也是跑,现在答案你看到了。”
两个人谈论着陆子非的起始,都走了很远,小狼说道:“你家到底还有多远啊!这看起来都进山了好不。”
“这里算什么山,再走你就能看到什么叫连绵不绝,山套山,山连山,洛阳的山和这里比起来,只能叫小土丘。”
踏上熟悉的那条路,虎子闭上眼都是熟悉的味道,这一刻他觉着他有点残忍,父母不管做了什么,但也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尽到了父母该有的责任,自己好像没有做到作为儿子的义务。
宁静的小村庄里,突然来了外人,大家都很好奇,尤其是那些大爷、大妈,看着他和小狼指指点点。
“你是李家的那个老三吧!”
虎子笑道:“是的,吴婶,您这眼神还跟当年一样好啊!”
这一问,引起了大家热烈的讨论,好多人都说李家老三在外面赚了大钱,看不上这里,也不打算回来了,现在人家回了了,还骑着高头大马,多神气啊!
第六百三十二章 西北根据地
“三,是你吗?是我的三没错,是我的三回来了,你真是想死娘了。”
粗糙的手抹在虎子的脸上,刺疼的不是虎子的脸,而是他那颗沉寂已久的心,那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人虽然不回来,但是给家里的钱他从来没有少过,娘亲怎么还要这么辛苦的劳作。
虎子忘了作为一个母亲,尤其是从苦难中过来的母亲她对战争和粮食的渴望,钱在他们心中永远没有粮食那么踏实,他们对土地的热情超过了金钱。
再看到脸上的沟壑,这彻底击溃了虎子的内心,五十岁的人过的真像七十岁,作为儿子,心里那道坎如何能过去,为人子,他真的不合格。
“娘,我是三,是你的三儿,哥哥在家里就不照顾你吗?我给你们的钱呢?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干活,那些钱不够你们生活吗?”
在确定是自己的儿子后,李母说不出话来,一直在失声痛哭,可能更多的是处于对儿子的愧疚,在她的心里,是自己和丈夫的自私使得他们差点失去了这个儿子。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听到声音出来看到这一幕后,神情有些激动,父亲对爱的表达方式永远都是付出不说话,他不想儿子吗?
“有客人在呢?先把人请进房子坐。”
“爹,您身体还好吧!”
“都好,都好,快请你朋友进屋,你回来也没提前通知一声。”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父子之间的隔阂就已经消失了,虎子擦干眼泪,和小狼一起进了门,小狼以为虎哥给他说的窑洞是骗他的。
虎子记得他离家前家里是三口老窑,现在看到的却是五口崭新的箍窑,箍窑那是有钱人的代名词,他终于知道自己给家里的钱都去那里了。不过只箍窑似乎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虎哥,这是窑洞上面盖房子吗?看着挺有意思。”
虎子笑道:“我告诉你,你可别看这个窑洞上面盖房子,这叫箍窑,和普通窑洞比起来,它更加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是要洞中的贵族,知道不。”
小狼好奇的看着虎哥口中的箍窑说道:“那照你这么说,天上人间那种七层高的砖瓦房怎么称呼,房屋中的皇帝。”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进窑里呆着吧!比外面要凉快的多。”
虎子的娘亲不知道从那里找出一罐粉末般的茶叶,让虎子给小狼泡茶喝,虎子笑了笑,小狼跟着小非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好茶叶没见过,这种茶叶泡了他恐怕都不会喝。
“别啊虎哥,泡点茶解解渴也是不错,你们这边的谁我感觉碱好大。”
农村人那舍得不做饭的时候烧热水,那不是浪费柴火么?柴火那也是人用力气从山上背下来的,虎子的娘亲这才去烧热水。
“爹,怎么不见大哥和二哥,这个时候地理没有庄稼要侍弄吧!”
老汉蹲在墙角,看了一眼左右的窑洞说道:“你
大哥在长安做生意,你大嫂在家,你二哥和你二嫂去地里除草人还没回来。”
也许是听到父子之间的谈话,左侧窑洞的门帘掀起,一个看起来还没梳头洗脸的女人带着一个半大的小丫头出来,自己不说话,不停的用手指头戳女儿。
女该怯生生的说道:“三叔好”
对大嫂没有好脸色,但侄女不一样,虎子从马背上拿出自己在长安城里卖的小零食和花布递给侄女,孩子也不拿,但头扭过去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母亲。
“拿着吧!你三叔送你的,又不是外人。”爷爷的话明显很有效果。
就这样大嫂带着侄女一闪面又回到了窑洞,虎子说道:“爹,我大哥和我大嫂这些年就这一个孩子吗?”
“就这一个,你二哥和你二嫂有过两个孩子都没保住。”
这也就证明了父亲为什么会让大哥去长安城里做生意,恐怕是大哥在外面养了小的吧!
“对了,你现在结婚了没有,有没有孩子。”
“结了,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大的四岁快五岁,小的三岁,就是有点调皮。”
老人听到有了孙儿,脸上的皱纹更明显了,但这是高兴的皱纹,“怎么不带回来,家里有住的地方,有两口窑是我和你娘专门留给你们的。”
虎子说道:“我这次回来有事,暂时也不走,时间够的话我给那边捎个话,让苏木把孩子带回来。”
“三岁,有点小,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全,你还是别说了,以后你回来的时候再带他们回来吧!”
老人想孙子,都快想疯了,可他更爱孙子,这个时代夭折的例子太多了,他希望孙子平安,这种矛盾的心里下,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虎子说道:“没有那么脆弱,等天气稍微凉快一点,现在太热了,家里现在地多吗?”
“二十几亩地,好在有一头牛,我和你娘现在干不了多少活,你大哥呢?一年回来不了几次,地就全给你二哥种了,这几年家里的收成还过得去,能填饱肚子。”
凤翔在地理位置很差,缺水,周至、户县、长安为什么能长久不衰,正是因为他们有渭河,黑河的便利,在没有化肥的年代,水是庄稼生长的至关因素。
“哦,那就让二哥种着,要不您和我妈跟着我去洛阳,苏木老是抱怨自己一个人带不过来两个孩子,你们去了还可以帮帮她。”
“我和你娘这样的能去洛阳吗?”老人还是很意动,这所有的结症都在孙在身上,寄予希望的长子和老二都没有生下孙子,他担心自己生了还见不到孙子的面。
虎子在院子里转了转,“你和我妈怎么了,洛阳又不是没有种庄稼的,您去看看人家是怎么种庄稼的,一亩地抵得上咱们这三亩地的收成了。”
“晚上我和你妈商量一下,看她去不去,你这次回来住家里还是?”
“我在家里住几天,这次
回来有事,你们有什么事就去长安城,在那里可以找到我。”
“我们没事去城里做什么,倒是你大哥在城里,有时间你去看看。”
虎子对大哥和大嫂没有一点好印象,父亲提起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大哥在长安做什么生意,赚钱了还是没赚钱,家里还是这幅样子。”
“应该是皮毛生意吧!我又不懂,一年就回来一两次,我和你妈问,人家又不说。”
虎子心想就大哥那怂样还做皮毛生意,大宋那有什么皮毛,还不是偷偷走私西夏的,榆木脑袋能赚钱才怪呢?
中午饭的时候,二哥和二嫂回来了,二哥人老实,可被媳妇吃的死死的,虎子叹了一口气,自己就是想帮他们,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自己瞬间就绝了这个念头。
晚上睡觉前,虎子来到父母的窑洞,老娘不好意思的说道:“三呀!你给我们捎回来的那些钱,我和你爹全补贴你大哥和你二哥了,我和你爹没什么本事。”
虎子打断了老娘的话,“那些钱就是给你们花的,我想着你会给他们一点,给自己留一点,现在看来你们是全给我大哥了,我没什么,只要你们过的好就行。”
现在家里不那么拮据了,而且孙子是老三家的,老人也肯定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和你娘也攒了几个钱,你走的时候带上,给孩子买点吃的,补贴家用。”
“我都给你们说了,我现在不缺钱,回家是想你们了,就想看看你们的身体,若是你们能跟我去洛阳,那再好不过,钱你们留着吧!”
“你大哥如今做生意,家里的地和牛给你二哥,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你结婚我们没出力,这钱你心安理得的拿着,他们两个就是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
虎子被两老人气消了,自己不用想都知道,攒了一辈子不过十几贯钱,十几贯钱在他们眼里是大钱,可自己拿十几贯钱能做什么。
他好像记得出来的时候还拿了几个金币,拿出来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递给老娘,“这一百贯钱你们留着,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自己去买,别舍不得钱,我真的不缺那点钱。”
这里的老人一辈子银子都没见过,金子这种东西跟传说中的差不多,“这是钱吗?三。”
“这叫金币,一枚顶十贯钱,您二老就别操这个心了,钱你们留着,省的二嫂看我像仇人一样,好了,你们想见孙子我知道,要不你们去洛阳,要么我让苏木带着孩子回来,都可以。”
“我和你爹再想想,你先别冲动让孩子回来。”
这种没有一点娱乐活动,三点一线的生活,小狼过了两天就撑不住了,“虎哥,这边的基地你去过吗?”
“怎么,不耐烦了,哈哈,其实我也不耐烦了,基地我没去过,但具体地方我知道在那里,明天我们就出发吧!你大哥那人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的,但在做事上却比谁都认真,做完事我陪你好好逛逛这大西北。”
第六百三十三章 杀人越货,你值得拥有
王安石这个瘟神走了以后,洛阳果不其然平静了下来,回到了大家都熟悉的那个节奏,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老百姓只要能吃饱肚子,他们就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陆子非想着没了王安石我总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吧!结果赵祯的圣旨卡着时间到,说让雍王别急着回京城,以后呢陆子非在一年的时间里要教导赵昕四个月,剩下的时间交给翰林院。
陆家人都把这道圣旨荣耀,只有陆子非知道其实这是个大麻烦,教导赵祯唯一的儿子,未来的皇帝,一个不好,陆家的名声会彻底完蛋,当然风险存在的同时肯定也有大利益。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接了人家这个差事总要教人家娃点啥,备课是不可能的,一个小学生自己还要备课,那还不如找块豆腐装死算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床后就拉起了两个还在睡梦中的孩子,我都放弃了我的懒觉时间,你们还想继续睡,想多了吧!不情不愿也不行。
两个孩子吃早饭的时候明显没有精神,吃完后看起来还迷迷糊糊的,陆子非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们两做了一遍第八套广播体操,这下就回过神了。
上课了,赵昕见陆子非手里啥都没有,连本书都没有,他也不害怕,“先生,你不带书我们学什么啊!”
陆子非笑着问道:“那你在皇宫的时候夫子都教你什么”
“《三字经》、《百家姓》还有《论语》,反正都是我不爱学的,那几个老头子只会讲道理,我一点都不爱。”小孩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他们的心思比较单纯。
陆子非点了点头,和自己想的差不多,“那今天第一课,我们先讲一个故事,话说东汉时期有一个小孩叫孔融,一次家里···。”
赵昕还没等陆子非说完,就抢着说道:“先生,这个我知道,先生要讲‘孔融让梨’的故事吧!”
“没错,你和君翔都听过这个故事吗?”
赵昕骄傲的点了一下头,君翔看起来还没有适应父亲变为老师,但陆子非还是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那你们两个觉着孔融做的对不对”
在这点上两个孩子的意见异常的统一,同时说道:“对”
陆子非又问道:“那你们想不想做孔融那样聪明的孩子。”
“想”
“那你们可知道孔融长大了却不是一个好孩子,最后因为忤逆母亲而被杀,所以先生今天要教给你们的第一个做人的道理,看人不能片面,懂了吗?”
赵昕站起来垂头丧气的说道:“先生是个暗喻我吗?我刚才是不是不该说几个先生是老头子。”
陆子非很惊讶,自己也是随性而讲,赵昕的教育方式不能太过死板,但这孩子举一反三的反应能力确实很快。
“从年龄上算,你叫他们老头子一点没错,但从先生的角度来讲,你们两个这么叫就不好,这两点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即使再不喜欢他的课,但也要装出
尊敬的样子,明白吗?”
赵昕小声说道:“先生你的意思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吗?”
“孺子可教,但几位先生都是饱学之士,他们讲的内容一定有可取之处,并不是所有的东西你都不喜欢,遇到喜欢的还是要好好听,懂吗?”
“恩恩,我们明白了,先生,您说的对,父亲就告诉我要广纳谏言,让我多听大家的意见,挑出其中最适合的那个,和先生你说的意思差不多。”
陆子非说道:“好,那我们继续第二个故事,和孔融同类型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你们听过吗?”
“没有”
“这首诗的意思是农民种的每一粒粮食都不容易,都是他们在烈日的暴晒下锄禾而作,能理解吗?”
赵昕说道:“先生,我和君翔吃饭的时候没有浪费,都吃光光了。”还做了一个乖巧的表情。
陆子非说道:“写这首诗的人叫李绅,从诗我们能看出他们是一个知道老百姓种粮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但是他当官了以后你们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奢侈无度,欺压老百姓,就一个彻头彻尾坏蛋,你们以后可不能做他们那样的人。”
“我们一定听先生的话,不做李绅那样的坏蛋。”赵昕没想到陆子非上课的方式这么有意思,又不用写,也不用记,只要专心的听故事就可以。
一节课陆子非的定义是二十分钟,第一节课讲故事,第二节课写字,这个更让两个孩子喜欢,因为平时他们写字很难写,一张纸没有格子,他们把我不好方向。
今天这个纸就很哇塞,上面有淡淡的十字格,对初学者而言,最方便了,也许是刚开始,两个人写的都很认真。
第三节课陆子非讲的数学,他在讲桌上摆了九个水果,以物喻物,两个孩子都不笨,一到九很快就记住了,愉快的早晨课堂就这样结束了,老师讲的轻松,学生学的舒服。
“先生,这下我们可以去玩了吗?”
“可以,尽情的去玩吧!下午第一节课我们上体育课,到时候老师带你们玩一个有意思的。”
两个小屁孩走远后,赵昕对君翔说道:“你爹讲课真好玩,我喜欢上他的课,你今天怎么不开心啊!”
君翔愁眉苦脸的说道:“那是我爹啊!吓的我今天早上都没敢说话。”
虎子和小狼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虎子在秦岭山中晃悠了好久,只是这秦岭七十二峪长的有点像,那鬼地方怎么找也找不见。
“虎哥,你要是再找不见,咱们兄弟两个在这大秦岭说不定就被什么不知道的玩意吃掉了。”
“别催,别催,快找到了,有感觉了。”
虎子照着记忆中的样子不停的抬头看着周围的参照物,当初他也问过陆子非为什么不绘制一张地图,听过陆子非的解释后,他不得不承认陆子非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情怎么能给别人留下把柄。
一条崎岖幽静的小路上,小狼
说道:“虎哥,这物资是怎么运送上去的啊!”
