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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丝霓裳     把云娇txt下载     把云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95回 声泪俱下

    “这些你不必担忧,有我在,没有人敢不把你放在眼里。”何皇后的神色肃穆起来。

    “娘娘恕罪。”云娇告了声罪才道:“我有个嫡出的姐姐,便嫁去了徽先伯府。

    娘娘也知,我家的当家主母是宰相府出来的,对我这嫡出的姐姐视若掌上明珠,自幼亲自悉心照料长大,点茶插花无一不精,可我那姐姐嫁去了徽先伯府依却旧是最遭排挤的那一个。

    更莫要说我这小小的庶女了。

    娘娘愿意护着我是我的福气,可您贵为一国之后,也不能时时刻刻的跟着我,而旁的人,可能因为惧怕娘娘而不敢对我如何,但她们却照样不会将我放在眼里。”

    她言下之意很明了了,亲娘照样护不住亲女儿,更别说她这个狐假虎威的了。

    她估摸着这话说出去,何皇后会有些不大欢喜。

    可她不能因此便应了此事,凡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要是这会儿不说清楚,后头可就有的烦了。

    她说完心中有几分忐忑,都说何皇后是顶好的性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何皇后顿了顿,狐疑的打量她:“这样你都不肯,你莫非是有心上人了?”

    她也是从小姑娘的时候来的,也不会不懂小姑娘的心思,想来也只有这个缘故了。

    “算是吧……”云娇也不好否认,否则就说不出个道理来了。

    “是哪家的儿郎?”何皇后望着她,不知谁家的孩子能将他侄子比下去。

    云娇低着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不可能说出与秦南风之间的那些事的。

    何皇后摆了摆手:“你不愿意说,也就罢了。”

    她心中可惜,这么聪慧的一个孩子,就这么失之交臂了。

    不过,她也知道姻缘之事强求不得。

    “是。”云娇行了一礼,她晓得皇后心中定然不喜,但她也没有旁的更好的法子了。

    “时候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何皇后见她心意已决,也就有些兴致缺缺的了。

    云娇却暗暗松了口气,往后,皇后该不会没事就传唤她到宫中来了。

    ……

    把言欢书房门口,平步拦住了连燕茹,满脸的为难:“大夫人也知晓,老爷说了不让人打扰便不会让任何人进去,夫人还是别为难小的了,夫人不如先回院子去,待老爷出来了,小的一定告知老爷夫人有要事。”

    “你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事。”连燕茹依旧不肯离去。

    她在这处已经快半个时辰了,把言欢在里头不可能不晓得,却硬是不出来,她知道他在躲着她。

    “大夫人……”平步都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了。

    “让她进来吧。”把言欢突然拉开了门,打断了平步的话。

    平步松了口气,终于得空能喝口水了。

    连燕茹摸着门进了屋子,将婢女都留在了外头,进屋之后关上了门。

    她看到了前头的人影,知道那是把言欢。

    “你若是想求我去救你父亲,那你就不必开口,此事震惊朝野,官家当场就发了怒,到如今还不曾发落,不过只不曾做最后的决断。

    里通敌国,陷害忠良,这不是小罪,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把言欢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不曾回头。

    连盖虽然是他的岳父,但他也觉得他实在不该害死赵忠勇。

    无人镇守边关,他们这些文臣又怎么能安稳的在朝堂之上指点天下?

    连燕茹只觉得心中发闷,顿了顿才心平气和的道:“我不是来求你此事的。”

    她知道他躲着她就是不想管她父亲,但母亲今朝来也叮嘱她了,让她劝把言欢不要掺合此事,以免被牵连进去。

    相较而言,把言欢说这些话是多么的无情?

    这就是她当初相思成疾从旁人手中抢来的夫君,她有些凄然的想着,她这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坐吧。”把言欢听了这话面色缓和了些,在书案前坐了下来,接着便吃了一惊,失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原来,站在那处的连燕茹不仅不曾坐下,反而朝着他跪了下来。

    “后日,秦家的筵席,求老爷带我一道去。”连燕茹伏下去磕了一个头。

    此时,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尊严了。

    父亲身陷牢狱,母亲忧思成疾,她能做的不多,但也要尽力去做。

    更何况,她绝不可能放过那个小贱人,哪怕是死,也要拖着她一道去见阎王。

    听她求的是此事,把言欢有些意外,但并不曾点头:“你先起来吧。”

    “求老爷答应我吧。”连燕茹志在必得,能不能成事,便在此一举了。

    把言欢有些不情愿,但看她如此可怜,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有些说不出来。

    “老爷,你我夫妻多年,我对这个家就算没有功劳也苦劳,我承认我做了不少坏事,可我对你一直是真心实意的。

    何况我父亲也提携了你这么多年,而我母亲也一直拿你当亲儿子一般疼爱,如今,我不过是想跟你出去吃顿饭,你都不肯带我吗?”连燕茹抬起头来,说的声泪俱下。

    “我也不是不想带你,只是……”把言欢有些迟疑,他怕云娇不同意。

    上一回去宫里,九丫头就逼着他将连燕茹留在了院子里。

    “老爷连这点事都不愿意答应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连燕茹说着便起身,朝着他的书案猛的撞了过来。

    把言欢吓得连忙上前拦住她,有些气急败坏:“你,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有话说话。”

    连燕茹只是掩面哭泣。

    把言欢有些无奈:“罢了,后日带你去就是了,你又何必如此。”

    “老爷,此话当真?”连燕茹抬起头来,努力的睁大眼睛,可眼前还是含糊一片,看不清他的脸。

    “这点事,我还能做得了主,若是没有旁的事,你就先回院子去吧。

    到了后日,我会让人去接你的,到时候你随我一道去。”把言欢沉吟了片刻,应下了此事。

    无论如何连燕茹也是他的结发妻,上回去宫中便不曾带她,这回岳父出了事,若是再不带,旁人便该说他拜高踩低了。

    更何况,岳父的事还未曾了结,结果如何还不一定呢。

第1096回 才不是那样的人

    连燕茹出了把言欢的书房,便放慢了脚步。

    她站在原地思量了片刻,便吩咐道:“七夕,你去同老爷说,我明日要出去一趟,预备后日出去的衣裳首饰。”

    “是。”七夕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乞巧,附耳过来。”连燕茹朝着一旁的乞巧招了招手。

    乞巧忙低着头靠了过去:“夫人请讲。”

    连燕茹在她耳边细细的吩咐了一遍,乞巧听过之后,愣了愣神,随即点了点头:“奴婢这便去。”

    “你们几个,往前一点,照应好大夫人,七夕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吩咐了后头的婢女几句,这才转身匆匆朝着外头去了。

    连燕茹站在原地,等着七夕,又思索了片刻,将后日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应该是万无一失了,这才定下了心神。

    ……

    很快便到了秦家宴客的这一日。

    蒹葭一早便叫醒了云娇。

    “吃中饭,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做什么?”云娇拉过被子裹在身上不想睁开眼睛,她还想再睡一会儿。

    “姑娘,今朝去秦少爷家,你不要好生打扮一番吗?”蒹葭拉着她的被角,晃来晃去:“早些起来,奴婢也好伺候你先打扮起来。”

    “唉呀,从小就认识,都看了这么多年了,要那么讲究做什么?穿平常穿出去的衣裳就行了。”云娇依旧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她困得很呢。

    “单单是秦少爷当然不碍事了,可是,这不是还有那许多客人吗?

    再说了,秦少爷的父母也都在,姑娘忘了李嬷嬷昨日是如何叮嘱的了吗?”蒹葭干脆在床沿上坐下来,不依不饶的想要拉开她身上的被子。

    “李嬷嬷年纪大了,思想古板,你怎么也同她一般?”云娇从床上坐了起来,气呼呼的掀开了被子,原本迷迷糊糊的还能再睡一会儿,叫她这般一闹,让她睡也睡不着了。

    “姑娘起来了就好。”蒹葭笑了,连忙扶着她:“秦少爷之前送的衣裳,还有好些不曾穿过的,有几件瞧着喜气的我都跳出来了。

    姑娘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若是不喜欢,便随便穿一身,咱们去集市成衣铺再去重新买就是了。

    然后,再去宝翠楼找妆娘子给你好好……”

    “行了。”云娇听她絮叨个没完,不由打断了她的话,指着那些颜色鲜艳的衣裳:“只是去吃个饭罢了,又不是去相亲,用得着这些花枝招展的衣裳吗?”

    秦南风当初买衣裳的时候,也不曾管那许多,就是各色时兴的样式、布料都做了一身,是以,他送来的那些衣裳里头什么样的衣裳都能找出来。

    用他的话说,喜欢便穿,不喜欢丢了便是。

    “李嬷嬷说,年纪大的都喜欢鲜亮的颜色,让姑娘别穿素色的衣裳去,否则秦少爷的父母看着该不喜了。”蒹葭理直气壮。

    这些都是李嬷嬷叮嘱的。

    “宴客那么多人呢,他父母哪会注意到我?”云娇有些不情不愿地扫了一眼那些衣裳,指着其中的一身道:“就这个吧。”

    那是一身月白色的交领襦裙,上头用金银丝线绣着千叶海棠,看着既素净又贵气。

    这一身穿出去,该当没人会小瞧了她。

    “成。”蒹葭喜笑颜开地答应了。

    她原本以为姑娘看不上这些衣裳,毕竟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眼光俗的很,不曾想姑娘竟然真从里头选了一身。

    她可高兴坏了。

    她喜滋滋地拿过那身衣裳,上前伺候,口中又忍不住说了起来:“那姑娘这身衣裳要配什么头面?要不然咱们就去宝翠楼吧,秦少爷也说了,姑娘要什么尽管买就是了,他有银子。”

    云娇有些哭笑不得:“他有银子,就能尽着我使了?”

    “对啊。”蒹葭理所当然的道:“秦少爷自己说的,家都给姑娘当。”

    “还没成亲呢。”云娇伸手理着衣领,唇角噙着笑意:“只怕是以后没这么好。”

    “谁说的?”蒹葭想也不想地就反驳:“秦少爷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云娇笑了起来:“人都是会变的。”

    “不会,秦少爷不会变的。”蒹葭笃定的很。

    “你这么信得过他?”云娇不禁想要逗逗她:“那不如这样,等以后,就把你给他做个姨娘?

    左右,你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

    “姑娘!”蒹葭一听这话顿时慌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她。

    片刻之后,猛地对着她跪了下来,一脸惊惶的道:“姑娘说的什么话?奴婢从来不曾敢有过这样的痴心妄想。”

    是她平时说话太随意了吗?姑娘怎么会怀疑她与秦少爷?

