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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假圣人全文阅读

作者:魂断青楼     北宋假圣人txt下载     北宋假圣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五章 崭露头角

    陆子非想明白心中的疑惑后,青龙居士这个假道士在言语上已经不能影响到他了,陆子非感觉自己和修仙的那些人一样是顿悟了。

    离开以后虎子问道:“你们怎么不聊了,我看聊的不是挺好的么?激情四射、热情似火。”

    “一个假道士有什么好聊的,我最近只是有些迷茫,刚才那个人我要没猜错他和大理段家必然有一些联系,钓鱼钓到我身上,也是痴人说梦。”

    虎子笑了,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自信满满、无所不能的陆子非,至于那个尖嘴猴腮的道士,虎子才不管他,只要他的好兄弟能从困惑中走出来。

    “进入六月了,我听雨舟那孩子说秀山郡和石城郡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对大理展开进攻了,耗在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陆子非说道:“怎么,着急着回去看苏木,放心,她在家里好好的,没人敢给你头上带有颜色的帽子,看你一天魂不守舍的怂样。”

    “我这不是担心家里么?小云去西域了,家里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你早点回去还是好,这地方短时间住人还可以,时间久了不好,不太习惯。”虎子从小生活在北方,喜欢面食一点,大理只有米饭,所以生活习惯是制约他一个很大的因素。

    “这个事情急不得,得一步一步来,家里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不放心好了,还有你养在善阐府里的那个女人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虎子停下脚步,陆子非差点撞倒他身上,虎子说道:“那个多嘴的告诉你的,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苏木的性格你知道,异族女子绝对进不了家门,你帮我出个主意。”

    陆子非哈哈大笑越过虎子向前走去,路过虎子时无情的说道:“这个事情我可不能帮你,你自己解决,心疼你啊!”

    虎子嘴里骂道:“你们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肚子里装满了坏水。”

    “咱老百姓今儿真啊么真高兴,咱老百姓今儿要高兴,咱老百姓今儿要高兴。”

    虎子听不懂陆子非唱的是啥玩意,心里偷偷说了句“神经病”

    登州这个地方自隋炀帝杨广开始就颇具名气,因为他是距离高丽最近的内陆地区,唐太宗几伐高丽,登州都是后勤大营,这里有充足的水域,和便利的水上交通,包括如今高丽和大宋交易多也是走水路,过登州。

    章惇是比刘敞年纪更小的知府,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州府长官,基本可以说是开了宋朝的先河,章惇能坐上登州知府的位置,一方面是赵祯赏识他的才学,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个族叔叫章得象,几方面的原因造成的。

    章惇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登州不像唐州,这里民风彪悍,一个不好就会出现那种朝廷命官被害的惊天大案。

    到了登州之后,并没有着急去揽权,而是巡查了蓬莱、黄县、牟平、文登四县,在心底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后,这才开始了自己一系列的政策。

    登州的治所在蓬莱,上靠渤海,右临东

    海,水系非常的发达,这是对他最有利的地方,这时候的登州很穷,去年还遭受了水灾,所以在这里为官可以说没什么油水。

    “卓谦,你是登州本地人,家庭条件也还可以,为何你家里就不愿意向海上发展呢?”

    彭卓谦苦笑道:“先生对登州的了解还不够,学生自小在这里长大,海里的物产有多丰富我能不了解,大家都知道大海里有宝藏,可没人敢出海啊!”

    章惇好奇的问道:“哦,这是为何,难道是海盗?”

    “海盗是最大的原因,高丽、日本的海盗在这片水域横行霸道几百年,老百姓出海打鱼风险太大,加上没有大船,海中的自然灾害,这就形成了如今局面的登州。”

    章惇说道:“我记得朝廷在这里设有一支渤海水军么?怎么还会有海盗,日本被陆大哥杀的都不敢露头,你确定你说的没错?”

    彭卓谦说道:“陆先生率领的泉州水军在几年前确实给日本本土造成了很大的压迫,但是这里的海盗都是小股作案,他们见到水军就跑,见到商船就抢,就是有水军也无能为力。”

    章惇问道:“那高丽呢?他们不是现在还和大宋做军火生意么?我记得他们也是从登州上岸的,海盗难道就不抢他们?”

    “高丽商人的大宗交易每次那都是有大批海军保护,海盗当然不会对他们有想法了。”

    章惇回想起几个月前离开京城时,皇上给他的交谈,在不违反朝廷律例的情况下,他这个知府可以有一定的自主权。

    “卓谦,登州有会造船的工匠吗?你是地头蛇,这个总知道吧!”

    彭卓谦说道:“应该是有,但是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一个人肯定知道。”

    “谁啊!”

    “我爹”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吧!”

    彭毅铭对知府大人的造访给予了高度的重视,不过看到儿子跟在知府大人身后时,肚子里的那个气,就不打一处来,让你去京城求学,你告诉我你要为家乡做贡献,孽子啊!

    “你不在院子里好好读书,跟着知府大人乱跑什么。”

    走在前面的章惇听见了彭毅铭的话,笑着说道:“彭家主你不知道卓谦是我的弟子”

    彭卓谦当场就愣住了,儿子是这个奶娃知府的弟子,从没听他说起过啊!彭卓谦脑子反应很快,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怪不得儿子非要回来,原来是给自家先生打前站来了。

    “我真不知道,这个逆子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我。”转过头彭毅铭又骂自己的儿子:“章知府是你先生,你为什么不早说,十几年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彭卓谦对父亲这种态度极为不满,于是说道:“我家先生多了,章先生还只是个知府,您老人家要是挨个巴结,巴结的过来吗?”

    彭毅铭听到这话肺都快气炸了,那有学生当然先生面嫌弃先生官小的,四处张望后看到一把扫帚就准备拿起了抽。

    章惇拦下彭毅铭后说道:“卓谦

    说的是真话,我那几位兄长确实比我有才,官职都比我高,我是他们中唯一一个不成器的。”

    这个话当然有水分在里面,但彭毅铭听明白了,儿子找了大靠山,心里激动但脸上还是表现出生气骂道:“还不请你先生进家里坐。”

    彭卓谦泡好茶后对章惇说道:“先生尝尝,这还是我在邵先生那偷的,不知为何,感觉到了家里味道没有洛阳的时候好。”

    “这是你陆先生从福建路带回来的雨前茶,味道没变,变得只是你的心境。”

    日常的问候过后章惇看着彭毅铭说道:“卓谦说彭家主知道在登州那里能找到造船匠。”

    彭毅铭诧异的看了章惇一眼,船匠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造船,除了造船还能有什么用,这个年轻的知府是想造船吗?还对登州来说确实是一件大好事。

    “登州本来是有自己的造船厂的,后来苏州造船厂开了后,很多匠人都去苏州了,现在要找的话还是能找到,就看章大人要找多少。”

    章惇沉吟了一下说道:“能造出三千石的大船吗?还有登州有材料吗?”

    彭毅铭说道:“三千石是可以的,再大就不行了,听说苏州能造出五万石的大船,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木料我们可以从辽国那边换取,他们有大木料。”

    “那我能委托彭家主一件事么?不需要招募,只需要告诉他们登州府衙要开船厂,剩下的交给衙门就行。”

    彭卓谦说道:“海路这一块呢?还有海盗这些都是开海的大难题,不解决这些开造船厂也没用,渤海海军早已名存实亡了。”

    章惇神秘的笑道:“我在来登州之前就给你陆先生写信了,我想广州那边和泉州那边应该能支援我们一部分,等我们打开局面一切都会好起来。”

    彭卓谦惊喜的说道:“真的啊!原来先生你都想到了,有了陆先生的支持绝对可以,我在洛阳和几位先生讨论过登州,他们说登州发展起来就是第二个广州,太好了。”

    彭毅铭在边上听出味来了,这是要开登州海啊!儿子的聊天中那位陆先生不知道是什么人,听起来一切的核心都是他。

    京城里贾黯和韩绛坐在一切,韩绛眉开眼笑的说道:“直儒你今天早朝让宋相脸上很难看啊!不过我听说皇上挺高兴,看来皇上对宋相公不满的传言是真的了。”

    贾黯说道:“你嘴上把点门,唐州旱灾涉及到了原父,所以小攽就留意了一点,他告诉我皇上对宋相很不满,结果原父在唐州救灾工作做的完美,更是映射出了宰相的无能,宋相的时代马上就要结束了。”

    韩绛说道:“原父和子厚都去了地方,我现在在吏部,整天做着那些乏味工作,我决定有机会也要像他们那样出去主政一方。”

    贾黯说道:“我们几个留在京城太显眼了,找机会都出去吧!我在刑部的日子也不好过,一件事不扯三天皮根本决定不下来。”

    “含章不是希望你留在御史台么?他对御史台好像很看重。”

第五百五十六章 国事、家事

    贾黯是他们几人中四年时间里除过陆子非为官经验最为丰富的,短暂的翰林院修撰、跟随陆子非创立公安部,在开封公安局人局长,如今又回转到刑部,所以朝廷里很多秘密他知道的要比韩绛多一些。

    “宋相一心求稳,不想在任内发生波澜,皇上对他的所作所为肯定是不满的,大宋如今每天都是日新月异的变化,若不跟不上天下大势的变化,罢相是迟早的事情。”

    韩绛的父亲也是从封疆大吏的位置上退下来的,对朝政的嗅觉他不比贾黯差,这是从小的环境造就的,由此他立马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下一任宰相人选呢?朝廷和皇上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贾黯笑道:“那可就有意思了,下任宰相的预备人选很多,朝中现在有一股呼声说范相公和韩相公有可能回来,宋祁是皇上早就想好的储相,文尚书、傅尚书都有资格,不好说。”

    韩绛喃喃自语道:“你说其他人我还相信,范相公和韩相公可能性不大吧!当初让他们二人离开中枢可是费了好大的劲,现在一个在秦凤路抵御西夏,一个在河间府抵御辽国,不对,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你都能想到的你觉着别人想不到吗?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次不仅是宰相要换,枢密使也要换人,两个大宋最顶尖的位置空出来,你说能不热闹。”

    杜衍回来担任枢密使让韩琦去经略河北两路这是当时迫不得已的办法,而且杜衍只是个暂时的代替人选,他下台大家都不意外,意外的事宰相和经略使同时换人,这相当是大换血了。

    贾黯又说道:“皇上对宋相不满的原因还不止这次唐州旱灾,唐州的灾情宋相最多算个失察之罪,大宋多少个州,宰相的目光也不可能只关注一个州,唐州只不过是压死宋相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韩绛说道:“怎么回事,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隐情,快给我讲讲,别到时候我像个傻子一样一头钻进去出不来。”

    “在公安部组建完成,地方上公安局走上正规,发挥出无与伦比的作用时,皇上就有改建刑部的念头,因为公安部的一枝独秀不符合中庸之道,也无法做到互相监视。

    所以刑部的改建就迫在眉睫,宋相上台后几次朝会都以不成熟为理由否决了皇上的意思,实际上宋相这么想无可厚非,但他小看了皇上的决心,祸根早就埋下,只是现在才分出胜负罢了。”

    韩绛说道:“我记得这个想法也是含章提出来的,朝廷当时害怕这两个衙门改建后被个人所拥有,就把含章闲置了,现在看来皇上并没有忘记啊!”

    贾黯冷笑道:“没有一个帝王能拒绝千秋伟业的诱惑,当今圣上也不例外,我为什么会离开开封公安局,这里面没有皇上的手段我都不相信,一家独大这个场面没有人会喜欢。”

    韩绛笑道:“这些事还不是现在的我们能操心的,含章在的话还能操

    作一二,他被大理那个泥潭拖住不能动弹,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贾黯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振华前几天来找我,说在翰林院太无聊,想出去走走,我拒绝了,我说他还小,那小子还不服气。”

    “他们几个是含章手把手教的,能力肯定是有的,心比天高正常,不是每一个状元都能做到秀才那样,他是个例外,翰林院、六部观政、外放、侍郎、政事堂,这才是他未来的升迁之路。”

    贾黯笑道:“咱们两个也在翰林院呆过,那个地方的人都是进士出身,大家都差不多,他们讲究先来后到,振华他们几个又锋芒毕露,被人排挤是很正常,先让他们过了这一关再说。”

    今天正是曹皇后回京的日子,赵祯的幸福日子也结束了,皇后是后宫之主,没有皇后在后果还是有些乱,主要是赵祯想儿子了,几个月不见确实怪想的。

    赵昕才不管那些呢?在洛阳曹皇后管的松懈,他也是玩疯了,等回京时候他才想起了皇宫里还有个爹,眼珠子一转,他把好朋友拉着也一起回京了。

    京城望北候府在蔡梦玥怀孕以后就空下来了,这次他来京城一是让人知道陆家还有人在,而是她父亲回京述职,趁着这个机会她也想见一下家人。

    蔡襄自从在泉州任职后,越来越喜欢喝茶了,现如今泉州的茶叶在大宋都是赫赫有名,回京后走亲访友他表现的很豪横,爷别的没有就是茶叶多。

    王素闻了一下茶杯中的小龙团陶醉的说道:“王家也算是世家,这样的好茶也不是想喝就能喝的到,你这次回京准备去什么地方就职。”

    蔡襄苦笑道:“这种事你觉着是我能决定的吗?看宰执房和吏部的大老爷们怎么决定吧!我倒不是很着急,你呢?在御史台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没事了弹劾弹劾张三李四,有事了上去给领导顶个缸,总体来说就是没有激情也没有大事,四平八稳,朝中的事你听说了吗?”

    “略有耳闻,早知道是这么一种状况,我就是装病也要装十天半个月再回京,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今天来你这,我就是求助来了。”

    王素开玩笑的说道:“你这个贵人还用得着求我,泉州那次多少人争破头想去,结果还不是让你捷足先登了,这次你没写信问问你女婿。”

    “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好意思,毕竟我们是做长辈的,他在朝中的敌人也不少,你久在京城,帮我出出主意,我现在真的是有点六神无主了。”

    王素看了看蔡襄的脸说道:“朝局扑朔迷离与你没关系,你是外官回朝,你在泉州的任务你清楚,所以此时朝中还真有适合你的一个工作,但想得到这个工作的人也不少,你要有准备。”

    说实话蔡襄今天来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但王素的话又给了他一点希望,于是好奇的问道:“什么工作,你说说,三司和户部就算了,被人经营

    的水泼不进,我们去了也是低声下气。”

    王素说道:“和三司、户部都有关系,现在谁都不好说,大宋银行你知道吧!很多人传言这个银行和皇上、你女婿有关系,三司去年查账的时候发现这把利器太庞大了,所以向朝廷建议并入三司,成立一个新的部门。”

    这个信息量很大,蔡襄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这银行现在在大宋的势力很强,只要是大城市你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但总归来说还是个民间组织,这怎么还入了朝廷的眼。

    “不就是个柜坊么?还需要并入三司,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王素冷笑一声说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道去年三司去京城的银行查账他们一年的利润是多少,说出来真的会吓死你,相当于泉州市舶司半年的收入,你说是不是小题大做。”

    蔡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个数据有点吓人了,他不怀疑王素会骗自己,因为数据就在三司,看到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两个,难怪朝廷要做这样的决定。

    王素继续说道:“朝廷早就有这个意思了,不过和银行那边一直谈不拢就搁浅了,你要是能拿下这个职位,好处可就大了。”

    蔡襄也不可能听信一人之言就要慌忙的做出决定,他有自己考虑,女儿回京了,正好可以问问她,就是长辈向晚辈问这些问题,有些不好意思。

    “爹,你回来就住家里,家里有的是地方,何必去住驿馆,住外面那有家里舒服。”

    蔡襄说道:“银行的事情你知道吗?我记得小非跟我说过那也是他的产业。”

    蔡梦玥说道:“知道啊!夫君给我提过这件事,他好像同意银行并入三司,但条件是范世兄担任这个部门的主官,朝廷不同意,觉着这么重要的一个部门不能放在一个年轻人手中。”

    转念一想,蔡梦玥就明白父亲的意思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父亲是不是想谋这个职位,这个女儿不能做主,不过我可以问问夫君。”

    “女大不中留啊!为父只是问问,不也不用用小非,这次你回来怎么没带我那乖外孙。”

    “他奶奶觉着孩子太小,不让我带回京城,倒是父亲你这次明知道回来就不回泉州了,怎么不把母亲他们一起带来。”

    蔡襄说道:“工作没确定我怕他们跟着我来受苦,我听说你家在洛阳的书院很厉害。”

    蔡梦玥说道:“爹你是想把弟弟放到洛阳,那个臭小子几年不见还听不听话。”

    蔡襄说道:“我怕你到时候见了不敢相信,现在他就一混世魔王,回到泉州家里族人和你奶奶都快把他宠的没边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再这样下去他就废了。”

    蔡梦玥觉着父亲的话夸大其词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他能混到那里去,男孩子无非就是皮点,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到了书院,和那些高智商的学生一起,蔡梦玥相信一个月绝对能让他乖乖的。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不死不立

    大宋银行和三司、户部怎么处理这个关系是宰执房和皇上应该考虑的问题,这种涉及到国家层面的重大的决定和蔡襄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陆子非在回到善阐府后,重新拾起了手中的工作,军队他现在是放心的交给了狄青,而他自己的侧重面就是农桑、治安。

    大理建国和宋朝基本上同步,宋朝这时候已经经历了一千多年的封建社会,而大理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才历经一百多年,可以说这时候大理处于半奴隶半封建时期。

    段家十代人的经营一朝陷入了高家之手,段思廉一心遁入空门,放弃了对权利的追逐,高智开也没有天真的以为段家人都没有这个念头。

    “升泰,我交代你的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人还没有找到吗?”