虎子得意的笑道:“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身处大秦岭的深处,不是熟悉的人,让他找一辈子都找不到,至于你说的物资,几十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
但瞬间他们两个就感觉到了不对,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油然而生,战场下来的反应就是不一样,虎子心有余悸的躲在树后,只是再也找不到小狼的身影。
而此刻小狼以最快的速度爬到了树上,因为他非常清楚,只有在高处才能察觉对方,令他失望的是,在树上他什么都没看到。
“虎哥你也感受到了吗?好久没有被人用箭在暗中指着了。”
虎子冷静下来,也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那群小兔崽子,看来他们的训练成果不错啊!我反应是慢了,但能让你产生如此反应的,我也就见过一两个。”
小狼恍悟道:“虎哥你说的是山上的兵,咱们自己人?”
“我想不出其他人了,这里的隐秘程度我给你说过,刚才的兔崽子应该是巡逻的人,警惕性不错,小狼你就不想给他们上一课,你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小狼也是玩心大起,“虎哥你小心,别被阴沟里翻船,到时候训练他们的时候面子上过不去,我去会会他们。”
小心翼翼的走进丛林,这里就是为单兵作战天生的场地,虽然不熟悉特种作战那一套,但小狼的无疑足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山上的人优势是他们占据制高点,有望远镜,可以看清小狼的一举一动,他们七人一组,小狼就是无疑再好,在他们眼中,也抵不过他们身上的神兵利器。
他们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敌人,这里的环境太复杂了,望远镜都来不及捕捉小狼的身影,等目标丢失的时候,他们内心也泛起了不安,真要被人灭队了···。
小狼也看清楚了,他们就是仗着人多,那自己只能逐个解决了,最好是能先处理掉观察的那个人或者掌旗语的那个。
这个时候山上的队员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第一个队员感觉到脖子上的匕首时,小狼手放在嘴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们不想杀你,不然你们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小狼觉着只有将他们几个全部擒获,他们才可能心服口服吧!
“在这等着游戏结束,你会看到你想看的一幕。”
一个、两个、三个,直到剩下两个人时,学员知道这是猎人没当成反倒成了猎物,六号你去引诱,我在后面一击必胜。
六号倒在了小狼的脚下,等他看到六号的表情时就觉着坏菜了,果然面前站着一个手持弓弩、满脸画的乌七八糟的人。
“我们还是不行啊!居然被一个人打败了,要不是你不知道我们有几个人,我们百分之百会全变成你的刀下魂。”
小狼担心他们失去信心,“所以我是教官,你们是学员,作为学员,你们是合格的。”
第六百三十四章 皇帝不能独裁
虎子很高兴啊!小狼果然没让他失望,在自己接手特训营之前给了这群无法无天的臭小子当头一棒,这对自己后面的接手有很大的帮助。
年轻,又有能力,可能除了小非,他们对谁都不服气,征服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他们擅长的领域击败他们,但也不能影响到他们的自信心,那这其中的力道把控就很重要了。
山上共计三十五个人,三十个学员,一个教官,一个专门的厨子,剩下三个人为这些人服务,教官是一个和小狼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这是一个憨厚死心眼的年轻人。
姬穹看着虎子笑道:“我还以为来人是谁呢?你现在还能拿得起刀吗?”
虎子露出腰间的虎头刀说道:“你可以过来试试,照样打的你鼻青脸肿,倒是你钻在这山沟沟里,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技艺如何。”
“如何?让你一只手,行不行。”然后两个相视大笑,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分开后,虎子指着小狼介绍道:“小狼,小非的贴身保镖,这次是顺路过来,我告诉你,这可是大腿,你的小分队就是被他一个人打败的。”
“久闻其名,没见其人,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我叫姬穹,既然都到了哥哥这,是不是给哥哥指导一番,让这群小兔崽子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小狼急忙说道:“哥哥太抬举我了,我也是个半吊子,指导谈不上,我们可以相互交流、切磋,在这方面我也是个初学者。”
山上的陈设很简陋,房子都是就地取材,一个个处在半山腰的小洞整齐的排列,或许军人都有一点强迫症,就连外面的造型都基本一致。
一片平坦的土地上,各种健身器材一字排开,虎子疑惑道:“这里没有跑步的地方吗?那你们怎么平时怎么训练的,不可能只在器材上吧!”
姬穹指着连绵不绝的大山说道:“要什么场地,从山下跑到山上他不香吗?再不行围着大山来一圈,一圈不香那就来两圈。”
小狼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平坦的地势哪里有这崎岖不平的山地好,人民群众的智慧果真是无穷无尽的。
琳琅满目的山货挂满了营地,看起来是吃不完全风干了,活在这样的地方似乎也不错,不愁吃,不愁穿的,就是有点孤单,若是有个女人,那最好不过了。
虎子将陆子非亲手书写的城市特种作战书交给了姬穹,姬穹看到封面说道:“你不是来接替我的么?给我干嘛!”
“小非和我毕竟不在跟前,对他们的状况了解也有限,要不你再和我坚持几个月,小非很快会来这边,到时候你再去洛阳。”
姬穹骂道:“你他吗有老婆孩子,随时可以享受女人,我他吗的现在都不知道女人是啥味道了,你好意思吗?”
虎子推了他一把,“你舍得,要是真舍得,那我啥也不说了。”
“还真
有点舍不得,你这是瞅准了我的命脉啊!小狼呢?他那身本事,不留在这里多可惜,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虎子说道:“他不行,出来的时候我和小狼各有分工,这是小非早先安排好的,家里的规矩你懂,不过多留几天没什么问题。”
那时候的人的确是淳朴的,陆子非的话在他们心里甚至超过了皇帝的圣旨,施恩做到陆子非这种地步的,也是全天下仅有了,真有那么一天,陆子非揭竿而起,这些人怕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紧随其后。
皇宫里,曹皇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做着手中的针线活,赵祯都在边上偷笑了好几遍了,媳妇魂不守舍的样子太搞笑了,既想让儿子学到陆子非的知识,又想儿子在身边。
明明想的要死,却不说出来,反正两个人都硬撑着,看谁撑不住,过了一会,看到手上的刺绣,曹皇后恼羞道:“都刺成这样了,你不提醒我。”
“提醒你干嘛!在想什么呢?魂都丢了。”
曹皇后没好气的说道:“除了你那宝贝儿子我还能想谁?你说他为什么就那么喜欢洛阳,我也去过啊!至少我觉着没有京城好。”
赵祯说道:“他是你儿子没错,但你也要知道,他也是一个孩子,那里小孩多,喜欢凑热闹正常,要不然就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主要是你看那奏折,陆猴子整天带着他玩,学业耽搁了怎么办。”
“他做事我放心,他既然接了,一定会做好,我对他这点深信不疑,你儿子写的字你也看到了,比在宫里的进步大的去了,每个人的教育方式不同,这可能是陆小子的独家秘方吧!”
曹皇后猛然起身,丢掉手中珍贵的刺绣,“不行,我得去看看,你放心我不放心。”
赵祯拉住媳妇说道: “你镇定一点,四个月的时间很快,你是皇后,全天下人的目光都看着你呢?一次、两次的前往洛阳,其他人怎么看,四个月后你儿子回来你觉着不满意,我们可以不让昕儿再去洛阳就是了。”
“皇上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那不是不放心,是想你儿子了,没事做就帮福康选个合适的驸马,我一天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就心烦。”
转移了话题,曹皇后女人八卦的心理又释放了,“那你这个做父皇的可就不懂了,福康这是有心上人,不知是哪家的少年,不行,我去问问,一辈子呢?不能让女儿吃亏。”
看着说风就是雨的老婆,赵祯无奈的说道:“孩子大了,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语气。”
“知道了,你别这么烦人,女儿家的心事我还没你懂,我那几个不长心的侄儿最近又来烦我,是不是朝廷发生什么事了,你把他们打发了,别让他们再来会宁宫了,要是那天我忍不住了说不定直接就把他们咔嚓了。”
曹皇后走后,赵祯说道:“曹诱和曹评又不安分了吗?要
是他们真有曹锋那样的本事,还用的着这么上蹿下跳,这大宋的官职还不任由他们挑选。”
“开封公安局局长诊断出肺痨,他们应该盯上的是这个位置。”
“哦,这王拱辰怎么主政开封了没有一点作为,开封公安局这么重要的位置他曹诱和曹评有这个能力吗?傅洛尘能愿意一个草包坐在那个位置上。”
史志聪说道:“傅大人没露一点口风,政事堂的几位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这一切都是几个公子哥在较劲,跑动。”
赵祯半躺在榻上,“你去给杜相说一声,那些不安分的全给我丢到大理去,顾隆赫不是整天上折子说自己可用的人手不够么?正好可以好好操练一下他们。”
史志聪退下,赵祯心里冷笑,曹家安静了几年又想动弹了吗?他想知道这是曹佾的意思还是几个孩子胡闹,大舅哥的影响力可不是开玩笑的,绝对是功勋世界数一数二的存在。
杜衍听着史志聪的传话不太高兴,这皇上现在也太随心所欲了吧!这样的任命你不经过政事堂和吏部,就让个死太监过来捎一句话,我是大宋的宰相,不是你手里的提线木偶。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皇上,这个需要我和几位大人商议一下,他们都没有什么经验,去了大理也只能添乱,顾隆赫需要的是头经验的干吏。”
史志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您老人家有气别朝我发啊!垂拱殿那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皇上也坐在那等你驾临,我只是一个小角色。
文彦博、章得象几人过来后,杜衍复述了一遍史志聪的话,包括自己怼回去的话,赵祯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越重了,压的他们有些喘不过气了。
每一个人说话,长此以往下去他们都知道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一个强势无比的皇帝和他们的利益不符,因为大宋现在没有战争,没有外患,只需要一个守成的君王就可以。
章得象说道:“今天三司使王大人给我送来了三司前半年的报表,随后我去了一趟户部唐大人那里,却发现户部衙门的人都在睡大觉,我问他们,你们知道员外郎给我说了什么,他居然说他们无事可做。”
文彦博说道:“当初我们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银行会有那么大的潜力,三司的职权开始显露出混乱的迹象,王尧臣略显的年轻了一点。”
宋祁说道:“这怕是有难度,皇上恐怕不会轻易妥协,三司皇上用起来比户部顺手,王大人是皇上亲手提拔起来的,吏部也未必会同意。”
杜衍说道:“吏部胡大人那里我去说,这是君臣之争,他要是不懂事,那就给他重新找个事做,三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我们就从这里入手。”
这一次是赵祯逼着宰执房的人团结起来,他们已经没有办法了,什么事都插手的赵祯让他们忍无可忍,他们必须做出反击,要是赵祯知道宰执房反应这么大,可能就不会逼的这么紧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权利的监督
一个无足轻重的纨绔子弟为何会扯到三司使王尧臣身上去,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对劲,因为你这和人家王尧臣有什么关系。
但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和做事就是这么天马行空,一般人还真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他们从赵祯的行事作风中看到了独裁,三司是他们看到最好的破局选择。
军权没有一个大臣敢伸出手,这是禁区,军权只有在皇帝手里所有人才能放心,而且军权在宋朝是三权分立,皇帝、枢密院、兵部各掌一部分,再分他们良心上也有点过不去。
除了军权最好的当然是财政大权了,手里没钱那你的腰杆子肯定就直不起来,但宋朝的特色是三司掌财权,枢密院掌军权,如若想撤去三司衙门,那皇上用枢密院做要挟呢?
作为枢密使的文彦博说道:“不是我恋权,三司和枢密院比起来还是要差那么一点,皇上现在自信心爆棚,军权在握,有很大的可能性发动战争,这一点你们想过没有。”
何绍远说道:“想发动战争没有钱不可能吧!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当然我也没有说完全放弃枢密院。”
文彦博想反驳,杜衍先开口说道:“枢密院不能让出去,这是原则和底线,你们别忘了皇上还有内库,这些年进入内库的钱并不少,发动一两次战争是绝对没问题的。”
文彦博说道:“要是真的成功了,是不是把望北候调回来,以他对钱的认知,这个侍郎正好派上大用处,人才闲置不用是不是有点可惜。”
一提到陆子非,宋祁果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望北候征大理劳苦功高,人家都主动说自己要好好休息一番,我觉着还是算了。”
其他几个人都会心一笑,挤兑陆子非这件事上都用不着他们出手,宋祁绝对能做好这个冲锋陷阵之人,不发言是因为他们内心也不希望陆子非回来,太年轻了,年轻到他们害怕的地步,这样的人先闲赋几年再说。
杜衍一方面是想让陆子非回来发挥他的才会,另一方面又希望他能沉淀一番,二十几岁骤登高位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章得象说道:“这还是没影的事,等有了结果再讨论吧!”他看到了陆子非对夏竦的态度,所以他不比宋祁坚决的态度差。
杜衍摇了摇头,陆子非还是在朝中树了几个大敌,不过反过来想,不招人嫉妒的都是庸才,有能力的人这点敌人还真不算多。
王尧臣最近有点焦头烂额,三司拿出了一大批的钱用来置换陆子非和李霖的股份,这其中涉及到的数额大到吓人,三司可用的人手有点捉襟见肘,而且他没有张方平那样的经验。
早朝的时候他心里装着事,以至于那些人在讨论什么他根本没仔细听,只要和三司没有关系的事,他基本都是自动过滤,几个地处偏远州府的主官定下来后,他以为今天的早朝就此结束了,没想到接下来的一炮轰的他有些找不着方向
“启禀皇上,臣经过几天的走访发现商税案的官员在开封府内,金水河、五丈河主动向商铺、船只索贿,而且数额巨大,这其中还有盐铁副使的儿子在内。”御史推官刘筠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王尧臣直接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想着今天啥事没有,回去赶紧处理积压的问题呢?刘筠我和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你为何非得跟我过不去。
刘筠是御史台的二号人物,以前和王拱辰走的比较近,丁度上台以后非但没有打压,反而还举荐他升了两级,所以刘筠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赵祯还没意识到什么,他以为这就是一次正常的弹劾,“有确凿的证据吗?受贿的数额很大,到底是多大。”
刘筠说道:“他们是根据商铺的大小来决定,大型商铺每家五十贯,小型的三十贯到十贯不等,运河上的船只就更离谱了,只要你停泊,每条船大多都超过了百十贯。”
照这么说,数额肯定小不了,赵祯的目光看向了王尧臣,意思是,你该给我个解释了吧!