    天地良心,她可从来不曾这样想过。

    她又不是黄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再说了,要她对不起姑娘,除非是她死。

    “瞧你。”云娇忙伸手去扶她:“不过同你说个乐子,你至于吓成这样吗?好似我平时是个母夜叉一般。”

    “奴婢是怕姑娘误会了。”蒹葭既然她如此,这才松了口气,拍着心口站了起来:“姑娘可吓死我了,下回可不能这样开玩笑。”

    “可是你不曾想过,你以后要如何吗?”云娇望着她。

    她心里也为难,若是将蒹葭放出去,她也有些舍不得,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跟谁都没有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长。

    且蒹葭对她忠心耿耿,什么事都能放心让她去做,她走了,可寻不着这么贴心的人了。

    可她也知道不能这么自私的一直将她留在身边,她也要成亲,也要去过自己的日子才好。

    “什么以后要如何?”蒹葭抬眼望着她:“钱老夫人将奴婢买回来,不就是跟着姑娘的吗?奴婢这辈子都是姑娘的人,旁的事情我从来不曾想过,姑娘也不要问。”

    她说着又走上前去,给云娇系腰间的盘扣。

    云娇不曾再开口,心里头却打定了主意,等以后她自己安顿好了,便托人给蒹葭说个好人家,至于她跟前用谁,到时候再说吧。

第1097回 羡慕

    秦南风能死里逃生的回来,这不仅仅是秦家的喜事,也是整个大渊的喜事。

    在加之官家对秦南风都客气有加,朝廷中的那些官员,一个个粘上毛比猴都精,自然看得准风向。

    别说是今朝秦家宴客门前人来人往了,便是前两日,这家门口人也是络绎不绝的,不少人特意上门套近乎,自然也有送礼的。

    不过大多数都见不着秦南风,见的都是秦焕礼。

    秦焕礼看着和善,尤为爱笑,但为人性子板正,最是遵守礼法不过。

    他做官这么些年,这家门口一向冷清,还从来不曾这样热闹过,这儿子会回来,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他心里头也是感慨万分,这人情冷暖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而众人越是这样,他便越觉得东岳的那个女子配不上他儿子。

    如今,那女子对官家还有用,还在大牢之中。

    他心里头盼着,官家最好是将那女子处死才好,若真是放出来,进他们家门,他这张老脸可不够丢的。

    他最是瞧不上那些异国之人,在他眼里,大渊才是正统,周围的那些国家不过都是些蛮夷。

    他家娶了个蛮夷做儿媳妇,那岂不是丢人?

    把家的两辆马车在秦家门口停了下来。

    把言欢扶着连燕茹从前头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了。

    连燕茹如今自己也能走路了,虽然眼睛还看不太清楚,但是,模糊的人影和路径还是能看见的,比当初受伤的时候好了许多。

    但即使是如此,把言欢依旧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云娇自后头的马车上下来了。

    她是临出门的时候,才知道把言欢答应了让连燕茹也来。

    她原本是不愿的,把言欢有些怕她,便叫连燕茹从马车上下来。

    连燕茹却坐在马车里死活也不肯下来,甚至如同癫狂了一般,说她才是正妻,本就该去赴宴,还说把言欢当初答应她母亲的……

    云娇看看时辰不早了,马车又停在门口,外头人来人往的,闹大了不好看,便也就由着她了。

    秦焕礼带着赵忠竹正在门口迎客。

    把言欢上前去,便抢着对他拱手:“秦大人,恭喜恭喜!”

    按说,他的官比秦焕礼还要大上一头,本该秦焕礼先对他行礼的。

    可他是什么人?见什么人做什么事他是最明白不过的了。

    秦焕礼如今风头正劲,秦南风在官家跟前可以说是炙手可热,再加上他岳父又摊上那样的事,保不齐下一刻他就被连累了,说不准还得要秦南风去帮他求情,他自然得巴结着秦家一些了。

    “把大人客气了。”秦焕礼连忙拱手:“里面请,里面请。”

    把言欢又客套了两句,这才扶着连燕茹往里走。

    里头,自然有小厮婢女前来引路。

    把言欢一路扶着连燕茹去了大厅,到了这里,他自然做足了好夫君的模样,不管如何,既然来了便挣个好口碑。

    云娇跟在后头,慢慢的放慢了步伐,秦家她从前是来过的,倒也不是特别陌生。

    这宅子里头,并不是特别的精细,园子里的花草也都是极为常见的,并没有什么名贵的品种。

    秦南风倒是说过,他母亲颇为勤俭,想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云娇一路慢慢的走到了正厅门口。

    “姑娘,女眷是在侧厅。”样貌秀气的婢女在前头慢言细语的说了一句。

    她不认得这姑娘是哪家的,只觉得她贵气逼人,行动间也是大家闺秀才有的模样,且这一路不多言不多语,规矩十足。

    这另她更是半分也不敢怠慢了去。

    “好。”云娇点了头,正要跟上去。

    “九妹妹来了!”梁元俨刚好出了正厅,忙大喊了一声。

    “六姐夫。”云娇远远的朝他行了一礼。

    “九妹妹过来啊!”梁元俨满面笑意的朝她招手,又朝着大厅里头喊:“逐云,快出来,你们来看谁来了!”

    傅敢追同把云庭还有盛鹤卿、夏安,另有几个从前与秦南风在军中要好的同袍便簇拥着他从正厅走了出来。

    茹玉也跟了出来,一见是云娇,心里不是滋味,便又悄悄的退了去。

    “是九妹妹来了。”傅敢追一见云娇会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扭头就看着秦南风。

    梁元俨也在一旁对他挤眉弄眼的。

    “你们做什么。”秦南风眼角眉梢是忍不住的笑意,朝着那婢女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九姑娘带进去?”

    “是。”婢女连忙低头应了。

    “你去侧厅,你三姐姐六姐姐都在里头,有什么事就叫婢女来找我。”秦南风朝着云娇叮嘱了一句。

    “好。”云娇答应了一声,随着那婢女进了侧厅。

    她一走,梁元俨便怪腔怪调的学着秦南风的语气道:“有什么事就叫婢女来找我……”

    众人顿时轰笑起来,闹了好一阵子,这才进正厅去了。

    云娇一脚迈进侧厅,便见里头已经有了不少人,有人见了她,忍不住靠到一起窃窃私语一起来。

    她知道,无非是说她从前那些事,还有,就是她在朝堂之上与杨慧君那番事,又或是说她身为庶女,还能跟着出来做客之类的。

    她也不在意,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别人口中如何说你。

    为这个生气,大可不必。

    “娇儿。”把云嫣独自坐在一处,一见她不由满面欢喜的迎了上来。

    “三姐姐。”云娇见了她也欢喜,二人也不互相行礼,手便拉到一处去了。

    “九妹妹来了。”把云姌原本坐在连燕茹身旁,见了云娇也起身迎了上来。

    “六姐姐。”云娇笑着朝她行礼。

    “瞧你。”把云姌伸手扶她:“自家姐妹,这么客气做什么。”

    而同样也坐在连燕茹身旁的把云妡同把云姝便有所不同了,她们二人都有些无动于衷的意思,只是远远的打量着云娇,神色各异。

    把云妡如今也是今非昔比,再不是少年时年轻气盛的模样,在徽先伯府日复一日的生活已经将她从前的棱角消磨殆尽。

    她如今瞧着云娇,已然生不出恨意与嫉妒来了,只余下几分羡慕。

    而把云姝则不同。

第1098回 死路一条

    把云姝远远的望着云娇,眼底既有恨意,又隐藏着点点的得意,看着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如今,她同茹玉也算得上是琴瑟和谐,她觉得还是值得庆幸的,虽说从前苦过一阵子,但也总算熬出头了。

    她觉得相比较而言她是最后的赢家。

    可偏偏,把云娇半点也不在意,全身上下也没有丝毫失败者该有的姿态。

    若是云娇能恨她或是厌恶她,哪怕是瞪她一眼也好,总好过如今全然无视她,甚至从进门之后连望都不望她一眼。

    每回瞧见云娇如此,她都恨不得上前去撕了她那张清高的脸,一个庶出的贱人,装什么装?

    她最在意的人、恨不得挖出心来对待的人,却对把云娇一往情深,可偏偏她还不以为意,将他的一颗真心放在地上践踏!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视若珍宝的人却叫云娇视若敝屣,心里的恨意与嫉妒便抑制不住。

    她盯着云娇,并不是言语,她不是改了性子,而是怕茹玉知道的不喜,否则她早就起身冷嘲热讽几句了。

    此时,连燕茹跟前的一个二等婢女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附到连燕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连燕茹微微点了点头,心里了然。

    婢女说的不是旁的,而是方才云娇路过门口,秦南风那些兄弟在外头起哄的事。

    听了这事,她确信杨慧君不曾骗她,对接下来的事也就更有了几分把握。

    真是不曾看出来,这个九丫头表面看着一本正经,竟早就同秦家的这小子暗度陈仓了。

    但这又能如何?秦家就算是不要杨慧君,也不可能娶一个庶女做儿媳妇。

    她原本是不打算来的。

    父亲下了狱,母亲急的一夜生了满头的花发,家里的兄弟妹妹都慌了神,这种时候,她哪有心神出来赴宴?

    她只恨自己眼睛看不清,又认不得几个人,不能救父亲出来。

    她日日寝食难安,几日的时间,她原本就清矍的身形便变得越发瘦削了。

    好在杨慧君派了人来寻她,告诉她秦南风与云娇之间的事,让她利用他二人这样的关系做做文章。

    或许可以把她父亲救出来也不一定。

    且杨慧君的人还简略的说了一个法子,至于想要施行,其中的详情就只能由她自己想了。

    连燕茹得了这消息和法子,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在思索了一番之后便下了决心,这一步是非走不可。

    倘若是父亲出了事,那整个连家都逃不掉,无论是流放还是斩立决,于连家而言并无太大的区别,偌大一个家算是要散了。

    而她这么多年能在把家立足,能在把言欢面前有几分脸面,不都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个娘家吗?

    若是娘家没了,以她这么多年队把言欢的了解,他绝不会对她假以颜色,至于说多年的夫妻情分,在权势面前,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说不准哪一日他一个不高兴便休了她,这也不是没可能,到那时候,她无娘家可依,连个去处都没有,她又能如何?

    再加上眼睛也看不清,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怎么会甘心?

    是以,这回的事情,不说什么孝道,哪怕是为了她自己,她也得拼尽全力去做。

    她已然决意豁出一切。

    “三姐姐,孩子呢?”不远处,云娇笑着问把云嫣。

    “他如今皮的很,他祖父祖母说怕他跟着来闯祸,便留在家中陪他们了。”把云嫣也是满面笑意。

    “这样也好,你正巧可以趁机歇一歇,平日里带着他也怪累的。”云娇又扭过头去望着把云姌:“六姐姐,你家孩子呢?”

    “奶娘方才带去吃奶了,等会儿就来了。”把云姌指着侧厅边角的一个屏风。

    云娇点了点头,又环顾了周围一圈:“尤初红不曾来吗?”

