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九章 祭拜
“你道心不稳，剑心却远超凡人，了不起。”
老者第一时间注意到的竟然是十九。
十九细眉微蹙，也仔细看了看老者，随即摇摇头。
“你打不过我。”
“也许吧。”
老者也不争辩，只是看向了她身边的林晨。
“还好吗。”
林晨收拾起复杂的心情，上前行礼。
“义父。”
对于义父句让的记忆其实很模糊，但多少也跟千城事先通过气了。
剑仙，句让。
真正与十九齐名的高手。
“林少侠竟是他的义子？”
陈老是认识句让的，想来是他常来这里。
“其间大概有些隐情。”
玉娘知道些什么，但也无法推断事情全貌，走上前朝句让一福。
“阁下与娘亲可是旧识？”
她与此人在京都是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两人的处境与当下大有不同。
“旧识吗？”句让目光微闪不知想起了什么，好半晌才长叹了口气，“算是吧。”
说着他看了看玉娘，“当年你娘选的是十年，如今也不知道她是否后悔，你且早做决断吧。”
“多谢前辈提点。”
能说出这话，想来他与母亲也不是泛泛之交。
句让不再多言转头看向林晨，“你随我来。”
林晨点点头，轻拍十九担忧的小手朝走远的句让跟了上去。
……
“你长大了。”
“有劳义父挂心了。”
林晨停下脚步，望着眼前也许是天明最强者之一的男人，只觉得他背影远没有想象中的伟岸，反而有些消瘦，映着周围的雪景更显的有几分萧索。
“我对你从来都只有承诺，谈不上什么挂心。”
“即使如此，我依旧感激义父的收养之恩。”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自己从前到底是受了他的照顾。
“你我之间的缘分本该早在十几年前就结束了。”句让叹了口气，回身看了他一眼，“可你既然与她的孩子扯上了关系，有件事我还是要提点你一下。”
这是说到玉娘了？
林晨有些奇道，“还请义父言明。”
句让点点头，脸色微沉，像是陷入了某些回忆，“当年胡厉请青莲谷的老神仙为她诊治，老神仙研制出两颗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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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晨面色呆滞的回来，见到众人望向他，便赶忙收拾心情故作轻松的迎了上去。
正如玉娘所说，她娘喜欢清静，众人也越过许多繁琐的祭拜步骤，只是简单的点上一炷香，说上几句话。
不过在看到一向横行无忌，雷厉风行的二娘白婧跟个小姑娘似的哇哇大哭，林晨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这姐妹二人的感情一定很深吧，以至于白婧对玉娘的感情不止是长辈对晚辈，还有将对姐姐的亏欠弥补在她身上的意思。
相对来说胡翊雅就平静了许多，她没怎么见过这位大娘，只是听太多人说过，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除了心生向往，更是深深惋惜。
然而即使如此，想到玉娘当下的境地她也忍不住垂泪，虔诚的拜请大娘能保佑她的妹妹平安度过难关。
十九很感激葬在里面的女子，将玉娘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如果师父还活着，定能跟她成为很好的朋友吧，就像自己和玉娘一样。
现在，也只能请师父在另一个世界好好保护她了。
到了玉娘的时候，白婧与胡翊雅很自觉的领着十九走到了远处。
玉娘没有哭，微笑着拉着林晨跪在了她母亲的面前。
为她介绍着自己心仪的男子，说着几人一路走来的趣闻，讲着自己的欢乐苦恼，聊聊家里的近况，好似一个回娘家省亲的女子，在与娘亲闲聊诉苦。
直到玉娘说起她第一次忤逆父亲，一个人自黎州逃跑出来。
她渴望这份勇气得到认可，渴望这份叛逆得到责骂，可躺在里面的人，再也不能回应她了。
玉娘再也忍不住了，靠在林晨肩上哭成了泪人。
放心吧岳母大人，当年你没有做到的事，玉娘会做到，你没有走到的幸福结局，我会牵着玉娘的手，一起到达。
林晨轻抚着她的秀发，目光坚定的望着眼前的墓碑，暗暗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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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玉莲花开，逐月城越来越热闹。
与之相反的，玉娘越来越虚弱。
她不再咳了，随之而来的是无力，到了连站立都要人来搀扶的地步。
即使如此，她也不愿露出一丝丝苦楚，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一脸的轻松，说说笑笑。
只是越来越轻的声音，到底是出卖了她。
原本打算即刻返京的，众人却在玉娘的一再坚持下，决定在三日后归程。
她想赏月，这是与林晨说好的，听说玉莲花开的夜晚，月亮也会格外明亮。
期间胡翊雅先行一步返京，想是去安排一些事宜。
他们还遇到了张澈，随后林晨也将众人的身份坦诚相告了。
在得知玉娘便是名满天下的小督国，十九是威震江湖的九霄宫主后，即使心中早就有所猜测的张澈也是当即愣在了原地。
任他如何聪颖，也想不到这两个天下独一份的奇女子到底是如何相遇的，更别提一起与同一个男子发生感情。
这样的事情简直比虚幻更虚幻，连做梦都做不出这么美的来。
对此林晨也只能感慨一句因缘际会，日久生情了，当然其间到底经历了多少生死多少困苦，他没打算细说。
随后他也知道了张澈需要玉莲治病的事，挚友有难，他自然责无旁贷。
就这样，时间到了两天后。
第四五零章 绘卷之中
“韩门主，这边！”
“钱老弟，久违了。”
“韩门主，你那边的人……”
“放心，这次我将门里大长老都请来了，那可是二流顶的超级高手！”
“呼，那我就放心了，来，小弟先敬你一杯。”
“钱老弟太客气了，哈哈。”
今日夜里城郊玉莲潭中的玉莲便会绽放，多少武林人士贩夫走卒慕名而来，这也算是逐月城少有的盛事。
搭帮结派争夺玉莲的有，三三两两看看热闹的也有，更多的是来碰运气的，毕竟万一运气好，那一朵玉莲便是多少普通人一辈子也得不来的财富。
然而此时不过黄昏，日头未落，虽然也有提前跑去蹲点的，但大部分还是会先在城中吃个酒足饭饱，一会打起来也更有力气些。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幻想着得了玉莲之后的美妙生活时，阵阵整齐厚重的脚步声便响彻了整个逐月城的每个街头巷尾。
“上头有令，即刻封锁全城所有人等不得外出，请诸位留在屋中听候命令！”
所有人闻言俱是一惊，纷纷探头朝窗外看去，然而看到街道上那一队队密布的军队心里又更惊了几分。
看那沉重的甲胄哪里是守城军配备的，这是有人要造反！？
其实也不怪他们有这种想法，守城军与驻扎的军队分属两个部门，天明律法也明文规定驻扎军没有命令不得擅入城镇，像这样呜呜泱泱的驻扎军控制城镇，天明开国来都是头一次。
但很快他们就抛弃了这个猜想，因为不止驻扎军连身着轻甲的守城军也混在其中帮助维持秩序，甚至逐月城主都亲临现场，指挥部署安抚民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亲临？
好在有守城军和城主在，百姓的情绪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安抚，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晚上不出门而已。
然而对还没出城的武林人士来说，这事情可就大了。
许多人谋划许久翘首以盼的就等着这一天，谁想到临门一脚的时候让人给堵在城里了。
顿时就有许多人出去理论，但显然理论是无效的，驻扎军都是奉命行事，没有决定权。
事已至此，他们也就不得不暂时冷静了下来，想着等到夜里在偷跑出去。
可他们不曾想到，即使跑出了逐月城，玉莲潭附近十里之内也早早的被封锁了。
而这一切的努力，也只是为了让一叶小舟，静静地飘荡在清澈的玉莲潭中。
……
日以西落，不多时，皎洁的月光便洒满了大地。
无需烛火，周围的一切都清清楚楚。
粼粼的波光映着月色，小船在玉莲潭中缓缓地前行，不时推开几片莲叶。
“真好。”
玉娘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在这片寂静的夜色，与船只拨开潭水的声音平分秋色。
但也很重，重到每个字都在林晨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坐在船尾，玉娘躺在他怀里，撑船的是隔着一个船篷的十九。
“好？哪里好？”
林晨苦笑一声，心没有一刻不在颤动。
“不要这样。”玉娘苍白如纸的嘴唇微微弯起，抬手抚着他的脸颊。
“好，都听你的。”林晨将她柔弱无力的小手按在脸上轻轻地摩挲。
“小时候，喜欢养花，总觉得花开花谢太过悲伤……”
说话对于玉娘来说已经有些辛苦，她顿了许久，又轻喘了几口气才接着道，“现在才明白，能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即使人生是短暂的，它依旧完整，美丽。”
她仰头看向林晨，“玉娘从未过片刻后悔。”
“人是我的人，心是我的心，你现在想后悔都已经晚了！”林晨咧嘴一笑道。
“咯咯，谁稀罕你，没脸没皮的林大哥。”
“你稀罕我就行了。”
许是说多了话，玉娘浅浅一笑便不再言语了，举目望月，好半晌才再开了口。
“这里的月亮果然很漂亮。”
玉娘目若秋水，明月似乎在她眼中摇曳，“我没有选错。”
望着她幸福的面庞，林晨也是一笑，“也许被你选择，也是他的幸运呢。”
似是说月，又像是讲人，即使湖面上无比清冷，两人之间却永远都是温情。
玉娘好像有些乏了，看了一会便浅浅的睡去了。
林晨取过棉毯为她盖上，抬眼看着一大片乌云悄悄地接近，眼见着月亮就要被乌云掩盖。
美好的事物果然都是短暂的吗？
他无声的苦笑。
正在此时，一道剑光毫无征兆的自身后如飞鸟投林般直冲天际。
他没感觉到内劲的波动，没有听到破空声，剑光却越来越长，与乌云接触的瞬间，犹如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地拨开了乌云，其势丝毫不减，直至林晨目所不及的天边。
乌云被剑光分割化作两片飘来，完完全全的绕过了月亮，月光一刻也不曾被隐蔽。
此时此刻，无论是被困于院中的人，受命的军士，贼心不死的武林人士，还是远在数十里外站在树巅上的绝世剑仙，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仰头望向了天空。
也许从他们的角度无法完整的看到月亮，但那道剑光还是在所有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它会被传为故事，传成神话。
“我不如你。”
树梢上的老者背着双手低声说着，顷刻间也不见了身影。
子时悄然而至，明月走到了最高的地方。
船只停在了水潭中央，在无数莲叶荷花的衬托下，一株映衬着月光，晶莹剔透的莲花缓缓绽开。
它好似在发光，闪烁着点点清莹的色彩。
十九收起翎羽剑，玉娘也在此刻睁开了双眼。
如果能在此刻将三者描绘在画卷中，定是一副亘古未有的传世之作。
只可惜，能亲眼见证这一刻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第四五一章 没关系
将玉莲交给张澈后，众人也终于踏上了返京的路。
走在别人安排好的路上虽然无比平坦快捷，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尤其是在心情沉重的状况下。
自踏上归途开始，玉娘的身体每日都在变差。
先是吃不进东西，随后是流鼻血，再然后是长睡。
等一行人坐上了烟波江上回京的船时，玉娘清醒的时间已经远比不上沉睡的时间了。
清醒时一旦稍有动作鼻子就会开始淌血。
众人一脸沉重她反而会面色轻松的与他们说笑，只是那微弱的声音，实在令众人笑不出来。
至于林晨，则只恨自己连玉娘现在到底有多痛苦都无法体会，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能将玉娘的病痛转移到自己身上就好了，然而愿望到底只是愿望。
这世上没有神，他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那日句让与他说的话没有一天不在脑海浮现。
两种疗法，延寿十年，一成痊愈。
这就是玉娘将要面对的抉择。
他不会替她选择，却同样承受着煎熬。
就在这样的路途中，在临近京都的地方，十九不见了，留下一封书信悄然离去。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不然不可能放着玉娘不管也要离开，这也让林晨心头压抑更甚。
一个月时间，他们从泉州抵达了京都附近的码头，从前三人从京都到泉州却足足用了半年。
傍晚时分，船只终于靠了岸。
一下船，林晨立马便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夕阳照在那一排排军士身上尽是凛冽的寒光，杀伐铁血的气息充满了他们坚毅的面颊，规整肃然的氛围影响着整个码头。
“父亲来了。”
玉娘此时是清醒的，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到了目的地，她的状态好了许多，不过面色依旧苍白如纸，令人忧心。
“他此时不来以后就永远不用来了。”
身后的白婧冷目怒然道，随即越过两人走上前。
“何人所部，滚过来！”
话音刚落，左侧一排军士末尾一个甲胄略有不同的军士疾步上前。
“厉军中军十一营营统穆飞，奉命率部下接应军主，白将军。”
他行着最恭敬的礼，言行举止却是不卑不亢。
“胡厉在哪。”
白婧早已习惯了厉军的风格做派，只是冷声问道。
“胡先生已在京都落芳府中恭候多日了。”
穆飞恭声道。
“这个老混蛋！到了这般地步还在端着什么架子！”
白婧看着京都的方向气的直咬牙，随即转头望向穆营统命令道，“船上有驾马车去牵下来，还有，回京都的路上我不想看到有任何一颗石子令马车颠簸。”
“末将领命！”
穆营统摆手间，便有一队军士绕过几人往船上走去，与刚刚出现的梁雄交接。
如此，京都真的近在眼前了。
林晨与玉娘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不过直到马车停在身边，林晨将她扶了上去，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条路为什么不再长一些？
两人在车厢里对面而坐，心里好似有无数想说的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恍惚之间，耳边响起嘈杂之声，繁华的京都已在脚下。
“吁。”
驾车的军士勒住缰绳，车里的两人同时一顿。
“到了。”
“嗯。”
平静地说了话，平静地下了车，平静地相互对视。
许久许久。
“玉儿，你父亲和老神仙还在等你。”
不管白婧心中有多少不忍，她此刻也只能打断他们。
按照老神仙的说法，治疗期间玉娘是绝对不能有极大的心绪波动的，所以林晨不能待在这里，两人也不能再见面。
也就是说一旦玉娘进了落芳府，也许……这就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嗯。”玉娘轻轻点头，柔荑在小袄上捏了又捏，随即展颜一笑，“林大哥，可以抱我一下吗？”
即使明白不能想太多，但这一别便是永别的想法依然在不断的浮现。
林晨回以一笑，张开双臂，“随时随地，只要我在你身边。”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的拥抱的念头在两人心中一晃而过，可谁也没有更用力的抱紧对方。
不能，不敢。
半晌。
“玉娘……”白婧目光微闪，后面的话化为了一声长叹。
“好了。”玉娘直起身子，微微笑着看着林晨，“我去去就回。”
夕阳映着她的小脸格外美丽。
林晨却无心欣赏，低着头一言不发。
玉娘见他如此，也只得抿了抿嘴唇，随后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林大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得到回应，玉娘到底有些失落，随后踌躇片刻，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转过身来的时候，才发现手还被他牢牢的抓着。
“林大哥？”
“……没关系。”
“什么？”
玉娘没有听清面露疑惑之色，正打算开口再问，下一秒身子一倾，便落入了他的怀里，下颌落在他肩上，脸上仍是一片惊诧。
“哭出来也没关系！！”
林晨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哭吧，害怕，软弱也没关系！”