王尧臣出列,“若刘大人所言据实,那就是臣的责任,回去我一定严查到底,给皇上一个交代。”
“你不是给我交代,是给全天下商户一个交代,我希望下次早朝之前,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有什么问题吗?”
“臣遵旨”
章得象紧随其后说道:“计相要查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大宋银行在收归国有的时候,就有人举报你们三司衙门内部有人中饱私囊,这件事计相恐怕也需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气味有些不对,刘筠就算了,章得象站出来亲自上阵对磕王尧臣,那就有问题了啊!
王尧臣回过神,他有点看明白了,不管是刘筠还是章得象都是冲着他来的,再看看前面的几个大佬,没一个人为自己辩护,是发生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纠缠下去没有意思,“章大人的问题我回去也一并查实,真是三司内部出了问题,我王尧臣不会包庇自己的下属。”
那话中的潜意思就是要没有你们说的这些问题,那你们也要给我个说法,赵祯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弹劾没有发表多少意见,因为他是皇上,他要掌控一切,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发言的。
回到衙门,王尧臣将官帽仍在办公桌上,“去查一下,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针对三司,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件事。”
动的人不仅仅是三司,其他人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霖听到这个消息后,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工作就回去了,工部他最大,当然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在茶楼里喝了半天的茶,就在小二为他最后一次续水时,一张小纸条到了李霖手中,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李霖觉着京城又要变天了,自己要不要出去躲一躲呢?
“这封信送到洛阳,交到望北候手上,顺便再听听他有什么看法,只带着
耳朵,懂吗?”
送信的是家里的老人,李霖很放心,这次针对王尧臣看似和他们没有任何关联,实则会影响到朝堂的每一个人,李霖作为工部侍郎,在没有尚书的情况下,他是第一责任人,朝局的变化他岂能逃得了干系。
两天后,陆子非在上完了两个孩子的课,就看到门外王超带着李霖的家仆,“怎么了,李大公子又犯什么事了。”
“先生,我和君翔去看足球做的怎么样了。”赵昕很有眼色,先生有事要处理,自己留在这太碍眼。
“恩,你们先去,但是自己别踢,等我为你们做好专用的球鞋后,我带你们一起玩。”
李家的人看着陆子非和雍王之间的交谈充满了羡慕,雍王对李家也亲近,但和陆子非相比较就差的有点多了,那可是未来的帝王啊!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陆子非很快就读完了,读完后他却陷入了沉思,历史的走向本该是神宗时期废除掉三司,将权利重新还给户部,这个提前有点快啊!
“李霖还交代你什么了没有?就单纯的只让你送封信。”
“少爷说侯爷有什么看法可以说给我听,我回去转述给他。”
陆子非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你跟我来。”他自己也有点拿不定主意。
邵雍看完信后单刀直入,“这件事的本质你还没看清楚吗?这是皇权的争夺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皇上现在自信心爆棚,岂会轻易的把言听计从的三司放给别人,我不看好杜相。”
苏舜钦说道:“失败了会怎么样?”,杜衍可是他的老丈人,他肯定要更关心一点。
邵雍说道:“失败了不好说啊!三司这次若并入户部,那永远没有机会再到现在的局面,而且你们要明白,这是臣子对皇权发起的一次进攻,这比真正的战争更加残酷,更加危险。”
陆子非也说道:“自古以来皇权和相权都是对立的,君强臣弱,臣强君弱,来来回回也就那样,这次杜相等人的做法有点危险,因为他们选择了在皇上权势最强的时候发起了挑战。”
梅尧臣说道:“皇上把臣子压的太狠了,有压迫就有反抗啊!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也不是没办法,皇权天授,这是问题的根源,因为这样的权利没有人能监督,没有人能给他制定规则,看着是对半分,实际呢?还不是皇上一言决定。”陆子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邵雍说道:“那你可知你早就提出的刑部改革为什么半路夭折了?你的提议和现在杜相的做法其实大同小异。”
“师傅你忘记我曾经在公安部建立之出设立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吗?公安局现在内部表现就很好,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头上有一道禁锢,只要权利得到监督,就可以杜绝这种情况,王尧臣王大人也不会如此的被动。”
“一个监察全天下权利的机构,你觉着谁会愿意让它出现?没有人愿意他出世。”
第六百三十六章 契机
王尧臣一路走来绝对是大部分的向往已久的做官模式,和陆子非一样,他也是状元毕业,翰林院三年,一年六部行走,员外郎、郎中、侍郎、尚书、三司使,这剧情和设定的差不多。
在任三司使之前,他对财政工作不是很熟悉,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政治智慧,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早朝上发生的事他结合很多零碎的消息也摸索出了一点门道。
抛除心中的杂念,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朝堂上的事是以三司衙门为突破口,那自己就要先堵住众人的嘴,以防后面更大的冲击。
御史弹劾后给三司带来最大的变化就是所有人对自己的工作都尽心尽力,这工作热情和工作效率,看的王尧臣一阵咂舌,若这次的事件能平稳而过,他倒是希望御史台的人时不时的能来这么一下。
皇宫就是一个小社会,赵祯每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这不算什么秘密大事,曹诱的事通过宫里就传到了修仙问道的曹佾耳中。
“你是不是进宫去求你姑姑了?”曹佾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但越是如此,曹诱的心就越突突。
“去过两次,但是姑姑都拒绝我了,父亲,我真的想做点事情,一个开封公安局局长我还是可以胜任的,你儿子也不是一点智慧都没有。”
曹佾看着这个志大才疏的儿子,虽然脸上平静,但心里已经失望至极,曹家需要一个公安局局长来撑面子吗?作为当朝第一外戚,加上曹家早年在军中的影响力,一个公安局长送上门来作为曹家的继承人应该都放不进眼才对。
“开封公安局局长,胜任,那你告诉我,公安局是做什么的,若是渤海郡王府窝藏了要犯你该怎么做,你要是能说对,我豁出这张老脸进攻也给你把这个职位求到。”
曹诱脸上露出惊喜,大不咧咧的说道:“公安局不就是代替了衙差抓人的么?渤海郡王和我们家是世交,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这要是公安局长,那一定会替她们隐瞒下来啊!再说他们能窝藏个什么要犯。”
曹佾手中的拂尘劈头盖脸的对着曹诱就是一顿抽,直到曹诱的脸上全是血痕,他才停手,当年包拯给他的教训看来还不够啊!
“弱智,要不是杀人犯法,我现在就想把你剁碎了喂狗,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还想做公安局长,告诉我是谁让你去争这个位置的,别骗我,你的脑袋要能想到这点,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废物。”
曹佾多年不管家事,让曹诱忘记了父亲曾经也是做过一军主将的人,这一顿抽,让他回想起了过往父亲熟悉的脾气。
“是很多将门子弟听说了这件事,大家都觉着这个公安局长对自家很重要,我才起了这个念头,没有人在背后指使我。”
曹佾闭着眼睛说道:“你这样的蠢货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是我儿子,开封公安局长那是天子脚下的任职,这里面有多少关系
缠绕在一起你知道吗?还去求你姑姑,你的脑子能不能发挥一点人的作用,傅洛尘不点头你姑姑答应了有什么用。”
“傅洛尘也要听姑父的”曹诱还不服气,小声辩解道。
辩解的真好,曹佾都懒得跟他解释,在曹诱的鬼哭狼嚎中硬生生把一把拂尘抽的稀巴烂,“你有锋儿一半争气,那李家小子都能做侍郎,你为什么不能做。”
曹诱有进气没出气的说道:“那是有望北候帮他,不然他算什么,还有曹锋那个庶子,他们还都不是靠着运气才有今天的。”
听到曹锋那个庶子几个字,曹佾低下了头,“把他带回老家,一辈子我都不想听到他出现在京城的一丁点信息,谁要私自放了他,后果你们自己去想吧!”
曹然过来的时候看到大哥大发雷霆,也觉着很惊诧,至少有十年时间大哥不理世事了,今天怎么突然管教起侄儿来了。
“二弟你过来了,正好我有事和你说,你那个嫡子怎么样,你觉着能不能撑起曹家的大旗。”
这个直接的问话让曹然有点懵,“大哥,出什么事了,维夏还小呢?再说这撑起大旗和他有什么关系,评儿做的不是挺好的么?”
曹佾说道:“他不行,这些年我一心潜心修道,家里的事情很少管,少管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两个蠢货北人卖了还给人数钱,曹家交到他们手上不用十年就完蛋了。”
曹然听大哥这话,这时大号练废了,准备找个小号练啊!“维夏机智有余,魄力不足,三岁看老,他做家主可能家里的矛盾会更大。”
“锋儿呢?掌过大军,经历过大世面,杀伐果断应该没一点问题吧!”
“不行,我不会同意的,这个话题大哥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庶子当家主,没有这个说法,小诱、小评,维夏怎么办,你让他们以后还怎么在大宋立足。”
曹佾骂道:“你也是迂腐,怪不得锋儿要自立门户呢?为什么要分嫡庶,你还不清楚吗?曹诱去见了小妹两次,小妹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雍王从出生到现在,除了逢年过节来曹府一趟外,你见过他其他时间来过吗?”
曹然说道:“那不是正好,省的每天被那些文人猜忌。”
“我知道你对我有气,但曹家的现状你也看到了,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去活动一下,把锋儿调回京城,曹家需要一个能掌大旗的人。”
曹然离去的路上在想,儿子还能听自己的话吗?他现在的官职那都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曹家他现在还真未必看得上。
大哥有了危机感啊!再怎么喜欢修道,曹家他还是难以割舍,自己也是曹家人,但他能做的,只能是给儿子写封信。
陆家庄子里,陆子非和两个小屁孩垂头丧气的看着蔫蔫的皮球,他们三个人合力耗费了很多时间、精力制作的第一个足球终以失败而告终,这玩意没有橡胶制作出来的根本
不抗踢啊!
“先生,要不我们把外面换成布怎么样,可以缠厚一点,这样踢起来也不会硌脚。”
陆子非心想那和鞠球有什么区别,但也不能打击两个孩子的向往的心不是,“恩,可以尝试,这个任务就教给你们了,现在我们收拾行装,出发唐州。”
赵昕急切的问道:“先生,我们是去玩吗?”
“当然不是去玩,先生我带着你们去体验一下生活,看看大宋老百姓真正的生活情况。”
雍王的侍卫极为不愿意,他们负责雍王的安全,在洛阳他们就不用操那么多心,因为陆家自己也有护卫,但外出就不一样了,他们需要睁大眼睛,使出十二分力气,有安逸的生活不过,谁愿意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陆子非说道:“我是雍王的老师,雍王在洛阳的这段时间做什么事情我说了算,你们是对我的话有意见吗?”
“老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以后我不想再看到类似的情况,不然你们从那来就回那去。”小小年纪的赵昕已经有了那么一丝的威严。
“是,殿下,不会有下一次了。”
赵昕说道:“没有最好”转头又看着陆子非说道:“先生,这次我们出去都要带什么东西吗?”
陆子非笑道:“当然要带不少东西了,你难道忘了我对你们两说的自然课,还有课堂上对你们提过的标本,这也是我们此次出行的目的之一。”
家里人对陆子非的决策很惊讶,尤其是蔡梦玥,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让他主动带孩子去唐州玩,这不符合常理。
“朝廷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出去走走,唐州不远不近刚好合适,别想那么多,没有什么大事。”
两个孩子还小,家里人生怕忘记什么,恨不得把家都搬到马车上,雍王同行,谁都怕路上缺了什么东西,这就为他们的启程增加了不少负担。
陆子非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呢?因为他觉着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杜衍等人想用撤除三司的方式让赵祯让权,但赵祯会轻而易举的让出来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所以双方的矛盾必然会激发,等到了不可调和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有人想起自己当初提出的刑部改革,然后借机把纪检委。
在家里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自己没时间和心思去想怎么处置整件事情,但外出就不一样了,没人打扰,自己正好教学生,写方案,一举两得。
看着马车上堆积如山的物品,“你们带这么多点心干什么,这玩意放一两天不是全坏了,你们都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还有这厚被子,你们是怕我们在路上冻死吗?”
还有更离谱的是不知是谁把夜壶都带上了,“这还是轻装上阵吗?幸亏这马车不够大,不然我有理由相信你们会把家搬上马车。”
第六百三十七章 拜祭祖师
开封城内一夜之间看不到一个纨绔子弟了,走在大街上的老百姓都有点不习惯,世家是一群最会见风使舵的人,他们灵敏的嗅觉闻到了弥漫在京城中的紧张气氛。
御史台的人对三司更是穷追不舍,气的王尧臣在衙门里大骂御史台的人都是些疯狗,不看人就咬,风口浪尖上的王尧臣有些独木难支。
稳坐钓鱼台的赵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你动任你动,我自清风抚山岗,就是杜衍也泛起了嘀咕,皇上到底是不知道还是装呢?
既然已经开始那就没有退缩的理由了,这次的战争可能影响到大宋未来百年的格局,不管是东风还是西风,总要有一方压倒一方。
三司现在是不能犯一个针尖大的错误,只要犯错,第二天早上赵祯必然看到有关的弹劾奏折,这件事放到十年前,赵祯会选择示弱,现在吗?他还真想试试自己的掌控力。
“告诉唐介,户部没什么事,让他带人去给三司帮个忙,朕每年给他们发那么多俸禄不是让他们整天在衙门里玩的,顺带着再问一下,他那个尚书还能当么?”
撤掉三司最高兴的莫过于唐介了,三司和户部的职能本身就是重合的,三司是硬生生从户部拿走了属于他们的权利,现在有机会拿回自己的权利,唐介能不支持么?
但皇上却告诉你,别痴心妄想,决定这件事最终的判决权在我手里握着呢?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违背了我的意志你一个尚书我随时都能让你下课。
有强权就有反抗,管钱的部门无论如何都会有烂账,后世的银行那么发达,还不是照样有说不清的账目,这是合情合理的存在,但宰执房的人就是抓住你这点不放。
这是一场持久战,短时间内是分不出胜负的,但这么做眼下是缓解了赵祯成为一个独裁者的步伐,敌人没有成功,那这就算是一部分的胜利。
这一切都与陆子非没有关系了,他有一个非常好的借口,那就是陪雍王殿下体察民情,当然谁都能看出来这个借口连鬼都糊弄不过去,但有借口就可以。
坐在马车里的赵昕和君翔很兴奋,若是天上的太阳没有这么热就更好了,骑在马上的陆子非心情倒是很好,边走还边哼着小曲。
出发的第一天走的还是很快,而且陆子非也没有打算第一天教他们什么,因为两个孩子的稀奇劲头还没有过去。
到了第三天,赵昕明显看起来有点蔫蔫的,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陆子非这才从马车里把他们拉了出来。
“先生,我们到底要去那里啊!这天气也太热了,要不我们还是回洛阳吧!”