    “说是身子不适,不知是何事。”把云姌摇了摇头,又道:“不来才好呢,省得看了膈应。”

    她说着拉着云娇的手臂,笑眯眯的凑上去小声的道:“九妹妹你看,那个就是秦家的老祖母。”

    她说的是秦南风的祖母。

    秦南风父亲秦焕礼上头还有个姐姐,在生他之前,还曾经夭折了一个哥哥,所以在排行上他其实是老三。

    而赵忠竹又是续弦的,秦南风上头也没了一个姐姐。

    是以秦南风虽然年纪小,但是祖父祖母头发都已经斑白,这祖母望着便知年岁不小了,把云姌才喊她做“老祖母”。

    云娇抬眼望了过去,便看到一个老夫人,穿着一身布衣坐在那处,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很好说话的模样。

    而她边上坐着的老夫人,没有一个不是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的,也只有她与众人不同。

    秦南风的祖母平日与这些老夫人并无交集,老夫人们也瞧不上她,自然不会上赶着来讨好她。

    不过,秦南风此番回来,他祖母的身份也是今非昔比,跟着他水涨船高了。

    这些老夫人都得了家里当家的夫君或者是儿子孙子的意思,特意来与她套近乎。

    只可惜,秦南风这祖母油盐不进,说说笑笑倒是尚可,若是想说正经事,她就连忙摆手打断,说自己不懂这里头的事,也不过问儿子孙子如何。

    那些个老夫人直恨得牙痒痒,这也只能忍着,还得好言相待。

    云娇看了两眼,觉得这老夫人倒像是个好相处的,不过人不可貌相,到底是不是真好相处,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她只知道秦南风我祖父祖母独自住在一个院落中,听说是吃斋念佛,院子里头有田地,他们种菜自给自足,平日无事是不出来的。

    其他的,便不大了解了。

    “那个,以后也是你祖母了。”把云姌压低声音贴的更近了,说完捂着嘴吃吃直笑。

    一旁的把云嫣也跟着笑了起来。

    “六姐姐,这里人多眼杂,可开不得玩笑。”云娇抬眼望了望周围。

    “唉呀,我说的小声,就咱们两人能听见。”把云姌不以为意。

    “三姐姐都听见了。”云娇反驳。

    把云姌还要再说话,外头,传来一声唱:“施贵妃娘娘驾到!”

    整个侧厅猛地一静。

第1099回 杀一个庶女轻而易举

    云娇与把云嫣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都闪过了诧异。

    片刻之后,云娇便有些了然了。

    秦家如今在帝京可谓炙手可热,施贵妃作为梁元肃的表姐,自然要帮着他笼络笼络,这会儿到秦家来,也不奇怪。

    她所不知道的是秦焕礼为人板正,素日在朝堂之中是从不参与党羽之争的。

    韩值同梁元肃明里暗里的也曾暗示过他几回,他都故作不知逃过去了,一直保持中立,两不相帮。

    不过,这回施贵妃亲自登门,可是逃不掉了。

    “见过贵妃娘娘。”

    女眷们都纷纷起身行礼,云娇也跟着行了一礼。

    施贵妃扫了众人一眼,微微抬了抬手:“都免礼吧,我今朝是来做客的,大家该如何便如何,不必拿我当贵妃。”

    她说着微抬着下吧,由身旁的宫女扶着,姿态典雅的踏进了侧厅。

    “是。”

    众人应了一声,都站直了身子,一时间无人敢发出动静。

    贵妃说不拿她当贵妃,但你可不能真这样做,要真是做了,这不是寿星公上吊——找死吗?

    何况众人早就听说过,施贵妃平日最重的就是脸面与威严,谁敢怠慢了她,那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个时候,哪有人敢轻举妄动?

    “都站着做什么?坐下呀。”施贵妃走到了侧厅的中央。

    “贵妃娘娘,这正中央的主位给您坐。”

    一个老夫人壮着胆子开了口。

    其余的老夫人也都附和,纷纷让了开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施贵妃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几位老夫人也不曾退远,她们心里头还都有些忐忑,以年纪与资历来说,在场也只有她们才配与贵妃同桌。

    可不知贵妃肯不肯给她们这个脸面?

    她们估摸着是肯的,旁的不说,毕竟秦家的老祖母也在,再是贵妃也不能把主家赶到旁的桌子上去坐吧?

    她们跟秦家祖母年纪相仿,自然该当坐在一起。

    老夫人们想着,心里头都有些窃喜,能和贵妃娘娘同桌吃饭,这是多大的荣耀?

    这一顿饭吃完了,往后回去可有的说道了。

    “连姑母,你怎么站的那么远?快来坐。”

    可谁料,施贵妃一转眼就望见了站在稍远的地方的连燕茹,开口招呼她。

    施家同连家交好,施贵妃小时候便认得连燕茹,在闺中之时一直同她以姑侄相称。

    “贵妃娘娘这般称呼,我可担当不起。”连燕茹心中隐隐的有些激动,连忙欠了欠身子。

    她原本有些忐忑,担心自己的父亲如今都下了大狱了,施贵妃恐怕不会施以援手。

    不曾想,施贵妃半分也不曾推辞,不仅来了,还对她这般客气。

    真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想想旁人几乎都是对她避之不及,也只有施贵妃不在意,她心里不由得一热,真真是患难见真情。

    此番只要父亲能渡过难关,她一定全服,请竭尽全力扶梁元肃上位。

    “我原来在娘家的时候,不是一直这样叫你的吗?说起来,我们也有好长时间没见了,来你坐在这儿,今朝你陪我吃这顿饭。”施贵妃说话慢条斯理的,却也带着居高临下的口吻,吩咐下去便有些不容反驳的意思。

    老夫人们只能面面相觑,无人敢开口。

    “那我就谢过贵妃娘娘了。”连燕茹又行了一礼,在一众人有些复杂的目光中,被婢女扶过去坐了下来。

    “那几个,是你的女儿?”施贵妃看向云娇几人。

    实则,她一进屋子就注意到了云娇,只不过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遮掩了过去。

    她今朝就是为这丫头来的,又怎会不留意?

    “是。”连燕茹又要起身回话。

    “不必起身。”施贵妃拦住了她:“姑母眼睛不方便,不如让她们坐过来伺候你?”

    连燕茹点头:“谢贵妃娘娘。”

    “你来吧。”施贵妃朝着把云姝招了招手。

    把云姝行了一礼,小声道:“不如叫我二姐姐同六妹妹伺候母亲吧,我才有了身孕……”

    她说着,特意望了云娇一眼,带着炫耀,又带着挑衅。

    可叫她失望的是,云娇半垂着头,就像是不曾听见一般,连眼皮都不曾掀一下。

    她心里顿时不痛快极了,把云娇真的一丝都不在意茹玉吗?

    她凭什么?凭什么!

    “原来是有了身孕,那你坐到旁边吧。”施贵妃也不曾为难她:“哪个是二姑娘,哪个又是六姑娘?”

    把云妡走了出去:“我是二姑娘。”

    她谢过之后在连燕茹身旁坐了下来。

    “六姑娘呢?”施贵妃又问。

    把云姌正要开口,便听连燕茹说道:“我家这个老六,从小是坐不住的性子,做事向来毛手毛脚的,让她靠着贵妃坐,我不放心。

    还是让老九来吧,老九稳妥。”

    云娇终于抬了眼,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连燕茹,心中了然,这老妇不知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付她了。

    她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施贵妃来这里,恐怕不单单是为了拉拢秦家,还有帮助连燕茹对付她的意思。

    连燕茹还真是用心良苦,怕她当众反驳不听用,弄来这施贵妃镇压她。

    这回又在秦南风家中,女眷中有不少是秦家的亲戚,且还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她自然博能驳了连燕茹的面子,毕竟在外人眼中,连燕茹还是她的嫡母。

    从前闹过的那些事,也都搪塞过去了,又经过与杨慧君之事,如今众人对她的品行还都是称赞的居多。

    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想保住名声的,毕竟谁也不想臭名远扬不是?

    再说,眼下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不过,若是连燕茹做的太过,她自然不会客气。

    她也不多言语,低着头缓步走了过去。

    施贵妃打量着她,语气有些古怪:“原来是九姑娘啊,那日在大殿之中,你可真是好生威风。”

    “贵妃娘娘过奖了。”云娇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却也只当她是在夸她。

    不然,还能怎么说?

    施贵妃叫她这话一噎,不由心生不满,果然是个厉害的,难怪连燕茹成了这样。

    她得帮她,连家世代为官,在朝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谓底蕴深厚,是梁元肃得一大助益,绝不能出事。

    至于这丫头,这样的厉害,用完了恐怕也不能留着。

    她看着云娇,目光闪动之间,已经有了杀意。

第1100回 简直就是找死

    要说起杀个把人,在施贵妃眼中并不算是什么大事。

    她出身高贵,从小就备受宠爱,进了皇宫也是最得宠的那一个,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

    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人命关天,她只知道,有阻碍除去就是了。

    连燕茹虽说眼睛看不清,但也能察觉气氛不对,她暗暗的笑了笑,施贵妃一向要强,这个贱丫头最近张扬的很,施贵妃自然容不下她。

    今朝这事恐怕是毫无悬念,她心里头松快了些。

    “见过贵妃娘娘。”赵忠竹自外头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这会儿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她自然该到侧厅来陪着,更何况还有一个施贵妃,更加怠慢不得。

    在门口安排了几个人之后,她便急匆匆的来了。

    下请柬的时候,照着规矩自然是一家不漏的,就算是官家那处,也要说上一声,宫里的皇后嫔妃,当然也不能一路了。

    但她也不曾料到施贵妃会来,照理说,这是赏光了,她该高兴才对,可她心里头却一直有些七上八下的。

    她这人不仅没有太大的主见,胆子也不小,若不是不得已,她都不想上跟前来陪着。

    “主家来了。”施贵妃扫了她一眼:“正好,你也来这坐下吧。”

    她说着抬眼望向周围:“哪位是你家的老夫人?”

    众人都看向秦南风的祖母。

    “是这位老夫人?”施贵妃自然看到了,她有些意外,秦家这位老夫人,穿的还真是朴素:“也请坐下吧。”

    “谢贵妃娘娘。”秦老夫人行了一礼。

    “你们也都别站着了,各自找地方坐下,别因为我来了耽搁了大家用饭。”施贵妃朝着众人说了一句。

    云娇见她虽看着骄纵,说话语气也是高高在上的,但却进退有度,对众人的安排也不能说不恰当,便知道这贵妃虽然担着一个“恃宠而骄”的名声,实则也是个厉害的。

    不过想想也是,连当朝皇后都要让她三分,若真是个简单的货色,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开席之后,因为有施贵妃在的缘故,众人都有些拘谨,一时间只听到碗勺碰撞的声音,并没有人开口说话。

    施贵妃吃了些东西才开口:“怎么都不说话?大家都自在些,就当我不在这里。”

    众人这才都微微放松了下来,但即使是开口说话,也都是尽量轻声,并无人大声喧哗。

    把云妡坐在连燕茹边上,一直尽心伺候着她,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想做什么,也不想问这些事。

    有时候她也觉得母亲太过执着了,若是不跟九妹妹作对,也许不会落到如今这般模样。

    不过,她知道母亲的性子,就算是说了恐怕她也不会听劝。

    再说她自己的日子过得也是过的一言难尽,就更不想管这里头的事了。

    只想尽一尽该尽的孝道,为人母之后,她更知道作为母亲的不易。

    无论母亲如何选择,又或是做了什么不大好的事,但母亲对她都是如从前一样的,她也该好好孝敬她。

    “我听说,九姑娘平时很喜欢看书?”施贵妃侧目望着坐在她身旁的云娇。

    照理说,这么个庶出的,是没什么资格坐在她身旁的。

    但今朝为了连燕茹能成事,她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看过一些,不过是家里头藏书多罢了。”云娇淡淡的回了一句。

    她既不惊也不怕,神色不忧不喜,就像是在寻常与人说话,这让施贵妃心里头又有些不痛快了。

    在场的这些人,哪一个望见她不是礼敬有加,得她开口说话,谁又不是受宠若惊?