    高升泰是高智开五个儿子中城府最深的一个,也是高智开最看好的一个,高智开敢公然反段家,高升泰在其中的作用功不可没。

    “两个月前探子回报秀山郡和善阐府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暴乱,孩儿就怀疑此时和段廉义有莫大的关系,只不过现在那两地在宋人手里,我得到的情报也有限。”

    段思廉被他们父子二人囚禁,唯独跑了太子段廉义,高智开对段廉义的评价就是才大志疏,耳根子软,没有主见,成不了大气候,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弄得他们父子现在很被动。

    高升泰说道:“飞鹰军的传闻一直都有,大家都把他当成了茶饭后的谈资,父亲你得到的这个消息准确吗?几百人能做什么,要是靠他们改变战局,也用不着我们这么辛辛苦苦的抵挡宋军了。”

    高智开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段思平能在决胜阶段推翻南诏的统治很多人都怀疑他得到了其他势力的帮助,为父现在觉着当初那些人就是飞鹰军了。”

    高升泰不以为意,段思平死了都几百年了,谁知道飞鹰军还是不是当初的飞鹰军,从一个年轻人的角度来看,父亲还是谨慎过头了。

    “父亲,段家和我们属于内部战斗,谁赢谁输是自家人的事,现在我们急需要做的是把外面的那头饿狼先赶走,我本以为宋军会着急着进攻大理,可他们恰恰相反,屯田、治民,这样下去即使我们赢了段家却输了民心。”

    高智开说道:“攘外必先安内,我们对段家了解,反过来段家对我们也了解,他们知道我们的弱点在那里,你想想,若是我们和宋军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段家从背后给我们来一刀,你说谁会赢。”

    在大事上,高智开虽然会听儿子的建议,但他绝对会以自己内心的准则来做事,他们这样的人必然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

    高升泰见劝不动父亲,有些意兴阑珊的离开了皇宫,宋朝军队出现的那种天雷他还没得到一点消息,只从逃回来人的口中得知的消息他心里就恐慌不已。

    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他任务大理迟早都是一败,父亲眼

    里只有皇位,就没有看到即将到来的危机,这让高升泰沉重的心情变得更加严重。

    大理和善阐府放在后世相当于是省会城市,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弄栋府,弄栋府是从善阐府到大理的必经之路,想要获取高智开和宋军的消息弄栋府有天然优势。

    “伯父,父亲都放弃了,我们的坚持还有意义吗?这段时间一百多人命丧黄泉,这样的代价值吗?”一个年轻人脸色悲痛的质问坐在他对面的人。

    年轻人是段廉义,他的伯父是段素兴,这两个人是叔伯关系,怎么说呢?段思廉当初是接了段素兴的班,段素兴把一个烂摊子给了段思廉,结果段思廉拍拍屁股走人不干了,段素兴没办法了,只能辍串这个唯一的侄儿。

    “高家父子不足为虑,叔父有对付他们的办法,段家能从南诏手里接过大旗,自然是有底气的,别看现在那些土司、族长、城主臣服于高家,但只要段家有人振臂一呼,我们就能瞬间将他们拉下神坛。”

    年轻不代表无知,段思廉生活在皇家,怎会不知叔父的话中水分很大,他跟他父亲段思廉的性格有点像,与世无争、随大流,做个学者还行,确实不是当皇帝的料子。

    “那我们也不能让那些忠于我们段家的义士平白无故的送命,这样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

    在段素兴的记忆中,段廉义一直是个听话的乖宝宝,对自己和堂弟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很少有违逆他们意思的时候,恍惚间,段素兴看到了段廉义比自己还高的个头,他才意识到躺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孩子长大了。

    “叔父老了,大理迟早有一天是你的,我和你父亲一辈子的夙愿就是让大理从此不受制于人,惭愧的是我们都没有做到,还留给了你一个无法收拾的残局,不过你别怕,我们还有机会。”

    段廉义实在看不出段家的剩点在那里,要人没人,要军队没军队,他觉着叔父是在安慰他,给他东山再起加油打气,可他真的是没有一点信心啊!

    陆子非耐心的听着手下的汇报,听完后皱着眉头说道:“段素兴?他不应该早就死了吗?你确实你们得到的消息没有错,还真是水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

    “大人,要不要手下去做掉他们,现在他们在弄栋府的一座小寺庙里,周围的人手不多。”

    陆子非反问道:“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人多了才有意思,两方角逐太枯燥范围,咱们在大理不打仗,找点事做挺好啊!”

    虎子对这方面很有天赋,他说道:“那让我们的人也去弄栋府,水混了才好摸鱼。”

    “不行,不行,别着急,高智开比我们更急,他们要想坐上皇帝的宝座,段家是绕不开的一座大山,与其我们动手让大理人对我们充满怨念,还不如把这个工作交给对手,你说呢?”

    虎子撇撇嘴,他们这种直男对陆子非

    这种搞阴谋的充满了鄙视,本来非常好解决的一件事,非要弄得这么复杂,有那个必要吗?

    “杀了段素兴和那个太子,咱们可以推到高智开头上,这样我们名正言顺的占领大理,道义上也能站得住脚了,这不好吗?”

    陆子非说道:“我现在不是着急的一方,我为什么要走捷径,完全没有必要,一个国家,不是几个人或者十几个人就能支撑起来的,段家就是还留有底牌,你认为再大的底牌能阻挡十几万大军的进攻吗?”

    “谁知道呢?这个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千奇百怪的神仙,突然冒出来一两个神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觉着你想歪了。”

    这个时候余靖进来了,他在听到虎子的话后笑道:“你个憨憨,你要是能想明白他心中所想,那你现在还会是一个陆家的护院,枢密院什么位置不该你坐。”

    虎子笑着摸了摸后脑勺,陆子非笑道:“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是我不想那样做而已。”

    “你当然不想那样做了,你在占领善阐府后计划就变了,现在三府之地搞的你焦头烂额,为了能一举解决后患,你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也是蠢货,连最起码的隐秘都做不到,还想复国,真是异想天开。”

    陆子非笑而不语,虎子好奇的问道:“余大人,你说的都是那跟那,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

    余靖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思,指着陆子非好心的为虎子解释道:“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我也是最近才琢磨出来,他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大理,你现在明白了吗?”

    “不明白,这些弯弯道道你们两自己慢慢商量吧!小心那天你们也变成别人嘴里的猎物。”

    余靖笑骂道:“你个憨货,赶紧给我滚吧!真是对牛弹琴。”

    虎子走后,陆子非说道:“余大人你不去忙你的民生大事,怎么有心思来我这了。”

    “你这个计划是从何时开始筹划的,难道我们这些人就不值得你信任吗?远离大宋,我们就是最亲近的人,你不相信我们那你告诉我,你还能相信谁。”

    陆子非说道:“我没有不相信你们,只是这个计划我起初是不看好的,不过上次的事情后我就觉着不对劲,针对上次的事情,我做了一个小布局,没想到还真网住了一条大鱼。”

    余靖说道:“那死的人会更多,你有多大把握,朝廷对我们在大理停滞不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意见,你要有心里准备。”

    “段家在大理的影响力太大了,从僧众、老百姓、寺院这些都可以看出来,高家看似篡位成功了,实际上他们有的只是强权,在底层的支持力度并不够,不过他们都有各自的长处,我们想要站稳脚跟,必须得消弭他们的影响力。”

    余靖说道:“不破不立,但我怕的是破了以后再也不是你我想象中的样子。”

第五百五十八章 北庭都护府

    当一个人自我安慰和自我找借口时,那他的内心其实一定非常的慌乱,看似矛盾实则很清晰,说白了就是他手里的实力不够,段素兴就处于这个阶段。

    间谍的战争可能会影响一城、一区、一域,但若想用间谍复国,无异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陆子非和段素兴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区别是陆子非有实力,段素兴空有想法。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当渔翁,当渔翁也是有代价的,至少你得有饵,不然鱼儿怎么上钩。

    高智开、高升泰父子想的相对就简单一点,此时的他们还没想过做皇帝以后的事情,他们现如今最大的目标就是坐上皇位,名正言顺的。

    想法不同那采取的手段就不同,高智开想知道段家最后的手段是什么,黑暗中的东西是未知的,所以人们才会害怕,可一旦放在明面上,失去了神秘性,人们心中的敬畏自然会消失。

    查清楚,消灭,这是高智开的想法,而陆子非却不这么想,他要做最后而且唯一的那个胜利者,这对怎么处理高、段之间的关系和实力就要把握好分寸了。

    “势均力敌的战斗才好看,一边倒的能有什么看头,虎子你亲自去一趟弄栋府,献给段素兴和段廉义一点信心,这人没了信心还怎么玩。”

    虎子也好奇的说道:“小非你说那股势力会藏在那呢?虽然段素兴叔侄在弄栋府,但我觉着弄栋府的可能性太小了,地理条件上并不占优势。”

    陆子非触摸着手下人送给自己这张略带黑色的虎皮感叹道:“好东西,就是太少了。”

    “要是有一百张、一千张,那还能叫独一无二吗?这东西我建议你还是送给皇上的好。”

    陆子非笑道:“吆呵,虎子你都知道动脑子了,段家先祖留下的手段无非就是一点隐秘的军队,我敢肯定人数必然不多,一两千人就撑死了,大理人多眼杂不适合,那你说说合适的地方有那些。”

    虎子看着墙上的地图说道:“除去大理,最近的就是弄栋府和兰溪郡了,楚威府、会川府、腾冲府都有可能,要真是挑一个的话,我可能会选择兰溪郡。”

    “怪不得余大人骂你榆木脑袋,要是我,我首先会排除兰溪郡和会川府,兰溪郡离吐蕃太近,会川府离大宋太近,腾冲府太远,弄栋府太近,剩下的你说会在那。”

    虎子说道:“楚威府?不太可能吧!这不等于说敌人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么?那你还在等什么,石城郡你都拿下了,一个楚威府对你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陆子非无语的摇了摇头说道:“石城郡和大宋接壤,拿下石城郡是因为战略意义,明白吗?楚威府则不一样,要拿下楚威府,那会川府也要握在手中,现在时机还未到。”

    “你说他们隐藏的实力在楚威府,那你让我去弄栋府干什么,盯着段素兴和段廉义?”

    “你的任务是给他们火上

    浇油,让他们在这上面多倾注些心思,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面,拖住就算我们赢了,楚威府那边我会让别人去。”

    虎子出门的时候陆子云又想起了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他怕虎子找不到自己担心,于是对他说道:“女儿出生几个月还没见过我这个当爹的,有什么事你自己做主,不用请示。”

    “那你走的时候把我给侄女准备的礼物带上,你这可以啊!不声不响的就四个孩子了。”

    陆子非指了指隔壁笑道:“五个、还有可能是六个,师师肚子里还有呢?”

    “你强,你真的行,快点结束大理之行,我也要回去和苏木生孩子,不然逢年过节我多吃亏,路上注意安全。”

    陆子非一个人在房子里想到媳妇给他写的那些家里的事情,自己也是鞭长莫及,很多事情自己在和不在那是两个概念,银行回归国家在他走之前张方平就和自己说过,交到张方平手里他是放心的。

    不过余靖告诉他张方平在三司的位置上坐不长了,这个就让他为难了,还有唐州的事情出了后,宋庠退下去上台的人会是谁,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布局。

    “娜娜,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么久了我还是没想明白你的身份。”

    阿狸娜娜狡黠的一笑说道:“着急什么,该知道的时候你总会知道,翻越天山就到北庭了,你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这时候的陆子云和严子静都不敢再说大话了,离开高昌他们一路经历了什么只有他们知道,上百人的队伍现在剩下不到七十个人,这其中的艰辛他们甚至都不敢回想。

    无尽的沙尘暴,缺水,若没有阿狸娜娜同行,陆子云相信他们这些人会全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沙漠里,由此他也明白了,人永远无法和大自然抗衡。

    严子静看到陆子云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也是无声的苦笑了一下,此时他也没了意气风发的模样,脸上长时间不保养、缺水,已经变得无比干燥,还起皮,紫外线辐射太强,两个脸蛋和红苹果一样。

    他们最开始的计划是去碎叶城,那里曾经是汉人统治最远的地方,诗仙也是在那出生,碎叶城是现在西周回鹘西边的边境,是了解黑汗国的最好地方。

    “现在决定有点早吧!我们人困马乏,护卫也是身心疲惫,这种恶劣的条件说心里话我自己都怕了,碎叶城离这还远呢?你怎么看。”

    陆子云躺在骆驼上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一个月我看你都没记录了,即使到了碎叶城也就随便看看,真没想到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足够我吹一辈子牛逼了。”

    阿狸娜娜说道:“感觉你们两是中原来的探子,可有时候的表现又不像,说是商人吧!你们对钱又不屑一顾,重要的是严子静还是个读书人,我的身份和你们比起来好像差的不是一点点,读书人不应该在汴京考取功名么?”

    子静笑道:“看来咱们两的身份人家也怀疑呢?晚上你们两共处一室的时候小云就没偷偷告诉你吗?要不我们坦诚一点,你高我们你的身份,我们告诉你我们的。”

    这个提议还真让阿狸娜娜怦然心动,从严子静和陆子云的种种来看,他们的身份一定很高贵,就仅从读书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还有吃饭的时候对食物的挑剔,西州人对食物都比较虔诚,但不挑,他们两个不一样,有时候宁愿饿着也不会吃不合胃口的食物,虽说这种情况比较少。

    她也试探过很多陆子云手下的侍卫,但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打探到,实际上到了后面她自己都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感兴趣的是陆子云的身份还是陆子云本身。

    “还是算了,保持神秘感说不定到最后会是惊喜,现在说出来就没那味了,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北庭这个地方。自唐朝以后,这地方除了牧民啥都没有。”

    严子静说道:“娜娜姑娘你既然知道北庭,那就应该理解北庭都护府和安西都护府这两个名称对汉人的意义,作为汉人,到了这里,不去看看你觉着说得过去吗?”