“哭出来，谁也不是石头！”
“没有谁走到死亡面前是不害怕的……”
“谁也不是必须坚强的……”
“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一直，一直……”
“不要这样，我好心疼。”
林晨不住地颤抖着。
他太了解玉娘，以至于明白了她的选择。
“所有人都要我坚强，为什么我可以哭呢，为什么只有你让我哭呢！你这坏人……”
玉娘鼻间淌着血，嘴边轻笑着，泪珠却一点点的渗了出来。
“林大哥，你压的我好痛，痛的想流眼泪……啊！”
待她如孩童般哇的一声仰头大哭出声，林晨却笑了，笑中带泪，无比坚定。
周围明明站满了人，却没有人再出声打扰。
即使如梁雄般铁血的汉子，此刻也默默地转过了头。
白婧更是掩着嘴哭成了泪人。
她清楚的记得玉娘上次这样大哭是在她怀里，在姐姐的墓前。
之后十几年，她身为督国公的继承人，再没有人前流过泪，人人都知道她是那个端庄典雅，温婉大气的小督国，没人还记得她只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女。
她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不舍，却最终要变成那样多的遗憾吗？
苍天啊，放过她吧，放过这个苦命的少女吧。
虔诚的祈祷到底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但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夕阳将所有人染上了暖洋洋的红色，连带着哭泣的少女一起。
第四五二章 不祥的预感
自落芳府离开后，林晨一直浑浑噩噩的，满脑子都是玉娘音容笑貌，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路边发起呆来。
许久之后才想起还有一驾马车，紧接着又想起马车已经交由梁雄代为照顾了。
他的思绪实在混乱，想不得太多事。
“你就是林晨？”
正在这时，一道女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林晨抬起头，眼前出现了两个娇俏的女孩，她们正用好奇的目光不住的打量着他。
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两人身上居然披着轻甲，唇红齿白煞是惹眼。
“在下林晨，不知两位是？”
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两个小美人。
“我等乃是英龙卫，目前在莲婷公主手下当差，公主让我们请你去一趟。”
“白痴，你怎么把什么都交代了！”
“哦对，对不起。”
这两个活宝真是宫里当差的卫兵？
眼看着自己还没说什么，她们两个倒先吵起来了，林晨也是颇有点无奈，不过既然是莲婷找他，去一趟也无妨。
有事做也好，这样某些事情才能暂且放下。
“有劳两位带路。”
他拱拱手，叫停了两人。
“咳，请林公子随我来吧。”
她们也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妥，对视一眼清清嗓子，便领着他往旁边的街道走去。
然而等到了地方林晨才察觉到些许不对，因为眼前分明是刑部天牢啊！
“是这里？”
“不错。”
“两位不是带错路了吧？”
“怎么可能，我们英龙卫自小在……唔唔唔。”
嘴很碎的小姑娘话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另一个小姑娘则略显尴尬的陪着笑，“确是这里没错，其余等你见到公主她会与你说明的。”
说着便上前与看守说了几句话，随后示意林晨随她进去。
林晨仔细想了想在京都这种地方就算有人想要对他不利多得是地方，天牢绝对是其中最差的之一，也就放心的跟了进去。
……
“你们皇家坐牢，都是这么闹着玩的？”
莲婷确实关在天牢里，然而她现在的模样除了那一身囚服，实在跟坐牢没什么关系。
环顾四周四下无人不说，连铁栏杆都用绸布挡了起来。
精致的梨花木床，舒适的床褥上甚至还有纱帐。
盆架马桶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梳妆台。
最离谱的是她现在正伏在一张书案上批写着什么，烛火通明，不远处放着炭盆，仔细一看她手中的竟是一份奏折。
这小妮子竟然在批阅奏折！？
“你来了，我收到消息说你们近日会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莲婷听闻他的声音先是脸上一喜，随即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样，其后便再不敢与他对视了。
林晨也没看出许多，“玉娘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当年督国公为夫人遍寻名医的事天下皆知，玉姐姐从小也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
莲婷点点头，起身来到牢门前，抬手拿下根本没上锁的链条，将牢门轻松的打了开来，像是在开房门。
“你先进来坐吧。”说着，朝带他进来的两个女孩看了一眼，两女孩心领神会的行礼退了出去。
“你能看得开就好，嚯，你还真是来度假的。”
见她并未要死要活的林晨也就放心了许多，走进牢房靠在了墙边。
之前看她与玉娘感情那般深厚，还怕她想不开呢。
“大不了就随她一起走了，有什么想不开的。”
“……”
果然，不该与她讨论这个话题。
林晨欲转移话题，又赶忙问道：“对了，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半年就落得这幅田地。”
“父皇外出命我代政，他遇刺了，我那两个好皇兄就把我软禁了。”
“皇帝遇刺！？这么大的事京都之内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父皇尚还清醒，只是听闻身体已近油尽灯枯，禁军第一高手何震玄也引咎归隐，所以他才会下令封锁消息，以免民心大乱被有心之人利用。”
莲婷轻声解释着，随即抬头看了林晨一眼咬了咬嘴唇。
“林晨，有件事我想……不，我不想请你原谅，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冷静一些。”
听她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再加之方才扭捏的姿态，林晨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当即皱起了眉。
“到底何事？”
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对方到底有什么能让自己不冷静的事。
“我……”
原本是她要说，这林晨一问她反倒还犹豫了，喃喃许久说不出句整话，最后才在对方一再的催促下一跺脚说了出来。
“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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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东有一处小宅，虽然地段很好但由于过于清净，院子也偏小，一直空置着，直到几个月前才有一户搬了进来。
听说是个来自黎州的有钱商户，那商户一个人住，带着几个丫鬟，院子虽小倒也正好住，宅子没多久就更名如意居了。
之前这商户一直深入浅出的没什么存在感，不过就在前阵子，宅子里的主人好像出了什么事，上门来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听说这家小姐没婚配就有了孩子。”
“哎哟，这般不知廉耻，怪不得……”
太阳才刚刚下山，夜幕慢慢降临，一胖一瘦两个老婆子回家的路上碰着了便说上几句闲话，然而这种站在人家门口说人家背后闲话的行为多少让人有些厌恶。
这不，两人话都没说完，宅子的门忽然吱呀一声拉了开来，紧接着一盆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哗啦啦的泼到了她们身上。
“哎哟！”
“谁呀这是！”
两个碎嘴老婆子一声惊呼，赶忙抬袖甩起了水。
“咚！”
“我！小茹！”开门的小丫头重重地扔下盆子，叉着腰怒视两人，“倒要叫你们这些背后说人闲话的碎嘴子知道知道我家小姐也不是好惹的！等我家姑爷回来，一个个撕烂你们的嘴！”
木盆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才在她小脚边停住，好像在佐证她所言不虚。
“好个泼辣的贱丫头！你可知我家老爷是谁！”满脸水迹也挡不住那胖老婆子的怒气与优越感。
“我管你家老爷是谁！我家小姐说了，靠男人的女人都是，都是什么来着！反正你不是好人！”丫头气的脸都鼓了起来。
“好好！今天就叫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主仆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那胖婆子有几分力气，说完就几步走上前把小丫头的手钳在了背后，示意那瘦婆子上来动手。
瘦婆子也不客气，撸起袖子缓缓上前，嘴上还一直不干不净骂骂咧咧。
“个小浪蹄子，看着一副娇俏可爱的骚模样，不知道勾引了多少男人，今儿个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娘手上的力气！”
小丫头激烈的挣扎着，然而她年纪尚小，那点力气在这些老婆子的手里便是只待宰的羔羊。
“打便打了小茹不怕疼，等我家姑爷回来，呜，反正说我家小姐就是不行！”
即使上身被压的前倾小丫头也没有一刻低头，她的小腿分明也在微微的颤抖，她分明是害怕的，却没有半句服软求饶，直直地盯着朝她走来的瘦婆子倔强道。
有那么一瞬间，瘦婆子居然被小丫头的眼神震住了，等反应过来更是恼羞成怒，老眼圆瞪。
“还给老娘嘴硬！”
瘦婆子站在她面前狞笑着抬起了手，狠狠挥下。
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对即将落在脸上的巴掌，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睫毛不住的颤动。
心里一直默念的话下意识的喊出了口。
“姑爷救我！”
“啪！！”
声音极重，可小丫头却没有感到疼痛，反而感觉双手一松恢复了行动能力。
疑惑中，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四五三章 愤怒与杀意
林晨自听了莲婷说的事情便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拼尽全力跑了出去，乱窜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朝城东跑去。
然而才跑到莲婷口中如意居门外，便看到了令他怒火中烧的一幕。
“姑爷救我！”
他猛地运起轻功一个健步挡在小茹面前，抓住瘦婆子的手，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瘦婆子登时痛呼出声，“哎哟，疼死我了！”
“不知死的东西！”
再回首看向钳着小茹手的胖婆子，虎目圆睁。
那胖婆子吓得差点滚到地上，赶忙松开手后退几步，惊疑不定的看着林晨。
“姑，姑爷！真的是你！”
小茹顾不上被捏的发红的手腕，又惊又喜的跑到林晨身边，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又带上了一丝怨气。
“小茹，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两个碎嘴子说小姐闲话！”
“知道了。”林晨点点头冷冷地指着前方苦苦挣扎，叫疼不已的瘦婆子，“给我打，打到她再不敢乱说为止。”
小茹闻言眸子一亮，“得令！”
随即撸起袖子走到瘦婆子跟前二话不说就是清脆的一巴掌。
“啪！”
“贱丫头，你敢打我！？”
“啪！”
“哎哟，翻了天了，你可知道我家……”
“啪！”
瘦婆子叫嚣几句也渐渐没了声音，小茹倒是实诚，也不骂街，只是一个劲的扇巴掌，左右开弓打的两手都红了才停了下来。
“姑爷。”
“行了，再打她牙要掉了。”
林晨冷笑一声，松开了瘦婆子的手，那瘦婆子顿时便瘫坐在了地上，捂着面颊瑟瑟发抖不敢再言语。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老子打的就是他的脸，让他不服就叫人来找我吧！滚！”
今天他已经足够压抑痛苦了，正好打个不长眼的东西泄泄愤。
那瘦婆子屁也不敢放，连滚带爬灰溜溜的跑了。
“还有你，过来！”
林晨转过头，那胖婆子顿时吓得一激灵，但见识了对方的手段她也不敢反抗，小心翼翼的磨蹭了过来。
“下次再敢背后说我妻子闲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了事了，懂吗？”
“是，是老妇嘴贱，大人饶命啊！”
林晨懒得跟她废话，也不用内劲，抬起一脚猛地朝她肚子踢去。
“啊！！”
那胖婆子痛呼一声，浑圆的身体顿时如一颗肉球般飞了出去，在地上弹了两下才滚到一旁不再动弹。
林晨下手有数，这一脚要不了她的命，不过疼一阵是免不了了。
处理完事情，他朝装死的胖婆子冷哼一声，便拉着小茹进了小宅子里。
“小茹，带我去见你家小姐。”
小茹正沉浸在自家姑爷方才的威武霸气中，心如小鹿乱撞面似桃花盛开，眼冒爱心不能自已。
然而一听到自家小姐，她立马就冷静了下来，捏了捏小拳头，犹豫片刻才道，“小姐，小姐最近身体不适，不想见你。”
“我刚从莲婷那回来。”
“姑爷你，你都知道了！？”
林晨目露几分痛苦，点了点头。
小茹闻言一下子就垮了脸，双目通红，开始叭叭的掉眼泪。
“你这负心的东西，早都干嘛去了！就会丢下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受苦！你个没良心的，呜……”
她连姑爷都不叫了，一边怒骂一边痛哭，好似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
林晨也不还嘴，只是任她指责发泄，待她扑入自己怀中的时候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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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入夜香芸便在书房点起了灯。
本来从前会晚些的，但那混人说环境太暗看书伤眼睛，她也就改了习惯。
点了灯后，她便回到书案前继续对起了账本，晚些时候还有些其他掌柜的书信要处理。
与胡翊雅的合作刚刚开始不久，黎州那边的生意也才起步，许多事情还等着她决策，何况账册看到深夜她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才看了没多久，一阵轻缓的敲门声便从外面传了过来。
“小茹吗？进来吧。”香芸头也不抬，轻声道。
她不是没有钱，而是小点的宅子住的更舒心些，院子里除了小茹和几个粗使婆子便没了旁人，之前唐昭派来保护她的两个英龙卫也在前日被招了回去。
不过好像她们如意居的人也为此总是遭人白眼欺负。
要不直接在京都买下半条街来？
与胡翊雅合作以后她最不缺的就是资金，也有信心将生意拓展到全国，钱从来都不是问题。
听得‘小茹’靠近半天也没有动静，香芸想她是不是太闲了，便张口吩咐道，“你呀，这么久了还在担心什么呢，去给我煮一碗莲子粥来吧。”
“莲子，也没有我心头苦。”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香芸整个人呆住了，手中的笔在账本上划了一道不规则的黑线。
但很快，她就回过了神来，干练的取过一本空册子将画花的一页重新抄写下来。
她的动作再没有一丝停顿，好似过着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不起。”
“好好的，怎的突然说这个。”
“对不起。”
“林晨，有事说事！”
“对不起……”
烛火不住地跳动着，两人的心亦是如此。
香芸半晌不语，许久之后，那埋头在书案上的身影才轻轻地颤动起来。
“林晨，说好给你的惊喜，没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他，对不起……呜。”
抽泣声，呜咽声，哽咽声，一声声一字字都砸在了林晨的心头，他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莲婷告诉他的他实在难以接受，可在得到香芸的亲口确认后，林晨才终于死了心。
香芸从烟州回来后不久就发现腹中有了两人的骨肉。
然而就在前阵子，她小产了。