    这个庶女这种态度,也说不出有什么错,可她总觉得这是大不敬。

    而边上的人看着云娇这漫不经心的样子,也都有些惊诧,而坐在旁边一桌的把云嫣更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赵忠竹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她知道儿子心属这丫头,可如今他已经娶了东岳那个女子,虽然那女子老爷很不喜欢,可都已经成亲了,以后也不知会如何。

    不过,就算是休了那个东岳女子,老爷恐怕也不会容他娶一个庶出的,而且这个丫头这么胆大,以后恐怕要闯出祸端来,实在不是良配。

    她叹了口气,她还是希望儿子经过了这两年多,已经放下了这个丫头,以后照着他爹的意思,娶个大家闺秀,好好读书,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好好过日子。

    “看样子,把大人真是教女有方,能将一个庶女教的在朝堂之上面不改色的与东岳女子辩论国事,想必平日在家里,不曾少与你父亲说这些事吧?”施贵妃眼皮一搭,神色就有些凌厉了。

    她这顶帽子扣的有点高,国事岂是能在家里头随意议论的?这岂不是要谋反?

    她原本便不会隐藏自己的锋芒,来的时候不过是装作对云娇不甚在意。

    可几番话说下来,她实在看不惯云娇正面不改色的模样,敌意终究是显露了出来。

    她话音落下,侧厅之中猛的一静,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提心吊胆,更多的是侧耳倾听,想听云娇要如何应对。

    “我父亲子女众多,我不过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他平时能抽出闲暇教我几个字,便已经是疼爱有加了。

    又怎会同我一个小小女子说什么国事?

    不过,要说起来,施贵妃的才华可比我要高多了……”云娇说到这处,顿了顿。

    施贵妃眉头微微挑了挑,总算知道低头了吗?

    可惜,低头也没有用,她是绝不会放过她的,她正准备开口。

    便听云娇又接着道:“难不成,贵妃娘娘在闺中之时,施大人都是以国事来教导贵妃娘娘的吗?”

    她问的直白,眼神清澈,直直的望着施贵妃,仿佛真的只是在询问。

    侧厅之中,原本还有一些人头靠在一起窃窃私语,她这话一问出来,厅中顿时一片死寂。

    人人都有些惊愕,把家这个九姑娘莫不是疯了?就算是在朝堂之上立了功,也不能这么骄纵吧?

    这样公然挑衅施贵妃,简直就是找死。

第1101回 尽孝心

    云娇自然没有疯。

    她知道,施贵妃是在针对她,甚至接下来还会有更激烈的手段。

    她既然坐在这里,就躲不掉。

    就算她处处忍让,施贵妃也同样不会放过她,那她为何要让?

    施贵妃又如何?不落把柄在她手上,她照样拿她无可奈何。

    施贵妃几乎要气得拍桌子骂她“放肆”!

    在家里头议论国事,这便是有不臣之心,她作为自由被培养进宫的姑娘,父亲同她议论那些事自然是有的,可这话不能说出来。

    更何况她如今还身在宫中,官家若是因为这个庶女这句话起了疑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知道关家一直将她当做一个了无心计的女子,而她也一直是这样表现的,这也是她为何显得嚣张跋扈的缘故。

    越是这样,官家便越信得过她,她吹的那些枕边风也才能起作用。

    至于在家中议论朝廷之事,那不过是家常便饭,这些私密之事却叫这个庶女一语道破,施贵妃心里是又惊又怒,可却又发作不得。

    因为这话是她先提出来的,她既然问得,把家这个酒丫头不过是反过来问了一遍,若是兴师问罪,那不得先惩戒她自己吗?

    她只能将这口气强咽了下去,扯了扯嘴角道:“九姑娘真是会说笑,谁家会拿国事来教导儿女?”

    “云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跟贵妃娘娘没大没小的。”连燕茹生怕施贵妃下不来台:“贵妃娘娘,我家这丫头不懂事,宁可别跟她一般见识。”

    “怎会,我说过了,今朝我坐在这里你们就别拿我当贵妃。”施贵妃顺着台阶就下了,又扫了一眼云娇,装作不经意的问:“九姑娘,怎么从吃饭到现在,都是你二姐姐该伺候你母亲,都不曾望见你动手呢?”

    “二姐姐一向孝顺,比我更贴心,我抢不过她呢。”云娇笑了笑,并没有抬手的意思。

    这两个妇人,一唱一和的,无论是一句话还是一个动作,都有可能是一个坑,她得小心警惕着。

    众人见施贵妃都这样说了,云娇却还是不伺候连燕茹,心中不免都开始猜疑,从前这丫头就在把云姝出嫁那日闹过,传闻这庶女同嫡母一向不和,看样子是真的。

    这两人之间的隔阂,像是连贵妃娘娘都圆不过来似的。

    众人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却却没有什么胃口,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着云娇那桌的动静呢。

    “你这话说的,就算你抢不过你二姐姐,该尽的孝心你还是要尽的。”施贵妃端坐着,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睥睨:“把大人都说了,家里头就剩你这么一个女儿不曾出嫁,夫妇二人都疼爱的紧,你也不能仗着被偏宠,就不孝敬吧?”

    “娘娘怕是对我有所误会了。”云娇侧目看了一眼连燕茹:“孝不孝敬的,被孝敬的人自然是最清楚的。”

    她不愿意开口叫连燕茹“母亲”,绕了个弯子,将话头丢给了她。

    她手里还攥着连燕茹的把柄呢,不怕她不开口。

    再说,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她总不会一点脸面都不要。

    果然,连燕茹下一刻便开了口:“这是没有的事,我家这些孩子,都挺孝敬的。”

    “是吗?”施贵妃笑了起来:“正巧,上了这软羊羹,你给你母亲盛一碗吧。”

    云娇还有些不情愿,可话说到这份上,若是再不动手,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把云妡将连燕茹的空碗递了过来,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九妹妹一向聪慧,伺候一下母亲不会是举手之劳罢了,总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说不孝要好上许多,这道理她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

    不知她为何不愿意。

    云娇在众人的注视下,起身盛了一碗软羊羹,接着又坐了下来,以勺子慢慢搅动着碗里的羹汤,看着连燕茹:“我来喂您。”

    有心之人便能察觉,云娇这话说的虽敬重,可由始至终她都不成唤过“连燕茹”一声母亲。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是了。”连燕茹朝着她伸出右手。

    “可有些烫,小心些。”云娇慢慢的将碗交到了她的手中。

    “好。”连燕茹接过碗,慢慢的摸索着吃了几勺,

    施贵妃换过别的话头,众人渐渐的也就不再盯着连燕茹手里的动作了。

    连燕茹用模糊的眼神确认了好几番,见无人注意到她,这才微微低下头,装作整理衣襟的模样,以手中的帕子遮挡,将衣襟领口的一角在口中含了含。

    不过顷刻,便放开了。

    云娇侧目之时,将好瞧见她松开了那一角,她眼神微微凝了凝,也不曾太过留意便转过脸去了。

    又过了片刻,连燕茹忽然侧头靠在了云娇肩上,两只手死死的攥着她的衣摆。

    云娇下意识的便要起身躲开,但却硬生生的忍住了:“您这是怎么了?”

    “我的头……”连燕茹皱着眉头:“忽然有些晕,你扶着我……”

    她说着,又摸索着去握云娇的手。

    “婢女呢?快来扶着大夫人。”云娇一着急,便忘了连燕茹跟前那两个后来的婢女的名字。

    七夕与乞巧都被留在了外头,自然无人上前。

    连燕茹手却还在不停的摸索她的手。

    “你母亲让你扶着她。”施贵妃也站起身来,不客气的一把拉过云娇的手塞到连燕茹守中。

    连燕茹手心都是薄汗,握住了云娇的手之后,便彻底的安心了。

    七夕与乞巧都被留在了外头,自然无人上前。

    连燕茹手却还在不停的摸索她的手。

    “你母亲让你扶着她。”施贵妃也站起身来,不客气的一把拉过云娇的手塞到连燕茹守中。

    连燕茹手心都是薄汗,握住了云娇的手之后,便彻底的安心了。

    七夕与乞巧都被留在了外头,自然无人上前。

    连燕茹手却还在不停的摸索她的手。

    “你母亲让你扶着她。”施贵妃也站起身来,不客气的一把拉过云娇的手塞到连燕茹守中。

    连燕茹手心都是薄汗,握住了云娇的手之后,便彻底的安心了。

第1102回 终究不是一路人

    云娇感受到她手心的潮意,只觉得反感的很,朝着另一侧扶着连燕茹的把云妡道:“二姐姐,你且先扶好了,我身子也有些不适。”

    她说着,便要同施贵妃告罪,退到外头去透透气。

    她不晓得连燕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连燕茹这一番特意碰过她之后,她心中就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极为不妥。

    可她又不知到底是哪里不对,只能推说身子不适,打算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做打算。

    连燕茹到底是连家养出来的,果然厉害的很,到了如今这地步,却仍旧不甘心,想方设法的对付她。

    但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叫把云妡扶着,一直摇摇欲坠的连燕茹,却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上。

    云娇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让得远了一些。

    “把云娇……你在羹里面下了什么……”连燕茹倒在地上,一张脸痛苦的都有些扭曲了,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满是恨意与不甘。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管什么施贵妃不施贵妃了,更不想吃什么饭了,方才便都按捺不住起了身,这会儿更是纷纷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

    “不晓得,突然就倒下来了,她说是那个……下毒。”

    “贵妃娘娘就在这里,一定会替她做主的,我们看看娘娘怎么说……”

    众人小声议论纷纷,不时的对着云娇指指点点。

    云娇蹙眉望着地上的连燕茹,心中冷笑。

    连燕茹这回真的是下本钱了,看这痛苦的神情,倒不像是装的,可别自己给自己下药哪拿捏不好分寸,下过了剂量真将自己给药死了才有趣。

    此时,连燕茹却已经绷直了身子,浑身都痉挛起来,只见她牙关咬的死紧,双目凝视,瞳孔散大,呼吸急促,胸口急速起伏着几乎透不过气来,面上的肤色也逐渐变成了青紫色,看起来可怕极了。

    “娘!娘你怎么了!”把云妡惊慌失措,连忙蹲下身去扶她。

    可连燕茹浑身都是僵硬的,只是不断抽搐着,像是已经没了意识,哪里还能站起来?