    阿狸娜娜撇撇嘴说道:“真搞不懂你们,几百年过去了说那些还有什么意义,辽国人都不愿意来这种僻远之地,你们的想法真神奇。”

    晚上宿营的时候,严子静对陆子云说道:“你发现没有,在回纥的时候我们遇到的吐蕃人并不多,反而在回鹘遇到的更多,而且离开高昌以后,却更多了,你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

    陆子云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回纥靠近青塘、西夏,他们想潜入那有那么容易,回鹘地广人稀,这些小国家各自为政,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严子静‘咦’了一声,这个陆子云平时都是装的吧!看来他还是有脑子的,脑子这东西还是要多用,时间长了不用会生锈的。

    “安史之乱爆发后,唐王朝将最精锐西军调回长安平叛,北庭、安西从此就落入了吐蕃之手,后来突厥人来了,他们又退走,现在回鹘一盘散沙,他们怕是又想故技重施。”

    陆子云说道:“吐蕃人现在想占领回鹘不太可能吧!他们怎么通过黑汗和黄头回纥的领地,回纥还好说,黑汗可不是什么善茬,假道灭虢这么简单的道理别人没有不懂的理由。”

    严子静说道:“不好说,我也一头雾水,但吐蕃人从高原上下来呢?你想过后果吗?他们现如今的领地面积加上身体素质强悍的战士,若再有了回鹘,我觉着那真的是如虎添翼。”

    “那是你和我哥想的事情,我这样的人对政治和军事过敏,我发誓这次回到洛阳我一定要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这次是脑子犯病了,绝对没有下一次。”

    严子静听到陆子云这个孩子气的话也是笑了,一夜无言,第二天他们早早出发,当看到眼前那座破城时,严子静觉着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

第五百五十九章 遗忘在历史角落的人

    废弃的城墙,从高处远远的望去,依稀还能看到唐朝时北庭繁华的影子,羊马城坚毅的伫立在内城,土筑的瓮城已不见当初的模样,护城河中的水渍似乎在向严子静诉说着过往的种种。

    这座古城发出了呜咽声,汉人忘记他们太久了,严子静似乎回到了盛唐,那个汉人口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时代。

    陈汤那句‘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就是发生在这茫茫无际的西域,睁开眼,回到了现实,西夏、燕云十六州、黄头回纥,西周回鹘,汉人好像被打断了脊椎。

    当汉人的首都从长安移向洛阳,开封的那一刻起,实际上就代表着汉人已经放弃了西北边陲之地,汉唐时,以关中长安为中心,草原人随时都有可能威胁到长安,所以朝廷对西北的头图很大,现在的朝廷只需要提防北方,严子静心中这一刻有说不出的悲哀。

    “走啊!来不就是看这些的么?不过看起来让人有点失望,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陆子云关注的点和严子静明显不一样,一个人的受教育程度就决定了他们的认知不一样。

    阿狸娜娜说道:“这个地方作为曾经汉人的治所,在汉人结束这片土地的统治之后就没人住在这里了,不过此地适合放牧、种植,所以在离此不远的轮台倒是有不少人。”

    北庭都护府当年是以强大的武力让西域诸国臣服,臣服不代表他们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比如高昌、焉耆、于阗,经历几百年的风雨还屹立不倒。

    “你不是回鹘人,对不对。”严子静突然指着阿狸娜娜说道。

    陆子云都没想到严子静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倒是阿狸娜娜楞了一下问道:“相处这么久,你这是第一次指责我的身份,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人。”

    “具体的身份我不能确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必定是葛逻禄人,对吧!”严子静为什么能想到这一点,是因为他看到了北庭都护遗址边的草场和阿狸娜娜身上衣服的颜色。

    阿狸娜娜笑道:“你指的是我的穿着吗?在西州一路上你们见到黑色服饰的女子也不少吧!”

    严子静说道:“不一样,《唐史》记载葛逻禄人对黑色的崇拜,不,应该是对玄色的崇拜,在我们认识的这段时间我没记错,你从来没换过装饰。”

    ‘黑汗’是汉人对葛逻禄人国家的称呼,宋人都是这么称呼的,但是葛逻禄人自己并不是这么叫,他们称之为喀喇汗王朝,国家的最高首领叫大叶护。

    现在的西周回鹘领土是唐朝安西、北庭都护府的一小部分,而大部分就是被喀喇汗王朝所继承,由阿狸娜娜的装饰他想到了喀喇汗王朝是不是对西州这片土地也有别的想法。

    “都说你们汉人奸诈,果然没错,我就是喀喇汗人,现在你和我在西州好像都说客人吧!我也从来没说过我是那里人吧!身份很重要吗?”

    陆子云不知道严子静

    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的反应,回鹘人、葛逻禄人又怎么样,对他们来说难道有什么区别,他们来西域的目的是什么,关注这里的商道,探查这里的民生。

    也许是受陆子非的影响,他的学生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些许民族情结,民族情结这个东西无色无味,看不到、摸不着,你若硬要把它说成有形之物,只能和荣耀沾上一点边。

    曾经自己的东西,现在被别人无情的蹂躏,作为曾经的主人,看到后心里不舒服是正常的,阿狸娜娜只是一个无辜的躺枪者,今天换做是任何一个喀喇汗国的人都会遭到严子静的嫌弃。

    这一刻严子静看着以前认为活波、可爱的草原姑娘那都不舒服,这个感觉来的是那么快,那么突然,只是苦了夹在中间的陆子云。

    “你发什么神经,人家姑娘那里得罪你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回事,有事说出来,别像个娘们,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呢?”

    “你都说我是神经病了,我当然要做的像一点了,不然你怎么去讨好人家姑娘。”

    莫名其妙的这一击让几个人都有点措手不及,欢快的气氛不仅没有了,还有一点小尴尬,严子静当然是无所谓了,异族女子在他心里说不定都没当人,而且阿狸娜娜跟他也没什么关系,萍水相逢而已。

    没有看到想看的,只看到了历史在北庭留下的痕迹,后人看到这一幕严子静觉着每个人都该羞愧,祖宗留下的东西都守不住。

    “别在那装深沉了,你说说北庭这里有什么是我们需要的,我觉着商人到这里来亏的裤衩子都找不见,还不如多走走海路。”

    说到正事上严子静就恢复正常了,董毡出兵黄头回纥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观察西域的情况是顺带的,商路当然也在观察的范围之内。

    “大宋现在出产的商品,尤其是奢侈品完全在国内滞销,西域诸国钱大部分在少数人手中,他们拿着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这时候你不觉着我们的邻居很需要我们帮助他们把手里的钱花出去吗?”

    陆子云不知道哥哥教出来的学生脸皮怎么都这么厚,能把商业上的掠夺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这脸皮得厚道什么程度啊!

    “丝绸、瓷器、茶叶这些传统的物品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了,茶叶要不是他们日常生活离不开,我都怀疑我们的这些东西还能不能卖出去。”

    严子静说道:“日常用品呢?奢侈品这个东西只是一小部分,你懂吗?现在京兆府那边出产的羊毛、南边的水果罐头,民间的手工品,这些才是大头,都是钱,懂了吗?”

    陆子云这个花花公子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想干一番大事业的心思了,这次外出让他认识到了自我,他就不是干大事的那块料,更不用说陆子非那样上阵杀敌的。

    “好吧!你说有用那咱们就多看,反正你只要把我活着带回去就好。”

    严子静嘲讽的说道:“马上就到你女人的地盘

    了,有她在你怕什么,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我和兄弟们都要看你的脸色活着,我倒是怕有人悄无声息的把我的小命给要了。”

    护卫也和他们混熟了,有人开玩笑说道:“二公子,兄弟们要求不高,到时候给我们一人安排一个女人就行,是女的、活的就好。”

    后面的人也跟着起哄,几个月看不到女人,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平时严子静坚决不允许他们在牧民家里乱来,这里社会关系复杂,一个不好,整个队伍都可能丧命于此,可到了娜娜姑娘的地盘,那就不一样了。

    “没问题,兄弟们跟着我出来每天都把命挂在裤腰带上,这点小要求不过分,只要有城池,大家敞开了玩,陆二公子不缺钱。”

    这次的任务大家基本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百分之百能或者回去,辅助这么大,收获必然也不少,走到今天,陆子云也不在乎那点小钱。

    男人之间的话题很简单,离开女人的很少,开个小玩笑悲伤的气氛也被冲散了不少,北庭故地没看到想要的,严子静决定继续再向被走一点。

    在离开北庭有三十里路左右,严子静看到了一座小城镇,房子的形状带着鲜明的汉人特点,这让严子静都疑惑起来,这样的城镇没有上万人根本聚集不起来。

    “严子静同学,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有这么多汉人。”

    严子静的目光却看向了小镇外的麦田上,下了骆驼,捏了一把田里的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过分的是闻过后还放在嘴里尝了尝。

    “严子静,我是缺你吃了还是怎么的,再饿也不至于吃土吧!”

    扔掉手中的土,严子静说道:“先生以前讲过冲积平原的原理,在没见过实物之前我确实不太理解,我要是没猜错这附近一定有条河,而且水量还不小。”

    陆子云他们肯定不知道,知道的可能就阿狸娜娜了,不过阿狸娜娜不想和严子静这种她认为自以为是的人说话,所以众人听到的只有一声冷哼。

    当他们靠近小镇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从小镇内涌出了无数手执武器的青年,很明显这是将他们当做了敌人。

    像这种小镇的镇长都是村中德高望重之人担任,严子静伸手示意护卫不要和对方起冲突,对方也看出了严子静的企图,一个老人也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看着严子静他们。

    “你们是汉人?”

    浓重的陕西口音听着就让陆子云很亲切,脱口而出道:“是汉人,你们怎么在这里,还个地方怎么还有汉人的存在。”

    听到是汉人,老人和青壮的戒备心就少了很多,但还是戒备的说道:“西域百年来剩下的汉人都生活在这里,这也是仅剩的一点人了,你们是商人还是朝廷派来的。”

    西域居然还有汉人活着,严子静和陆子云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人是怎么活下来的,这需要什么样的意志力。

第五百六十章 最终计划

    小镇上的人流量不大,零零星星的商铺错落于街道两边,严子静随意的看了看周围,这里的人生活并不好,商人不管在那都是最有钱的存在,他们的衣食都不好,老百姓那更不用说了。

    妇孺、孩子看到没有战争发生一个个就伸出头好奇的看着严子静一行人,人他们见过不少,六七十个人他们见的多了,可一百多头骆驼他们还真第一次见。

    在他们附近的部落,能有一百头骆驼的好像都没有一个,这里的孩子看东西的意义和中原孩子有很大的区别,他们看到的不是人多热闹,而是财富。

    孩子穿的衣服都是皮衣,用羊皮或者牛皮简单的缝制,丝绸一个都看不到,破破烂烂的麻衣倒是不少,陆子云这样的二世祖都能看出他们过的不好。

    “老人家怎么称呼?你们一直都生活在这里吗?”在一个简陋的房子里严子静问道。

    “我爷爷告诉我爹说他姓郭,我爹也告诉我他姓郭,从我祖爷爷那辈开始这里就没一本书了,我也不知道汉字是什么样的,所以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郭毅,你们随意叫,要不是看到你们,我都快忘记自己是一个汉人了。”

    严子静和陆子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具有迷惑行为,一般人看到这个都会觉着严子静是带头人,这也能看出陆子云是一个懂得如何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人。

    “郭大爷你们就没想过回到自己的故乡吗?我想分批次慢慢回的的话,也不是很难吧!”

    “小兄弟你知道在没有强大的朝廷作为支撑的情况下,汉人在这片土地上生存有多难吗?我说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是一个汉人了,你以为是开玩笑吗?”

    陆子云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定要再次强调自己是一个汉人,只看脸就能证明他们是纯正的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们,是想说明什么吗?

    严子静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们这样说那只能是他们自己心里认定自己不是汉人了,确定了问题的核心,那答案就简单多了。

    “郭大爷你指的是血统?”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出的话都那么中听,为了延续生命,没办法啊!我们不娶草原上女子会绝嗣的,几代人后,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汉人还是突厥人。”

    老人说出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很精彩,这样的情况不可避免,血统这个东西在陆子云心里其实就是个笑话,从人类有记载以来,那血统都不知道变了多少次了,还有什么纯正性。

    严子静严肃的说道:“我在这里可以确定大家都是汉人,什么血统、什么正统,那都是骗人的,几百年的坚持你们比我们生活在中原的人更彻底,我们在沙漠中遭受的所有苦难都是为了今天见到你们。”

    陆子云他们激动的是在这里他们可以了解到西域最准确的情报,而小镇上的人则是希望汉人能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变化,世世代代巨著在此,

    他们渴望看到变化。

    其他人在享受热锅里的食物带给他们的享受,严子静一个人来到了小镇的周围,孩子们看着他好奇、想上来和他说话,但却又不敢。

    严子静在口袋里摸了好久,心疼的拿出了自己仅剩不多的一块奶糖递给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孩子,小孩有些不知所措的拿着糖,严子静又拿回自己手中,帮他剥开糖纸。

    “甜吧!”小孩黑黑的眼睛盯着严子静深深的点了点头,这么好吃的东西他的确也是第一次吃到,比家里的奶渣还要好吃。

    “你是来我家抢牛的吗?我可不怕你哦!我会帮助爹爹打你。”

    严子静楞了一瞬,问道:“是不是以前有人经常来你家抢牛。”

    “恩,他们都是坏人,经常来镇子上抢东西,还抢羊、抢吃的,大家都怕他们。”

    一颗奶糖一分钟不到就完了,孩子眼巴巴的看着严子静,严子静目光余梢瞟见好几个小孩正急速冲向自己,苦笑着对眼前的这个说道:“只剩下一颗了,吃完就没有了,你带我去四周走一走。”

    在家人和奶糖之间孩子还是选择了奶糖,他想不通这周围有什么好看的,全身麦田,但为了糖,他还是乖乖听话。

    “这些庄稼其他部落的人会不会来抢,小麦他们即使抢去了也不会做吧!”说完他就后悔了,这种问题问一个孩子好像有点过分,他那能知道这些。

    小孩认真的说道:“当然不会抢小麦了,收获了他们会看监视,磨成面粉后他们会把面粉带走,我都好多年没吃过白面馍馍了。”

    白面在大宋那都是奢侈品,严子静看到在房子后面呼唤的郭大爷,这才想明白这个孩子是郭大爷的孙子,不然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小镇周边的突厥部落也不傻,杀了这些汉人他们能得到的也就为数不多的女人,汉人的孩子他们不想要,反过来留下他们后,这好处就多了,免费养牛、放羊,还能种他们不会种的粮食,两相比较,他们当然知道怎么选择。

    “他们会在小镇上胡乱杀人或者抢人吗?”

    孩子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他们很少杀人了,爷爷说给足了他们牛羊,他们就不会杀人,但叔叔你说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汉人有句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长时间受突厥人的压迫,这里的孩子可能会比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更早,更知道活着不容易。

    严子静没有更好办法帮助这些人,就是把一百头骆驼留给他们,严子静相信今天他们走,骆驼明天就会被人抢走,这没有意义,还是北庭距离中原太远了。

    他不行小云肯定也不行,唯一能帮到这些人的只有阿狸娜娜,可一想到那个女人别有用心,他就为难,让他去找那个女人,比杀了他还难受。

    “陆子云,过来我给你说件事,一件关系到我们的身家大事。”说完后他心里还念了

    一声阿弥陀佛,不管站在什么立场,这些人都值得自己去帮助。

    大理弄栋府,段素兴觉着他们段家必须要有所表现,他也怕段家离开子民的视野时间太长而导致民众对他们段家失去依赖、信任以及归属感。

    “弄栋府别呆了,待下去也看不到希望,宋军何时进攻大理城我们没有准确的消息,与其浪费时间,我们还是另寻他法。”

    段廉义还没从叔父的话里反应过来,木讷的说道:“离开弄栋府我们还能去哪里,有家不能回,大理城被高家严密把手,别说是我们,一只苍蝇恐怕都飞不进去。”

    段素兴此刻也怀疑这个侄儿能不能承担起中兴段家的任务,重重困难前,这个侄儿的表现让他内心很失望,段家此时需要的是一个杀伐果断,头脑清晰的人,而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人。

    “段家还有手段,狡兔三窟,何况我们段家还是皇族,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们的祖先。”段素兴的表情有点癫狂,要不是段廉义知道这人是他叔父,还以为这是个疯子呢?