陆子非笑道:“怎么,要半途而废了,那可说好了,回到洛阳,你以后可别让我带你出来。”
“可这里也没有能玩的地方,昨天的路还挺好走,到了今天,您看这路都没法走马车了。”
陆子非指着大虎岭说道:“这座山是这里老百姓赖以生存的栖息地,也是阻碍他们致富的绊脚石,在洛阳时我给
你们讲过《愚公移山》的故事,你们说这座大虎岭应不应该像王屋、太行两座山一样被移掉。”
赵昕看到路边的界碑说道:“汝阳县,我都没听过,那肯定是一个小县城了,我觉着没有必要,像先生你所说移除这座山耗费的精力和金钱太多了,得不偿失。”
陆子非笑着看着儿子问道:“君翔,你怎么看。”
君翔说道:“我们不需要移山,只需要修一条从这儿出去的好路就可以了。”
陆子非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道打个洞甚至比雍王所说的移除还困难。”
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能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们的沉默了,因为他们的智慧就只有这么多,能想到的也只有眼前这些。
跟随陆子非同行的章雨舟为两个小师弟解释道:“这座山先生在开始已经为你们讲过他的作用了,雍王你也看到这里是汝南县的地界,那此时你们就不应该着急着下结论,你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汝南县考察一番,再说出自己的结论,明白了吗?”
两个小家伙同时摇了摇头,赵昕说道:“章师兄,你叫我师弟就可以,不用叫我雍王,我也叮嘱过你好几次了。”
小东西还挺会收买人心的,陆子非说道:“汝南县很穷,但是汝南县有一个特别有名气的产物,这个雨舟恐怕你都不知道。”
章雨舟惊讶道:“不会吧!先生,我真不知道这汝南县还有什么可以让人特别记住的东西。”
陆子非转头问边上的一个侍卫,“你闻到什么了没有”
侍卫耸了耸鼻子,过了一会不好意思的说道:“侯爷,我好像闻到了酒的味道。“
“鼻子很灵敏,闻的不错,就是酒的味道,汝阳地方虽小,看着也很穷,但这里却是酒圣杜康的故乡,酒圣传承几千年的名气你们说够不够把这个地方富裕起来。“
但一直跟着陆子非的陕西护卫却说道:“不对啊!侯爷,酒圣的故乡不应该是渭州白水县么?怎么跑到汝南县来了。“
“这是个颇有争论的话题,和皇帝的故乡差不多,婆说婆有理,媳说媳有理,但这两个地方的酿酒工艺绝对都是顶尖的,当然西凤酒除外。”
越靠近汝南县城,他们一行人闻的酒香越醇厚,给陆子非的感觉是那种厚重的历史味道,所有人都对陆子非竖起了佩服的大拇指,这就是自己和人家的差距。
靠近洛阳的汝南,种植也是以小麦、高粱为主,所以在这里能闻到的几乎都是高粱酒的味道,他们为什么不用小麦呢?很简单,舍不得。
古老的作坊、古老的招牌,若是在这里喝酒,喝的那叫历史,叫韵味,皇宫里的侍卫紧紧的盯着赵昕,生怕突然跳出来个什么陌生的玩意,但陆家的侍卫就很随性。
陆子非看他们要去买酒,“穷山恶水长个心眼,别让人给骗了。”
“我们还能被人给骗了,侯爷你多心了。”
买酒进行的很顺利,只是酒如喉
咙的那一刻,他们后悔了,“侯爷,他们在酒里加水,这些混蛋,我非捏爆他的卵蛋不可。”
“行了,你去的时候我就给你说过了,咱们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他们不骗你骗谁,你只要长个心眼啥事没有,被骗了就要认。”
这样的套路太常见了,对陆子非来说连新鲜感都没有,陆子非可以算了,但正义感爆棚的雍王殿下可不想就这么算了。
“先生,他们家的酒是假的,我们可以让官府抓起他。”
“第一点,你告官,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官府不一定受理,第二,官府在申辩中必定是向着本地商人,第三,即使你用身份压住了他们,但你不觉着以我们的身份和一个小酒肆计较有点不合适么?”
赵昕也是似懂非懂,破败的小县城内到处都是泥土的气息,这让爱干净的一行人有点接受不了,但体验生活怎能因为环境不好就放弃。
陆子非也没敢做的太过分了,他对弟子的教育不一定非要让他去干活,做饭,只要弟子能懂其中的艰辛,以后不被人所误导,这就可以了,毕竟人家未来是要当皇帝的。
就在所有人都觉着陆子非要在汝南县找个客栈休息的时候,陆子非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去云梦山露宿”
章雨舟说道:“云梦山有什么值得我们去一趟的地方吗?先生。”不仅是章雨舟,就是君翔也露出了不想去的表情,炎热的天气让他很没有精神。
“谁都可以不去,但你们作为我的弟子还有儿子,那就必须得去,而且是没有理由的那种,至于你们想知道的原因,到地方你自然会明白。”
酒楼的老丈听到陆子非的话说道:“这位客观懂的不少,云梦山那可是成仙之地,传说那里有人见过神仙。”
陆子非一笑而过,这世上哪来的神仙,云梦山和秦岭相接,修道的人确实不少,这个习俗一直延续到了二十一世纪,那时还有几千人在秦岭之中求道。
大多数人都怀着疑惑跟陆子非上了云梦山,赵昕和君翔是被人背上山的,终于在半山腰的时候陆子非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那个洞。
黑漆漆的洞口加上呼啸的风声,居然没有人敢打头阵,陆子非带头率先走了进去,在火把的照耀下,大家才看清了洞中的景象,好像什么都没有。
齐刷刷的眼睛落在了陆子非身上,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陆子非双腿一弯,跪了下来。
“鬼谷一脉第一百零八代弟子陆子非拜见祖师”
章雨舟还回味过来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鬼谷一脉,一百零八,祖师,那自己?
“鬼谷一脉第一百零九代弟子章雨舟拜见祖师”
看到师兄都跪了,赵昕和君翔有点不知所措,陆子非说道:“雍王你鞠个躬,君翔你磕头。”
云梦山、云梦洞是王禅老祖的成道地,到了这里陆子非要是不来拜祭,那自己先前编织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自己都必须来这一趟。
第六百三十八章 少不了的体验生活
这云梦洞中也没有个牌位,甚至人居住的痕迹都看不到,章雨舟很是怀疑先生是随口乱诌的,章雨舟的怀疑是来自王禅距离他们太远了。
“觉着先生在骗你们吗?其实有很多人对我一身的由来都很感兴趣,我也曾多次解释过这个问题,你不信,好好想想咱们在山下时那个老丈的话。”
陆子非对这里也很怀疑,包括后世他也没来过这里,鬼谷子这个人到底是否存在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好,但是书中的记载的确是这里没错,一个地方出两个震烁古今的人物,称之为人杰地灵一点不为过。
章雨舟说道:“‘谋圣’据传有通天彻地的智慧,数学、兵法、星象、纵横之道是他最为擅长的能力,教导出了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四个历史都不能忽略的大人物···。”
这话就是想告诉陆子非,我在先生身上似乎没有看到这些让世人膜拜的能力,陆子非说道:“朝代不同,你家先生我和那几位无法比较,但是你觉着你家先生真的就有那么差吗?”
陆子非从来到大宋的那天,他就认为自己是站在举人的肩膀上,他的思想是几千年亿万万人的结合,鬼谷子和自己同一个时代,双方各执一棋,他觉着自己没有输的可能。
猛然之间从先生的口中听到祖师,然后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他那四位弟子,名声太大导致他忽略了先生的成就,章雨舟扪心自问,先生真的比他们差吗?不见得。
陆子非说道:“一个学术的进步,必然是引进或者吸收了别人的学说,千年的演变即使我们还承认自己是鬼谷一脉,但很多思想都融合在了一起,就用兵法举例,孙膑和庞涓的兵法造诣有孙武高吗?你敢百分之百保证吗?”
“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好比,儒学和道家在某些思想上的一致,是因为一方抄袭了另一方。”
“可以这样认为,将对方的思想融合进自己的思想,然后再让对方承认这是自己的思想,这时候你就算成功了。”
有些话可能还是与这个时代的人与生俱来的灵魂气息有关,这可能和他们做人的思想是相违背的,在原居住居民的认知中,学术是做不了假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自己的才是自己的,别人的永远不能是自己的。
“那先生你认为现在你的思想还是纯粹的鬼谷思想吗?”
陆子非肯定的说道:“是”
章雨舟又迷惑了,按照先生的说法,他的回答应该是‘不是’才对啊!
“这个很简单,就用数学来举例,我吸收了自文字出现以后所有的算学知识,采众家之长,然后用一种世人都没见过的方式展现出来,告诉世人,这是我们鬼谷的新学问,有问题吗?”
“没问题”章雨舟很想推翻先生的理论,这么做和贼有什么区别,但这个理由太过脆弱。
陆子非没管章雨舟,一个新思想想让别人接受,总要有一个时间过程,章雨舟没有立马反驳自己,
这就很好了,没必要强行的给他灌输,只有自己理解,吸收,最后才属于自己。
“大家辛苦一下,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明天一大早启程,守夜的人分成两拨。”
晚上躺在陆子非边上的赵昕说道:“先生,那个鬼谷子真有那么厉害吗?”
见儿子也竖起了耳朵,陆子非也睡不着,于是坐起来,笑着为两个孩子讲道:“太史公曾形容苏秦、张仪‘此二人真乃倾危之士也!’,孟子曾说‘一笑则天下兴,一怒则诸侯惧’,太史公和孟子的话你们说有权威性吗?”
赵昕眼中满是崇拜的说道:“那我长大了也要做那样的人。”
“鬼谷子厉害,在我看来就是因为他神秘,诡异,这给世人造成了很多错觉,他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总能一击而中,这才铸就了世人对他的好奇、畏惧,你不用,你只需要堂堂正正的手段,以大势让世人臣服。”
赵昕听的是懵懵懂懂,但在他眼里,陆先生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就是赵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在某些方面好像也没有先生厉害。
章雨舟一夜没睡好,一直在回忆先生的作为和语言,他也算跟着陆子非时间长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使得朝臣非常排挤先生。
章雨舟有一个很好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心态,在学校里他们有不懂的问题,会和师兄弟们一起讨论,众人拾柴火焰高,不管是多难的问题都会有一个答案,既然自己弄不明白,总有那个能弄明白的人。
“看你的眼圈,一夜没睡?这个与你的经历也有关系,不着急,有些问题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的,等到答案真相大白的那天,你什么都会明白。”
离开汝阳,他们一行人一头扎进了大山,高温加上树林,让空气无比的闷热,赵昕和君翔都下了马车被人抱着骑在了马上。
赵昕这是第一次受这么大的苦,不过有人陪着,他倒也没有露出太多的抱怨,只是不停的抹着脸上的汗。
“在坚持一下,这里是大宋南北分界点,这座伏牛山南麓是秦岭最后的尾巴,过了这里,气候就会相对的湿润一点,不会像现在这么干燥了。”
正在陆子非说话的同时,迎面来了一群下地归来的农民,他们好奇的看着陆子非等人,骏马,武器,这些无疑都能说明这些人非凡的身份。
可落在赵昕眼中的就是草鞋,有些还光着脚,男的肩上扛着锄头,**着上身,一条薄薄的裤子隐约都能看到里面的肉,面容泛黄,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这哪是老百姓,更像是一群难民。
稍微走远一点后,赵昕说道:“先生,他们是穷的穿不起衣服吗?”
陆子非说道:“他们不是穿衣服了么?你是不是觉着他们好可怜。”
赵昕点了点头,而抱着他的章雨舟却说道:“那师弟你可知道大宋还有很多地方穷其一生有些人都没穿过衣服,一张成年人手掌大小的兽皮
他们能用一辈子。”
这话在赵昕想来完全是不可能的,他人虽然小,但见识绝对不少,无论是在皇宫,汴京城,洛阳城,他见到的人那个不少衣着光鲜靓丽,库房中的物品堆积如山,世间还有穿不起衣服的人在他看来是不存在的。
陆子非此刻觉着让赵昕看到普通人世界残酷的一面也没什么,“去前面村子里找户人家。”
几间破落的房子,门口是用篱笆围堵起来,陆子非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农户一家人手握菜刀和镰刀严以待阵。
陆子非给了章雨舟一个眼神,章雨舟硬着头皮上去说道:“我们是过路的行人,你们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想讨一碗饭,我们给钱。”
“我们没有粮食,你们还是去别去吧!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会到镇上,那里有食肆。”
突然出现这么一伙人,谁能不怕,这种在山间居住的老百姓,不是家家户户都紧挨着,有些地方一家人距离另一家人十几里地的杜很多,所以他们不得不警惕。
陆子非驱马上前,“你们几个老弱妇残能挡住我们这些人吗?我们就是吃点东西,钱少不了你们,就你们这穷样,有什么值得我们大动干戈的。”
进去后,凌乱的农具摆满了院子,几只小鸡在四处觅食,房子里陆子非都没有进去,容纳不下他们这些人。
老人出来后尴尬的说道:“没有细粮了,只有糜子和高粱,众位爷你们还吃吗?”
陆子非说道:“吃啊!为什么不吃,好些年也没吃过了。”见老人点头就要去杀唯一的那只老母鸡,陆子非连忙阻止,“不用杀鸡,你们平时吃什么就给我们做什么。”
赵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旁的君翔也有此感,走,那是不可能的,谁怪自己最贱呢?好好的马不骑,非要多嘴,现在好了。
两盘不知名的野菜,看不到一点的油水,闻着只有一股醋味,七八碗糜子糊糊,一大盘的高粱馍馍,看其他人还在等。
陆子非拿起筷子,一看那是什么筷子,就是两根细竹子,“动筷子啊!你们还在等什么。”
赵昕试探性的问道:“先生,没有别的吃食了?这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人吃的。”
“不是人吃的,你问问那个老先生,这样的饭常年都能保持如此吗?”