他不甚在意那个孩子，但香芸在烟州时便一直粘着他说想要个孩子，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必然不小。
他甚至无法想象那段时间自己不在她身边，她是如何的孤独绝望。
林晨啊林晨，你可真是个万死难赎的混蛋！
自责过后，他目光中也透出几分狠绝的杀意。
第四五四章 始末
安慰过后香芸沉沉睡去，只是看着她眼角挂着的泪珠，林晨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姑爷。”
小茹压着声音悄咪咪地推开门走了进来，蹑手蹑脚的模样煞是可爱，眼眶虽然还有些红，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你且在前面带路，我把香芸抱回去。”
“哎。”
林晨勾着香芸的膝窝小心翼翼地将她横抱起来，让她安稳地靠在自己怀里，便顺着小茹的指引往卧房走去。
宅院不大书房离卧房也很近，不多会的功夫，林晨便将香芸缓缓地放在了床榻上，褪下鞋子盖好了棉被。
望着她略显苍白的面颊，林晨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走出了房间。
思虑片刻，他望向守在门外的小茹。
想要知道当时的情况，眼前这人应当最清楚不过了。
“小茹，你随我来。”
说着便拉过她往方才的书房走去。
小茹先是一愣，随即小脸猛地涨红起来，像个熟透的红苹果。
“姑爷，不，不成！”
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了起来。
“怎么了？什么不成？”林晨只觉得疑惑，便放开了她。
没想小茹竟拧着衣袖，低着头扭捏道，“我，我还没跟小姐说呢，再说了，现在做那事…可要伤小姐心了，姑爷不可如此没心没肺。”
“什么做那事？我又怎么没心没肺了？”
林晨疑惑地开口问道，然而话才出口，他细一思索登时便瞪大了眼睛好气又好笑的指着自己道，“小茹，在你眼里，姑爷就是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色中饿鬼？”
这本是一句反问，没想到小茹竟然真的抬头仔细的看看他，认真的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旁的不说，若论好色，恐怕天塌下来也拦不住姑爷。”
“你！我……”
他眼下也是欲哭无泪，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下半句，万没想到他在旁人眼里竟是这么个形象。
解释了好半天才哄得小茹将信将疑的离着他几个身位，小心戒备着一道进了书房。
等他闭上房门回过头，便见到小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靠在角落里，紧紧地拉着自己的衣襟。
见此情景林晨也是无奈的拍了拍额头，随即正经颜色严肃道，“不得胡闹！过来，姑爷有事问你。”
“哦。”
小茹一激灵，这才委屈巴拉的走了过来。
……
通过小茹林晨也慢慢清楚了之前发生的事。
自香芸返京以后便受到了多方势力的关注，主要的原因还是她与莲婷的亲近，以及与胡翊雅的接触。
等她发现怀有身孕以后，与莲婷之间的来往便更加频繁了，以至于到了后来，连大皇子三皇子都派人送上了礼品。
小产之事便是发生在在吃了那两人送来的补品之后……
“小姐原本不想收下的，只是她孤身一人在这京都之中无依无靠，不敢得罪权贵又不想给莲婷公主惹麻烦，而且也只是些吃食，这才……”
小茹小手抹着眼泪哽咽道。
越是能感觉到香芸的不易，越是气愤于那两个王八蛋的无端迫害。
林晨拳头紧握，咬着牙，“香芸到底是吃了谁送来的东西？”
“那日早上吃了大皇子送来的虫草熬粥，晚上吃了三皇子送来的果脯，结果第二天小姐便觉得小腹剧痛难忍……后来来了几个御医，说是吃了滑胎之物。”
小茹仔细回忆了一阵，险些又哭出来。
“莲婷没有派人来调查？”林晨黑着脸道。
小茹点点头，“是唐姑娘亲至，带走了装食物的锦盒。”
“唐昭？”
“是。”
别人未必可信，但让唐昭处理这个事情，他是百分百信任的。
“后来呢？”如此想着，林晨又接着问了后续。
小茹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后面的事情小茹便不知道了，只知道有一天唐姑娘又来看望小姐，与小姐两人在房里待了一个多时辰，等她走了以后小姐便与我说此事之后不必再提起了。”
不提？
当时香芸的悲伤痛苦绝望无助，他只能体会万一，但已经足以想亲手撕了那两个杂碎了。
但说到底，他最没搞明白的就是那两人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愿意争权夺位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就算对莲婷有什么不满，也不至于对香芸下手吧？
香芸妨碍了谁，或者，肚子里的孩子妨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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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同一片星空之下，同在京都之中。
“哈哈哈哈，镜之啊镜之，你说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有你相助，胜过千军万马啊！”
凉亭中，大皇子颜伯志兴致高昂的举杯而起。
“殿下言重了，禁军统领本就与我有旧，此番略施小计再由我与张太尉出面，得其支持，不过是手到擒来罢了。”
在他对面的是一位面容俊秀，气质儒雅的文生，他摆了摆手，似乎并未将刚才所提的事放在心上。
大皇子看在眼里，便觉得他是不知道禁军的重要性，笑出了声，“哈哈，论出谋划策那是超群绝伦，可这政事军事，你还差本宫远矣。”
杨镜之略感惭愧道，“我乃市井小民，能帮上殿下已是三生有幸，至于这政事军事，自有殿下主张。”
“哈哈你呀，放心，待来日本宫心愿得偿，自有你好好学习军政的时候！”
大皇子得意的险些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然而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一点就是，在杨镜之主动暴露出不足之处以后，他对杨镜之越发的信任也越发依赖了。
从前还是数位幕僚商讨议事，现在却是有问题直接奔着他的小院去，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那草民就祝殿下早日得偿所愿了。”
“嗯？哈哈，你何时也变得会阿谀奉承了？”
“草民皆是肺腑之言，何来阿谀奉承？”
杨镜之一脸笑意。
其实他内心也是有些复杂的。
他能看出大皇子是真的信任他也愿意给他一定的尊重，甚至于事成之后他也一定会被大皇子重用，得到眼下许诺的一切权势地位。
如果说一定要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做个选择，相较于阴险毒辣的三皇子，他还是更倾向于大皇子。
只可惜，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年幼时认识的那个女孩。
“好个肺腑之言，当浮一大白！”
“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推杯拿盏言谈甚欢，月光郎朗洒下，好似照亮了他们光明的未来。
而在背离月光的某间书房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
“事都办妥了？”
“请殿下放心，一旦落芳府有什么异常，我们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嗯。”
三皇子颜伯宇侧过身子靠在书案旁，露出半晌阴恻恻的脸，与他平日里儒雅随和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前阵子派去送礼的下人处理好了？”
黑衣江湖人士单膝跪地回话道，“前日已沉入江中。”
“呵呵，好，好得很。”三皇子脸上也终于露出个阴狠的笑容，“老大自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我已经掌握了能让胡厉站在我这边的情报。”
他走到窗边，身后的光线却只是将他的脸映的更加阴暗。
“等老头子殡天，管他多少人支持，只要督国公站在我这边，这个皇位迟早都是我的，只要我是正统的皇嗣，只要我是正统……”
……
“嘶~呼!老马，这水有点烫了。“
“老爷，多泡会对身体好。”
“嘿，好吧。”
熟悉的胖脸，此刻却没了那份深沉，满脸的乐呵。
严大人近日可谓是低调至极，甚至以身体不适为由休了长假。
不过看他眼下舒舒服服的靠在躺椅上泡脚小憩的模样，哪有半点不适。
半晌，他眼皮子动了动。
“消息透露给他了。”
“只说了一半。”
“嗯。”严大人长吸口气直起身子，“把另一半也想办法透露出去吧，只一个孙儿没法让老颜彻底崩溃啊。”
“是。”
老马应承了一声，为严大人擦了脚便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不多时严大人靠在躺椅上莫名的笑了起来，眼中的狠辣，却令人不寒而栗。
……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时隔半年林晨的返京，又再次搅乱的京都这摊浑水。
第四五五章 接二连三
现在唯一能够安慰香芸的方式也就只有陪伴了。
所以即使想马上冲到那两个王八蛋面前一拳打爆他们的狗头，但为了香芸，林晨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整夜陪在了她床边。
她好似没有安全感，一直蜷缩着身子侧躺着，双手紧紧地攥在胸前。
只有每次林晨双手抚过她的脸颊她才会放松一些。
直到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香芸悠悠转醒。
“知不知道睁开眼就能看见你的清晨，我等了多久。”
香芸拉着他的手，轻声诉说的，像是把刀扎在了林晨心口。
她就是这样，有爱就说有怨就撒，从不强调自己的坚强，也不掩饰自己的软弱。
“你这样是想让我多愧疚？”
“不然你怎么会记得回来我的身边呢？”
万千柔情涌上心头，林晨撩开她额间的碎发，低头一吻。
“是我的嘴唇不软吗？”
香芸嬉笑中略带不满地看着他。
这丫头，在他面前怎的半点不知道矜持。
林晨温柔中也带着几分无奈。
然而两人温存还没几句，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同时小茹焦急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姑爷不好了，昨天那家什么老爷的人找上门来啦！”
“欺负人了？”
“嗯，一时手痒。”
“早点回来。”
“好。”
结果林晨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才起身带着小茹往外走去。
……
“开门！再不开门老子要撞了！”
听着门外的叫嚣声，林晨眉头一皱，“小茹，你且躲在一边，一会要是动起手来可别伤到了。”
“哦！”
小茹认真的点点头，随后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探头探脑的像只小松鼠。
林晨被逗得险些笑出声来，然而转过脸来看向院门时已是冰冷一片。
他欠了这对主仆太多太多，对于那些想伤害她们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来人，给我撞开！”
耳听着嘭嘭的撞门声，林晨也没打算客气了，走到门前一把拉开，随后飞起一脚猛地踹了出去。
可怜门外那家丁正打算冲上来撞门，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势大力沉的一脚上，整个人痛呼一声，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即躺在地上开始哀嚎。
旁边数个同样穿着打扮的家丁哪见过上来就动手的，一下子愣住了。
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邻居也渐渐地围了过来，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大，大胆！你可知道我家老爷是谁！？”
那伙人领头的穿着劲服绑着护腕，看起来像是个护院的模样，他方才也被林晨那一脚的功夫惊到了，此时才反应过来。
“人无礼则不立，能养出你们这些狗仗人势嚣张跋扈的东西，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晨嗤之以鼻道。
“好大的胆子，竟然辱骂朝廷命官！”
护院心想这是遇到硬茬子了，一边说着一边朝旁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小弟心领神会的挤开人群跑了出去。
“骂的就是这些个不知所谓的朝廷命官，连自家下人都管不好，如何能帮助皇上治理天下！”
林晨看见那家丁跑出去搬救兵也没放在心上。
“竟还敢非议皇上！我看你是活腻了！”
护院此话一出，连周围围观的百姓看着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鄙夷。
此人看着憨壮踏实，怎么说出来的话竟全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之言。
不过另一边林晨还真不打算反驳这话，冲着那老皇帝养的两个好儿子，他心里还真没少骂。
“废话少说，昨天那两个老婆子是我打的，要动手就一起上吧。”
“好个口出狂言的逆贼，给我拿下！”
事已至此，那护院再不动手就属实太丢面子了。
他大喝一声一挥手，一众家丁仗着人多，胆气也足了起来，呜呀呀的冲了过去。
“呵，不自量力。”
林晨脸色一冷抬脚上前，动作快的出奇，一式弓步冲拳便将打头的一人打飞出去撞倒了身后两人，紧接着鞭腿横扫踢的两人翻身倒地。
眼看有人欺身上前，他不慌不忙一抬手，虎爪按在他腹部一个崩劲，那人便哇的吐出口鲜血，倒飞而出。
他手脚并用，不过三招两式便将一众人全都打趴在地，引得周围好事民众拍手称快好不热闹。
“滚。”
等尘埃落定，林晨面无表情道。
面对这些人他着实是有狂傲的资本的，那护院看着也就是三流的实力，其余人等身上没有半点内劲波动。
毕竟在十九那里刻苦修行了两个多月，即使林晨不用内力，以他如今的武功修为也足以轻松打败他们。
“你，你竟是个江湖人士！快去找捕快来，江湖武者殴打平民了！”
这护院的样子看着不像什么平民，反而坐在地上撒泼呼喊的样子倒挺像个混混。
不过周围民众听闻林晨是个江湖人士倒都不约而同退了两步。
毕竟当今皇上不喜欢武林人士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了，何况还有神捕府在旁，京都对于武林人士的监管可谓万分严格。
当然，这其中一定不包括林晨。
只见他冷笑一声也不争辩，只是看着眼前的跳梁小丑表演，静待事情发展。
不多时，第一个闻讯而来的竟是城防禁军。
“何人闹事！”
一队身着鱼鳞甲胄的禁军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大人救命啊，我等乃是少府寺于主事家仆，途经此地却无故遭受这武林暴徒袭击，请大人为我等做主！”
护院眼睛一亮，跑到军官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道，说完还不忘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朝林晨露出了个得意的表情。
“于主事？暴徒？”
那军官默念了一边，随即皱起眉走到林晨面前，“方才他说的你可有辩解？”
这倒不是个偏听偏信，官官相护的。
林晨心下暗赞一声，一拱手，“大人明鉴，这些强盗趁着四下无人意图撞门强闯民宅，为保护妻子与家人安全，小人才无奈出手。”
遇到好好说话的，他也乐意以礼相待。
“嗯，这宅子是你……嗯？”军官正要接着问，忽然看清林晨的脸惊奇道，“阁下可是林晨，林少侠？”
这人认得自己？
“不知大人有何指教？”林晨疑惑道。
“不敢当不敢当。”军官脸色一变，竟然有些激动的道，“那日校场验兵少侠勇挫蒙国太子时，小人恰好在校场守卫。”
“他竟然就是林晨！”
“是那个救了小督国的林少侠啊！？”
军官此话一出，反应最大的居然是周围的民众，一个个满怀激动。
方才碍于那护院家势大不敢说的话，此刻也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禁军大人，刚才就是这批人先动的手。”
“对对对，我亲眼看到他们撞门的！”
“就是，一大早的站在林少侠院门外污言秽语!”