    “叔父,你先冷静一下,我知道你是为了段家好,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您考虑过宋人的态度吗?他们现在是不是也很希望我们和高智开发生冲突,大家都想着做渔翁,那谁来做鱼饵和鱼。”

    段素兴做过皇帝,在某些方面,他的眼光还是不错,至少能切中问题的要点。

    “高智开不会是宋军的对手,不然他不会将善阐府空手送给敌人,善阐府的丢失同时会让会川府、弄栋府、楚威府失去他们本身的作用,大理城迟早有一天也会落入宋军手中,这点毋庸置疑。”

    段廉义说道:“叔父你既然知道高智开不是宋军的对手,为什么还要和高智开在这个时候发生争夺,平白无故便宜了宋人。”

    段素兴说道:“你都能想到的问题你说我会想不到吗?宋军的主帅是个难缠的人物,你可知道他的年纪和你一般大,侬智升叛乱,他从大宋一直杀到交趾、无情的劫掠后盯上了我们大理,我们在夹缝中生存,必须要让强的两方先打起来,知道吗孩子。”

    绕来绕去又绕到这个问题上了,段廉义觉着叔父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高家、段家都是大理人,可宋人能一样吗?他们是想占领大理,让大理成为一城,而不是一国,叔父怎么对这个就无动于衷呢?

    “叔父你的计划是什么,我们能调动的人手除了僧侣还有可用之人吗?”

    段素兴说道:“我想让宋人失去理智,他们现在这样不行,段家先祖以武力著称于世,皇室的死士该到了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刺杀这种事情在段廉义看来纯粹是小孩子想法,手握十万重兵怎么会让你轻而易举的接近主帅,偶然的概率太小了,不过他的话现在好像没有那么重要。

    “铤而走险,若是让宋军知道是我们所为,那段家真的会失去最后的机会。”

第五百六十一章 实力不够、思想来凑

    计划好去广州看女儿的陆子非再一次因为弄栋府和楚威府的情报而不得不停下脚步,不管是高智开为他准备的二十五万大军还是楚威府的死士都是不小的麻烦,他得重新布置。

    陆子非这时候发现他身边能帮他的人太少了,军队系统的人只顾着打仗、保命,那几个老奸巨猾的文人他又不相信,余靖做事可以,但私心太重,有些事情不适合对他说。

    “去把顾隆赫大人请过来,就说我找他有要事商量。”

    顾隆赫听到陆子非请他商量事情时,心里还挺意外的,陆子非如今把政事这一块放给了他们,但顾隆赫心里清楚,在陆子非的圈子里,他是个外人呢。

    在大理天高皇帝远,陆子非真想把自己怎么样,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脑海里一片混乱来到了陆子非的住所,当看到愁眉不展的陆子非时,第一个想到这位少年主帅遇到难题了。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子非,顾隆赫进入房间时他都没发觉,顾隆赫‘咳、咳’两下,陆子非这才反应过来。

    “顾大人来了,请坐,给顾大人看茶。”

    顾隆赫受宠若惊的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今天这样的待遇以前是从未有过的,陆子非越这样说,他心里越发毛,这难道是临死前的断头饭。

    “大人今日叫我来是有新的命令吗?衙门那边还挺忙的···。”

    陆子非的脑回路有点跟不上顾隆赫,我让你过来那肯定是有事,没事我吃饱撑的,作为下属你这是要挑衅上司的威严啊!

    “看看这两份很有意思的情报再说。”

    顾隆赫不敢轻视,以他认识的这位主帅性格,不是天大的事情绝不会找他来商量,当他看到纸上的情报时,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就单纯的以二十五万大军来说,这都是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大人是想说棋子不按照棋手设置的路线走了,我们需要把他们按回原来的位置吗?”

    陆子非赞赏的看了一眼顾隆赫说道:“大体上就说这个意思,说小瞧敌人,我们也并未有啊!段素兴、高智开想达成默契,这种事情不能发生。”

    顾隆赫说道:“段素兴只是个狗皮膏药,我觉着大人还是把重心放在高智开身上比较好,他们的军队人数听起来很多,但我们也未必怕了他们。”

    陆子非说道:“顾大人你错了,问题恰恰出在段素兴身上,高智开我倒是没怕,军队人数虽然超出了我的预估,但还是有办法弥补上,这个段素兴现在成了搅屎棍。”

    顾隆赫沉吟了一下说道:“大人年纪小,可能不知道段素兴的为人,他在位的时候,大理可以说平平无奇,而且他不是一个有魄力的人,高智开正是在他手里握住了大理的大权。”

    陆子非闭上双眼,顾隆赫在这一点上是不会骗他的,那问题来了,若不是段素兴在其中游走,会是谁呢?这个人隐藏的好深。

    “大人这份情报上说楚威府还藏着一支大理皇室的军队,您不妨这样想,段素兴已经退位好些年,那么这个军队还会听他的吗?新皇登基怎么会放心的把一支忠于自己的军队放在别人手中,从帝王的角度来讲,这都说不通。”

    “顾大人你指的是段思廉?快给我说说这个人,我在来大理的时候他基本就在寺庙里,大理的权利已经落入高智开之手,我对这个人了解的太少。”

    顾隆赫脸色还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自己来大理之前做的功课果然没白费,这样的事情陆子非问策自己而不是一直跟着他的于靖,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段思廉这个人吗?怎么说呢?算得上一个有志向之人,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接手大理的时候,大理已经脱离了段家,高智开只能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就是土司跟地方大员的阻碍,他们跟唐朝的节度使是处于一个性质。”

    这么说事情就明朗了,原来是地方割据,主弱臣强的情况发生后,地方的人对这个皇位也有了想法,段家从南诏国手里得到这个皇位的时候并没有清除当地势力,段家没想到这些不重要的小人物却彻底葬送了段家的最后一条退路。

    “错综复杂啊!看来想征服大理,这些人是躲不过去了,如今我们手里的力量就显得有点捉襟见肘,朝廷又在一边隔岸观火,我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顾隆赫笑道:“其实不难处理,那些人都是见风使舵之辈,只要我们尽最大的可能削弱段家和高智开父子带来的影响,他们在我们的战争结束之前,我认为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陆子非轻轻的摇头道:“你能确定在我们和高智开开战时他们不会从背后捅我们一刀,不稳定的因素我们要提前把他消灭在萌芽状态,我们要把容错率提到最高。”

    顾隆赫对自己今天的定位很清晰,那就是帮老大出主意,解除老大的烦恼,所以听到陆子非的话后,他就开始搜肠刮肚的想馊主意。

    “段思廉、高智开我们别抱有太大的希望,他们这种人做出决定肯定不会轻易更改,而且我们也没有靠近他们的机会,但是游说那些土司和城主,若诱之以利,我想他们一定很乐意帮我们对付段思廉或者高智开。”

    陆子非说道:“顾大人你没感觉到段家的实力太弱了吗?就说加上你说的那些人,还是不在一个重量级上,我们得偏向段家一点,你说呢顾大人。”

    顾隆赫说道:“那我们就要从长计议了,大人你前几天不是说要去广州么?您走以后段家人失去目标他们会把注意力集中放在高智开身上,您再吩咐大军给弄栋府一点压力,对最终的胜利可能不会产生影响,但天平还是会倾斜。”

    “游说的事情呢?你准备让谁去,今年我不准备进攻大理城,这段时间内,该确认的事情都必须确认下来,那些举棋不定的墙头草没有必要惯着他们。”

    顾隆赫问道:“那秀山郡、石城郡,善阐府三地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呢?是不是也清理掉。”

    顾隆赫担心自己猜错领导的意图,为了实现理想,他明确的问了出来,这是他最好的一次靠近陆子非的机会,他必须要牢牢的握在手中。

    “皇上在看我们的行动,朝臣也在看,所有人都在看,所以我们不仅要做,而且要做的漂漂亮亮,等明年朝廷必然会派人来视察,这是文人最好的政绩,从现在开始你带头。”

    顾隆赫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今天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为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人在屋檐下,心酸啊!

    陆子非走的时候非常的夸张,大张旗鼓,无数的探子都看到了他离开了善阐府,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因为陆子非离开就代表暂时不会有腥风血雨。

    大理城中一座皇家的专属寺庙里,段思廉虔诚的在佛像前,一身僧衣,若再将头发剃掉,活生生的一枚得道高僧,他的做派和气质真的适合当一个和尚。

    “皇上,陆子非走了,去广州了,很多人亲眼目睹,不过臣觉着他好像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做作的痕迹太明显。”

    段思廉嘴里还是继续着自己的经文,直到自己将一段经文念完后才缓缓的抬起头说道:“引蛇出洞吗?看来这位年轻的侯爷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那还按原来的计划行事么?事情出现变化,我们要不要及时通知老王爷那边,要是他那边不知道情况继续贸然出手,怕是会打乱皇上您的计划。”

    对于堂兄,段思廉只有无奈,这样性格的人根本不适合当皇帝,急躁,容易上头,自大,小看敌人,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段思廉可以忽略堂兄,但自己的儿子总不能忽略吧!两家人现在就剩下一根独苗,自己和堂兄谋划这一切还都不是为了他,宋军现在是摆明态度我不和你们玩,你们自己先玩,这让段思廉感觉自己鼓足了劲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对陆子非的行踪你们一定要确定,一定要看着他到广州,高智开此时恐怕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高升泰的想法不一样,他觉着陆子非离开对高家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还可以利用更多的时间去整顿军队,段家此时在他心里就是秋后的蚂蚱。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搞到宋军的那种秘密武器,任何代价都可以,我们对对别人一无所知,你们说这仗能打吗?”

    其他人心想你怎么不去,多少人为了那玩意都命丧黄泉了,要是那么轻易的能搞到,还用等到这个时候,做不做都是小事,嘴上先答应下来。

    顾隆赫这两天大权在握,但统计过宋军的数量后,他的心拔凉拔凉的,现在他真的很佩服陆子非强大的内心,换做自己,怕是早就吓尿了,好在这里的人智商上还是碾压对方,能让他们操作一番。

第五百六十二章 更迭不停

    “大人,鱼儿全部已经上钩,一切都很顺利,都是照着大人设定的路线在前行。”

    陆子非心中的石头落下,心情愉悦的端起一杯葡萄酒抿了抿说道:“很好,接下来我们袖手旁观就好,让他们狗咬狗吧!只要事态没有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我们都不必出手。”

    其实他心里何尝不知这些都是小道,这就是错估敌人实力的代价,这么做可能有点小家子气,但确实是迫不得已,这也是他眼下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不过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己心爱的小宝贝脑子里所有的烦心事就不见了,不知为何,他可以对任何人无情,唯独对自己的几个孩子是真的爱,好像只有他们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宋人。

    裴佩佩对自己生了一个女孩很是自责,这不是一个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而是封建社会所有女人的想法,好像只有男孩子才能满足她们心中的那份期盼。

    心里不诧是不诧,但看到那张小小的、肉呼呼的脸,她又心肝的不得了,哭声响起,抱起来一看又尿了。

    “你都半岁了,你那个狠心爹还不来见你,我的宝贝真可怜。”

    “怎么就可怜了,他爹丢下千军万马迫不及待的来看他闺女,这能叫可怜吗?”

    裴佩佩猛然抬起来揉了揉眼睛,她不就发了一句牢骚,怎么还真把人给盼到广州来了,丈夫在大理打仗她是清楚的,一般情况下没有皇命他都不能离开大理的。

    陆子非笑道:“怎么了,不认识了,半年不见你是不是有了新欢忘记旧人了。”

    裴佩佩顿时心里委屈,这个混蛋大半年不见,自己独自带孩子就罢了,见了面还来一句自己有新人了,眼睛里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别哭啊!你老公和你开个玩笑,快让我看看小宝贝。”

    裴佩佩赌气的将女儿放在陆子非怀里,心想孩子是自己一手带的,一会女儿哭的时候看你还求不求我,想到这她的心情瞬间又好了。

    也许是血脉上的联系不可阻挡,女儿到了陆子非怀里并没有哭,还颇有兴致的用自己的小手拉扯着他爹的头发,一边拉一边还乐呵呵的笑。

    陆子非感觉手有点湿,将女儿翻了个身看到女儿尿了,不满的说道:“你没看到宝贝都尿裤子了吗?一天在家里照看个小人儿都看不好。”

    女儿没哭让裴佩佩很吃味,心里暗骂道:“小白眼狼,白疼你了,和你爹一样都是个白眼狼,狼心狗肺,有其女必有其父。”

    很贴心的为女儿换了尿布,父女两人其乐融融,搞得裴佩佩倒像个外人,直到女儿饿了,裴佩佩幸灾乐祸的说道:“怎么,你不是很能耐,有本事你把你女儿喂饱啊!”

    陆子非讪讪的说道:“这个我就无能无力了,你多大的人了,还吃女儿的醋,你好意思吗?”

    “我好意思,你回来就和你女儿卿卿我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还有个老婆存在呢?”