老百姓也有智慧,他也看出了一些陆子非的用意,看起来是想让这几个小的体验生活。
“丰收年,每顿饭只能吃一种,有了糜子糊糊那就没有高粱馍馍,而且这样的吃法一天只能吃一次,灾年吗?不好说,两三天吃一次吧!我家还算不错,有很多人家还不如我说的呢?”
赵昕端起那碗糜子糊糊,喝了一小口,怎么喝进去的,原封不动的全出来了,糜子很多人没吃过,那东西吃起来怎么说呢?比较费食道,太糙。
“你们三个给我把自己面前的全吃完”说完端起自己的碗不动声色的吃了起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 仙人跳
皇宫里来的侍卫没有一个人端碗,他们宁愿拿出怀里的肉干啃,也不吃这所谓的新鲜美食,几个人中只有陆子非吃的津津有味,一点不自然都没有。
章雨舟自问家里的条件一般,吃过很多学校同学都没吃过的苦,但他做不到先生那样,糜子糊糊到了嘴里别说咽下去了,就是嚼一下,他都觉着嘴里进了钉子。
不管是多难吃,他和陆子非是喝完了碗里的糊糊,赵昕和君翔都只喝了几口,高粱馍馍倒是一人吃了一个,可能是因为稀奇和馍馍里的甜味,并不像糜子糊糊那么难以下咽。
最后陆子非没有逼着两个孩子把剩下的吃完,他还是奉行只要懂得其中的艰辛和不易就行,刻意的去做,没有那个必要。
在离开的时候,赵昕把自己和君翔一路的零食全送给了农户家里的小孩,陆子非留下了两贯钱,在老人梦幻的眼中走了,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多出的只是手中的钱。
“先生,为什么差距这么大,离开汝南两天,这里距洛阳的路程也就六七天左右,在洛阳我们做过调查问卷,没有一户人家吃这样的食物。”
陆子非的胃也不是那么舒服,但这种时刻他怎能露出不适的表情,“洛阳是西京,是河南府的府城,监察御史每次来河南,第一个检查的就是洛阳,所以官府在执行力上就不是一个级别。”
章雨舟说道:“这和官府的执行力有什么关系吗?庄子上的地瓜、玉米还有别的新农作物对老百姓都是来者不拒,只要你付出汗水,吃饱肚子总不成问题吧!”
陆子非说道:“你都知道了还要问我,没有官府给老百姓做示范,你觉着老百姓敢冒险将地里的小麦、稻子、甚至口粮一般的糜子,高粱换成玉米吗?在洛阳推行了有四年时间才让老百姓接受。”
这就是见识和经历的问题,陆子非可以给学生讲关于官场的知识,怎么做一个好官,还有让他们下地,但他们看到的,学到的,知识那一小部分,他们没有独立的去体验过,了解过。
赵昕已经不说话了,他怕先生再来这么一出,那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转头回洛阳或者京城,所以接下来陆子非对章雨舟说什么,他只带着耳朵。
“我这个先生当的真是操碎了心啊!上课的时候不好好听,临到有事,一个个的问题全出来了,现在还狂妄自大吗?认为老子天下第一,没人能比的上我。”
章雨舟吐了吐舌头说道:“那前面一届的师兄来了也和我一样,他们也未必知道这些。”
陆子非骂道:“他们都是我从庄稼地里拉出来的,你说他们懂不懂老百姓的想法,还跟我犟嘴,开始的两年,家里的地都是我带着他们一锄头一锄头种出来的,你说呢?”
在封建社会,县是最小的行政机构,那下面的镇、村,谁来管理呢?没人管理,都是乡间有德望的人说了算,这个时候家族的作用就体现的淋漓尽致,家族越强大,话语权必然是越大
,如若家族里再有几个当官的人,那更了不得。
县衙的文书可能是分发下去了,但下面的人执不执行,那就是下面这些有名望的人说了算,他们说种,那大家都种,他们说不种,那你知县来了也白搭。
先生不高兴,那必须赶紧拍马屁,“那要不怎么说您是先生,我是学生呢?跟您出来也是为了增长更多的知识。”
这个马屁拍的到位,先生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再走到那了。”
“南召县,再走就到唐州了,距此大概三天的路程。”
“好,那到了南召县衙,我带你去亲自体验一番。”
在不远处的一个乡镇小集市上,他们补充了一部分生活物资,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引起众人的兴趣,只是后面的路,陆子非都没有想到这种小地方还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走了一段路,他们发现居然没有休息的地方,探路的人回来说道:“不远处有一个庄子,看起来不小,要不今晚我们就在那休息。”
陆子非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了,他对这些侍卫有绝对的自信,在这种小地方,十几个武装士兵是无敌的存在,加上他们还有马。
王家庄,那这里的大姓就是王了,主人很热情的将他们请进了庄园,还给他们安排了食宿。
有点太顺利了,对方都没有问他们的来历,陆子非这几天有点累,也忽略了这些小细节,就在他们享受美食的时候,隔壁的房间却进行者这样的对话。
“能看出来他们是什么人吗?那可是二十匹好马,南召县这个小地方像这样的马一批都找不出来,这些马的价值最少都是万贯。”
“什么人看不出来,但是他们身上都带着家伙,不像是走镖的,看他们的姿势倒有点像军人,对,是军人。”
王哲喃喃自语道:“军队?唐州的那支杂牌军,不可能,他们出不来,即使是军人那也不是现役的,你没看他们都穿着便装吗?”
似是管家的人说道:“他们身上有家伙,不好搞啊!庄子上的人手有点不足。”
王哲说道:“看你就没仔细观察,他们明显是以那几个年轻人为主,我让你安排他们住宿的时候,把他们分在了那个房间,只要拿下那几个小的,不怕剩下大的不听话。”
陆子非和赵昕,儿子三个人一个房间,两个小孩子晚上睡觉他要照顾,七岁的孩子晚上独自睡陆子非有点不放心。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陆子非感觉自己床前好像站着一个人,但房间的门自己是从房内反锁的,有人进来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可能是自己幻觉了吧!
“别出声,不然我杀了那两个小的。”
不是假的,是真的有人摸进了他的房间,陆子非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人是从里面进来的,而不是从外面,从外面进来门口的侍卫不可能发现不了。
有赵昕和儿子做人质,陆子非真
的不敢轻举妄动,这些人没有第一时间杀了自己,那就证明他们有所求,自己能做的只有先稳住他们,然后再求脱身。
那人看陆子非很听话,就移开了房间里的八仙桌,原来机关在这里,机关很隐秘,不清楚的人很难找到,但只要在这个房间里,陆子非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陆子非一只手拖着一个走进了密室,下面的密室很大,房间里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不远处的一道铁门不知通向何处。
“爹,我们这是被人绑架了吗?”君翔一脸兴奋的问道。
赵昕又说道:“先生,我们会死吗?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然后抛尸水井,来个死无查证。”
陆子非有点哭笑不得,这孩子的脑回路都和大人不一样吗?都被绑架了还有兴趣讨论这些,甚至还到处翻开。
事情太突然了,突然到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和反应,这种狗血的剧情发生在他们身上,他真的醉了,自己倒是没什么,赵昕也就不一样了,自己带他出来是冒风险的。
第二天早上章雨舟起来就发现不对劲了,先生一贯比他要起来的,连续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开门,“先生没有出来吗?”
侍卫摇了摇头说道:“还没起床”
不对,没起床听到自己的敲门声至少吭一声吧!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手上用劲推了一下门,门没开。
“把打开门”
“这怕不好吧!要是影响了公子的休息。”这个侍卫说的公子是赵昕,他们跟着雍王,未来还想靠着这层身份衣锦还乡呢?
章雨舟扒拉开侍卫,一脚踢在门上,尴尬的是门一动未动,侍卫也觉着事情不对了,再一脚,门还是没动,着急之下,侍卫抽出手中的刀,一刀从门缝劈开了房门。
章雨舟第一个冲了进去,两张床上那里还有什么人影,空空如也的床让侍卫变成了软脚虾,一丝力气都没有了,雍王要是有个万一,他是万死莫辞。
“还愣在这干什么,把人全部叫过来啊!”王家庄一时间顿时人仰马翻。
“章公子你还在等什么,侍卫一晚上都守在房间门口,不是庄子上的人做的,难道三个大活人还能飞了不成,把这里的人全抓起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给我说出个花来。”
“是啊!章公子,我家公子的身份你知道,再不行动,万一有个意外。”
章雨舟脑瓜子嗡嗡的,“都别吵,现在都听我说,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需要冷静,人既然不是自己走的,那一定在这个庄子里,在敌我实力不清楚的情况下,我们不能乱,一个人去南召县衙,一个人去唐州,剩余的人留下,我倒想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章雨舟的判断是绑架先生的人还不知道雍王的身份,不然此时他们直接亮出雍王,他们这些人一个不字怕是都不敢说,除去几个可能性,唯一的可能就是谋财了,在没拿到钱之前,这些人必然不会杀害人质。
第六百四十章 要钱不要命
在密室里,陆子非带着赵昕和儿子也睡起了,三个人没有一个紧张的,还别说这密室里准备的还挺齐全的,厕所、洗漱用品一应俱全,陆子非不由的感叹,这古人的智慧也不是吹得。
“先生,我肚子饿了。”
额,这个陆子非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人家要不送饭,他们师徒三人要被人活生生饿死在这里,不过想想可能性也不大,肉票死了他们还怎么勒索钱。
“爹爹,这里有个铃铛。”君翔看到角落里挂着线的铃铛提醒了瞎了眼的老子。
那就没错了,人家确实想的周到,看来这种事他们没少干,已经轻车熟路了,从这出去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轻轻摇了几下绳子,密室上面出现了一个空洞,然后在三个人充满神奇的目光中,三个篮子一个接着一个的递了下来,这已经不是想的周到那么简单了,而是熟练到正常程序了。
饭菜看起来就那样,但有的吃已经很不错了,被人囚禁了再那么多要求,那就有点不尊重人家的职业了,下面三个人吃的是口齿留香,上面的人却跟热锅上的蚂蚁没什么却别。
章雨舟表面上很冷静,因为不冷静他没办法,先生不在他是这些人的主心骨,他要是慌乱起来,这些侍卫不管不顾冲进去一阵砍杀,那人质还能安全才怪。
“老刘和老张出去了,我们这样干等也不好吧!这样等等的人心发慌,学生娃你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我们主动出击吧!”
章雨舟说道:“现在我们不是想着怎么出击,而是怎么确保先生和雍王殿下的安全,纵使我们有千般伟力,在没有见到人之前都不能轻举妄动。”
“等,我不反对,但是你怎么确保安全,还是有点被动,你很清楚若是殿下出事,我们这些人都得死?被动等死还不如主动出击。”
内部的压力暂时章雨舟还能压的住,但王家庄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这些人在出事后只来了管家,面对他们的存在,管家只是轻轻的说了句,你们的人我们管不到,我们只负责提过住宿,不保证安全。
事后这些人也不来找自己,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搞不懂,这点很重要,你不知道别人要什么,所以你就做不出正确的应对,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广撒网。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出去的老张突然满手是血的推开门进来了,“老刘挣脱出去了,我被拦下没出的去。”
“我们杀出去吧!还犹豫什么,他们都动手了,早点杀出去说不定人我们已经揪出来了。”
章雨舟将手中的杯子向地上一扔,愤怒的说道:“杀、杀、杀,你告诉我人在那呢?怎么救,你能保证将这里的人全杀完,先生和你家公子还活着吗?只要你能保证,你想怎么杀我都支持你。”
不说话了,他们都是一群粗汉,在失去主心骨后早就
没底了,他们能做的只有用自己这条命去换赵昕的命,赌对了,全家人不仅能好好活着,还能享受荣华富贵,赵昕出事,他们都不敢想象赵祯会怎么发疯,诛九族都是轻的。
“要不我们主动去和他们谈谈,以前素不相识,他们总有所求吧!我确定我们的行迹绝对没人发现,偶尔性发生,可能性也就那几种。”
章雨舟蹙起眉头说道:“你们想过没有,若真是外面的人劫走呢?先生智慧无双,但他唯一的弱点就是武力,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有这种可能,但几率不大,平时大家看起来嘻嘻哈哈,但守夜这种大事上绝不敢疏忽,人只能是从房间里面消失,房间里有什么密室,暗道,我想也只能是这个庄子上的人。”
王珂手里玩着两个红亮、红亮的核桃,看着盘了不少年代,再眯着眼睛,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其貌不扬的王珂是这方圆百里的王,就是南召县县令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因为他有一个做南召县县丞的弟弟,作为地头蛇的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土皇帝。
“那些人怎么样了,他们身上都有家伙,事也不能弄的太大,有没有办法在他们的饭菜里做点手脚,最好是悄无声息的。”
“庄主这个怕是有点难,他们现在肯定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饭菜是不可能了,强攻也不行,现在我们先要知道抓住的那三个到底是不是他们中最重要的人。”
王珂手中的核桃转的速度明显快了一点,管家紧张的看着庄主,王珂说道:“只能谈判了吗?不过既然那二十几匹马到手了,谈谈可不是不可以。”
“那我去先探探底?看看他们的底牌,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惊喜。”
“恩,也行,不要杀都没问出来,先把砸门自己的底给露了个干净,我去会会密室那几个。”
密室这种地方密封性很强,小孩子短时内钻在里面还行,可一旦时间长了,他们可能就会表现的不舒服,所以陆子非是不厌其烦的给两个孩子讲着故事。
“公子好心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有这样的心情,公子是个做大事的人。”
陆子非没看背后,对两个孩子摇了摇头,这是他们先前对好的暗号,两个孩子很懂事,这是先生、父亲不让他们说话的意思。
“王庄主你都说了我是案板上的肉,在这里上天无路、入门无门,与其做徒劳无益的事情,还不如等着王庄主你来谈条件,王庄主想求财还是别的,我这个人不喜欢打哑谜,有什么我喜欢直来直去一点。”
王珂笑道:“很好,公子怎么称呼,你能拿出来什么诚意,看公子的衣着,不像是什么穷苦人家的孩子。”
“陆含章,至于别的吗?家里还是挺有钱的,和洛阳陆家搭上点关系,钱是挣了不少,不过是家里的老二,所以想四处走走,求财的话,王庄主你张口,只要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我只想花钱买
平安。”
陆子非说的王珂有点不知该怎么接话了,这是竹筒里倒豆子,直来直去啊!坦诚的都有点让人怀疑,再说你只告诉我你家里有钱,又没说有多少,我怎么知道该要多少,百十贯我自己吃亏,一万贯你不愿意。
“公子你觉着三个人能值多少,你都说了不喜欢打哑谜,怎么和我捉起迷藏来了。”
陆子非试探性的说道:“三千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和我就当没见过,不认识,我也不报官,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如何。”
王珂说道:“以公子和望北候家的关系,三千贯是不是少了,我可是听说望北候在海里那是用簸箕揽黄金,三千贯对他们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吧!”