“就算林少侠不出手，我都要去衙门状告他们扰民！“
七嘴八舌的话语传入军官耳中，他登时明白了个大概，转过头冷冷地看着护院，“到底怎么回事？”
那护院左右看看百姓们愤怒的眼神，再加上军官的问责一时间已有些胆怯了，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咽了咽口水。
“那，那个……哦对了，眼前这人是个武林人士！他违背千城大人制定的令条攻击我等！”
“何人违背神捕府颁布的令条？”
正在这时，人群外一众捕快姗姗来迟，人群自觉的分开一条路把他们让了进来，与禁军分站两边。
然而见着来人，林晨更是没了顾虑，脸上甚至流露出了掩藏不住的笑意。
因为率领众捕头那人，他认识，千城座下四大巡捕之一，朱琥。
“巡捕大人来的正好！”不知死的护院双目一亮，赶忙跑到朱琥近前指着林晨，“此人武力甚高，且无故伤害平民，恐怕是黑道上……”
“林少侠！”
然而护院话没说完，朱琥置若罔闻一般推开他径直朝林晨走来。
“花城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在京都相见。”
林晨爽朗一笑，“朱大哥欠我的酒可以还了吧？”
“好说！”
朱琥是真的开心，搂着他的肩哈哈大笑。
那护院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瞪大了，他着实搞不懂眼前这是什么情况，住这种小院子的武林人士不但认识禁军军官，还能认识巡捕？
可还没等他们两人叙旧，人群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让开让开，挡了于大人的路不知道吗，快滚！”
眼看着几个百姓被推搡开，场中几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老爷，就是那个小子打的我！”
回过头来，昨天那个胖婆子正领着一个看起来颇有几分气势的锦袍中年，两人身旁则是十几个孔武有力的护院，先前跑掉的家丁也赫然在列。
“何人胆敢当街行凶！尔等禁军捕快吃着皇粮，却要徇私枉法不成！”
中年嚣张的脸上堆满了刻薄不屑与威胁。
“老爷！！”
终于！终于来了个不会倒向那小子的！
那护院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此刻看到自家老爷，眼中泪花点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小跑过去。
“老爷你可要为我等做主啊！那小子胡作非为不说，我好声好气的请他到府上喝茶，反被他打成这般模样啊！”
“哼。”
中年心中暗骂眼前这没用的东西，面上却是发作不得，只冷冷地朝着护院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林晨，“小子，原本本官只是要你下跪道歉，眼下，却要你吃吃牢里的刑罚了！”
“于主事，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
禁军军官本想上前辩解一二，那于主事却是半点情面不给指着军官的鼻子高声指责。
“我家家仆三番两次遭受殴打，你作为守卫禁军，不思捉拿恶贼反而与其寒暄，为其开脱，待我禀明圣上，定要将你削官处理！”
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他一番颠倒黑白无证定罪玩的是炉火纯青。
话到此处，林晨也不得不站出来了。
只见他越过众人走到于主事面前，一挑眉问道，“阁下三番两次纵狗咬人不成，这是要自己亲自下口了？”
“放肆！”
“噗！”
此话一出，方才噤若寒蝉的人群中便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那于主事横眉冷目一眼扫去，人群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不过许多人脸上仍是愤愤不平之色。
林晨见状更是对他嗤之以鼻，“呵，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你若要迁怒他人，我也只有用我的方法对付你了。”
说着便拉了拉袖腕。
那于主事倒也有几分魄力，闻言不避不退，反而双手背后，倨傲的看着军官与朱琥。
“怎的，两位这是打算纵容江湖草莽，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这帽子扣的不小，而且有理有据，林晨此刻要是真的动了手，打的不止是人，更是打了天明的法度和皇帝的脸。
一时间朱琥也只得强压住心头的怒气，走到林晨身边悄声道，“林兄弟务必冷静，此前之事不过是邻里之间的腌臜，上不得台面，可你若动手打了此人，这事想必不能善了了。”
林晨闻言也是眉头轻轻一皱，正打算说些什么，那个挨了揍的护院听到朝廷二字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高声大喊。
“老爷，这小子方才口出狂言侮辱圣上，我亲耳所见，绝无虚假！”
“竟有此事！”
那于主事口中震惊，脸上却满是抓住对方把柄的得意之色，“来人，给我拿下此贼扭送刑部！我倒要看看谁敢包庇这个大逆不道，辱骂圣上的逆贼！”
这冠冕堂皇的话一说出来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凜，眼看着那群护院围上来就要动手，林晨眉头微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了。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档口，一道尖细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外传了过来。
“哦？京都之地，天子脚下竟还有辱骂圣上之人？咱家倒真想见识见识了。”
来人带着和煦的笑容，面容有些苍老骨子里的不怒自威却令在场所有人侧目。
“刘公公！”
第一个认出他来的是于主事，此刻他嚣张跋扈的姿态瞬间反转，满脸堆笑阿谀奉承。
“下官见过刘公公，不知公公到此可是公事在身？若有什么帮的上的，下官责无旁贷。”
他毕竟是久居官场，要是不认得内侍太监大总管，恐怕官途也就到头了。
当然，就算认识刘忠，这官途到不到头兴许也由不得他了。
“咱家不过是闲来无事途经此地，有幸见得于主事大耍官威，特来学习一二。”
前一句明显是随便说说的，一来太监总管从职权来说没有皇命在身是不能私出皇宫的，否则就是擅离职守。
二来他此刻一身便衣，明显是不想暴露身份，只是遇到了不得不站出来的事，这才不惜暴露也要现身。
后一句话，则明显就是讥讽之语了。
他面上平和，实则心中早已将这什么于主事骂了个狗血淋头。
此来寻人本就是密旨行事，然而眼看着对方就要压入刑部，他一时情急便站了出来。
当然现在想想，也许等林晨被压入刑部以后再去捞出来更隐秘方便一些，但是他急啊！
那对父子的事就是他存在的意义，他能不急吗！
“哈…哈哈，公公说笑了。”
于主事热脸贴了冷屁股，被呛得一头雾水，偏偏还不敢多问，只得陪着笑脸打算在寒暄两句。
然而刘忠已经不想理他了，径直走到林晨面前呵呵一笑。
这次是真的和善慈蔼的笑意，这个后生即使排除了那层关系，他也是很喜欢的。
“林公子，久违了。”
这句问候一出口，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从早间开始被反复打击了数次，心态经历几次大起大落的人，终于承受不住，嘎的一声抽了过去。
第四五六章 她若为侠
“嗨，您瞧瞧下官这嘴，话都说不清楚，我今早听闻家里下人干了蠢事，这不，饭也没吃就带着人来给这位小兄弟赔礼道歉来了。”
于主事刚才还是一副鼻孔翘到天上的嚣张模样，此刻头都快低到地上了。
人不要脸的时候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周围百姓鄙夷的目光也全当做没看到。
“此事咱家也做不得主。”
说罢，刘忠站在了一旁不再言语。
于主事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林晨，“小兄弟你看……”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刚才这人蛮横无理，颠倒是非的样子着实令林晨有些反感，也许眼下看在刘公公的身份上服了软，可将来呢？
谁也不能保证他下一个欺辱的对象能遇到刘公公。
“林公子说笑了，本官，本官方才……”
于主事有些无措的又看了刘公公一眼。
刘公公平和的一笑，“林公子是咱家的贵客，他的事情，咱家可管不着。”
好吗，这一个贵客说的于主事冷汗直流。
要知道刘忠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他的许多行为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皇帝的意思，那他的贵客，岂不也是陛下的贵客？
想到这，于主事心中更慌了几分，正想着如何下台，斜眼间便瞥见了躲在人后瑟瑟发抖的胖婆子。
“好你个下贱的粗使婆子！”
他猛地挺起身子厉喝一声，随后紧走两步将胖婆子拽了出来。
然而因为婆子太胖，他一个踉跄险些栽倒，那模样滑稽的周围百姓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于主事气的直咬牙，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将气都发在了胖婆子身上。
“从前不懂规矩，我念你年老无依便饶过了你，如今给老爷我闯了这么大的祸，我如何能饶你！”
说着抬手结结实实地给了胖婆子一巴掌，随后直接一脚一脚踢在了她身上。
眼下他哪还有什么文官风雅风度，整个一打人泄愤的混混。
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倒霉，原本这种下人的事情他是不参合的，可那胖婆子口口声声说对方要打他的脸。
这他哪里忍得了，在问过对方只是间小院的主人，确定对方无权无势后，便打算派人去将那人抓来。
哪知道这人不但认识禁军捕快，更是刘公公的贵客！
他不是什么无品无级的小官，可与刘公公比起来，离权利中枢的距离，就太过遥远了。
想到这，他下起手来就更重了，一拳一脚打的胖婆子满地乱滚，呜呼乱叫。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哎哟！”
胖婆子捂着脑袋一顿哀嚎，除了求饶，其余的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虽然一切的事情确实因她而起，但之后上门挑事与她本人的意愿没有半点关系。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她非常清楚自己被老爷当成顶包用的弃子了，然而一句不说尚有机会活命，真要指认是自家老爷带她找面子来的，恐怕她能被活活打死。
尽管她想的明白，可她的一条命在于主事的眼里着实算不了什么，只要是对他仕途有影响的，莫说是个粗使婆子，就是家里的妻妾也能随意打杀了。
只见他打累了，气喘吁吁的站在一旁，就在胖婆子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于主事朝旁边那群护院招了招手。
“来呀，把这胡言乱语的疯婆子活活打死！”
“不要啊老爷！饶命啊！”
胖婆子闻言哪还顾得上哭喊，从地上一咕噜跪起来爬到于主事身前拉着他锦布绸子织的衣袍，不住哀求。
“滚！下贱腌臜的东西！”
于主事是恨透了这始作俑者，一脚将她踢的倒在地上怒不可遏道。
“给我往死里打！”
“不要啊老爷……”
看着她发髻凌乱，鼻青脸肿满面鲜血的样子，林晨眉头一皱，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眼见着那群护院围了上去，他抬手便要阻止，然而身后之人的声音比他还快。
“且慢！”
“小姐小心。”
众人回过身来，便见得一位明眸皓齿端庄秀丽的姑娘扶着自家那娇俏的小丫头走出了院门。
“香芸。”
林晨心下一喜跑了过去，却遭遇了陶大小姐一个大大的白眼。
只得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朝那胖婆子走去。
“还能站起来吗？”
香芸俯下身，伸出手。
婆子抬眼偷瞧了瞧她，随即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谢过姑娘。”
“你不必谢我什么。”香芸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嚼舌根，小茹泼你凉水，你要打她，夫君也打了你，你我之间恩怨已清，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本不是你该有的。”
“姑娘，我，我那般说你，你还帮我说话……”胖婆子眼中溢满了愧疚的泪水。
“我非圣人。”香芸平静的道，“若我夫君不来，你打了我的丫鬟，香芸便是告到衙门，告到御前也要为她讨回公道的。”
“小姐。”小茹轻唤一声，眼中也是感动的泪意莹莹。
香芸拍拍她的小手，走到众人面前小脸一正，“今日之事皆是误会一场，有劳各位专程前来，小女子在此谢过各位大人。”
说着，端端正正的朝周围福了一福。
“为人恩怨分明敢作敢为，做事处变不惊大方得体，香芸小姐若是习武行走江湖，定会成为名噪一方的女侠。”
一旁的刘公公见得有女如此，忍不住赞叹道。
林晨也不多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脑袋里又想起昨天书房中宽慰她的时候，这丫头的一句话。
‘这个孩子会是我一生的遗憾，我的人生却不会因此颓废下去，路还很长，无论走到哪一步时想起他，就算再伤心，我也一定会好好的走到最后。’
她绝对不是个豁达的人，听小茹说，刚小产后那几天，她日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可即使再没有胃口，她还是会强迫自己吃东西，休息，养病。