    “娘!”

    把云姝同把云姌也冲了上去。

    “这一看就知道是中毒了。”施贵妃瞧着这情形像是差不多了,这才抬手吩咐了下去:“快去将随行的御医带来。”

    官家宠爱她,照理说,嫔妃是不能随意出入皇宫的,可她一撒娇一哀求,官家便同意让她来赴宴了。

    不仅同意了,还派了护卫同御医跟着一道前来,便是担心她在外头有个什么意外。

    这御医此时恰好派上了用场。

    她身后的宫女立刻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把云娇,你这个贱人敢对母亲下这样的毒手,今朝我就要送你下大狱!”把云姝猛地起身,脸上挂着泪珠指着云娇破口大骂。

    她原本就是沉不住气的性子,看到连燕茹成了这样,不由心中大急,转念间就想到正好可以借着此事除了云娇,她立刻就忍不住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害的她?”云娇逐渐冷静下来,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隐隐的有些担忧。

    连燕茹竟然真的中毒了,而且看样子毒性还不浅,那她在此之前的举动一定都是有目的的。

    她仔细思索,连燕茹先是扯了她的衣襟,又拼死要握她的手,难不成是想把什么毒药蹭在她身上,好栽赃她?

    “你以为你能抵赖得了?”把云姝冷哼一声:“等一会儿御医来了,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云娇不睬她,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思索着连燕茹若真的将毒药抹在她身上手上,等一会儿该如何应对。

    “娘,娘……”把云姌急得哭了起来,抬眼望向云娇:“九妹妹,你为何要这样……”

    她再如何不记仇,不参与她们之间的事,可母亲终究是她的亲生母亲,终究是自幼疼爱她长大的人,她可以没有姐妹,但不能没有母亲。

    九妹妹真的太让她失望了。

    对于九妹妹与母亲之间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管。

    每次母亲同她说,她都是充耳不闻,甚至母亲的眼睛,她都从来没有细问过,她能猜到是母亲理亏。

    她这人不喜欢管这样的事,有时候反而会反过来劝母亲不要与九妹妹作仇。

    且也是因为秦南风的缘故,梁元俨一直说要好好照顾九妹妹,她也是这么做的。

    何况她觉得自己的母亲确实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九妹妹的性子也可亲,她还是愿意跟九妹妹走的近一些的。

    可无论如何,九妹妹也不能对母亲下这样的毒手,看母亲这模样不像是装的,她心里不忍,一时间便忍不住了。

    “我没有。”云娇语气有些冷硬。

    对于把云姌,她虽有几分亲近,但因为她是连燕茹亲生的,她是从未想过与这个六姐姐交心的。

    她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平日里两人来往,她察觉到了把云姌对她的善意,但她向来小心谨慎,把云姌再好她也是浅交辄止,并未彻底的放下警惕。

    现在看来,这决定还是对的,这遇上事情了,人家毕竟是亲母女,胳膊肘哪有往外拐的道理?

    就在她思索之时,手上忽然一暖。

    她扭头,便望见了三姐姐把云嫣。

    两人对视,把云嫣面上布满了紧张和害怕,却还是坚定的站在她身旁。

    她什么也没有说,云娇却明白她的意思,她相信她。

    她心里一暖,朝她笑了笑,抽回了自己的手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她怕手上真的有毒药,到时候沾在了三姐姐的手上,那可就说不清了。

    把云嫣却往她身旁靠了靠,甚至还往前半步,隐隐有护着她的意思。

    从前她是从来不敢这样大胆的,但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慢慢也有了一些叶姨娘从前的模样。

    而此时,正厅里头也听闻了动静,秦焕礼告罪一声,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秦南风望见了,只当是有什么杂事,也不曾放在心上,继续与兄弟们吃酒。

    可片刻之后,丁寅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手中一顿,便放下了酒盅:“你们先吃,我有些事。”

第1103回 你才是贱人

    秦南风到侧厅的时候,御医已经在给连燕茹把脉了。

    他抬眼看向云娇,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他便知道,云娇遇上事了。

    再看眼前的情形,听听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他便明白过来,连燕茹谋划了中毒之事,特意用来栽赃云娇。

    他知道这不是云娇所为。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且还有施贵妃在场,对连燕茹下毒?

    他的小九可没那么蠢。

    一旁的施贵妃注意到了二人对视的一幕,唇角微微撇了撇,从前不知道这回事,还真不曾看出来,这二人还真就是郎有情妾有意。

    这样最好了。

    秦南风这儿郎看着是真不错,样貌生得出类拔萃不说,个头也高,最难的的是这一身男儿汉气概,顶天立地。

    大渊的男儿大多数都爱读书,一个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就没几个少年人看起来有这样的意气风发的气概的。

    她家里头有个嫡亲的小妹妹,一直仰慕这个少年将军,倘若此番他真的对这个庶女有情有义,为她不顾一切,她倒也不在意求官家将妹妹指给他。

    至于在牢狱的杨慧君,在她眼里算不上是什么阻碍,他要是真喜欢,以后就留着做个小妾好了。

    而眼前这个庶女,她想到这里,扫了一眼面色沉静的云娇,用完了就死的人,更没必要当回事了。

    且秦南风心里有她,真要是留着,还是个祸害,必须得出去为妹妹铺平以后的道路。

    就在御医查验连燕茹这么片刻的功夫,她便将云娇同秦南风以后的事给定下来了。

    御医把过脉之后,又细细的翻看连燕茹的眼睛。

    “李御医,我娘怎么样了?”把云姌眼睛都有些哭红了,说话带着淡淡的沙哑。

    李御医没有说话,而是捏着连燕茹的下巴,想让她张口好查看。

    可连燕茹却紧咬着牙关,浑身依旧抽搐,毫无意识,看着痛苦无比。

    “快,拿软木给她咬着,别叫她咬到舌头了!”李御医连忙吩咐身后的徒弟。

    这徒弟是他一直带着的,反应迅捷,很快就自药箱中翻出了一截软木。

    李御医手中猛地一用力,连燕茹被强逼着张开了嘴巴,软木立刻被塞了进去。

    下一刻,连燕茹便死死的咬住了软木。

    李御医这才松了口气。

    “如何?”施贵妃开口发问。

    她开了口,李御医自然不敢怠慢。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回贵妃娘娘,这位夫人是中毒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都纷纷看向云娇,果然是中毒,看样子真是她下着毒手!

    庶女给嫡母下毒,有意思了。

    “什么毒?”施贵妃对于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看着依旧沉静的云娇,心中暗暗冷笑。

    你就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吧,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看这位夫人的情形,此毒应该是牵机药。”李御医低下头回道。

    “牵机药?”施贵妃有些疑惑:“何为牵机药?”

    她是不晓得连燕茹到底用的是什么药的。

    “牵机药便是俗称的马钱子,若是大量服用此药,人便会浑身抽搐,最后与足部佝搂而亡,状似牵机,故而得名。”李御医细细的解释道。

    “那我娘会不会有事?”把云妡闻言大急。

    “这位夫人只是中度中毒,并无性命之忧,但若是想要将毒排出来,也要好些日子,人也得受不少罪。

    我来开些方子,立刻命人去抓药煎药吧。”李御医说着,便示意徒儿取笔墨。

    赵忠竹连忙让婢女将桌子收出了一个角,供李御医开药方。

    众人也不打搅他,他很快便写出了一份药方,交给了把云妡:“快命人去抓药吧。”

    把云妡递给了身后的谷雨:“快去。”

    谷雨自然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出了侧厅。

    “李御医,中了这个马钱子的毒,发作起来是不是特别的快?”施贵妃又一次开了口。

    连燕茹已经中了毒,躺在地上不能理事了,接下来就靠她了。

    云娇同秦南风又对视了一眼,二人都知道,这是要开始栽赃了。

    “俗语说‘马钱子,马钱子,马前吃了马后死’。”李御医念了一句,又道:“马钱子的毒性不会隐藏,人若是误食了马钱子,前后用不了半刻钟,毒性便会发作。”

    “那这么说来,投毒之人就在这里了?”施贵妃说着特意扫了一眼云娇。

    云娇面上波澜不兴,心里却跳了跳,她许久不曾这样茫然无措过了。

    任她聪慧过人,也从未想过连燕茹真会豁出命去,将自己毒成这样来害她。

    但凡连燕茹有意思是装的,她都能找出破绽,可眼下她这毒中的千真万确,这可就无从辩驳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秦南风。

    秦南风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怕。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先静观其变吧。

    “这还用说吗?”把云姝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冲到云娇跟前,手指着她的鼻子:“不就是这个贱人吗?在场的人谁都能看出来是她!”

    云娇有些厌恶的抬手推开了她的手:“无凭无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另外,你才是贱人。”

    “你,你还敢骂我!”把云姝第一反应便是想给她两巴掌,但看着她的眼神,想起她从前做的那些事,顿时又有些不敢了,拔高了声音道:“证据?还要什么证据?

    除了二姐姐就是你在娘旁边坐着,娘是吃了你盛的羹汤才倒在地上的,你还想抵赖?”

    她笃定了是云娇下的毒,她恨极了这个小贱人,今朝非要借着此事打的她永不翻身才好!

    “那也不能证明毒就是我下的。”云娇望着她,眼底带出冷意。

    把云姝见了这眼神不由想起她的狠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转身干脆朝着施贵妃跪了下来:“求贵妃娘娘替我娘做主……”

    把云妡也跟着跪了下来。

    把云姌跪坐在连燕茹身旁没动,她心里头乱糟糟的,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云娇下的毒。

    她觉得云娇的话还是可信的,她说不是,那应该就不是。

    可还能是谁?

    二姐姐吗?那不可能。

    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1104回 胜券在握

    “先起来吧。”施贵妃随意的摆了摆手,随即正色道:“这事竟然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事的又是我从小就认识的连姑母,我不可能不闻不问。”

    “谢贵妃娘娘。”

    把云妡与把云姌齐齐的磕了头,这才起身站在一旁。

    而这时候,把言欢才姗姗来迟。

    他进来一瞧直挺挺躺在地上还在抽搐的连燕茹,再看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云娇,心里就知道不好。

    他脸色微微变了变,有些后悔,不该答应带连燕茹来赴宴的,她从瞎了眼睛之后做事情就有些不管不顾的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躺在地上……

    这成何体统?

    把他的老脸都快要丢干净了,可他还不能走,毕竟连燕茹是他的妻子,而且看这情形,好像有点不大好。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想想也是他思虑不周,连家此番就算是不倒台,估摸着也比不上从前的盛况了。

    他完全不必理会连燕茹所谓的“鱼死网破”。

    也是连盖下了狱,他这些日子劳心劳神,心中有惶然,这才信了这妇人的话。

    眼下想来,带她来完全是不必要的。

    再看看这个九丫头,越看越不好惹,连燕茹竟然还敢招惹她,是从前的亏吃的不够多吗?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毒肯定是连燕茹自己下的,九丫头不会这么蠢,在这么多人面前消毒。

    他左右是不想对付九丫头了,连燕茹把自己毒成这样就算真的害到了九丫头,又有什么用?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简直愚蠢!