陆子非说道:“大哥,我只是和人家沾亲带故,我要是望北候本人,真的,十万贯现钱,我立马放到你面前,都不带一点犹豫的,关键我不是啊!”
三千贯王珂不相信,一次性能带出而是匹好马的人价值至少是这个数目的几十倍,现在两个人都处于探视的阶段,到现在为止,陆子非的话没有什么漏洞,但他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望北候,在京西北路没人敢忽略他的存在。
“五万贯,这是我的底线,陆公子可以把这个信息传给家里,但公子的信必须由我们检查过再送出去,理由吗?就做生意吧!这个借口正好。”
陆子非反应强烈的拒绝道:“五万贯不可能,你就是杀了我们这些人都不可能,你也是一家之主,你清楚作为一个世家,首先是要保证大家的利益,个人永远只能排在最后。”
王珂笑道:“公子可以尝试一下,不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公子的身价还比这个更值钱呢?”
“信我可以写,但事情泄露了你别怪我,五万贯钱堆在一起有多少王庄主你怕是都没见过吧!一万贯用金币或者银币代替的话或许还会简单很多。”
王珂像个老狐狸一样笑道:“陆公子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会不知道大宋银行的存在吧!你只要带给我不记名的本票就可以,别耍花招,我的人只有在银行印证过,你们才可以活命。”
陆子非说道:“你放心,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家里的钱也有我一份不是,这花花世界还有很多我没玩过呢?王庄主你让人送笔墨纸砚过来吧!”
王珂给了陆子非一个很懂事的眼神,然后迈着小碎步走了,赵昕说道:“先生,他不是要五万贯么?我们直接给他不就是了。”
陆子云语重心长的对两个孩子耐心的解释道:“一万贯一下,我们活着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一万贯以上,五万贯一下,我们活着的几率是百分之十,五万贯以上包括五万贯,我们活着的几率是零。”
“为什么给的钱越多,我们活着的概率越小呢?”这是君翔问的。
陆子非笑道:“因为他怕,他怕有命拿,没命花。”
第六百四十二章 杀之不尽
“人还活着,活着,在密室里,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没有伤害他们半分。”王珂磕磕巴巴的说道,他这下也看清形式了,自己关起来的那一大两小身份不一般。
刘敞赶了两天多的路,听到这句话心里瞬间就踏实了,塌了的天好像又回到了天上,这才有时间整理了一下官服,“前面带路”
姬野问道:“知州大人,你这下可以告诉我他们到底抓了谁吗?”
“答案马上揭晓,姬将军着急也不在于这一时半会,雨舟,你个臭小子给我滚过来。”
章雨舟尬笑道:“这次是真的阴沟里翻船了,先生和我都没想到这种小地方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王家人在南召县作威作福贯了,也怪我们事先没有打探清楚。”
刘敞说道:“这次算是给你先生长个记性,明明武艺差的要命,还不知道出来的时候多带几个人,穷山恶水出刁民,越是这样的地方越需要小心,你见过洛阳或者京城发生过这么**裸的事情吗?”
章雨舟点了点头,“我们的人手倒是不少,但先生在他们手里,我们有点投鼠忌器,真要放开了打,他们差的远呢?不过不管怎么辩解,这次都是大意了。”
“那你们也至少给我捎个信,让我知道你们走到那了,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我看不是大意,是你家先生太自负了,活该他。”
刘敞可以随意的指责陆子非,因为他们是朋友、同学的关系,章雨舟就不行,学生指责老师这是不道德的,若是传了出去,对声誉还是会有影响。
王珂带着他们到了陆子非住的房间,看到没有丝毫破绽的房子,王珂从另外一面墙上打开了机关,原来后面还是一间房子,陆子非吃的食物也是从这里吊下去的。
刘敞通过上面的小洞口看到下面的陆子非三人,陆子非是实在无聊,就教两个小朋友下跳棋,这种有益于智力开发的小游戏深受他们的喜欢,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陆子非在旁边时不时的还要插一句,然后就被弟子和儿子鄙视。
“看到了吗?咱们为人家紧张到饭都顾不上吃,形象全无,人家呢?看看,啧啧,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
章雨舟苦笑道:“先生的心态确实好,可能是他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才会这么做吧!说实话,换做是我,我真的做不到,命都没有了谁还有心思去做这些。”
“我看他是放弃治疗了,他有个屁的保证,我还能不清楚他。”
“师叔,要不我们先打开密室让先生他们出来,毕竟有两个孩子在呢?”
刘敞说道:“着什么急,去找点吃的来,看他们兴致勃勃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打扰他们,让在下面多呆一会,我们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再说。”
姬野说道:“王家兄弟怎么办,要不要我再审问一下,看他们还有没有前科。”
“全部拖出去吧!等下面那几位上来后再
决定怎么处置他们,你和我还真没这个权利,咱们也就不越俎代庖了,这次人没事,你和我都赚了。”
姬野说道:“望北候吗?那真是太好了,早就想结识一番这位少年侯爷了,很多人都说他是咱们大宋第一有钱人,我不奢望多的,他下次发财的时候带我一个就好了。”
刘敞笑道:“那你可真没出息,这点要求就满足了,你这辈子也就这点追求了。”
章雨舟心急如焚也得等着,他不担心安全,但有点担心先生在下面憋坏了,在等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后,吃饱喝足的刘敞终于让人打开了密室。
陆子非看两个孩子下的正起劲,听到动静不爽的说道:“能不能不烦人,信都给你写了,你等着拿钱就是了,没事别来烦我了。”
“喜欢呆你就在下面呆一辈子,是不是在下面呆上瘾了。”
陆子非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的说道:“原父,你这来的速度有点慢了,和我预想的时间有点出入,快马加鞭应该是今天早上就到的。”
“你们听到了吧!咱们这是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呆一辈子,我就不信他七老八十了还有这样的心态。”
赵昕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一把扔掉手中的棋子,一下子蹦的老高,“终于可以上去了,那些个坏蛋我要打他们的屁股。”
君翔翻着白眼说道:“雍王殿下,你这是不对的,这盘你输了,你这是耍赖。”
“就当你赢了好不好,我们可以上去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本来我就赢了好不好,什么叫就当我赢了。”
陆子非笑着把他们的棋子捡起来,包在一张纸里,对赵昕说道:“以后,你永远记住了,不管何时何地都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绝对不能,明白吗?”
赵昕装做小大人的样子,郑重其事的应答道:“是,先生,我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这是一种非常自私的做法,陆子非也是无可奈何,这个时代的死亡率太高了,医学手段又很差,别看陆家有人会做手术,但只能做最简单的,而且还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
赵昕是赵家最合法的继承人,一旦赵昕有事,赵宗实那种人上台,陆子非是死的最惨的那几个人之一,赵家除了赵祯父子,其他人都对他恨之入骨了。
赵昕上来后,赵昕的侍卫和刘敞率先跪了下去,本来微服私访,他们可以视而不见,但好巧不巧的是赵昕出事了,出事的地点还在唐州,那他请罪是很有必要的。
“唐州知州刘敞救驾来迟,还请雍王殿下赎罪。”
这会换姬野傻了,雍王?大宋叫雍王的好像就一个吧!雍王赵昕,当今皇上的唯一子嗣,过些年的的太子,未来的皇上,好你个刘敞,怪不得的你要如此保密,这个功劳砸的他有点忘乎所以了。
“天平军指挥使见过雍王
殿下。”
赵昕虽然有点猝不及防,但还是亲自扶起了刘敞和姬野,感觉还是很亲民,皇家的骨子里果然充满了虚伪,这东西是真可以遗传下来的。
陆子非给了刘敞一拳,然后对姬野说道:“感谢姬将军救命,大恩不言谢,以后姬将军有什么事用的上我,随时让人来打个招呼。”
“陆侯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子非收敛了笑容,对雨舟说道:“带你两个师弟去洗洗,我和原父说会话,”
章雨舟知道这是师傅要判决王家人的命运了,陆子非的爵位尊贵可能是体现在他的勋贵身份上,但户部侍郎可是实打实的官职,刘敞和姬野这个品级差的远呢?所以陆子非获救,他们两个也没有发言的权利。
“王庄主,我们又见面了,不过我们的身份好像发生变化了,我很想知道这个小小的南召县,是谁给你的勇气和信心,梁静茹吗?”
“陆公子求你放过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全拿出来,一个不留的那种。”
一副小人嘴脸,对于这个陆子非倒没什么,今天是他,因为自己的身份不管是死是活都会有人为他出头,如若换成一个普通人呢,结局还会一样吗?
“在你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天起,你的名字就已经上了生死簿,几时拿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没有我的出现,也会有另外一个人,既然敢做,你都没这点觉悟吗?”
“都是我弟弟指使我的,都是他,是他让我这么做的,所有的钱也到了他口袋里,我只是个执行者,他才是幕后主使之人,你们要杀也应该杀他,我是无辜的。”
这时的王珂有点癫狂,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只要是正常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都做不到绝对的坦然和淡然吧!
在陆子非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更别说王珂还不是个可怜人,他就是现实版的黄世仁,今天你放过他,明天他觉着自己装可怜能活命,那受罪的就是那些普通老百姓了。
“不要奢望太多,和这件事有关系的我都会送他去见阎王爷,一个地方的小地主竟敢绑架勒索雍王殿下,从内心来讲,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当然这是临死前免费送给你们的,好让你们安心的上路。”
王珂心如死灰,而王锦更是认命一般,南召县这样的荒郊僻壤都知道雍王代表着什么,没想到那两个孩子中有一个人是雍王殿下,若这世界上有卖后悔药的,王珂觉着自己会拿后悔药把自己吃到撑死。
刘敞说道:“跟他们浪费这个时间干什么,快点解决,这次回去我还要收拾南召县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我不知道唐州还有多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就当为唐州老百姓除害了。”
陆子非道:“这种事你怎么杜绝只要有世家存在,官场存在,他据杜绝不了,你以为朝廷不知道,他们比谁都清楚。”
第六百四十三章 调研
啤酒变成了男人之间交流的粘合剂,去过陆家庄或者在陆家庄生活的人,他们对啤酒的喜爱大大的超过了白酒。
两个男人有一杯每一杯的碰着,地上散落的酒瓶证明他们喝了很多,但对刘敞来说,这还不是他的极限,也许是在唐州没有一个能与他这样喝的人,今晚的他格外的能喝。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原父,怎么,一任知州做的变性了。”
刘敞笑骂道:“滚犊子,殿试过后,我们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那天我的心情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多少人白发苍苍和我们同科而坐,但我们一次就中,那种感觉你体会不到,体会不到。”
陆子非的不同之处,刘敞和贾黯几人早就发现了,陆子非可以不走文官的路,弃文从武,那也能走出一条辉煌的人生路,刘敞他们不行,樱簪世族可以像王家庄的那些小人物一样称霸乡里,但影响力必然是随着时间而变弱。
他们今生唯一的出路就是科举,哪怕到举人那个层次,因为举人就已经具备了做官的资格,进士是你的上限,没有进士的头衔,那你别想进中枢,最大就是个转运使之类。
范进中举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少年登科更是荣幸之至,翰林院修书,六部行走,这让他们看到了官场的另一面,和想象中不一样的一面。
陆子非组建公安部,他们都是参与者,在那个时候他们第一次体会到了做官原来和理想中的是不一样的,也正是那一次,让刘敞认识到了主官和副官和上官的区别跟重要性。
自己能来唐州出任知州,这是谁也没想到的,吏部在考核原则上并未举荐他,后来他知道这是出自皇上的亲自任命,章惇也是一样,都是出自皇上的手笔。
刚来唐州就遇到了唐州大旱,他觉着到了一展所长的时候了,跟自己想的差不多,用一个个的实际行动他征服了唐州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心。
看着自己做出来的成就,刘敞很骄傲,虽然登州时不时的就有好消息传来,但不一样,唐州没有登州的地理位置,在先天上就差了一截,他觉着把章惇放到唐州一定没有他做得好。
权利让刘敞飘飘然了,破家县令、灭门府尹,自己这个知州可以说是唐州的皇帝,此时他也明白了是权利支配了那些贪污、**官员的**,因为权利没有得到监察。
陆子非说道:“你比我想的要做的更好,迷茫和彷徨不可怕,一个在大宋日报上被朝廷列为典范的知州,你足以自傲,祝贺你,原父。”
刘敞嘴里陆侍郎三个字都快到舌尖了,一个激灵让他换成了“含章,我会努力的追寻你的脚步,一直。”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知州这个位置上,我不一定有你做的好,在某些方面,你已经超越了我,人生的追求啊!有很多,你很久没见你老婆了吧!”
陆子非说完就走了,在宋朝朝廷就曾颁布过官员上任妻儿不许随
行的律令,但实行的不彻底,在这方面做的最好的是明朝,你要是敢把妻儿带到任上,御史会把你参到裤衩子都没了。
其实在不久之前,他们两个还见过面,那时候陆子非就发现刘敞的心态出了问题,为此他还写信告知贾黯,后来从京城回唐州的刘敞路过洛阳没有去陆家庄,陆子非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这次唐州之行他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刚才他还想聊聊王尧臣的事情,看到意兴阑珊的刘敞,陆子非觉着人还是要靠自己,刘敞也有自己的选择,自己没必要强加自己的思想给别人。
唐州是中国南北交界之地,在这里可以看到很多南北的习俗融合在一起后的现象,没有因为一次绑架陆子非就放弃了对赵昕和儿子的实践。
“先生,后面那些天平军好讨厌,你能不能别让他们跟着我们了。”
“忘了前几天的事情了,还有我给你教了什么,你是未来的皇帝,我带你出来是想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以至于以后坐在皇宫不被人欺骗,你可以让他们离咱们远一点,但不能不让他们跟着。”
姬野亲自带队,雍王要是再在唐州出了什么不可预测的意外,自己这个指挥使还是先自己抹了脖子,省的拖累家人。
赵昕的话他又不能不听,所以他找了很多本地人,在调查清他们的祖宗十八代以后,就让他们告诉自己前面是什么地方,什么村子,然后他再做出相应的措施。
对于这些,陆子非也不管不问,便装出行的他们遇到了两队同时结婚的人,看来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要是两家的距离近一点,说不定还真会闹出上错花轿嫁对郎的故事。
“爹,他们这是结婚吗?怎么看着不像啊!”君翔问出了赵昕心中也想问的问题。
陆子非稍一观察,心中就有了结论,“轿子不是谁都能用的起的,他们这样的就是家境不是很富裕,想把钱省下来补贴家用,有牛车不是步行,证明他们的生活还算过的去。”
“但他们为什么不走了,爹你看他们还停在了一起,互相打起了招呼。”
“这叫换亲,就是双方家庭都有一对年龄适合的待嫁儿女,然后不用出彩礼,双方相互找人把新娘娶回去就行了。”
赵昕也不是一无所知,他那小脑袋抓住了先生话中的漏洞说道:“先生不是说他们的生活还过去吗?怎么还用的着换亲,换亲不是穷的没办法了才会做的事吗?”