    “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

    ,你不知道吗?这个小东西太招人喜欢了,谢谢你,老婆,为我生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

    裴佩佩一边喂孩子一边说道:“那你拿出感谢的诚意来,这种空口无凭的话我才不相信。”

    陆子非说道:“我不是最好的礼物吗?难道还有比我更好的礼物。”

    “呸,你是个屁的礼物,谁稀罕,除了你闺女这个小没良心的。”

    陆子非看着女儿吃的那么香,喉咙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唾沫,裴佩佩即使再女汉子也受不了这充满侵略性的目光。

    “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副猪哥的嘴脸,好歹你女儿还在跟前呢?都不怕女儿看到你这不要脸的样子,还说我吃醋。”

    陆子非厚着脸皮说道:“我看我自己的媳妇怎么了,就是闺女她也没有这个权利,主要是我想替女儿检验一下她娘亲有没有充足的饭源。”

    “下流痞子,流氓,你这种人就该被浸猪笼,其他本事没有,这厚脸皮倒是祖师爷级别。”

    夫妻两的事情外人不足以道哉,反正当陆子非再次走出房间的时候是真的神清气爽,迎面而来沈括喜出望外的对师傅行礼。

    “不错啊!接了南星的班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悟。”

    对自己的师傅沈括没有什么隐瞒的,笑着说道:“大权在握,一言可定千万人的生死,一言可以让人富可敌国,一言可让人堕入深渊身无分文,弟子这个感受师傅觉着好不好。”

    陆子非说道:“那你沉迷其中了没有,这样的权利是不是你希望的,若是希望的,为师就把你放在这里,你知道咱们家里能做到这点。”

    沈括豁然的说道:“当然不会,商人虽然可以做暗中的操控着,但对官府来说,商人只是一群吸血鬼,想要拿捏他们再简单不过,弟子的志向在朝堂,而不是商业上。”

    “恩,玩玩就可以,让你练练手,对业务这块先熟悉起来,商人在治国这一条道上也许能做出一点成绩,但路太难,而且身份会让你一辈子屈居人下。”

    “到今天弟子才明白师傅你对我说的钱多了可能还不如一张纸,弟子现在看到黄金都免疫了,甚至看到钱都没有感觉了。”

    陆子非笑了,自己的弟子,秉性他还是相信的,为什么要让弟子接触这么多金钱,他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至少以为弟子为官的时候不会因为贪污而犯罪。

    师徒聊了很多,在很多事情上沈括可能解决了,但手段和方法可能不是那么圆润,在这方面陆子非要强他很多,所以他要借着这个机会多学一点。

    京城热的早上已经热到狗都受不了,今天的皇宫里气氛有点紧张,不知为何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不平静的味道。

    今天是大朝会,在京的五品以上的官员都需要参加,这种朝会小官只能是个旁观者,他们来就是为了听到今天的朝会内容,然后宣扬出去。

    做决定的只是那一小部分人,他们站在前面殷切的希望说废话的人能快一点

    ,但梁适同志才不管你,我马上都要退休的人了,皇上都不怕,还怕你们仇视我。

    “皇上,广南东路通判在大理胡作非为,这于理不合,很失大宋皇家威仪,再说即使要让大理融入大宋,也应该由礼部派人去宣扬朝廷的威仪,由着军队在大理肆虐,战争过后,那片土地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去投资。”

    老头就是没事找点事做,一个传统的儒生,对礼看的很重,于理不合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他想在自己退休之前再做点事情。

    “老大人说的有理,这件事接下来朕就安排人去做,不过大家好像对大理那地方有成见,没人愿意去,老大人你是礼部尚书,这个思想工作还是需要你来做。”赵祯也伤不起这种生死不惧滚刀肉。

    所有人都等着接下来的大事,唐州最新的情报回来了,这件事也终于到了盖棺定论的时候了,宋庠下台已成必然之事,他们都想知道谁能登上文人一辈子的最高荣誉殿堂。

    宋庠知道自己主动辞去宰相还能保留最后一丝尊严,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老臣年事已高,已不能承担朝廷分配给臣的重任,老臣今日再次乞求皇上恩准。”

    赵祯装模作样的说道:“爱卿那里老了,朕觉着爱卿再做个十年八年都没有问题。”

    “老臣的身体老臣自己知道,早已坏到骨子里了,此次告老还乡老臣也想借机修养一番。”

    三番五次的请辞,已符合宰相辞退的流程,在赵祯脸上不愿,心里乐开花的恩准之下,宋庠短暂的宰相时期结束了。

    赵祯看着台阶下众臣的表现,心里想到这不正是一副众生图吗?这种高高在上,看着他人像小丑一样在自己面前表演,他心里就很满足,以前不敢想的东西现在自己随意可以操控。

    很多人都想岔了,做个帝王再怎么薄情,那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这会宋庠还没有离开紫宸殿,赵祯怎么会绝情的选出宰相呢?

    张方平说道:“臣有本要奏,现在大宋银行的业务已经拓展到各个州路衙门的税款,这对朝廷和三司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皇上,大宋银行应该由朝廷来掌控。”

    谁也没想到张方平先开启了第一炮,攻击对象还是陆子非,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密切,这是人所共知的一件事,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祯是大宋银行最大的股东,银行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给他的内库带来了多少收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心里再滴血,为了赵家的江山也得让出来。

    “那赔偿事宜呢?张爱卿可和大宋银行的那个总经理协商好了?”

    张方平无奈的说道:“国库拿不出那么多钱,按照股份来算,将国库里所有的钱拿出来都不够给人赔偿。”

    朝堂一片哗然,国库这两年渐渐丰盈,朝臣的俸禄也不拖欠了,国库里的钱都不够赔偿,张方平虽然没说具体数据,但大家都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同时他们心里想到,一个钱庄真的能这么赚钱吗?

第五百六十三章 会是信任危机吗?

    宰相这个职位放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那就是总理,很多重大的决策没有宰相的批示根本不能执行,所以宰相的人选需要很快定下来。

    半个月没有宰相,无数奏折雪花般飞向了赵祯的桌头,赵祯看了几天后心烦意乱,这玩意没日没夜的看都看不完,他心里很气,他每个月发的俸禄都是个天文数字,居然没有一个人帮他处理这些事情。

    在大臣殷切的希望下,赵祯的解脱下,宰相的人选定下了,只不过这个人选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谁都没想到一个庆历老臣还会登上宰相的宝座。

    杜衍听到自己当选宰相的时候,直接愣住了,不管是谁来当这个宰相都不该轮到自己啊!不过能当宰相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呢?千恩万谢后顺便就走马上任了。

    苏舜钦是杜衍的女婿,当初以夏竦为首的旧派势力为了反对新政,女婿成了新政的第一个牺牲品,要不是陆子非在皇上跟前求情,女儿现在早都变成寡妇了。

    那些人肯定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只要是正常人,怨恨别离这些都是正常情绪,利用手中的权利压一压他们怎么了,一个宰相这点事都做不了还能叫宰相吗?

    各方实力混战被杜衍得了个便宜,有人欢喜有人愁,王拱臣反正是气的咬牙切齿,他死对头的人上台,他能好受了才怪,不过他现在不做直臣了,他知道自己做不了包拯那样的人,迂回才是王道。

    这种事他这个御史台的老大当然不会出面了,只是一个眼神,左谏御史站出来说道:“启奏皇上,广南东路昨日上了一份奏折,上面是陆通判对岭南之地的五年计划,但这个时候陆通判人不该在大理么?”

    都是聪明人,虽然御史的话说了一半,但大家都听明白了,作为主帅轻离军队,说重了这是杀头的大罪,此刻还没反应过来杜衍做宰相的人反应过来了,这又有热闹可看了。

    一件大家都开心的事情,瞬间就不开心了,杜衍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拱臣,你这是在我上任的第一天对我的反击么?这样的反击我怕你到时候会后悔。

    王拱臣是圣眷在握,当然不会在意一个名义上但实际还没感受过宰相权利的人面子,既然他敢揭发,就不怕别人的报复,赵祯脸上则是没有一点表情,谁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陆子非人不在朝堂,但他结下的善缘很多,满朝上下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大家都能接受,人家能力强,得到这些是应该的,可你今年只有二十几岁啊!你这是不给我们这些老家伙活路啊!

    “陆通判既然心在广州,那大理的事情臣建议就交给别人去做,这样也能让陆大人不分心,还能做好每一件事情。”

    有脑子的人听到这话都笑了,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心里即使再想摘这个桃子,那你至少表现的含蓄一点,别这么**裸啊!果然有人看到赵祯的表情变了。

    包拯的脸很冷,冷到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原子弹快爆炸了,刚才说话的人

    包拯不熟,因为他是从梓州路上来的,属于地方官员系列。

    “马大人这个话说的请恕我不敢苟同,陆大人本来就是广南东路的通判,那他为什么不能回广州,广州属于他的本职工作,马大人你是不是连朝廷的基本制度也搞不清了。”

    这话就属于比较重的那类了,马湍恍惚了一下,为什么呢?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大家说话都很有艺术性,不会说的这么直接,让人面子上过不去。

    难道是朝堂和地方的区别?可他想了一下,也不对啊!包拯是开封府尹,虽然开封府在天子脚下,但那也是地方官啊!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对包拯,大多数人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一个钢铁直男,你想找他的麻烦,那你得先看看你自己的牙口好不好,包拯这种人你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他一般情况下不会和你计较。

    很明显陆子非这件事情上,无谓的攻讦他不会说什么,可一旦涉及到原则问题,他会竭尽全力把你撕成碎片。

    马湍说道:“包府尹的话过分了吧!难道我就说的不对,陆通判的做法的确不符合规矩,包大人难道是抱着和陆通判同样的心思。”

    无数人都在骂这个蠢货了,一个陆子非已经够难缠了,你还要去惹这个大家都不想触碰的人,你这不是没事找事么?谁在京城还不犯个事,若包拯认真了谁不怕。

    “马大人你就事论事就可以了,别乱牵扯人,包大人是开封府尹,怎么会和陆通判有牵连,陆通判在广州也是情理之中,稍有不妥的是他把几万大军独自留在了大理。”文彦博说道。

    看看、听听,人家这才叫说话的艺术,虽然和马湍华话中的意思差不多,但听起来就让人舒服了很多,像马湍那种粗糙的话就是自己人听了也会不舒服。

    富弼也觉着陆子非这事做的不在理,没人说那什么事都没有,要是有人揪住这点不放,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他想说话,但不知从何说出,反驳的理由包拯说了,可文彦博轻轻的就拨过去了呀!

    庞籍也带过兵,深知这件事其中的波折在那里,西北军在陆子非手里变成了一言堂,这才是赵祯冷眼旁观的原因,两个监军有名无实,实际上是变相的架空了皇上的知情权,他很纠结到底要不要替陆子非回护一番。

    杜衍心里骂了一句晦气,这事还真不好说,庞籍能想到的事情,他当然也能想到,这件事别人的态度根本不重要,只要皇上一句话,这件事就可以过去,皇上不表态那就意味着不会那么轻易过去。

    好在赵祯没让他们等多久,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场面刹那间就安静下来了,皇上要讲话这个面子谁敢不给,而且他们也想知道皇上对这件事的定性是什么。

    “杜相,你说说此事到底是对还是错,陆通判的做法是否合乎情理。”

    杜衍说道:“我们都在千里之外讨论这件事,而正主又不在,臣觉着中书这边可以下一个询问书,让陆通判自辩,到时候我们再根据

    情况来判断这件事。”

    “恩,杜相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杜相你来办这件事,就这样吧!还有其他事吗?”

    赵祯玩了一手太极,在场的人都没理解皇上到底想做什么,这个态度也忒模糊了,等自辩奏折上来,谁知道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赵祯的话,这时候赵祯的权利已经在向巅峰看齐了,朝堂百分之百掌握在了手中,这是通向明君的第一步,赵祯为了这一天也等的够久了。

    回到御花园,赵祯看到了儿子和君翔又在嬉闹,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他摇了摇头,跟在赵祯身边的上官温嘴角也微微露出了笑容,陆侯还是那个陆侯啊!谁小瞧都要付出代价。

    包拯心事重重的到了衙门,范纯佑笑道:“伯父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好,是不是小侄的到来让伯父感到为难了。”

    这是一句玩笑话,包拯当然能听得出来,他指了指边上的椅子让范纯佑坐,又让人上了茶,这才说道:“今天朝会宰相的人选定下来了,纯佑猜猜是谁?”

    范纯佑也吃了一惊,把自己能想到的宰相人选都说了一遍,包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范纯佑说道:“不会是伯父您吧!这跳跃也太厉害了。”

    包拯也被范纯佑这话给逗笑了,笑骂道:“想什么呢?朝廷和皇上还没昏阙到这个地步呢?是你杜伯父,是不是很意外。”

    范纯佑杯中的茶都流到衣服上了,人还没回过魂,包拯提醒了他一声,惊醒范纯佑说道:“杜伯父为相?这是谁的提议,皇上怎么会愿意。”

    “我当时和你一样惊讶,但皇上就是通过了,你杜伯父为相你知道就行了,可含章犯了大错,今天的情况很危险,稍有差池我想你们都会被打入深渊。”

    范纯佑知道包拯的为人,绝不会空口无凭这样说,他急忙问道:“含章怎么了,他人不是在大理,他不是上书说大理暂时不宜动么?能出什么事。”

    包拯叹了一口气说道:“可他人没在大理,他私自回广州了,别人抓住这一点不放,杜相让他上书自辩,这才糊弄过去,纯佑你和含章联系频繁,他有给你说过什么吗?”

    “他怎么会回广州,领兵在外怎么如此不小心,皇上现在是什么态度。”不愧是范仲淹的儿子,一下就问到了问题的核心点上。

    “模糊,没有说处罚,也没有说揭过去,现在就难在这了,没有弄清楚皇上心里怎么想,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范纯佑倒是没有慌乱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冷静下来后他说道:“这件事伯父你别动了,交给小侄就好,三天后我还来您府上,那时候应该就清楚了。”

    陆子非有多少底牌范纯佑心里还是有一点底的,皇上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陆子非怎么样他非常肯定,现在唯一要确定的就是事情严重到什么地步。

    包拯也没问范纯佑通过什么办法,他现在只期望陆子非没有失去帝心或者跟皇上心里起了疙瘩,这就麻烦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碎叶城

    严子静和陆子云内心很想帮助后唐的这些遗民,但他们不是超人,中原王超这个头衔还是挺管用的,不然他们在这里都会自身难保。

    在深思熟虑后,严子静还是决定去碎叶城看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的心中总有一股魂牵梦绕的感觉,在他坚决的态度下,陆子云也是舍命陪君子。

    “给他们留下了十匹骆驼,你真的就不担心被人抢走,你们做事不是讲究有始有终么?”

    严子静知道陆子云是故意气自己的,在小镇上休息了一个月,大家的气色都不错,严子静随意的说道:“二少爷难道就没发现到了小镇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马贼和上门找事的突厥人。”

    陆子云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严子静一直怀疑阿狸娜娜的身份,陆子云心知肚明,只不过他不想为了一个女人和好兄弟起争端,女人吗?他这种身份还愁找不到。

    “确实是,但你也别太在意了,她是什么人与我们没有关系,等我们离开西域时,天高路远大家都是陌生人,心态放好。”

    严子静却不准备放过陆子云,继续说道:“你没注意,我却注意到了,我们说出决定去碎叶城的时候,阿狸娜娜的表情很僵硬,他不希望我们去碎叶城,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陆子云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些都只是你的臆想,大男人老是和一个女人过不去干什么,按照你说的,她也算是间接性的帮了我们的忙,是不是。”

    严子静调整了坐在骆驼上的姿势,找了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后说道:“碎叶城是安西四镇之一,和于阗、疏勒、龟兹并称于世,是唐王朝在西域的重要军事基地,你说什么样的联系才能让一个女孩漏出为难的表情。”

    陆子云也不明白为什么严子静非要和一个小女孩过不去,感觉这个东西岂能算数,内心还是觉着严子静在小题大做,男人就该大肚一点。

    严子静又说出了一个爆炸新闻,这下陆子云不得不慎重了。

    “西北三川之战时,这里也发生了大战,黑汗王朝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分裂,一分为二,伊卜拉欣在八刺沙衮建立了西喀喇汗王朝,他们不承认东喀喇汗王朝的正统性,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陆子云张大嘴木讷的说道:“说明什么问题,你这说来说去把我说糊涂了。”

    严子静说道:“黑汗王朝,也就是喀喇汗王朝,是由哈仑-卜格拉汗后裔和桃花石-卜格拉汗的后裔组成,桃花石-卜格拉汗的后人推翻了哈仑-卜格拉汗后裔的统治,你现在明白了吗?”

    “这都是那跟那啊!什么卜格拉、桃花石的,我越来越糊涂了,你能不能说的简单一点,通俗易懂的那种,我这人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严子静被陆子云给说笑了,其实他自己说着都挺绕口的,不过他还是耐心的说道:“说简单点就是喀喇汗王朝现在

    由两个人统治,一个在八刺沙衮定都,一个在喀什噶尔定都,神奇的是喀什噶尔就在碎叶城不远的地方。”

    陆子云这下反应过来了,严子静的意思是阿狸娜娜和哈仑-卜拉格的后人有关系,前后推理若是没错,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可严子静是从那知道,自始至终他们两个人都在一起。

    “你从何而知,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家里的探子在我手中,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哥还给了你什么隐秘的探子,只向你一个人负责的那种。”

    严子静骂道:“你滚吧!先生怎么会把这种人交给我,我是在小镇上通道郭大爷的叙说推算出来的,其实我们遇上阿狸娜娜的那个时间和地点都很巧,你知道吗?”

    “沙州?不对啊!就是有关系也只能是西州回鹘,和回纥应该没什么关联吧!”