    “李御医,你能不能查验出来,在场到底是谁身上带了马钱子这种毒药?”施贵妃看着李御医询问。

    “回贵妃娘娘。”李御医拱了拱手:“马钱子,既是可以说是毒药也可以是良药,端看用多少,如何用。

    看这夫人的症状,所食不少,若真是在场有人携带了,我定能查出来。”

    “哦?”施贵妃微微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致:“这么有把握?”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这马钱子有一股腥气,寻常人闻不出来,我们医者一闻便知,这位夫人身上就有这股味道,想来是中毒之时染上的。

    而下毒之人,身上必然也有这股腥气,只要在座的各位让我查验一番,下毒之人到底是谁片刻便知。”李御医说到此处,自信满满。

    他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在宫中当差已经几十年了,他年少时医术就很高明,在帝京附近一带赫赫有名,后来才被请进皇宫当御医,这些年苦心钻研医术更是有极大的精进。

    可以这么说,他是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医术的,而在场的人也都相信他。

    “这敢情好,那就开始吧。”施贵妃也不问众人的意见,便开口吩咐了下去。

    众人自然不怕,他们不曾做这事,只管等着看热闹便是了。

    至于李御医的查验,施贵妃开了口,需要用到他们之时,他们自然会全力配合。

    “把云娇,你敢站出来让李御医一验吗?”把云姝挑衅的望着云娇。

    她巴不得立刻就将云娇给揪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丢尽脸面,再下大狱,最后处以极刑。

    那样的场景只要想一想,她心里都觉得痛快,到那个时候,茹玉便能彻底的忘记她了吧?

    如今,她同茹玉也住在一道了,茹玉对她比从前好了许多,两个人勉强可以说是相敬如宾吧。

    可她总觉得少了什么。

    茹玉看向她的眼神,没有半丝的热切,远远不像从前看云娇的眼神。

    她心里不甘,却还要装作极为满足的模样,至于云娇,早已成了茹玉一个禁忌,在他面前,把云姝是从来不敢提云娇半个字的。

    人都是得陇望蜀,从前觉得茹玉能与她圆房,好好过日子,她就知足了。

    可如今,真过上了这种日子,她又想要茹玉的心了。

    这就是人心不足吧。

    “有何不敢?”云娇知道躲不掉,干脆走到了李御医跟前:“那便从我开始吧。”

    既已经摊上了,躲也躲不掉,那不如就大方一些。

    “得罪了。”李御医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

    不曾想,一个小姑娘有这样的勇气第一个走上前来。

    他往前一步,靠近了云娇,翕动鼻子嗅了嗅,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又往前凑了凑,确认了一番,他才抬起头往后退了一步。

    他再看向云娇的眼神便有些不同了。

    “如何?”施贵妃知道这个时候该开口问了。

    她事先并没有同李御医打招呼,就为了让一切显得真实而自然。

    左右,她知道结果一定会是云娇,李御医就算不知情,也不会影响这结果。

    “这位姑娘身上,正有马钱子的味道。”李御医自然是实话实说,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可能。

    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样貌上佳,温婉大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而且她还第一个走上来给他查验的,如果真是她下毒的话,为何一点都不心虚呢?

    莫不是验错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否定了,他在宫中行医多年,从未有过误诊误判,怎会连马钱子的味道都分辨不出?

    只能说这姑娘心机深沉,装的叫他看不出丝毫破绽来。

    众人都纷纷看向云娇,神色各异。

    “大家都知道是你,我也早就猜到是你,你还有何话可说?”施贵妃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了,缓缓的踱到云娇跟前,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望着她。

    “李御医,不知你能否查验出我身上的毒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云娇并不理会施贵妃,反而看向李御医。

    她思来想去,连燕茹如果是将手上的毒擦在她衣摆上,最后才握着她的手,手上沾染的肯定不够多。

    如果手上的毒不足以致连燕茹如此的话,那不就有话好说了?

    “我还得再看看,得罪了。”李御医又告了一声罪,走上前去查看了一番。

    他不愧是御医,很快便找到了问题所在。

    “这个姑娘身上的马钱子之毒都在她衣摆这处。”李御医指了大致的范围,又道:“另外,右手上也有一些,不过极少,这剂量人就算使用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

第1105回 硬栽赃

    “多谢李御医。”云娇含笑朝他微微颔首。

    李御医愣了愣,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姑娘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不怕下大狱吗?

    秦南风一看到她笑了,就知道她应该想到了应对的法子,眼底也不由有了些笑意。

    “方才,我盛那碗软羊羹之时,满桌子人都望着我,这个你们应该否认不了吧?”云娇环顾众人。

    “是。”把云嫣鼓足了勇气小声的回应了一句。

    施贵妃有些厌恶的看向把云嫣的方向,把家这些庶出的姑娘,还真是连成一线了。

    把云嫣吓得低下了头,但心里却想着,等会儿只要九妹妹用得上她,她一定会站出来的。

    “那么方才,李御医也说了,我身上有毒大部分都在衣摆上,只有右手上有极少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并不至于将人伤成这样。”她扫了一眼地上的连燕茹:“我想问一问大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我是如何将衣摆上的毒放到碗里的?你们可有人看到了?”

    她声音清脆,掷地有声,又问的有理有据,没有半份心虚。

    众人似乎被震慑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半晌无人开口。

    确实是满满一桌子的人,甚至邻桌的人都是亲眼看着云娇盛的羹汤,从站起身到将碗教到连燕茹手中,她也确实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若硬要说她在那碗羹汤里面下的毒,那说不过去。

    “李御医,你可有何说法?”施贵妃心中暗恨,这庶女脑子转得倒快,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不过这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那连燕茹岂不是白白的中毒了,且连盖还出不来,整个连家算是彻底的完了。

    他们这边就少了一大助益了。

    不行,这事就算是硬栽,也要栽在把云娇头上,她从来不做无用功,既然出来了,就不能无功而返。

    “这……”李御医摸着胡须沉吟了片刻道:“倒是还有一个可能。”

    “是什么可能?”施贵妃语气已然有些迫切了,说出口之后,又觉得不大好,马上又补了一句:“说出来,叫大家评判评判。”

    “是。”李御医应了一声,解释道:“这马钱子的汁液晒干磨碎,如同细碎的晶石,煞是好看,也很显眼,这样很容易让一些人尤其是孩子以为是糖果,会误食。

    另外,若是再磨的碎一些,便如同粉末一般,这样的马钱子,可以从从鼻子吸入,也是会让人中毒的。”

    他苦思冥想,觉得后者很有可能,而且眼下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原来如此。”施贵妃眉眼间有了张扬的笑意:“把云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来,贵妃娘娘笃定是我做的了?”云娇也笑了。

    “要不然呢?”施贵妃对她的笑容很不满,这个庶女,未免有些太不将她放在眼中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这么嚣张!

    “那我还有一事不明,还请李御医赐教。”云娇不再理会施贵妃,而是看着李御医。

    “姑娘请讲。”李御医有些疑惑,不知这姑娘还想问什么?

    云娇不紧不慢的开口:“既然这马钱子的粉末弄在衣服上有这样的效用,那敢问李御医,明明是我先接触到马钱子的粉末,而且这粉末又一直在我身上,为何我这个始作俑者却一点事都没有呢?”

    “这……”李御医捻着胡须愣住了。

    这姑娘这话问的不错。

    照理说,她身上既然有马钱子的粉末,而剂量足够将旁边的人毒翻,没道理她自己安然无恙啊?

    云娇又接着道:“李御医你要不要再闻一下试试,这中毒的人手上的毒恐怕比我身上还要多呢,她在倒地之前,曾经靠在了我身上,还握了我的手。

    我是从未接触过马钱子这种东西的,而我身上这点马钱子的粉末,也就是这么来的。”

    她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都明白过来,有许多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确实是如此,好些人都瞧见了,连燕茹在倒地之前靠在了云娇身上。

    “会不会,她是自己中了毒,在我身上靠了靠之后,这事就变成是我做的了?”云娇干脆将心里的疑惑一并说了出来。

    与其说是她的疑惑,实则是她在谆谆善诱,引导着众人顺着她的思路去想,连燕茹这是在栽赃她。

    “此言有理。”李御医下意识的点头:“毒可不会分敌我,这姑娘若是用衣摆下毒,恐怕只会倒的比地上这位夫人更快。

    那这事可就蹊跷了……”

    他绞尽脑汁的思索着,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生竭尽全力都在研究医术,家里也就一妻一子两女,其余的都是徒儿,压根就不懂得这大户人家后宅之中这些阴私,自然想不明白。

    “行了,你就别狡辩了,如今你母亲已经被毒倒了,你竟然还妄图抵赖。”施贵妃一瞧,再这么任由这个庶女说下去,岂不是当场就洗清了冤屈?

    她干脆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也不打算让云娇分辨下去了:“来人,给我将这个下毒弑母的不孝女抓到大牢里去,待我去同官家说一说,必得好好治她的罪,以儆效尤!”

    施贵妃心里清楚,理越辩越明,若是任由云娇再说下去,连燕茹这蹩脚的把戏可就要露出马脚了。

    到时候再想抓把云娇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先下手为强,直接先把人下到大牢里再说。

    随着她一声令下,外头的侍卫们便冲了进来,将云娇团团围在中央。

    秦南风顿时浑身气势迸发,下意识的便要冲上去护住她。

    站在他身旁一直注意着他动静的秦焕礼一惊,连忙一把拉住他:“风儿,别犯浑!”

    这孩子才回来没几日,他可不想他再犯个什么错,再叫官家治罪。

    所以他处处留意。

    秦南风叫他拉住之后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朝着那些侍卫们看了过去。

    这些侍卫当中,有几个是他认得的人,只可惜平日并不深交,倘若是开口,也不知他们肯不肯相帮?

    他皱起眉头,思索着是不是要派丁寅带人跟着去。

    这时候外头大跨步走进来一人:“出什么事了?我怎么看到我的人全都进来了?”

第1106回 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这人是御前侍卫副统领,是个从五品的小官,与秦南风从前在战场上有过命的交情。

    方才酒吃的正酣之际,忽然有些腹痛,便出来了,恰巧撞见了这一幕,他有些不放心前来查看。

    他挤到秦南风身旁,望见了施贵妃,不由愣了愣,抬手行礼:“属下见过贵妃娘娘。”

    “你也在?”施贵妃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吩咐道:“既然你也在这,便一道将这毒杀嫡母的女子给我押回去吧。”

    她也不管别人今朝不当值,是出来做客的,便直接派了差事。

    她素日便是如此随意,所以在朝中风评一直不大好,但除了几个不怕死的谏官,也没人敢出头。

    毕竟,她是官家的心头好。

    “是。”那侍卫副统领一头雾水的应了下来,他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认得云娇,这不就是秦南风的心上人吗?这姑娘进门的时候,他也跟着起哄来着。

    既然是秦南风的人,他自然得跟着去照应照应。

    想到这里,他不有扭头去看秦南风,瞧见秦南风也正望着他,他咧嘴一笑,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秦南风微微点头,暗暗松了口气,既然有自己人就好说了。

    眼下,也不与施贵妃这个女子争论,到时候他直接去找梁承觐要人便是了。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家姑娘!”蒹葭一见侍卫要带走云娇,顿时慌了神,拼命去推那些侍卫,可哪里推的动?