她不是不悲痛，只是更明白悲痛不能改变什么。
……
有香芸这女主人出面，所有人都有了台阶下，各自告辞后各自离开。
尤其是于主事，那带人溜走的速度简直比林晨使轻功还快。
最后只剩下刘公公一人被请进了如意居。
“皇上要见我？”
客室中，林晨皱着眉奇怪道。
“此次香芸小姐……哎。”
刘公公说着，心下难免一痛，这个孩子其实承载着许多，却不料折在了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地方。
按照陛下所想，不给于过多的关注才是保护这对母子最好的方法，甚至于护卫都交由处于莲婷公主手下的英龙卫姑娘们负责。
可谁又能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对无辜的孕妇出手，动手的还是陛下收养的两个皇子之一。
想到这，刘公公罕见的黑了脸。
“刘公公，刘公公？”
“啊，哦。”等林晨疑惑地呼唤了几声，刘忠才回过神来，说起了正事，“此间之事陛下知道你定会怨恨两位皇子，但还是希望林公子能够冷静一些。”
林晨闻言瞬间拉下了脸，“陛下想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当说客？”
“哎……”
刘忠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总之，对于香芸姑娘的事陛下也是深感歉意，可眼下就算公子想要报复，也当不急于一时，不若先去见他一面。”
说到这个，刘忠也是万分心酸，得知皇孙没了的时候，陛下也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即使他一言不发，刘忠还是能看出他是如何的自责与愧疚。
儿子远游在外，他身为父亲明明有能力却没有保护好儿媳与她腹中的胎儿，那种懊悔难以言喻。
“好。”
思虑再三，林晨还是决定走一趟，他也想给香芸讨个公道。
第四五七章 问责
等刘忠带他走进御书房，太监侍女早已被屏退，刘忠也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这老皇帝果然是有谋算的，看他神采奕奕的看书，哪有半点被行刺受伤的模样？
“草民林晨，参见皇上，万岁万……”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虚的，我特许你御前免礼免跪。”
听他言语尽是亲近之意，连自称都不用朕，林晨多少能感觉到老皇帝的善意。
只是他儿子的行为，又着实让他无法做到和颜悦色。
“多谢圣上，不知陛下诏我觐见所为何事？”
听他冷言冷语，书案后的颜宗政也只得心下苦笑，半晌才叹了口气放下书道，“陶香芸的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之后定会给你个交代，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陛下是还没找好替罪羊吗？”
不是他硬要无端揣测，而是对于天明皇室，他着实没有半点好感。
“你我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颜宗政皱眉道。
“否则要如何说话？”林晨是半点情面不留，抬头平静地看着对方，“要我与你谈笑风生的讲香芸小产？”
“放肆！”颜宗政气的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身来。
林晨拱手小退半步，冷声道，“草民失言，陛下恕罪。”
“妈的，老子让你冷静点是为你好，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这般固执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颜宗政吹胡子瞪眼怒骂道，他早年也是个混世霸王，脏话自是张口就来。
不过说完他顿时就有些后悔，仔细想想这孩子他娘早年若不是固执怎会不顾一切的跟了自己，自己若不固执又怎会从那以后再未娶妻。
“草民只是想要个公道。”林晨不卑不亢道。
“好好好，你要个公道是吧？”颜宗政怒极反笑，盯着他大喝道，“刘忠，把人带进来！”
他话音刚落，御书房的大门便被推了开来，紧接着刘公公便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
林晨定眼一看心头顿时一惊，跟在刘公公身后走过来的竟然是唐昭！这事与她有什么关系不成？
初时的欣喜后他心下便惊疑不定起来，然而眼下也不好上前询问，只得按捺下复杂的情绪静观其变，看看老皇帝想做什么。
刘忠闭上房门便候在了门外，唐昭则面无表情的单膝跪地不言不语。
“唐昭，你还在等什么？”老皇帝不耐道。
眼看着唐昭狠狠地捏了捏拳头，最后无力的松开，林晨心中莫名更甚。
少顷。
唐昭拔出腰间短刀，刀与刀鞘摩擦发出噌的一声轻响，随即起身跪倒在林晨面前，双手捧刀举过头顶。
“英龙卫办事不利，请，林少侠处决。”
御前带刀本就已经足够让林晨惊讶了，这番献刀就更是令他无措。
再抬眼看去，这才发现了唐昭身后的两个女孩，这竟然是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女！
精致的面容堪称国色天香，高挑的身材比之腿部丰盈修长的唐昭也不遑多让。
只不过一人扎着马尾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另一人则只是简单的将长发束起面色略显苍白，明明是相同的面容，却给人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观。
“赵纯，赵娴，护卫不周，愿凭少侠发落。”
马尾的姑娘名叫赵纯，皮肤白皙的则是赵娴。
两人跪在唐昭身侧，齐声请罪。
直到此时林晨才终于明白了老皇帝想做什么，转头怒目而视。
“皇上！”
他话没说完就被老皇帝挥手打断了，“你不是要公道吗？我给你机会亲手处决这两人。”
老皇帝面上肃然，心里却得意上了，林晨的性格他可是一清二楚，要逼他就范就必须捏住他的命脉，还要有理有据，让他发作不得。
“陛下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晨恼道。
“你既然不愿意听从我的安排，我又何必顾虑你的想法。”老皇帝阴险的一笑，“唐昭，林少侠若是不愿动手，你就亲手把她们推出去斩了吧。”
“……是。”
唐昭娇躯微颤，却还是应了下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晨咬牙道。
“做什么？此二人玩忽职守办事不利，理当处斩。”
“那些滑胎之物又不是毒药，藏在补品中她们如何能验的出来!怎么能怪的到她们？”
“我只看结果。”
“你这老东西！”
“林晨！”眼见他要动怒，唐昭赶忙朝他摇摇头使了个眼色。
林晨见了反而气道，“唐昭，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她们不都是你的妹妹吗！？”
唐昭闻言咬了咬嘴唇，低下头不再言语，反而是赵家两个妹妹一叩首，抬头感激道。
“林公子如此为我姐妹着想，赵娴铭记于心，只是请少侠莫要再为难统领了，为了香芸姑娘的事，她内疚的寝食难安，也曾要皇上用她的命相抵，只是我二人之责，岂能要她抵命。”
“少侠大恩赵纯记在心里，来世定是要还的，只是这事确是我姐妹二人失职，心中亦是愧疚难当，愿意一死以解心中不安。”
“请少侠成全！”
赵家姐妹说完砰砰的又磕了两个头，林晨来不及阻止，眼见着她们的额头都磕破了，心里不是滋味。
谁曾想这时老皇帝还火上浇油，捏着下巴上的胡子仰头低吟着，“哎，花朵般的年纪啊，就这么没了，哦，唐昭御下无方，该怎么罚呢？”
“老……陛下，敢问怎样做你才能放过她们？”林晨恨的牙痒痒。
老皇帝心下暗笑，心道老子拿捏你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模样，“怎么？要我罔顾天明律法？”
林晨的拳头捏了捏，看看身旁的三女，又看看假装沉思的老皇帝，好半晌，才恨恨地跪倒在地。
“请，陛下开恩。”
……
这事最后的处理所有人都能接受，林晨就算想现在找老大老三报仇，其实也没那么大的能耐，皇子府里多少私兵，不是说潜进去就能潜进去的。
眼下既然老皇帝承诺之后会给他个交代，也不妨静观其变，大不了最后再翻脸就是了。
而赵家姐妹，林晨与香芸都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这番赦免了她们的罪责，不但唐昭松了口气，那两姐妹看他的眼神都变的有些不同了。
至于老皇帝……
见得林晨带着三女离去，老皇帝眼中露出几分不舍，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长叹，随后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
这小子太倔，到底让他多费了点神。
“刘忠，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刘忠便走进书房，关好门后悄咪咪地走到了书案前。
“主子此计甚妙啊，小主子安分了不说，这英龙卫的姑娘们也对他更死心塌地了，这将来一旦他接手英龙卫，保管叫主子孙儿满堂。”
“行了你也别拍马屁了，此事主要还是做给那几个有心人看的，以为我压住了林晨给老三开脱，他们再猜测谁是‘颜伯阳’多少会顾虑几分。”
能让他不用朕来自称的，除了那个不懂事的儿子，也就眼前这个自幼伴他长大的旧人了。
当然，马屁还是有几分效果的。
他话虽然说得轻巧，心中不免还是有几分自得，下人即使再忠心，有没有感情到底是不一样的，他既然精心挑选出了英龙卫，自然希望她们能全心全意为主。
然而想起刘忠刚才说的孙儿满堂时，他神色又是一沉。
作为这天底下最会察言观色的人之一，刘忠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打算安慰找补一下，老皇帝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你也没说错什么，他正值春秋鼎盛的年纪，为人又多情，为颜家开枝散叶不是问题，不过……我颜家长孙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折了。”
其实这么多年相处他对老大老三也不是半点感情没有，原本想着如果他们老实安分，多少能给他们一个荣华富贵的下半生，可眼下……
想着，老皇帝起身走到一面墙边，望着墙上悬挂着的长剑双目微凝，口中念念有词。
“原本想给你留条后路，眼下，也怪不得朕不讲情面了。”
眼见他表情逐渐变得阴鸷狠厉，刘公公低头候在一旁，不敢在多言。
即使性格再相似，主子到底也不是小主子那般侠肝义胆仁义无双的人。
他的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才配的上他身下的位子。
第四五八章 赵家姐妹
“香芸你快别忙活了，坐下休息吧。”
“那可不成，你好不容易来一次。”
林晨看着眼前两个女子好似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
犹记得两人在烟州时是多么不对付，碰面就恨不能吵个天翻地覆，然而眼下居然能如此和睦相处，端的是令人不解。
“好香的茶！”
唐昭接过香芸亲手煮的茶，英气不凡的脸上满是笑意。
香芸满脸的亲近之色，“你喜欢这茶叶晚些时候我让小茹帮你抓一包。”
“再好的茶叶也要有会煮的人才行啊，似我这等粗人煮茶岂不是牛嚼牡丹？不如……把你也抓走算了。”
“我跟你走还不如你留下来，我这如意居虽然不大，再住几个人的地方还是有的。”
“喂喂，你们两个何时变的那么要好了？”林晨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香芸闻声白了他一眼道，“我在这京都之中无依无靠，认知的人除了莲婷公主就只有唐姑娘了，不依靠她难道依靠你？”
“这……嘿嘿。”
林晨挠挠头傻笑一声便不再多言了，感情是相互的，想来唐昭对香芸也是多有照顾。
“对了，关于赵纯赵娴姐妹。”唐昭看着乐呵，忽然想到正经事赶忙站起身道，“若香芸不放心她们，我再换两个妹妹来，只是，只是……”
她说的犹犹豫豫，香芸又怎会不明白，起身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且安心吧，她们做事向来是尽心尽力，之前的事我没有半点怪过她们，何况，我也习惯了她们两人住在如意居。”
“香芸！”唐昭激动的凤目含光，感激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虽然老皇帝和林晨都没有责罚赵家姐妹，但这件事说到底她们的失职是逃不掉的，如果香芸选择换掉她们，对她们的打击也必是毁灭性的。
“你我之间多余的不必说了。”
香芸笑意盈盈的，两人姐妹情深的模样看的林晨都有些吃味了，装模作样的咳嗽了起来。
“咳，嗯，咳咳。”
“喉咙不舒服去找小茹给你炖一盅梨子汤。”
……
这叫什么事啊？
初冬的气候略有些干燥，林晨背着手满脸无语的走在房廊中，不时吹出两口热气。
嗯，还是去找小茹喝口梨子汤好了。
如意居不大但好歹是个院子，他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小茹，没走两步看着后院好似有几道人影，便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
“两位姐姐你们就信我这一回吧!”
声音远远传来，听着应该是小茹那丫头？
林晨心下好奇，加快脚步凑了过去，然而小茹接下来的话直接给他气了个咬牙切齿。
“虽然我家姑爷好吃懒做、贪酒好色、卑鄙无耻，但还算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到时候你们狠狠地揍他一顿，只要他认可你们的实力，肯定能让你们留下来!”