    “错,和西州回鹘也没关系,西州地广人稀,小国林立,他们的国力不足以让他们维持一支庞大的军队消耗,回纥和青塘与他们不接壤,所以阿狸娜娜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大都。”

    陆子云将骆驼向严子静靠近了一点,想摸摸看他是不是发烧了,一个女孩子从喀什噶尔出发,到大都,这个距离绝对要比从琼州到大都远的多,别说一个女孩子,就是他们这一群人也未必能完成这个任务。

    “大才子,你想找借口家业找个好一点的借口好不好,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严子静说道:“谁说我在开玩笑了,他们是同宗同源,都是突厥人的后代,从心理层面来说有什么不可能,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陆子云此时很想把阿狸娜娜叫过来对子一番,可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找人家,又没有对他们造成威胁,而且在沙漠里,阿狸娜娜的经验很丰富,对他们的帮助颇多。

    “若你说的是真的,那碎叶城也在他们的统治范围,你现在得罪了他,我们到了碎叶城还不被她欺负死,我觉着你应该对她好点。”

    严子静说道:“你就是精 虫上脑,阿狸娜娜为什么去大都,她去大都的目的是什么,是喀什噶尔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让她迫不得已远去大都求助,想过吗?”

    陆子云说道:“不外乎就是哪两种情况,内乱和外敌入侵,要不我们打道回府吧!不管是那种情况,我们这些人就好比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根本泛不起浪花。”

    “你这是要做缩头乌龟?都快到碎叶城了你告诉我你不想去了,碎叶城是我们的最后一站,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为了我的梦想,你不应该好好支持我吗?”

    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是同样的理由,陆子云就是没办法,谁让他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绝对不能分开,分则双败,两个人这时候是要同舟共济的。

    五天后,他们顺利的到达了碎叶城,这座经历了几百年风雨的古城显露着浓重的汉

    人风格,这座古城仿长安大明宫所见,看到这座古城陆子云就想到了长安城中的大明宫。

    “痕迹很明显啊!和大明宫的造型太像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造出来的。”

    严子静说道:“都是古人的智慧结晶啊!太伟大了,我的心终于静下来了,这里是汉人最辉煌的时刻表现,我们作为后人,站在此地无比汗颜。”

    汉人自古以后就善于建造,无数的伟大工程都是出自普通的汉人之手,他们是一群最可爱的人,严子静看着这座城池都能想到百年之前这里有多繁华。

    这里商业很发达,因为固定的城市很少,这样的交易地点也很受游牧民族的欢迎,所以检查并不严格,但每个人进城需要交五文钱的进城费。

    但有一个小细节就是阿狸娜娜进城的时候,有个守卫双眼凝固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这一切都没逃过严子静的眼睛,这也确定了他的猜想。

    很热闹,陆子云很兴奋,他放佛回到了长安县,那种小时候跟着大人去逛集市的感觉,自从去了京城以后,好久没有过了。

    阿狸娜娜心事重重进城后,那个守卫对旁边的一个人说道:“去告诉城主,就说大公主回来了,跟着几个汉人一起回来的。”

    到了客栈住下后,陆子云就迫不及待的想出去玩,严子静说道:“别和人起冲突,要尊重别人的宗教习惯,阿狸娜娜是伊斯兰教的信徒,说明哈仑-卜格拉的人也是信奉伊斯兰教,别犯人家的忌讳。”

    “知道了,老妈,你这马上就能取缔我妈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了,我哥都没有你烦人。”

    严子静在经历了两次西域之行后,气质和做事方式都变得非常成熟稳重,他想的比陆子云更多、更深、更远,在这里他终于能买到纸了,这就能让他把需要的东西全部记录下来。

    带着几个护卫出了门,找到了一家经营文房四宝的地方,进了商铺小二热情的说道:“几位客观想买点什么,我们是碎叶城里唯一一家卖文房四宝的,也是质量最好的。”

    严子静笑了笑,这里若能买到上好的才怪呢?这世界上还能有比汉人更讲究的种族吗?文房四宝只有在大宋才能买到最好的,笔墨纸砚都是。

    转了一圈发现都是些普通的东西,不过严子静还是买了不少,铅笔早都用完了,所以他只能用毛笔,卖完后,严子静也随意的逛了起来,了解一个地方,他的风俗民情都很重要。

    “让让,都让开,找死啊!”一队焦躁的士兵不耐烦的大声喊道。

    街上的人都议论纷纷,这是城主府的卫队,一般情况下绝不会出动,城卫大部分都会解决掉大多数的麻烦,这可能又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城主府的人去的正是严子静他们下榻的客栈,进去后控制了陆家的护卫,但可惜的是他们没找到阿狸娜娜这个他们想要找的人。

第五百六十五章 谈判救人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搜查我们的行李,扣押我们的人。”逛了一圈回来的陆子云看到这一幕后愤怒的问道。

    只有阿狸娜娜脸色煞白,一句话说不出口,看到这些人的装束就知道他们是来找自己的,她的身份终于要暴露了。

    “全部抓起来带回去”来人根本不给陆子云他们辩驳的机会。

    严子静稍迟一步,等他看到卫兵围住客栈的时候,他躲在了人群中,没有跟着进来,他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陆子云和护卫都没反抗,此时在碎叶城,即使手里有武器他们也不见得能打过对方,何况他们就六十几个人。

    “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你们找的是我。”

    “公主殿下和我们说没用,城主大人给我的命令是所有人都带走,等到了城主府,公主殿下和城主大人解释吧!别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

    男女之情确实会让人失去理智,阿狸娜娜头脑一时发昏,跟着陆子云漂泊了一路,想起未完成的任务,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等待她的命运将是父亲把她赐给一个不爱的人,和那种糟蹋的人过一辈子,阿狸娜娜想想都觉着恐怖。

    陆子云有把握这个所谓的城主不会杀他,不管是因为利益还是别的都不会,因为陆子云知道自己很值钱,很值钱。

    严子静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不能慌,他得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管他猜测到是为了什么。

    一切的问题根源都在阿狸娜娜身上,搞清楚她的身份是第一个目标,然后逐渐的分析自己的判断。

    “大叔,你知道客栈里的这些人犯了什么罪吗?这些卫兵看起来好凶啊!”

    “你是汉人?碎叶城好久没见过你这么标致的汉人了,刚才你问的那些人是城主府的卫兵,没事你最好别招惹他们,至于客栈中的人,听说是窝藏了公主殿下。”

    严子静试探性的问道:“大叔可是昭武九姓粟特人?”

    “幺,年轻人知道的不少啊!自从河煌之地和丝绸之路被回纥占领后我们粟特人再也没见过从中原过来的商人,小兄弟你是?”

    只要是粟特人,那就好办多了,史书记载粟特人“好商贾,善利。”

    这就说明只要有挣钱的机会,他们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是纯粹的商人,没有儒家的礼,义,仁,智,信,钱他严子静不缺。

    “大叔是粟特人,我有天大的买卖和你们首领谈,大叔可否通报一声。”

    严子静知道这些粟特人都是群居,一般情况下都是集体出动,所以既然要找就要找他们的头领。

    “小兄弟你别和我开玩笑,天大的买卖,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有我们粟特人会做生意,在我们粟特人眼里就没有天大的买卖。”

    说你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你还不相信,我家先生的那些生意要是让你知道了,你要还敢说这个大话我才佩服你。

    “百万匹的丝绸算不算大生意,几万辆马车运载的瓷器

    ,铁器,茶叶,算不算天大的生意。”

    这个不知名的大叔还真被严子静的一番话给糊弄住了,他在想严子静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大话不是谁都可以说的,你要是能拿出百分之一的货物我就信你。”

    “小子叫严子静,来自大宋,我家是大宋最大的商人,我们彼此来碎叶,就是想打通这条商道,即然你们粟特人不想拔得头筹,那我去找别人了。”

    大叔嘿嘿一笑说道:“小伙子你这也太巧了吧!刚才你还在打听客栈汉人的事情,现在又和我谈买卖,你说这事放在你身上,你自己相信么?”

    严子静说道:“信不信取决于大叔你的眼光,其他的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信息的真伪需要您自己来判断。”

    大叔疑惑的是严子静太镇定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想做到这样成熟让他不得不考虑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大叔说道:“我的汉名叫孙辉,你如此有信心,可敢跟我走一趟,当然你的住处我也会帮你安排。”

    严子静也求之不得,他担心刚才那些卫兵会搜查他,但跟着孙辉在碎叶城中转转悠悠,绕的他心里也怕了。

    “孙大叔你对这碎叶城很熟悉?”

    孙辉得意的说道:“很多人都说这碎叶城是你们汉人修的,可你也不想想,唐朝时,这里能有多少汉人,除过军队十万人撑死了,真正修建了这座古镇的就是我们粟特人,是不是很惊讶。”

    严子静还真有点懵比,这怎么和书中记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是汉人修建了安西四镇么?

    惊讶过后他也就释然了,史书也是由人书写,而孙辉却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说出来的话应该有一点可信度。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处豪华的庄园,内饰很像先生所说的那种暴发户,红黄蓝绿,大小不一的各种宝石镶嵌在显眼的位置,更稀奇的是这里居然有玉。

    孙辉一边走一边也在观察严子静的表情,但是他发现这个少年没有一丝的震撼,反倒是流露出了不少的鄙夷。

    难道他是真的见过世面,孙辉自己是没有去过中原,但从父辈的笔记中不难看出中原的繁华和富庶,这样的庄园也许在他们那里真的不稀奇吧!

    “辉叔,你怎么带外人来这里了,庄园的规格您老人家是知道的。”

    孙辉眼皮子抬了抬说道:“一百万贯一下的交易不许带到庄园,我自认比你清楚。”

    青年人脸色一红说道:“贵客里面请”

    严子静打量了一番客厅,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件稀罕物,一张白色的熊皮铺在主座上,这样的东西还真第一次见,先生说极北之地有白色的熊,高达丈许,一拍有千斤之力,真不知道那样的动物人是怎么杀死的。

    “这张白熊皮来自遥远的未知之地,是我的好朋友送给我六十大寿的贺礼,可入的了小友的法眼。”

    这就是考校的意思了,严子静微微一笑说道:“极北之地有极光,只见白天不见黑夜

    ,这种白熊在那里并不是稀罕物,老人家可是去过那神仙之地。”

    老人瞳孔一缩,同样也笑着说道:“厉害,不知小友是从何处听到这个消息。”

    严子静说道:“这个有机会老人家可以去洛阳问问我的老师,他老人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这个只不过是他知道的沧海一粟罢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册,是碎叶城粟特人的首领,不知严公子想和我们粟特人谈什么生意,公子若是骗人,那你将面临和你朋友一样的困境。”

    严子静心想不愧是地头蛇,这么快就打听到了自己一行人的行踪,但这些问题他也想到了。

    “孙首领,既然你知道我朋友的遭遇,我的交换条件就是你把人帮我在牢里照顾好,我给你们粟特人一次机会,如何。”

    刚才领他们进门的那个青年人呵斥道:“给我们一次机会,你好大的口气,你可知这西域之地只要有城池的地方就有我们粟特人的生意,我现在怀疑你是个骗子。”

    严子静喝了一口茶然后淡淡的说道:“骗子,你觉着我骗你有什么意义,或者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只是让你们帮我在牢里照顾我的朋友而已。”

    孙册说道:“中原我还是有些了解的,我年轻的时候也去过辽国的西京,大宋的京兆府,你能给我说说你家是做什么的吗?”

    这点就完全出了严子静的意料,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怕的,陆家确实有他所说的那个实力,一点货物和陆子云的性命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我是望北候的弟弟陆子云,我哥的侯爷是世袭的,孙首领去过大宋就应该知道世袭是什么意思吧!诺大的宋朝就只有一家,别无第二家,您说我有没有这个实力。”

    “那这笔交易算是成功了吗?”

    孙册慢慢说道:“口说无凭,就算你说的是事实,还是顾虑太多。”

    严子静也没乞求一张嘴就能让对方完全相信,他说道:“在青塘我们陆家有庞大的商队,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青塘打探,商队就叫西方商队,你拿着我的信物他们会告诉你你们想知道的。”

    孙册点了点头,这个是骗不了人的,只要人到了青塘一切就明了了。

    “公子安心的住下,你那几位朋友也不会有事的,我会给城主府打招呼的,等我人到青塘回来,若公子说的话都是真的,那我们再好好聊聊如何。”

    严子静说道:“孙首领我说一句实话,若我自己从城主府把人捞出来,可能你们粟特人真的就没机会了,你可知我们家海贸每年要走多少货吗?你们这里份额并不多。”

    孙册说道:“海贸?你们还用以前的小船吗?那还不如和我们粟特人做交易呢?”

    严子静说道:“孙首领你可以去问问城主府牢里我的那些兄弟,大宋和百年前的大唐有本质上的区别,像你们粟特有钱的人,在大宋现在比比皆是。”

    谈判么?就是看谁在气势上压倒谁,反正吹点牛不会死人。

第五百百六十六章 从未在意、何谈失望

    陆子非最近是颇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自从大理回来他一次衙门都没去过,广州各个衙门也是乐的装聋子,谁会喜欢一个上司在自己头上指手画脚。

    可能因为大女儿出生时他在身边的时间太短,现在小女儿出生,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人,应该是将对所有孩子的爱都给了小女儿。

    父女二人在床上互动的不亦乐乎,反正裴佩佩听不懂女儿在说什么,他最开始很希望自己生一个儿子,后来她也想开了,女儿好像在陆家更受欢迎。

    自始至终她都观察着丈夫对女儿的态度,慢慢的她回味过来了,丈夫对女儿的爱早已超过了对他们任何人,包括丈夫自己,这让她又爱又恨。

    “你有陪你闺女说外星话的时间还不如来帮我看看账目,你那弟子现在也不管账了,让我一个人人一天累死累活的。”

    陆子非头也不回的说道:“你那点破账有我女儿重要吗?她是我的宝贝,那些破账你扔了你看看我会不会低头看一眼。”

    裴佩佩被气笑了,把薄薄的几张纸卷成团扔向了陆子非,嘴里同时还骂道:“没有这些破账,你和你女儿喝西北风去吧!说的还好听。”

    陆雪瑞听到熟悉的声音咯咯的笑了起来,陆子非宠爱的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不顾一屑的说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没粮食吃了,也缺不了我女儿的那口饭。”

    “你就宠她,这么小就宠的没边了,长大了我看你怎么办,只要你嫁妆多,你随便宠,我才不当那个坏人,反正女儿姓陆不姓裴。”

    陆子非跟本就没听到媳妇的絮叨,女人就是事多,宠自己的女儿还需要那么多理由吗?我自己有钱我任性还不行。

    朝廷的斥问文书到了广州后第一个看的人是沈括,因为这不是私信,所以沈括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顾及,与此同时还有一份杜衍的信,这个他是万万不敢私自打开的。

    沈括心里那股隐隐的不安在看完信后彻底证实了,他在师傅回来的那几天曾对陆子非提起这个隐忧,但当时师傅没放在心上,他也就没当回事,现在看起来自己的担心完全是有道理的。

    陆子非不想理会广州的事情他作为弟子比谁都清楚,为了师傅和陆家他还是硬着头皮去打扰师傅,看到师傅和师妹在一起,他就放心了很多,至少师傅在这个时候是不会发火的。

    在师傅生气的目光中沈括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小师妹,陆子非先看的是朝廷的文书,沈括没有发现师傅脸色的变化,但是看完杜衍的信后,沈括很确定师傅的眼睛里的神采变了。

    “信是今天来的吗?”