    她一下急的哭了起来。

    “好一个忠仆,一并带走。”施贵妃也不客气,直接下令。

    “贵妃娘娘,我九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她没有下毒,她方才都说清楚了,你为什么还要抓她……”把云嫣一着急,便跪了下来:“贵妃娘娘,求你放过我九妹妹……”

    听说那牢房里又脏又臭又黑,到处都是老鼠虫子,九妹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去了那种地方要如何是好?

    “这个是把家的老几?”施贵妃垂目,满是鄙夷与嫌弃。

    “回贵妃娘娘,她是老三,也是庶出。”把云姝见云娇要被抓起来了,顿时扬眉吐气。

    听到施贵妃问话,想也不想的就说了出来。

    “庶出的,果然上不得台面。”施贵妃冷哼了一声,不再看把云嫣,仿佛怕脏了她的眼睛一般:“走!”

    “九妹妹……”把云嫣惊慌失措,忙起身要追:“贵妃娘娘,你不能带走我九妹妹……”

    施贵妃回过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三姐姐,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云娇忙开口:“你冷静一下,别冲动,羽书还等着你回去照应呢。”

    蒹葭跟着来也就罢了,她可不想三姐姐也跟着她下大狱。

    她心里头半丝也不紧张。

    施贵妃就算仗着权势将她抓进大牢又如何?她的理由说不通,这件事情可谓破绽百出,想要硬栽在她身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官家虽然有时候糊涂,但不会连这个理都分不清,若真是要处刑,起码也要由她辩驳一番。

    更何况有上回在大殿的事,她相信官家不会忘的那么快。

    另外还有一个何皇后。

    何皇后就算不想帮她,恐怕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让施贵妃得逞。

    她还有小五呢。

    那个副统领,看样子同小五很熟,就算去了牢房,她应该也没什么苦头吃。

    她长这么大还不曾去过牢房呢,就当是去长长见识吧。

    把云嫣见她不慌,只好含着眼泪点了头。

    “贵妃娘娘慢走。”秦焕礼拱手。

    其余的人,也都跟着行礼。

    施贵妃回头,就瞧见众人都低着头弓着腰,唯有秦南风昂首而立,气宇轩昂。

    他见了梁承觐都只是拱拱手罢了,更何况区区一个施贵妃?

    施贵妃心里头却生了感慨,这样的儿郎,真是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实在惹人的很,也难怪姑娘们喜欢。

    倘若她还待字闺中,恐怕也要忍不住心动。

    “你们先将她押回大牢去。”她站住脚,吩咐了一句,回过头望着赵忠竹:“你家可有清静的地方?容我歇歇脚。”

    “有自是有的。”赵忠竹吓了一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走上前:“贵妃娘娘请随我来,只是我家中简陋,贵妃娘娘不要嫌弃……”

    她一紧张,就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也跟着一道来吧。”施贵妃朝着秦南风招了招手,转身走了出去。

    “贵妃娘娘叫你做什么?”

    秦南风正要跟上去,却叫秦焕礼一把拉住了。

    “我也不知。”秦南风实话实说。

    秦焕礼正要开口,想了想一把拉过他,吩咐道:“你们几个,将把家夫人排下去歇息,外头药快要煎好了。”

    接着又招呼众人:“大家先坐下吃,刚才的事不过是小事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众人其实早就没了吃的心思,不过既然主家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就这样离开,又都纷纷坐回了位置。

    侧厅一时间又回复了觥筹交错的盛况。

    秦焕礼这才拉着秦南风走了出去,到了外头僻静处,劈头盖脸便问他:“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秦南风有些无言,老爹对他的误会到底有多深?

    他只好反问:“我能闯什么祸?”

    “那贵妃娘娘为何要点名叫你去?”秦焕礼皱着眉头:“我告诉你,你别为了那个庶女把自己给赔进去。”

    “爹,你说的什么话,庶女就不是人了吗?”秦南风很是不满。

    “我不管她是不是人,总之这事跟你没关系。”秦焕礼细细的叮嘱:“等会儿见了贵妃娘娘,你给我好好说话,别得罪了她。”

    秦南风同云娇的事,在秦南风失踪的这两年当中,他曾经听赵忠竹提过几回。

    之前也不曾放在心上,如今,儿子回来了,可得看紧了他。

    “我知道。”秦南风乖乖的答应了下来,心里头却不以为然。

    他也不知施贵妃叫他去到底有何事,但猜测应该是同云娇有关系。

    秦焕礼又叮嘱了几句,他心不在焉的答应了,这才往客院去了。

    路上遇见了顾氏。

    顾氏因为是庶子的妻子,自觉登不得大雅之堂,并不曾去侧厅就坐用饭,只在后头帮忙照应着后厨,派遣婢女之类的。

    她见了秦南风自然欢喜地迎上来说话。

第1107回 你赢了

    秦南风对她有些避而远之,敷衍了一两句,便借口要去同施贵妃说话,匆匆走了。

    顾氏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满心的惆怅。

    小叔子不仅容貌生得好,还身强体健,这腰身这腿,不愧是习武出身,矫健的很。

    她再想想院子里的那个病秧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不是同一个父亲生的吗?兄弟两个,好歹也该有些相似吧?怎么就生成了天壤之别?

    她又叹息了两声,这才去了。

    赵忠竹带着施贵妃进了客院。

    虽说是选了秦家最好的客院了,但她还是极为不安,又说了不少告罪的话,大意便是说家中简陋,请施贵妃多担待之类的。

    施贵妃不过是找个能安静说话的地方罢了,倒也不甚在意,挥挥手打发了她。

    赵忠竹出了院子,在外头遇见了秦南风,不免又叮嘱他不要冲动,好好说话。

    秦南风一一应了,这才抬脚踏进了院子。

    施贵妃正站在庭院之中,抬头望着院墙上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头的宫女们一个个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站在后头,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让她们都退一下吧,你留下。”施贵妃朝着最贴心的宫女,也是她从小带着后来跟着进宫的婢女吩咐了一句。

    那宫女轻声吩咐了一句,余下的宫女们都目不斜视,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秦南风往前一步,直视着她:“不知施贵妃找我来有何事?”

    他并未行礼,问的也很直接。

    施贵妃扭头望着他,面上也无不悦,甚至还带着一丝欣赏:“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谁?”

    秦南风脸色丝毫不变,淡淡的开口:“为了云娇。”

    他不曾拐弯,他知道,施贵妃一定是察觉了他与云娇之间的关系。

    不过,他如今已经无需隐藏身份,这事情,也就不必遮遮掩掩的了。

    他定然是要娶云娇的。

    “你倒坦然。”施贵妃有些意外他的直接,又道:“要不是杨慧君说,我还真是看不出来,你们两个都藏的很深。

    她虽然是个庶女,在某些方面来说,你们还算是般配。”

    她这话不是发自内心的,她一向瞧不起庶出的,又怎么会觉得云娇和秦南风般配?

    她只是怕话说的太难听,秦南风会翻脸。

    她想风平浪静的达到目的,就得口是心非,这道理她早就明白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秦南风并未接她的话茬,眼神有些微微的泛冷。

    这女子虽然是贵妃,但他并未放在眼中。

    便是梁承觐,也欠舅舅一条命,这女子说起来是贵妃,其实也就是个妾室,实在没有什么资本能在他跟前嚣张。

    施贵妃叫他这么看着,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寒,她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你不用动怒,我之所以这么对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你能照着我说的去做,我保证她平安无事。”

    秦南风依旧望着她,一言不发。

    施贵妃又接着道:“我也不跟你解释太多,只是你舅舅的事情牵扯到了连家。

    你也知道,连家与我娘家一向交好,我也不要你做别的,只叫你去官家跟前替连盖求个情,就说当初的事情有所误会,至于其中的由头,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你照说就是了。

    这个说法,保管能让官家将他放出来,我自然会保把云娇无事。”

    施贵妃说着缓缓踱到他跟前:“怎么样?能不能保住你的心上人,就看你的决定了。”

    “我若是不答应呢?”秦南风微微挑了挑眉头,眼底带着挑衅。

    “不答应?”施贵妃轻轻笑了笑:“那只能说明,你对你的心上人也不是真心喜爱。

    不过,我相信你的人品,你会答应的。”

    她定定的看着秦南风。

    她在赌,赌秦南风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儿郎,倘若他不是,那把云娇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世上有女子无数,薄情的男子更是数不胜数,秦南风若是不在意把云娇,她也不会觉得这是多大的意外的,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她做事情,讲究个尽心尽力,若用尽了全力还是不成,那也就罢了。

    连家真要是倒台了,对他们这一边来说,确实是伤筋动骨了,但也不曾到要命的地步。

    左右,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各人的命了。

    秦南风与她对视了片刻,突然笑了:“不错,你赢了。”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从军中出来的人都不是无线情无义的人。”施贵妃笑了,她终究还是赌对了,她将说辞教给了秦南风,又道:“等事情成了,我会把她指给你的,到时候你们也算是名正言顺。”

    “那我还得先谢过施贵妃了?”秦南风唇角噙着笑意,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

    抓了小九要挟他?这法子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是觉得他没有旁的本事,被拿捏住了要害,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了?

    “谢就不必了,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另外,这件事情别耽搁太久,最好是这两日就去宫中。”施贵妃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又恢复了平日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便成了吩咐的语气。

    她说着,就带着贴身的宫女朝着院子外头去了。

    秦南风望着她的背影,朝着不远处的丁寅招了招手。

    “少爷。”丁寅连忙走上前去,低着头恭敬的开口。

    “去,备马。”秦南风吩咐了一句,抬步打算回院子去换衣裳。

    “少爷。”丁寅忙跟了上去:“你这会儿就要进宫吗?酒席还不曾散,你就这样走了,恐怕……”

    恐怕有些不大好吧。

    还有老爷那里,也难交代吧。

    少爷虽然什么也没有跟他说,但这么两三日他就看出来了,少爷的这个爹可不是好说话的主。

    “这会儿不去,难不成让她待在牢房过夜?”秦南风头也不回,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丁寅一听这话也是,少爷对九姑娘那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一般,哪舍得让她在那种腌臜的地方过夜?