都贪酒好色卑鄙无耻了还算好人是吧？
这什么丫头？哪有蹿腾别人揍自家姑爷的？
林晨眉毛微挑脸色顿时又黑了两分，疾步走到院门处。
待他探头进去，却见赵纯已经捂住了小茹的嘴巴，与姐姐赵娴两人正望着他身处的方向。
竟然被她们发现了？
林晨多少有些讶异，毕竟以他现在的内功和武学修为来说，即使他并没有尽力隐藏，脚步声也不大可能被两个二流底层的武者注意到。
早就听唐昭说过，英龙卫的训练方向都是按照自身特长来的，有人擅长追踪，有人擅长隐匿，有人擅长护卫，也有潜心武学或者在舞文弄墨方面颇有造诣的。
而眼前这两个人五感如此灵敏，反应如此迅捷，想来就是走的护卫路线。
如果这样一支卫队拿来做护院那真是，活活美死，也不知道有没有擅长做菜的。
想着，林晨微微一笑，“有意思。”
“林公子，小茹心直口快，说了些无心之言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赵娴朝旁边的赵纯使了个眼色。
赵纯心领神会的放开了捂着小茹的手，双手合十小麦色的脸上满是讨饶之色。
“林公子要罚就罚我吧，是我找小茹妹妹讨教方法的。”
相比起赵娴的成熟稳重，赵纯举手投足间则满是青春活力，开朗大方。
“姑……姑爷。”
小茹这会才终于发现了林晨的存在，一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便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拉着小袄喏喏的躲在了赵家姐妹身后，生怕她家姑爷冲上来揍她。
“林公子……”
赵娴正打算再说，林晨便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小茹刚才编排我的话虽然都是假的，但她说的方法很对。”他微微一笑，“如果你们没有能力保护香芸，即使会被唐昭埋怨，我也不可能由你们两人来担任护卫职责。”
闻听此言小茹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又在看到姑爷‘凶狠’的眼神后，害怕的缩了回去。
而赵家姐妹互相对视一眼后，却正经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不知怎样才能让林公子放心。”
望着走上前来的赵娴，林晨略微思考了一阵后，便不怀好意地看了鹌鹑一般躲起来的小茹一眼，“我只出五招，若打不到小茹的屁股，你二人尽管留下。”
“姑爷！”
果然是个色胚！一听要挨揍，小茹冻红的小脸更红了几分，小手赶忙捂住了关键位置。
“好！”
再看赵家姐妹，赵娴还未说话，赵纯便爽朗一笑应了下来。
就在这声好字话音刚刚落地的一瞬，林晨便是眼前一亮，只觉一股罡风直冲他面门而来，而赵纯早已不知何时跃至他面前了。
“不墨守成规，好！”
一声叫好过后，他不躲不避一掌拍出。
拳掌一触即分，内劲碰撞过后，林晨小退半步，赵纯则朝后翻腾一周后落在地上，单手撑地向后滑行半米才勉强停住身形。
这下林晨就更惊讶了，要知道他的内劲可是远超赵纯的，况且混元内劲更是无比霸道的存在，他却被逼退了半步？
可还没来得及多想，赵家姐妹齐齐有了动作。
赵纯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但很快就被她抑制住了，无视自己划伤的手，猛地朝林晨右侧袭来，而在她身后，赵娴已经横抱起小茹朝院外方向跑去。
厉害！
林晨心下不禁暗赞一声两人心有灵犀的配合。
赵纯选择攻击这个位置，如果他接招，便会为赵娴赢得逃离的时间，而且赵纯被打退后仍然是挡在他身前的。
如果选择不接招转而去追赵娴，则会将背后完全暴露给赵纯。
这样的攻击选择当然是精妙的，但很可惜，她们面对的是一个靠轻功吃饭的男人，饶是她们如何精打细算，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掉也是不可能的。
林晨轻笑一声，一脚蹬地运足轻功，身如猎豹般冲了出去。
一晃而过的身影让赵纯眼中闪过错愕之色，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她没有选择朝林晨背后发动攻击，反而一回身朝赵娴两人跑去。
“姐姐！”
一声轻喝让赵娴瞬间有了应对，等林晨追上前来，迎接他的便是一支锋利的短刺。
“我去！”
林晨惊呼一声，翻身而退。
虽然略显狼狈，但他心中对于两人机敏迅捷的应对又更加欣赏了几分。
这方一落地，他便被两人夹在了中间，甚至赵娴还完美的挡住了小茹退后的身影。
当然，地方只有这么大，小丫头靠到墙上的模样还是落在了他的眼中。
“好好好，我若是一般宵小，恐怕此时便要束手就擒了。”林晨抚掌道。
“还有三招。”赵娴却半点没有松懈，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再听得身后悄然接近的脚步声，林晨终是认可了她们，但既然是比试，他就没有相让的道理。
“不用三招了！”
林晨大笑一声，手中的混元内劲疯狂聚集，“擒风！”
随着他一声轻喝，毫无防备的赵娴便被他的内劲吸到了身前，随即落入他怀里被他一手环住了。
尚在惊诧中的赵娴还没来得及反应，赵纯威力不俗的一拳已经几乎贴到了他身上。
林晨却不慌不忙脚下一个侧步，让她的拳头擦着背后飞了出去，紧接着转身一招拍浪手轻拍在赵纯腰间。
赵纯身体被拍的失去平衡，惊呼一声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下一秒便被林晨搂着臂膀带着身子揽在了怀里。
“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我赢了？”
听他嚣张的大喊，两人这才想起挣扎来。
然而她们内劲本就与林晨相差甚远，眼下又被箍住了手臂，如何能挣脱？
最大的问题是，两人尽管已经学过无数的理论知识了，但被男人抱住还是货真价实的第一次啊！
到了这会不管是白皙的还是麦色的，都涨成了大红脸。
少许的慌乱让她们多少失了些方寸，更加无措。
“林公子，快，快放开我们！”
林晨听得怀里的声音嘿嘿一笑，“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抓住你们，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怎的？你还想把她们抱到床上去？”
“那可不……”
林晨把险些脱口而出的话收回肚子里，望着不远处黑了脸的陶大小姐与一脸意味深长的唐昭，用力咽了口唾沫，冷汗唰就流了下来。
该怎么说？
说他没想法？
一对如此貌美，身材高挑各有特点的双胞胎一左一右抱了个满怀，圣人都要心动吧……
说是误会？
人家求他放开他都没放，能是什么误会……
可关键是这真的是凑巧让香芸碰上这画面了，而且他真的没什么想法啊！
尽管知道说了没用，林晨还是勉强一笑，“那个香芸，误，误会啊，我们刚才在这比试来着。”
“比着比着就把人家抱住了？”
“嗨呀，所以说真是凑了巧了！”
“还没抱够！？”
林晨这下也算是破罐了破摔了，硬着头皮道，“你答应不生气我才放开！”
丝毫不理怀里两个妹子的俏脸已经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好。”
香芸倒是没生气，点点头，平静的深吸了口气，随后直直的冲进了不远处的厨房里。
“哎，香芸，使不得使不得！拿菜刀可别伤着你，那有根擀面杖。”
这是唐昭装模作样的劝阻。
“小姐，刚才姑爷说要摸我屁股！”
这是小茹添油加醋的诬告！
“林公子这是要去哪？”
这是赵家姐妹积羞成怒的堵路。
完了！全完了！
这是林晨发自内心的哀嚎。
一时间整个如意居鸡飞狗跳，嬉笑怒骂间，丝丝阴霾悄然散去。
冬日的阳光总是让人感觉格外温暖。
过去终将成为记忆，未来永远可以期待。
第四五九章 莲婷的手段
林晨是不懂什么政权皇权的，所以对皇室他向来也是敬而远之。
毕竟整个皇家除了莲婷外，给他的感觉都是一群阴沉腹黑的冷血之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
当然，对方惹到了自己头上，他也不会保持沉默。
所以他软磨硬泡的通过唐昭的关系，查明了针对香芸的始作俑者。
三皇子，颜伯宇。
用唐昭的话来说，这是个表面儒雅随和，私底下心狠手辣卑鄙下作的人。
这也就更加坚定了林晨要弄死他的想法。
不过碍于之前答应了老皇帝的事，他在对方给个交代前是不能动手的，这让他恨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赵家姐妹的命还捏在老皇帝手里，她们确实失了职，自己就算想帮她们也无从帮起。
就这样过了几日他除了陪伴香芸，忧心玉娘十九外，也时时刻刻关注着朝堂的消息，不时便要钻进茶馆酒馆凑到闲聊人堆里探听一番。
什么大皇子又得了谁谁的支持，三皇子又掌握了什么什么机构之类的消息，每天都有不同的版本。
昨天看着大皇子占尽优势，今天三皇子又力挽狂澜，跟看大戏一样。
唯一没消息的就是‘伤重’的老皇帝，和‘养病’的莲婷公主。
明明身处权利旋涡的中心，这两个人却好像真的在静养一般，让知道真相的林晨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皇帝就不说了，莲婷这丫头也是个心思深沉的主，他不信莲婷会袖手旁观，任由这两人中的一个登上皇位后找她算账。
果然，就在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那日带他去天牢的两名英龙卫姑娘又悄悄的跑到了如意居中。
此时林晨正在与赵纯切磋拳脚，见得两人到来一时不觉便一掌拍在了赵纯胸口。
赵纯在唐昭的授意下早已经跟他混熟了，咧嘴一笑不甚在意，反倒惹得站在不远处看热闹嗑瓜子的小茹白眼狂翻。
“新月姐，沈静！”
不等林晨上前，赵纯便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
让人意外的是，个子最小的李新月居然是所有人中年纪最长的，现今也是二十有三了，而那个多嘴多舌的女孩居然叫沈静……
“越发没规没矩了，赵娴也不管着点！”
李新月见到自家姐妹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有外人在前，她们又有命在身，怎么也不是叙旧的时候。
赵纯闻言吐了吐舌头，那个不太安静的沈静见状却跳了出来，“这有什么的，我那日听统领与孙姐姐说悄悄话，说林公子是……唔唔。”
她话没说完就被李新月捂住了嘴巴，生怕她再说出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抱歉，我这妹妹就是这个样子。”
“这倒是无妨，只是林某有一事好奇，还请李姑娘一解心中疑惑。”
“但说无妨。”
林晨颇为有趣的看着呜呜咽咽，被堵住嘴巴都不安静的沈静，好奇道，“我听闻英龙卫中人才辈出各有特长，不知这位沈姑娘，擅长的是什么？”
若没有一两手绝活，他不信莲婷会把这样大嘴巴的姑娘放心的留在身边。
“原来是这个。”
李新月点点头，倒也不奇怪对方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只是平静的回道，“沈静最擅烹调。”
“什么！？”林晨睁大眼睛惊诧的再问道，生怕刚才是自己听错了。
“她最擅长烹调，庖膳。”李新月重复一遍道。
靠，还真有做菜的？
见众人谈话，沈静也趁机脱离了李新月的掌控，跳到旁边的石墩上得意大笑。
“嘿嘿，没想到吧？现在御膳房里的，还有各个王爷郡主皇子公主家的主厨，都是我徒弟！连做给三皇子的毒羹都是我亲手调制的！”
“什么！”
“混账！”
电光火石间，沈静便被李新月按倒在了石墩上。
哗啦。
小茹手中的瓜子尽数落在了地上，嘴唇上沾着瓜子皮，水灵灵的眸子瞪得老大。
与她一般呆滞的，还有林晨。
……
“香芸的事……”
“别闹了，这事与你半点关系没有，反倒是给三皇子下毒的事，是你安排的？”
尽管李新月再三恳求，等再见到莲婷的时候，林晨还是发出了疑问。
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责不责任的问题。
“嗯，是我叫人做的。”莲婷倒是坦然，手捧一策圣祖训不急不缓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林晨眼睛大睁，“你知道谋害皇子是什么罪名吗？”
“哟，你还能指教我律法了？”
莲婷放下书，起身打开牢门。
林晨顺势走了进去没好气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说笑。”莲婷平静地看着他道，“眼下的皇子公主都是颜宗政从八竿子打不着的皇室宗亲那里过继来的，他不会在意我们的死活。”
“那你也不能……”
“老三既然选择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就该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放心吧，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只是让他暴躁一些而已。”
该说不说到底是颜家的人，莲婷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眨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林晨皱眉道。
“父皇假意受伤想要请君入瓮，两位皇兄都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蠢蠢欲动，我不过是在背后推了他们一把，他们都应该感激我才对。”
莲婷轻笑着，林晨却忍不住心里一凉。
第四六零章 多年准备
京都的暗流涌动其实从老皇帝遇刺开始就没停过，只是这几天愈演愈烈罢了。
毕竟过几日就是皇帝的寿辰，如果他真的时日无多，恐怕到时便会宣旨立太子。
所以朝中各位大人都早早的站好了队，新皇登基这种事就是一场豪赌，站对了边加官进爵，站错了队，人头落地。
当然也有保持中立的，到时会不会受到重用，就全看新皇的心情了。
如今大皇子与三皇子的皇权之争趋于白热化，然而到了分出胜负的关键时刻，他们还只是势均力敌。
所以最关键的一张王牌，又重新回到了老皇帝手中。
他立谁为太子，谁就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反之便是谋朝篡位的逆贼。
这决定胜负的一刻，便定在了皇帝寿宴那天，两人也定会在那时出尽底牌。
“镜之！镜之先生何在！”
华贵的狐裘披风随着脚下的微风轻轻摆动，急促的步伐足以彰显他的焦急。
幽静的回廊中只有他的呼喊，以及嗒嗒的脚步声。
此人便是天明朝大皇子，颜伯志。
“殿下，这边。”
荷塘边的凉亭中，杨镜之手握酒杯朝他挥了挥手。
“镜之啊，我的镜之先生！你怎的还有闲情在此饮酒！？”
大皇子急匆匆的跑到凉亭中，焦急的质问道。
“殿下何故如此慌张？”
杨镜之转过身不解道。
“五日后父皇寿宴，先生莫非不知？”
“哦，我当是什么事呢。”杨镜之闻言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殿下不如先来喝杯酒坐下看看冬景如何？”
“杨镜之！你，你莫不是已经投到老三那边去了！”见他这态度，大皇子气的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道。
“殿下何出此言？镜之一片拳拳之心日月可昭啊！”杨镜之拧着眉头发誓道。
看他确实不似作假，大皇子也稍微冷静了些，“你难道看不出来父皇会宣旨册立太子？”
“十有八九。”
“那……”大皇子见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眼前一亮喜道，“先生莫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呵呵。”杨镜之也不多说，只是看着他开口问他，“殿下可知道皇上到底会册立哪位皇子为储？”