    “是今天来的,刚到我就送过来了。”

    陆子非闭上眼睛在想这件事,他觉着这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为什么朝廷要抓住这点小问题不放呢?杜衍告诉自己是朝廷对他的信任度降低了,这件事若不能完美解决,可能会

    影响到大理的战事。

    裴佩佩听到丈夫开始讨论事情,就抱着女儿出去了,在沉思了许久之后他淡淡的问道:“你怎么看待这件事,你觉着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括说道:“这对师傅来说是一个不好的信号,朝廷明知道师傅你还兼任着广南东路通判的职务,这其中的意味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小孩子都能想到的问题他岂能想不到,可能是因为弟子没看杜衍的信,所以师徒两人想的有出入,但他心里不是很愿意让弟子太早看到这些腌攒的事情。

    “看看这个再说说你的想法,杜大人这个宰相当的非常巧妙,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看起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啊!今天趁着这个时间,你详细的给我说说吧!”

    沈括看完信后才知道自己想的偏颇了,事情要比自己想的更严重,在封建时期,当一个人失去了帝王的信任,那你以后很难会有作为。

    师傅是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挺重,但也经不起时时刻刻有人在你耳边灌耳风,他也知道了师傅为难的点在那了,这事对他来说还真有点难判断。

    天地亲君师,皇上是排在师傅前面的,你让他说皇上的不对,好像内心还真有点过不去。忽略了皇上这件事,沈括对陆子非讲的更多的是有关刘敞在唐州、章惇在登州的事情。

    听到两个小伙伴都在自己的事业上迈出了一大步,陆子非由衷替他们感到高兴,从他们身上他看到了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朋友陪着他一起前行。

    “唐州的事情干的很漂亮,这让王拱臣那个苍蝇没找到茬,而且他在唐州获得了官声,这点很重要,我想还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了,不然就单单这一点,就能再升一级。”

    沈括也笑道:“是啊!刘师叔他居然能与民同吃同睡,还甩开膀子干活,这点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刘师叔可是在蜂蜜罐里长大的。”

    陆子非说道:“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的决心,我们几人当初一起殿试,一起中进士,一起骑马游街,一起分配工作,你想想为师和你贾师叔,每一个男人心里都不愿意输给别人。”

    对这一点沈括也很赞同,他说道:“其实从长远来看,我更看好章师叔,唐州占据有利地形,加上广州的支援,未来的发展可能更好。”

    陆子非说道:“这两个地方不能一概而论,照你这样说汉唐时期登州还是个不毛之地呢?可以说是时代早就了两个地方的特色吧!”

    “登州的气魄很大啊!开船厂,打击海盗,大力支持海上贸易,从种种来看章师叔是要把师傅您的理念贯彻到底啊!”

    陆子非听到弟子的称赞还是很开心,不过他说道:“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容错率太低,很容易让本土势力翻盘,因为你在为别人谋取利益时,必然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

    沈括说道:“不会吧!章师叔可是登州知府,和唐州知府一样,是有对军队管控权的,登州和您在泉州差不多

    吧!有军队保驾护航,我不相信那些人敢铤而走险。”

    陆子非呵呵一笑,这个弟子的头脑顶尖聪明,若自己不是一个穿越人士,真的不一定有他厉害,但年轻是一个不可避免的难题,毕竟你的经历就那么多。

    “你知道东南的海盗之流为何在为师去之前官府没有一点办法,不是官府的执行力不行,也不是军队不能打仗,也不是没钱出兵,问题就是官府中有人和他们是一伙的,这仗还没开始打就已经输了,明白了吧!”

    沈括呆萌的问道:“师傅,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冒天下之大不韪,这要被人抓住了把柄,涉及到的人我想全部会被杀头吧!”

    “死几个人你觉着他们会在意吗?当利益到了百分之三百的时候,那些人连自己的亲爹、亲娘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陆子非说完后感觉有点不对,再看看弟子,才苦笑一声,自己还真被这个弟子给带偏了,即使他发现了也没有责怪,弟子的一片好心自己不能辜负了。

    “小云去西域还没回来吗?有没有他的消息,去了一年了还不回来,他是想干什么。”

    沈括回想了一下说道:“师伯最近的一次消息是两个月以前,信上说他和严师弟到了高昌,但他们还准备去北庭看不看,有机会的话还想去碎叶城看一看。”

    陆子非在想现在的北庭和碎叶城是什么样子,西州回鹘、黑汗?好像就这两个势力,回鹘还好了,对汉人没有那么排斥,可突厥、葛逻禄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身边的护卫多不多”这个问题很重要,陆子非必须问清楚。

    沈括说道:“信上说他们在回纥带走了一百人左右的护卫,在茫茫沙漠里一百人的队伍不算多吧!全副武装对付一点盗匪还是没问题。”

    陆子非有点担心,西域对陆子非来说真的有点陌生,这可是自己的亲弟弟,是这个世界上他为数不多的亲人。

    “你回京城去吧!家里的事情你回去做起来,老人上了年纪有时候会畏手畏脚,做我的弟子是不是感觉很辛苦。”

    沈括躬身说道:“能做师傅您的徒弟是任何人的荣幸,我也不例外,而且我是您的大弟子,这些事是弟子应该做的。”

    “师傅身边能用的人就那么几个,你回家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因为家里很有可能牵扯出朝廷的人,但也不要怕,不得罪人不代表我们怕,只是我们不想惹事。”

    陆子非心里在想,自己虽然没有抢那个位子的想法,但家里人的安全这些最近他有些忽视了,当初跟着他从西北战场回来的那些老人已经没有那个冲劲了,有钱的日子腐化可他们的心。

    自己可以回到一无所有的日子,但家人和自己在乎的人一个都不能有事,这是他的底线。

    “师傅,你失不失望”问完沈括就跑了,他怕陆子非揍他。

    陆子非呵呵一笑,成年人了那来的那么多失望,失望的多了就会变成习惯。

第五百六十七章 皇帝的禁忌

    熟悉了大海的人就好比女人熟悉了男女之间的事情,不会怀着畏惧的心情,沈括率领着船队浩浩荡荡的驶向了登州,船队里有师傅带给章师叔的礼物。

    如今陆家就是海上的一面旗帜,只要是行走在海上的人,不管是军队还是商人,都会给陆家三分薄面,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能有今天是谁带给他们的。

    登州水师也组建完毕了,现在他们只差最后一步,船还没造出来,大船没有,小船倒是不少,发现了沈括浩浩荡荡的船队后,立马有人发出了示警。

    看到是商船而不是海盗后,登州水师的人就胆子大起来了,再看看这十几条装满货物的船只,他们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了。

    “广州来的?把你们的税票和证明都拿出来。”

    沈括哪能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旁边的侍卫先行不满,想上去和登州水师的人理论,沈括笑着说道:“给章师叔面子,别闹事,破财消灾,他们是地头蛇,没必要和他们过不去。”

    侍卫在给对方税票和身份证明时,顺便将一百贯钱的兑票和一枚银币一同塞进了检察官的手中,可悲的是这个受贿的人不识字,半天拿着兑票不知道该怎么办。

    “队长,你手里这玩意是一百贯钱,可以到那个大宋银行兑出一百贯钱。”至于那枚价值十贯钱的银币,小伙子知道自己只有羡慕的份。

    小队长心里盘算了一下,银币明显是给自己的,这一百贯钱自己可以分二十贯,三十贯钱到手,果然是一只肥羊,但转念看到沈括,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自己是不是可以多赚一点。

    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他这种人,贪婪是一个人本性,但其中的度你掌控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这点钱就想打发我们,打发叫花子,看不起谁呢?”

    沈括心里有点小不爽,登州是章师叔心血所在,这样的小刁难他觉着没什么,在广州这样的事也屡见不鲜,可登州海港才建起来多长时间,如今这股风气就弥漫起来,以后会怎么样还能有保证吗?

    “哦,那你说个数,我听听。”沈括不动声色的说道。

    小队长没想到沈括会这么好说话,憋住心中的快意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能让我这几个兄弟去海上明月楼逍遥快活一晚上就行。”

    沈括还想调戏一下这个小队长,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更多的东西,但侍卫却不惯着他们这毛病,这样的人侍卫见过太多了。

    “你不怕钱多了会撑死你吗?登州知府衙门就看着你们随心所欲的勒索客商而无动于衷。”

    小队长嘲笑道:“你一个下贱的商人护卫还给我在这扯知府衙门,你知道知府衙门的门朝那边开吗?真是笑死我了。”

    沈括的护卫还想出声讽刺回去,沈括摆了摆手说道:“给你一个忠告,做人那,一定要知足,也要清楚自己的位置,该是你的,你拿,不该是你的,拿了是灾不是福。”

    小队长心里想到,你若知道我为了这个小队长的职务花了多少钱,你恐怕就不会说

    这个话了,那是家里把全部的家当都拿出来了。

    不过沈括的气质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内心也想拿了这些钱就算了,可在兄弟们面前他不想丢这个脸,以后自己还要在这一片地界上混呢?

    稍一僵持,有人就向他们这边走来了,登州海港建立的时间不长,所以设施还算不上完善,几十艘船堵在那没人调度,还是惊动了港口管理人员。

    一物降一物,小队长看到知府衙门的人瞬间变添狗,不过知府衙门的人看到沈括船上的旗帜时脸色变了,他是章家的幕僚,章惇中进士后章俞就把他派来辅助章惇,章惇和陆家的关系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不知船上的是陆家的那位,到了登州叫个人来送信,我们知府大人好去迎接。”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括见人家认出自己是陆家人,这下就不好再坐在船上不下去了,此刻最难受的就是小队长了,他额头上的汗犹如下雨一般。

    “我是沈括,本想这点小事不麻烦章师叔的,没想到还是被小鬼缠住了。”

    沈括,那常三就知道是谁了,而且能叫自家大人师叔的人只能是来自洛阳,望北候的亲传大弟子,这个身份就是自己也得罪不起啊!望北候现在正如日中天,他看了一眼小队长,真是恨死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小队长。

    “他们不懂事,不知道沈公子你的身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着知府的面上,饶他一次吧!”

    常三都这样说了,沈括要还是纠缠,那就落了下乘,沈括清楚自己走后常三不会轻易放过小队长,再说他的确也没放在心上。

    “章师叔最近很忙吗?这里有我师傅给他带的东西需要章师叔签收。”

    常三苦笑道:“万丈高楼平地起,这里的一切都相当于从头开始,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做,知府大人也很小心谨慎,经常都是我看不到他人影,不过今天在衙门呢?”

    走进登州城,给沈括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也不见乞丐,也没有人乱扔垃圾,后面当他看到到处巡逻的公安后就明白了,章师叔思路一点问题都没有,看来掌控登州的局面没啥问题了。

    因为沈括此次到登州就是为了给章惇送东西,两个人寒暄了一会,沈括看到章惇忙的脚不沾地就告辞了,他回京城还有事呢?肩负着师傅交给他的重任。

    这次他们的船不算太大,可以直接从渤海入济水直达汴京,五天后,他们抵达了京城,沈括将后续事宜交给了手底下的人,他带着几个护卫直奔望北候府。

    蔡襄被朝廷任命为度支使,是三司使三大手下之一,相当于当初陆子非在三司的直属上司,有了官职那他就不能住在人家陆府了,现在望北候府上只有蔡梦玥一个人。

    京城里的风言风语早传到蔡梦玥耳中了,她大概能想到丈夫是为何而且,但心中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当他看到沈括时,她放心了好多,既然沈括回来,那就证明丈夫有了安排。

    “师娘不必太过担心,师傅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觉着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了,咱们家作为臣子,被皇上猜忌很正常,这也是皇上需要做出的态度。”

    蔡梦玥排着胸脯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虽然京城里有很多长辈在,但你师娘毕竟是个女人,不好上门拜访,小云那个混小子又不在,你回来就好了。”

    沈括笑道:“我着急着赶回来就是怕师娘疾病乱投医,现在我先去中书把师傅的奏折递上去,师娘放心好了,没事的。”事情很严重,但后面事态的发展也很重要,他在船上知道了一些,但不够具体。

    安抚好师娘后沈括先是去了一趟衙门,按正规程序把陆子非的奏折递上去,然后来到了汴京城中一处不起眼的房子,一个小宦官看到沈括手里的令牌时才打开了门。

    “干爹让我告诉你,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可能下一波的风暴会来的更猛烈。”

    -沈括心里一惊惶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前几天信息上还说没什么事,这两天难道又发生什么变故了吗?你先给我说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小宦官说道:“好多人在朝会时无意中都为陆侯讲情,这就触碰到皇爷的禁区了,皇爷当时没发作,但事后在福宁宫大发雷霆,干爹第一时间就让我在这等你,今天已经第三天了。”

    结党营私这个成语是每一个皇帝的禁区,并不是只有赵祯一个人,庆历新政会失败沈括听师傅说也有这个原因,皇上害怕看到拧成一股绳的臣子。

    皇上只会喜欢各自为政的臣子,因为并不是每一个皇帝都能做到汉武帝、唐太宗那样,开国帝王可能会好一点,守江山的帝王就没有这样的气魄了。

    置身事外,袖手旁观,皇上会让他这么做吗?恐怕很难,事因你而起,你想抽身离去,天底下不止自己是聪明人,怎么办呢?他的身份在很多事情的立场上代表不了他师傅。

    这时候必须有一个足够份量的人站出来代替他师傅,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人合适,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琅琊郡王府,看到李霖被高美丽像训孙子一样呼来喝去。

    “理解一下,她现在怀孕了,琅琊郡王府现在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我爹说了算,她才是这个家里的老大,你师傅给我出的损主意,让我忍着孩子出生,但我觉着孩子出生了我还是个孙子啊!”

    李霖是沈括的长辈,他可不敢出言调侃,因为师傅在回来的时候告诉他,除了家人,在朝廷里能相信的只有李霖一个。

    “您和姨娘的感情是无数人羡慕不来的。”

    李霖笑了笑说道:“你和你师傅那张嘴真像,今天你来的目的我知道了,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回家看书学习,管理郊外的庄子,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做,天塌了也不要动,明白吗?”

    沈括说道:“从广州回来的时候侄儿带了很多稀罕玩意,明天我让人给您送到府上,有些是给姨娘补身体用的,会有专人来教府上的人。”

    对于这样的孝敬,李霖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完了还不忘提醒沈括:“记着给你曹叔家里也送一份。”

    “记着呢?忘不了,都有。”

第五百六十八章 尘埃落定

    李霖现在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上朝,中书、宰执房的文书他都不屑一顾,照看媳妇,军器监这两个地方是他唯一行走路线。

    虽然他人不在朝中,但朝廷发生的事情他却一清二楚,包括赵祯的最新动态,有身份上的便利怎么都会和别人有一点区别。

    赵祯也对他亲舅舅和表弟比较喜欢,一是因为他亲生母亲的关系,再就是李用和父子很知趣,从不揽权,也不会结帮拉派,和朝臣搅和在一起。

    陆子非和李霖的关系天下人都知道,更别说赵祯了,但他不会因为这点就疏离李霖,赵祯让朝堂充满了紧张的气氛,这是他主政以来第一次这样挑衅所有臣子。

    当一个帝王没有对手的时候,是痛苦的,是寂寞的,李元昊整日流连于每人之间,辽国这个庞大的帝国也陷入了内乱之中,高丽舅舅外甥打的不可开交,南边在陆子非的施压下,那些小国全部都瑟瑟发抖,西边的吐蕃困于高原不能下山,举目四望,他真的有点无聊了。

    外界既然没有希望,那他的目光就放在了内政上,宋庠被王供臣一纸弹劾奏折送回了老家,杜衍能力是有,但年纪不小了,几个参知政事在施政理念上并未附合自己,他需要将这些能臣分解开来。

    庞籍、富弼、张方平、包拯、曾公亮这几个人的职位都需要调整一下,这几人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合群的念头,但隐隐已有趋势,赵祯不想这些人联合起来。

    野心大爆发的赵祯需要在自己的臣子身上找点自信,他觉着他现在对朝局的把控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时候了,他不想自己的任何一个重大决定受到群臣的阻挠。

    杜衍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但小孙子却从小显示出了与众不同的聪颖,在后代中他对这个孙子倾注了他大半的心血,最近的朝局他比谁都看的清楚,他从皇上的一些言语中领悟到了赵祯的意思。

    “绾儿,别研究你那些石头了,来帮爷爷念一下今天的报纸。”

    要是陆子非在这的话,他定能够认出杜绾,因为徽宗皇帝的那些奇石异宝就是这个大名鼎鼎的杜绾帮忙寻找的。

    杜绾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一块玉石,拿起杜衍桌子上的报纸读道:“工部铸造局出现重大失误,以至皇后娘娘在参加宴会时差点被自己头上的簪子刺伤,江南东路江宁府通判草菅人命,京城百姓向开封府提出诉告,说夜间施工声音太大,影响休息。”

    杜衍好像是睡着了,杜绾不解的说道:“爷爷,都是些没营养的话,现在报纸上都报道的是些什么东西啊!我感觉没有开始的时候写的好了。”

    “小事,报纸上的这几件事没有朝廷或者某些人的开口,他们敢写上去,包拯是开封府尹,报社敢报道自己上司的问题,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包拯在开封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很多老百姓给包拯立生祠,虽然这是臣子施政的荣耀,但皇上看到后心里未必舒服,开封在天子脚下,这就不好了。

    “绾儿,你是不是对玉石很感兴趣,我想有一个

    人你会非常感兴趣。”

    说到这方面,杜绾能从头说到脚,从玉说道石头,从石头讲到石砚,从小到大,从外表到内在,说出来的大部分杜衍这个学识渊博的宰相都没听说过。

    兴奋的劲过去后,杜绾说道:“爷爷你说的谁啊!快给我介绍、介绍。”

    杜衍笑道:“现在不行,他人没在京城,等他回来了我亲自带你去拜访他,据我所知他府上的玉石可比你收藏的多的多。”

    “爷爷你骗人,当官我可能不如你们,可收藏这块,我自认大宋比我厉害的没几个,除非对方是那种很古老的世家,百代人的传承。”

    “是吗?望北候年纪比二岁,他在大理、蒲甘带回来的玉石可以说以车为单位,你确定你房间里的那点小收藏能比的上他?”