陆子非笑道:“会动脑筋了,很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两个家庭双方的男女互相看对了眼,又或者双方的父母想节省这笔钱,这样做也不稀奇。”
“哦,那他们以后的称呼还挺神奇的,是不是怎么称呼都行啊!”
陆子非心想原历史上你姐姐嫁给了你表叔,这种事情都能发生,换亲又有什么稀奇的,称呼在传宗接代面前什么都不是,古人会想好各种理由和借口把这些尴尬的话题遮掩过
去。
双方没有交流多久,因为娶亲的路上停留时间长了人们会认为不吉利,然后陆子非就看到了两个新娘的脚,一大一小。
缠脚这个陋习陆子非无比的反感,这是对人身体一种极大的摧残,而在京城已经有很多达官贵人开始喜欢上这种小脚女人了,大街上随处可见潘金莲一样的三寸金莲。
裹脚在京城可以常见,但农村也出现就意味着这很快会成为一种时尚,一个女孩在裹脚之后就不能干体力活,因为她们的脚根本不足以支撑身体的重量,要么用拐杖,要么让人搀扶。
在农村能裹起脚的女孩,都是家里情况还可以,这个劳动力可有可无,在路过他们的时候,陆子非只是简单的报以微笑,赵昕和君翔则说了几句惹人欢喜的话,然后两个白白净净的小屁孩就一人得到了一块糖。
“雍王你把这件事今天回家后写到日记里面”
赵昕喜滋滋的吃了糖,听到陆子非的话,稍有诧异的说道:“先生,这个也要写啊!”
“恩,要写,你们两个就没看到那个大脚的新娘是走路,而小脚的那个是坐在牛车上吗?”
虽然不理解先生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写,但赵昕还是愉快的答应下来了,皇宫和学习那有先生好玩,还能看到自己以前从没见过的东西。
一路走走停停,不管看到什么,陆子非三人都只是看,从不发言,有什么事都会记录下来,这个记录的人不止一个,皇宫里的人当然也有记录。
在出了唐州地界时,姬野心中的秤砣终于落下了,送走了这位祖宗,发生其他事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剩下的交给武胜军了。
八月初十这天,步行的他们听到了一阵富有节奏的音律声,赵昕问道:“先生,这是打铁的声音吗?我在庄子上的时候听过。”
“聪明,这正是打听的声音。”
君翔却说道:“爹,这里有多少打铁的人啊!听着声音感觉好多。”
盐铁在封建时代那绝对是国家垄断的,私人你就别想了,而陆子非带着两个孩子看了大宋的农业以后,就来到了工业最好的地方,‘南阳’。
后世的学生听到有关南阳最多的就是那句‘南阳诸葛庐’,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的那个南阳,刘秀起兵称帝也是在南阳,所以南阳也被称之为‘帝乡’。
南阳在古代以工业著称,以冶铁、蚕丝和手工业出名,宋朝铸造司下辖的冶炼局正是南阳,大宋禁军的装备有三分之一也是出自南阳,想亲眼看到工业的发展状况,南阳是陆子非心中不二的选择。
“先生,我可以在这里给自己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吗?”
君翔说道:“在庄子上你收集的匕首,刀,剑还少了,这里的打铁的有我家里的人技术好吗?”
赵昕狡黠的说道:“先生,君翔说错了对不对,传说欧冶子曾在铸造过好几把神剑。”
第六百四十一章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老刘一路狂奔,后面跟着他的官差上气不接下气,看着骑在的马上的老刘骂娘的心都有了,你偷驿站的马你偷偷摸摸的不行吗?非要张明大胆的进行,害的老子两条腿和四条腿比谁跑的快。
老刘不傻,注意到王家庄的人没有注意到自己后,先到了南召县衙,打听一番后才知道这南召县衙都快变成王家的了,情急之下他就在驿站偷了一匹马。
看着触手可及的唐州,老刘留下了开心的泪水,这匹宝贝马儿差点被他给累死,终于可以歇口气了,再看看身后不远处南召县衙的几个傻子,瞬间可怜了他们一波。
“下马,例行检查,看你这怂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刘这心里,尼玛,老子三天没有收拾了,不就是看起来有点沧桑么?用文人的话来说美女不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老子今天有事,不想和你一个丘八计较,不过他好像忘了自己也是个丘八。
“站好,从哪里来,来唐州干什么,还有我命令你立马解下腰间的刀。”
老刘想都没想取下腰刀扔给了城门小流氓,另外一个守卫听到动静也过来了,拔出老刘的刀,皱起眉头说道:“西边过来的?”
“还算有点见识,认识这把刀,我找你们刘知州,我从洛阳来,是望北候府上的侍卫,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要向他禀告。”
“每天用你这个借口来找我们刘知州的人多了,每个都像你一样,我们忙的过来吗?”
望北候的大名他们听过,他们也对自家知州和望北候之间的关系有所耳闻,看这个人的样子好像不是骗子,但就是干门房这种事都有风险啊!
“你跟我来吧!我只帮你通报,至于知州大人见不见你我不能决定,但你要是骗我,我会让你后悔来到唐州。”认出老刘那把刀的守卫说道。
“只要你以最快的速度通报了,别在这浪费时间,我告诉你,一场泼天富贵在等着你。”
刘敞很心烦啊!唐州的情况他摸的差不多了,地瓜、玉米都慢慢开始种植了,唐州进入了一个平稳发育期,局限于地理位置,他想做出更大的成绩有点难了。
“大人,有一个自称是望北候侍卫的人说有要事找您禀告。”
刘敞惊醒过来后说道:“含章的侍卫,带腰牌了没有。”
“没有,看起来还有点慌张,好几天没休息的样子,但他的刀天平军的校尉认出来了,所以带到衙门来了。”
刘敞说道:“带过来,陆家的侍卫我虽然不认识,但想骗过我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看到老刘身上的衣服,刘敞就百分之百确认这人绝对是陆家的侍卫,错不了,不过这样子确实有点狼狈啊!
“发生什么事了,让一向镇定自如的陆家护卫也失去了一贯的看家本领。”
“刘公子,家主出事了。”说完看了看刘敞周围的几个人。
刘敞的心揪了起来,“你们先出去”
“大人,此人来路不明···。”
“出去,这里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然后看着老刘说道:“说吧!含章出什么事了。”
老刘说道:“刘公子你最好做好心里准备,家主和雍王殿下,大公子在来唐州的路上被南召县的一群人给绑架了,因为是便衣,我们没带多少护卫,所以我只能来唐州向刘公子求援。”
刘敞听到这话瞬间觉着天塌了,扶在椅子上的手颤抖到不能支撑身体,“你说什么,你知道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事情可能比公子想象的还糟糕,因为我说绑架都是轻的,现在我们都不能确定家主和雍王殿下是不是被那一帮人绑架了,最差的结果,我不敢说。”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含章和雍王出事了,刘敞真不敢想,这大宋王朝真的经得起这么一次大风波吗?好像不行。
“你能确定人还在南召县吗?我要的是肯定的回答,你不要给我说那种似而非的话,我要的是准确的回答,懂吗?”刘敞歇斯底里的喊道。
老刘也被刘敞的气势逼的退后了一步,“我肯定,人还在南召县。”
“你去城门口等我,我去天平军军营,然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去南召县。”
天平军主将和刘敞的合作很愉快,两人各取所需,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出现,今天看到刘敞到来,姬野还挺高兴的,准备请刘敞进去喝两杯,但看到刘敞血红的眼珠子。
“知州大人出什么事了,怎么这幅模样,您发话,在唐州的地界上,我替您去砍了他。”
刘敞没心思和姬野开玩笑,声音低沉的说道:“点一千能杀人的将士跟我走。”
姬野犹豫了一下说道:“知州大人开玩笑了,这和开荒、挖井不一样,没有枢密院和兵部的命令,我不能私自借兵给你。”
刘敞拔出腰间的佩刀架在姬野的脖子上,恶狠狠的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敢剁下你的狗头,用兵部和枢密院压我,姬野我再问你一遍,出不出兵。”
姬野从刘敞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他觉着自己只要说一声不发兵,这个年轻的知州真的会杀了自己,这什么时候一个文官都可以这么疯狂了。
“大人,您好歹给我说一声要干什么吧!总不能说你要造反,我也要陪着你吧!”
“你只管负责发兵,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今天在场的士兵都可以作证,包括知州衙门的人,是我逼迫你的,我现在要的是你以最快的速度发兵,明白吗?事后姬将军你尽管参我。”
“好,有您这句话就行,摊上你,算我倒霉。”
一千人急行军两天后到了南召县衙,知县看到刘敞后,像个添狗一样上来还想奉承两句,谁知刘敞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绑了,谁是南召县县丞,出来我看看。”
王锦慢腾腾的从南召县衙的队伍中了出来,他脑子在急速的转动,不知道是什么事惹到了这
位大神,居然点名要见自己。
“王锦见过知州大人”
刘敞在腰间摸索了一番,本想一刀直接剁了这个狗贼,但想到后面还要用到这个狗东西,所以抢过姬野手里的马鞭,抽到王锦脸上看不到一块好的皮肉,自己筋疲力尽才停手。
姬野说道:“刘大人,你这是逾越了吧!南召县衙有什么不对也不应该由你这个知州这么惩罚,大人是不是该给下官说点什么。”
刘敞阴测测的看着姬野说道:“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从现在开始你再多一句嘴我就砍下你的狗头,我不想再重复了,明白吗?我现在很冷静,你不要让我不冷静,现在出发去王家庄。”
在路上刘敞早就搞清楚王家庄是个什么存在了,对于这样的人他是一点好感没有,五天过去他的心已经凉到最低点,用王锦发泄了一番,压制了下心中的邪火,这个姬野不知趣又凑上来,刘敞觉着自己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姬野的心比刘敞更冷,这种没有朝廷命令的出兵已经违背了朝廷律令,若放在平时,事后他被砍头都算是从轻发落,他后悔在军营的时候怎么就不强硬一点呢?
王家庄,王珂得意的看着手中的信,你再牛逼还不是屈服了,这信送出去自己就坐等五万贯到手,这比天上掉馅饼更让人爽啊!此时他就想去找自己那个十八岁的小蜜。
陆子非在这个地下密室生活了多久他已经没有感觉了,几盏长明灯看起来这里就是个坟墓,最过分的是这些天他把这一辈子能讲的故事都讲完了,中华上下五千年,十万个为什么,他觉着自己要是出去了,这一辈子也不给人讲故事了。
两个孩子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好奇,他们也看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似乎不怎么秒了,也不问陆子非能不能出去这种话了,因为他们看到了陆子非这几天和那个坏老头子之间的尔虞我诈,很累。
刘敞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庄圆,对姬野说道:“里面的人全拿下,一个都不许放过。”
姬野也摸出一点门道了,这个庄子上肯定是犯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能让一个知州失去理智做出这种事来,他有点期待了。
王锦没想到这一切的起源居然是自己的家,他已经不奢望什么了,只求不是灭门之灾就好,可这一切能像他想的那样如意吗?这位刘知州的话似乎并没有让他如意的意思。
王珂的美梦破碎了,他可以无视陆子非带来的护卫,可以无视南召县县衙的官差,可以无视南召县知县,但唐州知州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之内。
一家百十口人在天平军强大的威慑之下,没有一个人做出反抗,欺软怕硬说的就是他们这群人。
看着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王家人,刘敞问道:“你们抓起来的人呢?”