“我若知道哪里还会如此焦虑！”大皇子没好气道。
“那便是了。”杨镜之点点头，“殿下与皇上相处十几年尚且不知，我一个外人，如何能晓得皇上心思？”
“你！”
感觉被耍了的大皇子勃然大怒正要发作，耳边却听得对方轻笑出了声。
杨镜之不是个傻子，他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要说杨镜之会戏耍他寻乐子，他是第一个不信，想到这，大皇子生生的把怒火吞进了肚子里，只安静的等着对方的下文。
果然，杨镜之轻笑了一阵，随即指了指面前荷塘的冰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殿下之前做的筹备莫不是拿来看的？”
“自，自然不是。”大皇子回答道。
杨镜之点点头，“立储的人选既然无法预测，更无法更改，殿下只要做好所有的准备，即使结果是最差的那个，又何必满心焦急自乱阵脚？”
此话一出，大皇子顿感醍醐灌顶。
是啊，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他如此着急又有何用？就把结果想成最坏的那个，以他现在积蓄的力量，即使名分上落了下畴，也并非没有一争的余地。
甚至直接逼宫，也并无不可啊……
“先生所言令本宫茅塞顿开，方才，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先生千万莫要放在心上。”大皇子是个能屈能伸礼贤下士的人，此刻这一抱拳也丝毫不觉得丢人。
“哎，殿下说的哪里话。”杨镜之赶忙着急的把他扶了起来，理解的笑道，“问鼎权力之巅在此一搏，殿下苦苦经营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心下多虑了些也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镜之你啊……”
大皇子松了口气，端起一杯酒，“本宫自罚一杯，还望你我之间不要起些不必要的间隙才是啊。”
说着便抬手一饮而尽。
他刚才虽然是在道歉，但他身为皇子，若真被个草民以原谅的口气说教，心中定是不悦的，杨镜之的说辞给他找足了台阶下，他心中如何能不松快。
“殿下折煞草民啦。”杨镜之低头拱手以示受之有愧。
“还说什么草民不草民。”大皇子了结了一桩心事，哈哈大笑道，“待来日事成，本宫定要召你入内阁，到时你便是本宫的左膀右臂！”
“那草……”
“嗯？”
“哦，那臣下便先行谢过陛下隆恩了。”
“好，好个谢过隆恩，哈哈哈哈。”
大皇子喜形于色的又畅饮了几杯。
杨镜之陪着笑，将眼中的复杂悄悄的隐藏了起来。
……
“她还是闭门不见？”
“我等几次送上拜帖都被派了回来，潜入落芳府的人也全都被打晕扔了出来。”
“废物！”
天明三皇子颜伯宇双目赤红，挥手将书案上的书册尽数扫落在地，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属下无能。”黑衫男子跪伏在地沉声道。
颜伯宇并未理睬，而是背起手急切的来回踱步，嘴中念念有词，“前两日本宫登门拜访也被拒之门外，莫非胡厉真的不在京都……”
虽然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已经完全可以和老大一较长短了，但如果能笼络督国公，那他便会立于不败之地。
“给我召集所有人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必须探得胡厉所在！如今胡玉娘在静养治病，胡厉便是厉军唯一的主心骨。”
“殿下，这……”
“本宫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颜伯宇冷脸沉声道。
“是，属下遵命。”
这黑衫人顿时一身冷汗，近来也不知怎么，殿下越发急功近利喜怒无常了，甚至时常莫名的暴怒，如果换做从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毫不思量的下这种命令。
许是寿宴在即，殿下多少有些焦躁了吧，想想也是，多年的筹划与苦苦隐忍终于到了决定胜负的一步，是人都会不安焦虑吧。
想到这，黑衫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们这些下人比那些站队的官员们更没有退路，跟了什么主子，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就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了。
“下去吧。”
“是。”
待黑衫人离去，书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幽暗的环境，忽明忽灭的烛火映着他端正的脸上，恍惚间照出其间令人胆寒的狂躁……
第四六一章 无菜之宴
尽管京都之中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可对于如意居中的人来说，皇帝的寿辰也不过就是个热闹点的节日罢了。
虽然不见得是多么值得庆祝的事，但凑热闹嘛，林晨还是叫小茹去置办了几个红灯笼挂在了院子里。
喜庆的气氛顿时充满了整个如意居，几个年轻人好像过年一般，每天欢天喜地乐乐呵呵的。
当然，其中自是不包括林晨的，玉娘的事萦绕心头，他一分一秒都放不下来。
“林公子，今天想吃什么！我跟你说，今天卖鱼那个大婶……”
好在莲婷借着犯错的由头，把沈静这丫头打发来了如意居，她相当善谈的性格多少给林晨郁结不已的心情带来了调剂。
这丫头真的非常善于调和，无论是菜肴还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赵纯赵娴姐妹闹了矛盾，只要她在场，那结局一定是两姐妹一起攻击她。
而换成他和香芸那对主仆，则会演变成她们三个一起吐槽自己。
有时候他都怀疑沈静是不是大智若愚，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中？
当然，这样的怀疑也在某天清晨她将赵娴亵裤抹胸颜色传遍如意居，从而遭受了暴力对待后烟消云散。
“沈大厨，咱今天能不能做点拿手好菜？”
林晨靠在后院门口，看着刚刚从外面买菜回来的沈静舔了舔嘴唇。
烹饪，是提起这丫头就绕不开的一个话题。
用一句夸张点的话来说，就是交给她一袋子树皮菜根加鞋底，她都能做出让人想连盘子都吃掉的美味来。
真正接触以后，林晨才终于明白莲婷为什么愿意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了。
“得嘞，您就瞧好吧！”
听她拽了句方言，林晨莞尔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今日香芸带着小茹和赵家姐妹外出处理生意上的事，也正巧方便他去赴个宴。
林晨边走着边掏出两封书信陷入了沉思。
两封信前后脚到，虽然是堂而皇之的送上门，但都是由乞丐拿钱跑腿送来的。
一封写着午时留香阁恭候大驾，署名是知晓你身世的人，另一封，则言简意赅的写着，要命的饭，别去吃。
这样一来对于此次宴请，林晨也有了一定的判断。
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摆上不怀好意的酒席，而他身边则有另一方派去的潜伏的卧底。
这个卧底不一定是为了他，不让那人得手才是他的目的。
但无论事情是怎么样的，既然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并以此为诱饵引他上钩，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冒不冒险，都要看这诱饵的诱惑力大不大。
而身世对他的诱惑力是足以让他冒险的。
再一个，这人就算对他有恶意，也是直接冲着他来的，比那些对他家人下手的阴险毒辣之人，要好多了。
正巧香芸出了门，省得她担心了。
念及此林晨收起书信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处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书信握在掌中，运起内劲一用力，两张纸顷刻间就化为了无数纸屑，一松手便随风飘的不知所踪了。
“这要是让小茹看见了，又免不了一番念叨。”
林晨眉毛一挑，加紧步伐跑了出去。
……
留香阁不是什么有名的大酒楼，但能在京都这种地方开酒楼，其财力或者背后的势力想来也不简单。
简单的问过路，林晨便找到了地方径直走了进去。
“敢问，是林晨林少侠吗？”
“我是。”
方一进门，便有一身着袍服的中年迎了上来。
“我家主人等候许久了，请随我来。”
“有劳了。”
林晨随着中年缓步走上楼梯，在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前停住了脚步，中年等在一边示意他进去，他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我以为他的亲子是什么三头六臂，原来竟然是你。”
闭门抬头，眼前的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皇子，颜伯志。
他身披锦袍坐在桌后，手边只有一只茶杯，一壶茶。
他的话让林晨有些始料不及的错愕，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大皇子所言何意？”
颜伯志见他不行礼也没在意，反而请他坐下，“本宫是何意，也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但不会是今天。”
林晨顺势坐下，闻言眉头却是一皱，“殿下请我来，就是为了打哑谜？坦白说，草民最是不擅猜谜。”
“草民……好个草民！哈哈哈。”
林晨见他忽然抚掌大笑有些不明所以，冷声道，“殿下若无要事，草民先行告退。”
说着便打算起身离开，大皇子却忽然叫住了他。
“林晨啊！”颜伯志满含深意的看着他道，“可想过坐那九五之尊的位子？”
这人脑子有病？突然间在问些什么东西？
林晨虽然心中不解，但看对方也许知道自己身世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不想。”
“为何？”
见他神色不像作假，这下轮到颜伯志不解了，这世上竟还有人能抵挡那个位子的诱惑？
“林某自由自在惯了，要我住在皇宫那座大牢笼里，我不会有一刻喜悦。”
这个问题其实玉娘也曾问过他，他的回答一如今日。
对他来说，跑江湖的生活远比坐在皇宫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开心百倍千倍。
他实在想不到登上皇位能获得什么。
受人敬仰？权势？钱财？女人？
他拥有全天下最好的红颜，吃着整个天明最软的饭，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他想不通把自己投入皇权之中有什么好处，每日批改看不完的奏折，权衡利弊，制衡大臣，忧心天下，担心地位。
想做个好皇帝就必然身不由己，想做个昏君，又会遗臭万年。
傻子才想当皇帝。
“当真？”
“说谎有何意义？”
颜伯志紧紧地盯着林晨好似想在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林晨则不卑不亢毫不相让。
片刻之后。
“你走吧。”
说完，颜伯志拿起茶杯敲了敲桌子，房门应声而开。
这人把自己叫过来就是为了问两个问题？
林晨深感莫名其妙，然而起身要走的时候，颜伯志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林晨，你觉得，什么人才能坐上皇位。”
“自是有德者居之。”林晨回身不假思索道，“若是无才无德之人，就算坐上了龙椅也不过是个傀儡，早晚会成为他人问鼎天下的踏脚石。”
说完，他转身而去摆了摆手，“告辞了。”
半晌。
“主子，为何不用刀斧手……”
在门外候着的中年走进包间，疑惑不解道。
敲桌开门，摔杯动手，主子选择的是前者。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对个小混混起杀心，还做的这般慎重。
“他不会对皇位有兴趣的。”
颜伯志低头看着捏在自己手中转动的茶杯，也不知是不是在欣赏。
“他说的对，若是无才无德就算坐上了龙椅，也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血脉从来也不是决定命运的骰子，本宫的命运只能握在自己手中！”
说话间，他双目微凝，狠狠地握紧了手。
茶杯在他手中化为碎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随后与血液一同落在了地上。
……
就在林晨与颜伯志周旋的时候，香芸的马车这边也发生了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是何人？速速退下！”
偏僻幽静的小巷中，赵纯抬手拦下冲到马车前的人影娇声喝道。
“姑娘，你就让我过去吧，我有急事要告诉陶小姐。”
赵纯柳眉微蹙，眼前这个鼻青脸肿嘴角还在淌血的胖妇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家。
本来之前失职的事她们就一直心中有愧，幸得林少侠夫妇二人原谅，眼下陶小姐带她们出来办事，她可不想再出什么纰漏了。
“你有什么事情就与我说吧，若当真是要紧事我自会去请示陶小姐的。”
“这……”
胖妇人看了她一眼，正自犹豫，两人身后的马车上却传来一道娇呼声。
“是你！怎的，被我家姑爷揍了心有不满，来报仇了！？”
原来是驾着马车的小茹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提起了前日之事。
这个妇人正是之前被林晨一顿胖揍的嘴碎婆子。
“小姑娘，前日之事确是老奴不对在先，眼下老奴是来报陶小姐救命之恩的！”
胖婆子伸着脖子道，她脸上肿的已经看不出表情了，如果是前日的伤，到今天多少该好些了。
“哦？”
小茹一抛缰绳，手撑着马车跳了下来，这股潇洒的劲深得林晨真传。
“你且说来听听。”
“有人要害陶小姐啊！”胖婆子闻言赶忙焦急道，“前日那批家仆都被于老爷解聘了，他们丢了饭碗，便准备找陶小姐的报复！”
然而听了她的话本来该焦急的小茹与赵纯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便沉默了下来。
“呃……”
婆子以为她们是不相信自己，赶忙凑上前道，“两位姑娘请一定要相信我，你看看我这脸上打的，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跑来通风报信的，为了陶小姐的安危，请你们相信我这一次。”
眼见着她脸上确实是新伤旧伤，伤上加伤，小茹这丫头也是个心善的，一下子就原谅了她前日的所作所为，对她说的话也是相信的，只是……
“你说的那批人，是不是等我们出了如意居以后，跟在后面的杂鱼？”
赵纯面色奇怪的开口问道。
“正是，我路过柴房时听他们说，要找个男主人不在的时候动手。”
婆子连忙点头。
“要动手啊……”
赵纯双目放光的拍了拍拳头，“他们在哪埋伏？”
她本就是个好勇斗狠的性子，只不过平时都强行压制着本性。
“应该就是前面几条巷子中的一个。”婆子细想道，“他们追着我打，就在附近消失的。”
“好，小茹咱们走，正好试试林哥教我的招式。”
赵纯说着就往前走去。
“哎，哎小姑娘！”
婆子以为她不相信，便要上去劝阻，回身却被小茹拉住了。
“你呀，别操那个心了，赵家姐姐可不是那些喽啰能对付的了的，快过来我给你擦些药。”
小茹说着便把她往马车上带。
“晚些时候咱们跟上去，你也打他们几拳，我家姑爷说了，受了欺负要亲自找回来。”