    他知道再劝也劝不住,也不敢再耽搁,赶忙备马去了。

第1108回 做个交易吧

    再说云娇,出了秦家侧厅之后,那些侍卫便对她礼遇有加了。

    她从前曾见过皇宫的侍卫,一个个行色匆匆,不苟言笑,呼喝着驱赶集市上的人群,看着就凶神恶煞。

    这会,却都笑容可掬。

    甚至,在进牢房前还特意将里头整理了一番,这才将她请了进去。

    “姑娘,先委屈你在这儿,有什么需要你从门口的兄弟说,我马上让人给你送来。”那副统领临走的时候还仔细的叮嘱了一番。

    云娇道了谢之后,等他们离开了,这才抬眼打量这间牢房。

    她所在的这个牢房是在最里侧的位置,大概是因为常年不见太阳的缘故,整个牢房里都是阴暗而潮湿的,还有一种难言的气味。

    边上,堆着一堆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是衣服还是被子,那应该就是睡的地方了。

    而在牢房的另一角,放着一个崭新的恭桶,这是秦南风那些兄弟方才拿来的,这若是旧的……

    那气味,她不敢往下想了。

    “是你?!”

    边上的牢房,一道惊讶的声音参杂着复杂的情绪,传了过来。

    云娇来的时候,大概是因为待遇不同,又或者是来了新人,这些女囚都很好奇,纷纷簇拥靠在栅栏边上看她。

    她也不曾留意这周围的牢房里到底住的是谁。

    这时候听到声音,她才看了过去。

    “原来,是杨使者。”云娇看清楚了那张脸,缓缓地开口。

    杨慧君也是被关在单独的一个牢房,虽然身陷牢笼,没有了平日的光鲜,但她衣裳依旧整理的十分妥帖,头发也绾的整整齐齐的。

    但尽管如此,在牢中这些日子还是使得她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的,远远比不得从前了。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再见面了。”杨慧君走近了,透过铁栅栏,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云娇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看样子,杨使者在这牢狱之中,过得还不错呢。”

    “身陷囫囵,就是你说的不错?”杨慧君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苦笑了一声。

    “至少,杨使者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不像一个囚犯。”云娇偏头望着她。

    看样子,官家对她所谓的退敌之策还是报了几分希望的,否则,她现在应该就不能人模人样的站在这里了。

    “跟你比起来,可差远了。”她方才一直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对于云娇进来的动静,她也听到了几分。

    不过她并未睁眼,所以也不曾察觉进来的人居然是云娇。

    她看着云娇一身新衣,俏然而立的模样,再低头看看自己几天不曾换的衣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要知道,若是换成旁人此时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杨使者还能站在这里,从容不迫的与我说话,便已然是极为难得了。”云娇笑望着她。

    她说的是实话,杨慧君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简单,她确实聪慧过人。

    “不过是我还有几分用处罢了。”杨慧君两手紧握着面前的铁栅栏,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死?”

    “杨使者这话说的不明不白。”云娇提起裙摆,在身旁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凳子是方才那些人搬进来的。

    原本他们想搬把椅子进来,云娇觉得太过招摇了,便要了张小凳子。

    毕竟满牢房都没有一个能坐的地方,要是一直站着,也确实挺累的。

    她坐下之后,才抬头好整以暇的望着杨慧君:“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盼着你死?”

    “无冤无仇吗?”杨慧君笑了一声:“你难道忘了,我如今可是秦南风的妻子,我知道你们互相爱慕,郎情妾意。

    可惜,有我在一天,你就当不了他的妻子,你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

    云娇也笑了起来:“妻子嘛,能娶就能休,尤其是你这样的异国来的妻子。

    更何况,你也算不得他真正意义上的妻子。”

    “我怎么就算不得了?”杨慧君一听这话便有了怒气:“我与他恩爱几年,孩子都有了,你说不算就不算?”

    她这话自然是假的,只不过是气不过,说出来膈应云娇罢了。

    要说起来,这两年多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秦南风明明什么都记得,却在她面前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可笑的是她还信以为真,将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到头来,却得到了这样的下场。

    从进这个牢房到现在,秦南风都不曾来看她一眼,两年多的深情,却不曾能换得他一丝一毫的心软。

    她愤恨,却也无奈。

    “哦?”云娇依旧不紧不慢的:“那杨使者还是快些想法子出去吧,可别让孩子没了娘亲。”

    这杨慧君比狐狸都狡诈三分,她才不信她的鬼话,而且,她几乎跳脚的模样分明就是被她说到了痛处。

    两年多,秦南风都不曾碰她,想必她现在想起来,心里也不好受吧?

    别说是区区的几句话了,就算杨慧君真的领个孩子站在她面前,她也只会认为杨慧君是蓄意挑拨她与小五罢了。

    他们自幼一道长大,对彼此了解的很,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往后又如何携手一生?

    “你……”杨慧君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平静:“你放心,我一定会出去的。

    我知道,你从小就爱慕南风,等我出去了,会亲自操办让他纳你为妾,到时候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云娇也不急,只是望着她微微一笑。

    杨慧君见状心中更为恼火,倘若能气到云娇,她心里还能痛快一些,可眼下,她似乎只气到了自己。

    她从小便是天之骄女,认识她的人,没有一个不称赞她的才华、容貌,她也从来都认为自己是最好的那一个。

    直到遇到了云娇。

    她似乎处处都比不上这女子,无论才华还是容貌,又或是口齿、气量,她都输了一筹。

    就连秦南风……

    她好恨,好不甘心。

    良久,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把云娇,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最终,还是杨慧君开口打破了沉默。

第1109回 交换

    “杨使者还有什么可以跟我交换的?”云娇上下打量着她。

    她虽未曾开口明说,但杨慧君怎会不明白?

    她仿佛听到了云娇的心声,她这是在说“你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拿什么跟我做交易”?

    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瞧不起过?心中窝着一团火,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暂时按捺了下去:“我可以把正妻的位置让给你,但你必须要留我的容身之处,并且你要同他说,让他一定要保住我。”

    她虽然答应了梁承觐,要帮助大渊退了东岳大军,法子也已经说出去了。

    但是,梁承觐会不会照做,做了之后,又会不会顺利,若是出了差错,会不会都算在她头上?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她能猜测到的唯一一点是梁承觐对于赵忠勇是心怀愧疚的,所以,他对秦南风才会特别的包容。

    而如果云娇开口,依着秦南风的性子一定会答应的。

    到时候就算是梁承觐那里出了什么差错,她也不至于就被处死,这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吧。

    她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但是,云娇一句话,便打散了她的如意算盘。

    “我需要你让?”云娇含笑望着她,因为牢房里的黑,窗口透进来的一点光照进她的眼中,便更显得顾盼有神了。

    没想到杨慧君这样聪慧之人,也有看不清形势的时候,秦南风从来都不曾是属于她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让”?

    杨慧君深吸了一口气:“你就这么自信,我一定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而你肯定不要求我?

    万一,我的法子真的奏效,官家重用我,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不可能的。”

    “我觉得,杨使者如今的重中之重是想法子活下去,其他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云娇说罢了,自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翻看起来,不再理会她。

    这是前几日才买来的制茶要术,虽然里头有许多东西她都会,不过有几种法子不曾见过,倒是新鲜。

    她正打算闲下来潜心研究呢,这不,今朝正巧有空了。

    蒹葭方才一直在一旁充满敌意的望着杨慧君,见云娇看书也不打扰她,趁着狱卒过来,给她要了一壶茶。

    云娇便一边吃茶一边看书,蒹葭在边上伺候着,二人没有半点不适,仿佛在自己家中一样自然。

    杨慧君看着她们主仆二人悠闲自得的模样,心中一阵暗恨,倘若她真的活不下去,也绝不会便宜了这个女子。

    ……

    梁承觐才用了膳,正在案前皱眉思索。

    这几日,边关一再告急,情势不好,他有些焦头烂额的。

    能派出去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但大渊虽然富庶,终究也比不过东岳和西翎几乎倾尽两国之力联手。

    这般左右夹击,若真是一直没有应对的策略,那大渊早晚会被这东西两个国家瓜分。

    他已经连着几夜都不曾睡好了,老祖宗打下的江山,不能败在他的手里。

    此时,听内监报说秦南风来了,他连忙抬手:“快,请他进来。”

    他知道,秦南风从东岳回来,了解东岳与西翎的情势,不可能什么应对的法子都没有。

    只不过是因为他舅舅的事情,他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梁承觐心里也明白,他愧对赵忠勇,就算他当初说那句话没有针对赵忠勇的意思,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件事情,他无可推脱。

    所以,秦南风这样,他半分也不曾怪罪他,甚至一再纵容他。

    “陛下。”秦南风大跨步的走进殿中,依旧只是拱了拱手。

    “赐座。”梁承觐吩咐了一声。

    内监端来了椅子。

    秦南风也不客气,一撩衣袍便坐下了。

    “看你这副模样,像是有什么事?”梁承觐打量着秦南风,总觉得他神色间有些匆忙之意,像是有些着急。

    秦南风靠在了椅背上,两条长腿伸出去交叠在一起,抬目直视着他:“施贵妃让侍卫抓了个人关在大牢了,不知陛下可曾听闻?”

    梁承觐愣了愣才想起来:“方才,是有人来禀报,似乎是个女子,怎么?这女子与你有干系?”

    “她抓的人是把云娇。”秦南风直截了当的道。

    “把云娇?”梁承觐有些惊异:“那不是把言欢家的九丫头吗?她犯了什么事?”

    他记得那丫头,那日就是她在大殿之上比过了杨慧君,给大渊争了光。

    他还让皇后赏赐了不少东西。

    “她是被栽赃的。”秦南风没什么耐心了:“陛下可否先放她出来?”

    他自然知道大牢是什么地方,一想到云娇被关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就算是不受苦,他也心疼。

    “这……”梁承觐沉吟了片刻:“要不然,我命人尽快调查一番,到时候再将人放出来?”

    他觉得,施贵妃不可能胡乱的抓人,一定是有缘故的。

    这人已经进了大牢,若真是犯了错却就这么放了,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他虽然纵容着秦南风,但也不能让他胡来,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做事情总归是要有理有据的。

    “对付东岳的法子,换你立刻放人。”秦南风不回他的话,而是径直说出了条件。

    他不想等下去了。

    他反不反梁承觐,都轮不到东岳和西翎来侵占大渊的国土,若真有那一日,舅舅在九泉之下恐怕也不能安宁。

    “你说什么?”梁承觐激动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跟前的案几被他推的在地上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你有法子对付东岳?”

    “陛下!”内监生怕他摔倒了,连忙上前扶着他。

    他却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内监,往前走了一步,紧盯着秦南风:“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现在能把人接出来吗?”秦南风也站起身来。

    “去,带他去,将把家那个丫头给我放出来。”梁承觐一叠声的吩咐了下去。

    内监自然不敢怠慢,忙去叫了侍卫,领着秦南风往外走。

    “你快些回来,我在这等着你。”梁承觐生怕他一去不回,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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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云娇介绍:
把府庶出的九姑娘云娇,早产于端午,还未来得及睁眼,便险些给亲爹弄到尼姑庵去自生自灭,好在外祖母及时赶到。把云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把云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把云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