王珂缩了缩脖子,眼睛看向了脸上全身血的弟弟,王锦有气无力的说道:“大人问你话呢?人去那了。”
“告诉我人活着还是死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斗争好啊
赵昕遇袭的消息很快就出现在了赵祯的手中,阅读奏折的过程中也是赵祯脸色变化的过程,史志聪看着赵祯的脸色一个大气都不敢出。
“奏折你看过了吧!王家那些人最后是怎么处置的。”
史志聪说道:“王家是惯犯了,在陆侯查清事情的真相后,主谋全部被陆侯处理掉了,这件事除了唐州知州意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陆子非有保护他儿子的手段赵祯是清楚的,不然陆子非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即使是这样,赵祯心里还是犯嘀咕,臭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要是有个万一,你这是在拿陆家所有人的命在赌。
“你给刘敞私下里给个口信,别让京西北路的那些人知道了,省的又在我跟前逼逼,从奏折上看,昕儿的表现非常好,我那时候是没有机会,现在我儿子有,这将是一份宝贵的经历。”
史志聪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想说的话,“皇上,奴才还是觉着太冒险了,陆侯的做法被宫里殿下的几位老师知道了,怕是会以死相逼。”
“他们懂个什么,整天之乎者也你不觉着很烦吗?我小时候就是这样过来的,早就受够他们了,连个庄稼是怎么种的都不知道,你觉着两相其比,谁的教育方式更好一点,皇帝是谁规定一定要生活在皇宫中的。”
好吧!只要你们父子高兴就好,我只是个外人,而且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想退休之后能和前两任一样平安的安度晚年。
从八月开始赵祯就停了早朝,中书省联合枢密院一起挤压三司,王尧臣可以说在朝中寸步难行,所有有关三司的审批全部以不合理被扣押,这已经严重的干扰到三司的正常工作了。
三司的人也不是没有脾气,前几天他们还可以忍,因为他们的老大没发话,过了有四五天,王尧臣爆发了,虽然说你们针对的是三司这个衙门,和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你们也太不把村长当个官了。
“从现在开始,任何中书和枢密院有关的拨款全部停止,所有银行不能为他们借款,除非有我的命令,包括禁军的饷银,他们既然想没底线的玩,那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看谁先怂。”
拖欠工资这种事在古代也是常事,朝廷没钱的时候也经常用各种货物来代替饷银、俸禄,唐宋明都有过类似的情况。
但陆子非为朝廷赚到钱后,在赵祯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就消失了,发到官员和士兵手中的都是真金白银,现在王尧臣要停止又或者暂缓工资的发放。
苦的只是底层大量的吏员和杂役,居京城不易,一个百万城市,生活的开销并不低,他们中有很多人很需要这份工资来维持生活。
这样就造成了大量的吏员无心工作,同时工作的效率急剧下降,失误率直线上升,吏、役都不在官的行列,他们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但他们又在最底
层,是随时会被辞退的一群人,所以他们敢怒不敢言。
这点微薄的俸禄对正式的官员来说可有可无,他们不靠俸禄生活,所以并没有多大的影响,除过吏,役,影响最大的就是地方,他们每年将税收上交国家,然后等着国家再发放回来,现在三司不放钱了,那他们的工作就立马停滞了。
叫苦不迭对这场政治 斗争起到的作用的微乎其微,没有一个结果出来,谁都不会认输,中书省和枢密院更是志在必得,而王尧臣也不想做那个政治牺牲品,赵祯此时从态度上来看,更倾向于支持三司使。
经过演变,这场由宰相发起的政治 斗争已经散播到汴京附近的地方,大家除了哀呼,别的好像都做不了,因为他们接触不到那样的高度。
范仲淹在衙门大发雷霆,上个月他升任经略使,就是现在的陕甘一代都归他管,在第一次巡视的过程中,他就上书了朝廷,永兴军路需要三百万贯的安抚费用,和秦凤路、京兆府比起来,这些山沟沟太穷了。
奏折送到京城好像石沉大海,朝廷也没有个什么解释,范仲淹这样的封疆大吏对朝廷处理事情的速度很不满意,他心想,杜衍你还能不能当好这个掌舵人了,不行就让我来。
回到延安府,范仲淹接到了来自皇城司的情报,看完后,范仲淹说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且不说这份情报的准确性,就是有,陈兵边境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情报上说处于西平府的翔庆军有异动,命令出自于没藏讹庞之手,范仲淹觉着现在的大宋和西夏的关系很好,两个国家重开互市,友好往来,在发展潜力上,若干年后,西夏必然会重回大宋的怀抱。
兵事,是范仲淹反对的,他的思想更偏于保守,说难听点就是怕失败,但好处就是不会犯大错,在追求平稳的时代,这类人是主流。
李元昊今年才四十五岁,在范仲淹看来这个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就是偶尔出现昏晕,但他也是一头沉睡的雄狮,不然耶律宗真也不会两次西征都折戟沉沙了。
“把这个消息传回朝廷吧!看枢密院和兵部的打算是什么。”
到了他这个层面,他肯定会有别的想法,军队变动这在哪一个国家都是大事,李元昊这近十年都表现出无欲无求,一心沉浸在享乐中,突然调动军队,这让范仲淹还是产生了怀疑。
李元昊在听到翔庆军的调动后专门把没藏讹庞叫进宫询问,看着大肚腩的李元昊,没藏讹庞在想,这时候要是辽人再来,这位皇帝陛下还能骑到马上么?
“尚书令,你能解释一下翔庆军的事情么?兵部尚书今天早上又弹劾你了。”
皇帝的话,每一句都有自己的深意,没藏讹庞也不敢小瞧李元昊,因为坐在龙椅上俯视自己的这个男人是这个国家的创建者,只要他振臂一呼,追随他的人还是很多的。
“翔
庆军担任着我们和大宋的第一道防线重任,七年时间他们一动不动,他们的战力已经十不存一,臣让他们动弹一下,是想让他们知道和平不代表不会有战争的发生。”
李元昊呜呜了几声,说道:“尚书令说的也有道理,翔庆军···,这样吧!让翔庆军去西凉府,和西凉军做一次互换,有时间你再让他们搞一次演练,到时候有时间让他们来兴庆府,我亲自看看他们的训练情况。”
跪在地上的没藏讹庞露出了窃喜,紧张到撑在地上的手都颤抖了,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的说道:“是,臣遵旨,臣定不负皇上所负。”
哥哥的表现全落在了没藏黑云的眼中,她会拆穿哥哥吗?明显不会,在享受过荣华富贵后,她觉着这些都是浮云,这些对她不重要了,哥哥想做什么,对她来说无所谓了。
翔庆军废了,但西凉军不一样,他们还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没藏讹庞需要他们来帮自己,他太了解李元昊这个人了,疑心比任何一个他所知道的皇帝都大,军权更是禁区,所以当翔庆军一动,李元昊一定会选择一个军府来代替翔庆军。
这样他就不动声色的完成了自己的目的,在尚书令府中,一个年轻人焦虑不安的看着门口,似乎在等着看什么,看到没藏讹庞后,他的脸色瞬间变的好了很多。
“怎么样了,父皇答应了吗?”这个年轻人就是西夏的太子殿下宁令哥,原来翔庆军的事情是他和尚书令一起炮制的。
“殿下,你以后是要掌握西夏这个庞然大物的,不要遇到一点事情就失去了方寸,冷静会让你学到很多你在烦躁时学不到的东西。”
宁令哥说道:“我也知道,但我静不下心来,一想到那个贱人,我就心如刀割,我忍不住了,我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拿刀当场砍死那个贱人。”
一系列的事情让宁令哥失去了耐心,长期的压抑让他有些病态的疯狂,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和没藏讹庞这个间接的敌人合作,他要改变这一切,他不在乎西夏会变的怎么样,他只在乎他恨的那几个人会不会死。
没藏讹庞说道:“皇上果然和我们想的一样,已经答应调换,而且还让翔庆军和西凉军来兴庆府,这算个意外之喜吧!”
“好、好、好,这一天终于来了,非常好,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看着激动的宁令哥,没藏讹庞说道:“殿下是不是和你舅舅野利旺荣在联系,殿下你还是注意一点的好,毕竟野利旺荣现在还是叛逆,朝中有人已经对此颇有微词了。”
“尚书令放心,我只是安抚他,大是大非我还是分的清,野利家族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现在能倚重的只有尚书令,我很清楚。”
你清楚个什么,李元昊要不是沉溺美色,你这个熊样早被扔到沙漠里喂狼了,不过是,若这个太子殿下是个有能力的,自己还会与他合作么?
第六百四十五章 到处都很美好
宁令哥的心态不是绝望,也不是他太蠢,想不明白事情过后的严重性,只是他过于愤怒,以至于失去了理智,说的再严重一点,那就是未婚妻的事情成了他的心魔。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未婚妻成为父亲的妻子,昨天嘴里还叫着亲爱的,今天就成了母亲,更过分的是,父亲和未婚妻当着自己的面亲热,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的发生过,宁令哥决定不忍了。
但他手里的实力实在有限,和父亲的对抗他没有一点机会,这时候没藏讹庞的崛起让他看到了希望,这两个人一见面,就好比苍蝇闻到了翔的味道,狼狈为奸的他们对上对下都有了可用之人。
太子是朝廷里最尴尬的位置之一,赵昕那样的除外,因为没有人争抢,宁令哥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呢?虽然存在感不强,但始终是个威胁。
李元昊还在壮年,放权给他,他也不敢要,不放权,他啥都不是,不然以他的身份,没藏讹庞这种幸进之辈,他都不放在眼里。
在内他和没藏讹庞沆瀣一气,在外他秘密的和舅舅野利旺荣暗地里联系,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未来的某天自己失败了,没有个落足之处。
“今天没藏讹庞进宫了,李元昊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回家后他见了宁令哥,两个人聊了很多,具体内容不清楚,但无非就是那些内容。”
“在我看来他们还是没有任何机会,在三万亲卫军的保护下想杀了李元昊太难了。”
“可能是他们还有什么我们未知的手段吧!但太子府传来的消息,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强有力的手段,你觉着是不是我们遗漏什么了。”
“不可能,我们布局的时候没藏讹庞都是个弟弟,还在那些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放羊晒太阳呢?宁令哥也是在我们的扶持和有意引导下才有了今天的想法,他们府中有那些看不到的东西绝对躲不过我们的目光。”
“发消息吧!这件事家里已经来过一次人了,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家主这次会来。”
“家主来就有意思了,连续两次坑的李元昊颜面大失,到现在每年都要给家主送礼物,若是被李元昊知道了,我想他会拆了兴庆宫把家主找出来吧!”
“这样的大事家主不会错过的,这次假如成功干一票大的,我在想家主会不会把我们放回去,真的如我所说,你怎么想。”
“我们来几年了”
“加上三年战争,十年了吧!中途回去了一次,十年是有了,你有没有感觉兴庆府成了长留地,京兆府成了故乡,游子归乡却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生疏。”
“所以啊!还是早点回去,不然我担心走的那一天我突然来一句,‘你们走吧!我想留下。’。”
长期的潜伏工作为了更逼真,他们在这边娶妻生子,兴庆府和京兆府各有一个家庭,开始都认为兴庆府的婚姻只是逢场作戏,却不想时间长了,这样的逢场作戏变了味道,成了
他们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战争无罪,有罪的只是人和人那颗被**和权利支配的心,党项人真的喜欢战争吗?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和我都很清楚,个别人支配了所有人的意志,这样是不行的。”这个话他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自己还是当权者。
西夏还是以李元昊的意志为主,大宋就稍微能好一点,君臣还有一点对抗的能力,辽国呢?耶律宗真和贵族之间的斗争也暂停了,因为大家都有点累,需要缓和一下,积累实力,然后再开始下一轮的斗争。
大理路倒是发生了几起小规模的起义,但作为大宋唯一军管路,百十个人的造反很多人连平叛的心情都没有,军衔高的没兴趣,但从汴京去的禁军有兴趣啊!
顾隆赫头疼的看着上报上来的军功,不是说只有几十个人吗?这拿回来的人头怎么都三百多个了,这里面的猫腻他很清楚,但人都杀了,他能怎么办,这一个月来几次,别说是他,就是枢密院都承受不住。
“告诉下面那些混蛋,再敢胡来,我就让他们全滚回汴京,差不多就行了,不能没节制,真当朝堂那些人是傻子。”
下面的人听到老大的话,下面的人明白了,老大的意思是可以做,但是要注意分寸,只要不过分,在大家的承受范围,那就没问题了。
然后过了好多年,朝堂上的人发现了一个怪味现象,那就是军中的中层将领都去过大理路或者和大理路有各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南边也是风平浪静,那些小岛全被禁军占领,然后他们高价卖给了大宋的商人、农户,不仅这样,他们还提供售后服务,只要有土著作乱,他们还帮你消灭,把抓住的土著驯服,再以同样的方式卖给岛上需要的人。
这个不要脸的方式就是武潘想出来的,没人和他过不去,他又回不去,无聊之下他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挣钱这种事他怎么会落于人后,尤其是陆家人都擅长挣钱。
南洋的人现在都叫武潘‘吸血鬼’,关键是他还不偷不抢,不强迫,一边让你咬牙切齿,一边让你心甘情愿的买他东西,就是这样一个让他们既爱又恨的小孩子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小视。
看着照顾自己的这个黑煤球,武潘气的浑身直发抖,他觉着上天派这么个憨货来就是为了折磨自己的,师傅口中的昆仑奴他开始觉着好玩,就找了一个放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熟悉了以后他发现当有敌人的时候这个憨憨比自己更怕死。
“洛阳,你下次再敢把我的茶具打碎,我会把你放到鳄鱼池里,知道了吗?”
黑人小心翼翼的扫着地上的残渣,听到主人的话,浑身已经开始发抖了,在他的心里,这个年纪看起来小的不像话的主人简直就是个魔鬼,他亲眼见到几个当地人被他扔进了鳄鱼池,活生生的喂了鳄鱼。
“是,主人,洛阳以后一定会加倍小心嘞。”一口流利的河南话,看来深受武潘的荼害啊!
当然那么多伶俐的,自己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憨憨,要不是时间长了,有点感情了,真想把他扔到鳄鱼池里去。
他现在是乐不思蜀,回洛阳,想多了,他脑子里就没有过这个想法,一个人在这里自由自在,想干嘛干嘛,还没人说他,黄金比银行里的还多,主要是这里的海鲜很适合自己的口味。
任务吗?肯定是有的,也不难,只要稳住南洋的发展,不让人动摇陆家在这里的地位,剩余的你就随便折腾,陆子非为了几个弟子也是煞费苦心,一个一个轮换着来,南星、沈括,到如今的武潘,反正只要你们喜欢,高兴。
今天的早餐是鲍鱼粥,米没见几粒,肉眼能看见的全是鲍鱼,陆子非要看到这一幕,必然会破口大骂,你一个小破孩这么补,不怕补出病来。
很郁闷师傅不让自己碰女人,还专门派了一个人监视自己,那些给自己抛媚眼、暗示、诱惑的女人全被那个变态虐杀了,看了那场面,他不敢再对这里的土著女人有想法了。
“占城的水稻到了收获的季节,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你再这么养下去,腊月二十三就可以上桌了,真的,我保证你师傅看到你会打死你。”
武潘看着这个长着一张死人脸的家伙,大骂道:“你一天能不能干点人事,这里的钱、这里的人你不去监察,看我干什么,吃点东西都得罪你了,求求你,当个人吧!”
“我只是提醒你,没别的意思,你去不去由你,只要我职权范围内的你不触犯,我才懒得管你,鉴于你最近很过分,所以我把你的所作所为全报告给了你师傅,我建议你耗子为汁。”
变态、神经病、傻逼,用了无数个恶劣的词语骂过之后心里果然好受多了,但是这个事情呢?既然都被师傅知道了,再继续醉生梦死有点不合适。
最近自己的行为确实放纵了,该锻炼的身体,该读的书都有所懈怠,得好好表现一番,让师傅看到自己的决心。
“恩,你去安排人手和舰队,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占城,那些个小崽子不知道粮食的珍贵,我们必须得让他们认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来人摇了摇头出去了,也不知道小非是怎么调教这个小胖子的,自己和这个家伙相处了一年,白头发都比以前多了无数倍,因为他总能找到自己话里的漏洞,聪明都放到了歪门邪道上。
上了船,武潘就不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了,在南洋这片海域,现在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大宋,再说的具体点就是世家,再具体,那就是陆家。
粮食这种珍贵的东西除了土著的口粮,剩下的全是宋人的,他们没有资格享受这么美好的东西,给他们吃就是浪费。
所以每到收获的季节,他们就出动了,以前别人主持南洋的时候,还会矜持一点,自从武潘来了,没有前戏,直接就是长驱直入,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到后来土著们都习惯了这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