说完小茹还龇牙咧嘴的挥了挥小拳头，只不过那表情放在一张娇俏可人的脸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凶恶的样子。
“可，可是陶小姐。”胖婆子仍有些不放心。
“小姐？”小茹呵呵一笑，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小姐早就与赵娴姐姐从别的小路离开了！”
胖婆子探头过去，这马车里哪有半个人影。
第四六二章 送上门
林晨这趟赴约颇有些不知所谓的感觉，想知道的事没有问到，对方看着也不像是要耍他的样子，最后就只问了几个问题就让他走了…搞毛啊。
迷迷糊糊的往回走了一阵子，转过弯却迎面碰上了香芸和赵娴，一问才知道了早上她们被跟踪的事。
“倒是机灵。”
林晨赞赏的看了看赵娴，对赵家姐妹的护卫能力有了进一步的认可。
无论是从她们轻易发现有人跟踪这方面，还是留下马车做饵，悄悄离开的方法，都足以体现两人的能力。
“那行人看着实力不强，但还是希望林公子能前往接应一番。”
赵娴抱拳道。
“这个好说。”
林晨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惹得香芸一个千娇百媚的白眼，抿着小嘴道，“你就快去吧，可别让纯儿妹子收不住拳脚闹出人命来。”
似乎是对林晨特意趁着她不在外出颇有微词。
“得令！”
不过林晨也没多做解释，耍宝似得拱了拱手。
“贫嘴，快滚蛋！”香芸没好气道。
“嘿嘿。”
林晨傻笑一声，忽然身体前倾在香芸柔软的樱唇上小啄了一口，紧接着趁她没反应过来的空档运起轻功飞快的跑了，生怕香芸找他算账的样子。
“这混蛋！”反应过来的香芸摸了摸嘴唇轻声道，“也不知道多亲一会。”
说完才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赵娴似尴尬似诧异的表情，自己顿时也闹了个大红脸，心下便暗暗决定晚上定要叫自己那混蛋男人好看！
“咳，娴姐姐咱们走吧，可别叫人家等急了。”
她的第一家店马上就要在京都开张了，也算是迈出了在京都扩张的第一步，此次就是约了掌柜与伙计们商讨事宜。
她作为东家到晚了让人觉得她摆架子就不好了。
“是。”
赵娴也收起神情没有多说什么，作为一个护卫，许多时候就要看到的当没看到，听见的当没听见。
当然对于陶小姐不拘小节的性格，她也有了更深的认识就是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小巷中，小茹驾着马车也缓缓地追上了停在原地的赵纯身边。
“纯姐姐是这里了吗？”小茹坐在马车前室探头探脑的问道。
别看她刚才说的轻巧，可到底是个小丫头，遇到那些凶神恶煞的歹人，让她完全不慌显然有些不现实。
“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你这车不跟上来他们可不会现身。”
赵纯抱肘而立嗤之以鼻道，她分明感觉到周围的凶戾之气，但对方就是不出来跟她动手，一定要等‘陶小姐’到。
果然，她话音刚落，一行十数人就从四面八方朝她们围了过来。
领头的正是那天被林晨的关系网打击到体无完肤的护院，不过看他此刻满脸狰狞的模样应该已经是走出阴霾了。
“哼哼，那小子人模狗样的，找的侍女倒是一个比一个娇俏，一会这个褐皮的交给我！”
其实赵纯的肤色远没有那么深，虽然不白皙，但弹性却好的惊人，这也得益于她活泼好动的性格。
“我家姑爷还轮不到你们这些胡作非为的渣滓来编排！”
赵纯还未开口，小茹却先骂开了嘴。
在她心里自己人怎么背后说姑爷坏话那都是家事，外人哪有半点批判的资格。
“胡作非为？呵呵，晚些时候你还要求着我胡作为非呢，哈哈哈。”
护院看见小茹，眼中的仇恨像是能溢出去一般。
那日的情景这几天就像梦魇一般不住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不将她们主仆二人杀了，恐怕他今后再难睡得安稳。
“说完了吗？”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女声，护院闻声望去，便看见他刚才口中那个身材修长的‘褐皮’女子不耐的用小指头挖挖耳朵，随即扭了扭脖子。
“一群杂鱼，也太把自己当个人了吧？”
倒不是赵纯看不起人，这群人嚣张跋扈惯了都忘了这里是京都，就算今天她不在只要小茹驾着马车溜一圈喊上两句救命，便会有巡查的捕快收拾他们。
当然，赵纯现在手痒得很，自不会麻烦别人了。
“呵呵，好个嚣张的小妞，我就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给我上！”
护院黑着脸一挥手，一众人便朝着马车围了过去。
“嘿嘿。”
赵纯实在忍不住的咧嘴一笑，露出了她洁白的贝齿，眼中更是炯炯放光。
一众打手还没反应过来她在笑些什么的时候，赵纯双脚发力，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在上面！”
直到这时才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她的身影，然而这人话还没说完，赵纯已经跃至他身旁，顺势转身抬脚一记横扫正中他面颊。
眼见他被踢的猛然横飞出去，撞在不远处的石墙上，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等那人滑落下来，再看那墙上落着灰尘的裂缝，一众打手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其实这些人也真是倒霉，正赶上那几天赵家姐妹被召了回去，否则他们早点见识到赵纯的本事，眼下也不会出来干这种蠢事了。
“别，别怕！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怕她一个小妞不成！？一起上！”
那护院明显也有些慌了，但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硬着头皮拼一拼了。
那愚蠢无知的脑袋却不知这么做正中了赵纯的下怀，等了太久的动手机会，自然是想能打个尽兴的。
想着她舔了舔嘴唇，拳掌推开，摆开了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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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是来晚了吗？
林晨站在屋顶上，看着赵纯一把按住仅剩的一个人的头，一个扭身将他狠狠撞在墙上，再看看一地哀嚎的打手，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妹妹，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些。
“林公子！”
赵纯这时也发现了他，扬起沾了不少血迹的脸，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那开心的感情透过她的脸清晰的传达了出来。
……
“做的不错。”
等捕快将这群人押走以后，香芸两人也回来了，林晨第一时间对赵家姐妹的工作予以了肯定。
两人自是非常高兴地回了一礼。
至于赵纯的好勇斗狠林晨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也能看出平日里她已经将这心思压制的很好了，偶尔让她发泄下也不算坏事。
随后众人一齐回了家。
到了如意居，林晨才发现多了一个人。
“你不是那天那个……”
林晨皱着眉头话还没说完，小茹便先一步走了上来站在手足无措的胖婆子身前，解释了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
“姑爷，之前小姐说过她们之间的恩怨已了，所以这次算不算是欠了刘婆子个人情？”小茹鬼灵精的眼珠子滴溜一转开口道。
原来这婆子姓刘。
然而欠人情倒是不知从何说起了，虽然刘婆子尽力跑出来报信的举动确实让他放下了些许芥蒂，但他们这帮人还真用不上这情报。
不过既然是心怀善意的，林晨自然不会去否定。
“有话直说。”
小茹闻言也不藏着掖着了，小心地看了她家姑爷一眼，娇憨道，“她前日得罪了自家老爷，今日又跑来想帮咱们，恐怕那宅子里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所以……”
话没说完，刘婆子已是感动的泪流满面了，想前日自己又是说人家主子的坏话，又是想动手打她，现在人家不但在人前保护了她，更是想为她寻个出路。
竟有这等以德报怨的善良姑娘，自己之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不管刘婆子是怎么想的，林晨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回身瞥了一眼，“这事我管不上，你且问问有没有那倾城绝色，菩萨心肠的大美人愿意收留的。”
小茹闻言眼前一亮，哒哒的跑到香芸面前，恭敬的行礼叫了一声，“小姐。”
陶大小姐在一旁看着自己男人跟丫头演了半天，心头有些想笑又生生的忍住了。
转头看了看那泪眼婆娑鼻青脸肿的胖婆子，转身走进了如意居。
“小茹，走了。”
小茹怔了怔，却还是随着香芸走了进去。
虽然有些遗憾，但她到底是一切以小姐为主，小姐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无条件的服从。
胖婆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对方已经不计前嫌了，还要她以德报怨，到底是抱了太过的期盼。
想通之后，她朝着两人的背影深深的一揖到底，又朝林晨行了一礼，转过身去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耳边又传来一道仙音。
“家里差个管事婆子，你晚些时候贴张告示到门口，若她欠了别家卖身契，你便拿些银钱去赎出来吧。”
“小姐！小茹知道了，这就去写！”
小茹惊喜的大叫，回身朝林晨挥了挥手便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真，真有菩萨……”
胖婆子回过身来，满脸的感动，激动地浑身颤抖。
“她不是菩萨。”林晨望着那道身影，深情道，“她叫陶香芸。”
第四六三章 登场
阳光驱散了黑夜，当第一声爆竹声响起的时候，京都终于迎来了一整年中最热闹的日子之一。
当今皇帝即位这些年，不说政绩如何，百姓们大抵还是能有个温饱的，这对淳朴的百姓来说也就够了。
不是所有人都求能加官进爵荣华富贵的。
这也是几天前颜伯志问起林晨时他想过的问题，如果换成自己，他是否有这份本事使得老百姓吃上一口热乎饭？
答案是不行，他就是个混混，性格也好能力也罢，他能做的只有混江湖，而不是坐在朝堂上。
林晨伫立在窗前，看着朝阳映雪心中无限怅惘。
“这么早就起来了？”
白皙的手臂从绸袖中伸出来，环在他胸前。
“怕你凉着，添些木炭。”
林晨微微一笑，抓过她的手转身将陶大小姐揽在怀里。
原本添木炭这事都是小茹做的，但既然他在，就让那小丫头好好休息休息。
“不凉，在你身边怎么都不凉。”
香芸披散着头发，与平日里锦霞秀丽相比别有一番韵味。
林晨闻言也是心里一暖，从陶大小姐嘴里听到的情话比其余几人加起来都多。
两人又温存了一阵，外面接连不断的欢笑声与鞭炮声便打断了这份温情。
整个京都仿佛都染上了喜悦的氛围。
林晨却长长的叹了口气。
许多事情终要留个结局才算圆满。
今日有多重要，他已经从莲婷口中听了许多遍。
“姑爷姑爷！”
正想着，小茹咋咋呼呼的从外面跑了过来。
他安抚好香芸，起身拉开了门。
“姑爷，这是刘公公清早派人送来的！”
林晨低头一看，小茹手中的托盘中，赫然是一件崭新的锦袍，以及一块印着‘明’字的令牌。
这就是老皇帝给他的交代？
这场皇权争夺的大戏，他真的要参与其中吗？
他拿过令牌捏在手中，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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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府邸。
“镜之，你真的不想与本宫共赴盛宴？”
凉亭中，颜伯志身着湛蓝色锦袍，意气风发的看着杨镜之道。
“今日圣旨上无论写的是谁的名字都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草民一介书生，还是留着有用之身将来为殿下排忧解难吧。”
杨镜之呵呵一笑道。
“也是。”颜伯志微微颔首，随即遗憾道，“本宫有今日这般境遇全都仰仗镜之先生相助，此番不能带先生同去……啧。”
“殿下言重了，不过是一席寿宴，将来殿下还有千次万次的寿宴可以宴请草民，到那时，你我二人再畅饮一番，岂不快哉？”
“对，哈哈，你说得对，是我太小家子气了，将来，将来……”
……
三皇子府邸。
“那帮废物还没回来！？”
颜伯宇端坐在大堂中，一袭黑色华服尽显风度，然而此刻他脸上的凶狠暴戾却完全破坏了这份气质。
“回殿下，还没……”
那下属还没说完，一道身影忽然从远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殿下！”
呼喊间，那人跑到近前，伏在颜伯宇耳边说了些什么。
“好！好！！”
三皇子的眼睛缓缓睁大，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如此，皇位岂不近在咫尺？哼哼，哈哈哈哈……”
……
天牢中。
“新月，你看我这身还算威仪端庄？”
“公主天生丽质，如此打扮反倒遮掩了两分姿色。”
“呵，你倒是敢说。”
莲婷头顶珠钗金冠，身着红底金边的锦裙，嗔怪的看着身边的李新月。
这一幕本不该发生在天牢中，然而对于莲婷来说，眼下再不是蛰伏的时候了，她落下的棋子也该在今日发挥作用了。
至于软禁……她那两位皇兄若真有本事，早就该杀了她。
“新月由衷之言。”李新月认真道。
“由衷之言？”莲婷莞尔一笑目光微闪，拢起长袖，“临行前有件事，我要你确实的告诉我。”
李新月微微一怔，随后一拱手，“属下定然知无不言。”
“嗯。”莲婷笑意盈盈地点点头，“那，父皇叫你们来接近我的时候，到底交代了什么任务？”
此话一出李新月心头大震，虽然最初的时候英龙卫确实是身受皇命被派到莲婷公主手下的，但这阵子两方之间的信任与亲密感让她下意识的忽视了这一点。
沉吟许久之后，李新月正经神色，抬头看着莲婷，“我等虽非公主心腹，也不全受皇上号命，英龙卫很快会去到主子身边，效命于他。”
她的话很清晰，她们确实是受命来接近莲婷的，但也不完全受皇帝约束，而是认某人为主，为他死生。
至于这位主人是谁，统领唐昭已经知晓了，想来在不久之后便会公布出来，到时她们便会完全从兵部剥离，不再听命于皇权。
“如此说来，我与父皇对你们的命令该是平级的？”莲婷问道。
李新月细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那我便放心了。”莲婷满意的抿了抿嘴唇，“说实话，你也好，唐昭也好，那些妹妹们都是如此优秀又富有个性，与一般死士全然不同，我多少想到了些什么。”
她一边走向牢门，一边叹了口气，“听说，父亲早年有个亲子？”
李新月已经说不出什么了，只是眼睑低垂，神色肃然。
“罢了。”
见她这模样，莲婷好似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闭眼深吸口气，随后踏出了监牢。
“走吧，随本宫登上那戏台！”
此话一出口，她浑身的气质陡然转变，那份威严端庄，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这其中也包括李新月。
“是。”
她恭敬的欠身行礼，随即转身取来披风，披在了眼前这位公主身上。
未来尚不知晓，但眼前，她可以帮助自己想要帮助的人。