    杜绾突然一下子抱住杜衍撒娇道:“爷爷,望北候我都仰慕已久了,你老是在我面前提起他,可他好像躲着我一样,我到那他就刚好不在。”

    “那你要有耐心,最快明年你就能见到他了,最近你不要出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胡混了,早上送我去上朝,晚上下衙接我回家,我或许会开口想望北候帮你要几块好看的石头。”

    “保证完成任务,爷爷放心,从明天起我就开始按照您的吩咐做事。”

    杜衍不担心自己,这次上台他就是皇上的传话筒,皇上也深知这一点,但他害怕孙子中了那些人的圈套,让皇上误会了,官宦世家的孩子那有简单的。

    气氛营造的差不多了,赵祯就准备实施他的计划,前天夜里他把自己的心腹叫到宫里,准备明天早朝来把大的,这是他首次露出獠牙,他需要做到万无一失。

    大殿里的众人好像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一样,李霖站在前方看不到的地方闭目养神,昨晚那些人里他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他就是个打酱油的。

    杜衍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广南东路通判陆子非的申辩奏折臣觉着有理有据,如今是不是可以撤销对他的斥责了。”

    赵祯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个‘准’,因为他也没想拿这件事怎么样,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受呢?只要达到他的目的,他就不想再纠缠了。

    杜衍继续说道:“大宋日报上京城百姓对开封府的投诉,这件事臣也查实了,确有此事,开封府尹在这件事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要是别人提出这个小事,包拯可能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但宰相杜衍这个份量就重了,能让宰相题名道姓指责一个人,那你的麻烦真的就大了。

    可惜的是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个前奏,没人敢轻易开口替包拯说话,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但宰相作为排头兵,这个阵势每个人心里都明白预示这什么。

    “包爱卿你不出来为自己辩解一下吗?”赵祯没想到包拯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提醒道。

    包拯说道:“宰相大人都已查实,臣没什么可辩解的,臣能力有限,不能继任开封府尹,臣愿意让位,让有能力的人主持开封府的事宜。”

    这个好像来的有点太简单了,赵祯还想着若包拯不愿意,那倒是好办,现在包拯主动退位让贤,弄的他还有不好意思。

    “那爱卿可有举荐的人选”赵祯心里还是想给包拯一点安慰,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他不会介意的,一点小补偿至少能让包拯心里舒服一丢丢。

    包拯面无表情的说道:“臣没有可推荐的人,这个人选皇上决定最好,毕竟开封府以前是有先例的。”包拯的意思赵祯听懂了,这是要让自己的儿子遥领开封府尹的职位啊!

    这个先例包拯指的是濮王赵宗实,赵祯其实挺心动的,但昨晚他已经把开封府尹许诺给别人了,若真像包拯说的那样做,有点不好意思啊!

    王拱辰急忙出来说道:“启禀皇上,雍王殿下还小,还没有到能独自做事的时间,臣觉着还是选一个贤臣来治理开封府会好一点,等雍王殿下年纪到了,臣第一个赞同包府尹的提议。”

    由不得王拱辰站出来反对啊!昨晚皇上第一个就把这个职位暗许给自己了,御史台以前是真的位高权重,现在公安部和报纸的出现,已经让御史台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了,他急需跳出御史这个圈子,不然他一辈子都会被打上御史的烙印。

    赵祯笑了笑说道:“几位宰辅怎么说,开封府尹这个职位有合适的人选吗?”

    章得象想说话,却看到杜衍先自己一步站出来了,上下尊卑他不敢逾越,杜衍说道:“臣觉着御史中丞王大人就非常合适。”

    这下大家就看懂了,这是宰相大人和皇上在演双簧呢?原来没他们什么事啊!很多人对赵祯今天这的手段惊到了,大宋自建国,从没有宰相会百分之百支持皇上,你们两意见一致,还让其他人怎么玩。

    赵祯很满意杜衍的表现,第一件事顺利完成,后面的事情就没那么难了,王拱辰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开封府尹的位置,包拯去了距离开封不远的大名府。

    文彦博意外的成了枢密使,存在感很低的刑部尚书何绍远接了文彦博参知政事的职位,富弼改知成都府路,也就是成都府路的转运使,富弼的参知政事的位置由宋祁接任。

    这个变化有点眼花缭乱,接这还没完,宋祁的职位由翰林院的老大翰林学士胡宿接任,这个人是赵祯的老师,是赵祯的铁杆支持者。

    工部尚书曾功亮知梓州路,这个安排众人又感觉出一点味了,只是这个时间点大家没心思想这些,工部尚书的人选没定下来,但工部侍郎的人选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却也在意料之中。

    这就是赵祯对李霖的安排,对此大家没有反对,皇上就这一个亲戚,给个六部中最弱的工部侍郎,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后一个就是户部尚书王尧臣取代了张方平,这个太意外了,因为张方平在财政上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还是个中立派,所有人都在寻思皇上这么做的原因在那。

    张方平去的地方恰好是利州路,有意思的是利州路、成都府路、梓州路,这三路都紧紧相连,这就值得揣测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策略上的胜利

    七月初三的这场早朝是真正意义上赵祯自己施政理念意志的体现,除过宰相和个别人,朝廷的高层几乎在一天之内全换人了。

    文彦博担任枢密使,由参知政事升任枢密使实际上是踏出了一大步,参知政事是副宰相,头上有宰相压着,同时还有三位同僚的掣肘,而枢密使就不一样了,这个职位代表了军方的最高职衔。

    王尧臣担任三司使门当户对吧!张方平此次外放对他也是有好处的,下次回朝那最低都是参知政事的职位,皇上到底是贬谪还是给张方平增加资历没人知道。

    有意思的是张方平在接任三司使之前是成都府路的转运使,而这次他前去利州路刚好和成都府路接壤,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涵,就值得深思了。

    参知政事现在有三个,宋祁、章得象、何绍远,再加一个御史中丞丁度组成了以杜衍为首的新一届领导班子。

    七部中的刑部尚书刘沆是刑部侍郎升任,胡宿是翰林院学士,不算是陌生人,兵部尚书张升是荆湖南路安抚使升任,其他人几个尚书都算老人了。

    这是主官人员的变换,后面的属官今天时间不够了,而这些属官也是赵祯留给几位宰辅安排自己人的机会,毕竟谁都知道自己人用着舒服。

    还有一个人选上的变动没有惊动朝臣,上官温这个伺候了赵祯七年的老宦官被赵祯换掉了,理由就是年龄太大,不能负担自己繁重的工作。

    接替上官温的人叫史志聪,是真宗赐给赵祯从小的侍从,可以说他是大宋对赵祯最忠心的人,当然赵祯也没让上官温失望,赐给他一处庄园让他养老去了。

    成都府路、梓州路、利州路三路的主官坐在樊楼里相视而笑,富弼第一个开口说道:“也算是个好结果,去成都府路几年内倒是可以躲开朝廷中激烈的斗争了。”

    张方平喝了一口冰镇啤酒,把胃里的那口气吐出来,舒爽的说道:“杜相年事已高,谁都能看出来他和宋庠的作用是一样的,只是皇上没找到替代的人而已,宋祁年轻气盛,不好说。”

    曾功亮是工部尚书兼梓州路,工部尚书这个头衔只是替别人顶一段时间,而且他个人更喜欢去地方,在工部任职的这几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编辑《武经总要》,所以他是三个人中最轻松的。

    “我们三人替那小子保驾护航,想到这个我心里就不爽,明明皇上对他已经有了防备,但还让我们去,你说这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

    富弼笑道:“你还是老奸巨猾,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有什么不好说的,大理就是皇上第一份为祖宗献上的礼物,以前是不敢想,现在吗?你们懂得。”

    张方平笑道:“那你们两个的任务就重了,利州陆至少没跟大理接壤,我最大的任务就是为你们两个搞好后勤和退路,其实皇上还有别的心思,你们感受到了没。”

    富弼说道:“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三司在你的安

    排下井井有条,换掉你不就是为了合并大宋银行么?只是到现在我都没摸透这个银行的底细,你和他们打交道的地方多,你怎么看。”

    “不好说,望北候初立银行时我就在关注,包括每年我们去银行查账,丝毫看不出问题,但是他们每年的盈利确实是一个天文数字,我想除了望北候没人知道银行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曾功亮突然说道:“你们两个说,这会不会和范希文有关系,不管从哪方面他都比杜衍适合宰相这个职位,而恰好大宋银行的掌门人是范希文的大儿子。”

    富弼和范仲淹接触的比较多,他没多想就否定了曾功亮的这个说法,他说道:“上次让希文主政西北是因为侬智高的原因调走了西北五万大军,而西北的局势没人比希文更清楚,皇上算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那个决定。”

    一个早上的时间,汴京城中又增添了不少的变化,放佛街上的行人都多了不少,他们脚下的步伐也匆忙了起来,京城的变故实际上映射出的是整个北宋官场的原貌。

    暗中陆子非在朝中的支持者也被赵祯削的差不多了,在中午的时候一道任命的圣旨到了一个几乎消失在人们视野中人的府上,这道圣旨差点让望北候府陷入深渊。

    见风使舵的那些人已经在心里盘算怎么去弹劾陆子非,但当事人带着圣旨在当天就离开了京城,前往广州和陆子非汇合。

    即使一向豁达的陆子非在房间里也把心爱的瓷器摔了个一干二净,西南宣抚使夏竦,这就是那道圣旨的主要内容,宣抚使这个职位一般不会设置,他不是一个常有的官职,只有在特殊的时间才会出现。

    经略使一般是经略几路就很了不起了,而西南安抚使你从名字上就能听出来,整个西南都将归他管辖,而这个人还是陆子非的死对头,不死不休的那种,皇上让夏竦宣抚西南,实际上就是夺取了陆子非的军权。

    夏竦是以天章阁直学士的头衔领西南宣抚使,天章阁直学士的头衔只有参知政事才会拥有,这就相当于夏竦是以宰相的身份降临西南,这样尊贵的身份足以压的陆子非抬不起头来。

    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这个巨大的转变让陆子非不知怎么面对,你要是换个其他人也就罢了,陆子非和夏竦的矛盾没有人比赵祯更清楚了。

    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先夏竦一步来到了陆子非手中,这样的信以往陆子非看都不会看,今天有点心烦意乱,就顺手把信撕开来了。

    ‘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露出抱怨,做好你该做的本职工作,彩虹都在风雨之后。’信上就这么寥寥数语,开头、落款什么都没有,很明显提醒的人不想自己知道他。

    宣抚西南,大理也属于西南,这就是为什么陆子非不岔的原因,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回京城是不可能的,没有皇命回去的性质比从大理到广州严重多了。

    第三天广南东路转

    运使武吉带着陆子非和一众下属前往港口迎接西南宣抚使的到来,武吉本可以不去,但想到夏竦的为人,他还是选择了低头。

    陆子非对夏竦这个人是打心底反感,西北战争三川之败宋军战斗力和其他原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当初任西北经略的夏竦胆小怕事,再到后来针对陆子非,反对庆历新政,恨一个人不是没有缘由。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范仲淹和宋祁、宋庠都受过夏竦的大恩,他们三人在紧要关头都是夏竦拉了他们一把,表面是这样,至于内幕陆子非也不清楚。

    有一件事他记得很清楚,夏竦的身体不行了,历史上好像就剩下几年时间了,夏竦和王拱辰一样,都把女儿嫁给了名人,王拱辰是李清照的外公,而夏竦把孙女嫁给了抗金名将吴玠的儿子,眼光倒是都很厉害。

    从太宗朝活到现在历经三朝的夏竦已经六十二岁了,在医学、保养落后的封建社会,这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岁数了,这样的年纪还在为权利奔波,从侧面来讲,陆子非也挺佩服。

    船靠岸后这是夏竦和陆子非第一次实际意义上的见面,一个风华正茂,一个耆耄老人,一个轮回的对视,两个人都笑了。

    今天的主角不是陆子非,是武吉和夏竦,暂时是这样,广南东路的接风宴夏竦参加了,酒应付性的喝了几口,他要留着更多的精力和陆子非周旋。

    武吉很懂事,他把剩下的空间留给了两个争锋相对的人,夏竦强忍着精神气说道:“你今天能来接我就让我很意外了,更让我震惊的是到现在为止我在你脸上没看出一点少年人的反应,想必我来的目的你已经知道了吧!”

    “宣抚使指的是什么,请赎下官愚钝。”

    这时陆子非的熟人,夏竦的孙子夏伯孙指着陆子非嘲讽道:“陆含章,你现在还看不清你面临的局面吗?我爷爷现在收拾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有什么好装的。”

    陆子非也不生气,这孩子以前被自己折的面子有点大,明显属于心智不成熟的那类人,他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发生变化,还是那样说道:“请问你是以什么和我对话?”

    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较量,夏伯孙脸色潮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还不是官身,陆子非的问题一针见血,他确实没有那个资格。

    “望北候和他计较有**份,老夫找你来只有一件事,这次我宣抚西南,是朝廷和皇上的需要,你可能会多想,但这就是事实,大理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但以往的事情我觉着可以随风而逝了,你说呢?”

    夏竦没有给孙子说话的机会,陆子非笑着说道:“朝廷的任何决定我都是支持的,至于您说的以往的事情,下官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事。”

    夏竦眼睛眯起来了,这个少年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心里明显是不想轻易的揭过夏家和陆家的恩怨,他真的就不怕自己在大理的事情剥夺了他的权利,他的依仗是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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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假圣人介绍:
陆子非穿越的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但是战争给了他心灵的创伤,无数老弱妇孺失声痛苦,陆子非决定为这个坚强的民族做点什么,借用张载的一段话就是lsquo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一部曲折重生的故事就此开始了。北宋假圣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假圣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假圣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